《建国后不许成精》 第1节 本图书由（缱倦三生）为您整理制作 ================= 建国后不许成精 作者：云上浅酌 ================= ☆、第1章 星际偷袭 《建国后不许成精》作者：云上浅酌 宇宙万神历980年，103个星球签署了《星际联邦宣言》，星际联邦正式建立，宣告宇宙新纪元的诞生。次年，被联邦人戏称为“荒芜废墟”的落后星球——地球，向联邦提交加入申请书，获准加入。 三年后，阿布朗外星系偷袭了联邦一个成员星球，光耀战争就此爆发。战争持续十年，普兰特斯帝国陛下兰斯·诺尔亲自率领军队出战最终战役，终于击退了阿布朗星系的军队，结束了那场惨烈的战争，为联邦人换回了长久的安宁。 * 宇宙万神历1069年。 酒神星系附近。 银白近似透明的浩瀚星云铺展开来，如同云雾一样在宇宙中旋转状散开。幽蓝色背景下，点点星光，铺就万丈银河。一艘巨大的星舰正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其中，灵敏地躲避不时迎面飞来的陨石。 ——阿多斯拉夫号星舰，曾在光耀战争时期跟随着兰斯·诺尔出战过的巨型星舰，设有a、b、c、d四个船舱，每个船舱能运载3000帕克斯（联邦通用最高重量单位）的物资。在退役后，经过改造，依然在使用着，不过已经变成了以载客或运货为主的星舰。现在，星舰上载的就是刚出访归来的普兰特斯星球一行人，帝国众多重要的大人物都在上面，更不用说皇帝陛下本人。灯火通明的中控室，两位将军有条不紊地控制着星舰匀速前进。 一个上将军通过虹膜验证进入驾驶舱。执勤的中将向他敬礼：“杰森将军！” 杰森点点头，看了周围一圈，情况良好，抚掌笑道：“今天的航线倒是很顺，难得。按照这个速度，大约还有八小时就能回到普兰特斯主星了。”——离开母星那么长时间，他也十分想念家里的妻儿。现在普兰特斯近在眼前，杰森的心情显然很不错，还和身边的人攀谈了起来：“看今天这顺畅的航情，我倒是能理解为什么尼克和安珀尔他们有星舰不坐，非要在外面驾驶机甲，敢情是趁机练手啊。陛下的机甲还没补充能量，这次倒是没陪他们。” 说那迟那时快，星舰忽然整个一震，轰隆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众多一时没有准备的人瞬间摇晃了一下，又马上原地稳住。 从外面看，茫茫宇宙中，阿多斯拉夫号的舰尾忽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轰然火光，警报顿时响起，杰森吼道：“所有人别慌！转换星图，看是意外还是偷袭！” 眼前的透明屏幕，瞬间转换成漆黑与银白相间的星图。只见一架巨大的黑色敌方机甲不知何时出现在阿多斯拉夫号星舰的身后，再次架起炮弹，这次对准的是后方护卫队的队长——一直独自在后方的尼克的机甲！同时，那敌方机甲伸出了牵引索紧紧抓住尼克的机甲，似乎是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让尼克躲开。 有人惊呼：“天哪，你们看机甲上的那个图案，是阿布朗星系的人！这群讨厌的虫子不是在几十年前的光耀战争里就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了么，居然还没死绝么？” 说那迟那时快，阿布朗星系的黑色机甲发射炮弹，绚丽的火光在宇宙中划过几道光芒，就在即将击中尼克的前夕，却被一道骤然在空中扩大的绚丽屏障拦截住了，炮弹连带着敌方机甲在半空中轰然爆炸，尼克坐在自己的机甲里，被那道屏障保护着，却毫发无损。 下一秒，一架威风凛凛的漂亮机甲空降在尼克的机甲前方，海蓝色的外壳泛着冰冷炫目的光泽，流线型的设计彰显它的不凡。事实上，它体积甚至比敌方其余两架机甲还要小一点，但伫立在那里，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它很强。驾驶者的动作干净利落，攻势凌厉，速度极快，一下子，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偷袭者就难以招架，很快被压制住了。 炫目的光线包围住敌方偷袭的机甲，三秒后，敌方机甲在宇宙中轰然炸裂成千万片碎片！强劲的冲击力甚至让阿多斯拉夫号里亲眼目睹战况的人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海蓝色的机甲放下武器，静静停留在半空，星屑散落一空。然而，在场却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它拥有在危险降临的三秒内再次暴起、刺穿任何敌人的机甲心脏的能力。 沉寂半晌，阿多斯拉夫号星舰蓦然爆发了欢呼声：“是兰斯陛下。” “兰斯陛下截断了敌人的攻击！” “天哪，在光耀战争后我竟然看到了陛下出战的身姿，真是太幸运了。” “他是怎么做到那么快的速度的？我记得陛下刚才还在星舰里啊。” “谢谢陛下相救！”尼克惊魂未定——只有陛下的机甲“海鲨”拥有的双s级防护罩，才能在瞬间笼罩住那么大面积的战场，并抵抗近距离的重型炮弹伤害。 语音通讯里，兰斯没有答话。反倒是一个轻挑的声音笑骂道：“尼克，你小子是太久没上战场，喝醉了吗？竟然没察觉到有敌人靠近。” 尼克无奈地说：“抱歉，安珀尔上将，是我的失职。但我得说，你的冷笑话一如既往地一点也不好笑。” 通讯器的另一端，一个浅金色头发的男子大笑着说：“尼克，你还是那么死板。但你说得对，我的冷笑话从来没人能欣赏。”他身穿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军服，五颗星星的军衔彰显他的不凡军功。他面容俊美，面对敌袭依然泰然自得，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蕴含着笑意。然而，如果仔细一看，就会看见他的眼珠并不像地球人一样有圆形的瞳仁，反而是类似于猫科动物的眼睛，瞳孔是一条冰冷的竖线——看似锋芒毕露，但又有种特别诡谲的美感。 ——星际通航后，普兰特斯星球涌入了大批留学生、移民者，真正实现了星际交融。而实际上，联邦一般说起普兰特斯星人，并不包括外籍人士，而仅仅是指原籍贯普兰特斯的人们。为了更好地区分，联邦称土生土长的普兰特斯星人为——灵纳族。他们都有两种形态，本体是植物，还能化成人形，是目前宇宙非常逆天的一个族类，垄断式掌控着帝*部和皇室，在场的众多军官，包括杰森、安珀尔、尼克，甚至是兰斯，全属这个种族。他们的人形和地球人几乎没有任何不同，但仅仅凭借这双独特的眼睛，旁人就能很好地分辨两者。 尼克上将出身于草根阶层，平日总是沉默寡言，不仅是在战场上，就连在军事会议中，也总是做最后发言的那个，看上去十分稳重，深得将士们崇敬。 （——实际上，尼克上将之所以很少说话，是因为他的本体有点形似于古地球的藤蔓，战场上的确很厉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在日常生活中就有个毛病——说话慢。并不是他的语速慢，事实上，他说话的语速是很正常的。只是，从他开始有意识地说，直到真正发出声音，这段间隙比旁人要长许多。 由于本体像藤蔓，又长又杂，弯弯道道多，要组织并传递一句话的时间往往比其他植物更长，为了不丢人现眼，尼克早在学生时代就养成了沉默是金的习惯，一直保留到今天。这也是他在军事会议里显得格外言简意赅又不失睿智的原因。 在此，为图样图森破的士兵们点根蜡烛。 以上。） 而安珀尔，据说是和兰斯陛下一同长大的朋友，本体传闻是……霸王花，据说只有很少人看过。他的母亲与兰斯陛下的母亲是表姐妹，所以他搞不好也算得上是个皇子。血统高贵，再加上战功赫赫，而且从不恃着身份摆架子，待人彬彬有礼，与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如沐春风，在官兵里的人气相当高。 两人几乎称得上是兰斯陛下的左右手，再加上个人魅力加成，这就导致了——当这两人在紧张严肃的战场上开玩笑时，完全不会让任何人心生反感，反而会因为他们的游刃有余而产生极大的信心。 尼克又认真地说：“陛下，我怀疑敌人在内部入侵了我们的警报系统，不然不可能没有任何警报。回去后应当要彻查我们的内部人员。” 杰森道：“阿布朗星系的人也只能耍这种阴招了，现在我们已经警惕起来，他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再敢出现，我就请他们吃吃我们的炮火武器。” 通讯器另一头，兰斯的声音终于传来，有条不紊地下了命令：“安珀尔，给海鲨补充能量。尼克，检查警报系统。杰森，带领你的小队，以阿多斯拉夫号为中心，在半径一光年的范围搜查，不要轻敌，也不要留下任何余党，一小时后回来。”那是个属于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的声音，清耳悦心，略微低沉，尾音清冷而又不浮躁。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光听这个声音讲话，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安珀尔等人敛起调笑神情，恭敬道：“是，陛下！” 就在这时，身后不同寻常的景象终于引起了众人的侧目——方才的爆炸，强劲的空间压力把宇宙撕裂开了一道缝隙，黑色的虫洞竟在刚才几句话的期间迅速打开，犹如噬人的野兽张开大口。一众将士脸色齐齐一变——陛下驾驶的机甲刚才没有充足的燃料就出去救人，刚才展开防护罩的一击耗费能量极大，现在，海鲨的燃料即将告罄。他距离虫洞如此之近，恐怕没有足够的动力逃离虫洞—— 还不容细想，海鲨的能量正式进入高危状态。 距离海鲨最近的安珀尔脸色一变，连忙驾驶自己的机甲暗皇冲上去，同时伸出索缆去勾，却迟了一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兰斯没有用最后的能量拔足飞来，反而把大部分的能量注入了双s级的防护罩中，机甲缓缓失力坠入虫洞。全程不过短短两三秒，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鲨带着他们的陛下坠入虫洞。 虫洞迅速合拢，尼克脸色铁青，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安珀尔平静了一下呼吸——他了解兰斯，那个总是冷静理智的男人从来不会做无用功，实际上，把能量注入防护罩是个很明智的决断。他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能量逃离虫洞，与其在用光最后的能量后、失去所有保护再坠落，不如一开始就把能量留给防护罩。这样，反而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只要通讯器没坏，部下很快就会去迎接他。 这里除了兰斯，就属安珀尔的话语权最高，他清了清喉咙，下令道：“执行陛下的命令，继续搜寻敌人。其余人跟我一起追踪海鲨的踪迹。” * 二十万光年外—— 地球——这颗在远古时代曾有过“生命之蓝”美称的古老星球，现在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过去的影子。由于处在联邦边远地带，再加上环境恶劣，资源贫瘠，载客通航的星舰基本不会取地球为道。偶尔有一两艘星舰经过，旅客都能通过舷窗往外看到一颗灰扑扑的干裂星球。海洋面积急剧缩小，地表几乎没有任何植被，光秃秃地裸|露着。 急速穿透大气层—— 远方的天幕黯淡无光，厚重的灰黄色灰尘在云间翻滚，天盖看起来浓淡不均。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臭味，正午的阳光无法穿透浑浊的灰尘，大地阴森得像是半夜时分。沿路看不到任何高大的植被，唯有糊着厚厚尘土的小草在路边蔫蔫地耷拉着。一辆载满人的悬浮车摇摇晃晃地从小路驶向远方，生锈的外壳依稀可辨认“终点站：工业废料回收处”的字样。 周围的人神情均疲惫而冷漠。车子最后一排，汉克裹了裹衣服，把帽檐拢得更紧一些。抬头看了看天空——见鬼了，今年已经持续了两个月没有阳光了，还时不时就有沙尘暴等恶劣天气席卷而来。就比如今天这鬼天气，恐怕很快又会有一场沙尘暴了，真希望能在那之前能找到足够的工业废料，拿去回收站卖掉，结束一天的工作早日回家，在那之后，早日挣够钱，移民外星，离开这个越来越糟糕的荒芜星球…… 他随意四处看，无意间定睛在了自己这排最里面的一个女孩子身上。她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有一张当地相当罕见的亚裔面孔。偏白的皮肤，五官清丽，黑发如墨，乌黑的眼睛清澈有神。她裹着一件破旧的衣服，灰扑扑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头戴兜帽，抱膝坐着。尽管用力拢紧了衣服和帽子，还是冻得双耳和鼻尖微微发红，就像一只圆滚滚脏兮兮的仓鼠。旁边一个胖子呼呼大睡，把她的位置挤没了一半，她却依旧淡定沉默地鼓着腮帮子吃东西，黑亮的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章 废弃的机甲 汉克之所以会注意到她，不仅是因为她罕见的亚裔外表，更因为在这一车子平均年龄超过四五十岁的乘客里，这个年轻的孩子无疑是非常显眼的。 捡废料去倒卖是地球近些年兴起的一个行业——当然了，捡的不是旅游|行业的垃圾，毕竟地球穷得根本没有任何外星人来旅游。 事情是这样的——在星际联邦建立之后，联邦不少星球看中了地球丰富的廉价劳动力资源，在地球大量设立工厂，以制造机器无法控制的精细产品。有了产业链，必然就会带动就业。工业废料在消毒过后，大多都不会带走销毁，反而会就地丢弃或掩埋。不少工业垃圾还残余着能量，提取出来之后可以继续使用。因此，许多没事干的地球人都会去翻找工业垃圾，看看有什么能用的，转卖给地球二手回收站，按照里面的剩余能量来算钱。 只不过，做这个行业的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在休息日去赚钱，帮补家用，像这种十多岁的孩子，父母大多会让他们去念书，而不会让他们做这种危险性大、廉价又没有前途的工作。 汉克忍不住又看了那女孩子一眼。虽然没和她说过话，但汉克认识这个孩子——镇里唯一一户亚裔居民的养女，程遥。程遥的养父是典型的亚裔长相，而他的妻子安娜却是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这个组合在当地十分引人注目，除了收养回来的程遥，两人还有一个亲生儿子，今年八岁的约翰。 汉克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情景。 那天，镇里久违地来了新住客。因为地球居民的日益减少，现在的地球人都很喜欢交际。镇民们都热心地帮程父修葺房子，汉克则带着自家兄弟去帮忙搬建筑材料。回来的路上，他注意到在程家房子对面的街角，蹲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女孩。 寒冬的天气，镇民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程父、安娜包括她怀里的小婴儿都裹着厚厚的崭新的棉衣。但角落里的小女孩却穿得很单薄，静静地蹲在那里。看得出她很冷，但她不哭也不叫，一直在小幅度地呵气、搓手。 汉克看不过去了，上前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了程遥的身上。小小的程遥一愣，抬起一张看上去瘦得有些营养不良的脸。半晌，黑亮清澈的眼睛微微弯起，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在那之后，汉克逐渐了解到了程家的一些事情——程父在当地一个工厂找到了一份工作，职位类似于主管，管着三十多个工人，工资待遇比许多人好很多。他的妻子安娜是个家庭主妇，没有去工作，但全家的生活水平不见得比别人家低。夫妻俩结婚十年都没生出一个孩子，眼看年龄逐渐增大，程父急了，不知道在哪里捡到了一个亚裔女婴回来收养了，那就是程遥。只是，程遥十岁那年，安娜终于怀孕了，生下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约翰。从那时起，夫妻俩就对他百般溺爱，几乎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这间接导致了约翰成了这一带有名的小霸王，很多孩子都被他欺负过，然而程父与安娜依旧纵容。 同时，相对地，夫妻两人面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程遥就显然冷漠了许多——不，用冷漠来说显然是不够的，比方说，程遥的衣服从年头到年尾都是那两套，大冬天的依旧穿得很薄。再比如，他们连镇里几乎人手一个的通讯器也不给程遥配，在这颗随时随地有天气灾害的星球，没有通讯器就等于不能及时得知灾情，从而躲避。听说因此，程遥在小时候，还曾在荒野遇到过意外，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死去。 汉克甚至觉得——如果不是领养手续不可以无缘无故地解除，恐怕在约翰出生那年，程遥就会被扫地出门。 虽然工厂工人是廉价劳动力，工资不算太高，但好说歹说也比捡垃圾更安全、薪水更高。然而，管着三十多个人、有着不小话事权的程父，却没有给自己的养女在工厂里找一份工作，反而不让她继续念书，打发她每天起早摸黑去捡工业废料。这大概也是不言而喻了什么。 只不过，听说程遥报考了普兰特斯星球的凯拉宓忒学院，或许很快就能离开这座贫瘠的荒芜星球了——毫无疑问，这是件好事情。宇宙赫赫有名的凯拉宓忒学院，曾诞生过数不清的机甲天才和大人物，就连现在普兰特斯帝国的兰斯陛下和十几位上将军，都是那里的杰出毕业生。星际法规定，公民年满18岁后可以自主报考联邦内任何一所高等学院，不拘学历和经历，只要通过了考试，就能过去念书，相当方便。每年报考凯拉宓忒学院的人多如毫毛，竞争相对激烈。没想到今年自己的小镇就出了一个通过笔试的年轻人，汉克相当欣慰。 长途跋涉两小时后，车子终于在一面石碑前停下了，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远远就能看见——工业废料区。车上的人几乎人手一个能量吸收仪器，一个一个排队下车。面前是一片巨大的山谷，群山绵延，鬼斧神工，工业废弃物都堆积在里面。 悬浮车会在外面等待他们四个小时，然后把他们统一运送到能量回收站。这期间能自由活动，随意去吸收能量，但车子是过期不候的。也就是说，一旦错过了这唯一的一班接送车，就得一个人呆在里面，等明天的车子来接走自己。 人群迅速四散，程遥擦了擦嘴巴，摸了摸手上的能量吸收仪，也跟着下了车，座位下还有一条打呵欠的老黄狗，也跟着她下了车。程遥摸了摸它的耳朵，一人一狗找了个没什么人的方向，慢慢远去。 汉克耸耸肩，转身，却听见通讯仪播响道：“以下是一则沙尘暴警报。沙尘暴即将袭来，危险等级：高危。强烈建议镇民马上回家躲避；已通过通讯器，通知在外的镇民暂时不要在荒野停留，就近寻找避难所躲避。本通知五分钟播送一次……” 汉克一呆，暗骂一声，连忙回头，小路尽头空荡荡的，再没看到一个人。 * 飞沙走砾，天地昏黄，荒凉的山谷中，前一段路还可以看到零星的人走过，现在却一个也看不到了。程遥本身是挺喜欢独处的，家里也没人和她说话，所以，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呆着也不会无聊，自找乐子。这种出去捡垃圾的时刻，反而比呆在家里更自在。 距离昨天发现的新工业废料堆还有一段距离，程遥哼着歌，慢吞吞地走着，身后的大黄狗却似有所觉地抬头嗷呜了一声，程遥莫名回头。 远处的天空有一顶环状巨大黑云，笼罩住这片荒野。时间越来越接近中午，但却似乎越来越昏暗了。远处昏黄色的尘土漫天扬起，犹如雾气一样迅速接近。程遥眯起眼睛，忽然瞳孔一缩——仔细一看，那环状黑云竟然是处在高速旋转的状态中的，就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接而一收，湮没在了程遥乌黑的瞳孔里—— 沙尘暴！ “！”程遥瞪大眼睛，那反应就像一只误入猫窝的仓鼠，四下环顾一周，偏偏这附近没有任何人工掩体，沙尘暴的脚步已经近在眼前。左顾右盼，只见远处山头似乎有个什么建筑，没时间再思考，程遥胳膊一把夹起左顾右盼的大黄狗，哐当哐当地朝着那唯一可能的避难所拔足狂奔而去。 跑到小山头上，程遥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抬头一看——这分明不是什么避难所屋子，而是一架废弃的机甲！ 作为一个落后星球的居民，程遥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几次看到的机甲，都是军方的机甲。而只需一眼，程遥就知道那些机甲根本没法和眼前的这台相比。眼前的机甲长度约20到25米，并非巨型机甲，深蓝色的外壳沾满了灰尘和泥土，还有不少刮损和撞凹的地方。它的机身呈现极其优美的流线型，可以想象出当它充满能量站起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强大和美丽。然而此时，它左臂断裂，左腿几近半残，能看见内里的电线和零件，恐怕是着地的时候以左边着地，遭到毁灭性破坏所致。 而程遥并没有看到，在机甲裸|露出的零件中，其中一个有一个暗色的s字母——s级的零件！ 机甲只能用等于小于自身等级的零件，也就是说，一架a级的机甲能够使用a、b、c等级别的零件，却不能使用s级别的零件。换言之，眼前的这台废弃的机甲，是宇宙中非常罕见的顶级机甲——s级机甲！ ☆、第3章 外星考试通知书 机甲身上没有亮灯，能源系统恐怕已经枯竭，所以也不会有警报系统。虽然这台机甲现在狼狈极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既然它没有毁灭性地碎裂，智能光脑肯定都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驾驶者，恐怕这里面的人早就离开了吧——废话了，如果还在里面，那才是凶多吉少了呢！ 程遥来到那机甲巨大的左臂下方，抿了抿唇，把大黄狗抱在左手中，用力爬上了机甲的舱门附近。舱门依然是紧闭状态，只是，当没了能源系统的保护时，打开它就没有任何难度。程遥用力旋转把手，舱门应声而开。 里面按理说是很昏暗的，然而程遥打开的恰好是驾驶舱的应急门，也就是进入机甲心脏的门。这里有一块巨型透明屏幕，能让驾驶员在驾驶的时候能看见外面的情况，现在恰好成了唯一的光源。 第2节 驾驶舱不大，一眼能看透，没有任何人。 擅闯别人的地方总是不好的，但是现在也没别的选择，程遥扶着门严肃地大声道：“你好，请问有人吗？” 大黄狗：“嗷呜——”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程遥继续大声说：“对不起，外面有沙尘暴，我想借这个地方躲避一下，没有任何的恶意。” 大黄狗：“嗷呜嗷呜——” 依然没人回应，看来这里是真的没有任何人。程遥舒了口气，关上了舱门。 舱门密闭的设计马上就把外面的噪声隔绝开了，光线也随之昏暗不少。程遥找了个角落，靠着墙抱膝坐下。外面，隔着透明的大屏幕，程遥能看见漫天的沙尘暴终于杀到，飞沙走砾，天地变色，然而所幸有这台机甲的掩护，强悍的重量让它在强劲的风力下依然岿然不动。程遥靠在安静的驾驶舱内，不受半分影响。 她开始好奇地打量起了机甲内部的设施——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接触机甲呢。操控台上是各种精密的控制按钮和手柄，旋转座椅呈现流线型设计，据说操控机甲的人坐在上面的时候，如果自身基因等级和机甲等级都够高，根本无须手动控制，可以和机甲光脑在脑内实现机甲操控，实现真正的人机合一。如果在战场上能做到这点，简直称得上是人形杀器。 ——默念着自己在书本看来的知识，程遥好奇归好奇，倒是老老实实地没有碰操控台，只是趁没人的时候悄悄摸了摸座椅的把手，唔，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硬一点…… 此时，刚才还一直很淡定的大黄狗忽然嗷呜着发抖后退，似乎受到了什么威胁。程遥犹如警惕的小兽，倏地转身，却没听到任何动静。眯起眼睛，她忽然发现，驾驶座边上……似乎有什么在发光。 走近两步，只见驾驶座边缘，有几个侧翻的小盆栽，植物枝叶早已枯萎，而泥土中，有一颗略微闪光的东西。在黑暗中隐隐划过浅蓝色的浮光，像宝石，又像是萤火虫。 大黄狗似乎越来越感觉到了某股不知名的压迫感，嗷呜着用后腿刨着地板。程遥伸手拨开了泥土，只见幽黑干裂的泥土上，静静地躺着一颗直径大约两厘米的圆球。冰蓝色的表面上蜿蜒着银白色的花纹，就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它的触感是冰凉柔滑的，像是金属，但是质量却很轻，摇了摇，敲了敲，也不是空心的，倒像是木质的。在不太明朗的光线下，这颗种子还会因为角度的轻轻转动而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非常漂亮。 地球的种子因为受到基因辐射的影响，都长得那叫一个歪瓜裂枣，大小不一。程遥从来都没有见过形状那么规则漂亮，体积又那么大、外形还那么风骚的种子。如果不是情景不对，她觉得手上这颗种子更适合被镶在贵族的权杖上，而不是被埋在泥土里。 三小时后，沙尘暴停了。 程遥想了想，决定把那颗种子带走——虽然种子能存活很久，但如果没人料理，又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中，终有一天一定会死亡。既然驾驶台其它植物都枯死了，看来机甲的主人早已忘记自己放在这里的盆栽，更别提会回来把这颗遗留下的种子捡走、种植、浇水。既然要离开，倒不如把它一起带走，由她来种植——反正，这和她的实践考试也有点关系。 程遥报考的是凯拉宓忒学院的植物治疗系。和逼格很高、又出过许多著名大人物的热门专业——机甲系和军事指挥系相比，植物治疗系是个相对冷门的学科，每年招收的学生也不多，但并不意味着它毫无用处。普兰特斯星球的居民都有人形与植物两种形态，所以，植物治疗系并不是单纯的照顾无生命的植物，还可以延展到治疗医学，帮助植物形态的普兰特斯星人恢复健康，是一门动手能力很强的学科。 这门学科的入学考试分为笔试和实践。实践考试要求每个学生都要呈现自己亲手种植的植物，以证明他们能把之前的笔试内容付诸于实践。基本上每个报考植物治疗系的学生都会提前半年开始准备种植植物，从收到实践考试通知书的那天起，往后数两天，就是在虚拟网上呈现结果的时刻，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情。程遥房间就种了几盆植物，工具也有，顺手多种一盆也不是问题reads;红楼之不孝子。 ——所以，当时的程遥纯粹只是出于一种“顺便”的心态，把种子带回去了而已。 怀揣着种子，程遥出了机甲。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有灾害袭来，但显而易见的是，今天的工作需要提早结束了。天际昏暗，已经非常接近悬浮车要开走的时间了，必须要离开了。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石碑前，三三两两的人已经聚集起来了。有的人幸运地在沙尘暴来临之前吸收到了工业废料，有了下顿饭钱，面露喜色。有的人则空手而归，满脸萎靡、不甘、懊悔和贪婪。经历过一场灾害，有的人心里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望显然被激发了出来，当看到别人的成果后，这种不平衡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个胖乎乎的妇女手腕上的能量仪显示充盈了70%，两个满脸戾气的年轻男人冲上去想要硬抢，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妇女惊叫着保卫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一点能量，有人在旁边骂骂咧咧，汉克等年轻力壮的男人连忙冲上去阻止，场面一片混乱。 远处的程遥眼底先是闪过了几分迷茫，等意识到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抢夺资源的事情再一次在眼前发生时，眼中浮现了几分悲哀和警惕。她蜷缩在角落，身体微微发抖，手心里却暗暗握住了一把沙子。 ——无数次的经历告诉过她，当没有任何人能依靠的时候，不论结果成功与否，自己至少要有敢于保护自己的勇气。 等打架的人被分开时，车子终于摇摇晃晃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辗转回到小镇，远方天边的暮色依然浑浊不已，地球人已经很多年无法透过浑浊的天空窥透星际的美丽了。 记得一本书上说过：如果一个地球人永远呆在自己的饱受污染的贫困家乡，不尝试着去外面走一圈，那么，他将永远也不知道外面的浩瀚宇宙有多么美丽深邃、多么震撼人心。 但是，写这本书的人那时候大概没想过，现在要移民到外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财产移民，要么是学籍移民。并不是每一个地球人都有资本离开这颗让人绝望的贫瘠星球的。 回到家门前的院子里，程遥把老黄狗栓回狗屋前，打开信箱，却发现里面还是空空如也。 程遥：“？”(=_=) 怎么没有实践考试通知书？她明明在虚拟网查询过……今天下午五点前就会到的了呀，算起来，捡完工业废料，应该时间刚好。 路过的邮差笑着大声说：“程遥，我今天已经把你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恭喜你了啊。我看到你母亲帮你收回家里去了。” “谢谢。”听到通知书的下落，程遥一愣，随即腼腆地笑着道谢，随即又一脸认真地纠正：“不过那不是录取通知书，是实践考试通知书而已，所以严格来说，我还没被录取。” “原来是这样。”邮差爽朗大笑：“你太谦虚了，我记得你这两年都没有去过镇里的学校，一直都是自己在图书屋看书的吧？在我看来，能通过凯拉宓忒学院的笔试，简直就是小怪物——那可是宇宙闻名遐迩的最高学府，历届毕业生都是现在的大人物啊，多少帝国的机甲天才都从那里诞生——哦，我说怪物并不是在骂你，你懂的，那是表达一种惊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挥挥手走远了，边走边感叹道：“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加油啊。” 程遥推门进屋。餐桌上，程父三人已经开饭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人等她回来。 一张长方形餐桌打横放在壁炉前，程父坐在左边，妻子安娜和儿子约翰分别坐在他两边，靠得很近，一家三口亲密无间。第四张椅子被有意无意地放在了最右侧，距离他们三人很远，就像被放逐了一样。餐桌上，大部分碟子已经空了，中央的火鸡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剩下一堆骨头，约翰满手油腻，嘴角、脸庞包括衣领都沾满了油，正眯着小眼睛咬着火鸡腿最嫩滑的肉。 ☆、第4章 养母的恶意 看见她回来了，程父抬了抬眼皮，淡淡道：“回来了，坐下吧。”也没问沙尘暴这段时间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安娜看了她一眼，嘴巴微微笑了笑，但是下垂的小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只有淡淡的敌意和警惕。 程遥坐下，大部分的菜都放在了程父三人那边，若要夹块肉吃，就得起身走过去。程遥低头扒着饭，大多数时间都在夹最接近自己的青菜吃。 吃了没多久，程父就吃完了，自顾自走开，去了壁炉边看报纸。安娜喂饱了约翰，让约翰自己去玩，看了程遥一眼，起身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程遥吃了一半，桌子就空了，捧着小半碗白饭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三两口扒完。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如同以往每日一样，洗碗等家务活都是她来做。只是这回，洗完了碗筷，见安娜全程没提过那封考试信件的事，程遥在客厅叫住了安娜：“母亲。”安娜停住，程遥继续说：“请问你有看到过我的实践考试通知书么？一个红色的信封，右下角有凯拉宓忒学院的盖章。” 安娜皮笑肉不笑道：“没有，我从来不碰门外的信箱。”程遥微微颦眉，想起邮差的话，正要继续问，玩具堆里的约翰却忽然抬头做了个鬼脸：“妈妈说谎！哈哈，我看到妈妈把你的信封藏起来啦！” 安娜脸色一变，捏紧手心，勉强笑道：“哦，这么一说，我好像是看到有一封给你的信，今天收进来的时候忘了分开给你。看来是我忘记了，不小心丢哪里去了。”说罢，就走到了壁柜前，伸出细瘦的手指，从墙缝里抽出了一个崭新的信封。 明知道那个地方那么窄，不可能不小心塞进去。不是听不懂安娜前后矛盾的话，但程遥选择了什么也不揭穿，点点头谢过，就进自己房间了。 安娜看着程遥拿着信封走近房间的背影，嘴角抿紧，微微呈现一个向下的弧度，眼神变幻莫测，看向远处——自己的儿子约翰正流着鼻涕在远处蹲着玩昆虫，把昆虫的翅膀折下来，用水淹它们，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 今天，约翰的班主任跟她说，约翰的天赋并不太高，以后可能并不适合继续念高等课程。他说得很委婉，但安娜还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普兰特斯星球的凯拉宓忒学院……安娜是不信天赋一说的，自己的儿子都没机会去那种地方念书，程遥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早就没有让她上学了，凭什么自己去书屋看书都能走狗屎运，甚至能去凯拉宓忒学院念书？ 缓缓捏紧了手心，她转头，看向约翰，心生一计。 * 因为自然灾害频繁，地球的房屋都不会建得太高，像程遥居住的这个小镇，最多就是三层封顶。他们家的房子算比较宽敞，有自己的院子。房子第一层是厨房、饭厅、客厅，第二层是程父和安娜的房间，以及约翰的房间、玩具堆放室。第三层只有一个房间，面积很窄小，高一点的人站在里面都会碰到头，它本来设计的用途是阁楼、杂物室，现在是程遥的房间。以前，这里是约翰放玩具的地方。可是，等约翰长大了一点，玩具和杂物越来越多，阁楼要堆不下了，安娜就让程遥搬到阁楼，下面大一点的房间用来做杂物间。 程遥进了房间，把门关上，拉开了吊灯。灯光有些昏暗，但可以看出木质结构的小阁楼被打扫得很干净，大约十平方米不到的小房间，窗户右侧放了一张单人床，床头顶墙，被褥叠得很整齐，有一股阳光的干爽味道，一看就是经常洗晒的。窗户左侧是一张书桌，书桌上不见太多杂物，只有很多的书——《联邦通用语言初级》、《机甲简史》、《植物治疗学应用》……和她的课业有关无关的书籍几乎都能找到。最上方还压着一本海蓝色的日记本，有些磨损，看得出用了很久了。 而光照度最好的靠窗的地方，放了一个简易的小木架，上面放了四五盆小小的盆栽，每一棵都被照料得很好，叶子饱满，颜色翠绿，富有生命力——这就是程遥即将在实践考试呈现的成果。 考试是程遥种植它们的理由之一，但并不是全部。要是考试通过了，她大概也会继续把它们带在身边养着。 程遥揉了揉疲惫的肩膀，给它们浇了水，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虫子，接着就找了个新的花盆，擦干净后放进泥土，把今天的种子埋在土里，浇了点水。接着，她迅速去洗了个澡，回房间时，周围已经没什么声音了。 这栋房子的隔音不好，以前在二楼住的时候，隔着墙壁经常会听到安娜和程父的鼾声，还有约翰在自己房间摔玩具、在床上跳动的声音。自从几年前搬到三楼，耳根就完全清净了下来。 推开了窗户，把新盆栽捧在手心，坐在了窗沿上，双脚微微晃悠，出神地看着夜空。 晚间气温有点凉，风鼓起她宽大的衣服。淡淡的暗色薄云带动云影在山峦上飘逸，犹如湮没在黑暗里的沉默巨兽。夜晚的天空看起来比早上要美得多，微微泛着幽蓝色，如果天气晴好，还可以找到一两颗不太明显的星星，只是却依旧看不见书本中写过的繁星满天的情景。 据说，宇宙新纪元的每个地球人都有个到外星球看看、甚至是永久移民的梦想。移民局甚至打出了这类的口号：“为了我们的后代能看到星星，去吧！”但程遥之所以想离开地球去别的地方看看，不光是为了“出去见识见识”这么简单的理由。事实上，每当看着夜空，总有种分外奇异又神秘的感觉在跟她说——你并不属于这里。或许就是被这种感觉所鼓动，她才想亲自去追寻它。 程遥抱着盆栽，缓缓沉入了梦乡。 她很少做梦，但每一次的梦境总是记得特别深刻。在梦里，她总是会梦见一片冰雪覆盖的世界，那里气候很冷，但却一点也不荒凉、沉寂、冷漠。总有一个女人在摇篮边看着她，用温柔的声音在跟她说话，有时候会给她唱歌—— “遥遥乖，怎么又嘬手指啦……” “遥遥，以后长大了，哪怕和姐姐分开了，也要当个快乐的宝宝……” “……希望你永远平凡，快乐，健康……” 片刻后，那女人就轻轻地哼唱起了一首很温柔的歌，轻灵的调子，却弥漫着忧伤的情绪。 …… 没过多久，梦境开始混乱起来。她看见刚才那个女人的模糊身影，她怀里的婴儿被抱走，有细细的针管扎入了婴儿细瘦的手里，婴儿哇哇大哭。 惊惶的哭声，咒骂声，绝望的尖叫声，凌厉的脚步声，比比皆是。 …… 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的程遥忽然静了，紧闭的眼缝中无意识地滑落了一丝晶亮的水珠，轻轻掉落在手上盆栽的泥土里。 翌日。 程遥从床上爬起来，讶异地发现自家养的那几盆盆栽，居然蔫了不少！仔细查看过后，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没有长虫子，色泽也很好，但状态就是蔫蔫的，和昨天元气地昂首摇晃的姿态大相径庭，就好像霜打的茄子。程遥看着看着，发现了诡异的一幕——这些植物，似乎越靠近昨天捡回来的种子就越蔫，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被某种气场碾压过——见鬼了，难道说植物之间也有气场与气场的相互碾压么？不不，一定是她想多了…… 她随手把已经种植出来的盆栽搬开一点，给昨天新来的那盆开了个小灶，放在了架子最高一层上。想了想，伸手把它周围的土翻了翻，不料手指刚碰到那颗种子，就感觉到指尖有轻微的刺痛。程遥一惊，缩回手指，纳闷地低头，再轻轻拨了拨它，那种刺痛的感觉又来了。很短暂，但程遥确定这并不是错觉，就好像被很轻微的电流电了一下那样。而昨天，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程遥：“……”这一回，她试着轻轻用铲子拨了一下泥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颗种子……好像躲了一下，并没有很大幅度，就是往反方向颤抖了一下，但毕竟是动了。 程遥瞪着眼睛，强迫自己转头不去看，半晌又忍不住转回来，盯着种子，心里有种奇怪的念头怎么也挥之不去……抽风地念念有词道：“要乖乖的，我给你松土浇水你才能长得快哦，我没有恶意的……”边说边再次翻了翻土，这回，指尖没再感受到那股刺痛感了。 程遥：“……”果然哪里怪怪的。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锁好了房门，出门继续捡工业废料帮补家计的工作了。 家门关上。养母安娜从厨房侧眼看向程遥离开的背影，擦了擦双手。约翰蹲在角落用小锤子砸自己不喜欢的玩具，安娜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亲爱的，心情不好？” 约翰没回答，继续用力破坏自己手上的玩具。 安娜微微一笑，说：“想不想换个地方玩？”约翰抬头，安娜笑意加深：“跟我来。”她带着约翰上了三楼，用备用钥匙打开了程遥的房门。 ☆、第5章 别乱摸 约翰看着窗边的几棵植物，小眼睛微微闪了一下，却犹豫着说：“妈妈，你不是说这间房有病菌，让我别进来么？”安娜弯腰，诱哄道：“傻孩子，那是以前的事，再说了，难道你对这个房间不好奇么？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那几盆植物么？现在，你就在这个房间里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好了，没人会责备你的——哪怕是一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也是没问题的哟。” 约翰喃喃道：“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安娜起身，把约翰推进去，双目晦暗，没有笑意，嘴角却轻轻上扬，再次重复道：“是的，哪怕是做点小恶作剧——也没任何问题的哟。” 把约翰推进程遥房间后，安娜心情很好地出了门，去市场采购。 程遥那种来路不明的野孩子，有什么资格去凯拉宓忒学院念书？据说凯拉宓忒学院的学费可以申请延期，这样一来，只要她在当地打工，就能继续维系自己接下来的学业了。安娜捏紧了手里的篮子——约翰都被班主任说天赋不高……她自己的儿子都没办法离开这个荒芜星球，她怎么能让程遥先离开？ 再说了，程遥每天去干活赚钱报恩才是她该做的事情，一旦离开了，家里就少了一份收入来源reads;蝶恋歌，王的宠妻。所以，哪怕程遥去念书不用花家里一分钱，她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了，未免遭人口舌，安娜早就想好了——即使要阻止程遥去接受更高的教育，也不会是自己亲自出手。很显然，安娜的算盘打得啪啪响——约翰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子，那么，小孩子对程遥做的一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总不能指责是故意的吧？如果因为这个恶作剧，让程遥“意外”地去不了念书，那么，就只能说一声遗憾了。反正，她印象中的程遥也只是个软柿子罢了。 想到这里，安娜终于露出了自昨天以来第一个明媚的笑容，最后回头看了阁楼一眼，就离开了。 * 阁楼上，约翰关好了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蹦到程遥的床上，使劲地跳了起来。没过多久，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改为胡乱翻着程遥桌面的东西。一本海蓝色的日记本映入眼帘，随手翻了翻，看到全是字，约翰就对内容不太感兴趣了，只觉得封面挺好看，一手撕了下来，塞到自己口袋里，接着就把日记本丢到了地上，再也不看一眼。 紧接着，他终于把胖胖脏脏的手伸向了架子，因为不够高，他踩到了程遥的椅子上，顿时留下了几个黑黑的脚印。一手扯下了第一盆植物的叶子，看那叶子瑟缩起来，约翰仿佛感到很好玩似的，一下又一下，很快就把几盆小植物扯了个稀巴烂。 很快，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最高处的盆栽，那里没有任何植物，却被放在最高的位置……约翰站到椅子上，伸出脏手把花盆拿了下来。深褐色的泥土里，一颗冰蓝与银白交相辉映的种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剔透美丽，宛如宝石。约翰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伸手捏向了它。不料下一刻，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的指尖距离花盆还有一两厘米的时候，一簇透明的冰忽然从种子上蔓延出来，迅速冻住了他意图冒犯的手指。如果有慢镜头可看，就能看见那透明的冰旋转向上、迅速冻结的凌厉姿态。只是在约翰看来，不到两秒时间，这些冰就从他的指尖一直往上冻结，冻住了他的手腕还未停止，直到肘部才停下来。 手臂被冻结的寒冷痛苦比不上约翰心中的害怕，他猛地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浑身抖如筛糠，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结结巴巴道：“啊啊——妖、妖怪啊——哇啊啊啊——妖怪啊——” 约翰起身，结冰的手撑在地上，打滑了一下，他一边大哭，拖着鼻涕，用力拍打自己的手臂，那冰却没有一丝一毫要碎裂的意思。顾不上去看那个“妖怪种子”，他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下楼了，只留下了一地狼藉。 第3节 * 傍晚。 程遥疲惫地拖着推车回来，今天吸收了不少工业废料的能量，已经拿到回收站换了不少钱回来了。推开家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约翰的房间传来一点声音。程遥像往常一样先回房间，打算休息一会儿，不料一推开房门，看清眼前的景象，程遥脸色登时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叠好的床铺乱七八糟，桌面整齐的书籍凌乱不堪，不少纸页印着脚印，满地碎瓷片，窗帘被扯了一半，日记本封面不翼而飞，看折痕是被粗暴地撕掉了，剩下的被随便丢在地上。 她明天就要提交的实践考试成果——昨天放在架子上，虽然变得有些蔫蔫的，但依然十分健康讨喜的几盆植物，竟然被拔得精光！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翠绿色的叶子被揉碎，散落一地，有的甚至连叶茎都被折断了，可怜兮兮地耷拉着头。 就连新来的盆栽也被丢在地上，泥土散落一地，落在椅子脚边。程遥心疼地把地上的草叶捡起来，又把昨天捡到的种子揣在口袋里。回头再看，自己的床上、椅子上、地板上全是肮脏的脚印，一看那大小和形状，就知道属于她的便宜弟弟约翰。 程遥简直气得直发抖，又心疼又愤怒。她平时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看起来对很多事都不太在意，遇到一些不公平的事情，也没有怎么反抗过。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底线，不代表她不会生气，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这一切，就已经超过了她的容忍范围，正式触发了怒气buff！ 站在原地片刻，程遥握住拳头，转身挽起袖子冲下了楼，一脚踹开了约翰的房门，高声道：“你给我出来！” 约翰刚刚才把手上的冰块全弄掉，正用程遥日记本封面叠着纸飞机玩时，房门砰一声被撞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时一直温顺至极的程遥冲了进来，三两步向前，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为什么要翻我房间？！你懂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人？！” 约翰一愣，但显然，他并没有把程遥的怒火当一回事——毕竟程遥平时就跟透明人一样，他实在不认为她有什么威胁性，又想起刚才被她房间里的妖怪种子吓到，顿时变得比程遥更有底气：“我是翻你东西了又怎样？你在我家住，你的东西我都能看，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爱摘摘、爱撕撕，你没资格说我！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是个屁，不知道哪来的女人生的野种被捡回来……” 约翰说的最后一句话，终于触到了程遥最深处的一根神经。也许是梦境中哀伤的记忆一遍一遍告诉她——你是有人爱的，所以，不能让这种话轻贱你自己，这对于爱你的人是不公平的。所以，在听到了这句话时，程遥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啪一声甩在约翰嘴巴上。 约翰呆住，尖声叫道：“你打我！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妈！” 程遥怒道：“简直欺人太甚！你去告啊。我今天不仅打了你，我还要接着揍你。你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别人是吧，今天我！教！你！”（=益=） “你敢！你敢！”约翰手脚并用挥舞着想打人，程遥一把压制住他，冷冷道：“呵呵哒，我敢不敢，你马上就知道了。” 一小时后。 安娜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开门进屋，看清眼前的一切，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宝贝儿子约翰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被绑在桌子腿上，敢怒不敢言。而那个软柿子一样的程遥已经不见了。 约翰看见救星归来，大哭道：“妈妈！哇哇哇——快放我下来，她打我屁股！打了好久！我好疼哇！你帮我赶走她、赶走她！” 安娜上前两步，解开了绳索，来不及安抚约翰，马上冲上了楼。程遥房间里一地狼藉还没收拾，什么都还在，只除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藤织行李箱。 * 小镇中心地区比边缘地带热闹许多，一家散发着暖黄色灯光的书屋静静伫立在街角，没有店名。玻璃木门上挂着个“闭店”的木牌。这是这个小镇为数不多的两家书屋之一，全天营业，面积不大，两层高，有木楼梯可以上楼找书。全店甚至没有一张供人坐下的凳子。但这里是穷人都可以来借书的地方。程遥就很喜欢来这里借书看，于是乎，在离开家里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来这里。 年老的老板架着金丝眼镜在看书，一个小巧又不失精致的架子上摆放着美味的点心。程遥是来借书的熟面孔，进店时和老板打了声招呼。也许是看她状态不太对劲，那不言苟笑的老人还罕见地请她吃了几块点心，看她拿着行李箱，也没问什么，打发她进去里面自己呆着了。程遥不好意思地问老板借了个花盆，把口袋里幸存的种子种了进去。 书架与书架之间的角落，程遥抱着唯一剩下的盆栽，旁边还放着一个藤织行李箱。那里面装了她不多的行李，两件衣服，现金，被撕烂的日记本、笔记本，几本书，虚拟网头盔。一只黑猫从她身边走过，尾巴扫了扫她的手，嗷呜一声。 程遥摸了摸它的头，满腹心事。 ☆、第6章 苏醒的陛下 事实上，从计划去凯拉宓忒学院念书之前，她早就开始暗中积累自己的小金库。现在离开独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时机不是留学那天，而是现在而已。 刚才打熊孩子屁股的时候，她脑袋清醒了一点，考虑到了这个事件的一个疑点——自己的房间是用钥匙锁住的。门锁没破坏痕迹，所以它要么是用钥匙打开的，要么就是从里面打开的。而除了自己之外，屋里所有的备用钥匙都掌控在安娜手上。当然，不排除约翰恰好是今天才自己找到备用钥匙进去的，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最大的可能性——是安娜放他进去捣乱的。目的很明显：阻止她离开地球。 ——废话了，虽然不以害人之心度人，但程遥还不至于会天真到认为安娜是因为太喜欢她、不舍得她才不让她离开了。 意识到这点开始，程遥本来腹中准备了长篇的话想跟程父他们说，但在打完熊孩子那一刻，程遥只是觉得累，不想说出来了。 虽然一直没在这个家感受到关心和温暖，但程父和安娜毕竟收养了她。只要他们没有触及她底线，在真正离开之前，程遥还是会维持现状，履行之前一直在做的工作，帮补家计。她不是圣母，也不是白眼狼，只是很单纯地用程父一家喜欢的方式——金钱在回报而已。 但发生了今天的事情，程遥觉得自己不会再留在那里了。同处一个屋檐下，却还要面对笑脸下的步步心机——这样真的太累了，没必要。 实践考试成果被毁于一旦，明天早上就是上交结果的最后期限，或许现在的她已经算是失去了考试的资格。要知道，为了拉衡教育资源，联邦基本法规定了公民成年后不得连续两年报考同一家学院。这就意味着，她如果还想去凯拉宓忒学院，要等两年后才能考试。 再说了，凯拉宓忒学院又不是想去就去想来就来的。作为联邦第一学府，它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考上的。程遥基础差，只靠看书自己摸索，没有接受过镇里的系统教育，这次脱了一层皮才低空飞过考试。下一年的考试制度是否会变，题目难度如何，现在来说都是未知之数。 程遥怔怔地看着怀里的盆栽。现在她手里最后的筹码就是这盆了，如果奇迹出现，它能一夜开花的话……不，虽然它的外形和大小都很独特，甚至称得上是前所未见，但这并不能改变它是一株植物的事实。一夜能从种子开花的植物是不存在的——除非有魔法吧。 程遥蜷缩起来——她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但依稀记得这附近有招聘学徒的工作……唔，明天醒来，等人家开店了就去看看吧。工钱是不多，但至少能让她在行李箱里那点积蓄用完之前，先挣到足够的钱养活自己。 是啊，先不说能不能去读书，现在怎么找个容身之所，然后靠自己挣的钱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晚上，书店没打烊，但除了程遥就基本没人了。老板对程遥在这里借宿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顾自在门口的打开了一张简易的小床，靠在上面睡觉。睡前，他把大部分的灯关了，就留了一盏门口的地灯，还有一盏书柜中间的灯。 程遥把行李箱当作枕头，头歪着靠在上面，蜷缩成小小一团，身上盖着一件旧衣服，又搂着另一件衣服，就像一只抱着瓜子不撤手的脏兮兮的仓鼠。颦着眉，睡得并不安稳。仅剩的那盆盆栽被她放在身边不远处，为了防止自己翻身压到它，还垫高了一些，放到了书架上。 星星稀疏地挂在天上，黯淡的月光透过窗棱照进屋内，刚好洒落在书架边上的花盆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色的缘故，那花盆里的种子的光芒越来越亮，宛如浸透了银白色的月光，散发出极美的光泽。 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那小小的花盆光芒大盛，种子碎裂成成无数的光点星屑，慢慢在屋内游动，飘荡，然后重新幻化成一个人。 光芒消失，屋内一片银光晃人眼睛。 书架的花盆不堪外力而倾倒了，缓缓滑向边缘，此刻眼看就要掉下去，砸向地面了。说那迟那时快，就在它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即将碰上的那一刻，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轻轻地接住了它。 虽然手指根根瘦长秀美，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属于男人的手。 接着，那凭空出现的人把花盆放在了地上，用小指缓冲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程遥自然也没被吵醒，只是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那人身穿一身暗色军服，贴身地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胯。那是一副很漂亮的身材，颀长高挑，非常适合穿军服。宝石纽扣颗颗扣得整整齐齐，雪白的领口没有一丝褶皱。手腕上还佩戴着通讯器。银色的发丝仿佛容纳下了月亮的光泽。不仅发丝，连睫毛也是银色的，在深邃修长的眼睛下方和笔直的鼻梁上打出一小片阴影。冰蓝色的眼珠，瞳仁如月牙，海天一般，极其清淡。 ——毫无疑问，那是一张天使一样秀美的面容。但眉目间的英气和冷峻又恰好中和了他的秀气。因为气质使然，你绝不会联想到谦和、柔弱、慈悲的天使，反倒会想到强势、傲慢、独|裁的撒旦。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从继位至今，从来没有新闻报纸在陛下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上做文章，或者用“软蛋”之类的词和他相提并论。哪怕是那些特别喜欢报导陛下的八卦、黑历史的地下报刊，最常见用来描述他的形容词，也是和柔弱慈悲一点也不沾边的“独|裁者”、“战争狂”等词语了。 兰斯接通了通讯器—— “陛下，太好了，终于接通了！”对面传来杰森激动的声音。 安珀尔笑道：“杰森，你太紧张了。要知道——我们基因里的休眠系统本来就设定好了，在遇到突发危险缩小成种子后，需要三天才能重新化成人形啊。” （科普时间：前面就说过普兰特斯星球的灵纳族是个逆天的种族，这个长期进化得来的基因自带休眠系统就是很大一个原因。由于本体是植物，当灵纳族遇到无法解决的突发危机时，会触发这个装置，直接变为一颗没有根茎、不会吸收的种子，最大限度地减少伤害。同时，种子易于保存，能在低温环境中呆很久也不失活，所以会比人形和植物本体更耐受各种严酷环境。 在当年的光耀战争的战场上，这一点就发挥过极其巨大的作用。士兵们是植物，在食物不充足的情况下，累了渴了饿了，只要变为本体找个安全的地方扎根，就能靠着光合作用重新恢复过来。不管是因为受到了外界刺激，还是因为有各种需要而自我启动这个开关，灵纳族都会瞬间缩小成种子，在远航图里看，就等于几千个人瞬间原地蒸发了一样，当年的敌人表示全体傻眼，目瞪口呆。） 虽然嘴上说杰森太紧张了，但安珀尔的声音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陛下，我们都担心你不知道流落到什么星球去，现在你苏醒了，终于可以定位了……原来是地球啊。陛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需要顺便回收海鲨么？” 因为和兰斯有着血缘联系，再加上彼此一起长大，安珀尔的语气显然亲昵很多。 兰斯的声音淡淡的，在夜里十分悦耳清心：“派星舰来接我，海鲨由我自己取回。” ☆、第7章 一夜开花 和下属交代了一些问题的处理办法后，兰斯关闭了通讯器，若有所思地把程遥落在地上的日记本捡起来——她睡前拿出来翻了翻，没写什么，也没放进去。日记海蓝色的封面被撕掉了，露出扉页，上面画了棵丑兮兮的植物。 如果说程遥把休眠期的他捡回去期间，她的养母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感，那么到了今晚，他终于能确定——他以前见过程遥。 准确来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那一年，是地球提交与普兰特斯建立直通航线的申请书的年份。 作为普兰特斯帝国的皇帝，兰斯认为他有必要在决定之前先来了解一下地球。于是，他秘密出访了，以地球军方的实力，并没有侦破海鲨的踪迹。来到了荒凉的地球，兰斯想到的第一个了解地球的方案，就是原地扎个根感受一下。（=_=） 以后要是和地球建立了直通航线，搞不好自己的臣民也会来这边旅游。土壤对灵纳族是很重要的。要是土壤太烂，胡乱扎根的话，说不定会染上什么病。兰斯陛下决定先亲自验证下地球的风·土·人·情。综上所述，兰斯是个很有远虑的陛下来哒。 他选了个安静的山谷扎根，刚化成原型，把根深深扎入土地里没多久（科普时间：植物的时间观念和人类不同，它们理解的没多久对于人类来说，也许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后，他就被什么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中了。 ——那是一个人类的小孩，才三四岁左右，暖暖的，软软的。 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暴风雪后的山崖边，还直直地摔落下来，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山崖边有石头栏杆，即使是一般人想要跳崖，也需要助跑一段距离。当他下坠的时候，落地的地方一定是距离山崖有一段距离。但是这个小女孩却是直直坠落下去的，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她是被人扔下来的。 远方，一个似乎是附近镇民的人类女人裹着厚厚的衣服，左看右看，鬼鬼祟祟地离开了悬崖边——那是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有一双下垂的小眼睛。离开悬崖一段距离后，她才挺了挺胸，若无其事地往小镇的方向走。 从那么高的地方丢下来，也幸亏是直接砸在了兰斯的植物形态上，叶子是软的，直接缓冲了巨大的冲击力，那人类小女孩很幸运地没受伤，还眨着眼睛吐口水，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险些残酷地死在了一个大人的手里。 ——那就是小时候的程遥。 兰斯变回了人类形态，皱着眉头，略微僵硬地抱着怀里软软暖暖的小孩，难得有了几分不知所措。她的脸颊冻得通红，但幸运的是还穿着小棉袄，暖意顺着薄薄的军装传递到了兰斯身上。从那么高的地方被扔下来，哪怕没受伤，也受了不少惊吓，现在终于有人抱着了，顿时放松下来。 小程遥一放松下来，就……嘘嘘了。（=_=） 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水浸湿了自己的军服，兰斯脸色一变，铁青着脸，手一抖就想把程遥丢出去。最终，他忍住了，只是黑着脸把小程遥举远了。嘘嘘完之后，程遥睁着眼睛看着兰斯，伸出手揪住了兰斯垂落胸前的一缕头发——她从未见过的、像月光一样的银色的头发，还不知死活地揪了两三下。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兰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恶意地掐住了小程遥的脸颊，小程遥的眼底瞬间涌上一层泪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泪眼花花的眼睛，心里不经意地涌过了几分诡异的——愉悦感。 之后，他就把程遥送回了小镇——毕竟他不可能把一个素未谋面的地球女孩带走。那之后，兰斯在当地停留了一段时间，观察那小孩的养母安娜的表现。当日，安娜对于本应出现在崖底的人忽然回到家显然吓得不轻，再加上心虚，之后就安分了不少。 没过多久，兰斯就离开了地球，回到了普兰特斯。 如果不是恰好重逢，又再次看到程遥的养母，兰斯并不会记起这件事。更不用说程遥本人——她一定不会知道，其实他们早就见过面了。 兰斯弯身，发丝落在程遥手背，眼神幽深。程遥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没醒。 片刻后，兰斯重新连接通讯：“安珀尔，你们不必来接我了。我有点私事，需要在地球多停留两天。” “啊？是，陛下！陛下，我是杰森，安珀尔刚巧不在。”杰森道：“需要我们迟两天才来迎接你么？” 兰斯微微抬起下巴——他下颌纤细，然而微微仰起头的时候，却又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气，轻轻一笑，说：“不必，我会乘搭卡诺1号星舰回来，在星舰上汇合吧——大概就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 关闭了通讯系统，杰森后知后觉地开始想——卡诺1号星舰，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熟悉…… 旁边的尼克幽幽道：“那不是凯拉宓忒学院申请派过去迎接新生的星舰么？” 杰森：“……”卧槽？感觉哪里怪怪的。 * 翌日清晨。 程遥是被灿烂的日光照醒的。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棱洒落在木地板上，还有一小撮跑到了衣服上，连带身体的温度也升高了，十分暖和。 程遥坐起身，看窗外阳光灿烂，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昨天晚上她睡着了，但是隐隐约约的失落和哀伤让她做了一晚上的梦，睡眠质量并不好。直到快清晨才真正陷入沉眠。这就导致了她睡了很久，却依然精神不好。 外面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但久违的阳光却为这片大地带来了一片生机，连带着她阴霾低落的心也缓缓回暖了不少。 睡了一个晚上，她感觉好多了。也许是时候认真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了，也不能真的继续赖在这里。 程遥起身，把行李收拾好，随意一瞥过书架，往门口走了两步。两秒后，迅速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昨天她带来的盆栽，满脑睡意瞬间跑得干干净净—— 褐色的泥土上，一株冰蓝色的植物静静地绽放了。 它的外形非常独特，花叶都是略带银光的冰蓝，就如同冰雪铸成一样。花瓣层层叠叠，在日光下缓缓打开，盛开的时刻美不胜收。 ——一夜开花的奇迹真的出现了。 程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株植物，细白的指尖轻轻摸到花朵部分，感觉到手下的花朵忽然僵硬地一抖。程遥纳闷，还以为是错觉，又伸手轻轻抚了抚花瓣，指尖轻轻一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下这株泛着淡淡冰蓝色的植物的颜色突然加深了。 （科普时间：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无论进化到什么地步，这点都是不会改变哒。灵纳族是很逆天，然而却有个很大的bug——当他们变成原型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法遮挡，jj全部都会被看光的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危急时刻，灵纳族都不会变成原型。即使变成了原型，被摸到了，也会努力装作是一棵真正的植物，不然也就太尴尬了。ヾ(?｀Д′?) 所以刚才程遥抚摸的其实是……嗯，你们懂♂的。 第4节 其次，灵纳族哪怕人形再肖似真人，在激动的时候总是很容易露出自己种族的特征。植物大多青色，当他们心情激动——如兴奋、愤怒、高兴的时候，不论是本体，还是人形的脸色，都不会变红，反而会朝着本体的方向变色。 以上。） 不论如何，因为这个奇迹的出现，程遥在今天早上，终于赶上了凯拉宓忒学院的入学实践考试。进入虚拟网提交成果后，与距离遥远的考官进行在线实时考核。摘下虚拟网头盔，程遥松了口气——她终于通过了最终考试，顺利拿到了凯拉宓忒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天知道，这都是多亏了眼前的这颗植物！程遥满脸笑意，轻轻低头嗅了一下那花朵。 不出意外地，那花朵再次鬼畜地抖动了两下。（=_=） 录取通知书不是纸质版的，智能光脑早已把录取的新生的资料记录在册，届时会有专门接送新生的星舰停靠于每座星球的航空港口。只要带着身份证件，经过验明身份的程序后，就可以上星舰了。 一周后。 地球上考上凯拉宓忒学院的新生并不多，充其量也就二十个，分散地分布在亚洲、欧洲、美洲等地。这些国际留学生数量堪比国宝，待遇也不太差——他们只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去到指定地点集合，军方教育部会提供接送服务，直接送他们到空间站，卡诺1号星舰会在那里停靠两天一夜。地球是卡诺1号星舰这趟旅程的最后一站，接送完地球的新生，就会正式返航普兰特斯。 距离程遥所在小镇最近的军方集合点也有一百多公里远，整个小镇也就只有她考上了。程遥早已做好了坐11路车，走个几天的准备。幸运的是，同镇的汉克因为顺路，主动伸出援手，充当司机，驾驶着自家的悬浮车，送了程遥一程。 两天后，程遥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了车，再三感谢了汉克的帮忙。这里开始已经进入了封锁线，非有关人员不能继续前进，汉克只能送她到这里了。汉克憨笑着，和程遥拥抱了一下，说：“孩子，祝你好运！” 程遥站在原地，目送着汉克驾驶着悬浮车离开，轻尘扬起，直至在消失在地平线为止，才提起行李，慢慢步行向远方的集合点——er-639号军部分区。 ☆、第8章 去往普兰特斯 占地三万平方米的军部分区，以钢筋与无机质玻璃构建而成，分为a、b、c、d四个区域，每个区域互相连通，呈现出四座半圆形建筑鼎足而立的景象。人站在下面，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通过了虹膜和身份验证，程遥进入了等候的大厅。 这是一个二层高的大厅，十分宽敞。已经聚集了十多个学生，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说话。穿的衣服稍微好些的基本都已经聊开了，显然都为自己能去普兰特斯星球念书的未来感觉到兴奋不已。为数不多蹲在角落的一两个新生却衣衫简陋，神情警惕，背后靠着自己的行李，默默吃着干粮。 程遥的亚裔外表显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看清了她身上的旧衣服后，不少人就再没看过她一眼。角落里的人也只是默默打量她。 没等多久，就有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年轻女人从二楼走了出来，在栏杆边道：“来自地球的凯拉宓忒学院新生们，等一下会有军部的机甲送你们上空间站，卡诺1号星舰已经停靠。待会儿，念到名字的学生请上楼梯进入机甲。” 下面的学生骚动了起来，探头去看外面停靠的五架威风凛凛的机甲—— “上帝呐——那是机甲！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机甲！之前都是在图书上看到的呢。” “听说这次送我们上去的3架机甲，其中一架是a级的！” “天哪，一架机甲包括驾驶员就只能载4个人，是谁那么幸运能坐上a级的机甲啊？” 那工作人员清了清喉咙，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手册，第一个念道：“裴琳娜。” 一个火红色头发的少女上前。她有一张非常美丽的脸，甚至称得上是如火如荼的美艳，一点也不愧对她颜色热烈的发丝。气质也十分高贵，就是面无表情，看似有些难以接近。哪怕穿着的是平底鞋，她走路的时候依然挺胸抬头，膝盖伸直，脚跟微抬，犹如一位将要上场表演的芭蕾舞者。 人群里顿时就有人羡慕地小声说：“啊，她上的是唯一的那架a级的机甲，第一个上去的人能坐在副驾驶座！” 马上有人八卦地提供了信息：“那个是哈里亚司令的三女儿，听说是这次的地球新生里唯二考上了凯拉宓忒学院的机甲系的人。” 有人插嘴道：“那她基因等级一定有a级了。” 程遥也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为什么这么说？” 马上有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女孩热情地回答了程遥：“凯拉宓忒的王牌专业机甲系竞争那么激烈，听我叔叔说，基因等级低于a的人，因为能力问题，基本上在入学考试都很容易被刷下来。反正近十年，机甲系没出现过a级以下基因等级的人。”说完，她又马上补充道：“但也不是绝对的，以前不就出现过b级的人考进机甲系的事例么，反正具体的基因等级测试要等到到达学校才会进行。” 居住在地球那么多年，程遥倒是从来都没机会测试过自己的基因等级，难得好奇道：“那机甲系的人都是以s级或a级的居多么？” 雀斑女孩用一脸“我擦你好没常识”的表情看着程遥：“怎么可能！s级的基因可没有那么多。哪怕是帝国的军部大家族，也未必能生出很多s级基因的孩子。事实上，a级的学生占了机甲系的90%以上，而机甲系又占了学校接近30%的a级学生和几乎所有的s级学生。所以说它是皇牌专业。应该说，只要基因有a级以上，就没有不想进机甲系的。” 旁边一个矮小的少年八卦道：“哈，你们都不知道吗？听说裴琳娜很仰慕兰斯·诺尔，他是凯拉宓忒机甲系的杰出毕业生啊，要是念这个专业，还是有挺大的几率能作为年度优秀学生被学校引荐，然后在校庆典上接受陛下的觐见和加冕的。听说为了考上机甲系，裴琳娜足足等了两年、考了两次！” 周围一群人哗然。 雀斑女孩一脸梦幻地道：“唉，乔森，如果是我有a级的基因，我也想考机甲系啊。其实我也是皇帝陛下的粉丝来着，即使握个手也好啊，那么美的陛下……” 乔森撇了撇嘴，嗤笑道：“算了吧伊莎，就看你做个饭都能把厨房烧着的德行，就知道机甲系一定对你敬谢不敏了。” 很快，伊莎和乔森从八卦开始变为了斗嘴。周围也有不少人还在议论——仔细一看，这次由裴琳娜引发的八卦狂潮里，七嘴八舌地八卦的男生也不少。不论时代如何发展，人类的八卦天性都没法改变，连男生也不例外。 程遥充耳不闻，抬头看向外面窗户的几架机甲……唔，这里最好的那架a级的机甲，看起来好像都没有那天的废弃机甲厉害。 那工作人员念着名字，学生一个一个上去。程遥恰好和乔森、伊莎一架机甲。乔森和伊莎显然是自来熟，一来二去就自曝了底细，很快，程遥就得知了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两人在程遥身边嘻嘻哈哈地斗嘴，又问这问那的，显然对程遥的亚裔身份很是好奇。 乔森说：“我父亲是房屋维修工，之前一直都在地球念工科，但这次报考的却是一直想读的文学系，父亲也很支持我，说要出去见识见识。” 伊莎说：“我报考前就和叔叔婶婶商量过，不打算继续在地球念书了，最后报了米拉星球语系，听说星际导游这个职业以后会越来越吃香。为了去普兰特斯，叔叔婶婶还给我买了个万容袋。” 程遥问：“……万容袋？” “那什么，程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么？”伊莎一头黑线地抖了抖自己的背包：“就是这个袋子，可以扩大直到放进比它体积大五倍的东西，很坚韧。这个在地球至少流通了二十年了吧，价格也不贵，很多家庭都有的。” 乔森开玩笑道：“啊哈哈，要不是在军部看到你，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原始人了。对了，你以前在哪里念书？” 程遥偏了偏头，说：“唔，我没念书。我是捡垃圾的。” 乔森：“……” 伊莎：“……” 沉默半晌，乔森叹了口气——在地球，除非孤儿，很少会看见年纪那么小的孩子捡垃圾为生。很显然，伊莎很快就脑补出了一个潸然泪下的故事，怜惜地摸了摸程遥的头。 无端端被怜惜了的程遥一头黑线。 机甲忽然一阵震动，舷窗外的视野瞬间改变，乔森高兴道：“快看！我们终于出了大气层了！” 舷窗外，星宇辽阔，浩瀚深邃。银白色的星云如同云雾，巨大地呈现螺旋状。远处暗蓝色的星系或散在或集中，宛如碎钻。蓝绿明光的巨大星系飘渺璀璨，明明赫赫。灵巧的机甲穿梭过陨石与星屑，自身的存在变得如此渺小，宛如洪荒中的沧海一栗，为眼前存在了亿万年之久的景象震撼着。 几个同一架机甲的地球学生都安静了下来，竭力伸长脖子，趴在窗上入神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程遥忍不住道：“真美！” 虽然不会读心术，但程遥却仿佛在这一刻与他们心灵相通了——终于看见了地球以外的星空，它的浩瀚、深邃、美丽、震撼没有一丝一毫愧对她的想象，甚至远远超出。血液里流传下来的，地球祖辈很久以前对星空的渴望，虽然被沙尘遮蔽而枯萎了几十年，但却永远不会死去，依然熔铸在血液里，等待着被唤醒的那天。 星舰空间站越来越接近，地球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褐色圆球被抛于身后。一座恢弘的半透明空间站漂浮于不远处的宇宙中，脚下的通道也是透明的，由钢铁为体架，铺上钢化玻璃。 一艘巨大的黑色星舰停靠在空间站b号站台接口，犹如潜伏的巨兽。它长约200米，高约50米，a、b、c、d四个大舱分别分布于主舰两侧，乘搭了来自数十个星球的两千名新生。地球的学生们下了机甲，纷纷好奇地打量周围，不少还一直流连在透明的密封玻璃面前，看着远处的星云。 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程遥等人提着行李，来到了飞船入口。再一次虹膜验明身份后，浩浩荡荡的地球学生踏进卡诺1号的底层大厅，逐个登记，派发房卡。二楼的走廊连通有不少已经登上了星舰的学生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程遥他们。 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将在现场看着，三个负责录入信息的智能机器人在下面一字排开，学生们自发排队。程遥刚好是第一个。 机器人用（0_0）的表情抬眼看着程遥：“姓名？” 程遥回答：“程遥。” 机器人（0_0）：“年龄？” 程遥：“十八岁。” 机器人（0_0）：“在被录取之前是在哪里念书，或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遥：“……捡垃圾。” 周围一直竖起耳朵默默听着的人：“……” 登记完毕，得到房卡，程遥看着自己手上的c-1205房卡，又看了周围人手上以b字母开头的房卡，终于发现自己落单了的事实——这次地球新生合共有十五人，按专业分配，两两一个房间，男生是双数，刚好互相配对，一个不剩。女生是单数，这就意味着有一个人会落单出来，和别的星球的学生一起住——天知道，这个落单的人刚好是她。 ☆、第9章 兰斯陛下的黑历史 众人都往别的方向走，程遥自己拉着行李往c区域走。 路人侧目—— “看，那是今天新来的地球人！” 话音刚落，以程遥为圆心的三米内的人顿时跳开了。 程遥：“……” “落后星球人啊，听说那里又穷又多病菌，咱们走远点。” “是啊，今年居然有那么多地球人考上了。”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到。” ——什么小声点，当事人都听到了好伐！(╯‵□′)╯︵┻━┻ 程遥瞪了他们一眼，还在偷看的人连忙把头转过去了。 来到c区域，这里的装修以深蓝和米色为主，墙纸花纹精致又不失典雅。走廊像是迷宫一样纵横交错，但标示清晰明了，还有不少智能机器人站岗，可以随时询问。 找到了c-1205号房间，程遥刷卡开门，一间整洁的双人房出现在眼前。房间左右两侧分别有一张单人床，各配有一张书桌，相当崭新洁净。面向门口的一面墙是全息投影，全透明的墙壁能看到浩瀚的宇宙，小星云从星舰旁拖曳而过，划出了绚烂的细丝。 一个金发的女孩正背对着门口跪在床边收拾东西，听到动静回头，惊讶地扬了扬眉，随即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好。” 门在后面关上了。刚进来就遇到了这么友善的笑容，刚才被一路“歧视”过来的程遥有些受宠若惊：“你好，我是来自地球的程遥。” 那女孩眨了眨眼：“我是堪塔星球的爱米莉。” ——堪塔星球是和地球同期加入星际联邦的星球，体积小，人口也不多，但却以盛产矿石著名，与联邦多个星球都有商业往来，地位比地球稍高一点。 程遥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地上，把衣服挂好，洗漱用品放在公共浴室。从地球开往普兰特斯星球需要跳跃虫洞，前后需要几天时间，行李没必要一直放在行李箱里。爱米莉已经来了这里一个星期，对于空荡荡的寝室终于住进了一个室友显然很高兴。两人闲聊了几句，才发现彼此都是植物治疗系的新生，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 程遥把那盆冰蓝色的植物放到桌面，发觉它有些蔫蔫的。爱米莉了然地建议说：“这是不适应飞船的环境吧，我也带了几盆植物过来，刚来第一天就蔫了不少，我就把它们送去了星舰的基因培育园，暂时培育一段时间。” 晚饭时间到了，爱米莉提议一起去餐厅吃晚饭，顺便一起去一趟基因培育园。程遥欣然答应，两人关好了门，拿好了房卡就离开了。 爱米莉带着程遥走向餐厅，偶尔能看到穿着军服的士兵和中将往同一个方向走，像程遥解说道：“星舰上，a、b区共用一个餐厅，c、d则共用另一个。整艘星舰就两个餐厅，所以有时候，也能在餐厅看到这次负责护卫的军官们。在固定时段内，餐厅每天提供三餐，凭借房卡就可以取餐了。” 