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独霸姐姐的弟弟们》 1.小三 南珂睁开眼。 眼皮肿得厚成一堵墙。 一定是昨晚失去意识前哭得太惨。 她趴在床上,酒店白色被子暧昧地遮到纤瘦的腰。 向床边投去一眼,南珂看到自己的黑色蕾丝边胸罩躺在地上,配套的内裤被扯得七零八落。 她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枕着自己的胳膊像个瘫痪患者,面无表情地等着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过来捞她一把。 当推拉门刷一声不轻不重地响了响,伴着水管嗖嗖地默默注水声,男人唰啦几下抖了抖毛巾,踩着滋水的拖鞋,咿呀咿呀地朝她走过来。 那时,南珂再一次认真地回忆道: 她和黄潇是真的完了。 在南珂这种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普通女孩儿的追剧生涯里,她看过的最多的都市奋斗剧中,总会有一个最有共情力的女主角说过这样一句台词: “20岁到30岁的这十年,几乎决定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女人用这十年时间来选择一个男人,然后用接下来的几十年来承担那个选择所有的后果。” “所以这个时候的女孩子一定要擦亮眼睛,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从家世外表到气质涵养,从呼噜响声到电话铃音,任何有那么一丁点会影响你给这个男人打分的因素出现,都不要轻易饶恕,勇敢地扣分,层层把关,严格筛选,一定要选出那个最适合最成熟最关心你最会心疼你,也就是得分最高的男人,把他当成你余生的指望,准没错。” 南珂听进去了,但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听了很多道理,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她一早就在各种电视剧电影,身边的姐妹见闻以及自己为数不多的恋爱经历里,选择出了一种特制的,她绝对会喜欢的一类情人: 成熟深情款大叔。 这样的男人历经沧桑,更加会懂女人的欲言又止,更有能力给女人提供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这样的大叔往往事业有成,帅气多金缺女友,他说的保护是认真的,他眼里的心疼是真诚的。这样的伴侣会在每个清晨抚摸着你的脸浅吻着你额头,温柔地等着你醒来,然后承诺:“宝贝,我养你一辈子。” 黄潇就是这样的完美情人。 当初他站在宿舍楼下,南珂第一次“出师”做项目,紧张得手忙脚乱,出意外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哭得六神无主,黄潇低头,柔声摸着她头发对她说:“没事。搞砸了就搞砸了。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这个男人给过南珂安全感,很多很多安全感。 想到这里,趴在床上的她眼角缓缓渗出一滴泪。 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男人压上了床,伏下身体,呼吸撩起她耳后的碎发,双唇一合,轻轻地吻干她的眼泪,然后顺着她的脸颊吻到脖颈,南珂难耐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可以了。我好累。” 别再继续了。 被捂住嘴的男人眼里闪出了勾连的光,南珂感到掌心一湿,他伸出舌头恶劣地数着她的掌心纹路,然后一只手撑在她身侧,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的手拿下来细细摩梭。 “你说......”男人笑得狡黠。 “我叫什么名字?”男人看着她迷离的躲闪的眼神,声音轻轻地,像是试探,又像是引诱。 南珂扭过头,不去看男人精美到勾魂的狭长双眼,但很快又被他从上到下的抚摸和撩拨弄得呼吸急促思绪混乱。 “你不是黄潇。”南珂认命地说。 黄潇不要她了。 昨晚,在她正式二十五周岁的重要时刻,她得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重大礼物。 她站在十年的起点,二十岁懵懵懂懂自以为是的年纪里,就确信自己找到了这个可以依靠一生的男人。 这个信誓旦旦说养她一辈子的男人。 这个表里如一善解人意深情不移的完美大叔。 