两人边聊天边拐过走廊。星舰走廊挂着不少的画，一开始全是静物风景，后来逐渐变成了人物画像。爱米莉说：“这些都是普兰特斯帝国一些很有名的人物，基本都是曾经在光耀战争出过战的将军画像。” 程遥点头，一路走过去，画像中的人基本都很年轻——据说普兰特斯的灵纳族人寿命都很长，并且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会维持青年期的形态，果然言不虚传。 这时，爱米莉的通讯仪收到了一条信息，歉意地说：“程遥，我的植物好像出了点问题，我想先去一趟基因培育园，那边有点远，你不必陪我，先去餐厅吧，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了。”说完，爱米莉就匆匆离开了。 程遥继续往前走，只见前面拐弯的地方走出了五六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有男有女，皮肤都较黑，发丝颜色却很浅，袖子下的右手手腕全都蔓延着繁复的黑色花纹。这特征一看就是联邦的如诺星球的人。 联邦中，如诺星球是出了名的好战分子，在联邦中，军事实力算是比较强大的，但文化氛围却不怎么好，联邦中排得上号的著名学府没有一座落在如诺星球上。但他们歧视外邦人的现象却很明显，暗地里曾被部分联邦人民恶意戏称为“目中无人的矮星人”、“毫无礼貌的黑皮人”。 他们恰好走在了程遥前面，看样子都要去餐厅，只是说话声音很大，安静的走廊一下子变得吵吵闹闹的。 只听见中间一个褐发少年指着墙壁的一幅画道：“你们瞧，这个是安珀尔·诺尔，虽然是皇室成员，但没有继承权。普兰特斯最年轻的上将军，光耀战争参与者，凯拉宓忒机甲系杰出毕业生。他是咱们这次的护卫队队长。” 随着前面的人的话，程遥的目光停留到了那幅半身画像上，那是一个浅金色短发的年轻男人，相貌俊美，带着一股文质彬彬的高雅气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带笑意，瞳仁如同猫眼。 凯拉宓忒学院居然能请到一个帝国上将军护航，亲自来护送留学生，看来普兰特斯真的挺重视教育这方面的。 前面的人继续前进，一路对画像中的人评头论足，用语越发轻挑下流。偏偏又拦住了大半条走廊，程遥皱了皱眉头。只好捧着花盆慢慢前行，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前面的人忽然在一副画像前停住了脚步，程遥似有所觉，也跟着抬头。 第5节 沿路走来的每一幅画像，都是半身像。惟独前面这一幅是全身像。画像中的人坐在藤蔓和鲜花绘成的王座上，双脚互相交叠，姿态优雅。一身墨蓝色军服，肩上与袖口有金色的徽章。银色的长发用丝带缠绕，垂在平坦的右胸前。冰蓝色的眼睛犹如破碎的晨星。或许是因为这是画出来的，他的脸庞看上去有些过分漂亮，虽然人不在跟前，那高傲自信的淡笑却依然栩栩如生。 ——那张脸程遥绝不会认错——废话了，光耀战争后被印在新版联邦纸币上的头像，同时也是在图书屋翻阅书籍的时候多次看到过的人，她怎么会不认得？ “兰斯·诺尔，帝国之首，联邦名人，光耀战争一战成名。”那褐色头发的少年念出他的名字，又耸耸肩说：“他有这份成就和名气，不也是他的背景和运气带来的？我也不觉得他资质有多好。生在皇家、又恰好在光耀战争时期继承了皇位就是好。可惜光耀战争的时候父亲说我还小，不让我参战，不然我肯定会比他做得更好。” 有人笑了句：“托布，虽然普兰特斯崇尚言论自由，可以批评皇族，但你倒也真敢说。” 托布说：“你们知道光耀战争那年，兰斯·诺尔是怎么扭转局势的么？” 周围的人都看向他。 得到了关注，托布显然很满意，咳了一声，故意压低声音道：“他对主战场投放了核弹。三秒钟，整个战场的人——无论是阿布朗星系的虫子，或是我们还在战斗的联邦战士，包括作为战场的一个小行星，就像瞬间蒸发了一样，在宇宙中消失了。”他故作深沉道：“只是现在教科书都不写这段历史了——瞧，这是多么冷酷无情、泯灭人性的做法啊，我们的战士不是被敌人消灭的，反倒是被自己人炸死的。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年轻人会把他当做英雄崇拜，他只不过是一个残酷的……” 正当托布说得兴起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光耀战争后期，因为前期战略的不当，再加上新型机甲没有及时投入，战线越拖越长。阿布朗星系的虫子甚至进化出了精神控制的能力，能短暂控制一个联邦战士几分钟，让我们在战场上猝不及防，敌我不分。等战士牺牲之后，这帮虫子还会在战士身上产卵，用他们的尸体做培养基，培育下一代。联邦战士为国捐躯，还得被虫子羞辱，开膛破肚。” 众人惊讶地回头，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亚裔女孩抱着花盆看着他们。 托布眼睛像是要喷火。 被几个牛高马大的外星人恶狠狠地瞪着，程遥肩膀稍微瑟缩了一下，但却没有退缩，乌黑的眼睛直视着他们。因为不太了解其它的上将军，因此之前才不置任何评论。但是，尽管她不以皇帝粉自居，但兰斯·诺尔是一个她比较感兴趣的人物，这份好奇中，甚至还夹杂了一点点的仰慕，所以才不能忍受有人黑他：“普兰特斯的前任国王在战争中与自己的战士同眠于宇宙。兰斯作为皇子，在国内一团乱的时候继位，联邦不服气他，国内也有很多阻碍，等他在联邦中获取了大部分的话语权时，战况已经很不佳。兰斯采取的是从结果而言最有利的办法。虽然看上去很冷酷，但也因为这样，后来的战士驾驶着新机甲进入被清洗过的战场，不再浪费时间在自相残杀上，才真正干净利落地终结了那场惨烈的战争……整件事，我看到的是一个皇子顶住了巨大的舆论压力，出色地保护了自己的子民，也守住了联邦的防线。” 托布的脸色很难看，张了张嘴，不太有说服力地反驳道：“你是谁啊，谁会相信你说的话。” 周围的人很安静，程遥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光耀战争这段历史虽然从教科书中剔除了，但在联邦出版的不少限制年龄购买的书籍中都能找到。” 托布恼羞成怒：“你是在说我无知么？” 程遥淡淡道：“无知是暂时性的，可以通过自身努力改变。仗着无知而不知收敛地狂妄放话，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面子挂不住，偏又没法反驳，以托布为首的几个人脸色不太好看地离开了。程遥低头摸了摸手上的盆栽，刚才在说话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那冰蓝色的花朵诡异地摇晃了几下，现在程遥看向它，又马上静止了下来，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程遥纳闷，轻轻摸了摸它的叶子，那花朵一抖，颜色蓦然加深了。 程遥：“……”果然不是错觉吧？这棵植物好像的确有哪里怪怪的。（=_=）还是早点送到基因培育园看看比较好。她摸了摸肚子，也是时候去餐厅了。 “前面那位小姐，请等一等。” ☆、第10章 想开小灶吗 程遥回头，喊住她的是一个浅金色短发的男子。他正抱着手臂站在走廊边上，微带笑意，身材挺拔，不知道刚才已经听了多久。 ——安珀尔·诺尔。 程遥：“……”——那什么，真是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也不知道刚才他们的话他听了多少，更不知道他会不会暗搓搓给皇帝打小报告啦，给托布他们小鞋穿啦什么的。 看程遥一脸Σ(°△°|||)︴的表情，安珀尔心里有点好笑，面上笑得风淡云轻，一本正经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上捧着这盆植物，好像是我们普兰特斯的濒危物种。” 程遥一愣，怪不得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品种的植物！原来不仅是外星品种，还是濒危物种，怪不得能一夜开花了。但是，安珀尔不会怀疑这是她偷的吧？连忙道：“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颗种子是我捡的，并不知道它是濒危物种。” 安珀尔温和地说：“不必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之前因为一些原因，这个品种的种子流落到了外星球，还以为找不回来了。我能看出你把它照料得很好，但是既然上了飞船，能否请你把它转交给我们保护呢？” 程遥点头，低头再看了一眼，就老老实实地把手上的植物递给了安珀尔。安珀尔小心翼翼地接过它，琥珀色的眸子弯起来，睫毛扇啊扇的，不经意地放电，微微笑着抛了个冷笑话出来：“谢天谢地——我们还以为它变成星星飞走了。” 诡异地沉默了两秒钟，程遥忽然捧着肚子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安珀尔：“……” 好久没遇到过对自己的冷笑话那么捧场的人，安珀尔整个人都愣了愣。 今天，他早就在这里等候程遥，故意接近她，完全是因为要把陛下接回来。并且早已打算好了——在事后用金钱答谢打发就完事了。不过，刚才在走廊后听了她和如诺星球的人的争论，再经过现在的短暂交谈，安珀尔倒是对这个地球女孩产生了几分淡淡的好感，愿意用更好的方式去答谢招待她。思及此，他说：“这盆植物的归还可帮了我的大忙。为表感谢，请允许我用普兰特斯的传统食物招待你。” 这盆植物居然那么重要？程遥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无功不受禄，摇摇头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去餐厅就好了——也正好可以尝尝宇宙食品。”安珀尔笑道：“你之前没吃过宇宙食品？” “没有，我第一次离开地球。”程遥不知不觉就交代了自己的背景。 安珀尔的气质温和绅士，而且和人说话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睛总会带着鼓励的意思看着对方，不带露骨的探究性和压迫性，这是一种很能让人心生好感的气质，哪怕是平时很少主动和陌生人交谈的程遥也不会排斥他。 “难怪。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下宇宙食品吧。”安珀尔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一边走，他边说，“为了储存方便，星舰上对外供应的都是宇宙食品。一共有两种，其一是压缩食品，优点是可以存放很久。现在比较流行的是把麦芽、谷芽磨碎，搅和，然后抽干水分，压缩成指甲大小，一口一个，一顿吃两个就可以饱腹，为了易于保存，糖分和含盐量都很低。另一种是把啫喱状的营养素放在牙膏管里，对着喉咙挤，每一顿吃一管的就够饱了，星舰上流通的是淡薄荷味。这个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人的精力，可以当成应急食品。” ——呃，听上去就是些让人没有任何食欲的东西啊！（=_=） 安珀尔继续道：“而不对外供应的则是生鲜食材制成的食物，虽然没有地面的食物丰富，但像是普兰特斯传统的烤鱼、种植蔬菜、甜品等都还是能做出来的。” 程遥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安珀尔忍着笑，倒是真的给程遥开了一回小灶。 在那之后，程遥就没再碰到过安珀尔了——当然了，他平时也不会在走廊闲逛，那天之所以出现在那里，也是别有目的的。之后的一周航行时间，当程遥嚼着没味道的宇宙食品时，才暗暗庆幸自己那天没有坚拒安珀尔的答谢。 一周后，卡诺1号星舰正式在普兰特斯的主星空间站停靠。 和地球那个一次只能停靠三艘大型星舰、面积小又比较破旧的空间站相比，普兰特斯的空间站规模大了不知多少倍，宽敞、明亮、崭新，除了必要的支架外，其余是全透明钢化玻璃的设计。从远处看，整座空间站呈现出一个巨大宏伟的银白色六边形，犹如宇宙中一颗缓缓旋转的星云。据说这个空间站还可以脱离和地面的联系，仅靠着本身的旋转来提供能源。每条边都均衡地连缀着不少港口，总数高达120个，可以同时让50艘巨型星舰登陆停靠。这也意味着，一旦有紧急战况，战舰可以同时离开空间站前去支援。 卡诺1号停靠的是专门迎接旅客的jm-109港口，两千多个学生提着自己的行李下了星舰，纷纷兴奋地周围看着，并讨论这新鲜的一切。沿着走廊走向转运大厅，学生们可以看到走廊两侧挂满了不少对于普兰特斯帝国的介绍栏目，还有免费的地图单张——可想而知，从旅客登陆空间站开始，就有了这么周到的准备，也难怪来普兰特斯的主星旅游的联邦人越来越多了。 来到转运大厅，已经有数十架机甲在等候了。 有人兴奋道：“天哪！清一色的a级机甲！而且是一次可以装载30人的那种运客机甲！” 程遥看着那一排清一色白色的机甲，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恰好碰到一起的乔森激动地说：“那么多的a级机甲！天知道——这真是酷毙了！我要把我坐机甲的全程拍下来，发回给我父亲看！” 学生们吵吵嚷嚷的。二层楼道上，已经结束了护送人物的一行军官低调地走过，但那笔挺的身姿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程遥抬头，瞬间就在那军官堆里找到了一抹动人的浅金色。 随着安珀尔的出现，学生们出现了几分骚动。不远处，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裴琳娜，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安珀尔，脊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一些。 安珀尔不经意地瞥了下面一眼，猝不及防就和程遥对视了一眼，短暂的惊讶在他眼底滑过，随即隐没在了嘴角淡淡的笑意里。程遥一愣，安珀尔已经大步走远。 伊莎兴奋道：“瞧，那是安珀尔上将！天哪，我终于看到他真人了！他刚才是不是对着这里笑了一笑？啊啊啊——那话怎么说来着，看到了安珀尔上将，那么陛下还会远吗？” 乔森笑道：“远着呢，兰斯陛下怎么可能会在这附近，肯定在皇宫里啊。” （并没有！） 学生们分批有秩序地上了机甲。不到半小时，就已经被送到了凯拉宓忒学院。在辽阔的草坪上，学生们按照专业排好了队，植物治疗系刚巧在机甲系队伍的后方。植物治疗系的新生只有二十来个，来自不同星球，人丁稀少，也只有程遥一个亚裔面孔。前方机甲系的人数则多得多，粗略一看都有一百多个。裴琳娜像只骄傲的孔雀，带着自信的微笑挺胸走向机甲系。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天那个如诺星球的托布和他的两个朋友也在其中。 按照专业分到了宿舍，学院很人性化，没立刻开什么新生会议，而是让学生先回宿舍休息，午饭前一小时才开一个短暂的会议。 程遥和爱米莉分到了同一间宿舍，经过了一周的相处，两人性格也挺契合，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学院的宿舍二人一间，有公共的客厅和厨房，两个卧室，卧室带着独立的卫浴，*度比在星舰上时大大提高了。程遥刷卡进了卧室，大约二十平方左右的房间，不算很大，但是格局和朝向都很好，有床铺、书桌、衣柜，窗户向南。书桌正中间摆放着一本很薄的小册子，册子下方是一套装在袋子里的崭新校服。程遥拿起了册子一看——《凯拉宓忒学院指南》，里面有学院的地图、校规、传统比赛、课程表、日常交费指南等内容，可以留后再看。程遥把它放进了贴身的书包里，才把校服拿了出来。 凯拉宓忒学院的校服有两套。一套是训练服，提供给机甲系等特殊专业的学生训练时用，无论男女，下半身都清一色是裤子。而日常的校服则设计得很典雅，男生是象牙白的制服，女生则是同色系的象牙白高腰连衣裙，袖口和领口绣有深蓝色象征星空的花纹。这种颜色的校服一般要皮肤白的人穿才好看，程遥脱下了自己灰扑扑的衣服，换上校服，怔怔地看着镜子。 ——黑发过肩，脸庞白晳清秀。程遥骨架不大，连衣裙收腰的设计勾勒出她的细腰，裙摆长度在膝盖上一点，露出了纤细的腿。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人靠衣装。 爱米莉也换好了衣服，眼看新生会议的时间也快到了，程遥收拾了一点东西，就和爱米莉前往开会的地方。 宽敞的穹顶大厅里已经集合了大部分的人，而在这些人中，机甲系和军事指挥系两大人气专业的学生无疑是最吸引人目光的。程遥和爱米莉找到了植物治疗系的位置，刚坐下没多久，会议就开始了。 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舞台上，背着手，前面摆着三支麦克风，微笑道：“各位同学，我是凯拉宓忒学院的校长维拉尔，在这里，我代表凯拉宓忒学院全体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凯拉宓忒学院的一份子，共同度过为期三年的学习时光里。” 新生们换上了清一色的校服，看上去很整齐，闻言热烈地鼓起了掌。 ☆、第11章 学费难题 维拉尔推了推眼镜，进行了一番简洁的入学演讲，又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学校概况：“有不少同学询问在学校的学费上交问题。迟些我们会以专业为单位，收回今天的门卡，取而代之，每人发放一张校园卡，请大家务必好好保管它。在未来的三年内，你们都需要用它来进行身份验证、生活付费，无论是去餐厅用餐、进入宿舍大门的刷卡，又或者是考试验明身份、比赛登记、图书馆借书、缴纳学费都需要用到它。” 程遥的手微微一顿。 是了，学费……她还得去申请学费延迟缴纳。 接着，维拉尔通知道：“明天下午将统一进行新生入学基因测试，具体流程是体检和抽血，测试结果要等一个月后才会公布。基因测试的结果将决定你们之后的学习方向和深度，以及能否获得不同比赛的参赛资格。希望同学们在测试的时候认真对待，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学生们低声议论了起来。植物治疗系的队伍里，有人疑惑道：“为什么基因测试结果和比赛资格挂钩？” 有本地的学生热心解答道：“因为有的比赛有基因等级限制啊，比如说机甲系弄出来的比赛，机甲手速竞技、精神力竞技，还有那个前三甲能接受陛下觐见的学院机甲竞技大赛，因为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都规定了基因等级为a级以上的学生才能参加。” “b级的学生参加会有什么问题么？” “哎，很简单，就拿精神力竞技来说。精神力竞技是直接用脑电波来比赛的，b级的和a级的强度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不仅不可能有胜算，要是比赛期间出了什么意外，还很可能会变傻子。据说以前出过这样的意外，逐渐就开始限制等级了。” 台上，维拉尔笑着总结了今天的讲话：“后天，你们将正式进驻课堂，开始开学第一课。愿知识和真理的荣光照耀你们。今天的凯拉宓忒是你们的骄傲；我希望三年后，你们能成为凯拉宓忒的骄傲。我的讲话结束，谢谢大家！” 话音刚落，下面就爆发了热烈的掌声，还夹带着口哨声和欢呼声。 ——不得不说，考上了这所学校、直到今天正式入学，这群来自不同星球的学生真是高兴坏了。 会议散了，众人三三两两去餐厅。程遥告别了爱米莉，摸出了今天的地图，根据上面的标识，四周寻找学院的行政楼。 沿路上，天空一碧如洗，是纯净的蓝色，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绿树成荫。 沐浴在阳光下，程遥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地球从来没有过的美丽生机，普兰特斯的经济那么发达，但环境却保护得那么好。她现在总算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去过一次外星旅游的人回来地球之后，都挖空了心思想移民——就像一直生活在严重污染的池塘中的小鱼，有一天看见了浩瀚的大海一样，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却再也抑制不住那份向往的心情。 行政楼很快找到了。一般来说，来凯拉宓忒念书的学生都不至于穷到要申请学费延迟，所以在新生指南上根本找不到相关信息，她都怀疑这条她从虚拟网看到的校规是不是取消了。不过，既然是和学费有关的，那么去行政楼找学费缴纳办公室的人……这个大方向总该没错吧？ 进入了电梯，电梯门没关上，里面没有开门关门和楼层按钮，站着一个圆筒状的智能机器人，用^_^的表情道：“你好，105号人工智能为您服务。请进行来访登记。”与此同时，它胸口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框框，第一个框框是“学生卡登记”，第二个框框是“虹膜登记”。 程遥摸了摸身上，只有一张临时房卡，就说：“虹膜登记。” 机器人听音识别，对程遥进行了虹膜登记，才继续^_^着说：“虹膜登记完成。请问您要去的楼层是？” 程遥再确认了一次图册指南，不确定道：“我不知道多少层，我要申请学费延迟，应该是要去学费缴纳办公室的吧。” 电梯门关上，缓缓上升，机器人^_^：“现在为您升至十七楼。请问需要来一点音乐么？” 程遥好奇道：“什么音乐？”机器人^_^：“根据您的虹膜识别结果，已自动为您筛选出几首远古地球的亚裔地区音乐，说‘确认’即可播放。” 程遥：“哦？确认。” 片刻后，电梯里忽然传来一阵幽幽的歌声：“娘啊……这个人就是娘啊……” 程遥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头黑线：“换一首吧，这首有点凄凉。有别的么？” 机器人按停了音乐，下一首歌忽然传来，爆炸式响起，差点吓死程遥：“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上摩擦！！！是魔鬼的步伐！！！是魔鬼……” “……”程遥抓狂道：“谢谢，我觉得我还是不需要听了。” 音乐结束了，电梯也刚好升到了17楼，门没开，机器人^_^道：“请您拿齐行李物品，并为本次的服务打分。” 程遥：“……”她一头黑线地按了个分数，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不得不说，拜这个机器人所致，她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已经变成浮云了。=_=b 找到了学费缴纳办公室，程遥说明来意，那老师似乎也有点惊讶——毕竟很多年没有学生申请学费延迟缴纳了。但他还是爽快地给程遥通过了申请，学费可以延迟到期末考试后一周才交。 谢过那个老师，程遥走出办公室，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凯拉宓忒学院一个学期的学费是5000联邦币，她现在仅有的积蓄是500联邦币，只够生活吃穿一段时间。在接下来的一个学期之内，她必须尽快找到工作，不仅要打工养活自己，还得在限定期限内交上这笔高昂的学费。 和它的名气与排名相对来说，凯拉宓忒学院的学费果然不便宜，但也没有贵得太离谱，处在很多中等收入家庭的可支付范围之内，所以这个学校的学生几乎都是中产阶级以上的，鲜有交不起学费的贫困生。不过，对于程遥而言，没有亲人和她分担学费，就意味着这个重担必须由自己一个人承受。但是，这些在自己来念书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所以程遥并不觉得难以接受。现在最大的难题暂时解决了，程遥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必须努力了。 下电梯的时候再听了一次歌，那机器人播的古地球歌曲唱道：“……打工仔！嘿！扑心扑命做奴隶啊为肠胃……” 程遥（q益q）：“……”出电梯前，她面无表情地给它打了个最低分。 第6节 * 与此同时，普兰特斯帝国皇宫内—— 地面铺就着深红色的地毯，踩上去静默无声。偌大的会议室内，一张长长的木桌，两侧坐着众多官员，个个正襟危坐。 在兰斯消失的这段时间，国会积累了不少需要讨论的国事。除此之外，那天的疑似阿布朗星系卷土重来、偷袭他们的事件还需要作进一步的讨论。 兰斯坐在桌子最上面的位置上。这回他没穿军服，穿着国会专用的白色制服，胸前缀着水蓝色的羽翎，银色长发垂落在背后，被丝带松松绑着。他的左侧坐着安珀尔，右侧坐着杰森、尼克等人。 毫无疑问，在场的人之中，兰斯几乎是最年轻的一个，表情甚至可以用慵懒来形容，但听到一些问题，他会不时点头给予肯定。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任何官员对他露出轻蔑的神色，有的只是谨慎、认真和尊敬。 每个人的桌前都有一台小型的光脑，会议正进行到无聊的部分，杰森昨晚熬了夜，很困，但看陛下一边听会议，还一边在光脑上记录，只好悄悄打了个呵欠。把头转回来时，他无意中瞥了一眼兰斯的光脑—— 只见他们的陛下，公然地在军部会议期间，一脸风淡云轻地……在虚拟网oo软件上加好友！Σ(°△°|||)︴ （科普时间：虚拟网oo软件是大宇宙时代后的新产品，图标是一只(⊙v⊙)表情的白熊。它支持实时聊天、互加好友等功能，和古地球的聊天软件企鹅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前要和外星人聊天还需要翻墙，但自从星际联邦建立，就再也不用煞费苦心地翻墙了。很方便的哟。） 兰斯一手撑着下巴，慵懒地看着光脑屏幕，上面显示一个名叫【星月遥远】的人的oo资料，籍贯填的是地球，头像是一株丑兮兮的植物。看了片刻，兰斯动了动手指，淡定地发送了个好友申请，在申请输入框那里，输入了一个颜文字：【：）】 趁着陛下还没发现自己偷看，杰森僵硬地把头转了回去——他感觉自己知道太多了呢。_(:3)∠)_ 那什么，原来高冷的陛下也会主动加好友啊，还会输入颜文字，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对不对，应该说——原来陛下也有下oo软件玩啊！真是好亲民呢！ 于是这天晚上，回到了宿舍，程遥吃了东西，洗完了澡在房间用虚拟网头盔上网，想找一下兼职信息。没想到刚连上网，角落的oo软件就鬼畜地闪了起来，程遥纳闷点开了，一个网名叫lense的没头像的人申请加她为好友。 自己这个账号几乎没加什么人，只有一个网友，还是在地球认识的，对方也已经神隐很久了。他是怎么搜到自己的呢？程遥点开详细资料，这个lense的资料填得很少，只知道他是普兰特斯星人。 想了想，程遥神差鬼使地点了通过。 ☆、第12章 □□工与基因测试 通讯录里，好友那一行的数字瞬间从孤单的1变成了2，灰白的头像显示lense不在线，程遥：“？”索性没管，先最小化了oo软件，然后上虚拟网找兼职。 程遥在虚拟网搜索栏输入了“兼职”关键词，把区域设定在普兰特斯主星，马上弹出了众多五花八门的兼职招聘公告。程遥拿着自己的课程表，对照空余时间，再一一配对自己的条件，慢慢选着兼职。 但是这么看一圈下来，她发现自己可以做的兼职寥寥可数。 比方说自己最擅长的照料植物，或者是家政工作，每天只要做3到4个小时，而时薪大多能达到30个联邦币。程遥每周的周四周五下午都没有课，那两天还可以连踩两份兼职——当然了，大前提是她能应聘。把网页拉下去，却看到两份工作都有个自己无法达到的要求——是普兰特斯主星本地人。 一溜烟看下来，就连做餐厅服务员的工作竟然也要求是本星户籍！地域歧视呢这是！(╯‵□′)╯︵┻━┻ 程遥没辙了，透过那一条条血红色的“本星球户籍要求”，仿佛看到了一个学期后自己收拾包袱被赶出凯拉宓忒学院的未来qaq……倏然被想象吓到，她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想了想，改成了搜索：兼职，不限星球籍。 哗啦一声，网页只出来了两个结果—— 一、【lense之吻】餐馆，pt-23区新分店招聘刷盘工兼职。要求：18至25岁，勤快健康，能吃苦耐劳，手速快，不限星球籍。每周排班四天，每天工作六小时，10联邦币时薪，包一餐，做满两个月转正，转正后时薪12联邦币。本招聘通知长期有效，有意者请携带身份证明，在营业时间内来店面试，地址：普兰特斯pt-23区域4948号。 程遥：“……” ——这好低的时薪……和前面的落差不是一点半点的大，果然是歧视吧歧视吧！ヾ(?｀Д??) 二、【国立图书馆】招聘修剪草坪工人。要求：18至25岁，积极乐观，吃苦耐劳，愿意虚心学习草坪造型技术，不限星球籍，凯拉宓忒学院本校学生优先录取。时薪15联邦币，每周工作两天，每次3小时，工资日结，上岗前须培训三次。本招聘截止至开学第一周结束时，有意者请携带身份证明，在工作日8:00到18:00前往国立图书馆一楼面试。地址：凯拉宓忒学院西区48号。 程遥摸了摸下巴——这份工作的时薪倒是比上面的高，而且是日结，不怕拖欠工资的最坏情况出现。工作时间短，就意味着相对灵活，可以安插在她有空的时候去做。而且工作地点就在学校里面，过去很方便。但是，它每周至多就能做两天，合起来才六个小时，90联邦币一周……别说偿还学费，连生活费也不够。 只有这两份工作不需要本星球户籍，最适合她目前的情况。第一份工作时薪低，但每周四天，每次做六小时，一共能赚240联邦币。一个月按四周算，就能赚960联邦币。转正了后，月薪提高至1152联邦币。再加上后面那份工作的月薪360联邦币，那么她一个月就能进账1512联邦币。这些钱不仅能负担起她的生活费，而且一个学期后，就不愁没钱交学费了。 程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两份工作，她势在必得。 翌日早上，程遥首先去了位于学校里的国立图书馆面试。面试人是个面目慈善的图书馆管理员，登记了程遥的学生卡信息后，就当场宣布正式录取了她。 这么顺利就职，程遥有点惊讶，道：“这就录取了么？” 那负责人笑眯眯道：“说实话，因为人手不足，我们是最近几个月才决定增加人手的，这个告示挂出来也没有多长时间，来面试的人不多。”顿了顿，负责人又高深莫测道：“再说了，你看起来很有潜质，好好干。” 程遥：“……” 看时间还早，下午还得进行基因测试，程遥连忙加快脚步，坐公共悬浮车来到了pt-23区。 和地球的每家每户一辆小型悬浮车不同，普兰特斯直接把悬浮车作为了公共交通工具使用，建造了纵横交错的空中通路，让悬浮车可以在半空中高速滑行。每个区都有一个车站，阡陌交通，把整个星球细化成一个个枢纽串联起来。车费也不贵，只要1联邦币就能坐完全程。 pt-23区距离凯拉宓忒学院不远，就在旁边。悬浮车速度很快，坐了二十分钟的车，宽敞的车厢内，报站器响，程遥在车站下车，来来往往的人在站台走过，低低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秋日的皓皓晴空，舒朗迷人。pt-23区域本来就是商业区，现在正值周末，就更热闹了几分。走在人群里，程遥有好几次都险些被撞到肩膀。但仿佛被这种前所未有的热闹和轻松气氛感染了，程遥心情愉悦地左顾右盼，难得有了几分雀跃。 根据地址，程遥很快找到了【lense之吻】这家餐馆。它两层高，占地至少比旁边的店要宽敞两倍，一块充满梦幻气质的冰蓝色牌匾悬挂在正上方，漂亮的花体字写着“lense之吻”，四周还*地粘了许多羽毛和爱心装饰。 进去说明来意，跑堂的人把程遥带到了老板面前。尽管从外面看风格有些诡异，但进去了才发现这家餐馆装修倒是很精致。沿路走过去，可以看出生意很火爆，服务生穿着燕尾服捧着杯碟来来去去，不带停留的。而且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女性。餐厅内，墙壁上挂着很多画，程遥仔细一看，差点跌倒——画里全部都是兰斯?诺尔！ 军装的、休闲的、正装的、甚至还有睡衣和婚服的…… （当然了，全部都是画的。） ——简直就是一个皇帝陛下的痴汉同人展馆啊！！！╰(??Д?)ノ她不会进了什么奇怪的组织吧吧吧吧吧！！！ 老板姓金，是个年轻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在用算盘算账。看见了程遥的学生证时，镜片上划过了一道光。同样是简单地登记了资料，进行了几句问话，他就宣布录取了程遥了，签了个合同后，进行了排班。金老板让她走之前先去厨房看一下，熟悉熟悉自己的工作，三天后正式开始上班。 程遥被带进了厨房，这里比起前厅简直不能只用一个“混乱”形容。一个服务生表演杂技似的，头顶一个盘子，两手再各一个，脚下生风往门口快步走，边道：“让开让开麻烦借过一下！” 程遥机械地让了让，然而，出了门没多久，这服务生又被老板赶了进来，金老板叉腰跟了进来，怒吼道：“墨白，谁叫你去捧菜了，给我做好你的工作，坐回去刷碗！” 程遥差点被那声怒吼吓死，周围的人却习以为常地哄堂大笑起来。 那叫墨白的服务生无辜地笑了笑，颇为英俊，很是爽朗，耸耸肩坐回了角落，也不甚在意，嘴巴嘟囔道：“迟早也会升做跑堂的嘛，先练习一下。”似乎察觉到程遥在看他，墨白还转头，对程遥炸了眨眼。程遥一愣，墨白已转过了头去。 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碗筷还未曾开始洗，放在大桶里泡着，两个洗碗工坐在小胶凳上，弯腰卖力地刷刷刷，不仅动作流畅，那速度还跟恒定了一样，完全没有消减。墨白一坐下，就跟开启了特殊开关一样，手速buff启动，刷刷刷刷刷，没过多久面前也堆起了一堆洗完的碗筷。 程遥：“……”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老板收人收得那么快了！因为人手根本不够啊！这碗筷堆叠的速度远远大于手洗的速度啊！ 右侧，洗完的碗筷很快堆得越来越高，又有人跑过去把碗筷捧走，塞进消毒柜里消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看似一团乱，但又诡异地井井有条着。 在现场观看了一会儿，程遥觉得自己有点碍事，再加上时间有点紧张，下午还得进行基因测试，就离开了【lense之吻】，快速赶回了凯拉宓忒学院。 午时。 基因测试各个专业统一集中进行，抽血、体检、体能测试应有尽有，两千多人分布在田径场和室内，分批进行测试。 植物治愈系的学生排着队闹哄哄地去了田径场。主考老师拿起一个动力球讲述道：“这个运动和远古时代的扔实心球有点形似。待会儿大家往前面扔这个动力球，球体会根据个人的身高体重自动设定重量，没有所谓及格线，能扔多少全看自己。这个项目会参与基因等级评分，希望大家认真对待。” 学生们点头，明白了。接着一个一个排队去扔，老师在前面记录。男生们普遍能扔个八|九米，女生则徘徊在五六米。 老师抱着记录板观察——一般而言，体能、体质越好，证明基因等级越高。这是与生俱来的优势，两个等级之间的差距有时候能让人绝望。在同等大气压、磁场与难度的条件下，a级基因的学生普遍能轻轻松松把动力球扔个十二米左右，再瘦弱的女生起码也得接近九米，而b级的学生几乎无法僭越这层差距——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眼前这批学生的等级普遍是b级，甚至是c级。 草坪角落，程遥捡起了动力球，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抿起唇，蓦然把动力球高举过头，“喝”地往前用力一丢。 两米。 周围哄堂大笑，爱米莉口中含着一口水喷了出来，老师哭笑不得道：“扔的方法不对，是让你往远处扔，要抛高，不是往地上丢。还有一次机会，加油。” 程遥眨了眨眼睛，明白了。捡起了实心球，再次蓄力。正午时分，一轮曜日悬挂在天上，有些晃眼。程遥眯起眼睛，手臂用力，手腕灵巧旋转，往前用力抛去—— 动力球重重地砸在了十五米的地方。 周围一圈人包括老师目瞪口呆，爱米莉再次喷水。 ☆、第13章 神秘外星友 三秒后，四周一片哗然—— “瞧——她扔了十五米！我没看错吧！这是什么怪力……” “那个地球人居然扔了十五米！” “天哪，比男生最高纪录十米还高，而且不是多一点半点！是多了整整一半啊！” 一个瘦小的男生捅了捅另一个目瞪口呆的壮硕男生，调侃道：“瞧，克里夫，有人破了你十米的班级最佳纪录了——啧啧啧，破了你记录的甚至只是个女孩！” 程遥茫然地看着周围欢呼的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花太大力气。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很早就出去回收工业废料，所以把臂力练出来了吧。(⊙_⊙) 主考老师一脸玄幻地记下了这个数据，接下来就让他们去测别的项目了。其余的项目都是普通的体能测试，包括肺活量、身高体重等项目。最后，一班级的人排队抽血。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用细细的针管□□程遥细白的胳膊里，深红色的血液流进玻璃管里。管口盖上，外壁被贴上编号纸，又被迅速放进静置冷冻装置中。 下午五点，基因测试正式结束，具体结果将在一个月后公布。 回到宿舍，已是晚上。爱米莉主动下厨，程遥感谢后坐在餐桌等待美味晚餐上桌。殊不知才几分钟，爱米莉就打破了两个碟，在她把酱油瓶也打破的时候，程遥终于坐不下去了，果断起身把爱米莉推出厨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晚饭后，两人各自回房，程遥把两项兼职记在笔记本上。秋季的天空晴朗深邃，银白色天河自左向右铺展，延绵整片天空。夜风有点凉，她关上了窗户，靠在床头，戴上虚拟网头盔。 oo软件登陆上去之后，程遥发现那个之前加她的外星网友lense也在线！ 盯着那个系统自带的头像一分钟——见鬼了，这个网友居然连头像也没有！程遥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对话窗户。 【星月遥远】：嗨！ 【星月遥远】：哈喽(?)??！有人在吗？ 【星月遥远】：……有人在吗！ 【星月遥远】：那个，我在现实中认识你吗？(⊙o⊙) 五分钟没回复，程遥几乎要摔头盔——莫非对方是误加了她？又或者说这个是个僵尸号？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对话框忽然跳出了回复！程遥精神一振，一看—— 【lense】：我在。 【lense】：认识。 程遥的脑门滴下一滴大汗：“……”她不断搜刮自己认识哪些普兰特斯本地人会来加她的oo账号，结论是——想不到！但直接问对方是谁，好像又不太好——尤其是在对方明确表示两人认识的情况下，这就等于直接告诉对方“我不记得你”了，苦思冥想半分钟，输入道： 【星月遥远】：最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一时有点记不起来……那个，我们有聊过天吗？ 【lense】：没有。 哦，程遥明白了，这人一定是校内的同学了，最近几天跟自己打过照面，但没有聊过天的那种。只是，对方可能觉得见过面也就算认识，所以才说彼此认识吧。弄明白了对方身份，程遥也就放松了起来—— 【星月遥远】：原来你是凯拉宓忒学院的同学啊。 【lense】：：） 呃——这种不否认也不肯定的暧昧态度，怎么感觉这位外星网友好神秘呢？ 接下来的一段对话就印证了程遥的猜测，当她提到了今天的基因测试让她手臂很酸痛时，lense毫不惊讶，还给予了一些恢复体力的建议。lense并不多话，虽然还不熟悉，但程遥总有种话题被他引导掌控着的感觉，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实际上，和陌生人第一次聊天也很投契——这是很难得的事情。一场聊天下来，除了最开始，丝毫没有冷场。lense似乎很了解普兰特斯本地的事情，不愧是本地人，不经意就解答了不少程遥的困惑。 看来认识一个本地朋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不知不觉，时间逼近凌晨，程遥打了个呵欠，那边厢的神秘外星网友lense心有灵犀道： 【lense】：我们下次再聊，我这边有点事，要下线了。 第7节 【星月遥远】：byebye(^_^)/~~ se回了个笑脸：），头像很快就变成了灰白色，下线了。 程遥看向时钟，见鬼了——还差五分钟就接近零点了。自己居然能和人聊那么久！明早正式开学，还要早起。程遥把头盔放好，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躺在床上，背着手怔怔地看着遥远的星河reads;都市魔圣。期待的新生活明天就要开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心情格外平静温柔。 星斗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仿佛在眼底缓慢旋转着，一眼万年。 和着微凉的夜风，程遥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翌日。 新生旧生纷纷开学，凯拉宓忒学院顿时热闹了起来。十一月份，秋季新学期正式开始。这个学期会持续接近五个月，在三月末的时候结束，放假。 植物治疗系只有二十多个新生，不用分班，集中为一个班级。课室也不算太大，但很整洁明亮。白色的桌椅，全体投影放映仪，现代化设计的讲台，还有墙壁上还设置了大宇宙时代随处可见的全息星图。而课室外宽敞的庭院种植了许多不同类型的植物，大概就是他们这个专业的特色了。 班主任让每个学生上台进行自我介绍，下面的同学也很配合，给予友善而热烈的掌声，不时还会有善意的笑声，气氛很不错。在场的几乎都是小星球的中产阶级，即使是本地人，基因等级也不会很高，所以那些仗势欺凌、瞧不起别人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一个红发男孩上台自我介绍道：“我是来自普兰特斯附属麟蓝星球的克里夫，今年十九岁。” 克里夫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乡和家庭，兴趣爱好等。麟蓝星球是普兰特斯帝国附属星球里比较富饶的一个，克里夫父亲是商人，母亲是当地政客的女儿，家境较为殷实。在这个班级里，这样的出身几乎是数一数二的了。 他面容说不上英俊，但气质很阳光，身材魁梧，肌肉结实。这一次的基因测试，体能测试数据最好的就是他了——除了动力球项目被程遥吊打之外，其余的长跑、肺活量等，他都远远领先于班级的其他同学。因为富有男子气概，再加上为人爽朗，在男孩和女孩里人气都颇高。话音刚落，下面的掌声就热烈地响了起来。 克里夫不太明显地看了看角落坐着的地球女孩。她托腮看着窗外，似乎没注意这边——实际上，从昨天起，他就一直偷偷注意着她。奇特的发色和眼睛，还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怎么说呢，就是让人特别有保护欲。虽然动力球的成绩让他刮目相看，但并没有改写她在自己心里的柔弱形象。 总而言之，克里夫是挺希望能和程遥做个朋友的，但是对方似乎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关注自己。克里夫不由有点气馁，又越发觉得她有趣。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上台自我介绍，很快就轮到了程遥。 程遥把书放下，慢吞吞地上了台，除了一些一开始就低着头的人之外，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她。 ——黑发黑眼的外貌在当地是很少见的，再加上程遥拥有的并不是常见的欧化深邃五官，而是属于亚裔人种的清秀五官。其次，程遥在基因测试的表现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动力球扔十五米、远超a级基因的男生的傲人成绩，不是随便就能有的。如果不是她的长跑、肺活量等项目的数据平平无奇，大家几乎都要怀疑她基因等级有a级了。 下面不知谁小声喊了句：“啊，那不就是动力球扔了十五米的地球女孩吗？” 瞬间，台下剩下的百分之十的目光都刷地投向程遥了，程遥：“……” 她清了清喉咙，腼腆地笑了笑，道：“大家好，我叫程遥，来自地球。很高兴认识大家。”分外简短的自我介绍结束，程遥轻快地下台了。同学们直瞪眼，班主任忍俊不禁，总结了一番，早会结束，第一堂课开始了。 植物治疗系第一年第一个学期的课程都是基础课，不仅有专业专攻的课，如《植物种类大全》、《自然人文地理》、《星际医学伦理学》等，更有凯拉宓忒学院必学的科目，如《普兰特斯帝国语系》、《机甲动力学原理》等。 ☆、第14章 图书馆偶遇 第一节课是普兰特斯帝国语系，老师是个不言苟笑的青年，籍贯普兰特斯主星，是名灵纳族。 宇宙各大星球的语言当然是不同的，初期的交流很困难。后来，经过艰难的过程，各大星系实现了交流和文字互译，还发明了实时翻译系统。经过多年演化，尤其是在星际联邦建立以来，普兰特斯帝国语系逐渐成为了流通语言——也就是俗称的联邦官方语言，地位就像是古地球的英语。每个星球的学生都得学习这门语言，从而实现和外星人真正的无间隙交流。但是，尽管是同一套语言，每个地方都难免有每个地方微妙的口音，唯有普兰特斯本地人才拥有最正宗、最原始的口音。 凯拉宓忒学院入学考试有一门就是普兰特斯帝国语系的考核。这门语言发音和文字都非常美，但要学出那种优美的感觉，并不容易。而且常用词夹带典故，如果没有对普兰特斯历史文化的一定了解，就不能很好地学习这门课程。由于缺乏练习对象，再加上对人文典故这方面涉猎不足，程遥纯粹是低分飞过这门课程的。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语速很快，用词又文绉绉的。短短的两句话，就夹带了三四个典故。除了本地人一脸轻松外，爱米莉等人听得还算明白。讲到好笑的地方，听得懂的学生马上就笑喷了，听不懂的学生则一头雾水地看着同学们捧腹大笑。 程遥苦恼地皱着眉头，努力跟上，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下课后，程遥眼睛像两个蚊香圈圈——她没想到自己入学后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居然不是专业课，而是——语言关！ 一整天的课都是如此，放学后，前排的克里夫转过头来，搭话道：“嗨，你听不懂？” 半晌，程遥点了点头。克里夫笑了笑，倒是颇为阳光，道：“普兰特斯语系不难学，只要多说多练就好了，我们互加oo软件吧，课后我可以介绍几本指导书给……”话未说完，克里夫的小个子朋友插嘴了——程遥记得他叫梅杰夫：“嗨，克里夫，不如来玩玩‘猜猜联邦语老师多少岁’的游戏吧。” ——普兰特斯的灵纳族寿命很长，且一生中有很长的时间外表都会停留在青年阶段。所以，仅凭外表，很难断定灵纳族的年龄。但毫无疑问，能坐上教授这个位置，那位老师一定不会像外表一样只有二十多岁。 程遥睁着眼睛看向他们，克里夫笑道：“伙计，猜对了又如何？”梅杰夫挤眉弄眼道：“输的请一顿晚饭，要点餐厅最贵的那种，怎样？这位地球朋友也有份哦。”程遥连忙摇头：“我不玩！”——废话了，她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呢！况且，她一会儿还要去打工呢…… 梅杰夫补充道：“不，怎么能让女士破费。我的意思是，我和克里夫无论谁输了，都得请另外两人吃饭。待会儿我们一起写答案，数字更接近老师年龄的就赢，怎样，克里夫，成交吗？” 克里夫一脸笑意，偷偷在桌底和梅杰夫击了个掌，豪爽道：“成交。” 程遥来不及反对，克里夫和梅杰夫迅速各自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三二一地拍在桌子上，克里夫写的是“60岁”，梅杰夫写的是“70岁”。放下纸笔，梅杰夫脚下生风，冲到讲台把教学日历拿了过来，翻开老师资料那一页。三个脑袋凑在一起一看——65岁。 克里夫：“……” 梅杰夫：“……” 65刚好在60和70之间，所以这是……打平了么？_(:3ゝ∠)_ 程遥倒是吁了了口气，看了看时钟，快速把书籍收好，起身一溜烟跑了。 今天是她在国立图书馆的兼职上任前的第一次培训，培训完后，她还想顺便去借一下书。不得不说，克里夫的话给予了她一点启发——借书！ 在凯拉宓忒的所有课程，老师都会用地道的联邦语进行授课，语速很快。要是只是专业课很难就罢了，还可以课后努力一番。可是如果是语言不过关，上课的时候连听懂都成了问题，那么就遑论吸收知识了。 再说了，不少课程不仅对听力有要求，对口语也有要求。比如说普兰特斯帝国语系，期末考试包括了笔试、口试部分。而星际医学伦理学的老师则非常喜欢提问学生，这部分的表现也纳入成绩评分中。没有扎实的听力口语基础，那么这一切就简直是噩梦！ 为了不落下进度，她必须尽快把语言难关攻克，初步目标有二——一，把听力口语练上去。二，了解普兰特斯语系常用的词语含义。 下午三点多的时间，图书馆人不多。程遥把自己的书包锁在了员工室的保险柜里，出去草坪，图书馆的工作人员给她和另外两个兼职的学生进行了简单的培训。修剪草坪的工作不难，只要学会除草机器的使用就好了。难的是给道路两旁的树木修型，需要分三次培训。程遥认真学习了几把不同规格的剪刀的使用方法。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时钟指针滑向下午四点半，培训结束了。 众人散去，程遥推开了图书馆的门，这个时间段，图书馆的人多了起来。程遥在智能机器人那儿的检索系统输入了“普兰特斯语言”的关键词，检索到了不少书籍。 程遥习惯在安静少人的地方看书，在图书馆绕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在二层靠窗那里有个僻静的角落。两排浅褐色的书柜呈丁字形摆放，素淡古典的书籍整齐摆放书架上，刚好把这一块小空间掩盖住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放在窗户边，一共可以坐六个人，现在一个人也没有。靠窗那边的凳子拉开了，也许是有人刚刚才离开。 在过于灿烂的阳光下看书很不舒服，只是秋日的午后，阳光却刚好。程遥把书包放在其中一张凳子上，随即下楼，按照查询到的书单上的编号，挨个书架找书。 捧着好几本书回到二楼，程遥坐下，开始认认真真地看书。微风拂过脸颊，阳光灼暖，也许是太过惬意，程遥不知不觉就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纸页在风中翻飞的声音很悦耳，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感觉到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似乎有人在身边坐下，刚好挡住了一小块阳光。来者动作很轻，但程遥还是微微动了动，动了动压麻了的手臂，悠悠转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清浅的银色，漾着浅浅的碧色，耀眼，甚至刺眼。 身旁的人披着象牙白外套，袖口及肘，轻薄如蝉翼，里面搭穿深蓝紧身长袖。一条彩帛束起他的发丝，垂落在肩，耳边两撮被微风调皮地拂起，零零散散，朦朦胧胧。 他的侧脸因高挺的鼻梁和微翘的嘴角而显得完美，银色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了一层阴影，仿佛振翅的蝶翼微微颤动。 那瞬间涌上内心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程遥只觉得……画像和真人一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三秒后，程遥回魂了。 好吧，毫无疑问，兰斯的出场很美，很震撼，很牛逼轰轰——可当程遥意识到这个是谁之后，还是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卧槽？！ 满脑睡意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程遥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险些破音，脱口而出道：“陛——陛下？！”Σ(°△°|||)︴ 阳光下，兰斯冰蓝色的眼眸颜色显得更清淡。刚才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莫非刚才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 程遥结巴道：“你你你您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兰斯轻笑：“我偶尔会回来这里看书。”这是个属于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的声音，清耳悦心，略微低沉。 这是程遥第一次不通过广播和电视，亲耳听见真实的他的声音。 回来？听见这个词语，程遥琢磨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兰斯是凯拉宓忒学院的机甲系和军事指挥系双学位毕业的毕业生，被写进了校史和刻在丰碑上，和她能称得上是校友。 程遥：“原原原来是这样……”她终于注意到兰斯坐的位置就是一开始那张被拉开了的凳子——见鬼了，她还以为那是有人刚离开，没想到那个人是兰斯！天知道他还会再回来！想到这，程遥道：“陛下，对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占了你的位置，我马上走……” ——她真的不是故意结巴的，实际上，从开始到现在，兰斯的态度都很温和。不如说，高傲矜持和温和亲切，这两种气质同时蕴含于他身上。你能感觉到内里的高傲，但他用一种温和的方式传达了出来。 不过，一向只出现在书籍和画像里的星际*oss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还和自己亲切交谈，任凭任何一个人都没法淡定吧！艾玛这人生哟，真是大起大落。ヾ(?｀Д′?) 程遥快速收拾桌面，想赶紧离开，不料兰斯说：“不必道歉，你很安静，没有妨碍我一说。” 程遥的屁股刚离开凳子，又放下了：“是的。”话说，他说自己很安静……程遥又想起了自己刚才趴在兰斯旁边呼呼大睡的场景，难得觉得有点丢人。 “你在找关于普兰特斯基础语言的书籍？”兰斯的目光淡淡地投向她放在桌面的书，上面好几本都是《普兰特斯语言全攻略》、《从最简单学起——一个月速成灵纳语》、《趣味语言学：100天掌握普兰特斯语言》……等等，全都是程遥刚才查到的书籍。 听见问话，程遥规规矩矩地点头，就像被老师盘查功课的小学生，憋出两个字：“是的。” 兰斯轻笑道：“不必紧张，我们随意聊聊。” ☆、第15章 好好学习 程遥眨了眨眼，乖乖点头。天知道，她内里的小宇宙正在高速旋转中——随便聊聊……个头！有什么好聊的！这到底是闹哪样！(╯‵□′)╯︵┻━┻ 好吧，她根本不知道跟兰斯聊什么啊！两人又没有过交集，难道要跟他聊聊自己种植物的心得么？ 所幸的是，兰斯没有冷场，而是慢条斯理地抛出了一个问题：“开学后感觉怎么样？” 有问题就好，就有说的方向了。程遥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是第一次离开地球，普兰特斯也是我第一个去的外星球。一切都很新鲜，很有趣，很繁华，前所未见。而且，这里的环境很好，空气很清新，天空很美。唔，东西也很好吃。” 兰斯眼底笑意加深，用眼神表达“继续”的意思。受到目光鼓励，程遥绞尽脑汁，继续说：“只是，今天第一天上课，感觉学习上有点困难……嗯，大概是我的普兰特斯语言有点不过关，所以想找点书恶补一下，不然上课听不懂，也跟不上语速。” “入学的时候不是考过一次么？” “那次……”程遥耳根微微发红，羞愧道：“我低空飞过了，刚过及格线。”（q益q） 从刚才到现在，兰斯的姿势都很端正，脊背英挺，但看起来不累也不装，就像他本该这么坐着：“普兰特斯语系并不难，关键在于理解和掌握诀窍。语速不是大问题，只要多和灵纳族交流就好了。对现阶段的你而言，更重要的是词汇典故。但不必死记硬背，那样效果不好。多去外面走走，再结合理解倒是个好方法。” 程遥点头，乖得跟小学生看见教导主任一样。 不是她怂，实际上，平时面对陌生人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兰斯明明和颜悦色，但那股微妙的气场碾压感就是挥之不去。 兰斯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桌面的书：“不过，这几本书并不适合你。”他轻缓不失强势地把程遥前面的书推开，宣判了程遥刚才的查询结果死刑。接着，兰斯起身走到了附近的书架上，伸手拿了一本别的书下来，再缓步回到位置上，把书放在程遥面前：“我建议你使用这本书。” 程遥接过了，看封面——《普兰特斯语系全典》，翻开扉页，烫金大字下的一堆编者里，赫然有一个：lense·nore. 程遥惊讶道：“陛下，这本书你参与了编辑么？” 兰斯说：“我在凯拉宓忒念书的时候参与过它的一部分翻译和校正。” 翻译和校正，听起来比单纯的编辑要高级多了。 s级基因，机甲系，军事指挥系，还兼具翻译校正编书，怎么感觉那么万能，简直浑身都是牛逼哄哄的金光，难怪那么多女孩子粉他，譬如伊莎和裴琳娜——程遥默默腹诽，嘴上道：“谢谢陛下，我会回去认真看的。” “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不懂的么？” 程遥想了想说：“今天我的课程只有语言学和伦理学，还有一门历史学。伦理学主要也是语言的问题，只是历史学，怎么说呢，我感觉教科书有点……” “冗杂，长篇大论，没有重点？” 听见自己心里想的被说出来了，程遥惊讶地看着他，兰斯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我学生时代也有过这样的想法。那时候的联邦历史书版本，应该不是现在的这版了。看来风格倒是没变。” 那是肯定的，在兰斯念书的时候，光耀战争还没发生，历史书大多从星际联邦建立前开始写的，写到联邦建立就没了。现在的历史书全新改版重写，星际联邦前的事情的篇幅被压缩得无限少，重点放在了星际联邦的建立、光耀战争的贡献和影响上，血腥的过程倒是没怎么写，基本全从教科书剔除了。 兰斯在她面前伸出手，手指根根修长白晳。这是干什么？程遥脑袋一抽，神差鬼使地把自己的历史教科书交给了他。 ——没想到兰斯还真的接过去了！ 这回程遥终于确定了，兰斯是在亲自给自己补习讲解基础课。帝国之首给自己补习什么的……绳命是入刺的神奇。如果这也收费，这大概是史上最昂贵的补习老师了吧。这是很难得的机会，只此一次，必须要认真听。 兰斯翻开书：“今天讲到什么部分了？” 程遥：“光耀战争。” 第8节 兰斯简洁地讲解了一遍教科书上的内容。由于本身就是那场战争的参与者，兰斯讲解的角度和教科书略有不同，更加明了透彻，从大局出发，一下子就把冗长的内容拨繁为简，在程遥心里构建出一道清晰的架构。 兰斯最后道：“期末考试里，光耀战争的部分只考开战契机和战争意义。开战契机只有一个——阿布朗星系偷袭迪唯亚星球，记住这个就行。战争意义一共两点，一是保卫了联邦防线，二是巩固星际联邦合作。这个每年都会考开放题，前面这两点是必答的。” 程遥点头如捣葱，一边认认真真地记在笔记本上。 “开放题之所以叫开放题，就是因为答案不统一，可随意发挥。在回答完前面两点之后，题目大多会要求你发表对光耀战争的看法。”兰斯轻笑，面不改色道：“这个部分你要回答关于我的内容。主要是两点，一是最终战役的贡献，二是促成了星际联邦的改革，围绕这两点赞颂就可以拿满分。” 程遥：“……” 她差点喷了。 这时，图书馆的的钟声恰好响起，闭馆时间到了，工作人员开始清场，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虽然还有功课没问完，但兰斯辅导了她一个多小时，程遥已经很感激了，甚至可以说是受宠若惊。（π皿π） 好吧，才一个多小时，程遥就从路人粉被掰成皇帝粉了。 兰斯坐着没动——当然了，他肯定不会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不然该引起怎样的轰动！程遥把散落桌面的书籍收好，起身认真感谢道：“谢谢你的辅导，陛下，我会好好学习的。我就先离开了。” 兰斯轻笑颔首，跟老佛爷一样：“去吧。下周这个时间再见。” 程遥应了一句。 下楼，出了图书馆大门，被碾压的感觉总算没了。 早前就说过，兰斯·诺尔是一个她比较感兴趣的人物，这份兴趣里甚至夹杂了几分仰慕。既然来到普兰特斯，也就是兰斯的地盘，她的确期待过能见见他的真人。只不过她设想的是在某种庆典上远远看一眼，没想到才来这里不到一周，她就已经近距离接触到兰斯了。哪怕只有一次机会，也足够她记很久了。 晚霞明艳，程遥忽然在路中间顿住了脚，回想了一下兰斯最后一句话。 “咔擦——梆！”她感觉自己被加料馅饼砸中了。 当晚回到宿舍，程遥就开始研究兰斯介绍给她的那本《普兰特斯语系全典》。实际上，读了没多久，程遥就发现这本书的确远远优于她自己查询到的书目。这是一本很正统的典籍，换言之，词根分法让词汇变得很容易记背。虽然它不像市场上的畅销书一样以放大趣味性为卖点，但看上去完全不会犯困。花了更少的时间却记住了更多的内容，程遥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大半，大晚上的心情愉悦极了。 坐在书桌前学习到深夜，睡前，程遥上了一下虚拟网的oo软件。上线没多久，那位神秘的外星网友lense的头像就鬼畜地闪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他已经换上了头像。放大预览图看是一片冰蓝色的叶子，好像是某种巨大植物的局部照片。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好巧——这个网友也叫lense，她即将要去兼职的那家餐厅叫【lense之吻】，她今天还在图书馆遇到了叫这个名字的人里最有名的一个。怎么她和兰斯这个名字那么有缘，难道这就是猿粪么？ 【lense】：晚上好：） 【星月遥远】：(⊙w⊙)你也这么晚不睡？ 【lense】：嗯，有工作。：） 【星月遥远】：啊哈，有点巧。不过我是学习，今天学习干劲好足！不知不觉就那么晚了。 se礼貌地表达了疑问，程遥想了想，输入道： 【星月遥远】：今天得到了一位仰慕的人的指导，学得很有动力。 隔了一会儿，对方回复了一个和以往不同的笑脸—— 【lense】：^_^ ☆、第16章 手速不可估量 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心情变好了，程遥和他聊了两句就下线了。明天是去那家lense之吻同人餐馆兼职的第一天，必须养足精神。程遥把头盔放好，关了灯就睡觉了。 翌日，上完课后，程遥快速赶到了pt-23区的lense之吻餐厅。傍晚时分，餐馆外已经有了不少食客排队等候。她今天排的班的时段是下午的5点到晚上11点，正是最忙碌的饭市时段。刷6小时的盘子，能赚60联邦币。 换了工作服，这次不用别人领了，她自己进了后厨。只见一个男生蹲在地上数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笑道：“你好。”正是那天被金老板骂的墨白。 程遥一愣，腼腆道：“你好。” 墨白起身，眨了眨眼睛，就像在表达一种狡黠的友好：“你是新来的同事吧，我叫墨白，你呢？” “我叫程遥。” 墨白笑眯眯地冷不丁道：“对了，你是凯拉宓忒学院的学生吧？” 程遥：“！” 仿佛看到了一只受惊的仓鼠，墨白失笑：“别误会，我没那么厉害能看破你。只不过之前帮金老板录入资料，看到了你的资料而已。再说了，你和我都是地球人，我当然会比较关注你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地球人来这里应聘。” 程遥：“……”qaq 墨白摸了摸下巴，又笑眯眯道：“不过，你真是想什么就把什么写在脸上啊。哈哈，即使我没有提前知道，看你的表情也能知道我猜对了。对了，你是什么专业的？看你这小身板，应该不会是机甲系吧。” 怎么感觉他好像很了解凯拉宓忒学院一样？ 面对既是老乡，又是同事的墨白，程遥爽快地交代了自己的背景：“我是植物治疗系的，今年刚入学。” “哈，我猜对了。难怪之前没见过你。”墨白笑着，又冷不丁再抛了一个炸弹出来：“其实我也是凯拉宓忒的学生哦，机甲系在读中，不过我比你早一年入学。” 程遥这下倒是有点惊讶了，牛逼哄哄、牛人满地的皇牌专业机甲系，居然也有学生要来刷盘子？据她所知的今年唯一一个考上机甲系的地球人裴琳娜，因为家境良好，自然也不会来打工。没有一定家底的人，很少会不自量力地选择烧钱的机甲系。她还以为机甲系再不济，也都会是裴琳娜这样无须忧心生活的人。 墨白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幽幽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一开始是想报机甲维修系来着，那个专业的学费比机甲系便宜了3000联邦币一学期——3000联邦币啊！！！” 感觉有点好笑，程遥思考了一下，很形象地比喻道：“嗯，就等于要多刷三百个小时的盘子了。” “可不就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墨白碎碎念道：“再说了，机甲系的学生初期大多买不起a级机甲，都会先用b级的机甲，到后期才换机甲使用。而机甲维修系呢，则完全不用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又不用经常出去实践训练那么累，以后工作了，薪酬待遇好，还能蹭机甲坐，所以也挺热门的。两个专业的分数差不多，我考到了，偏偏在填志愿的时候，我脑子秀逗了，勾了那个‘服从分配’前面的框框，就被biu地扔到机甲系了。” 程遥：“……” 不过，这么说来，墨白的成绩一定很好，不然也不会被学院从机甲维修系挖到了机甲系去了。 墨白摊开手：“这就直接导致了我刚来的时候差点连饭钱都不够，只好出来打工了。等打工赚到了学费，又要面临机甲的难题。一架成品机甲太贵了，b级的都要几万联邦币，我现在是在攒钱买机甲零件，打算自己组装……所以就打工到了现在。”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刷盘子的工人换好衣服，一一到位，各顾各地拣了张小胶凳坐下。他们大多是当地没有工作的年轻人，和墨白、程遥不同，是全职。每人面前一个大盆，旁边有开封的清洁剂。前厅饭市已经开始了，顾客熙熙攘攘，捧盆子的侍应生来来去去，厨师开锅炒菜，香味飘散。 很快，第一批碗筷就杀到了。收碗筷的大妈哗啦哗啦地就把它们倒在了刷盘工们前面的大盆里，泡着水去油渍。一座小山堆在眼前，程遥连忙挽起袖子，拿起抹布开始刷了。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人——见鬼了，他们就跟开启了特殊开关一样，前一秒静止后一秒发射，手速不可估量！不一会儿，清洗完的碗筷就叠成了小山。 程遥：“……”ヾ(?｀Д′?)这手速是怎么回事！她看得直瞪眼，不甘落后，也跟着加快手速，咬着牙刷刷刷刷刷刷！ 以这样的速度刷了十分钟后，程遥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肱二头肌在颤抖了，快要抽筋了……一小时10联邦币也真不好赚啊，好累啊……（π益π） 怪不得招工要求是吃苦耐劳了，这份工要是不耐劳，那真的做不下去。 金老板抱着算盘来到后厨巡逻，怒道：“没吃饭吗你们！刷快点！快点快点，碗筷要不够用了！” 程遥手一抖，一个碗啪地摔回水里，金老板犀利目光射过来，程遥连忙捡了起来，继续刷，丝毫不敢慢下来。 金老板背着手走了两步，吼道：“快快快，你们刷碗的速度比老太太还慢！谁刷不够数，就炒鱿鱼，快！快！快！弄干净点！人手都不够了，你们还那么磨叽？！” 众人都不应声。程遥刷得面目狰狞，浑身发烫，汗如雨下。她一边在往抽筋的康庄大道狂奔着，一边用眼角瞥向墨白——见鬼了，从刚才到现在，他的手速非但没慢，还一直维持在高等速度上，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金老板叨念着出去了，程遥的刷碗速度慢下来了一点，墨白瞥了她一眼，眼底似乎有几分笑意。好不容易把这批刷得七七八八了，程遥伸手用胳膊上的衣服擦了擦汗，收碗筷的大妈们再次鱼贯而入，捧着几座小山高的脏碗筷，哗啦哗啦地倒在了程遥面前的大盆子里。 程遥呆滞地看着刚刚才消灭了一大半的小山再次隆起，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天在电梯里，105号人工智能给她播的古地球流行曲：“……打工仔！嘿！扑心扑命做奴隶啊为肠胃……” 自己应聘的兼职，怎样也要刷完。再说了，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不然谁还会请她工作？程遥浑身冒出剧烈的黑气，双眼犹如高速旋转的黑洞，怒喝一声，再度刷起。 墨白险些被她的怒喝吓死，手有点抖，心有点慌。当看到程遥的速度再次上升的时候，他不由有点惊讶。 因为在这里呆久了，他见过不少年轻的女孩子因为想赚点零花钱，或者体验生活，而来这里打工。而她们基本上没刷半小时就会因为工作强度而退却了。没想到程遥在还未适应的第一天，还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干劲，他有点刮目相看。 ——不愧是地球同胞，棒棒哒！ 好不容易刷了一个小时，放饭时间到了。几个工人轮流去吃饭，限时二十分钟回来。程遥起身，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臂，去领了一份盒饭。 两人来到了餐厅的后门，坐在楼梯上吃饭。那儿是一条很窄的小巷子，很少人会经过。入冬前夕，天色很快变暗，昏黄的路灯在头顶映照着，把程遥的影子缩成一小块浓黑的形状。 程遥拿筷子的手有点抖，墨白说：“感觉怎么样？” 程遥点头，“有点不习惯，但我可以的。对了，你们的手速是怎么练的？为什么那么快？” “哈，这你就问对人了。”墨白用筷子拨了拨自己盒饭里的青菜，“别人是怎样练的我不知道，但我可能是和机甲系的手速课程有关吧。在那边学了，在这边实践。在这边练习，在那边改进……反正有点相辅相成的意味在。反倒是你，我有点出乎意料——你做得挺好的，刚才你完全没有打破碗碟，我刚来的时候也没能这样，以前有做过别的兼职么？” 程遥：“哦，我以前捡过一段时间垃圾。” 墨白：“……” 也许以前捡垃圾的经历真的给她带来了什么。程遥回想起自己扔动力球的成绩，又想到了这份工作——虽然工作有点累，但这家餐馆包餐的盒饭倒是很不错，和外面售卖的菜式是同一班厨师做的。程遥鼓起腮帮子默默嚼着，一边在心里点评道。 墨白托腮道：“以前我们这里每逢来了新人，尤其是女孩子，大家都会私底下猜测他们能坚持多久，最长的一个女孩，做了一个月就没干了。” 程遥：“……”（π益π）她记得自己还设想过干满两个月转正来着。想了想，她摇摇头说：“我不会是她。我需要钱交学费，所以我需要这份工作。”所以再苦再难她也会坚持。 墨白喝彩了一声：“好！有志气。”程遥险些被这声在耳边炸开的大喝吓死。屋内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摔破碗筷的响声，伴随着金老板的怒吼：“墨白！是不是你！在后面鬼叫什么？！吃饱了就赶紧回来！碗还有很多呢！” 程遥：“……” ☆、第17章 逛逛超市 吃完了饭，短暂休息二十分钟，程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 正如她所说的，这份工作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为了期末能交上延迟的学费，她必须坚持。 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饭市还没结束，碗筷堆积如山。她挽起袖子，“喝”一声，捡起抹布，再度开启手速buff开刷了。有人说，累到极致就是麻木，长时间高强度的刷盘子工作，让程遥觉得自己的双臂反而麻木了起来。只是一捏肌肉，就酸胀无比，手用力的时候稍微有些抖。 到了九点之后，最热闹的饭市终于结束，送到后厨的碗筷也少了很多。几名忙碌了一晚的工人都松了一口气。也许是知道快要收工，大家都心情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来。之后又陆陆续续地送进了几批碗筷，但和高峰期相比，无论是数量还是要求的手速都已经不足一提。 十一点，lense之吻打烊。程遥和墨白结伴走出后门，一起回凯拉宓忒学院。 夜幕深蓝，空气微寒，程遥拢了拢衣服。时间晚了，大街上行人不多，两人步行到了悬浮车站，在入站的地方恰好看到了一辆悬浮车绝尘而去。 “我擦！”墨白哭笑不得，“刚好走了一班车，这次得慢慢等了。”程遥看向站牌指引，疑惑道：“不是十分钟一班车么，怎么会慢慢等。”墨白说：“你看站牌最下面那行小字。” 程遥眯起眼睛，才发现站牌最下方有两行小字——夜间十点后，调整为半小时一班车。 程遥：“……”（=_=）字弄那么小是闹哪样啊！ 刚走了一班车，车站里没什么人，简易超市灯火通明。坐在站台等也是等，墨白提议进超市逛逛打发时间。 进了超市，温度提高了不少。说起来，这还是程遥第一次逛普兰特斯的超市！商品繁多，琳琅满目，简直是应接不暇。 这个是进口黄油，涂在面包上口感一流，售价30联邦币一盒……唔，以后赚到了钱，有了闲钱一定要买一盒。 这个是方便面，不需要周围找热水泡开，打开后会触发饭盒里的温度感应器，自动加热，随便倒点自来水进去，等待20秒就可食用了。每盒面都有五个调料包，顾客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随意混搭。售价10联邦币一盒，还好还好。 这个是棒子巧克力蛋糕，烟熏红烧肉……还有果酱煎鱼…… 程遥看得口水直流，不知不觉就进了蔬菜区。只见蔬菜区的角落有一间透明的房子，里面特别栽种了几盆小植物。程遥好奇道：“那些菜为什么和外面的分开载种？” 墨白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那些是不小心被父母遗失在外面的孩子，等着父母找超市认领的。” 走失的孩子……程遥的额头biu地挂了几条黑线。 墨白给她进行了一番科普——和地球不同，由于普兰特斯的国民主要是灵纳族，除了人形之外，还有植物形态。灵纳族的孩子出生的时候的形态取决于他们母亲生他们的形态。比如说，有的灵纳族在原地扎个根休息，一不小心就生了。以前就曾经出现过孩子母亲在农田附近扎根休息，生了孩子后，和当地植物混淆了的悲剧，所以帝国现在已经出台了法律：禁止孕妇在自家花园外扎根休息。 扯远了，总而言之，新生儿有的是小婴儿，有的则是一株小植物。难保会不会有迷糊的父母把孩子遗失在外面，又恰好被收割蔬果菜类的人捡了回去，放在超市里售卖。所以在任何超市里，肉菜区是分开的。青菜蔬果区里售卖的菜类都会经过多道工序的检查，才会放进去卖。一旦检查出不对劲的地方，就会放到等候认领的地方，等父母来接走。 第9节 两人逛了一会儿超市。墨白来了这里一年多，算得上是半个本地通。虽然老是抽风，但程遥跟着他的时候，总能学到很多本地的知识。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叮咚一声，下一班悬浮车到站。 车里很少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程遥把头靠在了窗玻璃上。远处的灯火就像道道星轨，拖曳着远去。天河银白近似透明的辉光，近似于兰斯头发的颜色……程遥忽然一愣，自己怎么突然想到兰斯了？ 翌日。 程遥起床的时候，感觉两只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π皿π） 幸好四天排班是隔日的。每周三天剪草，四天刷碗，周四、五都同时做两份工作，周六、日可以休息，这样间隔着，可以留有缓冲。不然的话，要是天天去刷碗，她肯定干不了多长时间。（=_=） 一周后。 经过了一星期的恶补，程遥对于基本词汇的掌握已经大大进步。至少不会出现课堂上，别人被老师的梗逗笑，自己还一脸茫然的情况。只是语速和口音还是收效甚微——毕竟这两方面不能单靠看书，一定要通过对话练习。爱米莉不是灵纳族本地人，也爱莫难助。 今天的课程是《自然人文地理》。这门课要求学生多去外面走走，感受普兰特斯的风土人情、文化氛围，当然，还要多实地考察下植物生长的分布情况。下课前，老师给布置了一个作业，要求学生去任何一个地方感受下普兰特斯的文化氛围，回来后写份感想心得。 下课时间，克里夫转过头来搭讪，小个子梅杰夫插科打诨。来到这个班级后，同学们对她都不是很熟络，虽然不至于像在星舰上的时候，一听见她来自地球就退避三舍。但程遥能感觉到大多数人对地球人还是有不少偏见的。班里对她最友善的人，除了一开始就认识的室友爱米莉，就是克里夫和梅杰夫了——这两人来自于发达的麟蓝星球，还胸无芥蒂、甚至能用热情形容地和程遥交谈接触，程遥心里很感谢他们。即使暂时没什么共同话题，她也愿意听他们插科打诨，这会让她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就像今天，尽管心不在焉，程遥还是不时应着。事实上，今天越接近放学，她就越忐忑紧张。上周的今天，兰斯说过“下周这个时间再见”。如果今天去图书馆，真的能见到他么？ 应该说，兰斯真的会记得这句话么？ 他这句话是再给她补习一次的意思么？ 说不定他只是这周也会来这边看书，所以才随口一说而已，只是一种社交辞令，没什么特别含义。说不定自己是想太多了而已。 不断去揣测兰斯的意思，各种猜想出现又被推翻。程遥趴在桌面上，但心里总有一抹小小的、不易察觉的期待——期待兰斯会像他所说那样，出现在图书馆。 放学后，把书本收好，程遥直奔国立图书馆，手脚麻利地剪了草，又用大剪子给树木伸出来的枝桠修了型。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程遥擦了擦汗，在员工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一同兼职的同事是个堪塔星人，和爱米莉一个故乡。看见程遥换好了衣服后，还主动把两个人用完的器具放回原处，不由有点惊讶。这才第一次认真看了程遥一眼。 ——发丝和眼睛的颜色很特别，脸色有点苍白，嘴唇是淡粉色的。四肢纤细，手腕和脚踝细细的，仿佛一只手就能制住。看她低垂眼睫毛，默默做事的时候，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让人很有保护欲……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让人很想欺负。 刚得到“柔弱”评价的程遥浑然不知，直起身，就一手掀开铲草机的盖子，另一手取出铲草机的清洁袋，轻松地丢进了垃圾桶——那个垃圾袋足有十几斤重。 同事：“……” 他决定收回前言，柔弱、想欺负什么的，果然都是错觉吧。 进了图书馆，程遥按照记忆，去了二楼那个被书架遮住的角落。拐过弯，窗帘被风拂起，午后阳光明媚，空荡荡的桌子，没有任何人。 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别的，程遥扶着书柜站在原地，还来不及去品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头顶上怎么沾了叶子？”热气微微喷在程遥头顶。 程遥猛地回头，看见一片平坦的胸膛。往上看，一身丝绢白衣的兰斯微微低头，扬眉看着她，修长的指间夹着一片叶子。 坐在了上次的位置上，程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做完兼职，没清理干净。”顿了顿，又好奇道：“陛下今天怎么会来这里？陛下是经常都会来这里的么？” 兰斯道：“我时常会来这边看书，顺便辅导你。” 程遥哦了一声——果然，和自己的猜测相差不远。 兰斯在光脑上做着什么，还未提出开始辅导。程遥不敢打扰，自己先翻开书复习了一下。 隔了一会，兰斯漫不经心道：“抱歉，我刚才好像说反了。” 程遥：“？” 等她体味到兰斯的意思时，觉得自己的脸轰一声着了。 ☆、第18章 再次补习 室内很安静，程遥品味着兰斯那句话，心里一万只草泥马……不对，是小鹿在狂奔——兰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就是随口一句，应该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吧？别想多了别想多了！ヾ(?｀Д′?) 程遥深呼吸两下，那边厢，兰斯随手关闭了光脑。幽蓝色的光屏瞬间消散，没入兰斯手腕的空间纽上。 补习开始了。 比起上一次的紧张和压迫感，这一回气氛平和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刚刚在短暂的几秒内经历了从失落到惊喜的感情变化，哪怕那种被碾压的微妙感觉还存在，程遥对着兰斯也不再那么诚惶诚恐，而是习以为常了。对于帝国之首给自己补习的事实，也坦然了不少。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但不管兰斯是心血来潮还是打发时间，这样的机会都是很难得的。 兰斯轻敲桌面，询问上回的功课：“普兰特斯语学得怎样？” 程遥乖巧道：“词汇什么的都记住了，上课不至于听不懂了。陛下，上回你推荐的那本书很有用，我学习的速度快了很多。但是发音还有听力就……” 兰斯了然地说：“那就好。发音听力来日方长，多跟灵纳族交谈就好了。” 程遥苦恼道：“嗯，就是……我们班里没一个灵纳族的同学，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加入什么社团，结交一些灵纳族的同学。”——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陪一个不认识的地球人练口语。兰斯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可以帮你。” 啊哈、哈？程遥说：“谢谢陛下……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陛下了？” “不必介意，届时我们可以随便聊聊。” 又是随便聊聊……个头啊！我不知道和你聊什么啦！ ——当然，上面这些话，程遥只敢在肚子里腹诽。 兰斯又愉悦道：“和你聊天很愉悦。”——你很有趣，也总是做出一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从最初在他军服上嘘嘘、到后来把他的原型捡了回去养着，平时那么温顺的一个人，却不是毫无原则，会突然暴起，痛揍熊孩子。平时很沉默，但却敢于在比自己强大的外星人面前坦坦荡荡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当自己故意接近她的时候，她就像一只被瓜子砸到的受惊的仓鼠，眼珠转着，爪子僵住。但无论怎样，都无法脱出自己的引导和掌控。 这一切……兰斯都觉得——相当有趣。 程遥随口附和道：“嗯嗯，我也很高兴能和陛下聊天。” 日光洒在兰斯的衣角上，勾勒出他英俊的下颌。他的目光在程遥轻颤的眼睫毛上停留了一下，又滑落到了她淡粉色的嘴唇上。程遥似有所觉地抬头，兰斯轻轻扬起嘴角：“是么？那是好事，看来我们很合拍。” 程遥：“……”这点你是怎样总结出来哒！qaq 看程遥的表情有点纠结，兰斯身体微微向前，凝视着她的眼睛，说：“程遥，我本以为你会很怕我。但是从刚才来看，你很放松。我很高兴。” 程遥：“……”这是兰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发音缓慢，优美，像大提琴，是标准的普兰特斯语。也是两人第一次挨这么近。 程遥之前一直没法理解lense之吻那家同人餐馆的存在原因，不过，在这么近距离下看兰斯的脸，她现在似乎能理解为什么它那么火爆了。 而且，他说的似乎是事实。上一回的自己看到他，就好像被教导主任抓现行的坏学生一样，说话都结结巴巴、一惊一乍的。而这次，三言两语间，她不知不觉就不再那么傻逼了。(#｀′) 不过，自己不怕他了，他为什么要很高兴？ 适时地，兰斯收回了目光，身体直立起来，眼神再次变得淡然起来，刚才的亲近似乎是错觉：“那么，历史课又学得如何？” 程遥说：“虽然有点自卖自夸的感觉——但我觉得不错。上次经过你的辅导，我对那一课的掌握深刻了不少，也能清晰列出知识架构了。按照这个方法下去，上课大致能理解70%左右。” 兰斯伸出手，那姿态就跟接受进贡的老佛爷一样，端庄高傲。条件反射地，程遥乖乖地递上了自己的历史书。接着，兰斯又像上一次那样，给她讲解了一下新课。因为程遥对普兰特斯语系的熟悉度提高了，兰斯不必过分减慢语速，这回补习的速度快了不少。 也因此，在讲完历史后，图书馆还没闭馆。程遥还有机会问别的：“陛下，你知道普兰特斯主星有什么能体验风土人情的好地方么？” 兰斯说：“你想去哪玩么？” 程遥连忙摆手兼摇头：“不是，我们的自然人文地理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要去找一个地方体验一下本土文化氛围，回来要写游记报告。” “原来如此，打算什么时候去？” 程遥有点纳闷，不过还是回答道：“周末去，唔，周六吧。” 兰斯点头：“那行，我周末来接你。” 程遥：“……” 似乎自己永远跟不上兰斯的思维和行动，一直被微妙地牵着鼻子走——该死的是，兰斯并没有命令的语气，只是平淡的征询，但她就是有一种被诱惑了、无法拒绝的感觉。 是的，当兰斯邀请她去干什么时，她都无法拒绝。或者说，潜意识里不想拒绝——这不仅仅是出于学业的需求。 震惊之下，程遥不忘确认道：“陛下，你的意思是亲自带我去么？” 兰斯不置可否，冰蓝色的眼睛看向程遥。程遥结结巴巴道：“陛下，您真是好亲民。” 兰斯抬了抬眼皮，照单全收，微笑道：“过奖了，我很荣幸。” 程遥：“……” 神魂颠倒的一场补习结束，程遥抱着书一脸梦幻地离开了。离开前，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兰斯“下周再见”的告别语。回到宿舍，程遥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回了房间。 明明身体很累，但精神却亢奋极了，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脑海里不断回放今天在图书馆发生的一切，兰斯的表情、语气、动作，还有他的话……程遥抓着头发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忽然瞪向了虚拟网头盔。 一步两步似爪牙，程遥快步走到床边，戴上了头盔，上了虚拟网。 oo软件自动登录，lense没有在线。但程遥的目的也不是他。她直奔联邦搜索引擎，输入了搜索关键词：兰斯?诺尔。 哗啦一声，弹出了数不清的相关网页，拍向程遥的脸。 从牛逼哄哄的光耀战争，继位风波，到继位后的联邦政界要闻、各大首脑会议的出席新闻、大刀阔斧的改革创新、扶持教育的政策，一直到他个人的花边新闻小道消息应有尽有。什么零桃色绯闻啊、传闻要星际联姻啊、联邦女性最想嫁的钻石单身汉评选中连续多年夺冠啊、同款项链和外套成民间爆款啊、同人餐馆开花遍地被文化|部长批评啊……那叫一个只有想不到，没有搜不到。 随手点进一个网页，那里保存有兰斯继位时宣誓的影像。视频中的兰斯头发没有现在那么长，身着白色军服，美丽年轻的脸肃然神圣。 那是万神历983年的事情，现在是1069年。兰斯继位那年自己还没出生呢。不，不仅是自己，恐怕自己的养父母也还没出生。程遥看了一会儿网页，决定不揣测兰斯在想什么了，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自己也不排斥，还是早点睡觉，结束这玄幻的一天吧。（=_=） 翌日清早，程遥来到了课室，一切如常。然而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她却被班主任喊到外面，告知她放学后去一趟校长办公室。放学后，在周围的人惊讶的目光下，程遥起身，和爱米莉告了别，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就直接去校长办公室了。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请进。” 程遥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动人的浅金色。安珀尔背着手站在校长办公桌附近，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对她点了点头。 轻手轻脚把门关上，程遥环绕一周，只见偌大的办公室内，站了二十七八个身穿校服的学生，有男有女。看了一圈，没有地球的人。倒是有几个熟面孔在里面——那天在星舰上大肆谈论兰斯的如诺星球人，托布，还有他的两个朋友都在场。 显然，托布等人也看到了程遥，一脸鄙夷和敌视。程遥对此视若无睹，把沉重的书包放在了沙发上——她今晚还得去lense之吻刷盘子，现在得节省点体力。 后方，安珀尔闲适地站着，姿势看似随意，但却很英挺。和他比起来，在场部分学生的站姿就显得有些东歪西扭，重心不正了。 校长维拉尔也没有坐下，站在办公桌后面。房间的角落还坐着三个老师模样的人，一女两男。女老师和一个男老师程遥都见过，而另一位男老师程遥则没见过，只见他眼角和嘴角都耷拉着下垂，眉毛稀疏，脸色黄暗偏黑，发丝颜色很浅，但气质却很阴郁。右手手腕上蔓延着繁复的黑色花纹——如诺星球人。和房间内其他人格外不同的气质，让程遥多看了他两眼。 维拉尔见人齐了，就拍了拍手道：“好了，人齐了。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需要宣布。” 学生们安静下来。维拉尔道：“大家应该对一个多星期前的基因测试有印象吧？众所周知，由于体育项目的各项比对还未完全出来，要在正式统计完成后才会以不公开的形式发放到不同学生手上，以保护*。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根据血液测试的结果，提前筛选出了在场的各位出来。” 程遥抬头，其他的学生们都有些骚动，维拉尔微笑道：“也就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今年的新生里面，s级基因的拥有者。” 惊喜的声音瞬间遍布了这间办公室，甚至有学生激动得满脸通红。程遥也有点难以置信——自己是s级的基因？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破空而出：“等一下，校长，恕我失礼——这个地球人怎么可能有s级的基因？b级都嫌多了吧，难道不该怀疑她用了作弊器么？” 程遥猛地抬头，只见托布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第19章 作弊器风波 见程遥惊愕地看向自己，托布撇了撇嘴，继续道：“恕我直言——植物治愈系在进行体能测试的时候，我们机甲系就在他们旁边的跑道上，这个地球人的体测成绩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中下水平，怎么可能会是s级的基因拥有者？” 不等其他人说话，托布又道：“s级的基因会是怎样的想必也不用我多做介绍，但最基本的一点——它的拥有者一定拥有远远超过其他人的体魄、天赋、个人能力。万神历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体能那么差劲的s级基因拥有者！请允许我对这个结果产生怀疑——这个地球人，必定是用了一些卑劣的手段，比如使用了作弊器短暂修改血液基因呈现方式，以混入s级基因群体中。” 第10节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眼睛聚焦到程遥身上。那个气质阴沉的如诺星人老师也抬头看了过来。 “你别血口喷人！”程遥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坦白说，是什么级别的基因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她只要能在这里念书就好了，但这个人凭什么这样诬赖她？还攻击了地球…… 只听维拉尔严肃沉声道：“这个结果是基于血液检测得出的。体能测试是基因等级的体现，它只是附着品。而血液检测则是基因等级的核心，绝不可能出错。其次，采血的过程严谨而公开，作弊器价格昂贵、数量稀少，早在几十年前就被联邦禁止生产，不可能存在你说的作弊情况。学院接受任何有理有据的质疑，但不接受无证据的攻击和诬赖。如果你坚持这个结果有问题，请拿出确切证据。” 托布身边的朋友不服气道：“尊敬的校长大人，我们机甲系今年也有一个地球来的新生，名叫裴琳娜。她的个人能力比程遥高许多，无论是天赋、手速、精神力、体能都在我们班名列前茅，为什么那样的一个人都没法站在这里，而这个样样平庸无比的地球人，却能够站在这里？” 沙发上的女老师道：“校长，我有关注他们所说的裴琳娜。毫无疑问，她是一个优秀的种子选手，但基因测试结果是纯净的a级，并不是s级。” 维拉尔道：“我们以血液测试结果为准，这是联邦公认的、被证明过无数次的唯一基因等级准则。程遥的血液样本确实是s级。至于她的体能测试成绩，我们也有研究过，只是一个特殊的例子，可以备案留作参考。” 托布依然不服气道：“尊敬的校长，你的这个解释显然让心怀质疑的我们无法信服——为什么你能相信这个地球人创造了一个特例，却偏偏不愿意相信是测试过程出了问题？这一点也不公平，我代表在场所有人强烈要求程遥再进行一次基因测试！”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声变大了—— “就是啊，肯定要再测一次才公平。” “我打死都不相信她能有s级基因。” …… 程遥捏紧拳头，正要回话说“测就测”——其实她很想甩手说“我不需要这个评级”，但是托布已经从质疑结果变成了人生攻击，还顺带攻击了她的母星。她虽然不喜欢惹事，但也绝不怕事！如果不直迎这番质疑，恐怕她会被攻击成筛子，什么心虚、逃避的词都会冠到她头上去，到时候才是真的水洗也不清了。 不料刚要说话，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 一直站在身后没说话的安珀尔开口了：“现场有多少人赞成重新做一次基因测试？” 程遥看向安珀尔，安珀尔没看她，琥珀色的眼底并没有笑意，目光从在场每一个人脸上滑过。 托布和他的朋友率先举手，在场另外的人互相看了对方几眼，也举起了手。 哪怕他们和程遥素不相识，但在托布强而有力的煽动下，不少人也怀着对程遥的质疑和恶意猜测表了态。 二十八个人之中，有二十五个人举了手。 安珀尔淡淡道：“多数通过，那么下周，学院会再次给程遥，以及举手的你们安排一次血液检测。” 程遥怔在原地。 托布首先反应过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全部人都检测？！” “我们又没有问题，为什么要检测？！” 不少人都嫉恨地看向了程遥——被要求重新检测，让他们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安珀尔收起了脸上的淡笑，沉声道：“那你们又为什么认为程遥有问题，必须要检测？是什么给予了你们这种底气，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直接判处另一个人罪行？”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你们说不公平，要求程遥再次检测一次血液，可以。但是公平是相互的，做出这番要求的你们，也必须跟着一起再检测一次，这才是公平。” 安珀尔上前一步，寒声道：“没有人有资格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去判别人罪行。今天你走到街上，看到有几个人指责另一个人是小偷，你们在毫无证据、不明事态的情况下，也加入了痛打小偷的行列，却没想过对方也许是一个无辜的人，却被跟风的人侮辱、排挤、甚至赶走——这就是你们刚才做的事情。” 他身着军装，英气凛冽的气质不怒而威，不少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安珀尔的目光再次从众人脸上流连过，不过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直视他的目光了：“我并不是在偏帮任何一个学生。但在场的你们——凯拉宓忒学院s级基因拥有者，同时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我希望你们在做出你们的决定和判断之前，先用你们的脑袋去思考。公平是互相的，当你要求公平时，自己永远不能独善其身，置身事外，高高挂起——没有人有资格成为别人的判决者。” 现场安静了很久，程遥看向托布，托布低着头，刘海挡着眼睛，看不清表情。安珀尔顿了顿，道：“现在再次表决一次，是否需要再重新进行一次全体基因检测？” 寂静的十几秒过去了，最终只有托布和他的朋友，以及另外三个学生举了手。 五比二十三，少数服从多数，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安珀尔一锤定音，沉声道：“既然这样，基因测试已经公正公平地完成了，不存在任何需要重来的需要。” 现场安静了许久，那个气质阴沉的如诺星球老师死死地盯着程遥。维拉尔圆场总结了一番，也表明了今天集齐这些学生的目的——根据普兰特斯本地对特等基因者的保护和人才培育政策，s级基因者迟些将会进入一个特别训练营，接受精神力等各种精修课程的教育，持续一个半月。本着吸纳人才、从低做起的原则，如果学生在这期间或者最后的考核中表现优秀，可以破格马上在军部或皇家里得到一份工作，直接捧上了铁饭碗。别的专业先不说，至少很多机甲系和机甲维修系的学生来凯拉宓忒念书，都是冲着进入军部来的，如果现在就可以进入军部，就等于提前拿到了理想的入场券。如果期间有突出表现，甚至可以升做少校。如果进入皇家，则大多会成为护卫——在许多人心目中，这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待遇好、福利好、人生安全高，也是热门选择。 而别的专业，比如程遥的植物治疗系就更加吃得开了，既可以培育植物，也可以治疗灵纳族本体。只不过，军部给予这个专业的名额很少，有时候连续几年都不会有一个空位。更多的人会去皇家旗下的一些单位工作，十分稳定。 精修课程将在两个星期后、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的基因测试结果后才开始。算起来就是每周比别人多几堂课，也不是很重的负担。程遥默默算了下，届时每周少休息一天，持续一个半月，只要成绩够优秀，就可以找到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从短时间看，也许会比较累，但从长远来看，是很有利的。 既然得到了这个机会，就要好好把握。 散会后，学生们纷纷散去。 安珀尔只是作为军部和皇室的代表来现场看看情况，散会后也不再这里多做停留。出了门，拐过了小路，却看见程遥站在那里等他。 安珀尔挑了挑眉，程遥微微欠身，认真地说：“谢谢你。” 虽然安珀尔也说他并不是在偏帮任何一个学生，她也做好了依靠自己、独自应对所有难关的准备，但程遥还是非常感谢安珀尔站出来说的那番话——无形中为她挡住了所有难堪的腥风血雨的场面。 她刚才的感觉，就好似已经做好了和别人打架至头破血流的准备，却被抛起来丢进了一团棉花里。 安珀尔莞尔：“不必感谢，普兰特斯的本土食物吃得还习惯么？” 程遥讶异道：“你认得我？”安珀尔边走边微笑道：“阁下的外貌很特别，哪怕你变成流星飞走了，我也还记得你。” 程遥：“……” ☆、第20章 酒吧里的约会 晚上，程遥来到lense之吻刷盘子的时候，明显有些没回魂。休息时间，两个人蹲坐在后街的指定位置，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边聊了几句，墨白才知道今天发生在学校的事情。 “哎，欺人太甚！”墨白一拍大腿，“幸好有安珀尔上将在场主持公道。” 程遥说：“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他们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他们会怀疑我，是因为我的体测成绩——除了扔动力球之外，都很差，但是我的血液基因等级又很高。这应该是以前很少见的例子。”她低下头，扒拉了一下饭：“其实我不介意自己是什么基因等级。”——她的理想也不过是在这个星球学习想学的东西、接着找到一份工作、安身立命罢了。 墨白唏嘘道：“身为s级基因的地球人，你这么想就不对啦。” 程遥微微一动，看向墨白。墨白放下盒饭，擦了擦嘴，满不在乎道：“即使你不在乎，也一定会有别的人惦记着——你瞧，我只是a级基因，但是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我不是在给你压力——但首先，你拥有的是非常珍贵稀少、引人注目的s级基因。也许现在你感觉不到它的优势，但只要加以培养，假以时日，甩开同龄人一大截是轻而易举的。再者，现在联邦里有部分星球人很看不起地球，比如说如诺星球。这些人很可能还会用这件事来为难你，你也许还会面对许多质疑、甚至是恶意攻击。你不惹事，不代表事情不会来找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拳头练硬了，谁敢欺负你，你别怂，把他揍趴下。自己则要绝不气馁。这是第一阶段。” 程遥：“就像是……把别人扔过来的石头铸成自己的堡垒，把别人泼过来的冷水烧开了泼回去？” 墨白笑喷了，摸了摸程遥的头，“不错，还会举一反三。当你变得高大到他们再也没法把石头扔上来的时候，流言再也不会伤害你，你就可以直接把他们忽略了。这是第二阶段。不过这个挺难的，我也还没到这个境界，加油吧。” 程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向夜空，墨白的眼底闪过了几分担忧：“只不过，我感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 周六，程遥提前把笔记本、书本、笔等东西都收进自己的书包里，就忐忑地等待兰斯的信息了神。 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她又把东西全部倒出来了，把那个平时一直背着的书包挂好，换上了一个不常用的、比较好看的包包。 虽然在心里强调了很多次这只是教学，但期待的心情却怎么也藏不住啊藏不住。︿(￣︶￣)︿ 兰斯说过今天来接她去观光，但没说碰面地点，难道自己要去图书馆见他么？正这么想的时候，程遥就听见了安装在门后墙壁上的光脑响了，表明楼下有信息传来。以前一般都是快递包裹到了，或者有访客到来才会响铃。 程遥三两步走过去，点击了阅读信息，那是一条简短的文字—— 【黄昏，学生宿舍后密林的喷水池边——lense.】 程遥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如果不是看到落款的话，她总觉得这封有点像什么特|务头子的接头信（=_=），只有地点时间，没有事情，真是神秘得不要不要的。_(:3ゝ∠)_ 莫名其妙地，她想起了自己的oo好友【lense】，同一个名字，同样神秘的作风，这个世界真是好巧。（并没有！） 黄昏，锁好了门，程遥快步去到兰斯所说的地方。黄昏空气清新，略微带点寒意。宿舍区后面的密林是一片人工种植林，没有什么蛇啊、猛兽啊等危险动物。夏天的时候，这里是个乘凉的好去处——只要不怕蚊子咬。也是不少学生的约会圣地。上了山坡，金色的阳光从疏密不均的枝叶间洒落，空气一下子就低了几度。 兰斯说的喷水池位于密林的最上方，那里是穿过一片树林后，比较开阔的地方。喷水池中间人像由白色大理石雕成，是一个大文豪的雕像。因为里面的水已经干涸很久了，平时很少有人上去。 拨开了阻挡视线的枝叶，程遥终于到达了喷水池那块平地上。只见喷水池后，停着一架威风凛凛的红色机甲。 程遥稍微一驻足，悄悄地屏住了呼吸——虽然通过媒体报章经常能看到机甲，但是当人和机甲这种庞然大物真实地面对面的的时候，总难免会被那所向披靡的威武外形所震慑。兰斯就站在机甲旁，微微一笑，很生活化地说：“你来得挺快的，吃了东西了么？” 程遥跑过去：“陛下下午好，我下午吃了一点饼干垫肚子。”兰斯道：“是么，可惜了，我还想先带你去尝尝出名的巧克力松仁泡芙，下次吧。”程遥：“……”qaq 两人进了机甲，程遥好奇道：“陛下，这是你的机甲么？” 兰斯让程遥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给她系好了安全带：“不是，这是我下属的机甲。我的机甲太显眼了，不好带着满街走。” 程遥理解地哦了一声，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这架机甲显然就比她之前看过的a级机甲要高级许多，但不知为何，她却想起了那架孤零零地留在地球工业废料区的海蓝色机甲。如果那架机甲能充满能量地站起来……一定非常美丽。 兰斯坐在了驾驶座上，瞥了一眼程遥亮晶晶的眼睛，启动了机甲。机甲平稳上行，兰斯的侧脸很沉静。以前就听说过，如果驾驶者的精神力和光脑等级都够高，就可以单纯用脑电波和光脑沟通，控制机甲。为什么兰斯没有这么做呢？ 程遥把疑问问了出来，兰斯道：“精神力要和光脑完全融合匹配，首先驾驶者和机甲的等级必须是同等的，而这架机甲是a级的，硬件上做不到。软件上也不行，因为严格上说，我不是它的光脑认定的主人，只是一个‘使用者’。再者，这种驾驶方法，通常只会运用到危急时刻要同时操纵多样武器时。为了释放双手，才会采取精神力控制，而且一般不会很短。每一次用完，对自身都是很大的损耗。” 程遥：“原来是这样。”(⊙o⊙)涨姿势了，兰斯说的这些是超纲内容，都不会在课本上写。 没过二十分钟，两人来到了一间装修十分别致的清吧面前。四周没什么高大的建筑物，这个时分人也不多，似乎这一带都是这种小店。程遥下了机甲，好奇地抬头，不确定地道：“陛下，这是……酒吧？” 兰斯点点头，机甲瞬间缩小成空间纽，回到了兰斯手中，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红色链子，剔透如玛瑙：“这里是pt-56区，距离市中心和商业区比较远，但却是附近很有名的消遣地方。” 程遥点头——的确，酒吧文化是普兰特斯的一大文化特色，她的课题是要体会本地风土人情，来这里是个很正确的选择。早就听说过这边有几片很有名的酒吧区，但她还没去过，原来在pt-56区那么远的地方，如果乘搭悬浮车，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两人步入清吧，光线瞬间暗了不少。这里和外面的环境分外不同，温度暖和了不少。低柔的音乐声和嬉笑声缭绕在耳边，橘红色的烛火在猫头鹰状的黑铁容器里跳跃着。靠墙的三面全是吧台，圆桌错落有致地摆放在中间。酒保衣领打着漂亮的蝴蝶结，优雅地擦拭着酒杯。吧台后方是三面壮观的墙壁——整面墙都是酒柜，数不清的酒瓶放在上面，瓶颈优雅，就像白天鹅，在温暖略微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滑。程遥注意到，有一些酒的瓶颈用丝带绑着一朵玫瑰，有的则没有。因为围墙太高，旁边甚至还有多把长木梯，以供酒保爬上去取酒。 兰斯驾轻就熟地进去，程遥打量周围的一切，有些讶异——因为兰斯完全没有遮掩自己，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不少客人都注意到了他，略微有些骚动。 兰斯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边走边说：“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完全不遮掩自己？” 程遥窘迫道：“嗯。”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定，程遥坐在里面，旁边是一面玻璃窗，不能打开。上面画着雪白的麋鹿和雪花图案。因外面天色逐渐变暗，反倒能倒映出里面的景象。酒保看见窗边坐着的人是谁，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激动了，走过来微微欠身：“尊敬的陛下，晚上好。您光顾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兰斯微笑点头，态度不热情，但却很得体。 酒保把菜单递给了兰斯，道：“陛下有需要请摇铃。”程遥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桌角果然放着一个金色的铃铛。这家店喊侍应生的方法，倒也有趣。有了这个铃，客人就不需要扯着嗓子去喊了，环境因此安静不少。 兰斯轻笑着继续刚才的话题，道：“酒吧文化是普兰特斯的本土特色，不管你是什么职业和身份，只要进到来这里，就默认彼此为朋友。在这种场合里，因为认出了某个名人而大呼小叫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再者，和凯拉宓忒不同，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成年许久了，会比较冷静。” 程遥脑内翻译了一下兰斯的话——来这里喝酒的人都是成年人了，有的甚至和兰斯差不多大，就算看到了兰斯，也不会扑过来抱着裤脚要签名。（=_=） 从今晚看来，的确是这样。不少客人都忍不住频频看向这边，但没有蜂拥上来的情况。程遥好奇道：“那么，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呢？又或者说，有的人喝醉了闹事，怎么办？” 兰斯轻轻扬起下巴，示意程遥看向二楼走廊：“闹事的人会进黑名单。”程遥抬头，二楼走廊站着几个黑衣服的壮硕男人，想必会在第一时间处理闹事。 兰斯摇了铃，酒保眼睛就像两个红心，闪亮亮地看着兰斯，完全忽略了作为布景板的程遥。 兰斯低声点了什么，程遥没听清，酒保做了个ok的手势，收起了菜单。 隔了一会儿，就有人端着东西上来了。那是一碟摆放得非常漂亮的甜品，巧克力松仁泡芙。 ☆、第21章 我们是一对 泡芙金黄，松仁小巧，上面浇上了一层诱人的巧克力酱，香气四溢。 第11节 程遥：“！”qaq “尝尝，它是这里很有名的甜点。”兰斯把银发拨到耳后，微微一笑。周围一片寂静，远处的酒保只顾着看，险些把正在擦的酒杯摔到地上。 程遥拿起叉子，吃了一块，感动地喃喃道：“好吃！” 兰斯说：“呵呵，我很高兴你喜欢，喜欢就多吃点。”程遥也不客气，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兰斯饶有趣味地看着程遥……怎么说呢，她吃东西的样子，就好像在享受什么高级的东西，有一种神圣而认真的态度。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仓鼠。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程遥吞下了两块泡芙，发现兰斯在看她，后知后觉道：“陛下，你要尝尝吗？” 兰斯轻笑：“不必了，你吃吧，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这本来就是为你点的。”程遥点点头，他又道：“不过，你这里沾了一点巧克力酱。”他伸手，用手帕把程遥嘴角的巧克力酱擦掉了。 程遥僵住，兰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好了，没有了。继续吃吧。” 程遥僵硬地把目光转回了碟子里，心乱如麻。黑暗里，耳根悄悄变红了。 侍应生端着一瓶酒、两个空瓶子上来，放酒的时候一直盯着兰斯看，眼神晶亮。瓶酒的瓶颈别有玫瑰花。程遥好奇道：“陛下，玫瑰花有什么含义么？” “别有玫瑰花的酒可以供应给所有年龄的人饮用，这些酒一般度数低，烈性低，大多是果酒。而没有别上玫瑰花的酒则有年龄限制，烈性大，建议第一次喝酒的人或未成年人不饮用。”兰斯给两个杯子倒了一点酒，“这种酒叫绿野仙踪，很清甜，尝尝。” 程遥喝了一口，意外道：“好喝！”她不喜欢喝酒，但这种果酒甜甜的，又不会腻在喉咙。兰斯给自己倒了另一杯，程遥说：“陛下，你不是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么？” 兰斯轻轻抿了一口酒，挑了挑眉：“在本地的文化里，只有陌生人，或者性伴侣才会点两瓶酒各自喝。” 程遥以为自己听错了：“陌生人，和什么？” “性伴侣。”兰斯抿了一口酒，“不少人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伴侣，又有需要，就会来酒吧。这在当地成年群体中很长见。” 程遥脱口道：“陛下你也是吗？” 话音刚落，程遥有点想打自己——兰斯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冒犯他？ 幸好，兰斯神色如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我不喜欢这种形式。” 程遥松了口气——不对，她为什么要松了口气！ヾ(?｀Д′?) 她干笑着说：“陛下真是洁身自好。” 兰斯说：“性是美好的事，无须害羞。我个人不批驳，但也不喜欢这种为发泄而发泄的形式。” 程遥：“嗯嗯。” 兰斯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微沉了下去：“你对这个活动有兴趣？” 程遥：“……” 她似乎微妙地感觉到了兰斯的不悦……六月的天，兰斯的脸。Σ(°△°|||)︴ 想了想，程遥说：“我觉得挺有趣的，和地球不同，地球没有这种文化，可以写进我的游记里。”兰斯抿了一口酒，气定神闲道：“嗯，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但你不能尝试。” 程遥：“……” ——我也没说过我要试一下啊！啊啊啊啊啊！话题走向君你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发展到和兰斯在酒吧里谈论一夜情、性伴侣的话题哒！(╯‵□′)╯︵┻━┻ 如果换了别的认识没多久的男人主动跟她说这些话题，她可能会很反感，还觉得对方是猥琐男，别有用心。但是现在不同，首先话题是她先提起的，其次，兰斯的态度坦坦荡荡，干干净净，和猥琐下流那是没有半点关系！最重要的是，她不认为兰斯会看上自己，从而通过这种话题来调戏自己。 综上所述，兰斯真是个有问必答的好陛下——程遥腹诽。╮(╯v╰)╭ 这时，有人冲上来向兰斯敬酒。那是个身材火辣的长发女人，她手捧两杯酒，走到了兰斯面前。全酒馆的人都在盯着这边，看到有人上去敬酒，不少人也蠢蠢欲动了。 女人把自己手上的一杯递给兰斯。奇怪的是，兰斯没有接过，却只拿起自己的那杯，和她碰了碰杯子。那女人遗憾地笑了笑，又看了程遥一眼，喝了一口酒，就转身离开了。 在她的带动下，不少人也上来和兰斯碰杯。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和那个女人一样带着两杯酒上来，后来就全部都只拿一杯酒了，还不时看向程遥。 程遥发现，兰斯在民间的人气真的挺高的。发现他对敬酒来者不拒后，整个酒吧的客人几乎都来和他敬酒了，敬酒期间，还不断对他剖白自己的崇拜，或者表达今晚在这里偶遇陛下的荣幸。的确有不少人看他的脸看到失神，但却没有人做出失礼的举动——尽管无限渴望，但依然恪守礼仪。 等人群离开，告一段落。兰斯让侍应生上了今天的主菜。 唔，真是太好吃了qaq，程遥吃的时候一直在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起平时在学校餐厅吃的特价餐，无语泪流。 把主食吃得七七八八后，兰斯又轻轻摇了摇铃。 程遥：居然还有？！她已经小肚子鼓鼓，略微出汗了。qaq 侍应生端着一盘火焰冰淇淋上来了，程遥：“！” 蓝焰在雪白的冰淇淋上静静燃烧着，这是她第一次吃这种冰淇淋，觉得新奇又好玩。而且，微凉的温度也恰好缓解了她发热的身躯。 今天不仅吃到了很多好吃的，还学习了很多本地的文化。因为亲身经历，所以更显深刻。程遥打心里感谢兰斯。兰斯送她回到了宿舍，说了下次补习的时间。认真告别和感谢后，她才回到了宿舍。 把自己摔在床上，程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似乎还残留着果酒的香甜味道。今天学到的东西要赶紧写下来，明天才好写报告。程遥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记下了自己今天第一次认识到的新文化。 至于性伴侣和酒瓶的关系什么的……姑且也算是一种文化，程遥想了想，也把它写进去了。 写着写着，忽然发觉自己漏了问一个问题——今天别人上来敬酒碰杯的时候，为什么有的人拿两杯酒，有的人拿一杯酒呢？ 她纳闷地上了光脑查询，跳出来一条这样的结果—— 【在普兰特斯本地文化中，酒吧里，如果你对一个男人或女人有兴趣，想和他makesex，也就是俗称的一夜情，那就拿着两杯酒过去，递一杯给他，如果他接了过去，和你碰杯喝下，就证明他接受你的邀请，今晚可以愉快地去滚床单啦！】 程遥：“……” 今天在那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起头后，后面的几个拿着两杯酒的人，不仅有男人，也有女人。看来兰斯的魅力……是真?男女通杀…… 再看下去。 【如果他举起自己的杯子，但并没有和你碰杯。就证明他单身，但是对你没有兴趣。】 再看下去。 【如果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和你碰了杯，就证明他对你没有兴趣，并且，他已经有伴了。温馨提示：如果你和你的另一半去酒吧约会，偏偏有没有眼色的人来对你发出邀约，你可以与他碰杯，以告诉这位没有眼色的邀请者——“我有伴儿了/我和我旁边的人是一对”。】 程遥盯着那个“我和我旁边的人是一对”，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今天酒吧里，兰斯和别人碰杯的无数声清脆响声。 她觉得……自己需要下楼跑三圈冷静一下。 周二把游记交了上去。程遥的游记明显比其他人内容充实有趣许多，配上了许多文字和图片，没有大段大段的复制粘贴，那上了年纪的女老师收到作业的时候，难得挑了挑眉毛，看了程遥一眼，点点头赞许道：“不错。” 下午，历史课老师难得拖堂。深秋近冬的阳光退得很快，梅杰夫和克里夫中午没吃饱饭，天色一晚就感觉饿了。讲台上，历史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梅杰夫和克里夫两人饿得无精打采，好不可怜，忍不住拐过头来与程遥聊天。程遥今天也难得走神了一下，但大部分时间都努力听着，因为待会儿下课——一周一度的谜之补习又要开始了。 “我周末去了附近闲逛，看了场街头艺人表演，还参加了篝火晚会。其实普兰特斯这边的风土人情跟麟蓝星球差不多。”克里夫问道：“程遥，你呢？你周末去了哪里体验风土人情？” 程遥未回答，梅杰夫就咋咋呼呼地打断了：“嗨，你们知道我这个周末怎么过的吗？” ☆、第22章 周末邀约 程遥好奇地看向他，克里夫郁闷地应了一声，只见梅杰夫用两只手比着大小说：“我这个周末约了朋友一起去钓鱼，你知道普兰特斯本地的火|枪鱼有多大一条么？我和朋友，两个男生要一起用力才能把它拉到车上。它一个嘴巴能把克里夫的两个拳头吞进去，里面全是小尖牙！我们花了十多条小鱼才把这个大家伙钓上来！” 克里夫郁闷地抗议道：“你非要打这个比喻吗？” 梅杰夫哈哈大笑。 程遥好奇地问：“那……好吃吗？” 梅杰夫摇头，抱怨道：“不好，骨头太硬了，还腥得要命，虽然不多，但是挑出来很麻烦，要慢慢吃，太不过瘾了。但也没办法，我们俩都不擅长做吃的，最后只吃了一半，剩下的都拿回去喂猫了。” 克里夫取笑他：“嗨，哥们，你们真是浪费了这么棒的食物。” 程遥说：“我们母星有一种做鱼肉的方法，先用生粉酱醋油盐糖等调味料把鱼肉腌制一下，鱼肉就会变得特别嫩，入口即化，还能去腥味。这么大的鱼，可以在鱼肚里塞入各种佐料，整条清蒸。不过，火|枪鱼骨头那么多，我建议油炸。” 梅杰夫：“……” 克里夫：“……” 程遥继续绘声绘色道：“油炸的时间更短，把鱼块切碎，然后打开油锅，把它们放进去，把表皮炸至金黄，外焦里嫩，骨头也酥了，咬下去脆脆的，香气四溢……” 梅杰夫和克里夫摸着自己空虚的肚子，异口同声地崩溃道：“别说了，我求你了！” 梅杰夫悲愤道：“简直欺人太甚！刚才我觉得自己还能忍受，但现在我仿佛快饿死了。”（q益q） 程遥：“……”看见梅杰夫夸张的表情，她没忍住笑了一下——壮哉我大地球料理！ 看着程遥不自觉露出的笑，克里夫耳根有点红：“程遥，看来你很擅长厨艺，嗯……我是说，这样很好。我们麟蓝星球很多女孩……很多人都不爱下厨，推崇速食食品。但我觉得还是家人亲自做的东西最好吃，有种温馨的感觉。” （科普时间：越是发达的星球里，就越少居民在家里下厨。这是因为速食食品十分便宜，食用便利，周围都可以买，普及度很高，又能一次补充多种营养，人们懒得去市场买菜、处理食材、亲自下厨。如果不想吃速食食品，还可以让智能机器人代做食物，设定好时间温度后，坐在那就可以吃了。但味道肯定是没那么好的。 如果想吃美味的食物，大多数发达星球人都会选择去外面的餐馆进餐。发达星球餐馆业繁荣，什么菜系都有，选择很多，价格有高有低。有高档的，也有物美价廉的，能适应不同家庭的经济条件。 而在落后星球，无论是速食食品、智能机器人还是餐馆，都远远比不过发达星球那么完善，所以中等收入水平的人们都习惯于自力更生、自己做饭了——比如程遥。） 梅杰夫看了克里夫一眼，眨了眨眼睛，悄悄用手肘捅了捅克里夫，面上道：“程遥，我们快给你馋死了，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几个再去一次钓鱼，这次你给我们露一手看看，怎么样？” 克里夫在背后给梅杰夫点了个赞：“好提议，我有个叔叔在这边，他的房子在郊区，比较远，但是风景很好，说不定我们能钓到比梅杰夫那条更大的鱼，也顺便当了解一下当地文化了。就咱们四个，怎么样？” 爱米莉本来静静地坐在旁边，这时也被他们的话题吸引了：“真的吗？什么时候？” “就这个周末，怎么样？”克里夫征询的目光看向程遥。程遥想了想，自己周末不用兼职，闷在宿舍也没事干，倒不如去外面玩玩，就点头笑道：“我时间没问题。” 梅杰夫在桌底下悄悄跟克里夫击了个掌，做了个“搞定”的口型，克里夫一脸笑意。 放学后，爱米莉早就知道程遥要兼职，先一步离开了。梅杰夫回座位收拾自己的书本，一边嘟囔道：“啊啊，饿死我了！克里夫快点！” 克里夫还站在程遥桌子旁，憋了一会儿，才紧张地问道：“程遥，你要跟我一起……跟我们一起去吃饭么？”程遥讶异地摇了摇头：“不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图书馆兼职。” 克里夫的少男心碎了一地，被梅杰夫拉着走了。 程遥不明所以，把自己的书收拾好，快步去了图书馆。 今天的工作是给十几棵新运来的树木修型，程遥第一次独自干这种事，换上了工作服，坐在木梯子上，操纵着沉重的大剪刀小心翼翼地剪着，旁边的同事则大刀阔斧，咔擦咔擦，没多久就搞定一棵了。程遥见状，连忙也加快了速度，剪得倒也有模有样，但速度明显不及那位男同事。 到了最后两棵，程遥的手臂酸痛得不得了，树枝很脆，每一剪就会震动到整只手。程遥两个手的虎口都被磨得通红。 钱果然不好赚啊……修剪草坪的工作平时都很轻松，偶尔遇到给树木修型的工作就累得半死。刷碗只是累，但现在是又累又痛。程遥擦了擦汗，抬头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天色逐渐变暗，绚烂的晚霞层层渲染，在天边流连着。静了一会，程遥默念着“15联邦币一小时”，再想想期末要交的5000联邦币学费，拾起干劲继续干活。 等把道路两边的树木修剪整齐后，程遥快速收拾好工具，换好衣服就跑到了图书馆二楼。幸好距离闭馆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声有点大，有人惊诧地回头看她，程遥不好意思地放轻了脚步。 说起来，这是兰斯给自己的第三次补习了。也是认识的第三周。据说改变一个人的习惯，或者让一个人依赖上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不正是自己认识兰斯的时间么？ 不知不觉，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期待在周二的今天下午的补习。不知道这称不称得上成瘾，但她清楚知道自己很期待每一次的见面。实际上，这种补习还能有多少次呢？应该是随时都能中断的吧。但潜意识里，程遥没有开口问过什么时候结束这个问题，甚至没有去想。仿佛问了，现在美好的光景就会被戳破。 老地方，今天兰斯给额外辅导的内容是在光耀战争中一个被灭亡的星球，程遥需要就这个星球写一份报告，下周交。 和平时不同，程遥一进去就愣住了——今天兰斯的着装比往日正式许多。深蓝色的军服，雪白色的尖领衬衫，银色长发束起垂落在肩膀，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分外冷峻、傲慢。当他抬眼看向程遥，尚面无表情的时候，就仿佛一樽冰雕的完美塑像。 这个模样的兰斯，明显更接近于程遥在来到普兰特斯之前所认知的他。看见程遥表情有些怔忪，兰斯意料之内地说：“今天刚从军部会议过来……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看到我穿军服？” 程遥在他旁边坐下，摇了摇头：“是第一次看到陛下真人穿军服，但是……” 兰斯挑眉，似乎对她后面的话有点感兴趣：“但是？” 第12节 程遥说：“陛下名气很大，在我的母星地球、还有来的星舰上，以及刚来几天，都在很多地方能看到陛下的画像，互联网也能看到！”见兰斯还在看她，程遥脱口道:“陛下穿军服很好看。” 兰斯的眼眸微微弯起：“谢谢。” 不知怎么的，程遥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她查询资料的内容，眼前又浮现起了那句“我和我身边的人是一对”的话…… 啊啊啊啊啊！！！ 程遥耳根微红，掩饰般地转头道：“陛下，今天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兰斯看了她的侧脸片刻，忽然笑了，仿佛很愉悦的样子：“嗯。” 程遥：“……” “其实这个不是教科书上详细写的内容，但我很好奇——迪唯亚星球是光耀战争中首当其冲的星球。根据记载，它是当时能排得上号的发达星球，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阿布朗星系第一个攻击了它。可是，在那片星域里还有别的和它不相伯仲的星球，比如如诺星球。”程遥道：“为什么阿布朗星系一开始独独攻击它？而且这个星球最后还自爆了。” 这些教科书上不写的内容，问兰斯这个参与过那场战争的人来说，就更合适不过了。 兰斯淡淡道：“你应该听过阿布朗星系的虫子的生长方式吧？” 程遥点头：“它们在温暖湿润的地方产卵，用血肉作为营养，所以生物体经常会沦为它们的培养皿，直到榨干余温后，再丢弃，找下一个宿主。但是大部分时候，一个动物体的身体足够数千颗虫卵长成成虫，并进化出腿足、三个大脑、智慧和交流能力。” 不得不说，这种生长方式真的太恶心了。有的生物体还未死亡，就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爬满虫卵，虫卵会钻入血肉，破开组织，宿主会受到剧痛的折磨。大多数情况下，一旦虫卵寄生已经没法自救了，大部分人最后不是痛死的，而是自杀的。光耀战争的前几批战士，很多都受到过这种折磨。 ☆、第23章 风波再起 “不错。”兰斯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程遥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但是兰斯这种反应……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和兰斯说话了。兰斯听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是鼓励的、赞许的、温和的，这让她忍不住一说再说。哪怕见面不超过五次，但相比起班里的同学，她觉得在兰斯面前说话，她会更愉快。 兰斯继续问：“那阿布朗星系的虫子选择宿主的标准是什么？” 问问题变成了被反问，程遥思考了一下，说：“我感觉是跟身体机能有关，选择越强大的宿主，就能提供更多的营养给自身。” 兰斯挑眉，点头赞许：“的确是这样。” 程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兰斯道：“这就是为什么它们选择了迪唯亚星球。这个星球体积不大，原住民很少，但很富饶。那里的人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技能——操控精神力，实体化它，用起它就像使用物理工具一样。” 程遥一惊，坐直了身体。 兰斯道：“在我们所知的领域里，对精神力操控的最高层次，就是作用于自身，并且与机甲光脑沟通，实现无障碍的驾驶。但从来没有人能把精神力实体化，用到别的地方——除了迪唯亚星。” “因为这种能力，加入联邦之后，这个星球就大力发展维修业，专门给高端机甲进行维修升级，轻工业发达，因此十分富饶，也十分有名。与此同时，强大的精神力会带给他们强大的体魄。” 程遥沉声道：“名气传到外星，他们强大的体魄被阿布朗星系的虫子盯上了，所以……首当其冲的就是迪唯亚星？可是他们精神力不是很强大的么，怎么会轻易被打倒？” “技巧，还有数量。”兰斯简洁提点道。 程遥想了会，意会到了——精神力和维修机甲的能力的强大，不代表他们有驾驶机甲和外星人战斗的技巧。就像一个天生神力的人，如果他不会格斗技巧，一样会被力气不如他的人放倒。 其次，猝然的数量碾压才是最可怕的。一只蚂蚁咬人不痛，但是如果是几亿只蚂蚁瞬间攻击过来，人根本无法抗衡。迪唯亚星就像那个天生神力的人类，阿布朗星系就像蚂蚁。 所以最终，作为被攻击的第一线，抵住了最开始的敌人，最终却被虫子集中兵力攻陷的迪维亚星球选择了引发爆炸装置，整个星球灰飞烟灭，臣民无一幸免，十分唏嘘。传说中实体化精神力的能力，也真的成为了绝技。 战争远比想象残酷，但迪唯亚星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最后关头，宁可全灭也不让虫子继续羞辱的抉择，也让程遥深深震撼。兰斯明明没有强硬地、大篇幅地灌输给她任何东西，只是一直采用引导的方式，让她思考，却触发了她很多想法，回去整理一下，就可以放进自己的作业里了。 闭馆时间到了，程遥起身，兰斯也跟她一起起来了。 程遥讶异道：“陛下，你要离开了么？” “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离开。”兰斯颔首。程遥严肃点头，左右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确认没人后，快步走到了窗边：“陛下，我已经准备好了。” 兰斯：“……” 程遥觉得兰斯的额头好像挂了几根黑线。 片刻后，兰斯问：“准备什么？” 程遥：“从窗户走。”(⊙_⊙) 兰斯笑了：“谁跟你说我是从窗户离开的？” 程遥：“……” 啊？ 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w(?Д?)w 或许是物极必反的缘故——哪怕心里已经天崩地裂得不得了，程遥的表面平静得不得了，只是怔愣地看着兰斯，眨了眨湿润的黑眸，就像某种走错了地方的小动物。 片刻后，她的脸上开始闪过羞赧、尴尬、想一块砖拍死自己、石化等复杂神情，兰斯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忍不住闷笑两声：“你是打算继续保持这个姿势跟我说话么？” ——每一次见到你，你总会刷新在我心里的有趣程度。好像越来越不想停下来了。 程遥：“……” 她颤巍巍地把快要伸到窗外的腿收了回来。[蜡烛] 在兰斯的指示下，他们走了图书馆的侧门出去。他们每周二课后辅导的地方就有一个小楼梯能直接下楼，通到侧门。 因为路比较曲折，侧门少有人走，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能走到当初兰斯约程遥见面的那片小树林里。再穿过小树林才是她所住的宿舍楼。 程遥默默腹诽——这简直是一条天然的掩护通道，而且，通往小树林，在树林最高处的空地上驾驶机甲离开，也不会有人看见。怪不得兰斯经常出现在那里，也从来没有在这里引起过骚动了！原来早有应对方法了。（=_=） 回到宿舍，往常这个钟数，爱米莉都已经把菜买了回来，程遥一回来就会开始着手做。然而打开冰柜，里面却空空如也。 莫非爱米莉今晚不在这里？ 程遥敲了敲爱米莉的房门，里面很快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门迅速打开了，程遥还没来得及说话，爱米莉就抓住了程遥的手，焦急道：“程遥，你快上虚拟网——上我们的校园网！出事了。” 程遥一愣，“怎么了？”爱米莉抓了抓头，道：“是关于你的。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我也说不清，反正你自己去看看。” 一听事态好像有点严重，爱米莉也说得含含糊糊的，程遥连忙取了自己的虚拟网头盔，一登陆虚拟网，自动登录的oo软件就疯狂闪烁了起来。 程遥点开了，来自于几个好友的几十条信息啪地弹了出来。墨白的信息居然是最早的—— 【black】：程遥！！！！！快出来！！！！！！ 【black】：我果然是乌鸦嘴——不，我根本就没把我的猜测说出来，没想到还是灵验了。你点这条链接就知道了：{校园网传送门} 【black】：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泼冷水理论那天的事情么？我那时候就感觉到关于你s级基因这事没完，现在真的又被挑起来了。我要去上课了，没法带着虚拟头盔，我会让我们班的人不要传播的，管理员不在线，你记得戳他，让他删|帖！尽快！在帖子没散播之前。 ——这些信息来自于她进下午刚下课的时候。 【克里夫】：程遥！你在吗？ 【克里夫】：快看我们校园网，出事了！ 【克里夫】：你还好吗？能看到我的信息吗？别气馁，我正在联系管理员看能不能删|帖。不论外面说什么，我相信你！ 【梅杰夫】：程遥！！！程遥！！！程遥！！！ 【梅杰夫】：原来你是s级基因啊，我们班终于也出了个人才了……不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事不好了，你快看校园网，你被人挂墙头了！ 【梅杰夫】：怎么会这样啊，你得罪什么人了吗？ ——这条两个人的信息都来自于下课后半小时后。 程遥心下一紧，点开了墨白给的链接，发现链接失效。索性不刷新了，程遥直接进入了凯拉宓忒校园网的论坛，根本不用费心思去找，她就看见一行加粗红字标题的帖子被挂在了论坛的首页—— 【猖狂——植物治疗系地球新生疑似用了作弊器伪装成s级学生进入精修课程班！附有体测成绩单！】 帖子点击率很高，程遥深呼吸了一下，点开了那条链接。 里面附有她的体测成绩单——这张电子表格明显是被编辑过了，很多和s级相比不达标的地方都被特殊圈了出来。成绩单上还有她的个人信息，姓名、专业、班级、年龄、照片……成绩单下面还附有第二张证书，那是她的基因等级认定证书，上面明明确确写着s级。见鬼了，校长维拉尔明明说过这些结果都会以*的形式交到每个学生手中，绝不可能这样暴露出来。 即使是后来会传得全校皆知的s级学生名单，也是在精修课程开始后，才会曝光的——而且个人*绝对不会随之暴露！到底是谁把她的成绩单拿到手，还这样挂出来？ 下面有不明真相的人已经吵开了。 在原帖极具煽动性的语言下，不少人——大多数是a级的学生，都像那天的学生一样，对这个结果表示质疑。本来只有s级学生能进入精修课程的规定，已经让这些差一点就能被选上、结局却被筛下来的a级基因学生很遗憾了。若是对手比自己强大很多还罢了，但程遥的体测成绩还比不少a级的人落后一大截，怎么能让人服气？ 爱米莉同样戴着虚拟网头盔，两人坐在沙发上，爱米莉试图安慰道：“别气馁，我正在联系管理员帮你删|帖，最开始管理员不在线，现在开始控制了，最初的几条已经被删除了，链接失效了。” 程遥皱眉——管理员现在删除已经有点晚了，删除完全比不过传遍转帖的速度。现在很多个子版都转载了这张帖子了，除非有人能同时联系多个版主，或者在最高层下令删|帖，不然根本没办法遏止住它的传播。 该怎么办呢？ 仿佛应了她的想法，oo软件再次鬼畜地抖动了起来。 程遥抚了抚眉心，点开，是【lense】。 ☆、第24章 精神力竞争 lense并没有像克里夫、梅杰夫等人一样，一股脑地问她怎么回事、也没有发校园网传送门给她，只是说了句话： 【lense】：我看到了。 【lense】：已经帮你处理了。 程遥一愣，回复道：“帮我处理了是什么意思？” 隔了一会，lense回复了—— 【lense】：今后不会再有这种帖子出现。 程遥连忙切换窗口，登陆了校园网。她刚才停留在了申请删|帖的页面。往后退两步，回到了校园网首页，一刷新，刚才还充诉了屏幕全页的关于她的帖子全部消失了！了无痕迹，就像被一只神之手抹去了一切痕迹一样！Σ(°△°|||)︴ 身后的爱米莉显然也发现了异状：“咦，奇怪了，关于这件事的帖子全部不见了。刚才我还在搜索关键词，挨个申请删|帖，管理员甚至不太理我。但现在是怎么回事——一刷新，什么都搜不到了。关于你的帖子全部消失了！” 要知道，校园网发帖容易，删|帖却非常麻烦。需要三个初级管理员同时通过，或者一个高级管理员的确认——只不过，高级管理员很少鸟这种事情。 如果是自己申请、管理员又恰好全部在线，至少也得一个小时——更何况现在大多数管理员根本不在线！lense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她神秘的外星网友lense，其实是校园网的管理员吗？！Σ(°△°|||)︴ ——她被自己这个诡异的猜想打败了w(?Д?)w！ 爱米莉没等到程遥回答，也不清楚内情，自己找到了解释：“应该是高级管理员看到了恰好删|帖了吧……不然也不知道怎样才解释得通。我记得校规说过成绩的*管理很严格，发帖人这样散布你的*，管理员觉得他违反校规了，才删|帖的吧。嗯，一定是这样。” 程遥点了点头，快速在oo上输入文字—— 【星月遥远】：谢谢你！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qaq 【星月遥远】：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你了，唉，被挂墙头，真是倒霉透了。对了，你是怎么做到瞬间删|帖的？Σ(°△°|||)︴ 【lense】：：） 第13节 程遥：“……”果然好神秘！ 【lense】：知道是谁做的么？ 【星月遥远】：不知道……但有猜测的对象，不过没证据，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lense】：打算怎么做？ 【星月遥远】：还没想好。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难道被狗咬了，我要咬回去么？ 虽然这么说，但程遥也意识到，如果不有力地遏止住他们，恐怕之后的麻烦事还陆续有来。那帮如诺星球的人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呢？ 【lense】：别人打你一下，你不还手，下一次，他就会打你两下，没完没了。如果在第一次他打你时，你就捅他一刀，他下次还敢打你么？ 程遥吓了一跳，颤巍巍回复道：“捅他一刀？” 【lense】：打个比喻：） 程遥：“……”lense大大，你这样的笑容很恐怖好伐！ 网络上的一干帖子消失得一干二净，程遥一直刷新到晚上，本来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的讨论贴集体消声，再也没能发出来一个。肆虐的舆论就像被一只巨手捏住了咽喉一样，连水花都消失了。 爱米莉安慰程遥道：“看，一定是没事了——网络上的传言在今晚就被遏止了，看到的人并不多，恐怕到了明天就没人记得了。” “希望如此。”程遥点点头，感谢了爱米莉，又一一回复了关心她的朋友们。显然，墨白和克里夫等人都对于帖子凭空消失的事很惊奇，但大家都想不出为什么。最靠谱的猜想，也不过是管理员看不过去了删|帖而已。 翌日。 情况显然比程遥和爱米莉所希望的要严重。 自从网络上传了程遥的成绩单后，哪怕马上被秒删了，但还是有很多人截了图。校园里开始小范围地流传程遥通过使用作弊器短暂修改血液基因呈现方式，伪装成s级基因者，进入精英班的流言。现在还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主要以机甲系、机甲维修系、植物治疗系等几个a级基因学生比较多的专业为主，但如果不遏止住，想必很快就会传遍学校。 中午，克里夫、梅杰夫、程遥和爱米莉四人结伴来到餐厅。程遥和爱米莉先去找位置，克里夫和梅杰夫拿了她们的餐卡帮忙取餐。 程遥两人找到了位置，却久久不见克里夫两人回来。纳闷之下，她让爱米莉在原地等一会儿，她去找找两人在哪。 走近了取餐的地方，有人从她身边跑过：“前面有人在争执！好像要打架！” 想到了什么，程遥心里一凛，连忙快步上前，拨开取餐区围观的人群，她挤进去，果然看见克里夫一脸怒容，正捏着托布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扯到身前。托布不甘示弱，狠狠地瞪着他，剑拔弩张。梅杰夫也和托布身后两个小弟在对峙。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程遥冲上前去，站到了克里夫身后，拍拍他的手臂：“克里夫，谢谢你维护我。咱们别和他浪费时间。” 克里夫鼻子里哼出一句气声，慢慢地放松了对托布衣领的钳制。托布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对着三人的背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哟，大家瞧，那就是用作弊器强加入精英班的小骗子。现在心虚，跑了。” 克里夫一顿，怒气冲天地转过身来，捏紧拳头：“你他妈的……”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托布右脸就是一拳。 场面顿时失控了起来，双方打成一团。打着打着，克里夫忽然捂着头痛苦地叫了一声，被迫松开了手。程遥眼神一凛，只见托布双目隐隐泛起幽紫色——他在用精神力搅乱克里夫的思维，以造成剧痛！ 若只是一直针对她，她还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克里夫是因为维护她才会这么痛苦的，她怎么能熟视无睹？ 再说了，记得开学前就有人说过，学校之所以对很多比赛限制基因等级，就是因为两个级别惊人的天堑。s级和a级的人比拼，搞不好a级的人就会成为傻子……既然s级的人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能不能让她也使用出来，阻止托布？该怎样才能调动起来…… 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微弱感觉从体内升起，她仿佛可以看见自己的体内，有一股纯白色的微光慢慢涌上，就像操纵自己的胳膊腿一样，她操纵着一股纯白色的精神力，直直地刺向托布的脑袋中！ 猝不及防遭到入侵，托布痛喝一声，太阳穴宛如有尖刀刺入搅动，头痛欲裂，不得已松开了对克里夫的钳制——虽然刚才受到的攻击只持续了两秒，但那一瞬间，他接触到的是何等惊人的精神力…… 那不是一股受过专人训练的精神力，它甚至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最好地进攻一个人的弱点，但是这完全无损它的纯净——不，它甚至可以用浩瀚来形容！如果不是痛楚还残留着，他恐怕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克里夫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梅杰夫和不知何时来到的爱米莉扶住了克里夫，程遥冷冷道：“把我成绩发到校园网的就是你吧。” 托布撇了撇嘴，没有否认。 梅杰夫道：“你小子也太卑鄙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托布冷冷一笑：“因为我喜欢。” 程遥继续道：“学生不可能可以抽调出同级生的成绩，你的成绩一定是校内老师漏给你的。可能你不知道，泄露他人成绩、诽谤他人也可能得到处分。如果你再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缠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托布夸张地笑了：“哈，你怎么不放过我？凭你的骗子技术么？” 克里夫按捺不住再想冲向前，托布双目一凝，程遥心里一紧，和他隔空对拼精神力。这种等级相当、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竞争，双方都得不到什么好结果。霎时间，程遥第一次感觉到了脑壳被尖刀刺入的剧痛感，但显然托布也没比她好多少，疼得冷汗直下。 两个同基因等级的人在暗自互相攻击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反应，那么刚才，s级的托布攻击a级的克里夫，克里夫感受到的，绝对是压倒性的痛楚！ “在闹什么？！”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两人停止了精神力的搅缠。才不过几秒，程遥就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花了一半有余，头痛欲裂。爱米莉扶着程遥，怒视着托布一方人。 程遥虚脱地抬头，只见那天那个在办公室里气质阴沉的如诺星球老师背着手走了进来。托布道：“叔叔，他们的人无故攻击了我。” 什么……这个人是托布的叔叔？程遥目光一凝，莫非把自己的成绩漏给托布的就是他？ 梅杰夫怒道：“欧文老师，是他先对我们出言不逊，严加侮辱！” 欧文拍了拍托布的肩膀，朝向程遥等人阴阳怪气道：“要打架出去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成绩是怎么来的对吧。” 得到了老师的确认，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声大了起来。 “什么嘛，连老师也这么说，那么，这个地球人的成绩果然是有水分的咯？” “那个地球人什么来头啊……” 托布得意地笑了。 “你别太过分了，你凭什么在这里误导……”爱米莉抗议，被欧文用可怕的目光瞪了一眼，吓到了。 “我让你乱说！”克里夫一个箭步上前，做出攻击姿态。欧文怒道：“你敢攻击老师，对老师不尊敬？！” 场面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维拉尔校长带着怒意的声音：“前面是怎么回事？！” 众人回头，维拉尔站在餐厅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军服打扮的人。但此时，学生们的目光都被维拉尔身边的人吸引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 兰斯身着象牙白外衣，袖口宽松，里面搭穿深蓝紧身长袖，领口有银色羽翎串联珠宝垂落，随风微动，朦朦胧胧。很随意的打扮，但是现场自他出现，没有一个人敢喘一声大气。 他缓步向前，维拉尔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人群慢慢让开一条路。 ☆、第25章 因为我喜欢 程遥怔怔地看着兰斯越走越近。兰斯却只是轻轻地扫了她一眼，就像完全不认识她。也幸好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反应，不然她直直地看着兰斯，就太奇怪了。 维拉尔在身后直擦汗——今天陛下不知怎的忽然莅临了学校，打算参观一下母校。不料他们刚走到餐厅这块，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兰斯走了过去，维拉尔心知不妙，却不敢拦着，也只好跟着。所以，实际上——刚才那场闹剧，在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站在门口听了。直到维拉尔听见里面的争吵内容越来越不像话，才厉声出言喝停。 话说，这次肯定给陛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自己恐怕和升职无缘了——维拉尔内流满面。/(tot)/ 托布显然也没想到兰斯会突然从天而降，刚才的嚣张样如飞到九霄云外，噤声了。 “陛下，请接受我的歉意——让您看到了不愉快的事情，请让我来妥善处理……”维拉尔低声道，后面的话被兰斯轻轻抬手止住了。 兰斯淡淡道：“不必，刚才的事我都听到了。” 他的声音优美清冷至极，现场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听见他真人的声音。 维拉尔叫苦不迭——校内的管理是自己的职务，这次是他没控制好，学生校内斗殴，私自精神力比拼，还有作弊器风波，最后还需要劳烦陛下来处理……也许自己不仅和升职无望，可能连位置都不保了……（q益q） 这么想着，维拉尔的脸就变紫了。 （科普时间：维拉尔本体是一种紫色的陆生植物哦。） 兰斯清淡的目光就像月光，落在克里夫和托布身上：“先动手的是谁？” 克里夫一震，抬头，不卑不亢地答道：“尊敬的陛下，是我——我叫克里夫·洛塞。” “学生不得主动斗殴，也不得对师长不敬。”兰斯道：“餐厅由这次斗殴引起的所有损失，由你一人负责赔偿。此外，我令你在一日内把餐厅恢复原状。” 克里夫抿了抿唇，随即低声恭敬道：“是，陛下。” 听到这个处理，维拉尔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次的争端看似是克里夫挑起的，但很显然，兰斯没有为难他，甚至可以说是很轻地带过了。 欧文一脸喜色：“陛下英明。” 兰斯继续道：“学生托布，开除学籍，三年内不得重新报考凯拉宓忒学院。教师欧文，解聘处理，今后普兰特斯任何学院都不会考虑对其的聘请。” 所有人愣在原地。 欧文猛地抬头，不敢置信道：“陛下？！为什么？！” 托布到现在一直一脸懵逼，完全不见他在背后说兰斯坏话时候的嚣张劲头：“开除？”天知道，千辛万苦才考到了凯拉宓忒，如果就这样被送回了家，他一定会被父亲打死的！ 天哪，为什么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这明明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克里夫等人对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和幸灾乐祸。程遥怔怔地看着兰斯的侧脸。 欧文颤声道：“陛下，我在学院工作了十二年……陛下这样的裁决，是不是太严重了一些？还有，我的侄子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年少轻狂而已。陛下，为什么要对我们用到开除的处理办法？我们错不至此吧！” 兰斯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然而，哪怕是在微笑，他此时嘴角的勾起的弧度，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漫不经心的邪气，冰蓝色的眼珠如冰峭：“因为……我喜欢这样做。” 周围的人均一震，无人敢说话。托布和试图求情的欧文全部噤声了。 “即日开始执行。”兰斯移开目光，淡淡地扫视了现场一眼，留下了这句话，转身离开。维拉尔警告地看了现场一眼，连忙跟随着兰斯一行人离开。 直到兰斯离开了好一会儿，现场的学生们才跟冰封解冻一样，重新活了过来。欧文和托布面如死灰。有人悄悄把怜悯又鄙夷的目光抛向他们。 梅杰夫摇晃着克里夫兴奋道：“天哪，我真的不敢相信，兰斯陛下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是活的陛下！” 爱米莉喃喃道：“传闻兰斯陛下偶尔会出现在学校，原来是真的！我想静静，我竟然看到了陛下真人……” “竟然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到了陛下……不，更重要的是，陛下给我们伸张了正义！”梅杰夫兴奋道：“刚才他先叫克里夫站出来，我还以为他要重罚你了，没想到啊没想到，陛下还是很清楚谁才是搅屎棍的！” 克里夫这才反应过来，白了他一眼：“你能别用这么恶心的比喻么？” 梅杰夫：“不觉得很贴切么？” 克里夫：“如果他是搅屎棍，那我们是什么？” 梅杰夫：“……”（=_=）b 半晌，梅杰夫又笑嘻嘻道：“不过经过了这件事，程遥以后就不用再烦被人乱传谣言了，你说对么，程遥？咦？她人呢——” 程遥快步追出餐厅，终于在远处小喷泉的位置赶上了兰斯：“陛下，请稍等！” 兰斯回头，身边白色军服的军官在他示意下退到远处。 “我想问……”程遥微微喘着气，抬头：“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很想让托布这个讨厌鬼永远消失在她面前，刚才的处理也是大快人心。但实际上，由她看来，欧文和托布的处理可以更轻一些。但兰斯却这样做了，完全绝了后患，就像是——在为她出气。 “我说过了，因为我喜欢。” “陛下这样的惩罚，难道不是偏重了么？” “你是来求我改变决定的么？”兰斯定定地看向她。 程遥说：“不是，我是想说——谢谢你维护我。” 兰斯刹那静了。 第14节 程遥吁了口气——天知道为什么她从出生之后，麻烦就一个接着一个来。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差点烧傻，冬天只有一层衣服穿，总是冷得瑟瑟发抖。决定来普兰特斯后，考试通知书被藏了起来，种的植物全被拔掉，还险些碰倒沙尘暴死掉，来到学校后，找不到正规地方打工，刷碗刷到手臂抬不起来，好不容易验出个s级基因等级，以为事情有所转机，没想到又闹出了这么多的风波。 程遥笑了笑，“陛下，你不知道——其实我来普兰特斯这段路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有时候，我感觉自己能站在这里，就像是个奇迹。之后，就遇到了更多的人和事。奇迹好像每天都在发生，遇到了不同的人，有了很多朋友……” ——而今天才发现，最大的奇迹就是遇到了你，一个距离远得不可思议的人。 “我好像扯远了——但，谢谢你，陛下。”程遥睁着眼睛，毫无征兆地掉下了一滴眼泪：“哪怕不是因为我，只是因为你喜欢才这样做也没关系，谢谢你。” 程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狼狈地伸手擦眼睛。 兰斯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另一手则轻轻按住了她的头，强硬不失温柔地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程遥蓦地瞪大眼睛，兰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程遥，你是个好孩子，不必忍耐。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只不过在长大了之后，人们都慢慢学会了用哭泣之外的方式去填补自己的空缺。” 被摸得很舒服，眼泪慢慢渗入兰斯的军服里，渐渐不流了——其实也不是很难过，只是一瞬间的糅杂着委屈、愤慨、震动、感激、安心的激烈情绪没法只用语言排解，就化做泪水流出来。程遥低着头道谢：“谢谢陛下，我没事。但是，既然每个人都会哭泣，那么，你也有过哭泣的时候么？” 兰斯思考了片刻：“小时候有过。” “那你的朋友呢，也会哭么？” “当然。” 程遥怀疑地悄悄瞅了他一眼。兰斯轻轻摸了摸她的耳朵，程遥敏感地一颤，随即又不自觉放松下来。兰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白晳的耳朵因摩挲而染上红晕，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唔。”程遥小声问：“陛下，那么，他们哭泣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安慰他们么？”——不然怎么感觉那么熟手？ “不，相反，我会觉得他们很烦人。”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程遥倏地抬头，鼻头眼睛通红。 兰斯微笑说完了下半句：“但你不同，你哭起来很可爱。所以我希望，能看到你哭的只有我一个人——好么？” 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被蛊惑了一样，程遥喃喃道：“好。” 当天下午，学校公示处就出了这样的一条信息—— 【机甲系学生托x主动挑起精神力越级私斗，散布不实消息，予以开除处理，三年内不得再报考凯拉宓忒学院。教师欧文私自泄露学生信息，予以解聘处理，普兰特斯境内所有院校不得聘请。今后再在网络散布不实信息的所有人，予以一次警告处理。】 凯拉宓忒学院的校规有写，一个学期积累一次警告，该学生将无缘奖学金、各种比赛。两次，则停课一学期。三次，延迟毕业，重则开除。 根治一条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入手。没人敢传了，自然就会消散。 （科普时间：据说，那个托x……是为了保护学生的**，所以隐藏了姓名。不过，那天的事早已传得全校皆知，所有人都知道机甲系有一个叫托布的如诺星球傻叉，被兰斯陛下亲自开除了，这个**保护等于是没有的哟。真是个悲伤的故事。╮(╯_╰)╭） ☆、第26章 你有药吗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按照计划，这个周末程遥将会和克里夫他们一起去到郊外，克里夫叔叔家的房子里住一晚上，钓鱼野营。.|之前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类的活动，程遥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是十分期待的。出去玩玩，顺便也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和朋友联络一下感情。 早晨，程遥和爱米莉早早起床，因为只出去一天，就不需要把窗户关闭了，只锁好了门，带着装有换洗衣服的背包下楼，去到凯拉宓忒正门外，和克里夫等人汇合。 白色宏伟的校门外，阳光灿烂，天空一碧如洗。修剪整齐的绿油油的草坪上已经停着一辆私人悬浮车。梅杰夫坐在车头喝饮料，克里夫先一步看到了程遥她们，笑着摇了摇手。 （科普时间：私人悬浮车，区别于轨道交通悬浮车。设有六座，后面四座可以放下变成单人床。太阳能发电，可载5帕克斯的重量。） 由于不是上学，今天大家都没有穿校服。第一次看到彼此穿便服的样子，都有些新奇。上了车，程遥和爱米莉坐在后排。克里夫驾车，梅杰夫坐副驾驶座，一上车就继续补眠。最后两个座位已经放满了这次要用的器具，什么鱼竿啊、烧烤炉啊、行李啊，应有尽有。爱米莉好奇道：“克里夫，这是你的悬浮车？” 克里夫摇摇头：“不是，是我向叔叔借的。” “从这里过去要多久？” “我叔叔房子在郊区，但他平时经常在外面经商，很少在那边住。其实也就是个没人住的小房子，里面只有两名佣人打理它。”克里夫笑了笑，“过去可能要两三个小时，你们可以先睡睡，休息一下。去到那边估计也快中午了，他们已经备好了午饭。” 梅杰夫说：“诶诶？那钓鱼呢？” “吃完饭再钓，我们晚餐就吃烤鱼呗。”克里夫从后视镜看到了什么，道：“程遥，安全带。” “唔，我忘了，对不起。”程遥连忙把腰部的安全系上，脑海里却不知为何浮现起了兰斯带她去酒吧的那天，在机甲里俯身，很自然地给她系好了安全带的场景。 看窗外风景飞逝，程遥靠在座椅上，不由自主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后，克里夫叔叔家的房子也到了。程遥一下车，脚下险些打滑——天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克里夫口中所说的“小房子”！明明就是一栋别墅，还带庄园！（=口=）b 砖瓦红顶与大理石白墙筑造出一座三层高的典雅别墅，从高空俯瞰，整座别墅呈e字形，十分宽敞。别墅前是小路和农田，别墅后却是一片无垠的树林，有袅袅的雾气从山间飘起，可以据此猜测那中间有个湖泊。 边进去克里夫边介绍道：“这一片因为偏僻，没什么人家，这方圆几里也就只有寥寥几户人。我叔叔是因为它地价低才买的。其实这个房子的范围只包括后面的小花园，不过因为这附近没人，基本可以把后面的树林和湖泊也看作是自己独享的，我们一会儿去钓鱼的湖就在山中，呵呵。” 其他人：“……” ——好吧，克里夫，原来你是个隐藏的小土豪！ 吃了午饭，稍作休息，克里夫和梅杰夫两人拿上了鱼竿和烧烤炉等重物，程遥和爱米莉就负责拿点调味料。徒步十几分钟，几人就来到了湖边，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个湖竟然已经结了冰！光秃秃的深褐色枝桠上叶子几乎掉光，白茫茫的湖面飘起袅袅的烟雾，恍如仙境。 克里夫解释道：“结冰也不要紧，下面有很多鱼。我们只要在冰面敲一个洞，然后把鱼线放进去就可以了，一样可以钓到鱼。” 现在正是初冬的时分，日落很快，以防万一，他们还带了照明灯。在土地上搭好了炉子，又布置好一切后，几人开始在湖面敲洞。最开始只敢在岸边敲，但当发现了冰层其实结得挺厚的，几人都放了心，轻手轻脚地走在冰面上，找地方敲洞。 