这个大叔。 原来是有老婆的。 而她憧憬着盼望着的,和黄潇度过的所有美好未来,所有浪漫余生,都在黄潇慌里慌张地把她往外推的那一刻,碎成了一地闪着尖光的玻璃渣子。 那个为道德所不齿,为女性所共愤的“小叁”名号,是她不知不觉,应该是愚蠢至极地用了五年时间给自己亲手戴上的一份耻辱。 南珂难受地在男人怀里颤抖,他的撩拨变成了钝痛,情欲的感觉被一层一层地冲淡。 他的掌心盖在了南珂胸口,低头吻了一下她额头: “我当然不是黄潇,那渣大叔怎么能和我比?” 南珂迟钝地感受着眼泪快速滑落。 “别哭了,宝贝。心疼你。”他继续用手指深入她的身体。 “还记得我是谁吗?” “别想着那个渣男了。” “别想他了。” “现在看着我。”男人强硬地顶着她额头,比她睁着酸痛的眼睛,一边流泪一边看他:“叫我名字。” 南珂被他手指的一个动作勾得反拱起腰,呻吟出来,想逃离而不能,只得迟缓地拖延:“你叫......你轻点....求你了.....” 她是真的好累,好没有力气。 “你叫啊。”男人看着她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不知是不是错觉,南珂觉得他的牙好尖,他的皮肤好白,整个人就像是吸血鬼,仿佛下一秒就会照着她的脖子咬下来,把她的血都吸干。 “你叫......”南珂看向别处,在一片混沌中搜寻模糊的记忆。 “你叫.......”南珂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皱眉说:“......什么来着?” 男人轻笑一声,嘴角勾出一个很危险的弧度,被子之下,他一个挺动,坚定无比地到达了她的身体深处。 南珂痛到叫出声,眼泪哗啦啦地流,一只手把床单都抓烂。 不就是不记得你是谁了吗?有必要生这么大气吗!南珂无声地在心底里尖叫。 但是面上只能用一种倔强又可怜的表情在向他求饶。 “我叫黎昭,黎明的黎,昭然若揭的昭。你一定要记得哦~”黎昭凑到她耳边,猛顶了几下后,轻轻地咬上她发红的耳垂。 然后南珂就被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健硕的男人,颤巍巍地攀着他的身体,接受新一轮地挞伐。 男人让她叫他的名字。 她被顶得神志不清,又痛又爽地大哭,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黎昭,让这两个字跟络铁一样地烫在她脑子里。 黎昭放慢速度,低头放肆地吻她,间隙中叹了口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忘了我?” “不敢了,不敢了.....”南珂求饶。 随后枕头边南珂的手机呜呜呜呜地震动起来,黎昭嫌吵,伸手把屏幕翻过来,两个人都看清了那俩字儿署名。 宝贝。 南珂还能叫谁宝贝? 黎昭眉头一皱,胸口起伏几下,不怒反笑了一下。 “他都找你一晚上了,你接不接他电话?” 南珂从情欲中回过神来,短暂瞪了他一眼,然后如临大敌一般地摇头。 不要接! 就算是接也不可能是现在这种场合啊? 她现在,不是正在跟他上床吗? 她在别的男人身体下最不堪最可笑的样子,还要暴露在这个她所不齿的人眼前,简直是比杀了她更难受! 黄潇肯定会骂她,用所有受过侮辱的男人所能想到的最赤裸最露骨最不堪入目的词语来形容曾经被宠成公主的她。 可明明受害的人是她对不对,她才是最应该喊冤的人。 她已经够疼了。 能不能不要再拿刀子扎她了? 黎昭看着泪水涟涟的她,在她近乎哀求的眼神里,意志坚决地按下了接听键。 南珂在黄潇声音传来的那一刻,就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喂?南珂,小珂,宝贝......对不起,我没想到她真的会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 “但我们真的已经没有感情了。我们的婚姻就是一张白纸,只不过我的事业跟她息息相关。我才不得不维持契约婚姻,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爱的人是你。等我事业稳定后,我一定会把她一脚踢开,把你娶回家的!” “南珂,我爱你。” 在这过程里,黎昭没有动,他撑在失魂落魄的南珂身上,低头俯视着她狼狈又痛苦的表情,看她捂住嘴不敢叫的害怕模样。 他低下头,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脸,轻轻说:“跟他一刀两断吧。” 南珂松开嘴,稳了稳呼吸。 黎昭把手机拿起来,凑到她嘴边。 “黄潇,我们结束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 “南珂别这样......我是真的喜欢你。” 南珂听了这句话是真的想骂人,她起身用手去够,黎昭比她反应更快,恶劣地把手机举高,然后狠狠地深入她,撞得她差点灵魂出窍,南珂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黎昭一边笑一边加重的攻势里,南珂所有想要爆粗口的爽言爽语都在快感累积里堆迭成了一摞哼哼唧唧的呜咽,听起来可怜极了,委屈极了。 “南珂,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受,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吧。我现在是一个人,她不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南珂听得心头直冒火,可是黎昭把手机丢远,明晃晃还是按着接听,自己这边不紧不慢地恶趣味地继续深入贯穿着南珂的身体。 南珂咬紧了双唇,无声地张嘴呼吸,本来气鼓鼓的表情渐渐被抽插得迷离起来,最后软软地嗯嗯了几声,环住黎昭的脖子,让他用吻止住她抑制不住地呻吟。 黎昭尽职尽责地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占据了所有的呼吸,然后越动越快,越动越快......像是禁欲了太久饥渴了太久,一沾染就禁不住诱惑,要做到最后一步。 黎昭压着她痛痛快快地射出来的时候,南珂侧着头,嗓子发哑,只有眼角在下意识地流泪,胸口轻轻起伏,像是沉湎其中,回味无穷。 他还是习惯地低头把南珂的眼泪吻掉,用一种温柔到极致的魅惑低音对南珂说: “宝贝,那种人渣,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 ps:新文来了,宝贝们快来微博:@瓜瓜甜小荒糖,每日报更,加交流。 np的感情线有点多,欢迎来讨论呀。目前还是在备考 一日一更,还是忍不住开文了,因为太喜欢写文了哈哈哈哈哈~ 2.情事继续 南珂转头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没看见太阳,又是一阵失落。 但好在黎昭没走,坐在床边穿戴整齐,用手机回复微信群的工作消息。 南珂越过他看到摆在枕头边的一套崭新内衣,心里翻溢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她撑起上身,越过黎昭,把内衣勾了过来。羞耻心让她把被子盖过了肩膀,在被窝里一番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遮什么呀?我都看光了。”黎昭戏谑地说。 南珂白了他一眼,把重要部位遮好,掀开被子,向浴室走。 浴室镜子里她的那张脸,太狼狈了。 低头不看,开了水龙头沉默地舀水往脸上扑,在凉水刺骨的冬夜里,她想着那个背叛她欺骗她的所谓完美情人的大叔,想着自己亲手揭开谎言还理亏不敢发怒的窝囊丢脸瞬间,再一次地陷入一种惊恐的不安里。 南珂捂着脸,低低地哭出了声音。 这时,一个温暖的胸膛抵上了她的背,一双温热掌心盖在她发凉的手上。 “不是说好不想他了吗?怎么还哭?” “我不是在想他,我在缅怀我的五年青春!为他这样的人,太不值得了!”南珂气得原地跺脚。 “你说,你昨晚看着我那个样子,是不是也觉得我傻得人神共愤?我竟然真的相信有个男人会照顾我一辈子,喜欢一个普通的一无所有的我,然后跟电影里演的那样,爱慕我的单纯可爱善良,每天把养我挂在嘴边,简直是做梦!” “谁说你普通了?”黎昭抱紧她:“你看你这张脸,足够恃美行凶了。” 这句话引发了更深层次的不安。 南珂不觉得跟一个炮友有讨论这种不安的必要,她抗拒了一下,推开黎昭,用冷水把脸拍醒,透过镜子一脸防备地看着那个津津有味地注视着她的男人。 皮肤太白,眼睛太妖,身材太好。 怎么看怎么像吃青春饭的鸭。 南珂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你成年了吗?” 黎昭听得瞬间如遭霹雳,眉心猛地一跳,面上还是压抑了一瞬,可貌似还是压不住,陡然上前一把拉住南珂的胳膊强迫她背靠水池转身,另一只胳膊围住她的腰,不顾她反应过来后的抵抗,强硬地拉住她和自己亲密无间。 南珂挣扎得气喘吁吁,怒气冲冲地抬头瞪他。 黎昭垂眼睨她:“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你说昨晚的事吗?昨晚我先谢谢你,但是回报你跟你上床我也给了,从此以后......” “石田初中初一五班,你的位置在第一排靠窗,我在倒数第一排过道那儿,每天上课下课都盯着你侧脸看....”