程遥扶着岸边的枝桠，慢慢下去，踩了踩，感觉很坚硬。看克里夫几人都集中在湖的西边，她一个人走远了些，扶着枝桠蹲下来敲洞。冰面没有她所想的一敲就碎成无数块的情况，反而是敲了一会儿才出现一点裂缝。冰下倒是有不少鱼在游动——对此，程遥很纳闷，难道它们不会闷死么？ 远处的梅杰夫和爱米莉在笑闹着什么，爱米莉笑着用鱼竿去敲他，梅杰夫一躲，不料一下就滑倒了，重重地砸在了冰面上。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去扶他。克里夫忽然喝道：“全部别动！” 全部人瞬间静止了动作，克里夫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林间回荡。 一片寂静间，一声咔擦的清脆裂响忽然从脚下传来。程遥目瞪口呆地看着冰块急速皲裂，裂缝从梅杰夫脚下一直蔓延到她脚下。梅杰夫那边的冰层还好，比较厚，没有碎裂成很多小块，只要趴在上面不动，小心地转移到岸上就没事。但程遥这边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脚下的冰是新结的，虽然坚硬，但有个致命弱点——脆。这就导致了，在爱米莉等人的惊叫下，程遥脚下的冰碎裂成无数小块，下一刻，她就摔入了冰层里。 没有经过热身直接进入冰水里，就仿佛有什么从四肢末梢开始，迅速麻痹住了她的手脚，攫取她仅剩的热气。头浸在冰下，听不到任何声音，指尖麻木，四肢迟钝。她不是不会游泳，此时条件反射地蹬水，喘气用力往上游，脑海里觉得自己动作幅度很大，但实际上，却僵硬得几乎动都动不了，只能徒劳抓紧岸边的枝桠，让自己不会沉下去。 没过多久，程遥就被马上赶过来的几人拉了上去岸上。她嘴唇青紫，衣衫全部贴在身上，冻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僵硬地发着抖，嘴里呼出白气，被急坏了的几人连扛带跑送回了别墅里，连东西也没有收拾。 暖炉全部打开，房间里的温度迅速升高，闷热了起来。程遥把湿衣服脱下，身上盖了多层被子，爱米莉担忧地喂了她喝一点热水，她才感觉自己找回了一点四肢还存在的感觉，但依然不住瑟瑟发抖。 别墅的一位佣人略懂医术，给程遥看了看，就说：“这样下去恐怕不太好，程小姐最好能吃点药，不然下半夜发烧的可能性很大。这里没有那种特效退烧的药。” 梅杰夫哭丧着脸，就差没给程遥跪下：“对不起，程遥，对不起！” 克里夫说：“这附近没有任何药店啊。别说了，我们这就送你回凯拉宓忒。”程遥缓过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不用，你们东西都带来了，不要因为我一个人而改变计划。再说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克里夫皱眉：“可是……”程遥继续道：“而且我在凯拉宓忒的宿舍房间就有退烧药。”身边的佣人道：“少爷，既然这样，不如让我送程小姐回去吧。现在马上赶回去，黄昏前就能到。” 这也是个折中的办法，几人送程遥上了车，程遥面色已经恢复了许多，裹着厚厚的衣服，勉强笑了笑，挥挥手道：“不用送了，我没事，赶紧回去吃点药就可以了。你们好好玩。” 克里夫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倒是梅杰夫说：“回去给我们发个讯息报平安。”程遥点头，车门关上了。她缩在后座，觉得头侧有点疼痛，慢慢睡了过去，等被那位慈祥的老妇人摇醒时，窗外已经夕阳西下，车子停在了凯拉宓忒学院的门口。 因为外来车辆不能进入，程遥谢过了那位佣人，自己慢吞吞地走回宿舍。外面冷风吹过，似乎上头的温度又降下去不少。回到宿舍，打开灯。凭回忆找到了房间里的药，倒水吃了两颗，昏昏沉沉地就上床盖被子休息了。 以前每一次都是这样，生病了自己吃点药，然后睡一觉就好了。不会有医生来看她，也不会有家人在床头摸摸她的头陪着她，这一次也不会是例外。她已经——习惯了。 半夜，程遥冷醒了，全身瑟瑟发抖。明明已经盖了两张被子，也无济于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手滚烫，头痛欲裂，眼眶浮肿。看来那种退烧药没用啊…… 她迷迷糊糊地喊了句“爱米莉”，隔了一会儿，才想起室友不在身边。勉强撑起身找到了自己的虚拟网头盔，她知道网上商城的药店有送货上门的服务，登陆了oo软件，找到了商城入口，发了条信息：【我想要强效退烧药，还有一些消炎药。请送货到凯拉宓忒学生宿舍xx-xxx室。付款方式：□□。】 不等那边回答她，程遥也无暇去看，把头盔丢开，靠在了床头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门铃响——药终于来了！程遥裹着厚厚的衣服，扶着墙，迷迷糊糊地想这次的送货业务真快。 门开了，程遥的眼睛蓦地瞪大：“陛……下？” 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身黑衣的兰斯。 ☆、第27章 抱着你睡 兰斯把门关上。他一手很顺从地搂住了她的腰，用下巴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很烫，你有吃药么？” “吃了……”程遥小声说。她穿着一件睡衣，甚至没有穿内衣，双脚烧得软绵绵的，几乎是像无尾熊一样挂在了兰斯身上。他半搂半抱地把她送回了卧室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兰斯把程遥放在床上的时候，程遥还不松手，一直搂着他的脖子。 哄她松了手，兰斯颦眉，弯身在她房间的药柜里翻了一会儿。期间，程遥一直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了小小的脑袋，眼神湿润，就像小狗，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兰斯。兰斯没找到他要的东西，又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端了杯水过来，白晳的掌心躺着几片药，依稀可见不是她本来有的药，应该是兰斯带过来的吧。 ——那什么，现在的商城，还提供陛下送货服务哒吗？ 兰斯喂程遥把药吃了下去，程遥吞下了药，难受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依然发抖。兰斯坐在床边，弯身道：“还难受么？” 程遥闭着眼睛，皱眉道：“冷……” 兰斯抬头，把程遥房间的窗户彻底关上，然后把门上了锁。程遥撑起一条眼缝看，不料下一刻，兰斯就把自己外套脱掉了。厚厚的黑色外衣下，竟然是一件贴身的v领内衬。兰斯把头发拨到身后，掀开了被子，直接躺了进来。 寒风因被窝的打开而灌了进来，程遥微微一抖，被子随即盖上，她被兰斯搂入了怀里。兰斯侧躺着，手长脚长，能把程遥整个人拢在怀里。程遥的脸靠在了他的胸膛，兰斯的下巴抵在了她的发旋上，一手枕在她颈下，另一手则自上方把她连同被子搂住了。理所当然又十分自然地形成了一种完全包围掌控的姿势。 咦咦咦咦咦？！q/////q 等等，这个发展好像不太对。而且，她……她没穿内衣啊……q/////q浑身紧贴，不就意味着…… 但是，就这么抱在一起，兰斯身上带有生命力的热度仿佛能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服透过来。比自己一个人瑟瑟发抖地盖被子暖和多了。怪不得有人说，最好的热源是人体啊。 而且……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在她生病的时候在床边陪着她。果然——感觉很安心啊。 程遥的耳根很红，但是又不舍得推开兰斯，手指松了又紧，抓住了兰斯的衣襟，眼睫毛不住颤抖。 “现在呢？还冷？” 程遥闷闷地摇头，兰斯轻笑，凝视着她因为发烧而嫣红的唇瓣，眼中神色难辨：“那怎么不睡？头不痛么？” 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虽然是很暖，很舒服，很安心，很想一直抱下去……等等，别数了！关键是，你怎么能把这件事说得跟吃饭一样平常啊！q/////q “我、我有点睡不着。”虽然脑子混沌，但程遥还是下意识地抗议了，“我觉得……” 就在这时，兰斯本来放在她颈下的手忽然轻轻抬了起来，反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程遥被迫抬头，下一刻，兰斯低头堵住了程遥的嘴唇。 程遥：“……” 她脑海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兰斯温热的嘴唇，暧昧的舌头强硬地顶开她微张的嘴唇，攻城略池。 不对……不是蜻蜓点水，居然……是深吻？！ 口中的氧气被夺走，程遥被紧紧搂在他胸膛前，双手无力抵抗，本来就懵的脑子越发混沌了起来，身体更是酸软无力。吻了一会儿，兰斯松开了她，额头与她相抵，轻笑道：“刚才是晚安吻。” 程遥喘着气，呆呆地看着兰斯，眼睛水气氤氲：“晚安吻？” 她和兰斯接吻了……不过，原来是晚安吻吗？ 只是，有人晚安吻会深吻好几分钟吗？ 兰斯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肯定道：“嗯，晚安吻。” 程遥：“……” q/////q这种羞耻又有点开心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能平静下来睡觉了么？” 程遥忙不迭点头，心里腹诽——怎么可能平静下来！不过，要是说还不能平静下来，兰斯心血来潮，继续压着她亲个几分钟怎么办？ 第15节 好像也不会怎么样，她也并不排斥……等等！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羞耻了！ 兰斯仿佛没有看见她的纠结，态度那叫一个风淡云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恢复了最开始的姿势：“睡吧。” 程遥羞赧地闷声道：“我想朝着围墙睡。”兰斯轻笑了一声，程遥悉悉索索转身。虽然没穿内衣，但是转过去之后，好歹有安全感一点。 兰斯并没有放开手，把她搂在身前，让她的背靠住自己的胸膛。似乎在用行动表明——可以转过去睡，但不能离开我怀里。 程遥：“……” 明明刚刚才接过吻，还这么亲密暧昧地被搂着，按理说不可能平静下来睡着。但奇妙的是，兰斯吻完她之后，刚才还困扰她的头痛、还有隐隐约约的哀伤全部都一扫而空。犹如从情绪到思想，再到身体，被兰斯稳固地掌控着。她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甚至比平时睡得还安稳。 到了后半夜，似乎自己的通讯器有响起来过，程遥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兰斯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起身离开了一会儿，通讯器响声停了，好像是兰斯替她接了。 没过多久，兰斯就重新躺下，复又搂住了程遥。因为短暂地丧失了温暖源，程遥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地转过身来，蹭到了兰斯身边。 兰斯一愣，看见主动靠近的程遥，眼底笑意加深。 翌日。 程遥起床的时候，仿佛全身都被卡车碾过，酸胀至极。但高烧总算是退了。 日光充沛，洒在被铺上，身旁空无一人。程遥怔怔地坐起来，盯着被铺上的图案，开始回魂了，慢慢回想昨天。 虽然烧得很严重，但她并没有失忆。昨天好像兰斯来了，然后，两个人还接吻了……（=口=） 但是现在兰斯并不在，莫非自己是幻觉？ 啊哈哈，也是，她和兰斯怎么可能会接吻。还、还被吻得浑身发软什么的……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产生的错觉吧。 像是打她的脸一样，房门此时被推开了。兰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程遥：“……”(⊙口⊙) 兰斯大步走近，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微笑：“退烧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程遥点头，套上了外套。退烧了之后，不再头昏脑涨，整个人都爽利了不少。穿上拖鞋，一晚上没吃东西，脚还有点软。她扶着墙慢慢走到了浴室，经过药箱的时候，神差鬼使地看了一眼，发觉里面有不少药都被换掉了。现在换上去的大多是价格相当昂贵的药，还有一些没有药盒商标，但却包装得很严密。莫非是军部的药？所以才会起效那么快。 进了浴室，刷牙洗脸。兰斯从身后走了进来，程遥毫无心理准备下，一口水险些喷出，看了兰斯一眼，莫名其妙地就心如擂鼓，耳朵烧了起来，不敢和他对视太久，但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他。 这就造成了，程遥一直在偷看兰斯，快被发现了又马上移开目光。未几又循环。 终于有一次偷看，被兰斯发现了。兰斯扬扬眉，轻笑道：“看来以后我做正经事的时候，要把你的眼睛遮起来。” 程遥惊了：“遮、遮住？”Σ(°△°|||)︴ “嗯，就像这样。”兰斯恶意地上前，捂住了程遥眼睛。他的手指很长，轻轻一盖，就能把她眼睛盖得密不透风。感觉到睫毛在他手心微微颤抖，兰斯喉咙里逸过一声轻笑，弯腰亲了她的嘴角一下。蜻蜓点水，一下即止。 程遥：“……” 卧槽？ 兰斯放开手。 程遥风中凌乱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陛下……这这这是……早安吻吗？” “嗯，早安吻，呵呵。”兰斯面不改色，从善如流。 程遥一脸屮艸芔茻。w(?Д?)w 兰斯定定地凝视着程遥，嘴角衔着一抹微笑。很显然——他此刻的心情相当愉悦。毕竟，程遥此刻闪烁的目光和通红的耳根，在他看来既有趣又可爱。 程遥不会知道，她现在看他的眼神，是一种尝过甜头的湿润眼神——既不敢置信，又胆颤心惊，更是羞涩万分。兰斯敢肯定——现在程遥满脑子都在想昨晚的事情。除了他的事情，脑海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主题了。这实在是让他……很愉悦啊。 ——就继续这样下去，继续全心全意地想着我吧，继续为我心乱如麻吧。你还没发现，我已经不自觉就渗入了你的生活，终有一日，你会发现我的影子无处不在，你能想的，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每一分每一秒，你都会因为我的存在而颤抖，因为我的掌控而心跳。 洗完了脸，程遥坐在餐桌上。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早餐，程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兰斯，兰斯点点头说：“我点的餐。” 程遥哦了一声——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并不觉得兰斯会做饭。吃着吃着，兰斯道：“明天的课请假。” 程遥抬头：“为什么？” “你需要休息。” 程遥思考了一下，“也好。我要休息好了，晚上才有力气去做兼职。” 兰斯的手微微一停：“兼职？” 程遥把自己做兼职的事情跟兰斯简单地说了一下——当然了，她省略了自己打工的餐馆是一家兰斯狂热同人餐馆的细节。见鬼了，她可不希望兰斯觉得自己是因为对他本尊有什么奇怪的企图才去那里打工的！ 听完，兰斯慢慢说：“明天的兼职你不能去做。” 程遥一愣，兰斯优雅地放下了杯子，缓缓道：“之后，把餐馆的工作辞了。它的工作时长和强度对你来说是超负荷的。” 程遥抗议道：“可是，陛下，我根本找不到别的工作。本地的工作很多都需要有居民户口，留学生根本做不了。如果只是为了零花钱，我可以不做。但我是为了凑够学费。所以，我不能辞去这份工作。” 兰斯顿了顿，点点头说：“那好办。如果你想赚学费，大可不必这么辛苦。你可以考虑来我身边工作。” ☆、第28章 奇怪的占欲 程遥倏地抬头，眼中有几分动容。 如果兰斯说他愿意金钱上资助她，或许她以后就不会再跟兰斯说这些话，两人的距离更会微妙拉开。尽管他挑挑手指就可以帮她，但兰斯只是提供给她另一个工作的途径，这隐隐带着一份平等的尊重感，而不是施舍。 程遥想了想，说：“陛下身边，应该没有适合我的职位。”她说的是实话——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能力水平，是完全不够格为兰斯工作的。或许反而要兰斯给她收拾烂摊子。 兰斯说：“你不是参加了精修课程么？只要你想，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程遥低头，“精修课程也还没开始，到时候再说吧。” “嗯，我不逼迫你，你好好想想。”兰斯微微一笑，语毕，就不再提这个话题。 吃完了早餐，程遥送了兰斯出门。想了想，还是听取了兰斯的建议，向lense之吻请了一天的假。刚放下通讯仪，忽然记起昨天梅杰夫让她报平安，她烧昏头，也忘记了，不知道会不会害他们担心，程遥连忙打开通讯仪联系他们。 她首先拨通了爱米莉的通讯仪，爱米莉很快接了，听见她没事后，也松了口气，多次叮嘱她好好休息，他们今晚就会回来。 挂了之后，程遥又拨给克里夫，奇怪的是，这一次克里夫很久都没有接通。 等了一会儿，程遥只好放弃，改为拨给梅杰夫。梅杰夫接通后，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又再次在通讯仪里诚恳道歉。程遥和他说了两句后，准备挂电话，梅杰夫忽然犹豫着说：“程遥啊……” “嗯？” “昨天半夜，克里夫用通讯仪联络过你，我跟他说，都那么晚了，你可能休息了，可是他见你那么久都没有报平安，很担心，就打给你了。话说，你接通了么？” 程遥想了想，自己昨晚睡觉前都没有听到通讯仪的声音，就说：“没有。可能是我睡着了没有听到吧。” 梅杰夫压低声音道：“是么，那还好。我还以为你们在通讯仪里闹了不愉快。 程遥纳闷：“为什么？” “昨天晚上，他去联系你之前都很正常的，跟我们有说有笑。但是回来之后，脸比锅底还黑，就是……怎么形容呢，就是低气压！好像有人抢了他肉骨头的狗一样。天知道——克里夫到现在还没起床，这可十分罕见。”梅杰夫的声音也满是疑惑：“可是，既然你没有听到通讯仪声音，那他应该是因为担心你才这样的吧。” 最后，梅杰夫让程遥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了。 虽然大家都让她睡多一点，但实际上，昨晚超好的睡眠让她现在精神十足。吞了点药，坐在床上无所事事。眼尾忽然瞄到了被丢在桌面的虚拟网头盔，程遥纳闷地拿了起来。 记得昨天晚上，她明明是订了退烧药，还让它送货上门的，怎么最后来的人变成了兰斯？换言之，如果兰斯昨天没来，那么到现在，她估计还在房间里躺尸。那药店居然到现在也没人来给个解释！ 不过说也奇怪，兰斯为什么会恰好来找她？ 程遥怀着满腹疑虑，登陆了oo软件，打算去讨个说法，点开了那客服，一看聊天记录——居然没有？她明明记得自己把需要的药都发出去了才下线的。 程遥不信，又点开了昨晚的聊天记录。记录显示，昨晚唯一和她说过话的人，只有【lense】——那位神秘的外星网友。心里有点奇怪的预感，程遥点开了和【lense】对话的窗户，一看聊天记录，险些晕倒—— 她竟然把发给药店的信息发给了lense！而lense并没有回复。 死死地盯着lense灰白色的头像，一条鬼畜的等式逐渐在程遥脑海里浮现——她把求助的信息发给了网友lense，然后另一个兰斯就拿着药出现了。 难道这个oo账号……其实是陛下的小号？此兰斯等于彼lense？！卧槽不会吧ヾ(?｀Д′?)！可是仔细一想，他们连名字都一样，其实根本不算小号…… 程遥反反复复看了一会儿lense的资料，手抖着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星月遥远】：…… 【星月遥远】：陛下？ 没多久，显示不在线的lense回复了。 【lense】：：） 程遥：“……” 卧槽，居然！还真的是他！有什么鬼畜的东西正在她脑海里爆炸，然后慢慢组合成一行字——陛下，你的马甲掉啦！ 时间一晃到了两日后。在还没考虑好去不去兰斯身边工作的期间，程遥并不打算辞掉餐馆的工作。她有她的考虑——毕竟这是现阶段的她能找到为数不多的工作了。虽然辛苦，但也习惯了。更何况，那里还有墨白在，两人一边刷碗一边插科打诨，时间过得特别快。休息了两天，她终于康复了，回到了课堂上课。 周二，下课前，梅杰夫照样转过来聊天。混熟之后，爱米莉话也多了起来。可是克里夫却意外地很少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梅杰夫和爱米莉在一边说周六那天钓鱼的话题，程遥低头划着书上的重点。克里夫眼神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轻声问：“程遥，你好些了么？” 程遥笑了笑说：“已经没事了。” 冷场了一会儿，克里夫鼓起勇气问：“那天晚上……你一个人在家待着么？” 程遥疑惑：“什么？” “我那天半夜有用通讯仪联络过你。”克里夫的声音有些抵触：“可是接通之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跟我说……你已经休息了。” 回想那天，他等到了通讯接通，正想关心一下程遥，以拉近彼此关系，就听见那边传来一个非常清冷优雅的声音，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人很年轻，绝不是什么医生大叔。对方疏远而不失礼貌，表达了程遥已经休息了的信息。那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这种时候，为什么程遥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最让他不爽的是对方的语气——那种遥遥领先的优越感，给他一种自己无法介入对面的感觉。 那天，他第一次清楚意识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程遥也有自己的交际，会认识另外的男人……这让他焦躁莫名。 原来兰斯替她接了么？难怪她依稀有点印象。不过，不能在这里暴露兰斯的身份，她只是淡淡道：“嗯，我一个朋友听说我病了，特地来看我。” 克里夫似乎松了一口气，耷拉的狗耳重新竖了起来：“是吗，是朋友啊。” 程遥：“？” 克里夫晃晃尾巴，心满意足地转过了身去。 放学后，程遥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光速冲去图书馆。 明明几天前才见过面，可是今天想见兰斯的心情却挡也挡不住。既雀跃期待，又紧张不安。qaq 完成兼职后，程遥把衣服整理好，往图书馆二楼的老地方走。 可是，走到书柜转角的地方，却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程遥一愣，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在书柜之间，她看见了兰斯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头标志性的火红色头发，如火如荼的美丽容颜，不就是裴琳娜么？还记得当时在星舰上就有人八卦到了裴琳娜非常崇拜兰斯。此时，裴琳娜的表现也很好地验证了这点——她胸前抱着一叠书，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高傲脸庞此时却泛着淡淡的红晕，低头不敢看兰斯的眼睛。 “尊贵的陛下，贵安。我，我我很荣幸能见、见到您……您如传言一样高贵优雅，我很荣幸。” 阳光下，兰斯的银发折射的光泽几乎是耀眼的。他点点头道：“谢谢。” 态度无可挑剔，你能体会到那种距离感，但又不会显得无礼或无情。 第16节 裴琳娜用力绞着自己双手的手指，指尖发白，激动至极：“我，我我只是恰巧路过这边的书架，没想到您也在这里。您是偶尔会来这边么？” 兰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裴琳娜忍不住无限渴望地上前了一步，又止步在了兰斯的眼神里：“陛下，我可以……请教您几个问题么？” 程遥微微退后了两步，走远了些，不想再听。原来裴琳娜这么出色的天之骄女、机甲系学生，在遇到兰斯的时候也会结巴啊，就跟自己以前一样。明明是很好笑的场景，但程遥不知为何却笑不出来。 心里闷闷的，她忽然强烈地不想兰斯回答裴琳娜的任何问题。把时间轴往前推一下，更是不想裴琳娜发现并闯入这片小天地，不想她占用兰斯任何的时间。因为这片小天地一向只有她和兰斯。而那些时间，本来是属于她的——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种奇怪的独占欲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遥心乱如麻，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想了，别想了。实际上，自己并没有占有兰斯的立场啊。只不过今天裴琳娜的闯入，让她第一次清晰认识到自己或许并不是特别的一个。兰斯可以为她辅导，但也可以给予裴琳娜或者任何一个人辅导。兰斯至今对她做的一切看似特别的东西，或许在他看来只是闲暇的消遣，根本不算什么特别。 这个认知让程遥沮丧莫名，却说不出原因。 ☆、第29章 只想着我 她趴在了另一边的空桌子上，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原以为今天的补习即将泡汤，但没过多久，她却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了他。兰斯优雅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找到了。” 程遥坐直了身子，回头张望，裴琳娜不在了。 兰斯优雅地坐下了，程遥想了想，还是没问裴琳娜去了哪里。只是，这一次的补习，程遥面上很专注，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之前她的心态明明都很好——把兰斯给自己课后辅导当成天上砸下来的彩蛋。不要强求，也不要问什么时候结束，只要珍惜就好了。她也知道，这一切终有一天一定会停止。 日光下，兰斯银色的睫毛微微颤动，掩盖住冰蓝色的眼珠。 程遥在心里默默道：如果告别那一天迟一点到来就好了。 感觉到程遥的心不在焉，兰斯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颇有几分惩罚的意味。 程遥瞬间回神，轻声痛呼，捂住了额头。 “在想什么？”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应该只想着我。 就像某种小动物的直觉，尽管兰斯喜怒不形于色，程遥依然能敏感地感觉到兰斯心情有些不好，脱口而出：“在想陛下！” 兰斯轻微一怔，撑着下巴微微歪头，饶有趣味道：“诶——想我？”那个“诶”的发音拖长，尾音上扬，性感地不得了。 ——居然说了这么可爱的话。毫无疑问，程遥的回答让兰斯很满意。虽然他并不认为程遥在他面前的时候，有余力想东想西。但是即使刚才是在有意取悦他，也有所进步了。 不过，这距离他想要的还差得很远。作为宇宙化石级……哦不，是钻石级单身汉，兰斯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从何而起的。他只知道，他想得到程遥，他要程遥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他要一步一步渗入程遥的生活，让她除了主动投向自己怀里，就再也无处可逃。 那个时候，想必会得到无上的愉悦和满足。 灵纳族的人，因为瞳仁形状像月牙的缘故，大多会给人一种冷峻、锐利的感觉。但此时，兰斯因为心情好，冰蓝色的眸子氤氲着一层很清淡的笑意，淡得要在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见。海天一样，浮浮澈澈，动人至极。 程遥被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刚才鬼迷心窍了，居然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过，确切来说，自己是因为不舍得他才走神的——当然了，这句话程遥显然不好意思说出来。 经此一役，程遥能感觉到兰斯的心情明显变好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心，海底针么——程遥腹诽。 回到了补习上，这周程遥他们学习的难点是机甲知识。 凯拉宓忒学院作为星际联邦赫赫有名的学校，就是因为它培育了数不清的机甲战士和军事天才，这些人大部分都投身到了军部、政界或者教育行业。可以说，凯拉宓忒学院是军部人才的培养基，也是帝国明日的有力后盾。机甲科目是凯拉宓忒学院的王牌，也是经典学科。无论什么专业的人，都必须学习和机甲系统的知识——即使你只是个和战争完全不搭边的考古系的学生也一样。而这个专业之所以能维持着它的的口碑，是因为凯拉宓忒非常注重理论和实践结合。 程遥在来这个学校之前靠的是自学，那些复杂的理论和设计依靠死记硬背，还能帮她应付过入学考试。但当真的开始系统学习时，死记硬背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没有现实骨架的支撑，许多抽象的概念一环扣一环，在程遥脑海里糊成一团浆糊。当然了，除了她以外，在听课时，班级里的不少学生也都出现了蚊香眼，有的干脆听得倒地不起。 ——于是，不少人在课后抱怨，这门课程除了机甲系的学生能在短时间内上手，一没有机甲二专修不在此的其它系学生，想要马上掌握它简直是天方夜谭！偏偏老师讲课的用语简洁，进度极快，强度也大。就好像大家都在学造机甲，学生还蹲在零件堆里翻找把手和螺丝，示范的老师已经在把机甲的顶盖盖上了。[蜡烛] 兰斯很缓慢地给程遥讲着书本的知识，换了个人讲课，效果好了许多。但还是无法很好地将理论联系实际。程遥苦恼地咬着笔，兰斯见状，似乎感到有些好笑：“很难听懂，是么？” 程遥哭丧着脸点点头：“对不起，陛下，我有努力理解你的话。”顿了顿，又说：“陛下，你以前是机甲系和军事指挥系双学位毕业的，而且是均取得了最高级——s级的毕业成绩，对么？” 兰斯一派风淡云轻地颔首，那姿势叫一个优雅。 在凯拉宓忒学院，其实并不乏双学位毕业的毕业生。这些人里，最常见的就是什么考古系加文学系、经济系加小语种系……总而言之，两个专业都和皇牌专业不沾边的双学位毕业生是最多的，这种双学位也最容易取得。其次，比较少见的，就是由一个皇牌专业搭配一个不太重要的专业的毕业生，比如机甲系加文学系、军事指挥系加星文系等。因为皇牌专业的学习难度较大，一般人不会有多余精力去多学一门专业，所以这个种类的毕业生人数和上一类相比，会呈现一个骤降的曲线。 那么，这些人里，为什么兰斯会格外引人注目、被一提再提呢？原因很简单——请注意，兰斯所毕业的两个学位，一个是机甲系，一个是军事指挥系，是凯拉宓忒学院的两大皇牌专业。一门就已经够难了，两门同时学习、同时取得优异成绩毕业，几乎是逆天的。不是没有人挑战过兰斯的记录，只是至少从凯拉宓忒学院建校以来，兰斯是唯一一个做到的人。 于是，兰斯毕业的那年，报纸杂志都疯狂过一段时间，报道全是在渲染帝国继承人的优秀和完美，导致兰斯的路人粉暴涨。有不少死忠粉、脑残粉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粉兰斯哒。 ——毕竟，有这么一位优秀的皇子，群众都很激动自豪。但兰斯却没有表示出太多的反应。 程遥曾经有些不解，因为如果是她有这么出色的表现，一定会忍不住回应一下报章和群众的期望。但是从头到尾，兰斯都很低调，仿佛在用行动说明——让自己更优秀，是一个帝国继承人的义务。而那之后，兰斯也不断用自己的表现来刷新履历，只用牛逼哄哄来形容，是完全不够的。 回忆完了兰斯的学位史，程遥无不崇拜地感叹了一句：“陛下，都说s级基因是联邦最强的基因，但是在我看来，同等级基因之内，好像也有基因天堑。陛下你的成就是很多s级的人永远到达不了的。和你相比，我觉得自己就像是b级。” 兰斯莞尔：“不必把自己看得太差，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孩子……程遥一怔，高涨的情绪忽然有点低落下去：“陛下，我想知道，先皇和先皇后，也是s级的基因么？” “是。不过，刚才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s级的基因。” 程遥懵了：“啊？” 兰斯漫不经心道：“我是双s级。只不过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对外宣称是s级。” 程遥：“……” ——好吧，皇族的心真是好难懂。如果是别的人，比如说如诺星球的那个什么地拖，恐怕恨不得别人上校园网挂他的基因等级三天三夜吧。[蜡烛] “我第一次见到活的双s级基因拥有者。”程遥喃喃道，“这个几率一定很低吧。” 兰斯拿起杯子，优雅地抿了一口，淡淡道：“一般而言，一对基因同为s级的夫妇生出s级的孩子的几率是38%，大约是五分之二的几率。而生出ss级的孩子则是极小概率事件，案例数字不具有参考意义。但也有例外。” 程遥来了点兴趣：“什么例外？” “夫妻只要其中一人拥有超过s级的基因，生出来ss级的孩子的几率会增大到21.5%。” 程遥点头表示懂了：“这就是所谓的基因天堑吧。如果说一个是ss级，一个是s级，会不会几率就更高了？就比如陛下是ss级，我是s级，那我们生……”说着说着她忽然卡壳了，等一下！自己为什么要举出这个奇怪的比喻w(?Д?)w！生孩子什么的，才、才没有想过呢！ 兰斯欣赏了一会儿程遥骤变的脸色，十指交叉，好整以暇道：“理论上会。不过我没见过实例。说不定以后我们可以亲自验证下。” 程遥：“……” 啊、啊哈，这个“亲自验证”，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对基因等级的事很感兴趣？”兰斯顿了顿，微笑道：“还是说，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程遥：“……” 那什么，兰斯下一句会不会是……“对和我生孩子的事很感兴趣么？” 啊啊啊！肿莫感觉那么羞耻？q//////q ☆、第30章 她是我的 “都还好……我们……还是继续看书吧。=”程遥轻咳一声，黑发掩住通红的耳根，说回了关于机甲的正题：“陛下，现在联邦最高等的机甲就是s级，对么？我是实体机甲。” “是这样。”兰斯点头。 “那传说中非常罕见的双s级的机甲呢？” “双s级的机甲需要通过精神力，在s级机甲的基础上改造、进化，这需要极其浩瀚的精神力和掌控力。如果不慎，很容易会对s级的机甲造成不可挽回的毁坏。” 程遥点了点头，懂了——s级机甲昂贵、稀少，能拥有一架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传言迪唯亚星球精神力最强的皇族所改造出ss级机甲的几率是17%，其他星球就更不用说。的确有人冒着失去一架s级机甲的风险，对s级机甲进行改造，结果毫无疑问是失败的——改造后的机甲，性能完全评不上ss级，有的甚至比原先还要脆弱。渐渐地，就没人提了——毕竟，既然有了s级机甲了，又何苦冒这个险？ 不过，总觉得有点可惜了兰斯的基因——要知道，双s级的基因，意味着可以和最高等的双s级机甲进行灵魂驾驶，而不会被攫取神智。 如果有一日，她能帮兰斯改造出双s级的机甲，那么，也许就不会再因为“自己对兰斯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人”这点而不安了吧……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一惊，但这个想法就像种子一样，瞬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补习结束时，兰斯忽然说：“对了，下周我会很忙碌，没法来图书馆。” 程遥点头。qvq “与此相对，把你的两周后的周末空出来。” “嗯？要做什么？” “想不想进s级机甲看看？” 程遥猛地抬头，兰斯嘴角微勾——鱼儿上钩了，“半个月后再见，好吗？” * 当夜，普兰特斯皇宫，军部会议室。 厚重的窗帘被一丝不苟地束着，露出了窗外姣好的夜色。星光朦胧，偌大的豪华会议室内十分安静，只坐了零星的几个人。 一张宽敞的黑色会议桌上，尼克和杰森正在闲聊，安珀尔百无聊赖地发着呆。门忽然被推开了，兰斯发丝有些湿润，看见三人在里面，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我来晚了。” 尼克慢吞吞道：“外面下雨了吗？” 杰森说：“陛下，我们没等很久。但是，陛下在会议迟到还是第一次，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兰斯在桌子上坐下来，心情颇为不错，笑而不语。 一个灯泡瞬间啪地一声在杰森脑海内亮起——肿么感觉有□□！ 安珀尔歪头，勾起嘴角道：“陛下最近心情很好，在泡妞么？” 杰森刚抿了一口酒，瞬间喷了——安珀尔上将不愧是皇室宗亲，问得好直白！尼克嫌弃地看了杰森一眼。 不过，果然是在泡妞吧。宇宙钻石单身汉、多年不近女色的陛下真的会做这种事吗？(⊙o⊙)话说，这真是个惊悚的消息，简直和铁树开花、母猪上树（兰斯：……）没啥区别。 不知怎么的，杰森忽然联想到之前看到兰斯在军部会议上大摇大摆地加oo好友的事情。再综合下现在兰斯的表现，脸都青了。 原、原来，未来的皇后陛下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吗？真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人，才能拿下陛下~~ （科普时间：杰森本体为水生植物，颜色：青色。所以，此时他的脸色变青，完全是因为嗅到了谜之八卦气息哦。=_=b） 三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兰斯淡淡地“嗯”了一句。 “诶？真的？”安珀尔来了兴致，邪气道：“陛下，你觉得那个妞怎样？” 兰斯倒是很大方，点点头道：“不错。” 杰森的脸越来越青（越来越激♂动了），好奇道：“陛下，那是怎么个不错法？” 兰斯轻笑：“是很有趣的小家伙。” 这回换成尼克被酒呛到了——可恶，闪、闪到了。ヾ(?｀Д′?) 杰森小声道：“我感觉陛下最近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这就是泡妞的力量么？” 第17节 尼克严肃点头。 烛光下，安珀尔琥珀色的眼睛流转着一抹动人的光泽，半晌才意味不明道：“陛下都这么说了，真期待有一天能看到她。” “再说吧。”兰斯微微一笑，“她是我的。” 众人：“……” 杰森默默擦了擦汗——他想他已经接收到了陛下让他们别插手、别添乱的指令了。_(:3)∠)_ * 新一周的开始，意味着s级基因新生的特殊精修课程要开始了。 程遥抱着书来到了通知上标明的课室，一个偌大的课室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她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之前作弊器风波那件事，虽然学校已经下令不许继续传播，但在场的人在事件发展之初就非常关注这件事，所以对于内情也略知一二，均把或好奇或疑虑的目光投射在程遥身上。 程遥：“……”这辈子没试过几次芒刺在背的感觉。不过，大家对她的态度算很客气，这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课程开始了。 所谓精修课程，一共五门。其中的三门是在原本的基础课程的上继续加深难度学习，另外两门则是额外加上去的。一门是与战事术语有关的，另一门则是机甲操控课程。 关于机甲的课程，一是理论，而是操控。前者是全校都要学的，后者则只有机甲系学生才能学习。但是s级的学生实在太宝贵了，为了很可能会成为帝国各行各业的佼佼者。所以，机甲操控也成为了他们要学的内容之一。这就意味着程遥这种机甲系以外的学生，也有机会接触机甲驾驶！ 记得兰斯曾经邀请过她去为他工作，程遥当然深知现在的自己能力不足。但如果有一天，她能通过这个课程提升自己的能力，说不定就可以理所当然、毫不心虚地接受这份工作了。 ——带着这个愿望，程遥听课听得分外认真。 下课后，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因为种种原因，从下节课开始，s级特殊课程的授课时间改变了，变成了在每周的傍晚，隔天授课。程遥愣住了——因为这恰好和她在lense之吻餐馆打工的时间撞在一起了！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她继续念这个课程，就必须辞去餐馆刷盘子的工作。 二者选其一，她肯定不会放弃s级的特殊课程。但是，期末就要交的学费，她才存了不到一半，贸贸然辞去这份工作，她还能有别的途径挣钱么？ 当晚，lense之吻。 结束了晚餐高峰期的工作，程遥和墨白蹲坐在老地方吃饭。昏暗的路灯下，一只黑猫甩着尾巴从他们面前窜过。 程遥把自己上课的事和墨白说了一通，下了结论：“我应该要辞掉这份工作了。” 墨白扒了口饭：“真的吗？那我们也太巧了，因为我也准备辞职了。” 程遥讶异地看向他：“为什么？” 墨白擦了擦嘴，笑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这里打工是为了挣钱买零件组装机甲么？” 程遥点头，墨白继续道：“实际上，买零件的钱已经挣够了，我迟些就会开始和朋友一起组装。有了机甲之后，我可以换个方式挣钱——你听过机甲俱乐部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谁准你揪我的丁丁【我要揪！n(*≥▽≤*)n】的地雷以及gc、兜兜的两颗地雷，么么哒，嘴333一口(づ￣3￣)づ —— 已经存稿到了42章，然后就……卡文了。_(:3∠)_ ☆、第31章 机甲俱乐部的新工作 程遥点头。 （科普时间：机甲俱乐部是星际时代之后兴起的商机。会员要加入俱乐部，需要缴纳一定的入会费。加入之后，会员可以使用会员折扣价使用俱乐部的公用机甲，也可以带自己的机甲来练习基础动作，或者邀请机甲教练来训练自己。更可以和朋友切磋，甚至参与俱乐部举办的和其他会员的对战。如果想要参与对战，俱乐部会根据机甲等级、基因等级把会员分为几个组别。 上面说的是普通会员。还有一种职业玩家，非但不用给入会费，俱乐部还会倒过来给钱聘请他们为自己工作。因为有名的俱乐部常常会接到一些任务，比如给商业公司开幕式表演、给大型庆典开场等等，这时候，就需要职业玩家出场了。既能赚钱又能积累经验，这是一份想赚钱的机甲系学生很喜欢的工作。） “我前段时间向莫奈机甲俱乐部提交了职业玩家申请，昨天知道已经被通过了。后天我就要去报到了。”墨白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本来还以为过不了，但俱乐部最近好像承接了一个什么工作，人手不够，所以招揽的职业玩家名额多了很多。” 再也不用刷盘子了，而且机甲俱乐部的薪酬比刷盘子高得多了，程遥很替墨白高兴，认真地说：“能进机甲俱乐部就已经很厉害了。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哈哈，承你吉言。”墨白想起了什么：“那你呢，你说要辞职，那你已经找到下一份工作了么？” 程遥摇头。 脑海里灯泡一亮，墨白一拍手，突发奇想道：“我想到了——你要跟我一起去机甲俱乐部工作吗？” 程遥一愣：“我也能去吗？” “虽然你不是机甲系的学生，但那里缺翻译啊，需要把小语种翻译成优雅的普兰特斯语，地球语也是小语种的一种。你普兰特斯语说得可以吗？” 程遥：“……” 她心虚地点了点头。 墨白拍板，豪气冲天道：“那就行了，明天跟哥哥去面试！保证比你刷盘子舒服多了，也赚得更多！” 程遥：“……” lense之吻的老板对于这两个干得很不错的员工双双辞职表示累感不爱——见鬼了，现在可是生意超忙碌的季节！但山水有相逢，最终他还是很有风度地结清了工资，然后与他们握手再见。 翌日。 初冬，清晨的天幕灰蓝，浅薄的云流连在远方山峦上方，枯枝在冷风中微微颤抖。 因为这周和兰斯的补习取消了，她也乐得清闲，跟着墨白去了莫奈机甲俱乐部。 莫奈机甲俱乐部是普兰特斯本地数一数二的机甲俱乐部，也是皇家长期聘请为其服务的俱乐部之一。据说老板是个年轻的男人，家里和军部有点关系。因此，进出俱乐部的人都要进行虹膜登记。 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看了程遥一眼，就礼貌地请她在智能机器人处进行资料登记，然后才领她入办公室考核。 考核一共分笔试和口试两种。笔试是阅读理解和翻译、扩写，口试则是在三分钟内把一段地球语短文译成口语，并对着负责人说出来。 考完后，程遥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负责人赞许地说：“你的普兰特斯语系说得不错，口音很标准，哦不，应该说，外星人能说成你这样，已经算很优美了呢。” 程遥：“……” 她该说这其实是因为和兰斯说多了话的缘故吗？_(:3)∠)_不知不觉口音就标准了。天知道——在刚开学的时候，她甚至连听力都成问题！现在这一切，都是兰斯调♂教的结果啊…… “恭喜你被我们正式录取，今后的翻译工作虽然不是每天都有得做，但每月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日子需要工作，每次工作三小时。届时将会按照时薪35联邦币，以每月一次的频率结算薪水。” 程遥：“！” 35联邦币一小时，每次能赚105联邦币，这比她连续刷10小时的盘子还要多钱！每月至少有十天能赚钱，那么每月就至少能赚1050联邦币，加上自己修剪图书馆草坪的薪水，学期末要交上学费绝对不成问题。 走出了办公室，程遥碰上了刚面试完的墨白。两人同时一愣，墨白笑嘻嘻地对她比了个v，程遥挑了挑眉，也笑着比了个相同的手势。 终于，顺利找到下一份工作了！ 莫奈机甲俱乐部接了一份来自军部的新工作，需要调动几乎整个俱乐部的所有人手去完成，所以才会有这次的人手扩招。一个月后，就是星际联邦的埃米拉星球与普兰特斯帝国的建交纪念日。埃米拉星是联邦的商贸之星，文化开放，经济发达。估计这几天，埃米拉星球的陛下就会抵达普兰特斯进行首脑会议。下月，两国会联合举行盛大的庆典，会有来自不同星球的人参加。莫奈机甲俱乐部所承接的工作，就是在庆典上协助翻译，并在开幕时进行机甲飞行的表演。 由于时间还剩下一个月左右，除去培训时间，墨白还剩下半个月时间。因此，翌日就要开始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组装机甲了。 程遥翻译工作暂时还未开始，但基于对机甲的兴趣，在墨白的应邀之下也一起去了组装机甲的现场观看。 去到组装的室内，一架红色的机甲静静地伫立在中央，基本的外壳已经组装完毕了，还差内芯。两旁架着两把梯子，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垂篮，里面似乎还放着不少工具。 墨白和两个朋友打了声招呼，就加入了组装中。程遥在一边默默认真地看着，一边回忆自己机甲课上学习的内容。 三小时后，组装暂停，几人坐在边上的长椅上休息。智能机器人缓慢地移动过来，给他们提供饮料。几人喝着饮料闲聊。 墨白说：“按这个速度，至多一周就能完全组装好了。到时候得抓紧时间试试性能……对了，我已经给它想好名字了。”友人笑说：“什么名字？”墨白看着机甲，眼中出现了一丝淡淡的憧憬，笑道：“火凰，怎样？” 程遥点点头，认真说：“很好听。” ——每个机甲系学生的未来一定会拥有更多的机甲。但是，哪怕第一台的机甲的等级并不是非常高，但她知道，在墨白心里它一定是很特别的。 墨白摸了摸她的头，得意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赞同我的想法。” “按照现在的零件评测，大概会是什么等级？” “b级吧。”墨白想了想：“有机会挣到了钱，才换a级的。” 程遥忽然想到了之前曾经和兰斯说过的双s级机甲话题。 友人笑了，正想说什么，忽然被远处墙壁巨型屏幕上播放的新闻吸引了注意力。那块巨型屏幕平时都会播放一些时事政要，他们忙着组装机甲，偶尔才会瞥一眼。程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屏幕下方一行蓝色字写道—— 【埃米拉星来访，凯文陛下携大皇子与皇室最美公主艾奥莉斯塔来访！】 屏幕上，恰好是凯文走下星舰向阶梯下的人挥手示意的情景。然而，更多人的目光却是聚集在他身旁那对兄妹的身上。 站在凯文陛下右方的青年身材挺拔，气度不凡，脸庞俊美，有一头绚烂的金发，正是埃米拉星的储君赫里斯王子。而站在凯文左手边的少女，则身着雪白色的一字领高腰裙，裙摆散开，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一头长至腰部的绚烂金色卷发——那不是琥珀色，是真正的阳光之色，灼灼耀目。刘海向两边梳起，头戴一顶珍珠皇冠，毫无掩盖地露出了一张人偶一样精致美丽的脸。和兰斯有几分相似的深蓝色的眼睛微弯，眼下有泪滴状的纹饰。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此时，她正一手挽着自己的父亲，戴着雪白色蕾丝手套的另一只手朝远方优雅地挥手致意。 “哇，艾奥莉斯塔公主！”墨白的友人感叹道，“你们知道吗——埃米拉星皇室一共十七位公主皇子，但除了皇位继承人赫里斯王子以外，就是这位艾奥莉斯塔公主最有名了——就是因为她的美貌。从小时候起，几乎全帝国的人都在关注她，而艾奥莉斯塔也不负众望地越长越美。说她独得天厚，倍受帝国宠爱，也丝毫不为过。关于她美貌的传闻不仅被每个埃米拉星人津津乐道，还被传颂到了遥远的星际中。” “光看这影像，的确不负盛名啊。这个公主居然也来普兰特斯了，难道我早前听说的关于她和兰斯陛下的传言是真的么？” 墨白八卦道：“什么传言？” “你瞧，普兰特斯各方面都挺均衡的，惟独军事远远超出别的星球，就连皇室的几把手，都几乎全是军部出身。而埃米拉星在军事方面则比较薄弱，虽然贸易发达，但遇到危险，并没有太多的自保能力。光耀战争期间，两国建交，普兰特斯实际上帮助过埃米拉星不少次数，而埃米拉星也为普兰特斯牵绳引线，给当时刚继位没多久的兰斯陛下斩除了不少的阻力。两者相当互补，邦交关系非常重要，所以，早就有传言说……凯文陛下为了巩固关系，打算把艾奥莉斯塔公主……嫁给兰斯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银玥紫心的地雷~(づ￣3￣)づchu！ ☆、第32章 埃米拉星的公主 程遥倏地抬头，乌黑的双眼湿漉漉地盯着那友人。或许她自己也没发觉，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蓦然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 一听见八卦，四周的人都来精神了。果然，八卦这个话题所拥有的吸引力，无论哪个星球的人都无法抵御呀。(⊙v⊙) “什么？”旁边的墨白也惊道：“陛下这么多年都是单身……再说了，以帝国的实力，根本没必要运用联姻的手段。他会为了巩固区区一个邦交而结婚？” “还有，兰斯陛下也未必会喜欢艾奥莉斯塔类型的女人吧？说不定他喜欢熟女型的。艾奥莉斯塔这种……太稚嫩了点吧。” “稚嫩是稚嫩，可是真的美啊，以后说不定还能蜕变成什么样子。”有人啧啧地分析道：“实际上，正常的庆典活动根本没必要带着公主，带一个储君来已经足够表达重视了。但是这回凯文陛下不仅带了皇子，还把小公主艾奥莉斯塔带到普兰特斯了，你不觉得目的很明显么？他会那么简单就回去？至于兰斯陛下么，如果是别的星球什么公主就很难说，但是，现在来的这个可是艾奥莉斯塔啊！从她16岁以来，就有数不清的皇室贵族对她趋之若鹜。虽然兰斯陛下这么多年是不近女色啦，但是毕竟也是正值青年期的男人啊，对着艾奥莉斯塔这样一个尤物，哪怕要拒绝，怎么样也会犹豫一下吧？” 墨白哈哈笑道：“的确。但是，你只分析了陛下是否会接受艾奥莉斯塔，不如顺便分析分析艾奥莉斯塔对陛下是怎么想的？她之前不也拒绝了很多星球的人的求婚？” “嗨，哥们，这可大大不同了。我问你们，兰斯陛下和那些别的星球的皇族最大的区别在哪？”友人停顿了一下，“钱？权？脸？这都不是最根本的区别。最根本的是经历赋予人的魅力。” 墨白：“……”卧槽，这么懂，妇女之友么？（=_=） “艾奥莉斯塔现在十六岁吧，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对英雄有幻想——这就是兰斯和那些皇族养出来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最大的不同。而且陛下又洁身自好，单身那么多年了。”那友人耸耸肩道：“要是没机会接近也就罢了，现在两人门当户对，怎么可能不蠢蠢欲动？而且，艾奥莉斯塔人都来了。她要是不情愿，怎么可能会来。” 墨白：“……”你说得太有道理，以至于我无言以对。 程遥默默地听着，又转头看向屏幕。 艾奥莉斯塔已经和凯文陛下走到了专门接送他们的车子前了，上车前，艾奥莉斯塔轻轻拨动了一下头发，对背后高涨的人群微微一点头，就弯身进了车子里。镜头最后留下的是这对兄妹耀眼的侧脸。 兰斯……会像墨白他们所说的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么？她心中隐隐浮现一分不安和焦躁，但又不知从何而来。 * 经过了一周的组装，墨白的机甲火凰终于组装完毕。经过性能测试，组装很成功。周末，莫奈机甲俱乐部所有和这份工作有关的人，均需要进入皇宫举办庆典的地方进行踩点、排练，以最大限度减少当日会发生的意外——当然了，这可是一场全星际联邦都瞩目的庆典，怎能有差错？ 第18节 这些人里有负责总调控的指挥人员，有数十个机甲驾驶员，还有各种语种的翻译。届时现场会有各星球来宾，翻译们需要散在地分布在场中，为宾客们进行问题解答。这也是程遥在莫奈机甲俱乐部接到的第一份工作。 随着大部队来到皇宫。悬浮车还未开近，一行人已经能从远方望见那片伫立在山上的象牙色皇城建筑。塔顶高耸，恢弘典雅。 皇宫负责庆典举办的管事彬彬有礼地请他们进入休息室，商讨细节。然后，以墨白为代表的职业玩家则动身前往当时举办的会场，而以程遥为代表的几十个翻译则将去另一室内进行当天活动的培训和概括介绍。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护卫的带领下走在皇宫走廊里。走廊的顶十分高耸，圆拱往上，象牙白的柱子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不少人在压低声音暗暗议论—— “听说皇宫有两个凯拉宓忒学院那么大，我有个朋友的哥哥的同学的老师是皇宫的园艺师，刚来这里的第一个月还经常迷路！” “不知道陛下现在会不会也在宫内呢。” “我倒是比较想看看传闻中的艾奥莉斯塔公主和赫里斯皇子，他们不是几天前就已经抵达了皇宫么？” 程遥孤零零地一个人走在队伍末尾，也忍不住好奇地周围打量——这里，就是兰斯平时居住的地方么？唔……感觉好大好安静，但也很漂亮。 前进的人群忽然停住了，程遥疑惑地抬头，只见前往的领队似乎正向迎面而来的几人行礼：“赫里斯殿下，安珀尔上将，贵安。” 程遥：“……”这就叫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吗？ 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 “天哪，安珀尔上将，是活的！” “上帝啊，上将真不愧对于报章封给他的称号——行走的荷尔蒙！” 程遥：“……”行走的荷尔蒙？（=_=） 安珀尔倒是没有穿军服，看样子刚从宴席上下来。他正微微低头向护卫说着什么，护卫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安珀尔这才看向后面的队伍，点了点头，微笑道：“抱歉耽搁大家一点时间，由于某些原因，我们需要一位擅长文献整理的人员。只在今天下午工作，大概一个半小时，有薪酬报偿。哪位可以来帮忙么？” 人群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我来！我可以！”随即，人群就跟炸开了锅一样，争先恐后地表达意愿——尤其是年轻的女性，都纷纷红着脸回答道： “上将，我很擅长！” “我想我可以帮忙，请允许我帮忙！” “为上将出力是我的荣幸，请让我来……” 护卫为难道：“上将，如果不知道如何选择，不如让他们投票……” “唔……”安珀尔的眼光漫不经心地在人群中掠过，在程遥身上微微一停，眼中闪过了一分惊讶，随即笑着说：“不必了，就她吧。” 其余人倏地把目光投向最后的程遥。 程遥：“……” 这就是所谓的躺着也中枪么？_(:3ゝ∠)_ 在同事芒刺一样的目光下，程遥跟着安珀尔来到了皇宫内的图书馆。途中，安珀尔已经温和地向她解释了一下：原来赫里斯皇子对本地的历史文献很感兴趣，而普兰特斯皇宫内的很多文献是不允许带出图书馆的，只能留在图书馆看。本来他安排了人去帮赫里斯的忙，给他找书。然而临时出了些意外。安珀尔一介帝国将军，做这个也不合适，刚好看到莫奈俱乐部的人迎面走来，才将计就计，找程遥顶上——反正，这也是份没什么难度的工作。 来到了图书馆门前，两座高大典雅的枣红色木门已经打开了。安珀尔跟图书馆的人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程遥默默戴上了翻找书籍专用的白色的手套，进入了图书馆。皇宫的图书馆呈圆柱形，高达二十米的墙壁上是一排一排的书籍，那数量几乎只能用浩瀚如烟海来形容！ ——难怪赫里斯需要有人帮他找书了。（=_=）b 在图书馆人员的指示下，程遥上了二楼。二楼的落地窗前，一个金发的男人已经背着手站在了那里。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一头绚烂的金发灼灼耀目，左眼有和艾奥莉斯塔如出一辙的泪滴状纹饰，深蓝色的眼睛看向程遥，倒是还算温和。 既然是来帮忙的，程遥也不矫情，走近了一些，就直奔主题，不卑不亢地说：“赫里斯殿下，请问你想看什么书籍？” 赫里斯抬了抬眉，想了想，说了一串书名。程遥听完，默默记住，也没有攀谈，只说了句“稍等”，就去找书了。 在机器人的帮助下，程遥很快把赫里斯需要的几本书都找到了，捧到了赫里斯面前的桌子上。赫里斯点头：“辛苦你了。” “不用谢。”程遥把最上面的三本书拿开，把下面的书推到了赫里斯面前。然后就拉开了凳子，抱着那三本书，自自然然地一屁股坐在了赫里斯的对面的位置上。 赫里斯：“……” 他古怪地看着程遥，对方却毫无反应，自顾自地看起了书来。 赫里斯的眼底闪过了几分讶异。他很讨厌聒噪的人，看书也不喜欢有人坐在身边。但是程遥从坐下开始，就安安静静地自顾自看书，没跟他攀谈过，翻书页的声音也几不可闻。 既不敬畏他，也不攀关系——这是很少有的现象。 但至少他并不讨厌，还觉得有几分新鲜。 （实际上，程遥之所以大摇大摆地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早已在图书馆习惯了兰斯的威压，此刻，对于自己坐在一个大人物面前的事实，已经毫无感觉了。 综上所述，赫里斯皇子殿下，你想太复杂啦！╭(╯^╰)╮） ☆、第33章 别碰我 安静地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赫里斯和程遥同时抬头，只见安珀尔和杰森并肩走来：“殿下，找到想看的书了么？” 赫里斯点头，态度很温和：“劳心了，安珀尔上将，杰森上将。 ” 安珀尔说：“殿下如果累了，不妨过来休息休息，皇宫厨师给殿下准备了下午茶。” 本来程遥应该要离开了，但赫里斯还是十分绅士地邀请了程遥一同进餐，之后才离开。程遥没拒绝，坐下后，眼角忽然瞥见窗外一楼的皇宫花园里，一抹明明赫赫的银色—— 这个位置恰好能把楼下的情景一览无遗。兰斯身材挺拔，胸前缀着水蓝色的羽翎，银色长发垂落在背后，明明赫赫，侧脸秀美，犹如最圣洁的天使。身旁站着的是那日见过的凯文。然而，凯文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一头灿金色的长卷发在阳光下微微一弹动，笑靥如花，正扯着自己的父亲撒娇。 就像一幅画。周围的侍卫都看得目不转睛。 赫里斯也朝窗外看了一眼，笑道：“艾奥莉斯塔这丫头，原来和父亲在一起，这倒少见，我还以为她会嫌闷。”艾奥莉斯塔在来的路上就吵着要去剧院观赏剧目，他原以为她今天宴会后会去，没想到她竟愿意陪着父亲去逛花园。 顿了顿，赫里斯却发觉艾奥莉斯塔的目光一直看的……似乎是凯文身边的兰斯，眼中随即闪过了几分了然……艾奥莉斯塔，似乎不是为了陪父亲才逛花园的。他的妹妹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事实上，这次之所以把艾奥莉斯塔带来，不仅是因为想让她见识见识，还希望让她和兰斯正式见面。他和父亲的确有和普兰特斯帝国联姻的意思——毕竟，两个皇室的结合，对于两个帝国的未来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艾奥莉斯塔是万中无一的美人，他并不认为兰斯会拒绝一门如此般配又有利的亲事。 不过，艾奥莉斯塔虽然娇蛮任性，但也一直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若她能喜欢上兰斯，那就最好不过了。如果她不喜欢，他们绝对不会逼迫她出嫁，成为政治筹码。 照现在的情形看……他和父亲，似乎不用担忧这点了。 事实上，当艾奥莉斯塔得知他们要来普兰特斯后，主动提出跟随时，赫里斯就隐约感觉自己的妹妹——其实很期待见到兰斯。见了面更是如此。 似乎回应了他的猜测——楼下的几人正要离开，凯文先行一步，兰斯稍微缀后一些。艾奥莉斯塔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唇，忽然提起了裙摆，快速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兰斯的手臂！ 程遥倏地呼吸加速了，就像被侵犯了领地、毛发炸起的小动物，紧紧地盯着兰斯。 兰斯脚步一停，讶异地低头看向艾奥莉斯塔。凯文回过头来，状似呵斥，但脸上都是纵容和宠溺。艾奥莉斯塔笑着对他说了什么，凯文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继续走。 在这个位置，看不清兰斯的表情。但艾奥莉斯塔却由始至终都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还娇憨又不失亲密地把头微微靠在了兰斯的手臂上。 而兰斯，由始至终都没有拒绝的意思。 偏偏杰森还调侃道：“瞧，陛下和公主真是天生一对，般配极了。” 程遥突地起身，急促地说了句：“抱歉，我忽然有些急事要做，告辞。” 安珀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赫里斯点头：“没关系，今天谢谢你了。” 程遥一言不发，快速转身离去。 直到回到自己房间，程遥一下子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就在刚才，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暴躁，委屈，焦躁，又或者是——惶惑。 实际上，艾奥莉斯塔公主是帝国的贵宾，而埃米拉星系又是普兰特斯的重要邦交国家，兰斯作为一国之主，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给她面子。但想明白是一回事，内心感觉又是另一回事。 她只知道自己强烈地不希望艾奥莉斯塔跟着兰斯，也不希望艾奥莉斯塔喜欢兰斯……或者说，她仰慕兰斯也不要紧。她只是……不希望兰斯记得艾奥莉斯塔，不希望兰斯像对她一样对待艾奥莉斯塔……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让程遥想起了之前在图书馆遇见裴琳娜时，自己奇怪的独占欲和莫名其妙的沮丧。但这次的负面感觉显然更强大。也许是因为，裴琳娜对于兰斯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但艾奥莉斯塔，至少是兰斯的一个结婚选择对象。地位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兰斯会跟艾奥莉斯塔结婚么？ ……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个问题？ 程遥闷闷不乐地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就像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显然，这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奇怪想法，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苦恼和困惑。 这段日子以来，兰斯时而无情时而温柔的态度让她沉迷又惶惑，仿佛一切都朝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在疾驰着。 裴琳娜与艾奥莉斯塔的出现，让她逐渐意识到了一个自己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她和兰斯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明明一起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但是兰斯给她的感觉却一直若即若离。哪怕亲近到了可以深吻的地步，关系却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让程遥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则寓言故事—— 活在野外的小动物，都拥有独立求存的本能。寒冬能自己造窝、旱季能自己狩猎，哪怕受了伤，躲在洞里自己舔舔就好了。然而，有一天，有一个人类主动接近了它，消除了它的戒心后，每天带美味的食物给它、为它梳毛、抱着它取暖，但是却从来不开口说把它带回家，也不给予任何言语上的挑明，更不会说他明天还会不会来。 假如这个人类只是心血来潮逗弄一下它，某天忽然不再来了，而这只动物已经习惯了被照顾、被温柔对待，习惯了日复一日在洞里等待那人类的到来。那么，它将再也无法适应野外刺骨寒冷的温度，然后，挨不过下一个冬天就死去了。 她是只在野外灰头灰脑的小动物，兰斯却把她当成了矜贵的猫在对待。被驯养意味着依赖。如果继续心安理得又迷迷糊糊地享受兰斯的特殊对待，有一天他突然不再来了，她再也没法回到野外了。 她一定会死去的。 但现在为时未晚，艾奥莉斯塔的出现，不过是警醒了她——瞧，兰斯会抱回家的，应该是只名贵骄矜的豹子，而绝不会是一只灰头灰脑的小动物。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独立起来，脱离这个人类的保护和照顾…… 但是……想到以前的一切，她竟有种“宁可继续被驯养”的荒谬愿望，迟迟不愿意说出再见。 程遥闷闷不乐地把头埋在被子里。 翻来覆去一个晚上，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 之后的一周，兰斯如他所说的并没有出现在图书馆。 学习和打工生活都行进得很顺利，转眼间，和兰斯约定去看s级机甲的周末就到了。 这回，兰斯没有出现在学校，反倒是请人把程遥接到了指定的地方。下了悬浮车，程遥才发现这里应该是军部所用的地方。带领她来的人让她在一个宽敞的练习室内稍等一下，就退出去了。 程遥捏着手心，默默地站在室内。毫无疑问，她的确很期待看到s级的机甲。可是在那之前，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或者说，她有问题想问兰斯。 没站多久，门后就传来开门的声音，程遥回头，只见兰斯一边轻轻扯动整理自己的手套，一边朝她走来，点点头道：“等了很久么？” “没有……刚到。”程遥就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吸了口气，道：“陛下，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我指的是，和机甲无关的问题。” 兰斯似乎有些惊讶，但也点点头，温和道：“嗯？你说。” 程遥直奔主题：“陛下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吗？” 兰斯莞尔：“怎么这么问？以前没考虑过。” 程遥呼吸倏地快了些 “你的意思是现在正在考虑么？” “嗯，最近的确一直在考虑。”兰斯点点头大方道，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似乎有些抑制不住，又补充了句：“以前没想过结婚后的日子，最近倒是改变了，挺期待的。” “陛下……一定很喜欢和你结婚的对象吧？” 兰斯点头，颇有深意道：“嗯，她是个非常可爱、有趣的孩子。” “是吗……”程遥轻声说，闭了闭眼睛。 ——听得很清楚了，别再给自己找借口了，来之前就想好的，如果兰斯真的考虑和艾奥莉斯塔结婚，那么她……就必须像那只野外生存的动物一样，重新独立起来。 第19节 再怎么不舍，也要剥离开这层暧昧的馈赠。不是因为厌恶，她只是不相信自己。 程遥捏紧了小小的拳头，退后两步道：“抱歉，陛下，我有些不舒服，今天想回去休息了。” 兰斯上前一步：“不必道歉，我送你回去吧。”出了门，走廊上，程遥心不在焉，走路有些摇晃，兰斯连忙扶住了她的肩膀，非常绅士。然而，就在肩膀感觉到温暖的一瞬间，程遥就像触电了一样，猛然甩开了兰斯的手，低叫道：“别碰我！” 四周顿时沉寂下来。 兰斯微微扬眉，眼中讶异停留了不过两秒，就转为了意味深长——然而这一切，程遥并没有看到。 兰斯想了想，说：“今天心情不好？” 程遥摇头：“抱歉……可是，别再碰我了。请你以后都不要做这种事了，陛下。” 寒风刺骨。 天上的阳光寂寞地藏在云后。 “还有……谢谢陛下你邀请我来皇宫，以后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兰斯银色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相当平静：“你的意思是，以后希望和我保持距离？” 猝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程遥眼底闪过了几分混乱和不知所措，有些茫然，有些幽怨。 她希望和他保持距离吗？这个问题似乎不能单纯地用是或否来回答。可是，她总不能回答“否”。 呆呆地看着兰斯好一会儿，程遥才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兰斯看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发展到这里了，本来的爆发点是裴琳娜，我斟酌后换成了艾奥莉斯塔~ 1、（送分题)本章里兰斯说他在考虑结婚的那番对话，真正表达的意思和意图是什么？ 2、（简单题）程遥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和兰斯拉开距离，而不是奋勇直争？ 3、（进阶题）兰斯到底想干什么？ —— 下一更在后天早上~么么~ ☆、第34章 可爱的傻瓜 拐过廊角，在没人的地方，兰斯连通了通讯仪。.|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陛下？我是安珀尔。” 兰斯顿了顿，沉声道：“安珀尔，我有事情要问你。” …… 兰斯大步离开。 程遥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路的尽头。——结束了，结束了吧……兰斯一定很生气吧，可能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以后，兰斯肯定不会再对她那么好了。 也好，这样，她以后就不用再患得患失了。以后就当个普通朋友，不要有任何的亲近，兰斯也不要再对她温柔，自己就不会变得奇怪了。 程遥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可心里却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抗议——不，不是的，她要的不是这样。 * 当晚，在让安珀尔直接来见他后，兰斯终于弄清楚了程遥反常的原因——这个小傻瓜……很明显就是在吃醋啊。 ——虽然在自己的一系列行动下，程遥会有怎样的反应，完全在他预料之内，但兰斯也没想到，收网的时机会来得那么快。 什么？你说收网？ 好吧，让我们先来捋顺一下兰斯这段日子干过的事情——他一直按照自己的步调在有条不紊地渗透入了程遥的生活，对她好、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一直撩动她的心弦、让她习惯自己的亲密举动，但是唯独没有在语言上挑明自己想干什么，也不给任何的保证——没错，这都是他故意的。 兰斯无法否认，他非常享受程遥因为自己而紧张、害怕、不安、心跳、羞涩、迷惑、心乱如麻、甚至浑身颤抖、被他欺♂负得眼泪汪汪，让她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余力想别人。 这段时日的努力，让这个目标越来越近。对于程遥这种警惕心强的类型而言，只能润物细无声地接近。于是，他首先圈定了一个地方，不让别的男人靠近。在只有他和她的圈内，他是潜伏的捕猎者，布下天罗地网，然后好整以暇，只等候享用甘美的成果。程遥最终必定会被围猎得无路可退，然后主动投入他怀里——这是他狩猎的乐趣。 所以程遥会有什么反应，他早已估算过。实际上，她的防线崩溃的速度也和他的估计相差无几。只不过，没想到程遥居然会因为偶然看见艾奥莉斯塔对他的亲近，而提前沉不住气了，还做出吃醋这种可爱的反应…… 这么想着，兰斯微微勾起嘴角，连日以来，因为无法拒绝的社交而不佳的心情，似乎都舒畅不少。 不过，程遥今晚的反应那么剧烈，应该不仅是艾奥莉斯塔的缘故，还因为她误会了他说的话吧。 小傻瓜……我可没说过我话里的那个“考虑要和她结婚”、“让我很期待婚后生活”的对象，是艾奥莉斯塔啊。你不知道，那句话的原意，也只不过是天罗地网的其中一根丝线而已，没想到主角没有因此羞涩迷惑，反倒以为他在说别人。 虽然程遥已经露出了对他的独占欲，但这距离他想要的还远远不够——因为程遥还没能很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感情。艾奥莉斯塔的出现，让他原本设定的步调改变了。但也感谢这个契机，加速了程遥失守的速度。 接下来，他决定临时改变自己的策略。可爱的傻瓜……但愿接下来的我，会让你无力招架。 * 自从那晚不欢而散后，程遥努力不去回想过去的一个月和兰斯的所有回忆——虽然这有点困难。毕竟，和星际联邦大boss多次见面、课后补习、一起喝酒、甚至还睡过在一张床上……这玄幻的经历，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过，甚至兰斯的小号还躺在她的oo好友列表里，也许她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正因为难得，所以难忘。花了一天时间不去想兰斯，却在看见兰斯小号的瞬间前功尽弃。 周一。 课室里，旁人好像都看出了些不对劲——应该说，笼罩着程遥的名为“沮丧”的气压低得连不熟悉的人都感觉到了。 前排，梅杰夫小声对克里夫说：“嘿，哥们，程遥是怎么回事？这状态显然不太对劲吧。”——乖乖，上周最后一面的时候，程遥绝对不是这样的表情。可是这周回来之后，简直就跟失恋了一样，愁云惨淡，失魂落魄的。orz （嘿，梅杰夫，你真相了！） 克里夫也摸不着头脑：“也许她只是在认真思考学习的问题吧——你瞧，她是这么特别又努力的一个女孩。” （并不是！） 事实证明，克里夫图样图森破了。上课时间，平时上课十分认真的程遥，一反常态地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书本。乍一看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仔细一瞧——她明显在神游天外。当别人翻页的时候就更明显了，全班的书页哗啦哗啦地响成一片，唯独程遥没动，继续状似认真地看着前一页。 周围的人：“……” 隔了半分钟，爱米莉小心翼翼地说：“程遥，那个……要翻页了。” 程遥如梦初醒，连忙翻了页，还若无其事地说了句“谢谢”。 爱米莉：“……” 梅杰夫和克里夫面面相觑。 这种情况到了周二也没有改善，甚至更严重了。 上课时间，程遥呆呆地低头看着书本，但却少有地看不进去任何内容。她脑海里一直在回放那天晚上的每一帧。兰斯的语气、声音，以及离开前的最后一个眼神。 不知道……兰斯现在在干什么呢？他真的很生气吗？还会再见吗？应该不会了吧。 怎么又拐到兰斯身上去了？不要再想了，笨蛋。 程遥合上书，失魂落魄地趴在了桌面上。一朵乌云静静地在她头顶散开，愁云惨淡，阴雨绵绵。 周围的人：“……” 放学后，程遥抿了抿唇，还是去了图书馆。 可是这一回，那个位置再也没有人来了。 她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从日薄西山，直到繁星稀疏挂起，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响起，才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 这一刻，她知道，兰斯不会再来了。但这不就是自己要的吗？ 周三。 莫奈机甲俱乐部。 程遥跟往常一样认认真真地做翻译练习，为一个月后的皇宫庆典做准备。练习空隙的墨白边喝饮料，边坐在旁边偷偷瞄她。事实上，他两天前就发现了程遥不对劲。 她表现得很正常。比如说，她翻译的速度并没有下降——当然了，这几乎是机械性的习惯了。但是有时候，她会捏着笔发呆。有些时候，又会把同一张纸翻来覆去看了两三次也不自知。 ——他这个地球同胞这周是怎么了，明显状态不佳、三魂不见了七魄，还有灵魂出窍（……）的即视感，这状况差不多赶上失恋了啊！看得他心里也酸酸的tvt，有点虐虐的，嘤。 （墨白，你也真相了！） 而且，这都第三天了，还没有好转。墨白认为自己作为年长校友加地球同胞，应该给予程遥更多的知心关怀。 吃饭时间，平时不声不响胃口却很好的程遥抱着饭盒，一脸食不知味。墨白坐在她旁边，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先从普通的话题引入，几经辛苦，终于撬开了程遥的嘴巴。 当然了，程遥把兰斯的身份隐去了，但还是影响不了这段故事的高|潮迭起。 听完八卦，墨白一脸惊奇(⊙o⊙)——虽然程遥讲得很简单，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程遥这只小白兔完全玩不过对方的感觉。 程遥说完就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墨白轻咳一下，开始履行自己知心哥哥的职责了：“我先问你，平时他对你做的那些亲密举动，你讨厌吗？” 程遥想了想，摇头。 “那你害怕过他吗？觉得恶心吗？” 程遥继续摇头，顿了顿，摇头幅度加大了。 “接下来，我们还需要看看你是真的只对他有好感，还是只是神经粗、没感觉而已。” 程遥：“……”呃，神经粗。（=_=） “如果换成别的人对你做同样的事情，你会讨厌吗？会害怕吗？会恶心吗？比如，同样是摸头，搂肩膀，和你约会，换成lense之吻的金老板你愿意吗？换成你一个同学你愿意吗？” 程遥像拨浪鼓一样坚决地摇头了——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你不排斥他对你做亲密行为，那你对他应该还是挺有好感的啊。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分析重点。”墨白说：“你说，你甩开他之后，他就问你是不是要跟他断绝关系，是吗？” 程遥皱起脸纠正道：“不是断绝关系，是保持距离。” “那还好一些。”墨白哦了一声，补了一刀：“不过按照你刚才说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啊——他不是再没出现过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墨·知心哥哥·白 四个小时后，也就是中午12:01有第二更。感谢大家的评论，作者菌届时会谈谈这个情节的设置的—3—，其实这段情节是大纲里一开始就有的，也坚定着不会改变。没有回复评论是因为作者菌是个很容易剧透的存在，而文中的这个事件还没完结，为了防止自己把后面的剧情剧透了而导致设置的效果出不来，所以先不说什么。(づ￣3￣)づ ☆、第35章 鞭子与糖 程遥：“……”qaq 墨白耸耸肩说：“那什么，你还是想见到他的，对吗？” 程遥看着自己的饭盒，不太有说服力地摇摇头。 第20节 墨白眨眨眼——哎呀哎呀，这表情真是可怜巴巴的，就像一只因为抓伤了主人而被抛弃的小狗。嘴上不承认但是身体很诚实呢︿(￣︶￣)︿不过，当事人似乎还没有发觉呢。 他严肃道：“如果你不想就这样断掉彼此的关系，那么就主动些化解矛盾。” “怎么……化解？”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跟着感觉走。” 程遥：“……”纳尼？ 墨白继续道：“具体点说——你要主动去见他，不见的话，矛盾就永远不能化解了，你也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到时候，见到他的时候，先从主动跟他打招呼开始。” “你说得都很对……但是，不可能了，连试试都不可能了。” 墨白：“啊？”什么？（=_=） “他不会再出现了，我也找不到他了。” 墨白：“……”对方那么神秘？ 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程遥好，他只好象征性地摸了摸她的一头软毛。 一周时间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但是事情状况比程遥想的更糟糕——她本以为自己能用一周时间恢复平常心，但是兰斯的影子却渗入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她没办法干净利落地把他的回忆从脑海里切除干净。 期间，程遥有上过oo软件，但是【lense】的头像却一直是灰色的——仿佛在预兆着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到了下周二，国立图书馆。 冬季的傍晚阳光收得很快，程遥静静地坐在了原来的位置，每逢听到脚步声经过，就翘首以盼，但每每都以失望告终。 兰斯上一周也没出现。所以，她早就知道兰斯不会再来了，为什么自己还是心存期待？ 等图书馆闭关，工作人员上来清场了，程遥才起身，把书收拾好，孤零零地走了。 门前圆筒机器人把路上的废纸捡起来丢到废纸篓里，红眼睛闪了闪，看着程遥在它面前经过。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形单影只。 * 时间一晃到了周六。 这天，程遥在虚拟网搜索学习资料，起身拿了杯水，回来后却神差鬼使地打开了oo软件，看着【lense】的头像发呆。 找兰斯聊天的话，他看到会回应吗？ 忽然，空白的对话框中出现了一句话—— 【lense】：现在，下楼。 程遥：“！”(⊙口⊙) 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眼花，程遥抓起外套，连鞋子也没来得及套好，旋风一样冲了下楼。 夜深人静，学生宿舍楼下已经基本上没人了。 兰斯站在楼梯下，身姿挺拔。骤然抬眼，冰蓝色的眼珠深深地看向程遥，带着意味不明的微光。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程遥几乎走不动了，慢慢地走到了楼下，兰斯的面前。 天幕深蓝近黑，璀璨的星斗银河横贯之上。兰斯银白色的头发近似透明，被风鼓起。冰蓝色的眼底仿佛糅入了星光，美得让人屏息。 半个月没见面了。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程遥的目光完全没法离开兰斯。（t口t） 兰斯淡淡道：“我上两周很忙，所以没有去图书馆。听我的下属说，你两周都在那里等我。” 兰斯的表情很冷漠，语气很客气。程遥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仿佛有一肚子话，出口却被扼住了。 兰斯接着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程遥张了张嘴，有些话快要破口而出了，但最终，她还是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看见这个反应，兰斯险些被气笑了——居然还是回答“没有”？ 他不是一个付出不求回报的男人，他为之努力过的，最后一定要得到。他很清楚，如果不趁这个时候逼一逼已经有退却之意的程遥，那么两人之间不仅毫无进展，还会前功尽弃。所以，他已经故意冷落她两个星期了，听下属的汇报，这个小傻瓜连续两周都去了图书馆二楼失魂落魄地等待他。 这明显就是爱上他了啊……换做是别人，也许根本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他就能得到对方了。 惟独程遥这个小傻瓜，不识情滋味，懵懂又胆小，跌跌撞撞地不敢孤掷一注，也不敢依赖他人，才会导致被逼到这个地步，都不愿意说出自己心里话。 看来还得再下一剂猛药。 想了想，兰斯板起脸道：“今后也是，我以后都不会去图书馆了。” 程遥嘴唇抖了抖：“……以后都不会来了？” “嗯，不来了。既然你没话对我说，我就走了。再见。” 如同那天一样，兰斯看了她片刻，转身离开。 看着空无一人的小路，程遥扁了嘴，眼泪毫无征兆地掉落了下来。 ——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上一次的告别，还能让人心存侥幸和希望，但这一次，兰斯是来正式告别的了，她内心再也不能存有一丝侥幸了。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这一回，那个微弱的否定声音终于变大了—— 不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兰斯已经走了。没机会再说这句话了。 豆大的眼泪落在地上，薄薄的衣服没法抵御寒意，她无助地抱住了手臂，但却神差鬼使地不想上楼。 也许是因为……这是兰斯和她的最后一面了。兰斯离开了，她也离开了，那么这场会面就真的结束了。 就这么可笑地单方面维持着已经落幕的见面，岂不是自欺欺人？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笼罩下了一片阴影，泪眼朦胧的程遥抬头，兰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兰斯……又回来了？ 对方的下一个动作让程遥蓦然瞪大眼睛——兰斯双手轻捧着程遥的头，没有任何征兆地，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滚烫的舌头，有力的拥抱，强硬地攻城略池…… 兰斯的吻让她目眩神迷。她甚至来不及擦一擦眼泪，就被带入了这个吻中。连日以来的让她失魂落魄至极的委屈、失落，还有她无法否认的思念，如同冰雪一样，在这个吻中尽数融化成暖流，浸润她全身。 最初，程遥还下意识地挣扎，但是兰斯的手就像铁钳（……）一样，她最终颤抖了两下，温顺地臣服在了他的怀抱下。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滑落在脸侧，小脸皱着，因为被吻急了，还憋得有些通红，显得可怜兮兮。但这个表情，却激起了兰斯更深的掠夺*，下腹竟然热了起来。 ——果然，哭了啊。 我很抱歉，看到你为我流泪、为我颤抖时，涌上我心头的，竟然更多是一种诡异的——愉悦感，还有兴奋感。我想看到你更多表情，让你沉浸在我给的一切里……无法自控。 深深一吻毕，程遥脸颊湿润，唇瓣嫣红，呆呆地看着兰斯，就像一只被瓜子砸晕了的仓鼠，抖着爪子。 兰斯的手依然搂着程遥的腰：“哭什么？” 程遥：“……” ……咦——咦？！（q//////q） 为什么在冷落了她那么久之后，兰斯给她的却是个吻？她……她已经读不懂这剧情走向了ヾ(?｀Д′?)。既困惑，又开心，甚至还十分……享受。被抱着时，浑身懒洋洋的，仿佛想就这样睡过去。 这是第二次兰斯深吻她了……而且，这次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吻的，绝不是晚安吻，也不会是早安吻！ 兰斯凝视着她湿润的唇瓣，故意板着脸，面无表情，淡淡地问：“这段时间，你想我了吗？” ——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程遥扁着嘴，抽噎着摇头——害她哭了那么久，她才不想他…… “不想？”兰斯松开了抱着她腰部的手，作势要把她推开。意识到这点的程遥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马上反手紧紧地抱住了兰斯的背部。看到程遥主动扑进自己怀里，兰斯一下子笑了：“想我了？” 程遥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隔了一会儿，才颤抖着说：“想……” “我以后还能碰你么？” “能……” q_q啊，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 “以后还想和我见面么？” “想……” “还记得我提过的让你来我身边工作么？明天开始，就到我身边来吧。”兰斯循循善诱道：“这样，你想我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我了。” 程遥抖着指尖，在他怀里点头：“好……” ——这么长时间的故意冷落，兰斯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了。虽然这与他想要的还有一段距离——他要听程遥亲口说喜欢他，主动投入他怀里。 但对于程遥而言，这已经是一大跨越了。思及此，兰斯笑意加深，弯下腰，歪着头，薄薄的唇瓣贴着程遥的嘴唇，低声道：“乖孩子，这是给你的奖励。” 说罢，两片嘴唇再次轻轻含住了程遥的。兰斯侧着头，这一回，认认真真、又细致温柔地吻住了程遥。 ☆、第36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晚和兰斯和好之后，两人的关系迅速恢复到从前——不，甚至比从前多了一份隐秘的独属于两人的亲密感。兰斯贯彻了他雷厉风行的作风，程遥辞去了国立图书馆的工作，把课业之外的剩余时间都给了兰斯。可见，那晚兰斯所说的“明天开始就到我身边来”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实际上，经历了半个多月的被冷淡后，程遥现在看他的目光已经不复当初的单纯，而是多了几分惴惴不安，让他又怜又爱——看来之前的半个月，程遥还在心有余悸呢。 兰斯并没有指望程遥能帮上什么大忙，他不过是需要一个由头，让程遥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活动。给她帮忙做的，的确也是和她本职有关的工作——给即将到来的庆典的一些文件进行翻译工作，倒也做得有模有样的说。兰斯如果有空，还会抽出一点时间给她补习一下功课。毕竟，凯拉宓忒学院一年级的新生就要准备迎接第一轮期末考试了。考试陆陆续续进行，持续整整一个半月，等考完试都已经三月中旬了，也就放假了。 然后，她要面临的，就是s级学生的最终考核——也就是决定你要当个巡逻的门卫、还是拿到直达票进入军部，步步高升的一个重要的考核。 这天，兰斯的书房内。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兰斯平时居住工作的地方，暗红色地毯，背后是深蓝色浩瀚的星图，绿意盎然的小这深褐色的书桌的不远处，兰斯特地给人放了张小桌子，用屏风挡住外面的视线，给程遥使用。（=v=） 桌面是堆积如山的书卷，有部分打开的书卷上方是十分漂亮的字体。看得出兰斯平时相当忙碌，帝国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决策，期间也有不少下属进来议事——她甚至还听到了好几次安珀尔的声音。也不知道先前的一个月，兰斯每周来学校图书馆看书的时间是怎么抽出来的——程遥腹诽。而且要看书的话，皇宫里明明就有个藏书数量浩瀚的私家图书馆啊，为什么要特地去学校图书馆看书呢？（=_=）学校图书馆有什么皇宫没有的书么？ （不！他并不是为了那些书才去的！(╯‵□′)╯︵┻━┻） 程遥默默地嚼着皇宫的厨师给做的午后糕点，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不过这个甜点真的好好吃，而且，兰斯做到了他说过的话——她真的随时能看到他了。 ……唔，有点开心。 程遥丛书本间抬头，偷偷看了兰斯一眼。兰斯现在暂时没空管她，正微微颦眉在写着什么。目光逐渐移到了他形状优美的嘴唇上。那天之后，兰斯对她的态度就再次恢复了淡然，亲密举动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但程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脑海中又浮现了几天前的那一幕，耳根热热地把头重新埋入了书本中。 有种很想捂脸打滚的感觉有木有！ 某天傍晚，兰斯让安珀尔顺路把程遥送回凯拉宓忒学院。 第21节 沿路上，安珀尔一直用八卦又古怪的眼神打量程遥。 程遥：“……” 悬浮车离开皇宫后，安珀尔提出自己在路上可能要拐一下路，去一个别的地方停留二十分钟左右，但尽量不会耽搁程遥的时间。 本来自己就是搭便车的，程遥当然没有意见了，连忙摆摆手说没关系。 悬浮车改道，往一个程遥陌生的方向驶去。如果是本地人，一定会马上发现这个方向是皇室贵族所居住的区域。 （科普时间：在先皇所在的时代，无论亲疏，只要和皇族沾上血缘关系，都是一起住在皇宫里的。而且皇室中人多有重要的官职世袭。但这就养了不少闲人，为帝国的治理滋生了不少的阻力和混乱。但由于这里面的门道错综复杂，先皇虽然已经开始部署，还没有来得及去改变，就在光耀战争中战死了。 兰斯在继位之后，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废除了官位世袭，大肆整改了军部。在皇宫外开辟了一个区域，让他们各自搬离皇宫。世家子弟只有靠实力才能继续任职，同时，官位也开放给有才干的平民和学生。当时曾经在国会掀起过轩然大波，但是无可否认的是，改革过后，帝国的面貌也因此焕然一新。而pt-12富人区，由于集居了大部分的皇族，最近几年已经被默认为皇家用地了。） 经过半个多小时，车子在一座恢弘的独立建筑前停下。这座房子显然距离别的房子比较远，四周空旷，景色绝佳，十分清幽安静。 安珀尔下了车，手里还拿着一份包装好的礼物：“抱歉耽搁了你时间。我二十分钟就回来。” 程遥点点头。 安珀尔离开后，悬浮车内就没人了。驾车的是个智能机器人，程遥无聊之下，瞥向了它，试探道：“你会说话吗？” 机器人没反应。 程遥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缺，闭嘴不言了。 不料这时，这机器人心口的屏幕忽然闪动了两下，显示出一行字：“你好，867号人工智能为您服务：发音系统设置静音中，请问有什么需要？” 程遥想了想：“你会唱歌吗？” 867号人工智能屏幕显示道：“抱歉，我没有这项功能。” “你们不是都会唱歌的么？”程遥奇怪道——她想起了之前在电梯里给她播歌的105号人工智能。 “我们出厂时匹配的基础功能里并没有播歌功能。” 呃，莫非主动提供音乐播放什么的，是那个105号自己衍生的功能？ 程遥想了想，好奇道：“那我们聊聊天吧，这里住的是安珀尔的谁？” 867号人工智能：“定位中……这里是pt-12区26号，居住者为玛格丽特夫人，安珀尔·诺尔的母亲。” 程遥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住宅——在最开始来普兰特斯的时候，就听说过安珀尔的母亲与兰斯的母亲是表姐妹，均是和皇室沾亲带故的贵族，所以安珀尔也算是半个皇子。但是，因为玛格丽特夫人当年嫁给了一个不被承认的外星男人，为了保证血统的纯净和帝国的安稳统治，他们生下来的儿子安珀尔丧失了继承权。而兰斯的生母则嫁给了帝国的继承人，也就是先皇。虽然从小和兰斯一起长大，但二人接受的教育却是一个为君、一个为臣，大相径庭。 随着兰斯的母亲和父亲相继病逝，玛格丽特也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了。没想到安珀尔今天送她回去的时候，会碰巧顺路来看自己的母亲。 四十分钟后。 一个人坐在车上的程遥和867号人工智能大眼瞪小眼：“……” 安珀尔还没回来，都四十多分钟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内急、想嘘嘘肿么破？（=_=） 询问了一下867号人工智能，才得知这附近没有公共卫生间。程遥捂着肚子，迫不得已只能下车，很不好意思地问守门的侍卫能否借个洗手间用用。守卫看她是从安珀尔的车上下来的，倒也十分爽快，通过通讯仪询问总管，得到允许后就放程遥进去了。 玛格丽特所居住的地方真的太大了——赫然就是个小庄园！程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洗手间。等出来后，按照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ヾ(?｀Д′?) 她硬着头皮在偌大的宫殿群里绕来绕去，期望能找到一个人问路，但是老天这时候偏偏和她作对——路上除了盲头苍蝇一样的她，根本没有其他人啊！ 不知走到哪里了，前方的房间里似乎有人声，程遥精神一振，连忙上前。还没走近，就听见一声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母亲，不用再说服我了，我不会同意的。” 程遥愣住了，下意识地脚步一停。 这个声音……是安珀尔的声音。从认识以来，她记忆中的他都是文质彬彬的、优雅温和的，她从来没听到过他这般坚决而愠怒的声音。 他是在和玛格丽特夫人起争执么？总感觉……好像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不该探究的事情。_(:3ゝ∠)_ 程遥想偷偷退开，但安珀尔的声音太大了，毫无阻碍地传进她耳朵里：“我说过了，我也保证过，您最终一定能得到您想要的，所以我们没必要——”顿了顿，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安珀尔的声音徒然拔高：“不，我绝不会同意这件事，这和我们当初说好的根本不一样！” 静了一会，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安珀尔道：“我没有动摇，我只是不喜欢改变，也不喜欢无谓的伤亡。” “我说过了，我没有对我们的目标有过半分动摇……我从前不反对，是因为我不清楚多了这个危险的计划——它必须马上停止，这不仅是我们的事，稍有不慎，后果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是，灰色地带是没人会去的地方，但不代表它就是安全的……不，我没有变，是你变了，您想要的越来越多了。” 片刻后，安珀尔推门而出，脸色铁青地大步离开，因走动速度太快，衣服猎猎作响。刚转过弯，就直直地和程遥四目相对。或许是由于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执，那一瞬间，他的眼底还有几分残存的冷意和狼狈未收回去。 程遥僵在原地，安珀尔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可程遥还是看见了他左脸上的红印——这是被打了吧。 ☆、第37章 初次机甲课 如果仔细一瞧，他眼角下还有两道细细的红痕，应该是指甲划伤的。 安珀尔贵为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军，谁敢呼他巴掌啊？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他母亲，玛格丽特夫人敢动手了。不过，安珀尔年龄和兰斯差不多大，已经不是少年儿童了，这么打上去肯定是很伤自尊的——更不用说还被她看到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冲突激烈到需要动手的地步？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程遥挠了挠头，尴尬又不好意思地看着安珀尔，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进来借用洗手间，然后就迷路了。我不是故意的，没有任何想要探听你私事的意思。我保证会把我听到的都忘记的。” ——事实上，她也没听到多少。 安珀尔的眼底也闪过了几分狼狈，含糊道：“……嗯，我带你出去吧。”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程遥本就不多话，而安珀尔这回连冷笑话也没心情说了，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看，但程遥能感觉到他的不悦并不是针对她，而是沉浸在刚才的争吵中，眼底神情阴晴不定。 程遥有些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沉默，脑海里灯泡一亮——有了！她说：“安珀尔。” 安珀尔抬眼看向她。 程遥绞尽脑汁，做了个飞︿(￣︶￣)︿的动作：“你刚才进去那么久都没出来，我还以为你变成星星飞走了！” 安珀尔睫毛微微一颤，眼底闪过了一丝愕然。 三秒后，他嘴角一松，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程遥松了口气，问道：“听了这个，你会感觉好受点吗？”安珀尔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莞尔道：“如果能忘记刚才的事情，我会更好受。” 程遥有些不知所措，安珀尔笑了笑，眼神倒是很温和，刚才的阴鸷似乎都是错觉：“不过，怎么可能呢……谢谢你的笑话，我好受多了。” 回到凯拉宓忒学院，安珀尔匆匆离开。程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静静地望向安珀尔的背影。乌黑的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片刻后才收回注视，然后慢吞吞地上楼了。 * 翌日。 今天是s级特殊课程的第一节机甲控制实操课。 一大早，程遥就来到了上课的地方。在更衣室换上指定服装，以减轻受伤的几率。换好后，照镜子一看——这服装通体墨蓝，高领，贴身，富有弹性，但一点也不薄，换言之，不会露出内裤边，所以穿上后完全不会觉得尴尬。其次，它在心口、膝盖、手肘等位置都有加厚半软挡板的设计，能更好地保护住驾驶者的要害部位。脚上套上靴子，带上一双手套，把衣服穿好之后，程遥咬着橡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来到正式上课的课室，这个房间的顶层非常高，占地广阔，起码可以提供给四架以上的机甲同时活动。墙壁非常坚固，具备高级防护罩，即使在里面对战，也不会影响到周围的环境。 老师还没来。但也许是因为实操课格外让人期待，今天的其余学生来得特别早，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课，但接近一大半的人都已经来了。身穿统一的服装，看上去颇有未来战士的感觉。而在人群中，最惹眼的无疑是机甲系——因为机甲系的身材太突出了，无论男女，都肌肉结实修长，身材矫健，绝对没有白斩鸡身材。这也是他们野外训练和体能训练一学期的成果，所以，别人很容易就能分清机甲系和其它系的人。和他们对比起来，程遥就显得瘦弱了许多。 然而，看她的人却不少。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心口挂着的一条项链上——那可是装机甲的空间钮啊！ 机甲操控课的老师之前就说过，在课堂上会提供机甲给学生使用，但不保证学生能不能用惯。而且公用的机甲的敏感度不会很高，也不会绑定主人，所以无法进行精神力驾驶。所以，如果学生自己有用惯的机甲的，可以自带。 今天的现场，几十个人里，脖子上挂着空间钮的只有很少人，更不用说这里面大多数的都是机甲系的。虽然他们的机甲大多是b级的，但是一台机甲这么昂贵，脖子上挂了空间钮的人，就已经等于在后背凿了两个字——土豪。 那个地球生程遥怎么也会有空间钮？她的母星地球不是落后星球么？看她平时的衣着打扮，也不觉得她那么有钱啊。 马上，就有人低声讨论：“说不定她的空间钮里面没有机甲，只是为了好看。” “我觉得倒不至于，不然待会儿大家都掏出机甲，她多丢脸啊。” “可是她能弄到机甲吗？我觉得不太可能。” “也是有可能的，c级机甲就比a、b级的都便宜很多啊。” “c级机甲，哈哈哈，那还不如用公共机甲。c级机甲哪怕能精神力操控，也完全打不过b级的手动操控啊。” “有什么办法呢？你认为那个地球人能买到更高级的机甲了吗？绝对是c级，不能再多了。” …… 没太在意别人的视线，程遥找了个台阶抱膝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向她搭话了：“嗨，你自带了机甲吗？” 程遥点点头，摸了摸自己心口的红色项链。 前两天，她随口说了句要上机甲操控课，兰斯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但第二天，他就抛给了她这条空间钮。这是条非常漂亮的链子，剔透如玛瑙，正是兰斯曾经用过来带她去酒吧的那条。 上课时间到了，老师也换上了统一的服装，对着她后方的两台黑色公共机甲讲解道：“之前叫大家回去复习过操控机甲的理论，也考核过，大家的成绩都很理想。但是，要把理论联系到实际，对于你们来说，也许很难。但不尝试，就永远不能学会。待会儿，其余同学都上去二楼的安全区呆着，然后，每次两个同学上去机甲，我会在外面与你们保持沟通。” “众所周知，实战是学习最快的方法。所以等一下，在全部人过一遍基本动作后，我会要求你们两两对战。你们应该知道，操控机甲的方法分为两种，一，手动操控；二，精神力操控。我不强求你们都用第二个方法——毕竟使用精神力操控，你们会非常疲惫，很可能不能坚持三分钟以上。但是，你们是s级的基因，用精神力操纵低于等于a级的机甲来战斗，速度会比手动操控快许多，我希望你们能尽量尝试一下。” 同学们听到这句话，都有些跃跃欲试，兴奋与担忧并见。有的人更在人群中搜寻着自己的对手。 人群中，一个少年眯起眼睛，盯着程遥的方向。旁边的人道：“奎尼丁，你看谁呢？” 奎尼丁道：“那个地球人，就是害托布被退学的人。” “听说你们当时在餐厅差点打起来了，对吗？”那人咋舌：“啊哈？你要给托布复仇？”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不过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奎尼丁哼道——他就是当初在餐厅里站在托布身后的人，一直找不到机会对撼程遥，今天，名正言顺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边厢，老师没让自带机甲的人拿出自己的机甲，所有人的基本动作训练都是在那两台公用机甲上进行的。程遥下去后，老师在高台边记下了她的数据，笑道：“你的手速比起你开学的数据有了很大的进步，是做了什么训练吗？” 程遥：“嗯……我去了兼职刷碗。” 老师：“……”她哭笑不得道：“是吗？你的训练方法真的很独特，我第一次听说。继续加油吧，你还有进步的空间。你在操控同一个部分——比如只控制前面的按钮时，你的手移动速度很快，是我们班上的佼佼者。但是，当你需要兼顾位于前面的飞行方向控制、左边的武器控制、右边的防御控制三个方面时，你的手速就明显慢下来了。如果在实战里，这将会是你的致命伤。我希望等一下的实战里，你能尝试一下精神力控制。” 程遥点点头，认真地记在了心里，感谢了老师。 学生们回到了二楼的安全区——这是未免机甲动起来时误伤他们的区域。老师道：“下面是对战的时间，希望各位同学注意安全。我们先从自带机甲的同学开始吧，你们既然有机甲，应该是比较有经验的，可以给其他同学做个示范。” 奎尼丁上前一步：“尊敬的老师，我愿意做第一个。” 老师赞许道：“好，你很勇敢。” 众人热烈鼓掌，奎尼丁下了一层，吹了声口哨，他的机甲瞬间从空间钮中跃出——众人倒抽一口气，那是一架强悍巨大的深绿色机甲！它甚至比一般的机甲都大许多，那粗壮的钢臂，仿佛能瞬间拧断后方两台公共机甲的头。 奎尼丁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这是我的机甲狂战，评级是b级。” 奎尼丁爬进了机甲舱，老师点点头：“好的。有同学想自荐与奎尼丁同学切磋练习么？” 众人面面相觑，程遥轻轻摩挲胸前的空间钮，对今天的第一场对战也有些期待。 深绿色的机甲眼睛的部分忽然亮起了灯，奎尼丁已经启动机甲了。下一秒，那只巨大的机甲臂膀举了起来，灵活地做出了一个姿势——四指弯曲，食指直直地指向程遥的方向，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老师，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我选择的对手是植物治疗系的程遥。” ☆、第38章 机甲对战 老师似乎也有些惊讶：“你的对手是……程遥？可是，她并不是机甲系的学生，之前也没有驾驶机甲的经验，这样不妥吧？” 第22节 “老师，她自带了机甲。况且，不就是同学之间的切磋而已吗？请您放心，我会把握分寸，不会弄死她的，哈哈哈。难道她心口那条空间钮中看不中用？还是说，地球人果然都那么胆小啊？” 听见这句话，程遥眉毛一扬，捏紧了拳头。老师犹豫地转头：“程遥，你怎么说？” 程遥看着深绿色的机甲，抿了抿嘴，随即坚定地说：“我没问题。” 奎尼丁在机甲内笑了，从程遥下楼梯，一直到程遥敲了敲自己的空间钮，他的笑容都一直维持着。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程遥细白的手指敲了敲空间钮的三秒后，室内出现了一架威风凛凛的火红色机甲。它的体型和一般的机甲相比，要更小一些，四肢的粗细只有奎尼丁的机甲的一半。当它伫立在那里的时候，静默又美丽，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强大。此刻，没有人再认为奎尼丁能像折断那两台公共机甲一样，轻易地折断它的头——这台火红色机甲的实力，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马上有人惊呼出声：“天哪，那是a级机甲！” “那个地球人居然有……a级的机甲！” 老师也饶有趣味又有些惊叹地看着这台机甲，连连点头：“好机甲！它叫什么名字？”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程遥回忆起兰斯跟她说过的话，严肃地大声道：“它叫小红。” 期待听到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的众人：“……” 虽然程遥不是机甲系的学生，但程遥的机甲却比奎尼丁的还要高一个等级，等于是互补了，本来犹豫的老师也同意了让他们对战。 程遥爬进了驾驶舱，坐到了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打开防护装置——一旦对战开始，机甲可能要上天下地，如果不固定好，一旦脱开撞到天花板上，骨折简直不要更容易发生。更严重的还会死亡。 一切就绪后，她闭上眼睛，迅速回忆了一遍理论和刚才动作练习的内容，然后启动了能源。火红色的机甲缓缓地抬起了头。 学生们都涌到了边上看热闹，老师回到了原本的高台上，点点头，道：“限时十分钟，准备——开始！” 静默了三秒，奎尼丁发动了攻击！不愧是机甲系的学生，他的手速的确快得惊人。深绿色的机甲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还没过五招，红色的机甲就像一块轻飘飘的玩具，被奎尼丁的机甲扫倒在地。程遥马上滚动然后起立，躲开了绿色机甲的攻击。 围观的人，尤其是机甲系的学生不禁露出了几分同情——奎尼丁这个恶霸，显然就是在欺负那个地球人。在机甲系，奎尼丁的手速虽然不是第一，但前十也绰绰有余，久经训练的同系同学也很难抵抗。如果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对手甚至连看清他的动作路经也做不到！恐怕现在呈现在这个地球人眼里的奎尼丁，就是一抹急速移动的墨绿色影子吧。 他们没有猜到的是——实际上，程遥是看得清奎尼丁的动作的，但是她的手速却没法跟上防御，只能一直躲闪。为了躲避攻击，她甚至第一次在空中旋转了两三回。那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她脸色发白，但又觉得这风驰电掣的感觉极其爽快。 三分钟后，红色机甲第五次摔倒。奎尼丁就像失去了耐性一样，伸出右腿，踩着红色机甲的驾驶舱，碾了两下。 奎尼丁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虽然说的是道歉的话，但却毫无诚意，带着几分得意洋洋：“嗨，地球的小矮子，我很抱歉打哭了你哟，你还能起来吗？” 火红色的机甲没有动静，只是撑在身后的臂膀下，一只钢铁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嗨，你傻了吗？怎么没反应的？”奎尼丁挑衅道。 驾驶舱内，程遥只专注地控制着钢铁手指，对奎尼丁的挑衅充耳不闻。 动了一会儿，她惊喜地发现，自己控制机甲的精细程度果然上升了许多！事实上，最开始因为熟练度的问题，她没法作出很精细的动作。自从这次的对战开始，她就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中，紧张感致使她的记忆和速度大幅度上升。虽然这样的训练方式很鬼畜，但她的确极其深刻地掌握了自己原本记不住的事情，甚至有所进步。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这也是她被甩出去几次、高速旋转脸色苍白也不愿意停下的原因之一了。 至于原因之二……那就是，她一直在观察奎尼丁进攻的弱点，现在，终于让她看到了——奎尼丁的机甲薄弱点在头部附近。那么，反击的时候就到了。 外面，老师皱眉阻止道：“奎尼丁，不可以这样做。” “哦——抱歉了老师。希望小矮子你的机甲结实点吧，毕竟，在课堂上损坏的机甲，可是自行负责的哟。”奎尼丁挑衅地一笑，把脚慢慢移开。火红色的机甲重新站了起来。老师担忧道：“程遥，你还好吧？” 红色的机甲点了点头。 驾驶舱里，程遥沉声道：“精神力驾驶，连接。” 这架机甲本来是有主人的，但在交给她之前，兰斯暂且请它的主人把光脑记忆去除，以便她使用。手速格斗她的确比不过奎尼丁，但如果使用精神力对战，就能去除所有的时间差阻碍，真正做到人机合一。但这个方法也许不能持续很久，所以她要等待，直到有了一击必中、让奎尼丁再也没法反抗的把握，才切换为精神力驾驶。 屏幕上闪现一段文字——【精神力连接匹配中……30%……100%】 连接上了之后，程遥睁开乌黑的眼睛，尝试在脑海里发出走一步的指令，瞬间，机甲左腿敏捷而自然地抬了起来，就好像她在挥动自己的腿部一样，没有任何的阻碍和不协调。 那边厢，不等老师喊开始，奎尼丁已经冲了上去——他决定了，这一回，他就要捣断这架机甲的一条腿。然而这一回，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一直很迟钝的红色机甲，就像开了外挂一样，速度几乎是原本的两倍。 很快就有人觉察到了——“这是精神力驾驶啊！” 奎尼丁咬咬牙，在压倒性的速度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手速忽然跟不上了，只好瞬间也切换了驾驶方法，速度再次提升。这一回不再是单方的碾压，而是一场精彩的对战，看得旁人目不转睛。但奇怪的是，程遥却没有发动攻击，就跟猫戏弄老鼠一样，始终和追逐她的奎尼丁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高强度的精神力使用两分钟后，奎尼丁终于力竭，只好不甘心地切断了精神力联系。于是，外人可以看到深绿色的机甲动作一滞，忽然慢了下来——他换回手速驾驶了！ 老师的眼底闪过了几分震惊——按理说，最多三分钟——不，以程遥的体质来说，顶多一分多钟，她就该力竭，然后再也无法操控机甲了。但现在已经超过了估计的时间了，比她后开始的奎尼丁也力竭了，不得不换回手速驾驶，程遥似乎还有余力——程遥的精神力似乎比她所想的要——浩瀚许多。 换回手速驾驶的奎尼丁，几乎是在被红色机甲压倒性地吊打。红色机甲轻轻松松控制住了他的逃离，就在他弯身准备从侧面离开的时候，说那迟那时快，红色机甲钢铁手臂的末端忽然伸展出了一柄锋利的钢铁剑，从上而下，卸掉了它刚才踩着自己驾驶舱的右腿！断裂的切口十分整齐，露出杂乱的电线和零件！ 在众人的惊呼下，红色的机甲把右腿扔在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绿色机甲头部的侧面的某个薄弱点，把剑直直地往下插入深绿色机甲体内！ 一声巨响后，墨绿色的机甲就跟断电了一样，冒出了炫目的金色火花，劈里啪啦闪烁一通，浓浓的黑烟开始从破口处冒出。在外面看上去，缺了一只右腿的它并没有摔倒，因为它赫然就是被那柄强悍的剑钉在了原地上！ 红色的机甲微微一顿，收回了自己的武器。钢铁剑的回收力十分强悍，非但没有受到一丝阻碍，甚至对敌手造成了二次伤害，让伤口更加巨大。 失去了支撑的绿色机甲慢慢滑落，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再也无法动弹，恐怕驾驶舱内的奎尼丁也是吓得够呛——毕竟，程遥刺入的那个地方是整个机甲最薄弱的地方，如果机甲是个人，那么她就等于是直接把机甲的中枢神经捣毁了。而且，那刺入的路线，几乎是与驾驶舱平直地擦过的！一旦稍微偏一些，可能切到的就不只是这些了。 ☆、第39章 可怕的地球人 确认奎尼丁再也没办法站起来了，程遥才切断了和红色机甲的精神力联系，累得一下瘫倒在椅背上。刚才为了更精确地寻找薄弱点，她不得不和奎尼丁周旋许久，依靠多次从他身边擦过的机会，最终锁定了切入的位置。 她摘下了保护的头盔，爬出了驾驶舱，把机甲收回了空间钮中。在空中旋转了那么久，再一次脚踏实地，她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呕吐的冲动忍了回去。扶着墙抬头，发现周围的同学都以极其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程遥：“？”她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周围的人以她为圆心，瞬间倒退了一步，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程遥：“……” 地球遭受歧视由来已久，这种被人避之不及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只是和以往不同，这次大家的脸上并没有嫌恶的表情，反而都很……敬畏？ 程遥默默想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某一方向。那个方向站着的同学再次齐齐倒退了一大步。 程遥：“……”她该高兴吗？（=_=） 诡异的沉默持续十多秒后，不知道谁终于记起了还躺在驾驶舱内的奎尼丁，高喊一声：“奎尼丁……快救人啊！” 一窝蜂的人涌上奎尼丁的机甲上方，把驾驶舱的门拉开了—— “奎尼丁他吐白沫了！” “艾玛，奎尼丁晕倒了！” “快送校医那里去！” …… 现场可以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涌上去的人潮都自动绕开程遥零点五米，和她保持着一个小心翼翼的安全距离。 奎尼丁在机甲倒地的瞬间也昏倒过去了，众人没法把他从安全带里拉出来，只好把整张椅子都拆了，抬着往门口跑。 其余人心有余悸地看着被运走的奎尼丁，再看看满地的机甲零件，齐齐咽了一口口水。在目睹了程遥是如何劈里啪啦地就把奎尼丁的机甲切成几块后，那些曾经有过的欺压想法都默默地熄灭了。 再看向程遥细白的手腕，还有脸颊上晶莹的汗珠，不少人的心里都同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妈妈，这简直太可怕了！这个地球人，居然把机甲系手速前十的高手的机甲拆！了！ 外星人真素太可怕了，我要回火星/金星/麟蓝星/堪塔星……！ヾ(?｀Д′?)怎么从来没人跟他们说过地球人是辣么可怕的qaq——一群牛高马大的机甲系学生这样想着。 程遥：“……” 实在太累了，程遥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了，开始淡定地喝水解渴了。她实在懒得管别人怎么看她了，反倒很乐观地想——反正刚才那个奎尼丁也说了，课堂损坏的机甲需要自己负责，所以，她完全不必担心赔偿问题的说(⊙v⊙)。 那之后，每逢机甲实操课，老师都把程遥放到最后的一队练习——毕竟她的杀伤力太大了。 这天下课后，校园网的论坛有人上传了一段录像，正是程遥把奎尼丁的机甲大卸八块的录像，帖子标题为《可怕的地球人即将占领星际，我要卷包袱回家了》，一时之间惹来了很多人的围观。 只是，刚上了热帖榜没多久，这帖子就神秘消失了。于是，有传言说，战败的奎尼丁觉得自己输给了机甲系之外的地球人、还把昂贵的机甲赔了出去这件事，实在是太丢脸了，于是给钱管理员，要求把帖子删除了。这个传言出现后，论坛里又冒出了许多嘲笑机甲系江河日下的人，还有不少地球的同胞冒泡给程遥点赞。 【遗忘森林】：吼吼吼，壮哉我大地球！ヽ(￣д￣;)ノ=3=3=3[火把][火把][扭屁屁][扭屁屁] 【槲寄生】：我大地球果然人才辈出——来自星际导游系的点赞。 【mm】：我勒个去ヾ(?｀Д′?)，我今天才知道论坛有那么多地球同胞，敢情大家平时都在潜水？ 【我爱反派】：求认识啊，我们地球啥时候成立个同乡会，大家出来见见呀~~[扭屁屁][扭屁屁] 【自由自在】：教训得好，那个奎尼丁就是个恶霸啊恶霸，如诺星球的人真是太讨厌了。话说，我之前听机甲系的人说，奎尼丁上厕所不冲水…… 【gc】：神马！楼上的留言有味道(；′Д｀)，我仿佛隔着一个酒神星系都闻到了……求深扒！ …… （还在医院躺着的奎尼丁：上厕所不冲水这点，我真的是冤枉的……qvq） 在这种欢脱（？）的节奏下，普兰特斯新生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终于来临。 因为座位是分散的，同一个专业的同学很可能不在同一个教室考试。程遥的学号很靠后，遇到按学号分配什么的，就很容易会落单。这就导致了，前几门考试的时候，程遥都是一个人坐在一群陌生的外星人之间考的。 新生的好处就是，他们总会比老生更早放假。半个多月后，别的老生才考了一半，而新生的最后一门考试已经到来了。 这一回考的是植物治疗系专业独有的科目，整个班都在同一个课室考试。克里夫坐在程遥前面，早早地做好了试卷，却没交。等程遥检查好了卷子，起身交卷时，克里夫连忙也站了起来，狗尾巴摇了两摇，跟在程遥后面交卷了。 出了教室门，克里夫连忙喊住了程遥：“程遥，今天下午就放假了，你有什么安排吗？要一起去吃晚饭不？” 程遥摇摇头：“我晚上有点事做。” 克里夫毫不气馁，再接再厉道：“那明天呢？我能约你出去吗？我说的是，我和你。” 程遥歪了歪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想去哪里？梅杰夫呢，不陪你去了么？”梅杰夫和克里夫形影不离，很少能看见克里夫单独一个人，而梅杰夫不在的情况。 “我，我我……”在程遥的目光下，克里夫紧张得连连结巴：“我想去买买买东西，呃，需要你的意见！” “你想买什么？” “呃，游戏。”克里夫随口胡诌。 程遥想了想说：“可是我不玩游戏，可能没办法给你很好的建议。我觉得你叫个男生陪你去更好。” “啊，不是，其实游戏还是其次的，我想买的是衣服！”生怕程遥再次驳回，克里夫继续道：“梅杰夫的品味太糟糕了，我需要一个女生的眼光替我参考下，你看可以吗？你是我在班级里最好的异性朋友了。” 第一次有人直白地说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程遥有点感动，顿时对克里夫产生了一种神圣的责任感：“好啊，没问题。” 克里夫大喜过望，生怕她反悔：“好的，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在pt-23区的车站见吧！” “我知道了。”程遥用力点点头——只要朋友需要她帮忙，她是不会推辞哒，更何况只是挑衣服这种小事。 克里夫满足地甩甩狗耳朵，一蹦一跳地走了。 程遥：“……” 走出考场所在的教学楼，程遥先去了一趟银行，查询了一下账户余额。经过了一学期的努力，她的小金库终于从弱弱的500联邦币增加到了6500联邦币了！其中还包括了她向莫奈机甲俱乐部财务部预支的这个月的工钱，这么多钱，交学费是绰绰有余的了。 想到这些钱都是自己打工赚来的，一股自豪的感觉就油然而生。她把钱取出来，放到学生卡里，然后去了一趟行政楼。第二次来这里，已经不比第一次的紧张了。进入电梯，105号人工智能给她关好了门。程遥心情很好，点了一次歌。 105号人工智能播道：“钱钱钱钱！钱钱钱钱！” 程遥：“……” 交了学费，一身轻松。程遥走出了行政楼，觉得今天的阳光都特别灿烂。 第23节 不知不觉，从她只身离开地球、来到凯拉宓忒已经一个学期了——这半年的经历实在是太曲折，也太奇妙了。换了以前，她也许很难相信单凭自己能走出这么远的距离。 这种生活能继续下去就好了。 夜晚十二点。 普兰特斯的冬季没有刮得人脸生疼的寒风，但温度一样很低，估计也快下雪了。但这无阻学校附近商业区的热闹。新生考试结束后的第一个晚上，许多人都选择出去玩，或者开party庆祝，然后彻夜狂欢，以庆祝自己抵住了压力顺利完成考试。 一向早睡的程遥今晚也难得地上网到了很晚——没错，对她来说，所谓狂欢就是宅在家里上网了。（=_=）b 程遥打了个喷嚏，搓搓手臂，在桌面的日历上涂掉了今天的日期，关掉了台灯，麻溜地钻上了床。 呼……还是被窝里暖和，明天就是假期了呢！o(*￣▽￣*)o 这时，角落的oo软件里，墨白的头像鬼畜地抖动了起来—— 【black】：嗨，小宝贝，明天逛街约吗(～￣▽￣)ノ 【black】：一起买衣服去吧(=?w?)?，晚宴礼服。庆典还剩几天时间了，我还没准备好衣服的说。 【星月遥远】：买衣服？我们不是穿工作服去的么？(⊙o⊙) 【black】：你指的是我们平时穿来训练的那套黄色连体衣吗，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吗，怎么可能穿它去出席建交庆典，丑哭了好吗！ 程遥：“……” 【black】：再说了我们买衣服有报销啊~虽然有限额，但是足够我们每人买一套衣服和鞋子了，剩余的钱还能做做头发什么的。 【星月遥远】：这是真的吗？(ˉ﹃ˉ) 【black】：……你原本不会真的打算穿那套黄色连体衣去的吧，哈哈哈哈哈哈让我先笑十分钟！ 程遥：“……”（╯q益q）╯︵┻━┻ ——纳尼！原来是这样的吗？ ☆、第40章 买晚宴礼服 程遥想了想，输入： 【星月遥远】：可是我明天也刚好约了人买衣服啊。 【black】：那就一起呗，我除了明天之外也没什么时间了，我可是等你考完试才来约你的哦！我，你，还有你的朋友，pt-23区，早上9点，约不约！我们还可以互相参考下衣服的说。 程遥差点喷了——这时间地点能再巧合一些吗？如果不是知道墨白不认识克里夫，她还以为这两人互相附身了。 要不要现在问问克里夫呢？不过，都十二点多了，现在才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他休息了呢？（=_=） 嗯…… 记得克里夫说过自己是想买衣服，让别人给他参考一下。实际上，她自己很少买衣服，更不用说去研究男生的穿搭。实际上，因为经验缺乏，她对自己看衣服的眼光不太自信，克里夫却对她委以重任。如果墨白也一起过去了，对想要买到好衣服的克里夫来说也更好吧。 而且，两人约的目的、时间和地方竟然惊人地一致，三人一起逛街，应该没问题的吧？ 翌日。 pt-23区，车站人潮熙熙攘攘，程遥裹着厚厚的衣服，围巾把她的小脸遮了一半，就像一只圆滚滚的仓鼠。到站，她被人潮挤着下了车。 简易超市门口，左边站着克里夫，右边站着墨白。两人的身材都十分挺拔，站在那里就跟门神一样。相比之下，克里夫身材偏壮硕，而墨白的身材却有着东方人独有的修长柔韧，穿着件黑色修身大衣，松松地围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二人各有千秋。 克里夫眼睛一亮，耳朵竖起，正要跑过去，就听见旁边的墨白吸溜了一下手里的冰牛奶，一手举起来对程遥挥手，笑得十分阳光：“这里这里！” 克里夫：“……” 程遥跑过去，给他们介绍了彼此，又向克里夫解释了墨白在这里的原因。听了程遥想给他更好地选衣服的理由，克里夫十分感动，感动之余还有些心酸。最终，他泪流满面地接受了程遥的建议，默默把咆哮咽到了肚子里去——其实，他约程遥出来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买衣服啊！qaq 三人并肩走向商业街，克里夫头顶环绕着一圈低气压，程遥看向墨白手里的冰牛奶，好奇道：“现在温度这么低，你喝冰冻牛奶不会冷吗？” 话音刚落，墨白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程遥：“……” 墨白吸了吸鼻涕：“冷啊，谁说我不冷。” 程遥：“那你为什么还喝？”（=_=） 墨白：“最近班里的人都在喝，我觉得挺傻叉的。谁知道刚才没忍住买了一盒试试……” 三人走到了一家服装店门口，这店的装修风格非常有趣，从玻璃窗外看，是一家商品种类繁多的男装店，而且卖的是日常休闲服。由于同行的两人都是男生，程遥决定先从男装店逛起。 克里夫进去换衣服时，墨白和程遥尽职尽责地继续给克里夫挑衣服。墨白压低声音问：“对了，上次你问我的事情，现在解决了吗？” 程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墨白是在问兰斯的事情。她抬眼看向墨白，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比了个v的手势。墨白眼睛一亮，八卦道：“诶？有进展了吗？快跟你的军师我说说。” 程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和好了而已啦。”?(??·?w?·??)? “你不厚道啊！军情居然想瞒着军师，别想就这么轻易地搪塞过去……”两人打打闹闹。墨白一手提着程遥的后衣领，一手恶意地去掐程遥的脸，程遥皱着脸，两手用力去推墨白的胸膛。 店员看得目不转睛。 也许是因为同是地球人，墨白对她而言，就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样的存在。再加上两人共享了秘密——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兰斯的事情的人，程遥对他的信任感和亲切感油然而生，自然也会露出从没在克里夫等人面前露出的一面。 “说真的，之后有什么进展吗？” 程遥想了想说：“之后的庆典可能会看到他。” “哦？那就更需要好好打扮了。”墨白豪迈道：“包在哥哥身上，包你当天就能拿下他！” 克里夫换好衣服出来后，程遥和墨白都不由自主地摇头，挑了好几个毛病。克里夫接过他们给他选的另外一堆衣服，再次进了更衣室。 换了七八次，克里夫拉开帘子走出了，程遥和墨白终于给他点了个大拇指。 结账的时候，店员笑着说：“洛塞先生，您真幸福，有这样的一对朋友陪你选衣服。还有，您的朋友真是一对十分般配的情侣。” 说完，店员悄悄看向程遥和墨白。那两人如出一辙的黑发黑眼，秀雅的东方面孔，清瘦的身材，还有相似的着装——都穿深灰色系的衣服，画风如此相似，活脱脱的情侣即视感呀！ 画风和那两人格格不入的克里夫的脸默默黑了：“……”ヾ(?｀Д′?) 提着五袋衣服鞋帽出了店门，顶着温暖的阳光，克里夫觉得自己手有点抖，心有点累。[蜡烛] 买完了克里夫的衣服，三人直奔pt-23区最大的晚宴礼服专卖店。 这次经费有400联邦币，足够两人各自购置一身得体的衣服了。男生的衣服总是最好选的，墨白在开幕的机甲表演之后，会参加宴会，所以需要沉稳的礼服。 最终，程遥和克里夫合手给他选了一套修身的黑色礼服。盘扣设计，暗色云纹，颇为古典，一点也不骚包。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墨白也很满意。 选好了墨白的衣服，到程遥了。 对着一整个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五颜六色、款式不同的衣服，她彻底犯了难，根本不知道选什么衣服。全程墨白在给她选择居多，她就接过去一件件地换。克里夫看着那些布料不多的衣服，脸色爆红——只要想到这些衣服最终会穿到谁身上，他就根本不知道怎么选了！ 选了一堆衣服给程遥，推她进更衣室。墨白和克里夫坐在帘子外的沙发上每当程遥拉开帘子，墨白就会摸着下巴，用老鸨一样挑剔的目光审视程遥，克里夫则有些奇怪，取决于程遥身上衣服的布料，他的脸色时红时白，时青时黑……[蜡烛] 某一次，程遥拉开了帘子，皱着脸道：“这衣服穿不进去啊，背后的链子拉不上。”说罢，她就转过身来，克里夫和墨白毫无准备之下看到了一小截雪白的背部。 克里夫差点喷血，崩溃道：“啊！不能随便给男人看的！” 墨白没眼看地捂着额头，把她推进去了，请了店员给她拉拉链。 从蓬松的洋装、裙摆拖曳的礼服、短款礼服……一直到帅气的裤装，都被墨白pass了。程遥几乎要挠墙了，最终，她穿着一套深蓝色的、有点类似于地球的改良式旗袍的礼服出来了。 旗袍是一种非常能凸显东方人身材线条美和气质美的服装。程遥皮肤白，腰身纤细，充满少女感，该有肉的地方又不失丰满。这一身改良旗袍，通体宝蓝，无袖，裙摆长至小腿，单边开叉。非但不老气，还衬得程遥充满了少女的古典美感。这是一种只有东方人才穿得出的韵味。 墨白眼前一亮，终于满意地点头了。 ——不愧是地球同胞，果然是棒棒哒！ 程遥有些局促地遮着大腿开叉的地方——呃，总感觉凉飕飕的啊。（=_=）她又看向克里夫，期待地问：“这套如何？” 克里夫从刚才起就一直伏倒在沙发上，耳根通红：“很好，很好，你穿什么都很好看……那个，程遥，现在天气干燥，我有点上火，所以脸色不太好看——你能理解的对吧？” 墨白拍板了：“就这套吧，好看！”啧啧啧，他这个地球同胞平时不打扮，一打扮还是挺美的嘛！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这娇娇弱弱的小模样还真能引发狼性……(⊙v⊙)b 结了账，三人吃了个中午饭，口袋里还剩57联邦币。墨白思考了一下，决定带着程遥去理发。 这是程遥第一次来到普兰特斯的理发店。店面很大，灯光明亮。而且这理发店外面还有个花园，绿化做得很好，树木花草繁多，哪怕冬天也完全不受影响。几个工作人员正在修剪枝叶。 看见了一株从未见过的树木品种，树叶火红，呈现针叶中心发散状，十分别致。作为一个专业和植物相关的学生，程遥好奇地上前去，凑近了些观察。 忽然，该植物微微一抖！ 程遥：Σ(°△°|||)︴树、树动了？ 她刷地一步退后，眼睁睁地看着它“站”了起来，傲娇地一甩满头修剪完毕的叶子，慢慢地挪动根须，颠着脚步走了。 ☆、第41章 宴会开始 不一会儿，身旁的树木和花草相继动了起来，慢慢挪动着根须，有序地走出了店门。店员笑眯眯道：“欢迎下次光临。” 一棵松树在出门前，从头顶伸出了一根树枝，店员眼前一亮，伸出了双手。树枝在空中微微一抖，三颗松果就掉落在了店员手心上。店员笑道：“谢谢您的小费。” 程遥：“……”又get到新常识了，原来那些不是什么绿化设施，只是嫌天气太冷，才以原型外出剪发的灵纳族们！还好没多手摸一把呢……_(:3ゝ∠)_ 两人美滋滋地做了个护理，在理发师的一再劝说和墨白的强烈阻止下，程遥放弃了把头发剪短一些的想法，维持原有长度。墨白还亲自给她选了个搭配礼服的头饰。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懂那么多！你是妇女之友吗！） 就这样浪了一天，两人终于把口袋里的钱都用光了。（=_=）b 时间一晃而过，庆典之前，兰斯出现在书房的频率也降低了，估计也有事情忙碌。程遥的时间在校图书馆、机甲俱乐部的兼职之间轮流切换着。一周后，普兰特斯与埃米拉星的建交纪念庆典终于来临了。 * 宇宙万神历1070年3月，普兰特斯帝国与埃米拉星球的建交周年纪念庆典周到来。 清早，莫奈机甲俱乐部所有要进皇城工作的人员已经整装待发。和往日相比，今天的同事明显雀跃和期待很多。有机会穿着漂亮的衣服参与皇室晚会，美食美酒美人，还能拿到酬劳，天知道——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做的美差！ 赚到酬劳还是基本的，要是能在这场宴会中和什么皇宫贵族看对眼了，那可不得了了！哪怕不敢奢求军部少将们，但结识一两个它星年少有为的男孩也是她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啊。在人群里，不乏年轻女孩叽叽喳喳的兴奋讨论声，雪白的呼气从她们空中溢出，昭示着天气的寒冷—— “我昨天花了300联邦币做了个新发型，你们觉得好看吗？据说这是最新的流行发型，下面接了20厘米的灵纳族人真发，能保持半年。这头发可以随着季节换颜色哦，春天是嫩绿色，夏天是深绿，秋天会变成黄色，冬天则会变成深紫色。不过太冷的话，它们就会掉光了，跟落叶一样的。” “你准备的是什么裙子？我选来选去，最后买了套黑色的露背裙装！” “我的是玫红色抹胸装，冷也要忍了。” “你傻呀，皇宫里可是有温度调控的，谁会裹一身大衣去晚会啊，穿这么厚怎么跳舞。” 程遥背着一个装着翻译要用的东西、还有庆典中要穿的衣服的书包，鼓着腮帮子嚼着早餐，心里对今晚的晚会也有几分期待——唔，今天俱乐部派发的早餐是牛奶泡芙，好好吃，好幸福…… 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连忙抬头，前面机甲系学生为主的队伍里，墨白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做了个嘴型：“拿下他！” 第24节 程遥一呆，挠挠后脑勺，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也跟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墨白：“……”妈蛋，被萌到了。ヾ(?｀Д′?) 随着大部队进入皇宫，翻译们先在休息室等候——毕竟，现在还不是他们出场的时刻，休息室内有全息投影，可以直播场外的情况。而墨白等需要驾驶机甲的人，早已在指定的地方候命了。 清晨八点，万众瞩目的建交庆典正式开始了。 阳光普照，晴空万里，旗帜飒飒飘扬。通往皇宫的主干道大街足有百米宽敞，长达数里。恢弘的音乐里，花瓣与金粉在空中散落，上下浮沉。许多普兰特斯帝国本地的臣民夹道欢呼，一派欣欣向荣。少女们害羞地踮起脚尖，想看看传说中的赫里斯皇子，年轻的小伙子们甚至爬到了屋顶上看，只想一睹星际第一美人的风采；小孩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好奇地张望着。稍大一些的孩子在人堆里钻来钻去，甚至抱着士兵的腿在津津有味地看。尽管场面如此热闹，但却丝毫没有混乱。天空上，精密的科技仪监测着人群，以确保拥有按捺住任何变故的能力。穿着军装的士兵抱着枪杆，英武不凡，在沿路维持秩序，慎密地警戒着。 ——在集聚了如此多的星际boss的场合中，安全和秩序非常重要的。围绕皇城外两周的三十二个居民区早已接受过安全检查，在庆典结束前，将不会开放给外区人民进入。不想出门来凑热闹的本区居民以及其它区域的人民可以通过全宇宙直播的全息投影，在家观看全这次的庆典，很方便的哟！ 各星级首相boss相继乘坐从大街走过。毫无疑问，埃米拉星的香车走在了最前面。赫里斯皇子与艾奥莉斯塔公主这对出色的皇室兄妹美貌与气度折服了沿路的人民，得到了最多的欢呼声，许多人把手举高录像—— “瞧，那是艾奥莉斯塔公主！竟然能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她，好美！” “哦哦哦——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哦哦哦——埃米拉星产的珍珠皇冠，太美了！” “眼角下果真有泪滴状的图案！赫里斯皇子果真是位出色的殿下，他的画像比他本人逊色多了！” …… 凯文陛下身后，艾奥莉斯塔公主挽着赫里斯皇子的手，在皇宫正殿门前下车步行。 层层叠叠的白色典雅宫殿群前，尖尖的塔顶后方有群鸟逡巡飞过。青空之下，阶梯之上，兰斯站在红毯尽头等候着。作为帝国之首，在这个重要的庆典，他选择的竟然不是礼服，而是一袭墨蓝色军服——但这结合他年少参军的个人经历，倒也无可厚非。程遥仔细一瞧，发觉这套军服，竟和她在星舰上看到那副画像里的是同一套！肩上有金色的勋章，袖口宝石纽扣，银色的长发用墨蓝色丝带缠绕，就像个天然的发光体，在场任何人的辉光都比不过他。 几乎是在他出现在全息投影的一瞬间，全国人民都沸腾了，可以“疯狂”一词形容的欢呼直接从遥远的皇城外传到宫殿前，又被摄影机直播着传送出去。当然也包括了休息室里的俱乐部众人—— “啊啊啊啊！是兰斯陛下！” “我得收回前言，赫里斯皇子殿下是出色，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咱们陛下啊！” “哦哦——不是我说，艾奥莉斯塔公主和陛下的脸比起来，似乎也有点逊色呢……” “嗯嗯，果然没人配得上陛下呢！” “今天在宴会能看到陛下吗？如果能在五十米内看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喂，怎么讨论的主题越来越偏了呀！） 而程遥从兰斯出现开始就已经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了……宇宙钻石级单身汉——这个头衔果然不是乱封的！(ˉ﹃ˉ) 星际各重要人物一一步入，挺拔又年轻的兰斯极其显眼。鹤立鸡群。人齐了之后，空中数十架的机甲同时起飞，拖曳着彩色的烟花，虹光绚烂，金粉与彩带从空中洒落，人们热烈地欢呼喝彩，伸高双手去接从天空洒落的金粉。 等各帝国的元首们走完红毯，时间也已经到了午宴时间了。翻译们的工作正式开始了，一群人在更衣室里换上了自带的衣服。能干这份工作的人都不会丑到哪里去，换好衣服，站在一起时，十分赏心悦目。 程遥换好了衣服，把黑色的长发从衣领里拨出来。纤细的双脚不太熟练地踩进了一双10厘米高的尖头镂空高跟鞋里。细腰盈盈，肤色白晳。穿礼服的时候是必须要化妆的，程遥想了想，没像其余人一样浓妆艳抹，只是简单地扫了一层淡红色的唇彩。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因为妆容的原因，比平日还要明艳几分。 今天自己穿的衣服和兰斯是同色系的……好像情侣装，有点暗搓搓的开心肿么破？gt_lt 来到了午宴的场地，莫奈俱乐部的数十人和其它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汇合，总管把他们分到了不同的宴会厅中。在厅中可以自行活动，享用美食。有人需要帮忙的时候，会根据工作牌找他们的。午宴时分，所有的星际最*oss都不会出席，晚宴才能一睹他们的风貌。出席午宴的只是一些皇子或少将，也就是俗称的小boss——但这也足够有求偶愿望的少女们兴奋了。 来到宴会厅，人并不多，柔和的音乐缭绕在耳边。程遥摸了摸自己胸前挂着的牌子，站了一会儿也没人来求助，忽然闻到一股香味，眼睛一亮，叮地直奔提供美食的长桌。 唔……彩虹慕斯、巧克力甜点、果糖烤鱼、煎酿鱼肉……程遥拿了个碟子，选了一堆食物，找了个位置，乐呵呵地吃了起来。吃完后，她心满意足地起身去拿了杯果汁。 身后忽然有人问道：“这位小姐……” 程遥一愣，马上转身，眼前是个贵族打扮、黑发黑眼的男人，身材瘦削，眼神不那么让人舒服。 看见程遥的正脸，再看了看她的工作牌，对方眼前一亮：“你果然是地球人啊！” 程遥礼貌道：“是的，有什么能帮助您吗？” 对方上下打量了程遥一会，眯起眼睛笑道：“你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第42章 壁咚来一发 程遥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我只是个翻译，不陪人喝酒的……” 对方不耐烦地握住了程遥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扯着她往角落走：“我可是随着地球军部哈里亚司令出访的军官，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力。” 哈里亚司令？裴琳娜的父亲？忍耐着手腕被某种爬行动物爬过一样的触感，程遥皱着眉头用力挣扎起来：“不行，你找别人……” 赫里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皱着眉头上前去，喝道：“住手！” 那男人连忙松了手，看见赫里斯标志的金发蓝眼、还有泪滴状的印记，连忙笑道：“啊，赫里斯皇子殿下。我只是找她帮点小忙，你瞧，她不是翻译么？” “我只看到你在强迫这位女士。”赫里斯严肃道，又转向程遥：“你没事吧？” 程遥摇摇头，赫里斯才让那个男人离开。程遥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点点头道谢：“谢谢你。” “不必谢。”赫里斯说，又奇怪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程遥淡定地说：“没有，是殿下记错了。” 赫里斯疑惑道：“可是，我总觉得见过你……” “殿下，程遥？”身后传来安珀尔的声音：“你们怎么站在门口聊天？” 程遥：“……”赫里斯恍然大悟：“哦，我记得你了！你是那天在图书馆的女孩吧。”今天的程遥比那天灰扑扑的她好看了不是一点半点，就像蒙尘的宝石焕发光彩一样，让他禁不住眼前一亮。再者，那天一样，程遥见了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反应也是十分有♂趣啊。 安珀尔道：“殿下好记性，不过，程遥这样的黑发黑眼，实在是很罕见呐。” 赫里斯的目光从程遥罕见的黑发黑眼、纤细的腰身流连到她细白的手臂上，在心里默默地赞叹了一声。 程遥不习惯被不熟悉的人盯着看，很快就告辞了。不想再遇见一个谜之痴汉，之后的时间，她都比较警惕，除了给宾客提供帮助之外，其余时间都自己一个人在角落呆着，直到下午三点钟，午宴结束，一行人回到了休息室reads;洪荒火种。不少女孩都忙着补妆，还有相熟的几个人兴奋地互相炫耀自己得到的名片。程遥则抓紧时间坐在椅子上休息，小拳头捶着自己的小腿——穿了那么久高跟鞋，真累哇。_(:3)∠)_ 然而，一行人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休息。四点半，晚宴的准备工作就要开始了。这是星际联邦各帝国的重要人物参与的第一场宴会，将会是最隆重的。所以需要提前一个半小时进行人员安检与排布工作。 晚宴是个盛大的舞会，将在皇宫内一座三层高的华丽宫殿里举办。 安检工作结束，宴会厅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墨白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程遥旁，递给她一杯香槟，一边给她八卦地一一介绍来宾。 “看看看，你的三点钟方向，那个拄着拐杖的红发男人是咱们地球的哈里亚司令！军部二把手！” “然后看向你的九点钟方向，那个穿着黄裙、戴着纱帽的女人，是麟蓝星球的伯爵夫人！她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是麟蓝星球克拉最大的钻石！” “嗯嗯。”程遥是个合格的听众，频频点头，一脸认真地听着。 “然后，看向二楼，看到那个宴会厅了吗？”墨白说：“兰斯陛下和凯文陛下就在里面。” 程遥一愣，连忙看向二楼镂空层，华丽的宴会厅门紧闭，门口有两个守卫：“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看到的啊，他们进去了，还有艾奥莉斯塔公主和赫里斯皇子哦。” 程遥闻言，倏地看向二楼。墨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气势，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保家卫国”这个词。 六点，晚宴正式开始。墨白已经不知道闪到哪去了，二楼的小宴会厅还没有开门，一楼的仿真机器人乐队已经奏响了悠扬浪漫的古典乐，来自不同星球的来宾们举着香槟，享受美食，已经在舞池里跳舞了，气氛十分好。机器人在餐桌边收拾餐盘，还会自动避让人。程遥端着刚才那杯香槟，喝得快见底了，一个机器人靠近了她，举起手中的盘子，上面放着十杯颜色清淡的酒，说：“请问需要来杯清酒吗？” 程遥眨了眨眼睛，说：“谢谢。”顺手拿了一杯，一口就喝完了。这酒的味道竟意外地好！她又拿了一杯，一边看舞池，又抽空瞄瞄二楼，一边喝酒。 ——此刻的程遥并不知道的是，这种酒虽然喝下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后劲却——很足。 不知过了多久，二楼的门忽然开了。首先走出来的居然是赫里斯，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开门的幅度有点大，实在和他以往尊贵有礼的形象不符。光看这表现，说不定有人还会质疑他们是不是闹了不愉快。 后面出来的是凯文和兰斯，两人并肩而出，脸色倒是很平常。最后方走出来的是盛装打扮的艾奥莉斯塔。 再一次看到艾奥莉斯塔，程遥再一次被她的美貌惊艳。这么想的绝不只有程遥一人，大厅一楼有不少人都抬头看向二楼的方向，目光在兰斯和艾奥莉斯塔身上不断逡巡——这一对璧人，实在是养眼至极！ 二人显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注目礼。可就在此刻，万众瞩目之下，艾奥莉斯塔忽然上前两步，把手臂绕进了兰斯的手臂中，亲密地抱住了他，眼睛看向一楼的舞池。 兰斯和凯文都惊讶地停住了脚步，赫里斯回头走了两步，不知道在说什么，兰斯下意识想抽手，眼神却忽然与一楼的程遥对上。 来不及看清程遥的眼神，她转头就跑。 刚跑到阳台转角，猝不及防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一抬头——偏偏那么巧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墨白！ “哎哎哎，怎么了？咦，你脸怎么这么红，喝醉了吗？”墨白惊讶道——这地球同胞明明是十分开心地进去的，怎么没一会儿就皱着脸出来了呢？简直就像瓜子被抢走、耷拉着爪子的可怜兮兮的仓鼠一样。qaq 他搭住了程遥的肩膀，先把她带到了一个较为昏暗的角落——那里没那么显眼，也比较好说话，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来，跟哥哥我说说！被谁欺负了？” “墨白，我问你啊。”程遥犹豫了一下，皱着小脸道：“如果有一个人，他亲过你、抱过你、还对你做了很多亲密的事情，但是他又从来没说过和你是什么关系。甚至……你还听外人说他要结婚了，还两次看到那个疑似的结婚对象搂着他的手臂……” 墨白抓住了蛛丝马迹：“你说的是上次那个和你疏远的人吗？” 程遥点头。 墨白：“=口=！”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墨白抬头，一脸惊悚，程遥似有所觉地回头，只见兰斯正颦着眉，盯着墨白搂住程遥肩膀的手。 墨白：“陛下？！”Σ(°△°|||)︴ 第一次看到活在教科书、报章杂志、网络新闻里的星际*oss，墨白的心情也俗气地激动万分了起来，觉得这个幽暗的小阳台也闪闪发亮了起来呢！兰斯陛下也恰好来这里乘凉吗？ 不过，怎么感觉兰斯的眼神有点不善，似乎在瞪他。被看久了，后背还有点凉飕飕的呢？ ……墨白决定把这种感觉归功于自己太过紧张。 （嘿，并不是这样的！） 兰斯不悦地看着墨白搭在程遥肩膀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 看到他就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呆在这个昏暗的阳台上，还让他搭着肩膀是怎么回事？ 居然对我之外的男人警戒心那么低……兰斯眯起了眼睛。 那边厢，墨白回过神来——瞧，自己的地球同胞也紧张得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正想安慰程遥两句，让她和自己一起向兰斯问好，不料程遥看了兰斯一会儿，忽然抿抿唇，一个转身，一溜烟就跑走了。 兰斯警告似的看了墨白一眼，然后转身追了上去，低喝道：“程遥，站住！”程遥微微一抖，下意识跑得更快。 兰斯眉毛微微一跳：“……” 看着两人踩着魔鬼的步伐，风一样先后从自己面前跑过，墨白觉得有点凌乱——那什么，他有点看不懂这个剧情了！ヾ(?｀Д′?) 宴会厅一共三层，每一层都有一个在半空中漂移出去的巨大阳台，呈半圆形的设计，犹如三层空中花园。每一层都比下一层面积要小一些，侧面有楼梯可以上下。四根雪白的大理石柱子呈现六菱角，分别伫立在阳台两侧。半透明的薄纱窗帘轻轻拂动，掩住了室内觥筹交错的笑语声。 程遥在前面跑着，但是由于穿着细跟高跟鞋，再加上腿长和步幅等原因，终究跑不过兰斯。程遥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最高层的阳台上，终于在柱子的阴影处被兰斯逮住了。 兰斯双手分别握住她的手腕，好整以暇地把她抵在了墙壁上、双臂之间。 程遥憋红了脸，就跟被钉在砧板上的猎物一样，摇晃着想抽出双手，可兰斯的力气简直就跟无底洞一样，轻轻松松把她制住了，再用力挣扎也是徒劳。 ☆、第43章 我在追求你 昏暗的角落里，她背后贴着坚硬的冰冷的墙壁，正面是兰斯本人，相隔不超过半只手臂的距离，双手被完全制住。所有感官都在叫嚣着感知兰斯的气息。无路可退，无处可躲，兰斯能把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迷恋，慌张，委屈，嫉妒……甚至是随着酒意涌上来的薄薄的泪意。兰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双眼，下腹仿佛有一团火烧着了，有什么蠢蠢欲动。 ——果然，又哭了啊。 第25节 抱歉，我其实比谁都更不想让你难过。但是，全身心想着我的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为了我，再露出多点这样的表情吧。 程遥喘着气，平复刚才急速奔跑而乱了的呼吸，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淡淡的香甜酒意。 兰斯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找出什么：“跑什么？嗯？” 程遥晃晃脑袋，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头有点晕，只能大着舌头道：“因为，你，你在骗我！” ——天知道，换做是平时没喝酒的她，绝不会那么大胆说出这些话！ “骗你？怎么会？”兰斯挑眉。 “还说没有，你，你亲了我好几次，还对我做那些事。但是你明明就要结婚了，你要娶艾奥莉斯塔了……”程遥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控诉，只好结结巴巴道：“反正，你就是在骗我……” ——前段日子，被兰斯冷落了两个星期、又被他的亲吻和拥抱猝然治愈，再之后，又被他强势地带到了身边呆着，程遥的脑子被甜蜜冲击着。很显然，这一刻她终于清醒了，一下子就记起了这段时间被她忽略的事实——兰斯并没有说他不准备和艾奥莉斯塔结婚啊！这么关键的问题，沉浸在美人乡（？）的她竟然忽略了这么久！ 但是现在记起来也不迟，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我和艾奥莉斯塔结婚？”兰斯无辜地微微睁大双眼，眼中闪过了几分诧异。 “对！你要和艾奥莉斯塔结婚，不是吗？！”程遥觉得自己占理了，双手被抵在墙上，梗着小脖子，炸起浑身的毛，不服气地和兰斯对视。(o#゜曲゜)o 兰斯和她对视了片刻，忽然失笑了，轻叹一声：“程遥，你真是好笨。” 程遥：“……” 纳尼？！(╯‵□′)╯︵┻━┻ 兰斯握着她手腕的手从钳制的状态放松了些许，但依然紧紧地圈着，手指暧昧地轻轻摩擦她手腕内侧细嫩的皮肤，身体靠近了一些，继续把她抵在自己双臂之间。 由于他身材高挑，再加之所处角落昏暗，旁人从后方看，根本不会看到程遥的存在，就像构成了一个私密又隐秘的小空间。 “你真的……好笨好笨。”兰斯忍俊不禁，忍不住再次重复。话音落下，他侧过头去，忍不住低低笑出声，逐渐笑得越来越放纵，肩膀耸动。那笑声缭绕在程遥耳边，让她的心也跟着颤抖。 程遥：“……”她懵了——等了半天，也控诉了半天，她等来的竟然又是一句超直球的人森攻击？！∑(￣д￣；) 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说她很笨的这句话，程遥还是听得懂的——于是乎，她气鼓鼓地看着他。 笑到够本了，兰斯才稍微止住嘴角的笑，转头直视程遥：“程遥，我本以为你心思敏感，没想到你只是对别人的感情变化敏感，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居然如此迟钝——这段时间，你都没发现吗？” “不许再说我笨了qaq！”岂可修——程遥炸毛抗议道，又后知后觉地纳闷道：“我该发现什么？” 兰斯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居然还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我在追求你呀。” 那个呀字还尾音上扬，轻灵至极。 程遥：“……” ……嗯？ ——咦咦咦咦咦？(￣△￣；) 刚才，她听到了什么？（⊙口⊙） 兰斯从双手按着程遥改为单手控制住她——程遥的力气真是太小了，他其实只用一只手就能把她继续抵在墙上，而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接着，他用解放开来的一只手轻轻钳制住程遥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自己。拇指暧昧地摩擦她的唇瓣，两人的肤色形成的对比，竟有几分旖旎。 兰斯凝视着程遥的眼睛，仿佛有宇宙星辰在他眼底缓慢流淌，璀璨迷离，美得让人屏息。笑声从他喉间滚过：“我在追求你——这么长时间了，你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么？嗯？” “追求我什么的……”程遥懵了，兰斯真的在追求她吗？ 细想一下，每周给她补习，带她出去约会，送她回房间，开个小号向她嘘寒问暖，替她解决了托布那个讨厌鬼，第一时间把所有不利于她的帖子删除，生病的时候来照顾她，还亲吻她……这么一看，好像的确……是在追求她啊。 ——不对，不能再被兰斯牵着鼻子走了。酒精上头，程遥口齿不清道：“你才没有在追求我，你明明跟我说过你要和艾奥莉斯塔结婚了，你，你还说你很满意你的结婚对象，很期待和她的婚后生活！” ——这个小傻瓜，果然很在意这番话啊……真是可爱极了。 兰斯愉悦地笑了：“我是在考虑结婚的事情没错，也的确很期待婚后生活。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结婚对象是艾奥莉斯塔了？” “诶？”程遥傻眼了，慢慢说：“不是艾奥莉斯塔……那是谁？” 兰斯额头轻轻碰着她的，鼻尖抵着鼻尖：“你说呢？” 程遥：“……”(⊙口⊙) 片刻后，她不敢置信地颤声道：“你、你……”你是故意的！ 这一回终于不迟钝了呢——兰斯听出了她的意思，没有正面回答，扬了扬眉：“呵呵，小笨蛋。” 程遥：“……” ——啊啊啊啊啊！！！q//////q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该我问你了。”兰斯以一种不会弄疼她、但又强硬得不容许拒绝的方式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程遥一时反应不过来：“刚才……不认识……” （墨白：我吐血了！） 兰斯眯起眼睛。感觉到危险降临，程遥慢慢道：“那个是，学长……地球人……” “是么……”兰斯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程遥松了口气，忽然感觉到赤|裸的大腿被一只微凉的手轻抚着滑过，手的主人似乎相当不悦：“这件衣服，以后都不许穿了。” ——今晚本来没打算逼得她太紧，反正来日方长。