黎昭情绪有些激动,手上加重力道,一只手从胳膊滑到南珂胸前,进去揉捏着敏感的乳尖:“姐姐,我身份证早写了半年日期,为了提早上学。实际年龄,你也就比我大了半年零五天,不记得我这个老是欺负你的小混蛋了吗?” 南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眨眨眼用一种理所当然不要命的语气说:“初中欸!大哥,我怎么记得住?再说了你欺负我也没个欺负的新花样,那时候我看你小,忍一下也就忍了,我有必要为你个小屁孩不懂事还记你记一辈子吗!” “好啊,欺负你没有新花样是不是?”黎昭禁锢着她的腰,吻细细密密地落下,利落地解了她的胸罩,分开她双腿放到腰边,把她内裤遮掩的部位放在他小腹上磨,南珂如临大敌,疯狂地想逃。 黎昭力气真的太大了。他穿上西装的时候好瘦,为什么脱下衣服的时候,露出的胸肌却那么大! 他埋首在她胸前吃得忘我。 南珂心里很乱,说不上这会儿的情绪,她对他是有点儿印象的吧,那个初中时期老是给她找麻烦的男孩儿,就住她隔壁,平时看到她就丢石子,也不打招呼。在搬家之前,南珂心里最大的苦恼就是怎么人家女孩儿邻居都住着善解人意大哥哥,她就遭遇着这种不懂事的弟弟呢! “你别吸了!又没有奶水!”南珂皱着眉推他。现在想到以前,并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庆幸,反而是希望相见不如怀念...... 黎昭听后抬头,舌尖还流连她的乳头,缠绵地转了几圈,留下一溜色情的水迹,然后他笑,笑得很邪魅:“没有奶水,也好甜啊。” 南珂脸唰的一下红了。 “你滚!”她拱起腰不让他碰,想伸腿踢他,却被黎昭制住腿,黎昭裤子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他伸手轻轻拨了一下南珂的内裤。 “我才不滚,你都湿成这样了,很想要对不对?” “那是生理反应啊弟弟!你这么摸我,我作为一个女人没点反应正常吗?!” 黎昭忽略掉她想要讲道理的企图,释放了自己硬得发疼的欲望,就着湿滑一路顺利地顶到了最深处。 顶得南珂一瞬失声,脑子里像被雷劈了一道。 叁次,这个男人少说也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干了她叁次。 而她在昨晚之前对于他的所有印象还只停留在和黄潇分手前,竞争对手公司里和黄潇地位旗鼓相当的项目经理,年轻有为,社交高手,商事交涉中顺带着要了几次她的电话,被南珂以各种理由拒绝。或许现在看来,是他早就认出了南珂,而南珂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黎昭的操弄里带着十足的气恼,南珂坐在水池边,仰着头被顶得来来回回地颤动。 “还敢不敢把我给忘了?” “是谁把你操到腿软?” “是谁在操你?” “看着我,说话。” 黎昭分明在笑,可是南珂却害怕得发抖,这人的狠是体现在动作上的,那张年轻的亲民的脸上,全是伪装。 “不敢了,不敢了......”南珂被快感侵袭得完全不能思考,垂下脸抱紧了黎昭的脖子,讨好地吻他的脸:“轻点儿,轻点儿......” “说话,是谁在操你。” “黎昭......黎昭在....操我.....” “那你现在爽不爽?” “爽。” “说,说黎昭操得你很爽。” 南珂愣了一下,然后在呻吟中木木地开口:“黎昭操得我很爽。” “叫我老公,说你以后只给黎昭老公一个人操。”黎昭双眼发红,似是狂喜又似发疯,目光灼灼地盯着南珂看。 南珂从快感里回过神来,胸口漫上了一记重重的钝痛,像被人迎面砸了一拳。 “叫我老公,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公,小珂,我疼你一辈子。你是我老婆。”不久之前,黄潇抱着她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想要很多很多爱,你想要很多安全感,老公都给你,好不好?” 南珂不可抑制地拧着脸,眼泪阀门再次开启,像倾盆大雨一样往下滚。 黎昭一愣,撇了撇嘴角:“怎么?叫我一句老公这么难?但你叫过黄潇的对吧?为什么可以叫他,不能叫我?都是在操你,我肯定比他操你操得爽!” 啪得一声,南珂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黎昭白皙的侧脸瞬间印上了微红的指印。 “我不是婊子!”她吼得声嘶力竭。 “我和黄潇在一起的时候,是因为爱他才和他上床的!” “在你眼里我是人尽可夫的对不对?” “你和他们一样也觉得我就是个心机婊,是心甘情愿做小叁的对不对?