但看到程遥这身衣服的时候，纤细的腰、雪白的大腿、精致而不谙世事的脸，还有现在因为挣扎而不断蹭动他身体的腿，兰斯觉得自己的理智一直在被挑战着，不想再等下去了。 啊……qaq，直觉告诉程遥，现在不要反驳兰斯比较好。 没听到反驳，兰斯收回手，恢复钳制她下巴的动作，又问：“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结不结婚？为什么那么在意对方是谁？” 喝醉的人是最诚实的，程遥已经不懂掩饰脸上的表情了，只下意识地苦恼地皱着脸，似乎在想怎么搪塞过去。兰斯诱哄道：“不许对我说谎，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不许说谎吗……” “嗯，我不允许你对我撒谎，不允许你对我有任何隐瞒。否则，我就不要你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你。”兰斯淡淡地说，同时松开对她双手的钳制。 听到这句话，醉醺醺的程遥惊吓地抬头，已经被解放的双手迅速用力抓住兰斯退却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睁着湿润的眼睛，就像在无声地祈求他别走。 兰斯眯起眼睛，勾起嘴角，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她莹润的嘴唇，露出了一抹略微邪气的笑容：“但是，与之相对，只要你对我说实话，不隐瞒、不欺骗，我就会给你奖励——你想要的奖励。” 程遥的嘴唇微微颤抖，唇瓣微微张开又合起。或许是酒精的缘故，或许是羞赧的缘故，她的脸颊从刚才到现在都是通红滚烫的，心脏砰砰直跳。 兰斯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后，这次分外耐心地等候着。 终于，程遥握着他的手，小声地说：“我，我喜……” “嗯？” “我，我喜欢你……”声音像蚊呐，但却很坚定。 “只是喜欢而已么？” 程遥的耳根也烧了起来了，兰斯眯起眼睛，循循善诱：“毫无保留地对我说出来。”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不复清澈，跳跃着暧昧的火花，就像地狱中诱惑亚当吃下禁果的恶魔。 仿佛被蛊惑了一样，程遥喃喃道：“我……爱你。” 兰斯笑了：“嗯，我也爱你。也就是说，你接受我的追求了。” 程遥：“……” ☆、第44章 叫我兰斯 今晚被强硬地抵在墙壁上，手腕被高举过头牢牢按着，被要求吐露真心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就好像被驯服的野生动物，有点屈辱，有点羞耻，但听到兰斯称赞她，又有种诡异的开心感觉…… “好孩子。”这么久以来，终于，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了。兰斯心情大好，大发慈悲地搂住了她的腰，把她紧紧地压在墙壁和自己之间，两人没有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这是你应得的奖励。”话音刚落，兰斯就低下头轻轻地吻住了程遥的嘴唇。和之前两回毫无反应相比，这次程遥忍不住害羞又主动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一回，兰斯只是轻轻地吻了她一口，嘴唇就稍微离开了。程遥睁开眼，用湿润的眼睛迷惑地看向他，似乎在问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他盯着程遥的眼睛，低声问：“我是谁？” “诶？你是……陛下。” “我不是陛下。”兰斯在她耳边宛如下魔咒一样道：“叫我兰斯。” “……兰斯。” 兰斯低叹道：“乖孩子……给你奖励。” 于是，分开了片刻的嘴唇再次贴合。这一回，兰斯没有再克制，舌头长驱直入，毫无顾忌地掠夺着，吸着她软软的舌头，攫取她所有的神智。程遥颤抖着闭上眼睛，眼缝里有一滴刚才没有落下的眼泪悄悄滑落，哆哆嗦嗦地接受了这个来之不易的亲吻。 阳台这里气温很低，但被兰斯抱着的程遥却感觉不到寒冷。 看看时间，兰斯已经从宴会上消失太久了，再不回去露一下面，恐怕会引人误会。 然而，现在程遥喝醉了酒，再加上情绪不太稳定，一直抱着兰斯的脖子不愿意撤手，黏在他身上，乖巧得一塌糊涂。兰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更不愿意把现在的她交给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送回去——不得不说，他宁愿继续让程遥呆自己身边。 通过隐秘的通道，兰斯先把程遥带到走廊角落的休息室内，把她放在沙发椅上——这张沙发椅很宽大，和床也没什么两样。程遥哼哼唧唧不愿意松手——实际上，喝了酒的她大概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行为上却没法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行为。 兰斯拍拍她的手：“放开手，听话。” 程遥一碰到柔软的床面，就马上蜷缩了起来。绸缎一样的黑色长发柔顺地铺散在红色的沙发面上，半眯着的黑色眼睛水光潋滟，浓黑的睫毛轻轻扇动，仿佛一下一下扇在他心上。嘴角的口红稍微有些化开了——至于化开的原因，两位当事人心知肚明。因为侧躺的原因，裙摆露出的一大截雪白的腿几乎无法掩盖。兰斯随手帮她把高跟鞋脱掉，忽然觉得那圆圆的白晳的脚趾也可爱极了。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兰斯恶意地掐住了她的鼻子，直到程遥呼吸不过来了，咳了两声，眼底浮现一层薄薄的泪意，才嗤笑着松手，给她盖好了被子，让她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起身把衣服整理好，把门锁好就出去了。 另一边厢。 兰斯陛下在宴会上不能消失太久，凯文陛下也是同理。至于艾奥莉斯塔公主与赫里斯皇子的行踪，尽管很多人在悄悄关注，但当他们真的两两消失后，倒也说明不了什么。 某个人烟稀少的走廊末端，依稀传来争执声。 “艾奥莉斯塔，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赫里斯首次放下自己的风度，愠怒道：“你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吗？今天，他已经婉拒了联姻了，你还对他存有什么幻想呢？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情？” 艾奥莉斯塔倔强地别过了头去。 赫里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今天在二楼的小宴会厅里，父皇试探着询问兰斯对艾奥莉斯塔的看法和感觉，然后打算顺水推舟提出联姻的事，本以为兰斯也会欣然应允。然而，在刚提出第一个问题时，兰斯就已经风淡云轻地堵住了他父皇即将开口的话。 当时兰斯是怎么说的呢？ 记得当时，兰斯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双腿互相交叠，轻轻放下杯子，笑得十分温和，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却有着毫不犹豫的理智：“公主殿下丝毫不愧对‘星际玫瑰’的称号，能娶到公主的人，想必十分幸福。相比起来，我家的那位就笨拙多了。” 这句话让父皇噎住了，剩下的话，如果想保持尊严，就绝对不可能说出口了。艾奥莉斯塔也是呆在现场，但赫里斯对此却早有预感。 最开始，他也对这对十分般配的璧人抱以期望，更何况他能看出来，艾奥莉斯塔是真的有点喜欢兰斯。但渐渐地，他就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同为男人，赫里斯猜想兰斯是知道艾奥莉斯塔对他的心思的，只不过，一日不挑破，他就一日不动声色。从兰斯平时对艾奥莉斯塔礼貌却不热切殷勤的态度，赫里斯也猜想自己妹妹的魅力似乎对兰斯无效。 当时，兰斯说出那番拒绝的话后，艾奥莉斯塔呆住一会儿，还露出了几分不甘心的表情，看着兰斯，又看向赫里斯，似乎还不死心。他之所以脸色铁青着从小宴会厅里出来，倒不是愠怒于兰斯，反倒是愠怒于自己的妹妹。 艾奥莉斯塔是他最宠爱的妹妹，也是父皇和他的掌上明珠，他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兰斯的心明摆着不在她身上，她出来之后，还要在众目睽睽下抱着兰斯的手臂…… 赫里斯有些懊恼——他现在倒真的有点后悔把艾奥莉斯塔带来普兰特斯了。来之前，兰斯不过是存在于画中的人。但当她真的见了兰斯，他这个妹妹就难以抑制地沉迷了。 想到这里，赫里斯严肃地说：“艾奥莉斯塔，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无论你喜欢谁，只要对方心里没人，哥哥都会帮你。但是，兰斯不行。尤其是在他心里有别人的情况下，就更不应该选他。” 第26节 艾奥莉斯塔倔强地说：“我没办法喜欢别的人，哥哥，你纵观宇宙，曾经有那么多的人向我求婚，可是那里面，还有谁比他更出色、更适合我的吗？” 赫里斯坚定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等庆典一过，你必须跟我回埃米拉星。” “反正，我和你说不通！就算你把我带回去了，我还是忘不了他！”艾奥莉斯塔跺了跺脚，转身就跑走了。 “艾奥莉斯塔！”赫里斯在背后怒喝。 走廊空无一人，赫里斯眼底闪过了几分阴鸷，又慢慢按捺了下去。把窗户打开，冬日的寒风吹拂进来，刮得人脸生疼。 * 迷迷糊糊中，程遥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脸。毛巾是热的，但那手的温度是微凉的，刚好解除了她浑身的燥热。她微微撑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张从未见过的床上。她头顶上有数个枕头，自己的头正陷在了其中一个上。身下的床铺是暗红色的，柔软顺滑得仿佛整个人能陷进去。盖着被子躺在那上面，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舒服得让人想呻|吟。 不远处的窗帘没拉上，玻璃窗外月色皎洁，天空墨蓝，银光洒落一室。床头柜上，暧昧的烛火跳跃。四周听不到别的喧嚣声，看来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分，宴会早就结束了。 兰斯的手微微一顿：“抱歉，吵醒你了。头觉得难受么？” 程遥摇摇头，眼睛却很酸胀。 虽然酒没醒，头也有点胀痛，但她绝不是失忆——几个小时前……她好像对兰斯表白了。但是，后来她彻底断片了，兰斯后来有回答了什么吗？好像没有答复，但也没有拒绝。他只是纯粹地诱惑自己说出告白的话语后，就没了…… ——不对啊，这就没了？！(╯‵□′)╯︵┻━┻ 那她的告白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如果失败了，她可能就没脸再见兰斯了qaq，呜呜……不行，她要马上弄清楚…… （——综上所述，我们骄傲闷骚的兰斯陛下，千年一遇的真情告白……实际上，早已被喝懵了的程遥自动忽略了，请给他点根蜡烛。[蜡烛]） 程遥挣扎着爬起来：“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 兰斯放下了毛巾，止住了她的话头，温和又不容拒绝地道：“很晚了，你喝醉酒了，先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起来再谈。” 程遥：“……”这是婉拒的说辞吗，所以才不想和她谈？不要啊……tat……t口t…… 兰斯看样子也是刚洗完澡，把沾着水珠的银发拨到耳后，看着程遥变幻莫测的表情，似乎有点好笑：“睡吧，晚安。”然后就要起身。 卧槽，不把问题搞清楚，她怎么可能睡得着？程遥手脚都被裹在了被子里，一下子起不了身，只好像条毛毛虫一样扭动着靠近兰斯，一把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闷声道： ☆、第45章 让你习惯 ——各位看官注意了，有时候换一个表达方式，表达出来的意思、导致的结果可能会差之千里。 就比如，此刻，其实程遥想说的是“别走把话说清楚”，但开口不知怎的就变味了。大家看了这个现成的教训，一定要学会正确用词哦。[蜡烛] 兰斯眼底幽暗不明：“你想清楚了吗？” 程遥抬头，对视三秒，兰斯别过了头：“既然如此，我不走了。” 事实上，兰斯的耐心相当不错，他试过孤身一人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埋伏着，也曾经执行过需要埋伏很久、伺机行动的机密暗杀任务。但今晚，他的耐心在程遥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下，已经所剩无几。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当然，他更倾向于认为这是程遥无意识的举动，这最后一下，已经让名为理智的引线烧到尽头了。 我已经给了你时间思考了。既然你没有拒绝我，那么，今后，我再也不会给你拒绝我的机会了。 他坐在床边，背对着程遥，把身上那件松松披着的衣服脱了下来，撸出一身漂亮的腱子肉。把衣服随手扔在地上，兰斯迅速吹灭了烛火，翻身上床，压住了程遥的双手，湿润热情的吻不断落在程遥的额头、嘴唇、脖子上，手从衣服的下摆探入。汹涌而至的陌生情潮让程遥不知所措，逸出一声□□…… ——鉴于下面发生了一些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情节，作拉灯处理——没错，就是你们现在脑袋里想的那些情♂♀节。 翌日。 普兰特斯今冬的第一场大雪终于纷纷扬扬地下了。大地一夜银装素裹，日光熹微，外头冰冷的空气与室内的温暖如春形成鲜明对比，窗玻璃上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水汽。 耳边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什么声音，程遥动了动身体，全身上下都传来一股陌生的酸胀感，又有若有似无的慵懒感，就像被喂饱了的猫。黑发散乱，露出被铺外的肩头□□，眼皮重重的，有点浮肿，泪痕未干。眼睛下方还有黑眼圈，昭示了她今天天蒙蒙亮才入睡的事实。 赖了一会儿床，程遥眉毛动了动，悠悠转醒。盯着身下陌生却舒适的床单一会儿，程遥慢慢地回魂了：“……” （叮，恭喜程遥点亮了新技能。(⊙v⊙)） 昨夜从未试过的陌生体验，就像一场最旖旎的梦。然而——脖子、嘴唇、后颈大片的红痕，还有手腕上被柔软的绸缎束缚过的痕迹，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虽然兰斯昨天抱着她亲了很久，但是她也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快就……q/////q 一开始自己还挣扎着要逃离，随即这双不听话的手就被柔软的缎带绑了起来，举到头顶。本应有的痛苦因为酒精的缘故被缩减得无限小，自己甚至丢脸地哭了出来——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巨大的快乐。然而兰斯并没有因此而心软放过她，直到清晨，她才疲倦地睡了过去。 虽然这两天的事态变化超出她想象，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真的和兰斯在一起了。昨天没问出口的话，兰斯已经用了整整一个晚上在回答她了。现在再问“我们在一起了吗”这种问题，就愧对她考进凯拉宓忒学院的智商了。很开心是真的，但很害羞也是真的，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兰斯了！q_q好羞耻！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程遥倏地一下缩进了被窝里，皮肤泛起害羞的粉色，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了起来。 感觉到有人坐在床边，程遥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一边默念着“淡定淡定淡定”，手指却更加用力地拽紧了被子q_q。被子外，头顶传来兰斯带着笑意声音：“早安。” 程遥：“……”被强势地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程遥扒着被子，看了兰斯一眼，耳根热热的，又再次悄悄缩了进去。不敢直视兰斯……tat 兰斯爱极了她可爱的反应，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程遥一颤，但却没有躲开，忍不住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 兰斯的头发有些湿润，看样子刚从浴室出来。同时，他的态度也非常自然：“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程遥红着脸摇头，摸了摸肚子，又点点头。 兰斯起身：“我让人给你拿点东西吃。”然后随手抛了一件衣服给她，转身暂时离开了。程遥松了口气，连忙爬了起来。昨天晚上的裙子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她也不指望能找回来。即使找到了，恐怕也皱得不能穿了。把兰斯丢给她的衣服抖开，程遥脸一红，手一抖——这不是兰斯的衣服吗？而且，只有上衣，没有裤子。 ——穿男朋友的衣服什么的……?(? ?·?w?·? ?)?啊啊啊啊啊！程遥拿在手里，忍不住嗅了一下，闻到的是淡淡的香味……咦，不对，嗅一口什么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痴汉！啊啊啊啊！(╯‵□′)╯︵┻━┻ 看了周围一圈，没找到别的衣服了。程遥连忙抖了抖它，赶紧套上。把扣子扣好后，她发现这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袖子很长，下摆能直接盖过臀部，就像一条短裙，幸好质地不透明。 刚把头发拨出来，兰斯就进来了。他手上拿着托盘，放在了桌面上。程遥抖着腿下地，室内有暖气，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又干净又软，看着就想在上面打滚，赤脚完全没问题。 在桌子旁坐下，餐盘上是几个小碟子，还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大概是兰斯叫人新鲜做的，都是一些蒸法为主的不上火的小点心，一口一个刚刚好。 一夜没吃东西，只喝了点酒，闻到香味后简直是食指大动。程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过长的袖子有点碍事，兰斯在她背后弯腰，给她挽了起来。 程遥：“……”q/////q 被兰斯看着，她有点害羞，只好找话题：“陛下。”兰斯看了她一眼，程遥连忙改口：“……兰斯。” “嗯，怎么了？” 腹诽了两句，程遥说：“你不吃吗？” “我早上已经吃过了，现在已经差不多中午了。”兰斯点点头：“够吗？不够我继续叫人做。” 程遥点点头，有点感动——兰斯什么的，真是好体贴的说。她低下头继续吃，兰斯微微歪头，饶有趣味地看着程遥吃饭的样子——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程遥对食物的有种近乎神圣的态度，就像一只认真地咬着瓜子的仓鼠，谁也不能影响她此刻的专注。 没过多久，程遥就扫清了餐盘上的小吃，还喝了点醒酒的汤，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兰斯亲自把餐盘拿了出去，打开门让人拿走了。 从还是皇子的时候开始，他就有一个习惯——当他在自己卧室里面的时候，不会让侍女进来收拾。 程遥摸着肚子，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兰斯一边把头发扎起来，一边走近她：“吃饱了么？” “嗯嗯。”还不知道危险靠近，程遥点点头。 “那就好。”说罢，兰斯就像抱小孩一样直接把她抱起来，程遥哇地叫了一声，连忙抱住了兰斯的头。被放在床上，程遥下意识地往后缩，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下一秒，程遥开始反抗：“啊！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太频密了！我会吃不消的！” “频密？不。”兰斯动作微微一停，手撑在她脸的两侧，凝视着她：“我只是在——让你习惯。如果你反抗，我会考虑再次把你的手绑起来。” ——依照昨晚的经验，绑起来十分钟左右，就完全可以松绑，并看到她满脸潮红地搂着他的可爱反应了。 程遥：“……” 一瞬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白日宣淫”等词汇从程遥脑海里走马花灯地闪过……不过很快就不能思考了。 ——以下再度省略五百字。 * 考完试后的一周内，不少普兰特斯本地的学生陆陆续续收拾包袱回家了。而住得远的外星学生则抓紧时间买飞船票回家。那抢票的劲头，和古地球时期的一年一度抢火车票大作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就是，在普兰特斯，黄牛党是被绝对禁止哒。 最快回家的班次大多在考试前就被抢光了，大部分的学生只能抢到晚一些的飞船票，在考试结束后一两个星期才能回家。爱米莉、梅杰夫和克里夫很不幸的就是后面的这批学生，在等候回家的期间，他们一同选择了结伴去短期旅游。 本来程遥也是跟着他们去的，但是在庆典后的一个星期内，她都没有回过宿舍。和爱米莉通讯后，首先再三地安抚她自己并没有被拐卖（=_=）。接着，她找了个理由，说自己俱乐部的兼职外派，所以最近都不会回来。爱米莉表示了遗憾，倒也没有往深处想，只约好了下学期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遥：“我已经给了你时间思考了”……wtf才三秒！(╯‵□′)╯︵┻━┻ 兰斯：（微笑）以后可以尝试多一些的玩法，喝点酒**也是不错的选择。 墨白：不感谢我为你们挑了套那么方♂便的裙子就算了，为啥要瞪我瞪我瞪我……（碎碎念） —— 忍痛删掉了许多内容……不想被锁章+查水表→_→。省略的部分请自己脑补一下—3— 好了，腻歪得差不多了，下章开始，嗖嗖嗖的剧情走起！ —— 对了，我的新文《这个反派有毒》很快就要开了，大家来收藏吧↓↓↓(づ￣3￣)づ╭?～ ☆、第46章 s级试炼任务 虽然期末考试象征着假期的开始，但有一批人，今年的假期将要冲掉的还有一批人——那就是s级基因等级的学生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课程和训练，在这个假期，学校将会为他们安排最终的试炼。每年的题目都是不同的。而参照过去的经验，试炼往往要离开普兰特斯的主星，去到外太空中进行。这将会是这批娇生惯养的贵族学生——大部分是的——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虽然有一定挑战性，但军方会同行进行保护，把危险程度降到最低。 假期开始的一周后，这次的题目终于挂了出来。但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因为主考的地方，并不是某一个具体的星球，而是联邦边界的一大片辽阔深远的太空，那里没有成员星球，漂浮飞动着无数被遗弃的星际垃圾，在里面穿行需要极其小心。由于荒芜又危险，那片虚空一直无人踏足，大型星舰无法取道而行，而小型的机甲更不会选择从它之间通过。不然的话，光是绕开那些迎面飞来的锋利碎铁，就足以让驾驶员陷入迷路的危险中。至今，这片虚空一直被戏称为联邦中的“灰色地带”。 不过，选在那里进行试炼，程遥的同学们倒也很快找到了解释——这一定是帝国信任他们的能力，所以一来就给他们安排这个与众不同的任务！这种被帝国信任的感觉，使得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然而，这次定点在那里考核的真实原因，其实和他们猜想的相距甚远。 军部。 会议室气氛凝重，隐隐有剑拔弩张之感。一张长得离谱的会议桌如同分水岭一样隔开了两边的人。和往日只有武将派军官出席不同，这次出席的还有国内的文臣，实属少见的情况。会议桌的一边是穿着笔挺军装的帝国将军，一边是文质彬彬、戴着金丝眼镜的帝国大臣。就连白发苍苍的老臣也出现在了现场。粗略数下去，起码也有数十人。 这样的情景是很难看见的。只有帝国面临着重要抉择的时候，才会召集那么多人一起来。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景，是兰斯要改革沿袭多年的制度的时候。 而这一回，是因为前线的紧急军报——在灰色地带，似乎发现了阿布朗星系虫子的异动。 虫子本身是一种生命，身体有热度，用精密的仪器是可以探测到的。一架巡逻机器人在里面穿行的时候捕捉到了数千万点星星点点、让人头皮发麻的不断蠕动的生命能量点。这感应只有短短的三秒，军部的人在例行检查的时候，捕捉到了这不同以往的信号，连忙汇报上来。 既然会蠕动，就肯定是生命体。但是，灰色地带那片荒芜的地方，什么时候诞生了数量这么庞大的种族？根据那形态，众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几十年前那群来自外星系的棘手的对手。 那视像经过军部几个头头再三的辨认，这能量点极有可能就是在上一场战争中已经被消灭了的虫子。但灰色地带实在太大了，磁场变幻莫测，无数的漂浮物在里面移动着，巡逻机器人没法把原本的位置定点出来，所以，军部的人只能把那三秒的信息来来回回研究。 其次，虫子要繁衍出这么惊人的数目，必然会有一个大本营让它们筑巢产卵——而这往往会是一个星球。这就和已知的情况产生了一个矛盾——灰色地带里没有探测到老星球的存在。而新星的诞生会发出巨大的能量，从星际联邦建立以来，也可以确定灰色地带里面没有新星诞生。到底是什么能承载它们的繁衍？莫非那些虫子在星际垃圾里繁衍产卵、还拥有把星际垃圾集合起来的能力么？天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年那场战争的影响之巨大难以想象，经历过的人都心有余悸。可想而知，一日不弄清楚今天这个异象，一众将军们又怎么可能安心下来。 第27节 而文臣的态度则有些暧昧——在座的文臣大多十分年轻，是在战争后才加入国会的，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斗的血腥战争，自然不会把这小小的异象放在心里。和主张把事情弄清楚的武将相比，文臣更倾向于再观察观察。双方的争辩持续了一整天了，还没有结论。 “尊敬的陛下，阿布朗星系的虫子早被我们赶尽杀绝，而且我们当初的战场和灰色地带距离几万个光年的距离，虫子会跑到那边去繁衍？这种事简直是无稽之谈。恕我直言，巡逻机器人之后也没有再拍到类似的信号了，这恐怕只是一个误会吧，何必要在这上面劳民伤财，加大军部开支？”一个文臣发完言坐下。 有人附和：“没错。自从光耀战争之后，帝国已经许多年没有出过兵了，贸贸然出兵会引起百姓的不安，还会惹来别的帝国的怀疑。我认为，这件事应该先拿到联邦去，让成员国一同讨论。” 兰斯不置可否，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那边厢，很快就有人反唇相讥：“嘿，兄弟，虽然我不是文臣，但显然我的计算能力比你好多了——把这段信息拿到联邦，首先就暴露了我们的巡逻机器人的信息——那是我们的帝国机密。其次，联邦决议的流程冗长又复杂，等决议出来了，虫子早就把我们这里都占领了。” 一向说话慢的尼克上将，此时竟然很应景地“哈、哈”笑了两声。 （实际上，他在三分钟前就开始笑了，现在才发声成功。） “没错。”坐在武将侧上数第二位的杰森按捺不住起身，双手虚虚地撑着桌子，严肃道：“尊敬的陛下，还有诸位，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拖延的事情，军部应该马上遣人出发前往调查。诸位可能不清楚，阿布朗星系的虫子的繁衍速度是极其可怕的——我这么说吧，假设一开始，它们的体积加起来只有我的拳头大小。但等它们的数量膨胀到充满这个房间，只需要不到三天的时间。” 众人屏息。 “所以，我恳请陛下能派出调查分队，前往灰色地带调查。理由可以是为s级学生的试炼护航，这样就可以起到低调的作用。属下愿意前往。” “的确有必要去一趟。”兰斯慢慢道。 “那么，派谁去？” 兰斯轻轻敲了下桌面，片刻后道：“由我亲自去。” 霎时间，众人都吃惊极了。 “陛下，如果只是去探测的话，并不是太过困难的任务，陛下您没必要离开帝国。” “是的，尊敬的陛下，您离开帝国之后，重大事务的决策可就……” 显然，大家都认为兰斯的决定太突然了，明显不符合他平日的谨慎作风。 “这次的行动不能对外声张。在我不在帝国内的期间，我授予安珀尔代理我行使管理国家的权力，你们有事情就问他。至于尼克和杰森，你们两人都跟我一起去灰色地带。” 今天的会议上，一直很沉默的安珀尔倏地抬头。 众人面面相觑。为首的两个文臣对视了两眼，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惊异。 甚至，连杰森和尼克也有些惊讶。 ——兰斯出身军部，自少年时代以来，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一同升迁、一同出生入死过的三个人，分别就是尼克、杰森、安珀尔。当然，前两者和兰斯的关系，是远远比不上安珀尔的——他可是在孩童时期就与兰斯一同长大了。无论是什么任务，安珀尔都是兰斯的左膀右臂，也是兰斯忠实的后背，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可是这一次，是兰斯首次不把安珀尔带在身边…… ——说形象点，那就是兰斯把另外的两个人都带在自己身边，就是不带安珀尔，反倒让安珀尔一个人留在帝国守家门——这不由就让一些人怀疑，兰斯是不是与安珀尔起了嫌隙。 但是，兰斯又在国内没有了心腹下属的时期，把手上的决策的代理大权交给了安珀尔一个人来行使，对于帝皇来说，这简直称得上是一份至高无上的信任。 一时之间，觉得有些诡异的大臣们又摸不着头脑了——陛下这样的举动，对安珀尔到底是疏远戒备还是委以重任呢，是不信还是信任呢？ 兰斯冰蓝色的眼睛抬了抬，漫不经心道：“安珀尔，在我回来之前，我相信你能管理好这个国家。” 安珀尔扬起了一抹谦逊的微笑，起身弯腰：“当然，陛下，这是我的荣幸。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暂时管理帝国。” ☆、第47章 磁场风暴 s级精修课程最终考核的日子终于来临。 首发哦亲就像来普兰特斯主星的时候一样，学生们收拾好了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在学校等待悬浮车的接送。每人手上都有一份时间表，写明了这次在太空的停留时间大概会在两个星期左右，学校只提供房间，生活用品都要自己带。 悬浮车和机甲的交替接送，把不多的学生们送到了空间站。 这是包括程遥在内的大部分学生第二次回到宇宙中去。机甲穿透大气层的瞬间，明媚的阳光消失不见。舷窗外，星河辽远，深邃迷人。远方的星云缓慢旋转，星屑散落，银白色的光晕明明赫赫。 一艘墨蓝色的巨型星舰停靠在港口处，体积比之前的阿多斯拉夫号星舰小了不少。如果是对军事装备痴迷的人，一定能眼尖地发现眼前的星舰，与其说是客运星舰，不如说它更趋向于作战用的战舰。 程遥看向那港口的标识：eg-030号——这竟然是一个军事停靠入口，而不是她来的时候那个针对游客的停靠港口。 沿路上，戒备十分森严。通过通道上船的时候，学生们在一层走动，二层每隔五米就是一个士兵。尽管这样，学生们依然难掩激动，一路上都充满了他们的议论声。 “听说我们是第一批被安排去灰色地带进行最终考核的学生，天哪——我能看作是学校对我们的特殊看重吗？” “灰色地带可是个禁区，平时没事也没人会去。不过，有军部保护，我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开始我是很害怕的，但是后来想了想，有机会看看灰色地带，长长见识也不错。别的人都没我们这样珍贵的机会呢。我一定要把全过程录下来，哈哈！” 星舰徐徐。 程遥捏了捏自己胸口的白色空间钮，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普兰特斯。因为之前的机甲用得很顺手，她把它还回去之后，这一次，兰斯直接给她找了一架等级和数据都相当的机甲，名为白羽。 从得知s级考试地点开始，她就正式离开了皇宫，一直泡在莫奈机甲俱乐部，墨白也很够意思地给她当陪练。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和练习，她已经有了能灵活操纵这台机甲的能力了。 虽然刚和兰斯在一起就要离开主星，分开一段时间了。但是有这条空间钮陪着，仿佛兰斯也在身边。被熟悉的气息环绕的感觉十分安心。 经过了几次的虫洞跳跃，三天后，星舰来到了联邦臭名昭著的荒芜区域——灰色地带。目之所及的无垠宇宙中，漂浮着数以亿万计的星际垃圾，大多是巨型的锋利废料，还有小型的形状各异的锋利碎片，要是一个大活人站在中间，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割得支离破碎，撕成无数片碎片。奇怪的是，这些可怕的锋利碎片就像被一层透明的膜阻挡住一样，没有一片飞溅到“膜”之外，只在一片肉眼看不尽的辽阔而固定的空间内做着速度极快、毫无规则的运动，每当某二者碰撞的时候，就会有激越的火光和小范围的爆炸发生。当一整片都在小范围爆炸和碰撞时，无疑是十分震撼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区吗？ 考官背着手，严肃道：“灰色地带呈现类球形空间，从直径直线穿越，需要横跨三千个光年的距离。我们的考核不会这么难，只为你们划定了直径两百光年的球形空间，并提供给你们十二个坐标。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你们必须驾驶着自己的机甲，到达所有的坐标上。想分几次完成、回来几次星舰补给都由你们自己决定。最后考核的评判结果，将从你们机甲的受损程度、完成的情况、时间等方面进行综合评估。”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希望你们知道，在这次的考核中，你们个人的安全是首要的。永远不要自以为是，永远不要以身涉险。以及，当你们遇到了危险时，马上连通星舰，军部会给予你们帮助和支援。明白了吗？” 众人大声回答：“明白了！” 一架一架的机甲从星舰跃出。程遥定神，打开了防护罩，驾驶着白羽跃进了灰色地带。 在其他人看来，这也许是个鬼畜的考核。但亲身经历的人才清楚它的难度。进去没多久后，程遥就发现了这一带的星际垃圾虽然多，并且轨迹杂乱，但是运动速度没有她想象那么快，用手动操纵就基本能应付得了。不得不说，学校和军部划定这个区域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这里显然最适合他们这些机甲初哥来考试了。最大的难度，也不过是长时间集中精力来躲避飞来的利物，会感到十分疲惫罢了——所以这个任务，一般人都会分成几次完成。 在星图上定位出第一个坐标，程遥冷静地操控着机甲，奔向目的地。 小心地驾驶着没多久，整架机甲从后方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程遥惊诧回头，那竟然是奎尼丁！ “奎尼丁，你太幼稚了。”程遥直接接通了通讯器后，劈头劈脑地怒喝道：“这种时候还要撩是斗非吗？！” “老子没有撩是斗非，妈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奎尼丁也怒了，只是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惊慌：“我明明是严格按星图给出的路线走的，怎么可能会撞到你？” 程遥沉默了一下，脑海里灵光一闪，随手切断了通讯，迅速确认星图。果然，四周的机甲都好像失去了控制一样，在乱窜、互相撞击。同时，白羽上的导航指南，好像也出现了问题！明明前面就有一块急速飞行而来的碎块，它竟然没有警报！ 星舰上的军官也发现问题了—— “天哪，这是……磁暴吗？” “学生们的导航和指南功能受到影响了！请求军部快速支援！” “所有学生听令，留在原地！” 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情——学生们尽量不远离自己原本的位置，狼狈地躲闪着——因为那是他们在磁暴来临之前，最后一次向星舰发送正确定位。 很快，磁暴加剧了！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磁暴！如果发生在外面也就罢了，可这里是那个磁场重力空间都极不稳定的灰色地带！ 几乎所有学生的指南的仪器都失去了作用，星图杂乱，星际垃圾的舞动却因此更加快速放肆，几乎到了肉眼看不清的地步。而当它们活动得越快，就代表它们越为锋利。好几架机甲都被威力更大的它们切割到了露出机甲内部电线的程度！ 眼看就要躲不过一块锋利的巨型废物时，那废物忽然在面前轰然爆炸，同时，白羽的警报声停止了。 一架威风凛凛的海蓝色机甲敏捷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大块碎铁。小块的则被光刃切成两半，在白羽身后张开了防护罩！ 兰斯的声音十分沉稳，说：“牵引索。” 来不及想了，程遥听从指令，马上放出牵引索，紧紧缠绕着对方，不留一丝缝隙。 磁暴进入到了最强盛的时段！ 重达数十帕克斯的机甲就像玩具一样，在空中跌宕碰撞。漆黑的虫洞悄然撕裂开虚空。小范围的爆炸和火光接连不断。程遥感觉到自己的机甲被一道强悍的防护罩笼罩住了——兰斯把所有的能量都注入到了双s级的防护罩中，才能抵挡住两人长时间的跌宕碰撞。 耳麦里，兰斯又简洁道：“平衡。” 电光火石之间，程遥几乎是默契地明白了兰斯想做什么，立马抽回了自己在个人防护罩上的所有能量，全神贯注地操控机甲飞行，首先稳住了在空中猛烈旋转失重的机身，使之恢复平稳，并开始主动飞行，同时带动两架机甲，尽量躲避巨型的碎石，减少防护罩受到的冲击。 前方张开的虫洞越来越近，如果跳进虫洞，不知道会去到什么地方。但锋利的碎片几乎是在全方位切割防护罩，如果现在马上倒回，在丧失了指南的情况下，她可以撑到脱离灰色地带的时候吗？ 这时，兰斯的声音平稳地在程遥耳机内响起：“进入虫洞。” 程遥一凛：“好。”随即驾驶机甲，加速进入虫洞。 史无前例的浩大磁暴依然肆虐着，谁也没发现，那个巨大的黑洞已经悄无声息地吞噬了两人，紧接着迅速合上。 * 昏黄粗粝的土地上，程遥缓缓转醒。目之所及的天色十分暗沉，已经接近黄昏。周围很荒凉。除了空气中没有臭味这点之外，某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地球上。 这里应该是个星球……宇宙中没有昼夜之分，他们进入灰色地带的虫洞时，钟表显示大约是中午时分。之后虫洞到底把他们送到了什么地方？现在过去多少时间了？这个星球的时间和外面流逝是对等的吗？ 着地时的剧烈碰撞，使得海鲨和白羽已经回到了空间钮里面。兰斯与她面对面侧躺在地，双手依然维持着从机甲里出来的姿势，紧紧地护住了她，眉头紧颦，额头冷汗直冒，看起来十分痛苦。 程遥摇了摇沉重的头，她自己倒是没有那么严重的感觉。此地不宜久留，她连忙起身把兰斯摇醒：“兰斯，醒醒，我们似乎已经昏迷了半天了。” 兰斯眼皮颤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一道白光闪过，刚才还是人模人样的兰斯已经在程遥面前，biu地变成了一颗……圆圆的、外形风骚的种！子！ 程遥：Σ( ° △ °|||)︴？！ ——纳尼？！！！ 作者有话要说：　　咦，掉到不知名星期去了~副本要开了！ ☆、第48章 流落外星球 程遥瞪大眼睛，颤抖着手把这颗种子捡了起来。看小说到 ——冰蓝色的表面上蜿蜒着银白色的花纹，触感如金属一样冰凉柔滑，但却是不空心的木质结构。 外形这么独特又风骚的种子，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更何况，它甚至是自己能来普兰特斯主星的最关键要物——这不就是她在废弃机甲里捡到的种子吗？！ 原来那个时候，兰斯就已经登场了吗？ 程遥捏紧了它，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简直是崩溃的，忍了又忍，她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原来是你！！！” 静了静，那颗种子诡异地沉默了。 程遥快速回想灵纳族的各种生理特征，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红——见鬼了，自己不仅各种抚摸，还多次嗅了他的花朵，有次闻到花蕊很香，甚至还亲了一口…… 这已经和耍流氓没有两样了吧！天知道——现在根本说不清是谁对谁耍流氓了！ 不仅这样，她甚至在阿多斯拉夫号星舰的走廊上，当着兰斯本人面前把他夸了一通……现在想起来简直是羞耻play啊！兰斯第一次以人形和她见面的时候，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一定是个痴汉吧！(╯‵□′)╯︵┻━┻ 前后串联一下，所有有疑问的地方都懂了——难怪安珀尔会那么碰巧出现在走廊里，为的就是把兰斯接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程遥把兰斯的原型放到手心，咬牙切齿地恶狠狠搓揉着。 诡异的沉默再持续了一会儿，那颗种子忽然颤动了两下，在程遥手心里来回移动，仿佛在抚摸她的手心给予安慰。 程遥：“……”兰斯这个形态，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成就感，她只好悻悻地说：“简直欺人太甚，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第28节 种子又恢复装死状态了。这一回，花纹上的光泽也暗淡了下去，兰斯彻彻底底地没有能量了。 一般而言，变为种子后，第一天是完全没有感觉的，第二天可以恢复一半感知，第三天零点一过就可以变回人形。但如果在一开始就强制地耗光能量，就要重新开始慢慢集聚，才能再对外界有所反应。 换言之，现在的兰斯是一颗货真价实的没有反应的种子了。 四周寂静了下来，程遥环顾一周，这里是荒凉的野外，芳草萋萋，黄沙滚滚……这里是哪个星球？虫洞带他们离开没有星球的灰色地带了吗？还是说，这个星球是未曾被联邦发觉的灰色地带里的未知星球？ 应该怎样做才能和外界联系上，然后回去？ 程遥深吸了一口气，先从身上找了块手帕，把兰斯妥帖地包好，谨慎地放进上衣的内袋里，拉好了拉链，确保任何情况下，兰斯都不会掉出来。 种子能在没有食物的条件下储存很久，但身为人类的她不能三天三夜不吃饭，所以原地等待是不可行的。在兰斯醒来之前，她必须要想办法多搜集些信息。既然这里有空气，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挤压后，也有水分渗出，那么这片星球极有可能有高级生命存在。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程遥敲了敲海鲨和白羽。海鲨毫无反应，白羽一闪，在三秒后变为了一只高约半米的圆滚滚的机器人。 程遥也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召唤出白羽的光脑机器人形态。 （科普时间：机甲在遭受到毁灭性打击时，会彻底丧失能源，连回到空间钮的能力也丧失了，一如丧失了所有能量坠落地球的海鲨。但如果机甲只是没有能量了，没有遭受到毁灭性打击——一如刚才为了平稳落地耗尽能量的海鲨，以及只耗了一半能量的白羽。这时候，它们就依然能化为光脑机器人，只不过在能量充裕之前不能变身为机甲战斗罢了。） 程遥一句话都没说，白羽就夸张地抖了抖身体，眼睛的部位闪烁着绿光：“主人！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绕着程遥转了三圈，它继续喋喋不休：“这里是哪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幸好我藏了点吃的，主人你要来点吗？” 程遥：“……” 那啥，她的机甲的光脑……是个话唠？=_= 那边厢，白羽打开了自己胸口，倒出了一大堆压缩食品。 程遥一头黑线：“谢谢，先不用了。” 导航仪器全线失灵，这个星球的磁场非常奇怪。程遥抿抿唇，为了交换信息，也为了自身安全，她都必须在天黑前找到这个星球的高级生命。于是，她先让白羽探测一下哪一个方向有水流和聚居处。 白羽把所有的食物重新都藏起来，飞到半空，十分钟后回来，指明了一个方向。 根据白羽指定的方向，程遥把裤腿扎好，起身上路了。幸运的是这里的天气虽然昏黄，但却十分稳定，没有说突然出现暴风雪、沙尘暴等灾害。徒步近一个多小时，程遥终于看见了远处有一面高耸的城墙，门口有看守的人在检查着什么。 进城的人排起长队，有人类，也有机器人，还有被人牵着的大只的动物。程遥戴上了兜帽，抿着唇跟在队伍最后。白羽乖乖地跟在她小腿旁。 排她前面的人是个瘦小的女人，拉着一个孩子，面目还算慈善。排她后面的人应该是个商人，拉着一车子的货物。箱子没关紧，浓厚的血腥味从里面传来。程遥不由多看了两眼。 排队很久，程遥想了想，上前一步，没有碰前面的人的身体，低声道：“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那女人警惕地回头看了程遥一眼，程遥连忙摘下帽子。看见对方是女孩，这女人才放下了一丝警惕：“这里是27区。” “27区？其实，我是想知道这里是什么星球，还有，这里是灰色地带里面吗？” “这里是sui227号星球，我不知道什么灰色地带。你连这个都不清楚？” sui227？程遥颦眉，确信自己没听过这个星球。见程遥的反应，那女人恍然大悟，目光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同情和悲悯：“……你是新来这里的外星人吗？” 程遥没说话。得知程遥是外星人，女人打开了话匣子：“你这样排队是进不了去的，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提供身份证明的晶卡，初来乍到的人都要先去城门角落那个屋子里办理身份证明，才能进入27区居住。” 程遥一愣，连忙往城门那边看。果然，每个进城的人都从怀里掏出了一片黑色的晶片，递给机器人扫描过后，检查的人才按键开门让他通过。守门人太多，硬闯是不可能的。那就是所谓的身份证明？ “办理身份证明需要什么手续？” “你要拿东西去和他们换。这里的资源很稀缺，一开始还是够用的。但最近几年，涌入了很多外星人。资源大部分都集中在城市里，人一多，资源就不够用。他们会对你进行评估，主要看你占用的资源比例和你的能力比值，然后告诉你大概拿多少东西和他们换——说实话，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比如说，壮汉用一张巨蜥皮或者两个巨蜥蛋，就能换取身份晶片，但瘦弱的人却往往要拿多几倍的物资去换——因为守城的人觉得壮汉比后者更‘有用’，能参与狩猎，给城里带来更多食物，所以门槛会低很多。”那女人低声说：“你这样的小女孩，恐怕很难进城。” 这里竟然需要自己去狩猎吗？那么说，sui227星球是个相当落后的星球，甚至比地球还差许多。远方的城墙也十分破败，是石头结构。 “照你这么说，如果拿不出物资的人又该怎么办？”程遥皱眉。 “城外也能住，但是不安全。城里晚上也有人守着，巨蜥不会来袭击。” 程遥抿了抿唇：“你说的巨蜥到底是什么？难猎吗？” 那女人露出了惊惧的目光：“每一只起码有四五米长，浑身硬甲，非常可怕，一般只有成年男人才能和他们对抗。对了，我想起来了，不仅仅是巨蜥，一架d级机甲可以换取一家人的身份证明，一个重要零件也足够一个人进城了，在这里，机甲是非常稀缺的物品，听说那位大人一直在搜寻着机甲零件。” 对她口中的“那位大人”没太在意，程遥又问了一通关于巨蜥的信息，心里大概有数了，真诚地谢过那女人，把兜帽重新戴上。 白羽回头看了队伍一眼，又连忙紧紧跟在程遥脚后，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主人主人，我们要去弄那个身份证明进城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正剧开始了，兰斯掉线了2333 ☆、第49章 要保护你 “一定要。”程遥握了握拳头：“我们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逝和外面的对比，不能拖延到兰斯醒来了，要尽快离开。我相信兰斯会赞同我的想法……其次，城里有资源，安全，并且最重要的是——那里可能能找到能量，没有能量补充给你和海鲨，我们根本不能离开。” 白羽贴心道：“我会开省电模式哒。”n(*≧▽≦*)n顿了顿又担忧道：“可是，巨蜥听起来很可怕。” “总有办法的。”程遥摸了摸它的头，黑亮的眼睛看向远方的登记小屋，就像只警惕的仓鼠。 靠近了门边，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哀求声：“求求你们了，让我们全家进去吧，我们真的尽力了。” “不行不行，这个d级机甲的零件最多只能让三个人进去！” “我们五个人里两个是小孩，吃不了多少东西的，我们会干双倍的活，拜托你们通融一下吧。” …… 程遥忽然说：“白羽，你回到空间钮里面。” 白羽听话地消失了，程遥把它和海鲨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放进了衣服最里面，又把领子拉紧，务求不让人看出她身上有空间钮——废话了，海鲨是s级机甲，白羽是a级机甲，口袋里还躺着普兰特斯的帝王（=_=），如果在这里被人发现了，搞不好不仅离开不了，还会被有歹心的人抢走——这个道理，就和小孩怀揣着黄金行于闹市是一样的。 没有犹豫和退缩的余地——这一次，她必须……保护他们。 摸了摸心口的口袋里的种子，给自己打了打气，紧张的情绪舒缓了不少，程遥把兜帽摘下，镇定地进了登记小屋内。 说是登记小屋，但其实十分简陋。一张长长的桌子前，三个黑色衣服打扮的男人正不耐烦地驱赶着那家人：“滚滚滚，你们想要全家一起进去，至少再弄多两张巨蜥皮来，不然免谈！” 那家人被驱赶出去了。程遥看了他们两眼。 桌子后，左边的黑衣男人相当不耐烦地抱怨道：“两个小孩？啧啧，说白了这两个小孩不就是吃白饭的嘛，还有那个弟弟，腿也受伤了，短时间内也干不了什么活。我让他们多弄三张巨蜥皮已经很给面子他们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程遥把申请表放到了桌子上，几个男人笑声一顿，看了下表格，又看了下衣着相当干净整洁的程遥：“十九岁的小女孩……是能干活的年龄。你身上有什么机甲零件可以换不？” 胸口的白羽害怕地抖动着，不停蹭程遥——如果它现在是光脑机器人形态，恐怕已经抱着程遥的裤脚撒娇说“别卖掉我”了。程遥黑着脸轻轻按住了不安分的它，镇定地说：“没有。” 几个男人对程遥失去了兴趣：“哦，就拿……两个蜥蜴蛋来换吧。”说完就在纸上盖了个戳。 程遥一言不发，收回了纸，追出了门口，终于在拐角处追上了那家人：“请等一等！” 那一家五口停住了脚步。这个家庭的成员如他们所说，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一对青壮年夫妻，还有一个和程遥年龄相仿的少年，眉眼和那对夫妻的丈夫一方很像，如果没猜错，这两人应该是对兄弟。 那丈夫警惕地看着程遥，护住了自己的d级零件：“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听到了你们的事，你们还需要两张巨蜥皮，对吗？”程遥诚恳说：“我的要求是两个巨蜥蛋，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对方将信将疑。 “恕我直言，这位先生的腿是被咬伤了吧？”程遥说：“我是个初来乍到的外星人，在本地没有任何的团体依靠，你不用担心我和别人联合起来出卖你。其次，懂一点医术，可以帮助你。最后，你们要猎取巨蜥皮，一定需要能健康跑动的劳动力，我没有受伤，可以帮助你们。而且我们的目标也不冲突，你要皮，我要蛋。”说完，她亮出了自己盖着戳的单子，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见程遥摆出了非常有诚意的姿态，那对夫妻才放松了一些警惕：“边走边说吧。” 原来，那对兄弟分别叫肖盾和肖锐，肖盾的妻子叫田菲。一家五口是在半月前意外来到这里的，至今也没找到离开的方法。也抱着和程遥一样的想法——进城看看。 巨蜥是sui227星球比较普遍的一种凶残的兽类，据看过它们的肖锐说，它们和远古时代的爬行冷血动物很相似。一般都分散栖息，只有生育期的巨蜥才会住在一起。肖锐的腿，就是某一次被巨蜥偷袭的时候，为了救两个孩子被咬伤的。 在这一家人暂住的小屋里，程遥给肖锐的腿清理创口，重新包扎好了。接着，目标明确的几人分享了自己获得的信息，以制定计划。谨慎之下，程遥依然没有把自己拥有机甲的事情告诉他们。 晚上，计划终于出炉了——引蛇出洞，设陷阱。巨蜥的战斗力很强，一条尾巴是大杀器，但不会爬树。而刚生下蛋的巨蜥，移动速度会变慢，战斗力会下降。也因为急于捕食，很容易引出洞口。皮和蛋能同时拿到，一箭双雕。 肖盾和田菲的奔跑速度很快，有信心能不被巨蜥追上。之前，他们也试过用引开巨蜥的办法——肖盾来引开巨蜥，田菲和肖锐则去搬蛋。但不知道是不是吸引力不够，巨蜥追出几百米，就没继续追了，迅速回洞，害得他们差点死去。从此，他们都不敢动这个心思了。 程遥点了点图纸，几人商定了挖陷阱的地点。肖盾和田菲负责把巨蜥引到陷阱那里，然后迅速上树。陷阱下会预先放置锋利的锐器，务求能让巨蜥毙命。腿受伤的肖锐坐在树上负责放风，两个孩子和他在一起。程遥则在期间进入洞内偷蛋。 巨蜥的猎杀时间在半夜，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去挖陷阱，肖锐则去寻找刚生育的母巨蜥巢穴，定点。然后，傍晚就要行动了。 商量完计划，已经很晚了。程遥在其中一个空房间休息，把门谨慎地锁好后，她敲了敲白羽的空间钮，让白羽出来。 下一秒，白羽凭空出现，扑进了她怀里，嘤嘤道：“主人……” 程遥敲了敲它的头：“好好说话。你能量还有多少？” 白羽害羞道：“我开启了无敌省电模式，这个状态，起码可以维持两周。主人，在找到新的能源之前，我还能陪你两周时间。” 程遥点点头，低声道：“今晚，你给我守夜。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管是谁靠近这里，都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主人……你不相信他们？”白羽说。 “不是不相信，只是要更谨慎。”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没有机会重来一次了。兰斯还在她口袋里，她不敢冒险。 白羽坐在了程遥枕头旁。程遥吹灭了照明的蜡烛，和衣盖着被子睡下，鞋子也没脱。 当晚，许久没做过梦的程遥，竟然做了一整个晚上的梦。 还是那一片冰雪覆盖的世界，但梦境内容却有了很大不同。 漫天的柔软雪花像鹅毛一样落下，在半空中碰到了一面半透明的膜，被阻隔在了外面，絮絮滑落在地。 一座华丽的宫殿前，空无一人的长廊上，一个银紫色长发的女人抱着一个年约一岁的小女孩在看雪。 孩子咯咯地笑着，伸出双手去够天上的雪花。女人被逗笑了，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笑着说：“遥遥，这就是雪。以后，你会看得不想再看的——我们星球每年都有一大半时间在下雪。” “雪是不能乱吃的。” 这个声音，是那个经常在梦里给她唱摇篮曲的人的声音，温柔又低沉，让人想念得不得了。在耳边轻轻震动，仿佛在召唤她回家…… …… 下一刻，本来只在空中俯瞰的程遥，视角瞬间变成了那个被抱着的小孩。从下方抬眼看向抱着她的人，程遥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她的模样，因为背光的原因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那个人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紫色眼眸，如皓皓晴空，毫无杂质。 …… 没过多久，梦境再次混乱起来。如同以往一样，女人怀里的孩子被带走，细瘦的手臂被扎入了针管，惊惶的哭声，咒骂声，绝望的尖叫声，凌厉的脚步声，比比皆是。 梦境同样终止在了这里。 日光照耀大地，已经天亮了，一夜平安。 程遥缓缓睁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了隐隐约约的哀伤。 片刻后，她似有所觉地摸了摸脸颊，原来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湿漉漉一片了。 程遥擦了擦脸，起身把衣服整理好。刚喝了点水，吃了点白羽储存的食物——不得不说，她由衷感谢自己的机甲是这样的性格，门就被敲响了：“程遥，你醒了吗？” ☆、第50章 猎杀巨蜥 “醒了，正在换衣服，请稍等。《　”程遥应了一声，然后把所有个人物品带好——如果猎杀的事情顺利的话，今天离开了这里，明天就不一定会再来了，绝不能落下东西。 第29节 一切就绪后，她看了一眼白羽显示的时间，清晨五点多。那么说，这个星球的日出时间很早，比处于联邦中央的普兰特斯主星早多了……推算一下方向，的确是比普兰特斯更靠近灰色地带的方向。 让白羽回到空间钮里，程遥把它挂在胸口，妥帖藏好后，才开了门。 肖家五口人也差不多准备妥当了，几个人一起吃了点存粮，然后就出发去寻找挖陷阱的地方了。 俗话说，挖陷阱是一门技术活。 肖家才来到这里半个月，对环境不算很熟悉。当然了，这方面更不用指望才来这里第二天的程遥。几人商讨过后，决定把陷阱挖在远处的枯木森林里——巨蜥不会爬树，而且森林里有很多树干粗壮的大树，肖盾和田菲可以有很多选择，也不怕树干太细被巨蜥撞倒，相对安全。其次，爬行动物中，巨蜥的速度虽然快，但也有个通病，那就是拐弯相对不灵活。在森林里，肖盾和田菲拥有比巨蜥更好的活动性，可以减低风险。 找到了一块泥土相对松软的地方，每人一把铲子，开始挖挖挖挖挖。两个小孩子很懂事，似乎明白今天的计划如果失败了，那么他们就没法进城了，找到回去的方法的途径就会被截断，也拿了两把小铲子帮忙铲土。 肖锐一个人去了踩点，寻找产后的巨蜥的巢穴。在他出发前，肖盾特意嘱咐他远远看见了就马上回来，千万别靠近，也别站在上风口，让嗅觉灵敏的巨蜥闻到他的味道。 剩下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在挖陷阱。肖盾和田菲的速度都很快，而程遥的速度让人他们相当惊讶——这个文文弱弱的少女，挖坑的手速竟然如此快！一直保持着惊人的速度，仿佛不会疲累一样，让他们也有了更大的干劲。 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挺靠谱的哇！ 连续挖了一个多小时，几人停下来休息。田菲敬佩道：“程遥，你挖坑的速度很快，技术很好啊，臂力是怎么练的？” 程遥：“我以前捡过一段时间的工业垃圾。” 肖盾和田菲：“哇！” 程遥：“还兼职过一段时间的刷盆子。” 肖盾和田菲：“哇哇哇！” 程遥：“……”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休息完毕，几人捡起铲子继续挖。这里泥土松软，挖坑相对较易。但巨蜥的身体巨大，为了不让它们跳跃过陷阱，必须挖得很深很大。而他们高估了自己的手速，计划不得不延迟几天。 肖锐定点的巢穴中一共有两只巨蜥，体长约四米，不算很大只。摸清了它们捕食的规律后，肖锐也加入了挖土大军了。经过了三天起早摸黑的努力，他们终于挖出了一个长六米、宽四米、深六米、边缘陡峭，底部插着许多锋利的石块和竹片的陷阱。田菲和程遥用草叶编了张大网，松松地铺在上面，然后用枯叶等掩盖住陷阱的痕迹。 为了不误伤自己人，他们在陷阱周围做了标示。 回去休息了一日，猎杀计划就要开始了。 当天下午，肖家五人和程遥把衣服、鞋子扎紧。田菲把两个孩子交给了肖锐抱着，眼眶通红。然后，肖家几人拥抱在一起。 程遥在背后看着也十分心酸。 虽然计划看似周全，大家也把整条逃跑的路线规划和演练了不下十次，但一切都有可能生变。在这个计划里，最危险的人就是肖盾和田菲了，如果有什么偏差，他们很可能会丧生于巨蜥口中，成为两只母巨蜥果腹的食物。谁都不可能不害怕，但为了家人能在这里安全无忧地活下去，他们别无他法。 各人来到了指定的位置。肖锐先爬到放哨的巢穴外不远的树上，程遥在下面帮他把两个小孩送上去，然后自己也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 田菲和肖盾在洞口附近的另一棵树上等候着。 傍晚时分。 天色昏黄，日落西山。山地里开始漫起白色的雾气，十分诡异。 程遥屏息凝神，盯着肖锐定点的洞口。那巢穴的洞口就像一只张开的野兽的口，十分瘆人。两个小孩紧紧挨着自己的叔叔，乖乖地不发一言。 忽然，那黝黑的洞口钻出了两只巨蜥！程遥瞪大眼睛——它们的外形果然和肖锐说的一样，长约四米，尾巴占了身体一半，嘴巴又长又大，里面长满了锋利的牙齿，她丝毫不怀疑它们能一口咬断一个人的腰。即使是妊娠产子后没多久，它们的移动也十分敏捷。两只巨蜥并没有发现树上的肖盾和田菲，分散往别的方向移动。 肖盾和田菲从树上滑落，朝着巨蜥扔石头，吸引它们注意力。果然，两只巨蜥转头了，盯了肖盾和田菲一会儿，忽然极速爬向两人！肖盾和田菲等的就是这个时刻，连忙按照指定的路线飞奔而去。 是时候了！估算好时间，程遥从树上滑落，奔向巢穴内。 巢穴内很黑，程遥擦亮了随身带着的火折子，把白羽放出来，让它在洞口替她把风。 关于把风的方式，他们商定好的是用火来传递。森林到外面的路上，他们在湿土里埋了两道易燃的火信子，当巨蜥落网时，两条火信子会同时点燃。如果途中巨蜥转身回巢穴，那么就只点燃一条火信子。同理，肖锐看到火信子后，也会以相同的方式通知程遥。但是埋的时候谁也不敢太靠近巨蜥的巢穴，所以那两条通知的火信子，和巢穴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如果程遥在认真翻找巨蜥蛋的时候，未必能看见——所以严格来说，程遥也是这个计划的危险人物之一。 但是，现在不同，程遥有白羽帮忙看风，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看不到信号了。 巨蜥的巢穴初段非常潮湿，沿路会踢到和踩到不少动物的骨骼。踢到了什么球状的物体，程遥把火折子往地上一照，那竟是个……人头骨。再看了几眼地面，全是巨蜥的脚印。不敢再多作停留，她定了定心神，摸了摸心口的兰斯，平复心情——这是来到这里的第四天了，可是兰斯居然还没恢复。她很担心，但这一切都必须在进城之后才能解决。 往前走了差不多三十多米，终于到了尽头。那是一片湿润的泥沼，散发着淡淡的恶臭味，从上面看，什么也看不到。程遥弯下身，在旁边找了根木棍，轻轻搅拌了一下这浑浊的泥水，感觉到下方有圆形的物体轻轻碰撞对方。 没法继续打着火折子了，程遥暂时熄灭了它，借着幽暗的一点点自然光，伸手去掏下面的蛋。蛋壳外沾满了泥，又滑又重，程遥好不容易才把其中一只挖出来，放进了背包里，正要伸手再挖一只，洞穴外传来了白羽惊叫的声音：“主人！” 巨蜥回来了吗？程遥吃惊地站了起来，白羽的声音越来越近：“主人，火亮了！” 像小火箭一样冲到了程遥面前，不小心冲过了头，白羽害羞地倒退了一些，邀功道：“报告报告，两道火都亮了！” 程遥：“……”她松了一口气，差点被吓死了！话要一次过说完好吗！ 那么说来，肖盾他们是成功了，那就太好了。这下她也可以放心慢慢挖了，不用担心巨蜥杀个回马枪。 程遥放下了背包，开始伸出双手去挖。偷蛋也是门技术活啊。 白羽好奇地绕着背包转动：“主人，这就是巨蜥蛋吗？” “嗯。”程遥耐心回答了一句。剩下的一个蛋体积有点大，两只手也很难抓紧。想了想，她说：“白羽，你帮我找点草叶或枝条来，反正只要能编织就可以了。”如果抓不住，她只能想办法把这个蛋捞出来。 白羽一溜烟跑了。 程遥蹲在黑暗里继续抓蛋，泥水的声音响彻耳边。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肩膀湿润了一片——白羽那家伙，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程遥伸手摸了摸肩膀，无奈道：“白羽，你把什么东西滴到我肩膀上了？” 没有白羽的回答。 程遥捞蛋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再次轻轻摸了摸肩膀的水，放在鼻下闻了闻——一阵浓浓的唾液腥臊味。刚才被泥潭的淡淡臭味掩盖住了，竟然要拿得这么近才闻得到。 她似有所觉，慢慢回头。 在她身后，两只成年巨蜥正张着嘴巴，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刚才滴湿了她肩膀的，正是前面那只的唾液。他的头已经在程遥上方了，尖利的牙齿闪烁着幽冷的光。只要一低头张开嘴，它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第51章 陛下是生菜味的 和巨蜥无机质的兽眼对视的那几秒钟仿佛是静止的。极度的冲击和恐惧让她丧失了话语能力。哪怕脑海里闪过了一百万种逃跑的方法，身体却没有任何行动，因为清楚地知道——结局都逃不过死亡。 两只巨蜥，把她堵在了山洞的最末点，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了。 为首的巨蜥不满地甩了甩头，随即慢慢张开了大嘴，猩红的舌头探出，侧头咬向她的脖子。 就像在看慢镜头一样，临死之前，程遥的想法居然很简单——这样就要死了么？自己死了的话，兰斯怎么办？虽然他没有按时醒过来，但她相信他一定能恢复人形。到时候，他看到了自己被吃得渣渣都不剩了，或者看到了残破的身体，他该多伤心…… 感觉到恶臭的腥气扑面而来，程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五秒后，没有痛感。 她悄悄睁开眼缝，刚才张大嘴吃她的巨蜥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再次探头过来。但这一次，它没有张开嘴，倒像是在仔细地嗅她身上的味道。 程遥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后面的巨蜥不耐烦地吼了几声：“￥%￥￥##%%%！”前面那只抬起头，打了个喷嚏，回头对后面那只吼了几声：“%￥#￥*#￥！” 程遥瞪大眼睛——它们是在……对话？ 然后，两只巨蜥同时看向程遥，齐齐——吸了吸鼻子，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 两秒后，两只巨蜥同时打了个巨大的喷嚏，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 “*%%%！！” 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两只巨蜥缓缓倒退，离开了洞穴。 程遥：“……” 惊魂未定下，她也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没忍住打了个大喷嚏。 几天没冲澡，没洗头，只简单擦身，汗味，泥潭味，口水的腥臊味……混合起来的确有些精彩（=_=）。难道巨蜥就因为这样放弃了吃她么？那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很显然，程遥并不知道巨蜥刚才的对话在说什么，此处友情翻译一下： 后面的巨蜥：“喂大傻你怎么磨磨蹭蹭的，还不吃！在那里叽歪什么！好不容易才等到那两只怀孕的巨蜥离开这个洞穴。等一下先吃完这个人，我还要吃蛋蛋啊！=皿=” 前面的巨蜥：“不是啊，阿笨，我要吐了，呕——不信你来闻闻，这人身上一股植物的味道，哦——生菜味，没错，是生菜味！老子最讨厌吃菜了，臭死了！这味道漫得整个山洞都是，影响食欲，不吃了不吃了！” 以上。） 综上所述，这大概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多年一直蝉联宇宙钻石级单身汉评选no.1的的兰斯陛下，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到这样的嫌弃[蜡烛]。然而，虽然兰斯持续掉线中，但依然在关键时刻很巧合、很好地保护着程遥哟，给他点个赞。 巨蜥退出去后没多久，白羽就卷着一堆草绳进来了：“主人，绳子来了！”程遥深吸了两口气，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那两只巨蜥应该不会回来了，但此地不宜久留。这次再下手捞蛋，如有神助一样，终于把蛋捞上来了。草绳绑着一个，背包里装着一个，白羽回到了空间钮里面。程遥把它捡起来，放进口袋里。 刚才的计划不是成功了么？为什么还会有两只巨蜥进来？虽然满腹疑虑，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程遥快步跑出洞口，犹如有怪兽在后方追赶，回到了刚才的树上。手脚麻利地爬到了树干上后，她拿起水壶大口大口喝水，心脏的剧烈跳动才缓解过来。 一旁，肖锐抱着两个孩子，眼睛有些躲闪：“程遥，你没事吧？” 程遥没说话，喉咙咕咚咕咚地喝水，半晌才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水渍。肖锐忍不住解释了起来，结巴道：“刚才的确是成功了的，后面的两只巨蜥在计划之外，好像是闻着味道，想去洞穴里偷蛋的。我看到它们潜进去……” “没事。”程遥的眼睛很澄澈透彻，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后面还没出口的解释。 肖锐平时并不乏正义感。他的确看见了巨蜥往洞穴里跑，也料想到了程遥会在里面被吃掉。但是，一边是哥哥的两个孩子和自己的性命，另一边则是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陌生女孩，肖锐会如何选择简直是不言而喻的。本该死去的程遥回来后并没有责怪他，但肖锐却因此而感到更加难堪，内心倍感煎熬。 程遥倒是没他想得那么多，她把两只蛋用草绳分隔开，换了个位置放进背包里，心想：天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为一个陌生人牺牲自己，所以她并没有怪肖锐。换个处境想，如果树上的是她，她也不会下去救人——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人要保护。 见肖锐表情很尴尬，程遥想了想，说：“肖锐，来帮帮我。” “啊？” “帮我绑一下这个地方，我好固定好它们。” “哦，哦……”肖锐怔怔地点头。绑好后，程遥擦了擦汗：“谢谢。明天就进城了，今晚大家好好休息吧。” 翌日。 肖家一行人拉着两大包的巨蜥皮往城门登记处走，程遥则背着那个鼓鼓的袋子。成功拿到身份晶片后，几人进城了。 一进城门，程遥就被城内的景象惊了一惊。她原以为这里会是个很荒凉的地方，没想到城外一个样，城内一个样。随处可见各色的机器人在给人类帮忙，也有小型悬浮车的存在。商铺、酒馆等，虽然没有普兰特斯的豪华，但也一应俱全。但治安就比普兰特斯差多了，行人大多面带警惕，不见轻松。 虽然进了城市，但不干活的人一样没有钱用、没有饭吃。肖家马上找到了工作，而程遥志不在此，就先没有找工作。 肖锐显然对程遥只字不提昨晚的事感到很感激，主动提出进城后替她跑腿、找地方住。最终，肖家找到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程遥则用白羽给的存粮，暂时租了个小房间住，就在肖家旁边。程遥拜托了他替她找一个小花盆，还有一点好一点的土质。肖锐很快就把东西带回来了。 把在口袋里待机（……）了好几天的兰斯拿出来，它的花纹依然很暗淡，程遥干着急也没用。也许是这边环境特殊，所以苏醒时间会延迟。 而且，应该要放在泥土里才能恢复得比较快吧？程遥认认真真地把花盆洗干净，铺好泥土，把种子种了进去，最后给它浇了点水，放在有日光的地方晒着。 兰斯啊兰斯……快发芽吧。(╯3╰) 昨天几乎一个晚上没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接下来还要给白羽和海鲨寻找能量。看时间还早，中饭时间刚过，程遥随便吃了点东西，把门锁好后，把兰斯的花盆放在枕头边，嘱咐白羽帮忙看守一下，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短短三个小时的睡眠，那个奇怪的梦又来了。 衔接着那小孩子被扎针的情节，她看见了银紫色头发的女人穿着一袭宽大的类似于祭司的服装，弯腰吻了孩子一下，然后亲手把她放进了一个类似于生物舱的东西里。孩子在里面哇哇大哭，细嫩的手不停拍着生物舱的玻璃，似乎想回到那女人的怀抱里。银紫色头发的女人隔着玻璃看了她一会儿，伸出修长的手指，不知道按下了什么按钮，生物舱的玻璃变成了茶色。一行人簇拥着把生物舱搬离…… 到此，梦境再次戛然而止。 第30节 连续几晚都梦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地方。梦中的故事就像连续剧一样，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拼凑了出来——在普兰特斯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来了这个星球后，梦的出现越来越频繁…… 唯一的遗憾就是，至今她依然看不清梦境中那个银紫色长发的女人的脸。她……会是谁？ 程遥在梦里不安地皱起小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褐色的泥土里，光彩暗淡的种子也同时开始慢慢重新焕发原本的美丽色泽了——植物什么的，果然要呆在泥土里才长得快呢，可喜可贺。[撒花] 晚上。 俗话说，要打听一个地方的事情，最好去一个人流量大、鱼龙混杂的地方，这样就能从多方面、多角度探听很多事情。经过考虑，程遥选择的地方，就是——27区里唯一的一座酒馆。出发之前，她先用一点食物和肖家换了点当地流通的金币。 不放心把兰斯一颗种子留在房间里，程遥找了个纸箱，把花盆放在里面，正正地放在背包里才出门。 sui227星球，27区的酒馆距离她住的地方不近不远，走过去也不过二十分钟时间的步行距离。天色接近晚饭时间，酒馆的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侍应生正往下水道里倒掉卖剩的啤酒，几个中年男人搭着年轻妖娆的女孩子从里面出来，地痞流氓吞云吐雾，靠在二楼栏杆处，看着大街上的每一个人。 ☆、第52章 神秘的机甲维修师 程遥戴上了兜帽，混在人潮里低调地进了酒馆。``【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里面比外面更乌烟瘴气，和“有情调”、“优雅安静”什么的完全不搭边。程遥捂着鼻子，避开了呛鼻的烟味，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周围的人谈话声音很大，程遥竖起耳朵默默听着。很快，她就发现大部分的话题，都和一个名叫“伊泽”的人有关。 “上回我弄到了个级机甲的手臂，送到了伊泽大人那里去了。” “什么？好小子，那位大人一定给了你很多报酬吧，听说他一直在搜集机甲的硬件呢。” “嘿嘿……其实哪怕报酬不多，我也愿意把它奉献给伊泽大人。”醉醺醺的男人打了个嗝：“多亏了那位大人，我们才能活得好好的啊……” …… 听这些人的语气，这个伊泽好像很牛掰，搞不好是当地的一个大人物。如果没猜错，伊泽应该是第一天来的时候，排队时那妇女口中的“那位大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他一直在搜集机甲零件，那么，他肯定和机甲有一定的渊源。不然，在这个科技相对贫瘠、生活条件不好的地方，他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地搜集这么多机甲零件？总不会是个人兴趣吧。 偷听得差不多了，程遥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个侍应生走到她面前：“你好，美女，喝点什么吗？” 程遥看了看桌面，奇怪道：“你们这里没菜单？” 侍应生一愣，随即露出了个十分漂亮的笑容：“客人，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店里出了名的饮品应有尽有，只要你想，没什么喝不到的，所以没有菜单。随便叫就好了。价格没有区别，都按大中小杯量定价，小杯一个铜币，中杯五个，大杯十个。” 程遥点点头，懂了：“那行，来杯橘子汽水吧，甜一些的。” 侍应生：“……” 他一头黑线：“抱歉客人，我们这里只有酒哦。” 程遥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随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金币，在侍应生眼前晃了一晃，乌黑的眼底闪过了几分狡黠的光：“坐下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帮我拿杯度数最低的酒。酒钱剩下的钱，我都给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问过你的所有问题，你必须保密。” 金币！侍应生眼前一亮，回头望了老板一眼，犹豫道：“要多久？” “就几个问题。” 最终还是抵抗不了金钱的诱惑，侍应生坐下了，低矮的装饰围栏正好挡住了两人：“美女，你问吧。但是我不能在这里太久，被老板看到了会骂的。有些问题，如果很敏感的话，我也不能回答你。” 心知不太可能，但程遥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这里有没有空间站之类的地方，可以把人送走？” 那侍应生目光隐隐闪过了几分同情：“没有。” “你们从没离开过这里？那么外来移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外来移民是怎么来的我不清楚，我看大多数都是意外来到的吧。但我每个月都能见到不下十个你这样想要回到家乡的人……但很遗憾，办不到。”他顿了顿，低声说：“这个星球，只要进来了，就永远都不能出去了。我至今还没见过一个能成功离开的人。” 程遥抿了抿唇。这里没有空间站，符合她的猜测。但是她并没有因为侍应生这番话就放弃。也许很难，但她和兰斯一定能离开——嘿，她脖子上可还挂着罕见的级机甲呢。 想了想，程遥决定先从根本问题入手：“这个地方，哪里有给机甲补充能源的地方？” 侍应生说：“给机甲补充能源？我们这个穷地方，大部分的人连一架完整的机甲都没见过。我所知道的能补充能源的地方，肯定就是伊泽大人的宫殿了——只有那位大人，对机甲颇有研究。不过那里一般人也进不去。” “这个伊泽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要搜集机甲？” “伊泽大人是这一带非常有名望的人，虽然是外来移民，但相当于是ui227星球的主人了。大家服从他不是因为胁迫，是因为对他很感激，很心服口服。我爷爷是原住民，据他说，以前这里猛兽横行，荒凉得不得了。伊泽大人来了之后，把杂乱分布的地方划分成区域，墙壁砌起来，很大程度上保护了我们。还有，大街上的机器人，都是伊泽大人研制出来的，驱赶野兽、发出警报、协助狩猎，帮了我们非常大的忙。”停下了洋溢的赞美，侍应生吸了口气，想了想，说：“至于你说为什么搜集机甲……那是因为伊泽大人以前是个机甲维修师吧。” 程遥一惊，追问：“机甲维修师？” 既然是机甲维修师，那么看来，这个伊泽，一定来自于比较发达的星球。只有发达的星球，才有可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如果是一直在让下属搜索机甲零件……是因为他想修好自己的机甲，然后离开这里吗？不，这个猜测还是后话，关键是，如果想给白羽和海鲨充能，不免还是要和他正面碰上。可是，到时候，对机甲零件也极度求贤若渴的伊泽，会放过送到眼前的a级机甲白羽和级机甲海鲨吗？要知道——这两架机甲甚至是完好无缺的！ 而白羽和海鲨都没法变成机甲战斗，她自己现在是弱鸡一个。如果伊泽要硬抢机甲……或者充完能量后，不把其中一架机甲还给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以上是最坏的假设。换个角度看——如果往好的方面想，伊泽如果真的那么牛逼哄哄，他一定掌握着非常多的本地资源，能给海鲨和白羽检修。更进一步地，如果他搜集机甲是为了离开，经过这么多年的准备，他一定对如何离开这里有更深入的认识。 这一切，都取决于伊泽的人品啊……[蜡烛] 敲了敲桌子，程遥说：“你还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情？” 侍应生梦幻道：“伊泽大人英俊潇洒，年少有为，睿智优雅，虽然我只远远看过他一次，但至今依然忘不掉呢！” 程遥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皱眉打断了侍应生的话：“慢着慢着，你说伊泽年少有为……可是，他不是在你爷爷那一代就来到这里了么？怎么可能还年少？” “这就是伊泽大人另一个神奇的地方。”侍应生得意洋洋：“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一直是青年的相貌，没有变老。” 程遥心中一凛——没有变老……这到底是什么种族？哪个星球的人？ 如果为了离开，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这个人的话，主动接触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侍应生频频回头看向老板的位置，不安道：“美女，我在这里太久了，老板都看我了。我要马上回去工作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尽快问我。” 程遥连忙按住了他的手：“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见到伊泽？或者说怎么样才能接触到他？” 侍应生古怪地看了她几眼，眼神露骨地写着“我要是知道我就上了还告诉你”。程遥一头黑线：“……” 看在那个金币的份上，侍应生转动脑子，说：“听说伊泽大人很重视对机甲有研究的人才。但是有才能也没用，你也没法接近他……对了，过几天，听说伊泽大人的随从会来这边招一些帮工，如果你能应聘上的话，那就有机会看到大人了。” 程遥舒了口气，至少有一点眉目了。她把金币放到了侍应生的手心里：“谢谢你，请一定要对刚才的话保密。”侍应生美滋滋地摸了摸金币，心情大好：“放心，我已经忘了我们刚才说了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拿酒。” 昏暗的灯光里，侍应生把金币放在口袋里。经过一个拐角时，忽然和一个大胡子撞到了一起。金币滚落地面，清脆地跳了几下。侍应生暗叫不妙，连忙蹲下捡了起来，和大胡子陪了个笑脸，就赶紧走了。 那浑身肌肉纠结的大胡子眼神深沉地看着侍应生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侍应生走过来的方向——角落的位置，一个戴着兜帽、不知是男是女的瘦弱的人坐在那里喝酒。浑浊的眼中闪过几分贪婪，他仰头喝了口酒，狠狠地擦了擦嘴巴，躲到了一边。 程遥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喝酒，点一杯酒，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明显，融入环境中。所以，酒上了，她也只是随意沾了沾，不敢喝多，以免坏事。看时间也晚了，她拢了拢衣服，绕开人群出了酒馆的门。 角落里一直盯着程遥的大胡子放下了酒壶，蛮横地拨开了人群，跟了上去。 ☆、第53章 巷中惊魂 大约是晚上七八点的时间，酒馆所在的街道，也就几家商铺还开着门做生意。``其余的大多数民居都紧紧地关上了门，一丝灯光也漏不出来。帮助人类干活的机器人大多都被主人收起来了，偌大的街道上空荡荡的，路灯昏暗。 程遥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了。再说了，背包里的兰斯也需要回去拿出来，放到窗台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加快了脚步。 回她所暂住的地方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子。程遥一个闪身拐了进去。这条小道长约六七十米，修建得不窄，但是两旁堆满了许多废弃的货物、以及纸皮空箱子，硬生生把小路挤成了羊肠小道。不仅阻挡视线，还妨碍通行。 走了没有一半，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住了程遥，背后汗毛倒竖……就像被人尾随、被人盯上一样。回头往后看，巷子空荡荡的，昏黄的灯泡吊在屋檐一角，在风中微微摇晃。 什么人也没有……那么，刚才的汗毛倒竖感是错觉吗？不，那种危险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程遥皱眉，心中不安剧增，连忙加快脚步往另一边的出口走。刚跑起来，她就听见了后方快速密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悚然一惊——一个满脸络腮胡，肌肉像小山一样隆起的男人正一脸凶狠地拨开纸箱，大步朝她飞奔过来。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钟内！程遥惊叫一声，连忙不顾一切往前跑。奈何脚程实在太慢，在距离出口还有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她被那个男人追上了，背包的带子被扯住了，身体瞬间回弹。程遥下意识地挣扎，兜帽掉落，露出了一头黑色的长发。络腮胡男人粗壮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圈住了她的身体，背包细细的带子被扯至变形，直接断掉。 没了背包阻隔，程遥整个后背都被迫紧紧地贴在了这个陌生男人的胸膛里。他身上传来一阵混杂着酒气和汗酸味的让人作呕的味道，胸膛既热乎乎又潮湿。程遥惊慌地捶打他的手，没任何作用，立刻下嘴咬他横在自己脖子前的手臂。 舌头尝到甜腥味，络腮胡男人痛喝一声，松开了手，程遥头发散落，鞋子也蹬掉了一只，立刻往前跑。然而没跑出几米，头发就被扯住了。络腮胡男人像是被激怒了，握着程遥的脖子，把她恶狠狠地抵在了墙壁上。 程遥双脚离地，用力掐、捶他的手，逐渐入气少，出气多，缺氧使她眼前发黑，白皙的脸浮现出潮红，黑眸映出水光。看见这一幕，本来只想求财的络腮胡男人又改变了主意，色眯眯的眼睛扫过程遥乌黑的长发，秀气的脸，纤细柔韧的身材……忽然松了手，程遥重重跌坐在地，白皙的脖子上显出了深红色的勒痕。她痛苦地捂着喉咙，疯狂地咳嗽起来，但手脚还是下意识爬动，想立刻离开。 看不清头顶上的男人在做什么，一阵衣服的悉悉索索声，一件肮脏的外套落了地，程遥惊惧地抬头，那个男人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正在解自己的皮带。饶是未经世事的女孩，也懂得他有什么肮脏的意图！更何况在和兰斯在一起后，程遥不是什么男女之事都不懂的人了，来不及再休息，她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再次往前奔跑。 还有十多米……就能解脱了！ 她以为自己跑得很快，然而受伤与受惊相互作用下，速度早已比不上最初的时候了。没穿鞋子的那只脚再次被男人扯住，程遥一下子被压倒在地，纵然有手肘缓冲，后脑勺还是重重磕到了地面。眼前一阵头昏眼花，程遥疯狂挣扎，络腮胡男人被打了好几下，抽出了裤带，把程遥的双手绑了起来。当他的手心握住自己的手腕时，是一种恶心至极的触感。当看到男人脱掉了最后一件上衣，露出了赤|裸的上身时，程遥几乎要崩溃了，怎样才能制止他！ 电光火石之间，程遥目光一凛——对了，精神力！ 络腮胡男人就要俯下身来，程遥闭上眼睛，迅速调动起了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因为情绪激越，精神力宛如一道极速穿出的利刃，直直地插向了络腮胡男人的脑子。 络腮胡男人是个精神力水平极低的人。同等级精神力对抗时，也会造成极度剧痛，更何况是现在！他捂着脑袋痛呼一声，从跪坐变为站立，暂时脱离了程遥上方。 程遥双脚不停踢着，远离了他，然后用肩膀靠着墙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加剧精神力——她实在太害怕了，三番四次被追上，在生死边缘徘徊，她一定要——灭患！哪怕这样高强度使用精神力，会给之后几天增加疲惫感，也丝毫不想放松精神力的注入。 络腮胡男人捂着脑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空纸皮箱纷纷砸落在他身上。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已经奄奄一息了，看样子再也没有力气追上来。程遥才颤抖着退后，深吸两口气，连被绑起来的手腕也来不及解开，鞋子都不捡了，迅速飞奔离开。 终于跑出了那段看似不长，实际却漫长得让人惶恐的巷子，程遥也丝毫不敢放松。往大路跑出了数十米，确认后方的男人追不上来之后，独自在异星球寻求回家路的孤独，经受危险后的委屈、惶恐、害怕等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程遥赤着一只脚，浑身淤青，蹲在了街道嚎啕大哭起来，哆哆嗦嗦地用嘴巴咬开了绑着手腕的裤带。 哭着哭着，脑海里忽然一个激灵闪过——糟糕，背包！刚才情急之下，她的背包被那个男人扯掉了。 而兰斯还在里面！ 该死的，自己怎么会把他漏在那里了！ 程遥又急又气，撑着膝盖起了身，用力深呼吸几次，抚摸自己颤抖的手臂：“冷静，冷静……”想到了兰斯的处境，软弱的情绪瞬间回笼，程遥擦干了眼泪，压抑着害怕，咬咬牙往回跑。兰斯不会被踩碎吧……千万不要有事！ 刚冲回巷子前，黑暗的巷子口就像野兽的嘴巴，程遥胸膛不断起伏，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冲进去不到十米，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半空中朝她飞了过来。程遥尖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袭击她的络腮胡男人被揍得脸青鼻肿，像块轻飘飘的破布一样掉落在她脚尖前半米处。 下一刻，一个修长身影大步向前。当他完全现于灯光下时，一头银发让程遥瞪大了眼睛——兰斯，醒了？这是在做梦么？是她太想看见兰斯而产生的幻觉么？ 兰斯还穿着昏迷之前的那袭军服，和狼狈的她比起来，他看上去更接近于从前的自己。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就像某种野兽的无机质瞳孔，泛着幽幽的冷光，如锋利的冰峭一样让人胆寒。 络腮胡男人痛苦地慢慢地撑起身子，程遥一惊，这个男人的右手好像使不上力……关节好像被卸了，脱臼了。 兰斯伸出一脚，利落地踩住了他的头，络腮胡男人的头瞬间被踩到了地面上。 ——这是程遥第一次看见兰斯在她面前揍人。她以前就觉得，纵然平时多数时间都在驾驶机甲，也有军队保护，但作为帝国的继承人，而且是军部出身，兰斯一定有丰富的近身战技巧。她原以为没有机会看见兰斯撩起袖子在她面前上演全武行的情景，毕竟身为帝国之首，想揍谁还不轻松？拍个掌就有一票军队冲上去替他揍了。但是，猜想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现在的兰斯，简直不能只用可怕来形容。一个壮硕如狗熊、刚刚直接威胁到她生命的男人，竟然被兰斯这样轻轻松松地扔了出去，对程遥来说，那瞬间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兰斯碾压了两下脚，漫不经心地活动着手腕，垂眸看着地上的男人，忽然爆发。 ——他打人的时候，完全没有凶狠的表情，也没有说威胁的话语。反倒，脸色平静至极，就像在做什么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就是这样才更让人胆颤心惊。 然而，和没有波澜的面部表情相对的是，他下手完全不含糊，一手提着络腮胡男人的衣领，全照着人体最柔软的地方打，拳头入肉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刚才差点杀死程遥的络腮胡男人，只不过是占着身高、体力的优势在程遥面前嚣张。当他在兰斯这种真正练过的人面前时，就瞬间退化成了战五渣，被揍得鼻血直流，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人看起来已经快死了，程遥纵然没有同情，但也觉得差不多了，颤抖道：“兰斯，够了，我们快走吧……” 兰斯手顿住，握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抵到了墙壁上。络腮胡男人用力踢腿，兰斯从后腰滑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平静道：“你先在外面等我，让白羽陪着你。我一会儿就出来。” ——接下来的场景，你一定不会想看到，我也不想让你看见。 “好……”程遥点头，放出了白羽，白羽在这种情境下，也完全不敢噤声。程遥不敢回头，跑出了巷口，白羽亦步亦趋跟在她脚跟后，出了巷口，程遥狼狈地坐在地上，白羽小声说：“主人，你还好吗？” 没过多久，后面的小巷子里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道接着一道，程遥倏地抬头，最终选择走远一些，不再去听。 ☆、第54章 你比一切都重要 第31节 程遥坐在台阶上，趴在膝盖上看着自己赤着那只脚的脚趾。=大街上依然空荡荡的，只是，因为兰斯回来了，本来隐隐约约缭绕在心头的不安，竟然奇迹般地消退了。 没过多久，眼前就笼罩了一片阴影，程遥抬头，一件宽大的外套瞬间包裹住了她。兰斯单膝在她面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程遥鼻子酸酸地蹭了蹭他，片刻后，也伸手紧紧地回抱着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得太及时了，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说不出口，就用行动表示吧。 晚上毕竟有点冷，兰斯让程遥的手套进自己的长外套中，给她扣好了纽扣。本来只到兰斯膝盖的下方的衣服，直接盖到了程遥的脚踝，十分暖和。 昏黄的街灯下，兰斯背着程遥平稳地走着。程遥边指路，边把头靠在兰斯肩膀上。 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兰斯，为什么这一次，你这么久才醒来？而且，是在我换了泥土之后才醒来的，是因为那些泥土很有用么？”书上都说灵纳族在第三天就会醒来的呀。 “这个星球的磁场比较奇怪。”兰斯说：“让我多花了一倍时间醒来。泥土的确有助于提高我们的生长速度，但是，这一次我呆的泥土，实在是……太难吃了，呆久了也无益。” 程遥一呆：“难吃？哦……这个是我在楼下小花坛随便挖的土。那你比较喜欢哪种泥土？” 兰斯考虑了一下，一本正经道：“黑土。” 原来植物都有自己喜好的泥土类型的啊。（=_=）b呃，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和一个灵纳族的植物人一本正经地讨论吃土喜好的说。(⊙v⊙) 程遥默默地记下了兰斯的爱好：“那你现在完全恢复了吗？” “并没有。”兰斯道：“我只是勉力而出。但这个状态可以维持几天，几天后就会像刚来的时候一样‘断电’。我需要一次充分的休息，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程遥点点头：“我们一起找黑土吧。” 随意聊了几句，程遥就犯困了——高强度使用精神力，再加上现在有了能依靠、商量的对象，仿佛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松弛，就想睡觉。 兰斯步幅比程遥快多了，很快就回到了暂时居住的地方，肖家人的房间房门紧闭，看来已经休息了。程遥带着兰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兰斯把她放到床上，给她清理了一下擦伤的地方。看见程遥白皙小巧的脚趾在坚硬的地面上逃跑时造成的擦伤，以及手肘各地方的小块淤青，兰斯的眼底有些阴鸷，但又很快收敛住了。 把程遥塞到床铺中，兰斯坐在床边。已经很困的程遥撑着眼皮，把这几天的经历简单地跟兰斯汇报了一下，兰斯听完后，摸了摸她的头：“你做得很好，但是，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程遥一呆。兰斯凝视着她，犹如下咒一样，慢慢说：“你比其它东西都重要，懂吗？” 程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兰斯修长的手指盖住了她的眼睛，弯身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睡吧，晚安。” “你去哪里？” “我就在旁边，先看看白羽和海鲨的情况。” 嘴唇刚刚离开，程遥忍不住抬头，追吻了一下。兰斯有些许错愕，程遥偷亲完，马上翻身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耳根红红的，却假装什么都没做过。 喉咙里传来两声低笑，兰斯摸了摸她的耳朵，随即起身走到了稍远的地方。 窗边，白羽正襟危坐又紧张地看着兰斯——哦，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变为光脑机器人，就有机会接受陛下一对一的审问（……）呢！简直超荣幸！ * 与此同时，遥远的酒神星系。 兰斯一行人前往灰色地带的消息是被绝对封闭的，即使当天有人看到了兰斯的机甲海鲨和程遥的机甲白羽缠在了一起，也绝不会有人联想到那里面的人，竟然就是普兰特斯的王。暂时而言，除了当天在场的军部的部分人之外，群众还不知道兰斯跟一个凯拉宓忒学院的学生一同失踪了的事实。可想而知，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了，将会引起普兰特斯帝国乃至星际联邦何等巨大的震荡。 然而，和兰斯失踪的消息不同，前所未有的磁暴灾害，造成了凯拉宓忒学院新一届s级学生最终试炼事故的发生，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帝国，甚至登上了星际报刊——毕竟，当天惊魂过后，大多数学生都会联系自己家人报平安。想要封锁这个消息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媒体全都沸腾了，由于这个考试是军部与凯拉宓忒学院一起组织的。这次的受挫，不禁让人怀疑双方的组织和沟通能力，甚至有零星的人骂军部和学院，说他们是疯子，安排学生去那种地方考试。但绝大多数的人民都认为军部已经尽力了，磁暴是难以预测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救人。 因为这种舆论导向，人们开始关注起了伤亡案例。这次去的学生中，多多少少都受了些惊吓和轻伤，但都没有大碍。失踪学生一共四个，有三个都在事故后的两天内在附近星系找到。唯独名单上一名叫做“程遥”的地球籍贯学生，失踪至今，依然没有任何踪迹可寻。 媒体很快就把程遥的资料照片都扒了出来，传到了网络上。很快，还在家乡的爱米莉、克里夫、梅杰夫、墨白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几乎要打爆了程遥的通讯仪和oo软件，但是那边再也接不通了。 尼克留在了灰色地带继续搜寻陛下的踪迹。而杰森则先回国处理事务。这段时间，军部的发言人就是由杰森担任的，每天都要应对豺狼一样的媒体，已经够他焦头烂额了。这天，他刚处理完一些工作事务，好不容易歇了歇，就有人进来通报：“报告，杰森上将。” “说吧。”杰森揉了揉眉头——天知道，这几天他新长出来了多少白头发！ “军部外面有来自地球的一家三口，自称是失踪学生程遥的家人，要求军部赔偿损失费，还说要……接管程遥在普兰特斯的遗物。” 杰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老天，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处理这些家里长短的事务，不过，人还没死呢，只是失踪状态，就迫不及待地来“接管遗物”，好像巴不得对方死掉一样。总觉得不太对劲。 但是这事情他又不得不管。作为陛下身边的人，他对程遥的事情一清二楚。既然是未来的皇后陛下，自己就要认真对待她的任何事情。 杰森轻咳一了声——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心思慎密、处事周到的人，或许比他更合适处理这件事，就说：“把这件事通知安珀尔。” * 皇宫的偏厅里，程父一家人惴惴不安地坐在华丽的沙发上等候着。 几天前，他们从网络上偶尔看到了程遥失踪的消息，当即就买下了星舰票，飞往普兰特斯。如果不是电视播报，他们都不知道当初那个不声不响的养女，居然混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有s级基因！听说s级基因者都会作为人才被保护起来，程遥这几个月，应该混到了不少好处吧。 一下星舰，三人就带着当初办理的程遥领养证明直踩军部，在核实了身份之后，他们就被从军部请到皇宫来商讨了。 三个人里面，约翰只顾着吃桌面上提供的餐点。程父有些瑟缩，养母安娜则气定神闲，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怎样花用程遥留下的东西了。 喝了几盏茶，偏厅的门忽然开了，侍卫请程父三人去见安珀尔。来到了会客室，安珀尔穿着一袭洁白的军装，琥珀色的眼睛温和地看着程父三人：“请坐。” 被安珀尔的姿容惊到了一会儿，程父三人才唯唯诺诺地坐下了。安珀尔是联邦名人，程家三人怎么会不认得他。此时，程家夫妻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嘀咕——怎么程遥的事，要出动到堂堂帝国上将来管？ 难道程遥很牛掰？ “安珀尔上将，你好，我们是程遥的家人。”养母安娜先开了个头，笑了笑：“我们从电视上看到了程遥失踪的消息……说实话，我们震惊又极度悲伤，我可怜的儿子，知道了他姐姐再也不能回来后，也伤心得病倒了，最近才好了些……说正题吧，这一次我们来，是想处理我们的宝贝女儿程遥的身后事的，还有接管她的遗物的。如果可以，还想顺便谈谈军部给我们多少赡养费的问题。” ☆、第55章 羞耻度爆表 人还没死，就来“接管遗物”？程遥这几个所谓的家人……似乎和他想象有点出入。 ︾樂︾文︾小︾说| 显然，安珀尔也想到了和杰森一样的地方去了，心里有些不悦，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我为这件事感到遗憾，希望你们能保重身体。不过，请不必太悲伤，程遥目前是失踪状态，并没有宣判死亡。换言之，她名下的一切房屋、物品、存款，都属于她本人。你们并没有接管的权利。” 程家三人都愣了，安娜腾一声站了起来，激动道：“什么？为什么？不是已经失踪了吗？这都多少天了，还不判处死亡？” 安珀尔冷静地说：“只要有生存的希望，我们军部不会放弃拯救任何一个学生——只是原则。” 程父扯了扯激动的安娜的手，勉强笑道：“那么，赡养费可以谈一谈了吧？程遥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为了供她读书、送她来这里继续深造，每个月都寄给她许多钱，我们可算是砸锅卖铁，花了非常多的钱和心血，就为了她能成才。现在她不在了，我们的钱都算是打水漂了啊。所以，军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赡养费也是不能少的。” “抱歉，程遥现在是失踪状态，军部不便作出任何处理。如果最终不幸宣判了她的死亡，军部会授予她功勋，并给予在审核家属身份后，给予家属丰厚的抚恤金。” 安娜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审核身份？还需要审核什么？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家属身份么？” 安珀尔失笑：“夫人，你想多了。” 安娜说：“即使不是亲生的，你无法否认，我们也有收留了程遥！你瞧，要是我们没收留她，她早就死了，因为她根本不是地球人！” 安珀尔有些许愕然，眼底闪过了一抹沉思。 安娜继续道：“当初，我们是在一个类似于胶囊的东西里捡到她的。如果没有我们，她不知道死了多久了。现在她简直是忘恩负义啊！还有你，你是在偏帮她么？你太黑心了！我要去外面跟别人说！” 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怯场的堂堂一个上将军，面对一位蛮不讲理的中年女人，反而头疼了起来，不知道怎样处理才妥当。难怪杰森那家伙把这件事丢给自己处理！ 虽然很想撤手不管，但程遥也不是普通的学生。安珀尔想了想：“这样吧，在军部出具了事故的调查结果之前，我会安排三位的住宿，一切等最后的结果出来了，才继续商量。” 程家三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同意了。 * 与此同时，遥远的sui227星球—— 昨天晚上，兰斯让白羽用最后的能量给海鲨检查，得知海鲨的确出现了细小的问题。等充满能量之后，很快就可以修好了。所以，兜兜转转，问题回到了最初——没有能量！看来，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能和那个叫伊泽的人正面接触了。 程遥和兰斯一大早就出门打探消息，果然，酒馆的侍应生给出的消息是准确的。伊泽府上最近的确在招聘侍女——所以，这次的计划，注定只能由程遥上阵了。打听到具体日期后，兰斯当天化为原型，程遥把他装在自己口袋里，然后去了应聘的地方——227区的城门处。 才清晨七点钟，应聘处就聚集了几十个妙龄少女，排起长龙，一个一个轮流面试。大多数的少女都比较……膀大腰圆，一看就是能干体力活的。程遥捏了捏自己细细的手腕，感觉没什么底气。 轮到程遥了，面试的人皱眉看着她，似乎在评估她能不能干体力活：“你……太瘦了点。” 程遥：“……” “你不太符合我们的条件，我们需要聘请一些能抬重物的侍女。”面试官说：“下一位，谢谢。” 程遥双手按住桌面，说：“虽然我看上去肩不能担手不能提，但实际上，我力气很大。也对机甲颇有研究，可以帮助伊泽大人。” “每天都有几十个人自称是机甲大师，想为大人工作。”面试官无奈了：“你能证明吗？如果不能，还是请你离开吧。” “我能。”按照兰斯说的，程遥拿出了白羽的空间钮，在男人的面前晃了一晃。 兰斯说过，与其等伊泽发现他们，不如主动接触伊泽。占据主动方的位置，也更方便后续的行动。那么，如何吸引伊泽的注意呢？毫无疑问，肯定就是用“机甲”这点引他上钩了。 面试官脸色一变，程遥马上收了回去：“看见了吗？这个是装有机甲的空间钮。” 面试官表情认真了起来，说：“你等一下。”然后起身进了屋里，没过多久，就出来请程遥进去。 推门进去，一个年迈的老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候程遥了，举止庄重，眼神犀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你好，小姑娘，鄙人姓曲，是伊泽大人身边的助手。” 程遥点头：“你好，我叫程遥，是地球人。” “刚刚听我的随从说，你有机甲，你是想倒卖给伊泽大人么？” “我的确有机甲，但我并不打算把它卖出去。”程遥把空间钮从怀里拿了出来：“而且是a级机甲，我是它的主人。我只是想证明，我是一名机甲驾驶者，拥有很多关于机甲的知识，绝对可以帮助伊泽大人。” “你为什么会想到来应聘这份工作？” 程遥耸耸肩，中肯道：“我是外来人口，希望能在本地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再者，伊泽大人所需要的，正是我所擅长的。何乐而不为呢？” 老人脸色稍霁：“原来如此。” 最终，包括程遥在内，有二十人通过了面试，当天下午就出发前往位于sui227星球的501区的伊泽住处——当然，在本地，它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称：智城。 下车后，程遥惊喜地发现这里的绿化非常好，有许许多多的植物。看来她不用担心兰斯的事了，到时候，就在这里找一片黑土，然后把兰斯种进去，让他自行恢复元气就好了。一棵植物混进一大堆植物里，应该不会很明显的吧。 管事把二十个女佣备选带到了一个房间里进行安全排查，看看有没有携带违禁品。程遥前面的女人身上只不过带了一把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小刀，警报就响了起来，这导致她在智能机器人面前有点紧张。幸好最终还是顺利地走过去了。全过程中，这间屋子里杀伤力最强大的迷之武器——兰斯，一直淡定地待在程遥的口袋里，完全没有被检查出来。（=_=）b 换上了统一发配的衣服，管事接下来要给她们上一堂课，告诉她们这里的规矩和工作的内容。程遥听了几句，无非就是除除草、扫扫地、搬搬货物罢了。 管事总结道：“希望大家能竭尽全力替伊泽大人分忧。请跟我大声说——我愿意为为伊泽大人奉献我的心灵和身体！” 程遥：“……”卧槽，这羞耻度爆表的口号！ヾ(?｀Д′?) 房间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声音：“我愿意为伊泽大人奉献我的心灵和身体！” 管事怒道：“没吃饭吗？大声点！” 程遥：“……” 搞了好大一圈大龙凤，管事终于收工，让女佣们去熟悉岗位。程遥正想跟着离开，却被喊住了。 管事说：“曲先生特别吩咐我把你安排到伊泽大人工作的院子里工作。他还让我转告你，伊泽大人现在不在智城内，届时，曲先生会亲自带你去见大人。这段时间，你就先在大人住的地方工作吧。” 程遥点头，曲先生就是那个自称为伊泽助手的老人。程遥也有些纳闷——酒馆侍应生说过，伊泽是个年轻的男人。曲先生一个年龄这么大的老人家，给一个年轻人当助手……不由就让人想到了伊泽“从来没有变老过”的传言。 ……呃，怎么觉得好诡异。 ☆、第56章 谁敢剃朕的头发 第32节 程遥抱着“那里大约五六十方”的想象走了进去，结果发现，想象很骨干，现实超乎所想地丰满——大门一关起来，整个院子的面积起码有三百多平方，更不用说里面划分为了“图书室”、“卧室”、“书房”等等的房屋。　每天要打扫的量不能只用巨大来形容。 不过，让程遥感到欣慰的是，伊泽的院子里绿化非常好，角落的花坛里，就有兰斯最喜欢吃的黑土！入驻第一天，程遥背着值班的人，偷偷把兰斯放了出来，嘀咕一阵后，兰斯也接受了这里的土壤，很快就变回了原型。 因为从恢复开始到完全恢复这段时间，兰斯发芽后，就会把根深深扎进泥土里，进行深度睡眠。程遥难免会有不在这里的时候，不能老是看着他。所以，一定要找一个隐秘又安全的角落把兰斯种进去。 最终，程遥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地方——一棵巨大的棕榈树后方，一排小植株的后方，刚好能把兰斯挡住，真是棒棒哒！ 挖了个不深不浅的坑，把兰斯种了进去，又浇了点水。程遥饶有趣味地蹲在花坛边，没过多久，兰斯开花了！ 就像绚丽的魔法一样，两股半透明的根茎从地底缠绕着旋转着生长出来，在最上方缠绕着编织出华丽的花纹，渐渐盛开为了一朵冰蓝色的花朵，层层叠叠，略微透明，美不胜收。 第一次看兰斯开花的过程，明知对方已经陷入沉睡状态、听不见自己说的话了，想起了发生在地球的事的程遥还是忍不住笑着说：“原来那时候帮我通过考试的人是你，我就说嘛，一夜开花的奇迹怎么可能会出现呢。原来我们的缘分那么久之前就开始了。” 冰蓝色的花朵没有任何反应。 反正兰斯也听不见，程遥笑得眼睛弯弯的，说：“嗳，你说，你是不是那时候就看上我了？然后才会预谋了后面的一切……你真的太狡猾了。” 诡异的沉默过去了一会儿，程遥以为已经睡着的冰蓝色叶子忽然晃动了两下，煞是可爱。 程遥：“……” （实际上，兰斯一直在默默听着程遥对自己的表白，直到她开始歪题了，才动了动抗议了一下——所以说，兰斯陛下是个在奇怪的地方有点闷骚的人哦。） 程遥一头黑线：“好啦，你快休息吧。我去工作了，过会儿再来看你。” 冰蓝色的植物的光泽瞬间黯淡了下去，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程遥起身，还小心翼翼地拨动了一下别的植物，遮掩住兰斯的身影。 虽然兰斯植物形态的颜色很特别，但是，体积那么小的植株，怎么也不会被发现的吧？ 想到这里，程遥就放心地去工作了。伊泽的住处其实相当赶干净，清扫起来一点也不难。但是面积很大，要完全扫完，还是很花时间的——更何况这需要她独立完成。这下子，程遥也没时间偷懒去看兰斯了。 听说伊泽最迟还有两天就能回来，在那之前，未免惹人怀疑，就先把工作做好吧。 ——显然，这一刻的程遥忽略了兰斯自带的“碾压同类”现象。事情过去太久了，她早就忘记了——在地球的时候，自己把兰斯带回去的第二天，自家养的几盆健康讨喜的植物，都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并且是越靠近兰斯，就耷拉得越厉害，无精打采的。 现在，这个神奇的现象再次出现在了伊泽的后花园里。花坛有园艺打理，程遥离去后没半天，园艺大妈就扛着锄头、洒水器、肥料等东西，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来了。一看见平时自己精心打理的花坛，园艺大妈花容失色——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棵两棵都那么无精打采的！Σ( ° △ °|||)︴ 园艺大妈又惊又怒，撸起袖子，查找“真凶”，很快就发现了花坛里的外来物种——一株冰蓝色的植物。绕着它走了两圈，大妈确认了——造成今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它！越靠近它的植物，状态就越萎靡！一定是这棵外来之物把营养都吸走了！ （不，那些植物萎靡并不是因为营养被吸走，是因为气场碾压啊碾压！(╯‵□′)╯︵┻━┻） 双手轻轻把它挖了出来，大妈起身，正打算丢弃掉它。然而，转身的时候，阳光恰好映照在它的身上，冰蓝清冽，剔透美丽，还会随着角度的不同，折射出不同的光彩，在手背上投映出水晶一样的光斑，美得就像一件工艺品。 园艺大妈顿时又改变了主意——这课植物，虽然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但是也长得太漂亮了，就这样丢掉，似乎有点可惜。 不得不说，某个道理在这里被证实了——长得好看，的确可以当饭吃。这不，兰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得到了大妈的怜香惜玉了。 大妈犯了难——虽然不舍得丢，但是继续种在那里也不妥当，这棵植物对周围影响太大了！她看向植物茎身最下方的根须，这根须似乎有点长，难道就是这样才把营养都吸走了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简单了。 拿来了剪子，细心地把根须剪短了些，大妈满意地把它种了回去。 于是，联邦名人、普兰特斯帝国之首、尊贵无比、高冷强悍的兰斯陛下——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就在这么毫无防备的时刻，被园艺大妈剃掉了一头美丽的银发。(╯‵□′)╯︵┻━┻ 并且，在此刻，他本人还不清楚这件事情。 ——在这里，让我们提前给他点根蜡烛[蜡烛] 那边厢，程遥在伊泽住的院子里兢兢业业地开始了工作，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不是不想打探伊泽的信息，但是，除了公共的地方可以随意进出之外，其它诸如书房、卧室等地方都锁得十分严密。平时打扫的时候，都是有人专门来开门，然后看着程遥打扫的。在别人眼皮底下，她根本没法随意翻动那里的东西，所以至今也摸不出伊泽的底细和实力。 与此同时，她也时长抽空去看兰斯。见他一切无恙，继续扎根生长着，也就放心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天，程遥终于逮到了能进去查探的机会。 今天，她要进入伊泽的卧室打扫，然而，在打扫前夕，负责开门的人突发腹痛，程遥善解人意地提议自己过去就好了，让开门的人先去厕所。由于程遥这几天表现也老实，又是曲先生推荐进来的人，开门的人也放心，就把钥匙给了她，说自己去去就回来。 程遥拿了钥匙，目送着那人转过了拐角，看不见身影了，立马转身狂奔。 开了伊泽卧室的门，她不敢把门关上，只让白羽在门口给放风。伊泽应该还没那么快回来，只希望那个开门的人别那么早回来。 程遥环顾了一周伊泽的卧室，倒是十分干净整洁。和别人的卧房有很多享乐设施不同，伊泽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以外，就没有别的寝具了——那床铺上面甚至没有被子和枕头！既然是当地的名人，他总不会穷得没钱买寝具，由此可见，这个伊泽真是个怪人，这样的房间，他是怎么住下去的？除了床以外，这个房间最显眼的就是一张书桌，上面堆着的卷宗可以和兰斯的桌子媲美，但这个伊泽的桌子却比兰斯的乱多了。 看来最有价值的就是那张桌子上的东西了，程遥假装擦桌子，实际在快速翻阅桌面的文件。 城防文件，城内布局，机甲图鉴……日记本！程遥一下手抖，这本封面残败的日记本就掉落在地，恰好露出了第一页的日期——983年1月1日。 背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在门口停下了。一道年轻又威严的声音传来：“你是谁？在那里干什么？” 程遥一僵。 ——这个声音……很耳熟！她在哪里听过？这一刻，这个声音所带来的奇怪熟悉感，已经远远盖过了她翻找东西被发现的惶恐感了。 是了……这个声音不就是经常在梦里唱歌给她听的人的声音么？ 就像细微的电流划过耳朵，传进心里，程遥心中大震，蓦然回头。 ——那个就是伊泽？ 来者身穿宽松的白色衣服，类似于某种祭司的服装，宽中袖的上衣，长长的裙摆，露出的手部戴着黑色的丝绒手套。包得密密实实，全身上下，只有脸部和脖子触碰到空气。 一头银紫色长发披散在背后，因为嫌麻烦而随意松松地编成了麻花辫的模样。他有一张精致完美得不似真人的脸，隽秀、明朗，皮肤完全没有瑕疵，气质更有些雌雄莫辩。光看脸，对方的确是个年轻人，酒馆的侍应生没有欺骗她。 此时，伊泽紫色的眼睛也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奇怪的是，他的左眸灿若晨星，神采飞扬，右眸相较而言，却黯淡许多。 和伊泽对视的瞬间，程遥心里宛如有什么炸开了，浑身的血液似乎在沸腾，心跳急速增快，仿佛不远处，伊泽的身上，有什么在呼应着她不断接近。心跳过于剧烈，她两眼一黑，啪地一下跪倒在地。 ☆、第57章 尘封的过去 “醒来了……醒来了……”一道悠远的声音带着回音远远传来，程遥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程遥站在了一座辉煌典雅的宫殿门口，偶尔有穿着宫服的侍女端着东西从身旁走过，但却没有一个人看见程遥。程遥伸手去拍侍女的肩膀，却穿透了她的身体。程遥一惊，缩回了手。侍女全程都毫无感觉，两个人仿佛存在于错乱的次元，彼此都感觉不到对方的世界。区别就在于，程遥能看见对方，而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见程遥。 程遥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端详眼前的宫殿。按理说，她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但是，哪怕感到有点陌生，心里却并不害怕。倒不如说，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亲切感。 她随着侍女的脚步和踪迹，走进了宫殿里。果然每一个人都对她视若无睹。漫无目的地在宫殿里走着，不知怎么的，有股力量在吸引她往宫殿后方走。 ——有种强烈的直觉在告诉她，从离开地球伊始，在血液中熔铸着的渴望，不时叫嚣的寂寞和孤独，漫无目的地寻找的归属感……这一切，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几个侍女端着热水和一些药物边走边说话—— “伊泽殿下这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学堂呢。” “嗯，都在小殿下的房间里，衣不解带地照顾着。” “小殿下好些了么？” “没有，反反复复地在低烧。话说，小殿下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短时间里竟然病了这么多次，看来是不适应咱们迪唯亚的环境。” 听到这个地名，程遥蓦然抬头，直直地看着那个侍女。 迪唯亚……岂不是那个早已灭亡的星球么？ “那是自然的，小殿下又不是纯种的迪唯亚人，虽然有陛下高贵的皇室血统加持，但她的母亲，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地球人类罢了，身体当然是会弱些的。” “说也难得，要不是小殿下的母亲故去，把她送到了这里，我们还不知道皇室居然多了位小公主……伊泽殿下居然有个妹妹。” “伊泽殿下对小殿下也太好了，宠爱得不得了。从小殿下来到这里开始，都是伊泽殿下在照顾的吧。反倒是陛下……好像不太喜欢小殿下，来这里都半年了，几乎没召见过她。对伊泽殿下却一直很倚重。” “那是必然的，伊泽殿下可是咱们的下一任国王。” 最前面的最年长的侍女回头喝了一声：“你们几个，别在那里说是说非的，殿下还等着热水用呢。” 程遥茫然地跟着她们的脚步，来到了传说中的小殿下所住的房间。 一张宽大华丽的床上，一个年纪约莫一两岁的小女孩正躺在床铺上，额头上盖着毛巾。床边坐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一头银紫色的长发银光赫赫，如同瀑布。 程遥的心跳剧烈，鼻子发酸，几乎是死死地盯住了她的背影——那就是她梦里经常出现，却一直看不清脸的女人！ 莫非，那就是以前的伊泽？可是，刚才所见的伊泽明明是个男人…… 还没仔细想下去，背对着她的伊泽已经转过了头来。程遥第一次看清了对方的脸——精致又美丽，但是利落的下颌角、略显英气的眉毛，仿佛告诉了程遥——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淡淡的风情与傲人的尊贵两种气质同时存在于他身上，五官最为耀眼的是那双紫色的眼睛，恰如皓皓晴空，容光摄人，耀眼至极，不可逼视，完全不似现在一只眼睛的黯淡无光。 程遥不敢置信地再度打量，果然，对方细白的脖子上……也有着喉结的存在。 因为开始做梦以来，就一直看不清对方的脸，而且他又常穿着宽松的白色衣服，披散头发，声音低柔，程遥就这样一直以为对方是女人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男人！ 长久以来的性别认知忽然被倒错，程遥觉得她需要冷静一下。 只见他让侍女把东西放下，然后挥手挥退她们。在她面前，刚才长舌的侍女也乖得像只猫，一点话也不敢多说。 等所有人都推离开后，伊泽起身，亲自洗了毛巾，非常细心地给床上的女孩擦汗。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程遥也大着胆上前了——被铺里的小女孩，竟然也有着一头银紫色的长发，双目紧闭，看不见眼睛的颜色。 但是，当伊泽抚摸她的额头时，小女孩依然往他手心蹭了蹭，十分依恋——看来她是伊泽照看长大的，的确不假。 周围朦胧的细丝拉成了飞跃的流光，程遥站在原地，闭上眼睛，视野瞬间转换，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一条空荡荡的走廊上。 说是走廊也不是，因为程遥站着的地方，就像一个三面墙围起来的立体画面，上方有金色的流光，隐隐跃出了一行时间—— 982年12月7日。 ——此刻，谁也不知道，距离阿布朗星系的虫子入侵、打破这里的平静，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走廊外白雪皑皑，寒风凛冽。伊泽身材高挑，披着黑色的披风，正皱着眉和下属议论着什么，脸色冷凝，下属噤声不语。 忽然，披风的下摆被人扯了扯，伊泽回头，顿时笑了，一把抱起了底下的妹妹，挥退了下属。程遥这才看见，小女孩的眼睛果然和伊泽一样，是美丽的紫色。 小女孩看起来比之前长大了一些，起码有三四岁的模样了。伊泽抱着小女孩，坐在廊前，逗她看雪。 “不能吃雪……过几天我要离开一下，我不在的时候要乖乖听话啊你。” 小女孩扑进伊泽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伊泽笑了：“这次不能带你去。我要离开一趟，去确认一点事情。”眼底闪过了几丝忧虑：“希望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边缘的星际那边有些不正常的异动，精神力波动频繁又混乱……” 小女孩歪头，听不懂。然而画面外的程遥却听懂了，为之深深震惊——原来伊泽在阿布朗星系的虫子入侵之前，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吗？这是……因为迪唯亚皇室浩瀚的精神力么？ 只可惜，就像兰斯说的一样，哪怕伊泽感觉到了，没有强悍的武力一样没用。就像看清了对方的动作，却无力防御一样。更何况这个时候的伊泽，可能并没有猜想到，这小小的不寻常，最终竟然会化身为一场浩劫，席卷震荡了整个星际。 伊泽抱着小女孩，看向雪地。本来平整的雪地，仿佛有人执着透明的笔一样，慢慢写出了一个字。 这也是精神力的实体化能力吗？居然可以影响实物的排布！ 伊泽笑着说：“遥遥，记得你的名字怎么写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学会这个字怎么写。” “它是什么意思？” “遥——广袤，自由，无拘无束。这是我对你的期望，所以才为你取了这个名字。”伊泽把小女孩放进雪地里，在她的脚沾到地面的瞬间，积雪自动往四周躲开。一步一步向前，愣是没有碰到半点冰冷的雪花。 玩得差不多了，伊泽把小女孩交给了侍女，披上披风，大步离开。 程遥眼睛通红地追上去，在他背后声嘶力竭地喊：“不要去，还有一个月，阿布朗星系的虫子就要来了！”然而伊泽却没办法听见。 这不是时空的交错，只是记忆的唤醒，一个梦境而已。 第33节 程遥情急之下，伸手去抓伊泽的手，指尖穿透了他的手臂，瞬间，周围的景物再次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程遥站在原地，看见刚才的皇宫已经被战火蔓延，断壁残垣，惊叫的人类四周躲避。 她飘到了半空，望向这片被血染红的苍茫大地。漆黑的多爪的丑陋虫子爬行在街道上，尖利的触须穿透了惊慌奔逃的人们柔软的心脏，拆吃入腹。满地血液，死伤无数。在猝然涌入的外星敌人的数量碾压下，军队溃不成军。几乎每个士兵都需要和三到五只虫子对战，很快就被撕扯成好几块。有完整尸身的，就全部带走，尤其是腹部要保持完好——因为那是这群虫子即将产卵的地方。 远处的天际乌黑一片，隐隐有着血色霞光。 三维的场景外，一行金色的数字絮絮掉着星屑—— 983年1月3日。 光耀战争爆发的第三日，也是迪唯亚星……爆炸的那一天。 画面一转，来到了皇室的指挥部，冰冷的墙壁反射着耀眼的光。前任国王在妃子的床榻上被虫子杀死。从前线回来的伊泽仓促间继任皇位，浑身浴血，犹如从地狱出来的使者。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好几位读者太厉害了，一开始就猜到了程遥和迪唯亚星的关系。然而关于伊泽为什么会出现在sui227星球，应该没有人猜得到。 ☆、第58章 你是哥哥吗 角落里，侍女抱着的小殿下被惊吓得不停啜泣。 ;伊泽走过去，把她接了过来，抱在胸前议事，小女孩奇异地停下了哭泣，紧紧地把脸埋在了伊泽被血染红的胸膛里。 ——哪怕伊泽浑身是血，但在小女孩心里，他才是那个值得深深信赖的人。 时间慢慢走到了黎明前夕，远处爆发了剧烈的爆炸，有人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惊慌道：“殿下，它们来了！往这边来了！四面八方，全部都是虫子！” “冷静点，来了多少？” “全部……全部都是，就像大海的浪潮一样，密密麻麻的，数不清了……起码有上亿只……我们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还有力气战斗。死去的烈士……大部分都开膛破肚，完好的尸身都被抓走了。”来者哭着说。 绝望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那是一种死亡来临前的灰白气息。 “向联邦求助了没有？！为什么没有回音？！” “这次的突击来得太突然了，我们发送第一波求救的时候，联邦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听说联邦今天清晨终于通过了联合出兵的决议，援军三个小时前就出发了！” “妈的，现在才来有什么用，来收尸吗？！三个小时前才出发，来到这里，最少都要几天时间！我们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别这么说，这次的对手太棘手了，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生物，我们的机甲对它们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就跟挠痒痒一样。联合军这次，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来的。” “谁会想到，才三天时间……才三天时间啊，我们根本是节节溃败。那些虫子光是数量就能把我们碾压死了，太可怕了，都是瞬间涌入的！” 是的，才三天的时间。三天前的谁会猜到，现在的家园会变成炼狱一样。 有人开始规劝：“伊泽陛下，请您赶快离开这里！只有您离开了，我们的星球才有希望啊！” 伊泽沉吟不语。 窗边的人恐惧而崩溃地大喊：“没时间了，最多还有二十分钟，虫子就要涌到这里了！” 伊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怀里的妹妹，仿佛做出了一个决定。命人从冷凝的冰柜里拿出针管，伊泽把小女孩放下，任人把针管扎进她细瘦的手臂中。青色的针液瞬间没入了她的血管中，如同江流汇入湖海，蔓延至四肢百骸。剧痛使得小女孩哇哇大哭起来，紧紧地扒着伊泽的袖子。 平时格外疼爱她的伊泽，今天却狠心地让针剂继续打入。然后，伊泽把小女孩放进了生物舱里面。那是一个形似椭圆形，下方有三个火箭推动器的全密闭舱室。当生物舱关闭的时候，里面坐着的人会进入休眠状态，直到有人用密码把生物舱打开。当然了，如果生物舱完全失去了能量，就会自动解锁，那时候，无论是谁都能轻易打开。然而，里面的人在舱门打开前，是不会变老的，身体一切机能完全静止。而生物舱的能量能延续长达好几十年的时间，期间无论掉落到什么地方，都能好好生存着。 设定好飞行的路径和目的地——地球，伊泽给小女孩绑好了安全带，然后凝视着她，缓缓地合上了盖子。咔哒一声，一经落锁，就再也不能打开了。如果强制用密码解开，这个生物舱将不能再重复使用。 意识到了这也许是别离，小女孩疯狂拍击玻璃，想回到伊泽身边。 盖子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伊泽弯腰，把手按在玻璃上，凝视着她一会儿，终于闭了闭眼，起身按了旁边的按钮，玻璃盖子瞬间变成了茶色。休眠系统正式启动。 “陛下，你怎么可以把唯一的生物舱给公主！” “是啊，陛下，离开的人应该是您！您是我们纯血统的皇族啊！” “没错，陛下，公主只是个混血啊！” 伊泽大步离开，喝道：“闭嘴，别说傻话了！正因为我是皇族，我绝不会背弃我的臣民。我会为了我的人民，奋战到最后一刻——至死方休！” 绝望会激发人最后、最深的斗志，哪怕是背水一战，哪怕知道天亮后，这里的一切都会泯灭为尘—— “这群可恶的虫子，居然如此羞辱我们！我和它们拼了！” “妈的，克莱西林，快跟我去清点武器，我这个老骨头今天也要亲自上场！” “对，我要和我的好搭档们，去会一会那帮虫子！” …… 远方的山峦显露出一线晨曦，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蜂拥而至的虫子如黑色的浪潮，叫声刺耳，嗅着那美味的强大精神力的气味，从四面八方围攻着最后的至高点——伊泽所在的地方。 伊泽的披风猎猎作响，鲜血凝固在额角，仿佛也染红了他的瞳孔。 城市在一点点被攻陷、被湮没，死伤无数。所有能站起来的人——包括他，都在为了尊严和背后的亲人、从小生长的母星浴血奋战，至死方休。 在那之后，他就将伴随着他的母星——在黑夜里永远沉睡。 在不为人知的航线上，一个小小的生物舱被弹出了军部，火箭推动器喷出绚丽的火焰，送沉睡的她离开了这片被血浸透的土地，突破了大气层，离开了满目苍夷的迪唯亚星球，驶向了茫茫的宇宙。 程遥犹如一个被绑在生物舱上的透明旁观者，哪怕想留在迪唯亚星看看，也只能徒劳地看着迪唯亚星远去，被生物舱拉扯着离开。 漆黑的宇宙，沉寂的时空。 就像梦境一样，她跨坐在了生物舱上面。生物舱徐徐飞过了万丈银河天堑，擦过了璀璨的行星，躲开了冲撞而来的陨石，不曾停歇，飞向新生的未来。茶色单向保护盖外的星光从舱内女孩的脸上掠过，光晕渐染，不知什么时候，女孩银紫色的发丝，已经褪去了所有动人的光泽，变为了子夜一样的黑色，脸部的五官也在悄悄发生改变，如同魔法一样，基因钥匙的改变，让记忆沉睡，外貌也瞬间平庸了许多。本来四岁左右的外表，也缩水了，变成了一两岁左右的模样，更贴近于一个地球人的样子。 1月3日，13:59，生物舱打开了第一个跳跃的虫洞。 全速飞向撕裂的虫洞的那短短的十几秒里，遥远的后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几乎要毁灭天地的爆响。 程遥惊愕地转头——就在她眼前，迪唯亚星在万丈火光中碎裂成无数片，扭曲了时空，形成了绚丽的光柱，犹如一场最盛大的魔法。震撼的热力和能量仿佛扑面而来，程遥眼睛刺痛，酸胀得流出了热泪，忍不住用手挡住了刺眼的火光。 ——1月3日，14:00，迪唯亚星球爆炸。 在碎片与余威波及到这一带的前一刻，生物舱成功飞入虫洞，虫洞迅速收拢起来，化为无形。 她跟着生物舱飘荡在宇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生物舱飞入了一颗枯黄色星球的大气层，最终降落在了一片荒原上。 接下来的画面仿佛调了快进一样，白天黑夜，春夏秋冬轮番交替，大型野生动物来光顾过，也有人类经过想要拆卸开来，始终没有办法把坚固的生物舱打开。 宇宙万神历1053年冬天，生物舱的能量耗光了，门锁自动解开。此时的生物舱，已经没有原来崭新的样子了。锈迹斑斑，被野草覆盖着，谁也没猜到它竟然来自于一个写在教科书里、差不多八十年前就灭亡了的星球。 一个男人驾驶着悬浮车从大路上经过，形貌来看，正是年轻的程父。经过某处时，忽然听见有孩子的哭声。他拨开了一人高的草丛，最终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前所未见的生物舱面前。 试探着打开了门，程父从里面抱出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小女孩——一个一两岁左右、亚裔面孔的女孩。她的手心紧紧地捏着什么，程父掰开了来看，那是一片薄薄的叶片，用联邦语写着一个字——遥。 遥，广袤，自由，无拘无束。 程父琢磨了一下，皱了皱眉，说：“那好吧。以后，你就叫——程遥吧。” ——以后，你就叫程遥吧。 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遗失的一切全部归位，遗忘的都记起来了。断裂的记忆得到了衔接，空白的过去也填补上了色彩。 程遥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sui227星球里，卧室的天花板。 她深深地喘息了两下，眼眶湿润，依然沉浸在那股悲伤的情绪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遥殿下，您醒了。您已经睡了两天一夜了。” 身旁，一个银紫色长发的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程遥缓缓转头，直直地看向伊泽，眼睛一眨不眨。 一下子从梦里回到现实，身边的人却没变。纵然一直清醒，现在也难免会有些糊涂了。等回过神来，程遥猛地坐起来，眼眶倏地变红，扑过去，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伊泽的身体，呜咽道：“哥哥……哥哥！” 跨越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空间，阴差阳错之下，她竟然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她发誓一定会好好珍惜他…… 然而，头顶上方的伊泽，却静静地看着程遥，说：“遥殿下，我很高兴您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但是，很抱歉，您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伊泽陛下。” ☆、第59章 半颗心脏 “什么？”程遥抬起头来，懵了：“你说什么？那你是谁？你……难道你是……姐姐吗？” 听到了这个让人无语的问题，伊泽却始终平静而温和地看着她，耐心道：“遥殿下，我是您忠实的仆人，人工智能9001号，所以严格上说，我是没有性别的。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尝试改造自己，但由于从未试过，所以保守估计，改造成功的几率是23%。” 程遥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摇头：“人工智能？可是……你长得和他一模一样，怎么会……”同时，她摸了摸对方的手，忽然怔住了。 手套下的触感是冷硬的，不是温热柔软的人类皮肤。 预感到了什么，程遥慢慢地替对方解开了手套。机器人伊泽顺从地让她脱掉自己的手套，果然，在手套下方并不是人类光洁的皮肤，而是人工智能的钢铁手指。 程遥把袖子往上面一捊，果然，一整条漆黑的钢铁手臂显露于眼前。 ——眼前的伊泽，浑身上下就只有脖子和头面拥有拟人的人造皮肤。其余的地方，都和普通智能机器人无异，是坚硬冰冷而有光泽的钢铁。 他……把自己裹得密密实实的，就是为了挡住下面的钢铁皮肤么？ 怪不得……怪不得这里的人都说“伊泽大人没有老去”，因为他根本就是人工智能，是不会老的无生命体！ 程遥怔怔地放下了他的手臂，忽然又紧紧地扯住了他的手，眼睛紧紧看着他：“那我哥哥在哪里，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这里到底是哪里？！” 机器人伊泽的左眼流光溢彩，黯淡的右眼却出现了闪烁的蓝光，就像老式机器运转太快闪屏一样：“抱歉，遥殿下，由于机能老化严重，我的运转速度有些慢，只能一个一个问题地回答您。” 程遥严肃至极、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第一个问题，伊泽陛下的去向——伊泽陛下本人，已在903年1月3日14:00正，在拉斐尔星系的迪唯亚星，战死殉国。” 程遥呆呆地看他。 面前的伊泽低头道：“殿下，请节哀。” “怎么会……”程遥喃喃道。 满心欢喜地以为终于和家人团聚了，却没想到，自己真正的哥哥，早在几十年前已经亡故了。就像记忆中一样，化为了漫天火光，湮灭为尘。 见程遥泪如泉涌，一直在用手背擦眼泪，机器人伊泽迟疑了一下，说：“殿下，如果您想念伊泽陛下，可以听听我的心跳声。” 程遥掉着泪：“心跳声？” 人工智能不可能有心跳声的啊…… 机器人伊泽说：“遥殿下，在临别之前，伊泽陛下把他的一只眼睛、以及半颗心脏赐给了我。现在我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伊泽陛下的心脏。我的左眼，也是由伊泽陛下的眼睛植入的。很抱歉，因为我腹内没有血管和其它器官，我只能用能量维持着心脏的跳动，可能不能完全模拟出伊泽陛下心跳的频率和感觉。眼睛也没法像陛下一样灵活转动，请原谅。” 程遥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忽然探前身子，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机器人，把头靠在了他的左边心口——逐渐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是多么期待、多么盼望有自己真正的家人。在无数次绝望、孤独、悲伤的时候，她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自己是有家人疼爱的。只要努力，终有一天能找到他们，和自己团聚。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世界上真的有疼爱她逾越自己生命的家人——她的……哥哥。知道了、也亲眼看到了伊泽曾经很疼爱她，用“把她捧在手心上”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甚至把唯一的生物舱给了她，让她活着离开，不用跟着整个星球送死。 第34节 但是，这么疼爱她的哥哥已经不在了。 机器人伊泽在程遥头顶语气平平地说：“殿下，请节哀。伊泽陛下并不完全是因为你才放弃了离开。迪唯亚是他的母星，作为皇族，他选择了不独自离开——这是他的选择。” “但是，陛下不让您留在那里，其实没有不把你当成家人的意思。这是因为他希望您好好活着。您是陛下最宝贵的人。而我，就是那时候被赋予命令的人工智能。陛下很喜欢您，担心您以后一个人被欺负，所以赐给了我和他一模一样的相貌，还有属于殿下的一只瞳孔、半颗心脏，用来陪伴您。” 前后毫无逻辑的话，程遥却忽然听懂了——一只瞳孔，可以代替伊泽看着她。半颗心脏，当她想念伊泽的时候，还是可以听听他的心跳。 “您是伊泽殿下最宝贵的人。”——尽管告诉她这句话的人，有着和自己哥哥一模一样的外表，略有一些滑稽——但是，这样就够了。 三小时后，痛哭流涕结束。程遥开始跟机器人伊泽谈正经事了。（=_=） 回忆起刚才的梦，程遥问道：“你把之后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 机器人伊泽认真地开始陈述起了事件。和程遥的梦境相差不远——唯一的一个生物舱，装载着一个地球与迪唯亚星球混血的小孩，在星球自爆前夕，远远地离开了，按照着设定好的轨道，孤独地驶向茫茫的宇宙，最终落在了程遥生母所在的星球——地球上。 至于那针剂，也和程遥猜测的结果相差不远。须知道，不同星球基因的结合，往往是更强势的一方占优势，并且显露出来。比如，程遥的父亲是纯种的迪唯亚星球人，还是皇族，而母亲则是地球东方人，所以父亲的基因会占优势，并且显露出来。因此，程遥的头发会遗传自父亲的银紫色，和伊泽一模一样，而不是母亲的黑色。 怀着s级基因、丧失了背后的母星支撑、独自存活于外星球的孤女，就好比一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百万富翁，在乌灯黑火不安全的地方独自行走。一旦程遥的身份暴露，轻则会被抓去进行危险的实验，重则甚至会危及生命。而伊泽很清楚自己妹妹的外表有多么引人注目，那银紫色的头发和紫色的眼睛是迪唯亚星球皇族标示性的特征。可想而知，别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刚发生不久的大爆炸，然后认出她的身份。 为了不被人觊觎她的基因，伊泽用针剂隐藏了她的外表，让她的地球基因转变为显性，而迪唯亚星的基因彻底沉睡，所有的特征都沉进了深海。但与此同时，这种针剂也会压制她的体能等方面，带来一定的副作用。然而，什么都能掩盖，唯独血液没法掩盖。所以程遥会被测出来是s级基因。 机器人伊泽继续说：“您乘坐的生物舱只能坐进一个乘客，而且需要从外面打开，所以，即使有多一个座位，我也不会进去。我是人工智能，不需要休眠系统，也不必、需要呼吸和食物，最低级的飞行器和足够的燃料就可以满足我的需求。在您被发射离开的一分钟后，我也被送进了发射器里，沿着相同的轨道，跟随您而去。按照预算，我会比您晚一到两天降落在同一个星球的同一个地方，然后打开生物舱的门，继续照顾您。没想到战争的炮火扭曲了空间和轨道，我最终阴差阳错地进入了灰色地带，在被撕碎前，降落到了这颗sui227星球。” 伊泽尽了努力，想让程遥过上平凡的生活——哪怕不富有，只要平凡快乐就好了。9001号人工智能能安置好程遥，抚养她直到成年。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后来的9001号机器人乘坐的飞行器会偏离轨道，没有及时把生物舱门打开。程遥独自在里面休眠了八十年，才在机缘巧合下被打开了舱门，被程父捡回去了。 但这并不代表那药液没有用，最起码，在凯拉宓忒学院引起轩然大波的时候，因为外表，没有人怀疑过她和迪唯亚星球的关系。 顿了顿，机器人伊泽说：“遥殿下，请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我在宇宙中飘荡了三十五年零六十三天，才辗转来到了这里。从我来到这里的整整一百零二年里，我一直致力于改造出ss级的机甲离开这里，然后找到您，完成我的使命——陪伴您。但却始终没法修好伊泽殿下的机甲，去冲破外围的双s级保护罩。” 程遥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惊讶道：“你说，你来到这里已经一百零二年了？！” 机器人伊泽点了点头。 光耀战争发生到现在，明明才八十七年……那么说，这个星球的时间流动速度，的确和外面是不对等的——外面的时间流速比这里慢一半。只是，这种不对等，却非常有利于她和兰斯。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差不多两周了，而外面其实只过了一周。这样的话，他们就能有更充裕的时间找到离开的方式，而不必担心“在这里耽搁半分钟、外面就过了好几年”的情况出现。 程遥追问道：“还有，你说这个星球外面是一个双s级的保护罩？”难道这就是外界的人没法探测到这个星球、这个星球能在灰色地带存活下来的原因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怎么那么厉害(╯°□°）╯︵ ┻━┻，连现在的伊泽是机器人也能猜到(　?д?)！！！其实，9001号虽然继承了他的外貌，但性格实在是太软了。如果原本的伊泽还活着，一定会是个外冷内热，强势凛然英明的妹控。【喂 以及，开了个脑洞：如果当初9001号的轨迹没有改变，那么这就会是一篇【披着哥哥的皮的机器人忠犬男主x亡国公主】的文了。【兰斯，out~【喂 ☆、第60章 挖个对象 机器人伊泽点头：“没错。 ” “那……”程遥刚想说正事，忽然停下了手：“我想问个问题。” “是。” “你这里有东西吃吗？”她两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机器人伊泽：“……” 尽职尽责地给程遥端来了吃的，程遥道谢后立刻开动。很快吃完后，感觉身上有力气了，要开始谈正事了。 机器人伊泽殷殷地看着她。 “你……”程遥迟疑了下，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人工智能9001号顶着伊泽的名字、外貌、声音、眼睛和心脏，存活在世人的眼里。但是他终归不是伊泽——伊泽这个名字，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而他们更是不同的个体，程遥不想用哥哥的名字来称呼眼前的机器人：“你有什么别的名字么？” 机器人伊泽一本正经地说：“我的编号就是我的名字——9001号。” “除了这个之外呢？” 机器人伊泽的眼睛再次疯狂闪屏了起来，程遥一头黑线：“……” 正担忧他会不会突然死机时，对方忽然恢复了正常：“由于我的制造者在制造出我之后，同系列就再没有别的人工智能了，我是本系列唯一的一个。所以，您可以以我的制造者的名字称呼我——我的制造者名为沈浔。” “沈浔……好。”程遥点了点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之后，我们还能机缘巧合遇见。而哥哥留给我的东西，居然还能启动……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没错。”沈浔点头：“伊泽大人生前曾一直被称为我们星球的秘密武器，杀伤力极大。由此，出现了一个外号。” 程遥好奇道：“什么外号？” “用脸绝杀全宇宙的男人。” 程遥：“……” 她一头黑线：“好吧，你详细跟我说一下，这个星球外面有个ss级的能量罩是什么意思？” 沈浔思考了一下。 程遥耐心等候回答。不知怎么的，今天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缭绕在心头，她仿佛……把什么忘在了脑后。（=_=） 沈浔回答：“当初，因为航线偏离，我坐着发射器误入了灰色地带。发射器不能灵活躲避，而伊泽陛下在送我离开前，把他的其中一架ss级机甲也给了我，用作您的保护用途。我试着打开机甲，去主动躲避陨石和星际垃圾，以免报废。磁暴致使导航失灵，我在灰色地带晃荡了许久，依然没找到出路，能量即将告罄，就在这时，星图探测到了前方有个星球，但是我却没法看到。根据计算，那里应该有一个被防护罩笼罩住的星球。我朝着有感应的地方冲进去，果然进穿透了保护层，入了这个星球。我的打算，是稍作休息后，充满机甲能量，然后重新出发。然而进来了之后，这架ss级的机甲有一个能量箱报废了，而这里的条件过于落后，找不到替补的最佳材料。至今，我也没办法把它修好，被困在这里了。” 要维修一台机甲，即使精神力再高，也要有基础物件才能维修。你可以在b级机甲的条件上，通过内部改造，使它升级为a级机甲，却不能凭空变出a级机甲需要的零件——当然了，又不是变魔术，怎么可能凭着想象变出一个零件来？其次，顺级改造是相对比较容易的，换言之，把b级机甲改造成s级，远远难于在a级的基础上改造。 怪不得连一个d级机甲的零件也可以换取入城的机会，进城后，也随处可听说“伊泽”——现在应该称为沈浔，在搜集机甲零件。沈浔连一个这么次等的零件也不愿意放过，应该是很想离开的。只可惜，d级机甲的零件距离s级还是太远了，即使已经有了一架属于伊泽的报废的ss级机甲，沈浔想利用这堆次品把它修好，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么说，现在她和兰斯也被困在这里了。那个酒馆的侍应生说得没错，这里的确是一个普通人进来了就没法离开的星球。只不过，现在有了沈浔和她的关系，就等于毫无阻碍地得到了sui227星球最大的助力。她相信，他们一定能够离开的。 只不过，她和兰斯明明只有s级的机甲，怎么可能穿透那个防护罩？把这个疑问吻了沈浔，沈浔回答：“如果只是s级的机甲，应该是无法穿过的……莫非，那架机甲有ss级的防护罩么？两者等级相同，所以屏蔽作用起不了。” 程遥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个问题应该要问问兰斯。” 沈浔：“是。” 程遥：“……” 沈浔：“……” 沈浔礼貌地问：“恕我直言，殿下，请问您的那位同伴现在在哪里？” 程遥：“……” 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忘记了什么……她睡了两天一夜，已经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看过兰斯了。 #论把男朋友埋在花园忘记去浇水怎么破# 呃……（=_=）b肿么感觉有点恐怖？ 程遥快步走到了花园里，绕到棕榈树后方兰斯蹲点的地方，先是松了一口气——兰斯还好好地种在那里，健康讨喜，枝叶丰沛，花朵莹润。然而，他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明显缭绕着一股黑黑的不满的气压，旁边的花草不自觉地在轻微絮絮发抖，耷拉着头不敢抬起来。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程遥蹲下，开始扒土。 见程遥蹲下，开始挖兰斯，沈浔不解地跟着追了出来：“殿下，您在挖什么？” 程遥：“……” 她在挖她男朋友出来啦！(╯‵□′)╯︵┻━┻ * 二十分钟后，沈浔的书房里。 一张小圆桌左侧，是正襟危坐的沈浔。中间是闪烁着眼睛的程遥。右侧，是新鲜出土（……）的兰斯。 定睛一看，就会发现，往日那头月光一样的长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银色的闪亮短发。但并不是板寸头，应该说是略长的短发，右边的发丝自然垂下，左侧则别在耳后，完好地露出了耳朵与俊美的侧脸。 ——可见，园艺大妈虽然暗搓搓地剪短了兰斯的根系，但的确加速了兰斯的恢复哒，现在他已经完全复原啦！而且，还没把他剃成秃头，真是可喜可贺[扭屁屁][扭屁屁][扭屁屁]。 先前没机会询问兰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这次军部的事情，兰斯并没有跟程遥说过，现在才有机会把原因说明。 程遥也把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他说了一遍，沈浔在旁边配合着点头。 睡了一觉无意间就被迫换了个新发型的兰斯心情显然没有那么美妙，脸色稍微有些铁青[蜡烛]。听完了程遥的叙述，他轻轻放下了茶杯：“这么说的话，你的推论应该是正确的。我的机甲的确有ss级的防护罩。” 沈浔点头：“那就简单了，只要把你们的机甲充满能量，有着ss级的防护罩保护，就能离开这里了。现在外面磁暴已经停止了，虫洞无法打开的情况下，只要不特意绕远路，s级机甲的能量箱依然可以支撑你们直到离开灰色地带。” 程遥忽然说：“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顿了顿，她继续说：“而且，如果可以，我们要趁这个机会，把海鲨改造成ss级的机甲。” 兰斯看向她。 程遥摸了摸下巴，斟酌着说：“你说过，在灰色地带里探测到阿布朗星系虫子的信号，如果我们驾驶着s级的机甲离开，你根本没有能量去别的地方看一下，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即使你纠结军部再出发一次，一来一回，时间增倍。也没有ss级机甲的加成。” 顿了顿，程遥坚定道：“现在，我们有沈浔的经验在，还有一架现成的报废ss级机甲。在外面，我们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去学习、摸索ss级机甲的内部构造。好吧，我相信假以时日，在外星球也能造出来，但那已经耽误了多少时间？虫子的繁殖速度是很快的，如果那信号是真的，不是应该马上扼杀它们么？” 她不想看见迪唯亚星灭绝的惨剧再度上演了。 兰斯深深地看向她，反问：“你相信那个信号没有出错？” “我不敢肯定。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可疑。” 脑海里不合适宜地想到了安珀尔与玛格丽特夫人的对话。安珀尔呵斥玛格丽特夫人不顾他的意见，在灰色地带添加了一个“危险的计划”。一个恐怖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难道说，这个所谓的危险计划，和那些凶残的虫子有关？ 他们在饲养虫子？ 一个很荒谬的猜想。她无法想象那个温柔可亲的安珀尔，会参与这种计划。但有时候，最后成真的，往往是人们一开始不相信的。 再进一步，如果这是真的，就已经对联邦人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尤其兰斯这段时间不在国内，要闹点什么事出来，简直易于反掌。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不再犹豫，程遥把安珀尔的事情告诉了兰斯。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预防针，正文还有十章就完结了。 我说我整本书里最喜欢的两个角色，一个是伊泽，一个是安珀尔，你们相信吗(￣▽￣)。大家有兴趣看伊泽的番外不？ ☆、第61章 不让你冒险 兰斯听完，表情丝毫不惊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颇为平静，轻勾唇角：“你变敏锐了。 .|” 程遥：“……”这是在说她以前很迟钝吗！(╯‵□′)╯︵┻━┻ 兰斯眯起了冰蓝色的眼睛：“你说的这件事，我是第一次知道。但是并不感到惊讶，应该说，它验证了我的一些猜想。” “你早就怀疑他了？”程遥讶异道：“那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敏感时期离开普兰特斯？” 根据经验，以及经历了某些事后对兰斯本性的深深认识（=_=）b，程遥相信兰斯不会傻到在已经怀疑安珀尔的情况下，还故意远离，悬空着皇位。 难道他这样做，也是故意的？是计划？ 看程遥的表情，兰斯挑了挑眉，没有明说，只轻笑：“聪明的孩子。” 程遥：“……” 但是，现在计划途中生变，他们意外因为一场磁暴，被困在了这里。兰斯布置的所有计划，会因此受到波及吗？ 第35节 “我现在反而拿不定注意了。”程遥喃喃道。 现在离开，或许可以力挽狂澜，继续兰斯的计划，但是将和隐藏在灰色地带的隐患失之交臂。现在不离开，或许可以得到传说中的ss级机甲，并且探索到灰色地带里是否有虫子。但是将延迟回国时间，搞不好国内就会出什么事。 兰斯抿了一口水：“我也认为留下来一段时间会比较好。但是，改造机甲不是必须的——它必须以你的安全为前提。” 程遥心里一暖，沈浔却严肃道：“遥殿下，要改造ss级机甲，必须唤醒迪唯亚星的基因。您当初往血液里输入了基因抑制药剂，现在俨然是个纯粹的地球人，精神力被压制着。而机甲改造的过程起码要几天几夜，并且不能中断。这需要极其浩瀚的精神力去支撑——然而，现在的您，无法做到这一点。现在的报废机甲，也是伊泽陛下处于精神力鼎盛状态时才改造出来的。如果您要恢复从前的状态，可能需要强制灌入精神力，以冲破桎梏。” 程遥破口而出：“强制灌入？哪来的精神力可以让我灌入？” 与此同时，兰斯也颦眉开口道：“等一下，这会有危险吗？” 程遥转头看了兰斯一眼，悄悄在桌子底下拉住了兰斯的手。兰斯反手紧扣住她的。温暖的手心相对，心里瞬间就有了一起面对任何事情的勇气。 沈浔说：“精神力是可以储存的。” 程遥一愣，兰斯点头：“的确听过迪唯亚星有类似的传闻。” 沈浔说：“伊泽殿下在临别之前，把部分的精神力储存在了一块晶石里，让我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程遥默默地低头。自己的哥哥给自己准备的……几乎称得上是一份惊人的遗产了吧。一个智能机器人，s级机甲，钱财，能量，还有——储存着精神力的晶石。 “根据上一次的经验来看，有血缘关系的二人进行精神力灌注，排斥反应会特别小，过程几乎无痛。” 那就太好了，值得一试——程遥松了一口气。 兰斯说：“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浔：“大约两百多年前吧，怎么了？” 程遥：“……” 兰斯：“……” 沈浔顿了顿，继续严肃道：“其次，上一任是由人直接灌入的，并不是来源于储存能量的晶石，所以晶石灌入的效果如何，危险度怎样，我们没有100%符合的样本。综上所述，我前面说的第一段话，仅供参考。” 程遥：“……” 兰斯说：“如果由别人来做中转呢？能量先去一个人身上，再传到她身上，会不会降低危险度？” 程遥倏地抬头。 兰斯他想干什么…… “可以——毕竟，减少危险度的方法就是由人转入人。不如说，这样的方法，就等于把晶石转入人体的危险转接到了做中转的人身上，遥殿下会因此而安然无恙。只不过，做中转的人，基因等级必须大于等于伊泽陛下和遥殿下的s级，不然则无法转入。”沈浔道。 “那好。”兰斯点点头，说：“我基因等级是ss级，就由我来做中转的人吧。” 程遥：“可是，这个方法也是从来没人验证过的啊，有危险怎么办？” 兰斯侧头，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既然知道有危险，你也该知道，我不放心让你去冒险。交给我，嗯？”顿了顿，他说：“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么？” ……之前说过的话？ 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不久之前，在揍完那个络腮胡男人后，兰斯背着她走在荒凉的街上，回到了暂住地，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比其它东西都重要，懂吗？” 唰地一声，程遥脸红了，背后就像有小花在飞啊飞的：“这个……”q/////q 叮——恭喜兰斯再次点亮了情话技能。（⊙v⊙）鼓掌啪啪啪~ 由于沈浔是个机器人，没法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没有作为电灯泡的自觉，就说：“遥殿下您放心，ss级的人的体质和精神力之强大，远远超出其余等级。他会像一个浩瀚的容器，能稳定地承接中转。经过我的计算，这是目前伤害度最少的方法。” 打个比方，如果发出同等程度的伤害——对a级的人来说，那是致命伤，对s级的人来说，那是重伤，对ss级的人来说，那只不过是轻伤而已。 经过了一番科普，程遥终于皱着脸，没有再反对这件事。 接下来，沈浔去做准备，前后需要几天的时间。程遥抓紧时间待在沈浔放置伊泽的ss级机甲的工作室，开始研究里面的构造，以便在恢复以前的能力后，能迅速上手，升级海鲨。而兰斯，除了必要的时候要去沈浔那边，更多时候都会留在工作室和程遥一起，给予她辅导。 * 铁闸的门嘶哑着被拉开，程遥弯身钻进了工作室，示意兰斯也弯腰跟着。 兰斯：“……” 进去后，兰斯随手把铁闸拉上。虽说这里是个工作室，但和整洁什么的都拉不上边，就是个巨型仓库改造而成的，里面堆放着无数的工具，废铜烂铁堆积成山，好几箱的不同等级的零件被胡乱地放置在了纸皮箱里，堆放在角落。三面墙壁上都有几个巨大的窗户，让日光毫无障碍地照射进来，使这个仓库明亮透彻，空气也比较清新。 程遥抬头，倏地里面的那架巨大的机甲照了个面。 ——那就是八十多年前，伊泽驾驶过的机甲么？银亮的机甲外壳，在经年累月的侵蚀下，已经十分黯淡，还有不少破损，就像一个夕阳西下的苍老英雄。丧失了所有动力源，能量箱亦遭受破坏，机甲的心脏部位没有亮光，不知沉寂了多少年。浮尘在空中狂乱飞舞，它凝固着时光的印记，双臂微微打开，仿佛还在时刻等待着飞翔。 在威风凛凛的机甲面前，渺小的人总会心潮澎湃，难以自抑激动和神往的心情——更何况，这是他们目前所知的唯一一架ss级机甲。 更不用说，这架机甲，曾经属于自己的兄长。 程遥上前，轻轻抹了一下它身上的灰尘。 仅仅从零星的记忆、和别人对他的描述，程遥都能感觉到伊泽是个多么出色的人。她多么希望有机会向别人介绍自己引以为傲的兄长。不过，虽然现在伊泽不在了，但也在冥冥中为她送来了兰斯，甚至在现在成为了她改造出ss级机甲的助力。她垂下眼睛，在心里默默说了声：谢谢你，哥哥。 两人通过梯子进入了机甲心脏部位，轻微地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去探测里面的构造。这方面兰斯可比她在行多了，程遥走了点神，盯着兰斯的侧脸。 其实，兰斯这么做，何尝不是一份对自己的无上信任？虽然脑洞大了点，但以兰斯平时那种“plan a能一直部署到到plan z”的谨慎的性格（=_=），也是有理由怀疑她和沈浔是合谋加害他的呀——毕竟，她梦中看见的身世太离奇、太万中无一了，沈浔也出现得太恰巧了。但是，兰斯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加怀疑，甚至马上决定了为她承受住那份风险——这让她在担心之余，也十分开心，肿么破？gt/////lt 察觉到程遥在盯着他看，兰斯没有侧头，慢悠悠地低叹了一声：“我在做正经事的时候，果然还是要把你的眼睛遮住。” ——你用这么可爱的目光看着我，我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程遥：“又、又遮？！”Σ( ° △ °|||)︴ 下一秒，兰斯就起身，坐在了操控台上，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面对面双腿跨坐在自己身上。 程遥：“……” ——卧槽这个姿势，羞耻play啊！ヾ(?｀Д′?) ☆、第62章 觉醒 兰斯偏头，在她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就像前奏。 ;分开片刻后，又再次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程遥眼睫毛抖了抖，闭上了眼睛。虽然不说出口，但她心知道自己也期待这份久违的亲密很久了。来这里之后每天都忙于计划下一步，兰斯又长期处于掉线状态（……）。真是好久……没有这样被抱着了啊，更遑论是这么亲密的吻。 以前，在兰斯闲暇有空，或者她某些不经意的举动取悦到他的时候，他会特别喜欢抱着她亲很久。有时候是坐在沙发上，有时候是床上，有时候是压在墙壁上——当然，有些时候，这还会演变为某种普♂雷。 久而久之，心灵被占有，身体也习惯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侵占，甚至渐渐食髓知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这种让人害羞的习惯使然，现在，只要兰斯一长时间地吻她，她就开始双眼冒出泪光，双手无力，腿软腰也软，总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紧紧抱着亲了个够本。 不知过了多久，兰斯轻轻放开了她，挑眉轻笑：“这次不推开我？” ——之前的每一次，因为害羞，她总是会有轻微的反抗行为，比如说抖着爪子轻轻推他的肩膀——更何况现在可是在机甲里！根据经验，只有在完全私密的环境里——比如他的房间里，她才会完全放松下来，即使他予取予求，也会脸红着全部承受。 虽然，她紧张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今天这么顺从乖巧，丝毫不反抗，倒真是有点出乎他意料呢。 程遥：“……”她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抱着兰斯的后颈了。因为头发被剪掉的缘故，现在摸到熟悉的位置，手指无法插入冰凉柔滑的发丝之中，指腹直接触碰着温热的皮肤，略长的发尾会从手指背面轻轻扫过。 程遥脸一红，连忙缩手。不料刚缩到兰斯胸前时，就被他轻轻松松地钳制住了。 程遥：“……” 兰斯笑了，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条带子（程遥：……纳尼！(╯‵□′)╯︵┻━┻），轻轻松松地把她双手束缚住，低头轻轻一吻她的手指，然后抬眼，懒懒地瞥向她：“晚了。” ——啪，拉灯。 …… ——许久后，被拉掉的灯再次亮起。 程遥手腕上残留着淡淡的绑痕，脸颊与脖子潮红，眼睛略微浮肿——那是哭过的痕迹。她的衣服有些凌乱，看得出是被脱下后，又随意披上的——你瞧，那扣子才扣了一半呢！衣摆下方露出了白皙的腿，足尖点地，足心微弓。由于分开太久，腿根那块特别酸，似乎还在轻颤。 由于双腿和腰部均酸疼不已，程遥已经没有力气改变姿势了，依然维持着双腿分开跨坐在兰斯身上的姿势，浑身瘫软着趴在了他的怀里，闷闷地把脸埋在他心口。 但当她被轻轻地摸着耳朵的时候，又会惬意地眯起眼睛，就像一只被喂饱了小鱼干后、还被主人爱抚的猫，露出些许媚意——自从和兰斯各种普♂雷后，程遥原本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女孩气质已经悄然改变，看人的神态、眉梢、眼角都渐渐有了属于女人的妩媚和慵懒。 ——当然了，当事人至今没有发现这点。（=_=） 此时，程遥只是暗暗咬牙，动了动自己酸酸的腰。艾玛，这玄幻的人生哟！ヾ(?｀Д′?)她也是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一架机甲里和兰斯普雷……虽然在最后时，她不忘抖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兰斯似乎就是恶劣地要逼她呻|吟出声。所以，最终喊出来的声音估计也不小。[蜡烛] 幸好这里是个空无一人的仓库，不然要是被人听见了……啊啊啊啊啊！好羞耻！！！ 不过，兰斯也是因为这样才没有顾忌的吧。毕竟，一直以来，兰斯对她其实都很温柔体贴，完全没有露出半分外面的报章杂志所说的“战争狂”、“独|裁者”那样的冷酷形象。尤其是在床上时，他的温柔表现在他永远不会真的弄疼她，或伤害到她的自尊心。然而，那种气场上，从内到外被碾压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 ……肿么感觉上了条贼船。(╯‵□′)╯︵┻━┻ 在这种严谨与欢脱（？）的节奏下，程遥在学习机甲改造要点和谈情说爱中度过了几天的时间。有句话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本来十分晦涩的原理，竟然在短时间内被程遥攻克。这也算是赶上了沈浔的速度，在精神力灌注之前弄清了如何改造，之后就不会浪费时间了。 到了当日，沈浔严肃地把程遥和兰斯请入了他另一间工作室，开始讲述具体的流程。就像那天他说过的一样，首先，要把晶石里储存的能量放到兰斯身上，同时由兰斯控制着把它慢慢转移到程遥的体内。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必须转完。整个过程中，以这里为圆心，会爆发出惊人的精神力波动，沈浔会把方圆数里的人清空，并确保没人在这之间进来打扰。同时，他也会适当地引导兰斯。 最危险的不过是把死物——晶石里的能量转移到活物——兰斯身上的过程。而兰斯转入程遥的过程，由于可以人为控制，反而很轻松——更何况，全过程中，她将会在沉睡中进行。 一切准备就绪，程遥换上了宽松的衣服，躺在了床上。 “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兰斯的手覆盖住了她的眼睛，头顶遮住了白炽灯的光：“睡吧。” “嗯。”程遥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问什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程遥睁开眼睛。 这里是个陌生的房间，房顶不似沈浔的工作室高，应该不是原本的房间了。屋中没有开灯，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暮色时分。橙黄色的光芒从略微打开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投射出一轮光晕。外面依稀传来人烟的声音，这里……是哪里？ 她动了动身子，发觉手脚有些僵硬。摸着头起身，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不着寸缕。和自己原本偏黄的亚裔肤色相比，现在的肌肤几乎能用肤如白玉来形容。 跪坐在床上，被子从身上滑落，她看见了几缕银紫色的发丝垂落在自己撑在床垫的手背上。原本只是在肩膀附近的黑发，居然……这么长了？ 长及腰部的卷曲长发在丰满的身材上暧昧滑落，堪堪挡住了雪白的背部。赤脚下了床，足背白皙修长，指甲盖片片润莹，就像淡粉色的贝壳。因为触碰到地板寒冷的感觉而稍微缩了缩。 程遥站起来，蓦然发现自己的身高拔高了许多。发现床边的椅子有一件长袍，连忙拿起来穿到身上。捏住长袍的手指也比以前长了许多，看来是因为全身骨骼抽长，不止身高，连指骨也抽长了。 随意地动了动四肢，稍微调动了一下精神力，瞬间，一股充沛、纯净的精神力就滋润覆盖了四肢百骸……就像在一个躯壳里被桎梏久了，忽然重获新生，筋骨肌肉全部舒展开来，带着一股惬意的舒畅感。妙不可言，宛如鱼儿入水，新生的血液在沸腾，遗失的一切重新归位。 接着，她走到了镜子前——镜子里映衬出来的，是一张难以言喻的脸。其实并没有跳脱出她原本的五官雏形，但是眉梢眼角因为细微的变动而彻底变了。偏向扁平的五官立体了起来，眉末上扬，眼睛变得更长，鼻尖微翘，唇如嫣红花瓣，嘴角微微上扬。赫然就是一个缩小版、女性化、柔媚化了许多的伊泽！ 呃，突然想到了伊泽那个“用脸绝杀全宇宙”的传言肿么破？ヾ(?｀Д′?) 程遥低头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平白长了这么一截，真的相当不习惯(⊙v⊙)。不过，看来沈浔说的话是对的，全过程中，她睡着之后的确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恐怕那是因为兰斯在有目的地控制着精神力的输入量，不至于在瞬间过度，给她带来痛苦吧。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自己是醒来了，那么兰斯呢？ 胡乱套上了鞋子，程遥开门出去，倏然就和沈浔打了个照面。 沈浔微微一停，眼睛开始疯狂闪烁起了蓝光。程遥：“……”她一头黑线：“你别激动，别死机啊！” 过了没多久，沈浔才停下蓝光的闪烁：“抱歉，殿下。殿下有哪里不适吗？” “没有，兰斯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兰斯陛下受了一些轻伤，但没有大碍，目前正在旁边的房间休息。” 第36节 程遥舒了口气：“我要去见他。” 沈浔引着她在走廊走过，这里视野开阔，程遥瞭望着远处低矮的居民区，喃喃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应该不是那个地广人稀的智城吧。沈浔居住的地方是非常安静的，而且只有他、工作人员、技术人员等等，绝对没有别的居民在里面居住。 “这里是sui227星球的98区，距离501区——智城最近的居民区。这里是我亲自管理的辖区，很安全，请殿下放心。虽然环境没有501区安静，但在501区修好之前，请殿下暂时忍耐。” “把501区修好是什么意思？” 沈浔脚步一停，转头看向程遥：“殿下，在我们进行精神力灌注的时候，把智城炸毁了。” 程遥：“……”卧槽？！Σ( ° △ °|||)︴威力有这么大？ ☆、第63章 不速之客 轻手轻脚推开了门，程遥踮起脚尖跑了进去。 兰斯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了。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也没有血腥味，但兰斯脸色很苍白，似乎很累。 也是，这次的精神力灌注进行了足足三天时间，兰斯每天的合眼时间，恐怕不超过两个小时。 刚才一路上听沈浔说，他原本以为那块晶石里的精神力，在一百多年的漫长时间里，已经流失了差不多一半了，没想到它的容量竟然会那么惊人，即使流失了一半，剩余的也够呛了。这些能量瞬间涌入一个人的身体的话，恐怕会造成极大的伤害，烧坏脑子、半身不遂都是其次，搞不好会残忍地爆体而亡——就如同一个气球装进了远远超于它容积的能量，受不住爆裂一样。 多亏了惊人的ss级基因等级，兰斯付出了轻伤的代价，成功hold住了它，接住了汪洋一样浩瀚的能量，然后有目的地把它化为涓涓细流，注入了她体内。 程遥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床边，伸手把兰斯滑落的发丝撩到耳后。看他被子盖得太下，想给他拉拉被子。然而，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成型，程遥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指间滑过，被子凭空轻轻地“动”了起来，犹如有一只透明的手在拉动。 程遥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这就是迪唯亚星精神力实体化的能力之一吗？在回忆中，伊泽也这么干过。原先以为很难做到，没想到真做起来，其实十分轻松，就像挥舞自己的手，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程遥动了动手指，再试了几次。这一回，精神力显然比原本深广了许多，没有用了一会儿就乏力的感觉。如果原本的自己精神力的限度的个湖泊，那么现在，就堪比汪洋。 这下，一定能好好地替兰斯改造出ss级机甲了吧。 其实，兰斯之所以狼狈地躺在这里，完全就是因为她。灰色地带的突发事件里，他为了救她，和她一起掉进了这个星球。现在也是为了帮她过渡能量，才会躺在这里——废话了，虽然过渡能量后她能替他改造出ss级机甲，但以兰斯目前的能力，ss级机甲并不是必须的。 呜哇，越想越感动，受不了了！/(tot)/ 程遥的身子恰好挡住了外面照进来的日光，在兰斯的眼皮上落下阴影。兰斯的警觉性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没有减轻，眼皮轻轻一动，就悠悠地张开了眼睛，不经意就和程遥对视了。 正偷偷感动得泪流满面（……）的程遥僵住了。 卧槽？醒来都不打个招呼。 啊！不对，现在自己样子都改变了，兰斯还认得出她吗？ 兰斯：“……”他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此时表情相当诡异。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_=） 尴尬的时间持续了三秒，兰斯轻咳一声，轻笑着问：“你……傻站着干什么？” 程遥：“啊？” 兰斯轻轻对她张开了手，挑了挑眉。 程遥扁着嘴，绷不住了，甩掉了鞋子，吸溜了一下鼻涕，哇地一声扑到了他身上，又笑又哭。 兰斯：“……” 无奈又怜爱，只好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哄了两声。 * 与此同时，遥远的酒神星系。 和sui227星球上，破旧的小房子里相拥的两人不同，普兰特斯主星，军部会议室内，已经吵成一锅粥了，气氛相当严峻。 主位空着，安珀尔身着军服，总是微带笑意的嘴角紧紧抿着，紧皱眉头看着面前的人争辩。但很显然，他有些不在状态，仿佛同时有另一件事在困扰他，气压低得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 他的左手边与右手边分属军部与政部，唇枪口战，你飞刀来我踢腿，犹如隔了条分水岭，泾渭分明。 而现在，争执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罗列博阁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军部一方第一个位置，杰森气得一拍桌面，站了起来：“节省军费？陛下现在下落不明，所有的搜索都是必要的。再说了，军费也不是这么节省的，恕我直言，关于搜寻陛下这方面的事务，你们文臣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军部自会负责。” 被点名的罗列博是个满头白发的瘦瘦的老头子，哼道：“军部搜寻了这么久也没搜索到陛下，不仅浪费军费，还可能贻误战机。总而言之，这项事务必须摊分到我们文臣头上，大家一起讨论。” 尼克板着脸，说了一段较长的话：“罗列博上将，你逾越了。陛下是帝国之首，我们自然会努力寻找。与其揪着军部不放，你不如操心操心国内的事务。” ——可见，今天的尼克上将，也依然言简意赅并睿智着。（=v=）b 军部不少人在不满地低声议论：“罗列博那几个政部老奸巨猾的家伙，懂个屁啊！让他们知道又如何？反正也什么忙都帮不上，就会在我们行动的时候叽叽歪歪，最后抢功劳。以前不就试过吗，先王在的时候，这群老家伙试图对军务指手画脚，拖慢了我们多少事务的处理！” “就是，军部最不能的就是贻误战机，也就是那次之后，兰斯陛下才下决心改革，军政分开，互不干涉啊！” “这群咬文嚼字的讨厌鬼，陛下刚出意外，就想把手伸过来了。还真的以为现在政部比军部高级吗？兰斯陛下是这么重视军事的陛下，出身军部，军部早就和政部平起平坐了，还摆什么架子，可笑。” “现在外面已经有传言说陛下失踪了，如果陛下再不回来辟谣，搞不好会乱。说好了要密封信息，很可能就是他们传出去的！” 那边厢，罗列博冷冷道：“恕我直言，诸位，兰斯陛下已经失去踪迹半个月了，不是半天，是半个月。这根本不正常，也不符合灵纳族的三天后就会自行恢复的特点，试着联系海鲨，也没有回音。” 一时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一瞬。的确，所有往陛下发去的的信号，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注意，“没有回音”的意思，不是打通了没有人接，而是根本搜索不到海鲨的信号，也搜索不到陛下通讯仪的信号。这个人，仿佛气泡一样消失了。 通讯仪和机甲的信号，就像黑夜里的明灯，指引着他们去找到陛下。如果没有这两者，茫茫宇宙中，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如果陛下没出意外，为什么两周时间了，都不主动联系他们？是还没苏醒吗？还是说……他没法醒来？ 按照这个思路推论下去，目前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通讯仪和海鲨都坏了，或者彻底没有能量了。第二种，陛下出了意外……离世了。 两种猜测都让人很不安。前面那种猜测看似好些——只要陛下没事，找到能量，就还能回来。但细想下去，也十分不妙——找能量要花多少时间？找不到怎么办？陛下所处星球的时间和普兰特斯星球对等吗？ 而第二种猜测一旦证实，撤掉搜索是必然的。然而，兰斯陛下真的出了意外吗？他……难道真的不会回来了吗？怎么可能！在场的大部分军部出身的臣子都自觉更亲近同样出身的兰斯。他们无法接受兰斯可能真的出了意外身亡的事实——见鬼了，这怎么可能！ 上一次差不多的危机里，陛下不也安全回来了吗？这么强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丧身在一场小小的磁暴里？ 杰森翘着手臂，冷冷道：“所以呢，你想表达些什么？” “很简单，国不可一日无君。”罗列博说：“我建议，停止搜索，然后——选新国君。” 会议室瞬间沸腾了，哗然之声中，罗列博等人与杰森等人面对面而立，尼克铁青着脸，站起来：“罗列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篡位！” 杰森直接撸起了袖子，咬牙蹦出了几个字：“放你妈的屁！” 门外面忽然有些骚动，安珀尔略有些烦躁，转头，浅金色的发丝挡住了琥珀色的眼睛：“外面是怎么回事？” 隔了一会儿，外面有人答道：“报告！是——玛格丽特夫人来了。” 众人瞬间惊讶——深居简出的玛格丽特夫人居然来了？安珀尔更是立马弹了起来，瞪着门口，神情复杂难辨。 门打开了，在众人的屏息之中，玛格丽特被一众侍从簇拥着走进来了。这是光耀战争后，时隔多年，几乎是半隐居状态的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 那是一个身穿华衣、年轻娇美的女人，但看样子，和安珀尔很像，就像姐弟一样看不出年龄差。一头浅金色的发丝熠熠生辉，一双暗沉无边的黑色眼睛，笑意浮在表面，没有半分入里。当被她看着的时候，众人非但没有半分安珀尔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反倒觉得有些阴涔涔的，不知道那双幽黑的眼睛聚焦在谁身上。 看见她的眼睛，顿时有人暗暗犯嘀咕——这玛格丽特夫人的眼睛，在各种画像中不是和安珀尔一样的琥珀色的吗？怎么会是黑色的眼睛？ ☆、第64章 皇位继任者 奇怪的不只是她的眼睛——还有年龄。 ;灵纳族人寿命很长，且生命大部分处于青年期，能维持青春年少的容貌很久，但毕竟不是永生。也就是说，他们也会衰老、死去，只不过年老色衰的时间比其他种族晚而已。 按理说，玛格丽特这个年纪，应该是一副中年人的相貌了，绝不可能是这么年轻的、可以媲美少女的长相。但是，年轻归年轻，仔细一看，那容颜仿佛被什么可怕的法力禁锢住了，非但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反而有种怪异的塑胶感。看久了，让人不寒而栗。 玛格丽特出嫁前毕竟算得上是个公主，又是前任皇后的姐姐。兰斯不在的时候，把话语权给了安珀尔，但安珀尔和玛格丽特没法比——她搞不好就真的是最德高望重的存在了。于是，她进来后，众人纷纷退让行礼。 玛格丽特微笑道：“刚才的争执我都听到了，如果大家不嫌弃，不如就由我来说两句。” 杰森沉声道：“您说。” 玛格丽特说：“首先，我不同意停止搜寻陛下踪迹。” 军部的人纷纷同意，玛格丽特眼波一转，又说：“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句话也是对的。所以，搜索不是无限期的。我们需要有人先接任这个位置，并且为搜索定下一个期限，一旦超过这个期限，我们就不需要浪费人力物力了，直接由新君接任皇位，并默认陛下已逝。” “现在外面已经有陛下失踪的传言出现了，如果再不出面说些什么，群众恐怕会恐慌。所以，我建议，搜索的期限，再多给两周的时间，合共一个月。” “你说的接任者……人选是谁？”尼克皱着眉问。 玛格丽特自信地微笑：“安珀尔·诺尔——除了他，难道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吗？陛下在离去之前，也把治国的重任交付到安珀尔身上，这是对他的无上信任。我想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我有异议。”安珀尔站起身大声道。 玛格丽特夫人眯起眼睛，“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谈谈。” * 空荡荡的走廊里，安珀尔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母亲，你想做什么？” 玛格丽特夫人背对着他：“如你所见，我要你代替兰斯，成为普兰特斯的皇帝。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 “父亲是外星人，我在出生的第一分钟就已经丧失了继承权。”安珀尔沉声道：“兰斯还会回来，我不能背叛他。还有，这几天，母亲你都对我避而不见，我没机会对你说——灰色地带的那个愚蠢又危险的计划，必须终止。” 本来背对着他的玛格丽特夫人转过身来，怒道：“愚蠢？！安珀尔，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忘了在多少年前，我们就约好了要做些什么？” 安珀尔瞬间静了。 “你的父亲是怎么惨死在光耀战争的战场上的，你还记得吗？为什么作为皇室成员，他要领着前锋上阵？为什么不能委派别的将军？先皇难道不是别有居心吗？在光耀战争过去后，所有人都只记得那个为他们英勇奋战死去的先皇，还有那个在战争中冉冉升起的皇子——兰斯。你的父亲呢？谁还记得他？” 安珀尔眸子里闪过了几分悲痛——的确，当年不知为何，自己的父亲会被派遣上最危险的前线。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军部出身，作为皇室成员，本应在后线候命。冲锋陷阵的任务本不该属于他。 安珀尔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怨恨先皇，认为父亲的死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可是，派遣父亲上前线的先皇，也已经得到了同样的命运。兰斯并没有任何错误……” “你忘了我们的计划么？你已经被兰斯迷惑到要放弃复生你父亲的计划了么？” 安珀尔怒道：“那是因为我没想到你说的复生，是拿阿布朗星系的虫子复生他的生命！我也想让父亲活着，但是，这样真的叫活着么？再说了，这个计划的代价太大了，搞不好全联邦就要跟着陪葬。” “安珀尔，你只是不想背叛兰斯而已。但从那一刻起，你的心，就已经背叛了你的父亲。”玛格丽特冷冷道。 “我没有改变过我的心，我不适合那个位置，也不打算付出这么高的代价，只为了一己私欲。”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安珀尔的神情有些疲惫：“母亲，是你变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你就被虫子迷了心窍了，现在的你……简直……” 记忆中温柔可亲的母亲是真的存在的吗？安珀尔不知道。父亲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时，母亲悲痛欲绝，拒绝见人，包括自己的儿子也闭门不见。后来，母亲去了一趟外星散心，回来后，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性情也渐渐大变。 战争结束后，当他回到家的时候，母亲的外貌已经变了。原本记忆中清澈悲悯的琥珀色眼眸，已经变成了黑夜一样的死气沉沉的颜色。有好几次触碰到母亲的手，都是冰冷湿润的。那个家的氛围开始让年少的他窒息，想要逃离。 当他知道了母亲有方法复活父亲，他是不相信的。但当他发觉了原本半死不活的母亲因此振作了不少时，他也算放心了些，也就由着她来。但是这么多年过来，玛格丽特性情越来越乖戾，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外界都说玛格丽特夫人总是深居简出，只有他知道，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秘密离开普兰特斯一次。原想着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他就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到了最近，他才知道，玛格丽特居然在灰色地带饲养了虫子。想利用虫子的基因来复活父亲。 ——这简直太荒谬了！ 其实，在最初，自己也跟着母亲怨恨过先皇和兰斯，可是那么多年的情谊，他和兰斯一起走过，渐渐地就去除了对兰斯的偏见，开始真心实意地留在他身边辅助他。但是，母亲的计划在一天天壮大，他没法对兰斯全盘托出，每当兰斯对他投来信任的目光时，他都无法忍受最后这目光会变成失望和鄙视。 而他也不想对可怜的母亲大义灭亲。失去了可敬的父亲后，他已经不想再失去双亲的另外一个了。复活父亲——就是玛格丽特活着的动力。小动作或许可以饶恕，但一旦饲养虫子的事情被知道，玛格丽特一定逃不了干系。所以，他才保持着沉默。 或许这样的做法，两边都不讨好，两边都……背叛了吧——安珀尔苦笑。但是，他真的希望抉择的时刻永远不要到来。一边是帝国和挚友，一边是父亲和母亲。 第37节 “我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玛格丽特靠近了两步：“我再问你一次，这个计划，你到底参与不参与？” 抉择的时间终于到了吗…… 安珀尔低着头，嘴唇抿紧，沉默了足足一个世纪，才缓缓抬头，直视着玛格丽特，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不识好歹！”玛格丽特猛地抬手。 吓人的一幕出现了——玛格丽特光洁的皮肤下，忽然有数万点密集的东西凸起来，在皮肤下涌动着，就像这个人……本来就是由虫子组成的！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玛格丽特抬手，指尖最上面的小节就消失了，化为黑色的粘腻物质弹向安珀尔的脖子。 安珀尔的瞳孔微微缩小，根本来不及躲开，那虫子就迅速没入了他的皮肤内，了无痕迹。 * 灰色地带，sui227星球。 在沈浔和兰斯的帮忙下，几人把伊泽的废弃机甲中的另一个能量箱拆了下来。这里的零件太缺乏了，只能东墙拆了补西墙。幸好剩下可以拆的这架机甲是ss级的，零件自带高质量。 呃……怎么有种人森好艰难的感觉。（=_=）b 沈浔去帮忙装载能量箱，海鲨的驾驶舱内，程遥扶着驾驶台蹲下，在下面看线路。银紫色的发丝从她后背滑落，滑过肩头，又被她随意拨到耳后。因为遇到纠结的地方，她的贝齿微微咬着嘴唇，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目低垂。 这次觉醒后，一切都在兰斯的掌控范围内，唯独程遥的长相……竟然会变得这么……没人会不喜欢活色生香的美人。但是美貌只是一部分，艾奥莉丝塔也很美，但是没有戳到他喜欢的地方，没有感情加成，怎么样都觉得不动心。而程遥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这一刻，兰斯开始有些懊恼，竟有些怀念从前的她的长相，起码那时候，没长得这么要♂命。 兰斯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侧脸，程遥察觉到有人看她，转头对上了兰斯的目光。眼睫毛微微一颤，似有诧异的流光逸过，明眸皓齿。一会儿后，她起身，慵懒地拨了拨头发，侧着头，发丝在唇畔轻扫过：“怎么看着我？” 对视了两秒，兰斯这次居然先有些不自在地侧过了脸，假装淡定。 程遥：“？？？” （——综上所述，陛下害羞的时候也是很闷骚的哟！n(*≧▽≦*)n） ☆、第65章 ss级机甲诞生 一切就绪，改造开始。 ︾樂︾文︾小︾说| 程遥在心里默念关于ss机甲内部构造，调动起身体内的精神力。很快，一股纯净而充沛的精神力慢慢在手心充盈。程遥睁眼，开始严谨地根据伊泽的ss级机甲的模板改造起来。多亏了这几天的练习，程遥对于如何控制精神力的实体已经相当熟手了。坚硬的机甲内部就像一块橡皮泥一样，可以任她揉捏变形。她顺利地把伊泽的机甲的能量箱镶嵌进去，改变构造，再从内到外，打破、重生。 巨大的精神力酝酿在她身上，控制起来，却没有她想象的困难。这股能量在她手中，强大但也柔顺。ss级基因的兰斯接替这股力量的时候也受了点伤，而程遥用起来却如鱼得水，毫不困难——或许这该称为一种镌刻在血液中的天赋异禀。 而身边的人就没那么好受了。在高强度运用精神力的时间内，周边的居民都可以感受到这种纯净却浩瀚的波动，隐隐约约鼓动人心，让人有淡淡的压迫感。所幸的是，距离程遥最近的人——兰斯是ss级基因，而沈浔是个机器人，受到的影响倒不算太大。除了沈浔的眼睛中的蓝光闪烁得更快、像是快要死机之外。（=_=）b 前后耗费了五天时间，升级成功、充满能量的海鲨，终于重新伫立在了仓库内——威风凛凛，熠熠生辉，比原本还要耀眼几分。仔细去看，那表面的纹路竟是活动的，就像有生命的水流一样，触上去冰凉莹润，崭新炫目。 看见最终成果，大家都兴奋不已，程遥更是催促兰斯赶快进去看看。兰斯是海鲨认定的主人，现在先由他进入驾驶舱内，与海鲨的光脑交流。 而程遥则坐在下方休息，神往地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机甲。伊泽的机甲因为废弃已久，已经难以修复，所以她无缘看见传说中的ss级机甲充满能量站起来时的美丽模样。而现在，她用自己的手……改造出了一架ss级的机甲。 这次，她几乎把能改进的地方都改过了。不仅仅是硬件方面升级，让海鲨更坚固、更能抵挡火力，她还利用伊泽的机甲的零件，还给海鲨改进了武器系统。原本的武器系统只有两个，且不能同时发火，现在增加到了四个，能够同时攻击。但是估计兰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它们。而传闻中的ss级基因者能与ss级机甲进行灵魂驾驶，这次也可以验证了。 除此之外，ss级机甲到底有什么新功能，还等待她和兰斯慢慢发掘——没有先例记载，就只能自己摸索了。 这时候，程遥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晴好的午后，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下的决定——如果有一日，能给兰斯改造出ss级的机甲，自己对他就不会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当然，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兰斯对她的珍视，不再会用自己的能力去衡量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过，当日灵光一闪而过的想法，就像一颗种子，种在了她心上，到了今天，终于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 三日后，一架崭新的海蓝色ss级机甲，在sui227星球的地面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划出了绚丽的光痕。许多居民被奇景吸引，纷纷跑出来看，大家的表情都是(⊙口⊙)这样的—— “哇，那是什么？好大的鸟！” “笨啦，那不是鸟啊……哦，上帝啊，那是机甲吗？！我竟然看到会飞的机甲了！” “就是，之前都只能捡到零件的说！” “好漂亮，好大的机甲！蓝色的！” “是伊泽大人吗？” …… 酒馆里，一个侍应生看向窗外，擦着杯子的动作也停了一下。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之前给他一个金币，鬼鬼祟祟地问问题的女孩，顿时笑了一笑，心道：“看来下次再碰见她的时候，要更改一下回答——这个星球，进来了之后，是可以离开的。” …… 海鲨飞离地面，程遥坐在副驾驶座，白羽的空间钮悬挂在她脖子上。看着天幕越来越近，程遥没话找话说：“能冲出去吗？” 兰斯的侧脸很沉静：“一定能。” 忽然，机甲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下一刻，舷窗外一暗，程遥惊喜地发现他们已经出了大气层，离开了sui227星球了！ 兰斯调换视角，星图瞬间转换为后方的实时转播——果然，本该有一个星球的后方是漆黑一片，宛如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但是星图上，sui227星球依然显示在上面。沈浔说的话没错——这的确是一个肉眼看不见，ss级机甲的星图才能探测出来的星球。 出了sui227星球，停留在灰色地带后，时间开始变快，不再是外面的一天等于里面的两天了，现在他们周边的时间流速，和普兰特斯星球是一样的。这就意味着必须抓紧时间，做该做的事了。 程遥感叹道：“这个ss级的防护罩……竟然这么巨型而强大，能笼罩住一个星球，也因为这个防护罩是ss级的，而ss级的机甲太稀有，所以，这个星球才能在这片区域安然无恙地存在这么久，从来没有被任何机甲探测出来。而我们竟然会因为一个虫洞和海鲨ss级的防护罩而跑了进去。” 兰斯忽然问：“不舍得沈浔吗？” 心事被一语道破，程遥笑了，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我是有点不舍得，但是这边的人都依靠着他，要是一下子要跟我们走掉，这边的事务就得瞬间丢下了。” 沈浔请求留下来把事务处理完毕，才追上程遥的脚步。对于他的这个要求，程遥是十分惊讶的——沈浔作为机器人，指令是跟着她，但是现在，他却处于“自己”的意愿，想留下来善后。莫非……是那一百多年里面，他开始有了“人性”吗？ “嗯，不要紧。”兰斯慢悠悠道：“我们留给他的防护罩足够他随意出入sui227星球，再不济，我们也可以回来找他。” 程遥一愣，也握住了兰斯的手：“嗯。”兰斯说出来的话有种魔力，就像吃了颗定心丸，在心里默默地说——沈浔，一定会再见的。 外面的磁暴的确已经停止了，升级为ss级后，海鲨的光脑已经可以自动驾驶。给它下了自动驾驶的指令，星图与导航重新工作，信号能与外界连接了，兰斯着手检查这些天来收到的信号。 程遥跟在旁边，惊讶地说：“搜寻你的信号很规律，每天都有。按这规律看，这信号还有一个多小时就会来了……兰斯？” 兰斯伸手，把往外发送位置信号的灯摁灭了：“听过一个法则吗？” “什么？” “我们和对方都是躲藏在黑暗里的人，谁先打草惊蛇，暴露自己，就是愚蠢的自杀行为。”兰斯顿了顿，轻笑：“所以，暂时让他们继续认为我们死了，是最好的办法。” 兰斯对着海鲨的光脑说：“打开星图。” 数道蓝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精美的图案，星屑散落，瞬间展开，一张虚拟迷幻的星图呈现在了两人之间，星河的轨迹交错，互相辉映。莹莹蓝光笼罩住了两人。一颗半透明的星球从程遥面前飘过，巨大的星云被微缩成掌心大小，缓缓旋转。 ——这是一个三维的、连带空间折叠也计算入内的星图！ 兰斯伸手轻轻点了点上方海鲨的位置，道：“这就是灰色地带的星图，我们在这里。” 在这张星图上，程遥能“看见”被隐藏的sui227星球。看来先把ss级的机甲改造出来是正确的决定——天知道，这简直是开挂的存在。在这张星图中，所有的防护罩伪装都没用，所有的星球、任何个体都无所遁形。星图的东北角，距离sui227星系不远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星球投影在星图之中。整个灰色地带中，就只有这两颗星球。 而且，那个小小的星球的体积，大概只有sui227星球的百分之一。 最后，兰斯轻轻抬起下巴，扬起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所以，我们要去证实是否有阿布朗星系虫子的地方，就是这里。” 经过了长时间的飞行，两人终于来到了星图上方所指示的星球所在地。 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和sui227星球一样，肉眼什么也看不见。见鬼了，难道这里的星球都有ss级的保护罩防护么？ 经历了一进一出sui227星球的兰斯和程遥，当然不会被眼前这一幕迷惑了。照着星图的指示，灵敏地躲避开了飞舞的星际垃圾，海鲨化作一道海蓝色的火焰往前直冲。幽暗无边的虚空仿佛起皱的水面，扭曲了一下，海鲨瞬间没入其中。 一阵剧烈的震荡后，程遥看向舷窗外——湛蓝的天幕现于眼前，他们已经进来了。海鲨匀速降落，平稳地落在了一片悬崖上。兰斯检查能量箱剩余能量，一个还是满的，另一个用了差不多一半，回程绰绰有余。 这个星球再小，也毕竟是个星球，总不可能靠脚去寻找。信号的探测同样难不倒海鲨——之前的信号之所以若隐若现，大概就是因为外面有防护罩挡住了而已。现在进都进来了，探测就完全没有难度了。 程遥暗暗想：这个星球的防护罩质量明显没有sui227星球的好，保守估计只有s级。这不，之前的人工探测器不就探测到了一丝泄露的信号么？ 探测不多时，果然感应到了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的信号在涌动。越靠近那边，信号越来越强。追踪着信号，海鲨最终落在了一片山谷前。 ☆、第66章 地底巢穴 荒野微茫，天色湛蓝。 乐—文 眼前的地势十分奇特。一圈高耸的山中间，是一个凹陷的盆地。盆地之中有绵延不绝的沙丘，沙丘的最前方，是一个幽深的石洞口。 那密密麻麻在蠕动的信号，最多只能细化到这群山之中了。 程遥定睛到了那个石洞口——那个洞口的入口太小了，机甲没法进入，只能下去步行。未免这里布置了陷阱，兰斯先放了白羽下去探测，发现这个山谷中并没有活人的存在。 让海鲨探测外面空气的情况，得知适宜人类直接下地后，机甲心脏的门缓缓打开，兰斯敏捷地轻轻落地，给程遥搭了把手。蓝光一闪，海鲨化作一道疾光回到了空间钮中。两人站在了那个幽深的洞口前方。 下了地，一阵热浪就扑面而来。天空湛蓝，阳光灿烂，见鬼了——这里的温度，比普兰特斯星球、地球、甚至是sui227星球都高多了！不一会儿，程遥就出了一身汗。 这么炎热的地方，怎么可能养出阿布朗星系的虫子？除非……那些虫子是在阴凉的地下。 地下……石洞！ 想到了这点，程遥抬头，恰好对上了兰斯冰蓝色的眼睛。 兰斯显然也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两人走到了沙丘前的石洞口，在洞口的阴影笼罩下，总算有了几分舒爽。 兰斯难得地迟疑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不，你跟我进去，待在我身边。”虽然放在外面开阔的地方会比较安全，但是，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让自己看着，总比把她丢在外面放心。 程遥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想了想，把即将出口的那句“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话拐了个弯，咽进了肚子，转而握着他的手，搂着他的手臂，哼道：“我当然要跟着你了，除了你身边，我还要往哪里去？” 在照明灯的辅助下，两人结伴进入了山洞内。往前走了十多米，一道人造的楼梯就出现在了眼前，蜿蜒着通向地下，两旁的墙壁上，已经开始有了照明——这是座人为开凿的秘密地下宫殿，如果里面的信号真的是虫子，那么……就证明真的有人在人工饲养虫子！ 一路往下走，兰斯都非常警惕，像一只全身绷紧的豹子。然而，楼梯走了十多分钟，依然没有任何异状。这里并没有任何额外的陷阱——似乎洞穴的主人没想过，自己隐藏得这么好的老窝，竟然会被踹了。 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计划？把饲养虫子的地点放在平时没人去、也从未有人探测出星球的灰色地带里，星球外有防护罩。这里的确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地点，怪不得……对方不派任何人手在这里看护，因为这个秘密基地的位置，就是一层强悍的天然屏障！ 从进入灰色地带，到流落sui227星球，找回了自己的记忆，造出了ss级的机甲，有了能长途跋涉来这个星球的能力……每一样都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却被他们撞全了，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如果没有前面的波折，他们也不可能进入这个藏着虫子的星球。 如果根据地理位置去猜测幕后黑手的话——为了自由出入这个星球，并且有足够的燃料来回，这个饲养虫子的人，应该拥有一架高级的机甲——说不定还是s级。而s级机甲有价无市，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那么可以推论，这个人一定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搞不好还是皇室贵族，军部成员。 ——完了，好像每一样都直直地指向了……安珀尔。 如果按平时的速度走路，其实这段路程不远。但在兰斯的谨慎下，他们走了快半个小时，才走到了楼梯最下端。到了这个地方，两旁的照明就完全没有了。楼梯正对着一条长长的走廊，黑暗的走廊末端是一道大开的石门，石门内透露出荧荧的蓝光，湿冷阴冻的空气扑面而来，脚下踩着的是湿润的石头，这里幽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检查过了走廊没有武器口与机关，两人慢慢进了石门之中。等看清里面的景色时，一向处变不惊的兰斯的脸色也铁青了起来，程遥抬头，看到了迄今为止最可怕的一幕—— 这里是一个椭圆形的巨型空心洞穴，四面环绕的石壁上，粘有许多白色的小点。眯起眼睛一看，那并不是小点——而是茧！虫子的茧！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这里是一个虫子繁衍的巨大巢穴！ 每一个茧的体积很大，能放进一个成年人，最上面的茧看不清，但最下面几层的茧，程遥看得很清楚——那薄得半透明的茧里面，都一条浑身漆黑，通体发亮在蠕动的幼虫。恶臭的浓浆在茧内翻滚。 程遥脸色发白，紧紧地挨着兰斯。 兰斯大概也没想到里面竟然会藏着数量这么巨大的阿布朗星系虫茧，尤其当想到了这背后或许隐藏着人为的计划，脸色十分难看。 第38节 程遥心有余悸地回忆书里的内容——阿布朗星系的虫子需要在温暖潮湿的地方产卵，血肉之躯、又是天然虫茧的人体是一大选择，其次，则是这样的地下洞穴——只不过需要自己结茧而已。在茧里繁衍成熟后，它们就会破开茧子，从里面爬出来觅食，以满足它们日益增长的食物需求量，绝不会被拘束在这个没有门扉的洞穴里。所以，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虫茧还有些透明，可以得知这些虫子进入茧里没多长时间。这里暂时来说，是十分安全的。如果没人来阻止，恐怕这些虫茧，还需要半年才能完全成熟。 ——如果不是那么多的巧合让他们来到这里，在半年后，这些虫子将会形成多么巨大的祸患！ 兰斯抿紧嘴唇，目光森冷。 实际上，在两年以前，他就得知了玛格丽特夫人的一些异状，以及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秘密离开普兰特斯一阵子。并且，使用的不是安珀尔的机甲——安珀尔的机甲是军部派发的，里面有信号追踪仪器。故意隐瞒行踪，外表变得特异，性情大变……兰斯开始对她留了点心。 为什么不提出给玛格丽特夫人的机甲装上追踪器？一来，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这就是棘手的关键处。要是她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还能光明正大去调查她、限制她。但目前，她什么也没做，依然好好地扮演着他的挚友的母亲。作为她的侄子，兰斯哪怕有所疑惑，但总不能做这么无礼的事。万一激怒她，而她手上真的有什么危险极大的东西，到时候来个同归于尽那就不好玩了。 二来，装了追踪器又如何？谁知道玛格丽特有多少机甲？装了这架，她下一次用别的机甲离开，不也一样于事无补吗？ 三来，如果想知道她做什么，那就不能——打草惊蛇。 既然不能直接探索她离开的路线，兰斯换了一种方法——他调查玛格丽特机甲的能量剩余。在普兰特斯，机甲都有特定的充能点，玛格丽特不可避免地也要去那里。通过上次剩余能量与今次的比对，兰斯得知了她每次会离开普兰特斯星球多远。以普兰特斯星球为圆心，距离为半径，能排除掉许多星球，但覆盖面之中的星球数目也十分繁多。其中还包括了灰色地带——当然了，那时候，没有人知道灰色地带里有星球。 这些调查，他都瞒着安珀尔。 直到半年前，在酒神星系遭受阿布朗星系的虫子突击的时候，尼克提出说警报没有响声——他的本意没有针对谁，但兰斯前因后果一联系，才正式地对身边的人安珀尔起了疑心。 那之后，他查阅了大部分久远的资料，一一比对——玛格丽特不同于以往的性情，还有眼睛颜色的异变，突然年轻的容颜，阿斯多拉夫号星舰没有响起的警报声，明明在光耀战争结束时已经销声匿迹、却神奇地再次出现的虫子……这一切，开始指向一个触目惊心的猜测——玛格丽特的计划，必然和阿布朗星系的虫子有关。而安珀尔，也有参与。 这是一个让他心脏闷痛的猜测——天知道，哪怕对玛格丽特夫人起了疑心，他也一直把安珀尔与她割裂开来看。兰斯并不熟悉玛格丽特，但他熟悉安珀尔——那是和他一同长大、一同念书、一同参军、在战场上肩并肩出生入死过的最好的挚友，兄弟，也是上下属。人非草木，以真心相处多年，兰斯是多么不愿意去怀疑安珀尔！他不愿意、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挚友也牵涉其中，更不希望失去这个挚友、同时也是哥哥的存在。 ☆、第67章 冰棺中的故人 然而事与愿违，来到了sui227星球后，透过程遥得知的安珀尔与玛格丽特的对话，只不过是对他的猜测添加了一丝佐证而已。 也许有人问，为什么已经知道玛格丽特的计划和虫子有关了，也不直接轰炸掉一切可疑的荒星？轰炸是可以的，但必需先找到目标——难道你要把宇宙轰炸个遍吗？还没解决问题，就会先掀起联邦新一轮的战役了。 如果不是这次在灰色地带的磁暴事故，他可能会继续用迂回的方法，尽力在棘手的事件爆发前解决它。这次的突然离国，也是原计划的一部分。他原打算暗自提前三天回国，但一场磁暴事故，打乱了原先的步调，也带来了一连串的奇妙经历，让他提前站在了这里，有了釜底抽薪的机会。 他决定再一次将计就计。 程遥的喊声把他扯回现实：“兰斯，你看中间那个高台，上面好像有个冰棺！” 兰斯一愣，随机牵起程遥的手，大步上前。 凑到冰棺前，只见里面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蓝色的军装被血染红，胸口像是受过致命一击而亡。男人双手交叠在腹部，浅金色的发丝光泽已经枯萎，面容皮肤下，依稀可见有密密麻麻的东西在涌动。 程遥差点反胃：“这是人，还是虫？他还活着吗？” “死了，被虫子寄生了。”兰斯轻轻扫了一眼，忽然顿住皱眉，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忽然讶然道：“这是……阿尔曼将军？” “阿尔曼将军？你认识他？” “阿尔曼将军——”兰斯沉默了一下，慢慢道：“是安珀尔的父亲，他在安珀尔年少时就在光耀战争前线中战死了。当年，作为外星人的阿尔曼娶了玛格丽特公主，所生下的儿子安珀尔丧失了继承权。这是首次出现皇室公主嫁给外星平民。为了为自己的家庭带来更多的话语权，也心怀愧疚，阿尔曼主动要求上前线，父皇坳不过他。没想到，最后，他在前线战死殉国。” 程遥震惊地看着兰斯，又看向冰棺里面目模糊的男人——这都死了几十年了吧。为什么玛格丽特要把阿尔曼放在这里？难道玛格丽特养虫子的目的，是……复生丈夫？这太荒谬了。既然阿尔曼是在光耀战争中战死的，玛格丽特怎么还会反过来饲养自己丈夫与之喋血奋战的生物？这样……简直就像是站在虫子一方，在为虫子服务一样。 “虫子寄生……玛格丽特黑色的眼睛，不老的容颜。是了，我怎么没往这方面想过。”兰斯喃喃道。 程遥说：“你的意思是，玛格丽特夫人是因为被虫子寄生了，才会做出这些事？” 兰斯颦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的初衷的确是为了救人。” 或许，玛格丽特一开始真的想复生自己的丈夫，她把算盘打到了这些有着无限生命力的虫子身上。从战场的尸体上搞到了虫卵，然后放进自己的丈夫身体里繁殖，期望能带给他新的生命力……只是，在这过程中，自己也不慎被虫子寄生了，沦为了帮助虫子繁殖、卷土重来的傀儡。 程遥说：“那么，她具有自我意识么？” “所有被虫子寄生的人，最终结局都是死亡。”兰斯轻声道：“现在的玛格丽特，里面已经不再是玛格丽特本人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程遥和兰斯快步离开，回到了机甲上。海鲨双眼的灯倏然亮起，紧接着冲天而起，突破了大气层，回到了漆黑的宇宙中。 “是时候了——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吧。”程遥点头，阔别了这么久的普兰特斯星球，她也很想念。想了想，她问：“那些虫子……” 兰斯的语气森然：“那些东西，留一天，都是祸害。” 漆黑的宇宙中，虫洞打开。海鲨后方的武器朝着不知名的星球发射炮弹，耀眼的火光在宇宙中划过绚丽的光路，如流星一样射向目标。轰隆一声巨响，不知名的星球爆发成无数片，无数的虫茧在火光中蒸发。 程遥看着背后的不知名星球火光冲天——这一幕，竟然如此地似曾相识，只是心境却大有不同了。那时候爆炸的，是她的故乡。而这一次，她却在保护自己的故乡后离开。 海鲨的后方扬起了一道绚丽的屏障，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震荡压力。前方的虫洞开始收拢，海鲨迅速没入其中，了无痕迹。 普兰特斯——他们要回来了！ * 与此同时，酒神星系。 杰森在贵宾室中烦躁地走来走去，尼克则在翻看会议记录。军靴在地毯上擦过，杰森终于忍不住冲到了尼克面前：“你说句话吧！” 尼克抬眼看他：“说什么？” “说什么？哦，天哪，你居然问我说什么！”杰森抓狂道：“你真的要看着安珀尔当皇帝吗？安珀尔？别开玩笑了！这简直太荒谬了！为什么没人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我简直不敢置信！连安珀尔本人也没有异议吗？！” 尼克放下了手中的宗卷，叹了口气，慢慢说：“对这个现状，我也不想看到。我比你更不愿意相信陛下离世的消息，所以，我在翻找从前的记录，看看有没有方法能阻止。我不想打击你……对帝国上下宣布陛下因故逝去、新皇上位的讲话，不是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么？你光在我面前晃，也于事无补。” 距离上次会议已经过去两周了，陛下的通讯仪、海鲨的信号器，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虽然难以接受，但也许……许多人在心里都不得不接受了这样一个可能——兰斯，不会回来了。 不，这也许不是一个“可能”，是一个成真的噩耗。 谁会愿意相信呢？ “如果陛下没死，我无论如何，都会替他保住这个位置。”尼克低声说：“但是，陛下到底在哪里？” 杰森沉默了。片刻后捏紧了拳头：“我去找安珀尔聊聊。” 更衣室的门砰地被打开，杰森挥开了挡住他的侍卫，大步踏入室内。全身穿衣镜前，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背对着他，在慢条斯理地扣扣子。听见响声，对方缓缓抬眼，露出了一双冰峭般的琥珀色眼睛。 在镜中和杰森对视了两秒，安珀尔慢慢转身：“有事？” 杰森上前两步，抓住了安珀尔的手腕，却被那冰冷的触感冰得一颤：“安珀尔，我要和你聊聊。今天这件事太儿戏了，不是吗？一旦这样宣布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难道你真的想坐那个位置吗？” 老天，安珀尔根本不适合那个位置！先不说什么虚的君臣教育、先天条件，光是这两人的气质，就相差很大了。兰斯像一块精光四射的钻石，具有无与伦比的领袖气质与王者风范，耀眼、英明、冷静、掌控全局，适合站在高处，领导他人，让他人仰望。而安珀尔，则像是一块莹润的琥珀，没有让人一眼心服的气度，但却天生是一位好的将才，需要有人领导指引，需要被人好好任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光芒。杰森难以想象安珀尔被推到前台，去掌控一个庞大的帝国的模样。 这两人都是极为优秀的人，但却没法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因为他们的定位，本身就不一样。 安珀尔扯着嘴角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往日一样，但感觉却大不同——不再是温柔可亲的感觉，反倒带了几分诡谲和阴沉，就像没有生命力的木偶。他说话的语气也很奇怪，没有起伏和感情，让人怪不舒服的。 他慢条斯理地扯开了杰森的手，杰森使了劲不松手，死死地看着安珀尔的眼睛。 安珀尔的手也停住了：“放手。” “安珀尔，正面和我聊聊。我记得那天会议结束时，你明明也说过你不同意这样做，为什么变卦了？”杰森沉声道。 “没什么好说的，陛下消失了一个月，我们不能无限期地等待。除了我，没有人更适合那个位置了。不如说，那里——本来就是我的。”安珀尔说：“你太无礼了，放手。” 杰森难以接受：“安珀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醒，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我要做什么。你……滚开。”安珀尔的手重新用力，慢慢地、又不容抗拒地把杰森的手掰开。杰森又惊又怒——从念书开始，安珀尔的力量就一直比他小，刚才怎么可能掰得开他用劲的手指？ 不等他细想，安珀尔就已经大步离开了，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面向全帝国、同时也是宇宙直播的演讲即将开始。演讲的场地是皇宫内一座露天的宫殿，有数个摄像头对准舞台。不少官员已经来到了现场。大多数人都面露哀色和茫然，玛格丽特夫人盛装打扮，坐在一旁。看见杰森和尼克脸色铁青地在下方说什么，就吩咐人盯紧他们。 时间到了，摄像机嗡一声全部打开。 万籁俱寂下，身着正装的安珀尔登上了舞台。杰森想上前阻止，却被人拦住了。安珀尔站在了高台后方，数支麦克风把他的声音放大，传至每一个角落。 玛格丽特夫人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他定定地注视着镜头，没有起伏地开口：“普兰特斯帝国的诸位，早上好。我是安珀尔·诺尔，以下，有一则沉痛的消息，需要向大家宣布。” “这则消息，就是……”安珀尔的嘴巴一张一合，麦克风却全线消音了。运作着的摄像机处，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惊呼起身。 后方，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安珀尔，我不在的时候，你想宣布什么？” ☆、第68章 谁的意志 “安珀尔，我不在的时候，你想宣布什么？” 闻声，众人震惊地回头，反应最激烈的不过是军部的人——犹如死狗（……）一样的杰森等人顿时激动了起来，宛如新生。 超快稳定更新小说, 后方正对舞台的半空中，透明的空气泛起波纹，就像水面被风吹过一样慢慢荡漾开，逐渐显露出一抹半透明的机甲影子。颜色逐渐丰满，一架威风凛凛的海蓝色机甲褪去伪装，静止在半空，如履平地。兰斯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一下，大家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幻听—— “陛下，你没事吗？” “陛下回来了！陛下没事！” …… 舞台上的安珀尔犹如木偶娃娃一样，对兰斯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玛格丽特闻声站了起来，和海蓝色的机甲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的嘴巴里忽然涌出了一点黑色的东西。定睛一看，众人大惊失色——那是虫卵！ 玛格丽特喃喃道：“没时间了……”她的身子就像溶解开一样，由虫子大潮组成的左手卷住了安珀尔的脖子！安珀尔缺氧地拼命拍打她的“手”，众人一时忌惮，但这下，再迟钝也知道玛格丽特夫人不对劲了。 “你疯了吗？那是你儿子！” “快放开他！” “见鬼了！快把这些虫卵烧掉！” 以安珀尔为人质，没人敢上前，玛格丽特一手扬起，张开了一架橙色的机甲，迅速钻入，冲天而起。海鲨立即追了上去。橙色机甲的速度极快，目测是s级机甲，全速前进时，与海鲨也不遑多让。光速离开皇城，橙色的机甲竟然在往空间站的方向逃！但发觉甩不开后面的海鲨后，橙色机甲改变了离去的方向，转而奔向了普兰特斯星球的鲜少人烟的森林大峡谷。 海鲨内，程遥喃喃道：“如果我没猜错，她原本是想去和那个星球的虫子汇合。现再，是想先解决我们，才动身出发。所以，玛格丽特夫人……果然已经完全被虫子寄生了，连神智也被攫取了。但愿她不会对安珀尔不利。” “虽然大本营没有了，但是玛格丽特身体内的虫子数量不少，要是逃到哪里，再次繁殖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冷光从冰蓝色的眸子里划过，兰斯慢慢和光脑连通了灵魂驾驶的桥梁，轻声道：“所以，我们要在这里，解决它们。” 磅礴的瀑布前，橙色的机甲停住了，徐徐降落。海鲨与它相隔一百米对峙着。橙色的机甲的后方应急舱里，一个熟悉的人影蜷缩在里面——昏迷的安珀尔被置于其中，一个炮口正对准着应急舱里的他。 “别过来，不然我就先杀死他。”玛格丽特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已经不复女子的音质，而是一种由千万种声音组成的奇怪音调。 兰斯清冷的声音传来：“有趣，果然是寄生后攫取了作为人的神智。你们寄生了玛格丽特那么久，终于开始保不住她的外在形态了。恐怕现在机甲内已经不是人形了，而是一堆虫子的模样。你们，用的是一个大脑么？” “闭嘴！闭嘴！”对面的声音混乱了起来，像是有许多人在同时说话—— “杀了他，杀了他！” “是他炸死我们的，当年就是他！兰斯·诺尔……” “杀了他，回我们的巢……” 很快，对面的声音又统一了起来： “把你的武器放在原地，然后，走近五十米。不然，我就杀了这个男人。”说着，武器口距离救生舱内的安珀尔更近了一些。 第39节 在橙色机甲的角度，对面的海鲨静了一会儿，果然把身上的四支武器全部卸下，放在了原地。 虫子们粗哑的声音继续道：“现在，离开你的武器，上前五十米。” 失去了任何武器的海鲨慢慢走上前来。 一米，两米……距离武器越来越远。阿布朗星系的虫子很清楚，s级的机甲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但只要和武器距离50米以上，它们就能在海鲨转身冲回去抢夺武器之前，用炮弹结束它的生命。 五十米到了，海鲨站定。 橙色机甲内的，黑色的浪潮蔓延到武器控制系统上，橙色机甲另外的三支炮火举了起来，同时对准了海鲨：“愚蠢的男人……真不敢相信，光耀战争的最终战役是他率领的。结束吧！” 说罢，它们按下了按钮，激越猛烈的炮火从多个角度朝着海鲨的心脏部位射去。然而，就在射中的那一刻，炮火竟然穿透了海鲨的身体，直直地射向了后方的巨大瀑布，轰隆一声巨响，炸断了岩壁。 与此同时，后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很能威胁我的方法，但很可惜，那不是我。”说罢，不知何时出现在橙色机甲后方的海鲨，以一道激越的光剑从把橙色的机甲从上而下穿透，钉在了地上，阻止它逃离。困住安珀尔的救生舱被海鲨夺走。 虫子尖叫着想从各种出口涌出，但已太迟，兰斯迅速退开，灵魂驾驶无可比拟的速度，让橙色机甲无从挽留。退到远处，没有一刻停留，兰斯立即炮击橙色的机甲。 绚丽的流弹交错着划向远方，峡谷内，橙色机甲轰然爆炸，数万的虫子被困在机甲内，化为蒸汽，浓烟冲天。 在爆炸前一刻，橙色机甲内，已彻底看不出人形的玛格丽特犹自不甘地瞪大双眼，声音像由无数人组成一般，粗哑道：“ss级机甲……的幻影功能？” 海鲨内，兰斯和程遥亲眼看着橙色的机甲化为灰烬，虫子的哀嚎渐渐消失。程遥松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和兰斯击了下掌，笑容漂亮。 ss级机甲的幻影功能，是他们在离开sui227星球前一夜发现的。这项功能，能使机甲幻化成两架，一架是实体，一架是虚影。但是，虚影需要用精神力来控制。 驾驶者可以同时战斗与控制虚影。但是，实体要成功来到橙色机甲后方，就要求虚影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被橙色机甲看穿。五十米的距离，虚影需要模拟出慢慢走动的真实形态。未免兰斯分心，或者虚影不够逼真、被虫子看出破绽，刚才吸引虫子所有注意力的海鲨，其实是程遥在控制的。 而兰斯，就在这段时间内，悄悄靠近了橙色的机甲，救人杀敌一气呵成。 一环扣一环的事件，再一次证明了他们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没有先造出ss级的机甲，就不会先发制人地炸掉虫子的老窝。也幸亏虫子的老窝已经被他们炸了（=_=）b，不然的话，即使解决掉了眼前的虫子，联邦要想找到它们的大本营，去消灭这些祸根，付出的代价和时间就要变大千百倍了。 ——综上所述，兰斯陛下带着另一半，再一次幸运与实力结合地化解危机啦！[扭屁屁][扭屁屁][扭屁屁] 阔别普兰特斯这么久，总算回来了，还顺带解决了大麻烦——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笼罩住了彼此。兰斯紧紧搂住了程遥，程遥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享受这安宁一刻。 半小时后，程遥后知后觉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兰斯：“……” “对了，安珀尔还挂在外面！”[蜡烛] …… * 一片肃穆的白色中，安珀尔缓缓睁开眼睛。脖子传来几分疼痛，他茫然地摸了摸，那里绕着一圈绷带。 “别摸伤口，已经帮你把虫子拿出来了。”坐在床边的程遥连忙扯住了他的手臂。 回忆起手术的过程，程遥也是一脸屮艸芔茻。坊间早有传闻，安珀尔上将的本体是……霸王花，为了把钻入血肉中的虫子拿出来，只能用药剂把安珀尔变回本体，然后，程遥用了最粗暴简单的方法——农·药·驱·虫[蜡烛]。 这种农药虽然对生命无害，但却非常臭。程遥的鼻子到现在还痒痒的，那股臭味还若有似无地存在于她鼻腔内。[蜡烛] 安珀尔茫然了一会儿，慢慢坐了起来。他的左手背还打着点滴，药瓶半透明，里面是淡绿色的植物营养液。 程遥欲言又止地看着安珀尔。她的身后，兰斯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他。 安珀尔喉咙动了动，平静道：“你……没话要问我么？我可是要篡位哦，打算怎么处置我？” 在兰斯身边那么多年，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不轻易信任人，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背叛他的人。不管他的这一次的背叛是不是出于本意，但他毕竟是长久以来都欺瞒着兰斯重要的事……如果被欺瞒的人换了是他，他也不会饶恕对方。 兰斯淡淡道：“被虫子攫取了神智、控制住了，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却对于玛格丽特夫人的计划长久以来知情不报，有意隐瞒，这点不可否认——所以，去为我管理帝国边界的新星吧，永远——都不要回来主星了。” 安珀尔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杀我。” 兰斯不置可否，和程遥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开。安珀尔忽然叫住了他，低声道：“其实，你早就有所怀疑了吧……为什么不在事情开始前就阻止我？” 兰斯停住，冰蓝色的眼睛如海天一般平静：“安珀尔，你是我的部下，所以我无法原谅你在这种重要的情报上的隐瞒——不管我事先知不知道。但你，也是我的哥哥。或许，我只是希望你能主动向我坦白，如此而已。” 安珀尔沉默了，程遥跟着兰斯起身，忽然说：“兰斯，你先走吧，我顺便替他换掉点滴。” 门关上了，安珀尔笑了笑：“坐吧。”程遥坐下，歪头，忽然说：“过了这么久，你依然认得我？”安珀尔说：“阁下的外貌很特别，即使你变成星星飞走了，我也认得你。” 沉默两秒，程遥捧着肚子狂笑。安珀尔琥珀色的眼睛弯起来，很温柔的模样：“你是第一个对我的笑话那么捧场的人，谢谢。” 程遥替他换掉了瓶子里的药液：“安珀尔，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安珀尔点点头。 程遥斟酌了一下：“你选择了向兰斯隐瞒你母亲的异动……这是出于你个人的希望吗？” 安珀尔平静地说：“没有什么希望不希望的。那是我的母亲，这个计划在我年幼时就开始了，一开始我不在意，到了后来，我夹在中间，别无选择。” “但是，安珀尔，那不是你母亲的意志，那只是虫子的意志。”程遥起身，离去之前，最后说了一句话：“保重。” ☆、第69章 大结局 宇宙万神历1070年，普兰特斯星球。 し 一个寒冷的冬天过去，万物复苏的春季到来。距离上一次让民众摸不着头脑的皇室讲话直播事故一个多月后，皇室向全帝国重新召开了一次讲话，宣布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宇宙钻石级单身汉评比中蝉联多年、寂寞而无敌着的兰斯·诺尔——终于要！结！婚！啦！ 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堪比铁树开花、母猪上树（兰斯：……），瞬间，普兰特斯那个单身多年的皇帝要结婚的消息成为了联邦最热门的话题。在联邦少女纷飞的眼泪和适龄青年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中，未来的皇后陛下也被人扒了个底朝天——籍贯地球、凯拉宓忒学院的植物治疗系学生、s级基因等级拥有者…… 没过多久，民间开始有人传播这样的说法——未来的皇后陛下是地球与迪唯亚星的混血儿，是前迪唯亚皇室的公主，甚至还为陛下改造出了帝国第一架ss级机甲，两次救了陛下，所以配陛下是绰绰有余哒！与此同时，网上开始流传起了程遥现在的照片，民（皇）众（帝）们（粉）纷纷表示好美丽、闪瞎眼，未来的皇后陛下简直棒棒哒。n(*≧▽≦*)n 在大规模的科普下，民间对程遥的好评度越来越高。对此，文化宣传部长擦了擦汗——终于能向头顶上司交差啦。 在程遥的个人信息满天飞的时候，有三个出人意料的人到访了。正是程遥的养父母。在得知自己的养女不仅没死，如今还即将成为一国之母，程父三人第一个反应竟有些心虚。后来，兰斯得知了这件事情后，吩咐杰森按他的方式去做了一些恩威并施的事，解除了养父母与程遥的领养关系。那之后，养父母就再也没来过普兰特斯了。 这一切，程遥都不知情。在兰斯不动声色的保护下，她的心情没受到一丝的破坏。 属于内部人员的杰森和尼克在聊天的时候聊到这件事，杰森说：“陛下真的很看重皇后陛下呢，所以我完了。”尼克：“这两者有什么因果关系？”杰森：“我曾经在皇后陛下的面前给陛下和艾奥莉斯塔公主拉郎配……哦，我感觉世界末日来临了！”尼克：“哦，呵呵。”杰森：“……” 舒了一口气，杰森继续说：“不过，没想到未来的皇后陛下喜欢□□普雷什么的。”——这段日子，他已经从陛下口中八卦到了他们相识的过程了，并在脑内拼凑出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兰斯变成种子去追求人家。 也是没想到，未来的皇后陛下的口味这、这么特♂别呢——这么想着的杰森上将，内心激动得脸又默默地变青了。 （喂，杰森上将，这样的误会真的没问题吗？） 宣布了结婚的消息后，皇宫开始准备大婚的布置了。既然是帝国之首，婚礼绝对不能马虎，从婚礼的礼服、流程、戒指的款式、地毯窗帘的颜色、甜品的种类、蛋糕的高度、请什么来宾、来宾座位的安排，都需要一再精心地确认、挑选、编排。 而作为婚礼事件中的主角之一，程遥每天忙着做的事情，除了去军部的研发部门参与ss级机甲的研究外，就是试婚礼礼服。 军部研发部的机甲大师就跟捡到宝一样，一刻不停地逮着程遥问这问那，登记数据。海鲨是陛下的机甲，自然不能拿去拆开研究。但海鲨的成功，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鼓舞和参考意义，让他们继续潜心研究，并衷心地希望联邦的下一台ss机甲能诞生于他们手中。 虽然机甲大师们有时候热情得就像要吞掉她一样，但还是相当爱才，愿意传授很多知识，更何况程遥是至今以来，走进研发部门最年轻的人了！和这样一群学识渊博的人工作，程遥是快乐多于累。 倒不如说，真正让她疲累的是婚礼的事。光是这几天试下来的礼服，就有好几十套，全部是量身定做的。什么款式都有，一字领、抹胸、通花蕾丝长袖的、吊带的、单肩的，裙摆拖曳三米的、前短后长俏皮型的、经典裙摆型的、鱼尾款礼服的，绸缎面的、蕾丝面的、镶嵌着碎钻面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天，程遥刚换上一袭裙摆拖地的礼服，站在穿衣镜前，银紫色的头发垂落在裙摆上，被丝带绾起，垂落在胸前，辫子中穿插着碎钻与花朵。 外面的侍女说有人来看她。程遥回头，门口的位置，站着一群熟悉的人——墨白、克里夫、梅杰夫、爱米莉、沈浔！ 她惊喜极了，轻轻提起裙摆，走近了呆愣的一群人：“你们来了！” 梅杰夫首先回过神来：“天哪，程遥，我有点认不出你了！” 众人点头，围着她像看猴子一样看了一圈。程遥：“……” 墨白：“你知道吗，我们当初在lense之吻打工的事情被挖出来了，现在那里的生意可好了，而且去应征洗碗工的人还特别多，金老板高兴得不得了。经过这次带动，帝国各种未婚青年才俊的同人餐馆遍地开花，大家都说要去那里转转，说不定也能遇到什么同人餐馆花痴的那个少将呢。” 爱米莉眼圈红了：“程遥，你没事就好。当初知道你失踪了……”程遥摸了摸她的手，笑眯眯道：“没事，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克里夫说：“那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程遥说：“一匹布那么长，那时候，灰色星系出现了一场磁暴……” 叙旧、笑闹过一轮后，众人不好再在忙碌的时刻打扰她，约定了婚礼上再见。并且，在婚礼后，程遥会继续回到学校，把学业完成。到时候大家又可以再见面了。n(*≧▽≦*)n 众人笑闹着离开，程遥送他们出门，克里夫走在最后面，忽然停住，低声问：“程遥，你现在……开心吗？” 程遥点了点头，笑了：“嗯。” “是吗……”克里夫眨了眨眼，知道有些话已经不需要说出来了，慢慢露出了一个释怀又开朗的笑：“那就好。祝你幸福。” 克里夫等人离开不久，兰斯就来了。 打开的门带入了透明温柔的风，兰斯大步走近：“我带了一件东西给你。” 窗边，两人相对而立，兰斯慢慢地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那是一枚浅蓝色的宝石戒指。 “这颗宝石，是伊泽储存他的精神力的那颗晶石。”兰斯轻笑：“我觉得，这样会更有意义。你也想他见证我们的婚礼，不是么？” 程遥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兰斯执起她的手，垂眼，细致温柔地把戒指慢慢戴进了程遥的无名指。程遥眨眨眼睛，发觉兰斯的手指有些微颤抖。 他是在——紧张吗？ 戒指戴进去了，尺寸刚刚好。程遥如今的每一件饰品都十分昂贵，但是，那些比起来，都没有这枚戒指的意义重大。她摸着手指上的戒指，鼻子有点酸：“谢谢。”——谢谢你记着我的愿望，并为此花心思。 与兰斯并肩看着窗外的景色，程遥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对了，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 “宝贝，爱情是没有原因的。” 程遥微微歪头，说：“的确如此。但是，我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实感。” “没有实感？那好办。”兰斯若有所思两秒，想通了什么，上前一步，微笑：“我们来做点有实感的事，你就能感受到了，比如说，赶紧生个孩子。” 程遥：“什么？可是，我还那么年轻，不想那么快生孩子。” “是么？”兰斯忽然顿住了手，稍显落寞地垂下了眼睫毛：“你的确还很年轻，可是我已经年纪大了。我担心以后你会看上别的年轻的人，所以才想用孩子拴着你。” 程遥大惊失色——什么？那个骄傲的兰斯居然也会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安慰道：“你说什么话啊，你明明还很年轻啊。而且，按照我们的血统，我们会活得一样久，放心吧，到时候进棺材了，陪在我身边的一定还是你。” 兰斯抬眼，轻声问：“真的吗？” 难得见到兰斯这么“娇弱”的模样，程遥头脑一热，豪气冲天地说：“当然了，不就是生孩子吗，生就生吧！” 兰斯迅速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搂住了她的腰，吻了一下她的鼻子：“是你说的。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生个娃吧。” 程遥：“……” 于是，这天午后，普兰特斯星球皇宫内传出了一阵喧闹声，惊起了无数飞鸟—— “你刚才又在骗我是吗？！喂，住手！裙子会皱的！喂！！！” ——建国后不许成精·end——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感谢一路以来陪伴我的大家！ 第一次写星际文，最后不负众望地把气势磅礴壮阔雄浑的未来星际写得春江水也暖、花好月也圆（痛殴），还有不少基于个人爱好的胡闹和瞎搞（比如爱唱歌的人工智能105号），脑容量不足之下还有不少bug和槽点，各种不足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谢谢大家的不嫌弃（痛殴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