对不对!” 南珂浑身颤抖起来,牙关止不住地打颤,哭得像个被兽夹困住了的小野兽。她在黎昭越来越深入的荤话里看到自己碎了一地的自尊。 黎昭把她抱在怀里拍了拍背:“没有。谁说的。我是在嫉妒,你没听出来吗?我从小喜欢到大的女孩子,跟我做爱的时候老是想着别的男人,你说我生不生气?我错了,宝贝,别哭,我错了。” 南珂还是生气,兹拉一声,把他一丝不苟道貌岸然的白色西装衬衫给撕了,扣子滴滴答掉了一地,露出黎昭健硕精致的腹肌。南珂咬着唇,目光还有点凶狠,把他的西装全套全扒了下来,上前一口照着他脖子咬了下去。 她想一定是她的牙齿不够尖,或者是黎昭的皮太厚,不然为什么她咬得牙龈都酸了,还是不见血呢? 后来咬到快闷死过去,南珂才松嘴,慢慢顺着男人的脖子,半咬半舔地上了他的下巴。 “咬脖子可以,脸就别咬了,遮都遮不住啊。”黎昭打趣。 “你这个时候知道害臊了?”南珂还是气,但是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顺着脸部的轮廓吻了上去。 两个人再次赤裸相见,黎昭本来想要穿戴整齐威风八面的做完就出来,喝几口小酒等着女人从浴室里洗完澡。可是太失策了,他成功被南珂扒光,就像昨晚他扒光了她一样。 黎昭抱着南珂坐进了浴缸里,情事过后,南珂无力地趴伏在他胸口,抬起头来弱弱地求吻。 “你今晚走不走?”南珂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到他坚实有力的心跳。 “不走。现在要是走了,我多没良心?”黎昭求赏一般地对她笑了一下。 “那你帮我买一盒避孕药吧。你刚刚没带套。”南珂的潜台词说着自作自受。 黎昭语塞。 南珂从他怀里脱出来,把内衣从地上捡起来,已经湿得不像样子,关键是不知道那上面沾着的是什么水.....她走过去就着水池把内衣洗了,然后用干毛巾擦了擦身体,就往门口走。 “我的衣服也在地上呢。你不帮我洗一洗啊?”黎昭一脸期待。 南珂看着地上那一堆西装衬衫,心里一顿烦,她把那一堆摞起来,在黎昭慌乱起来的眼神注视下,把那黑的白的泡过水重得一批的布料全扔到了黎昭的浴缸里,贱得水花四散。 “南珂!”黎昭的脸黑得想杀人。 南珂转头冲他做鬼脸:“你洗澡的时候顺便洗洗吧!上面还有你自己的精液,洗洗还会美容哦!这种荤话你是不是也听过?最好你亲自实践一下!” “你他妈.....”黎昭想站起来。 南珂吐了吐舌头,跑出去,往被窝里一钻。 黎昭站起来,想冲过去把南珂从被窝里拉出来掐几下,但是回想了一下她刚刚那嚣张傲娇的小表情,他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 行吧,你心情不好,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黎昭洗漱整理完毕,从浴室里出来,南珂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拿着手机点了吃的,让助理准备好衣服,等他消息再送过来。 然后点开微信群一条一条地看,一条一条地回。 还没看到一半,腿上一热,黎昭把手机拿开,低头看到南珂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抬头看他。 大概是刚刚睡得很好,南珂的眼睛消了肿,这个仰头的角度看着他,显得眼波盈盈,眼尾向下一垂,独有的一股温柔和娇媚。 “醒了?”黎昭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嗯。”南珂看着他,用下巴点了点他的腿。 “黎昭,谢谢你。” ps:每日求微博关注和讨论剧情的一只卑微瓜瓜甜。 3.别跟我闹脾气 黎昭温柔一笑,正想说点儿情话点燃一下气氛。 南珂就无缝对接了一句: “不过,这不代表我就可以原谅你一边把我摁在床上,一边逼我跟人渣打电话。也不能原谅你做爱的时候对我说荤话。” 黄潇骗她五年,做尽虚伪之事,可是在床上的时候没对她说过一句露骨的话。 如果她现在的心里还残存着那么一点点为黄潇这个人本身的难过和伤心,那一定是因为黄潇曾经对她是真的太好。 “怎么,姐姐,你不觉得那很刺激吗?”黎昭坏笑了一下。 南珂一记眼刀丢过来,然后严肃地开口:“那很耻辱!” “而且啊,我昨晚要骂他的,你怎么就把手机拿走了呢?” “你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直接跟他撕破脸皮。他家里那个老婆后台很硬,你得给自己想好后路。” 南珂眼神黯淡下来。 “除了那套房子,黄潇还给过你多少钱?” 南珂坐起来,把钱包里的各种银行卡拿出来摆在床上:“我的工作是黄潇找的,但是他没给我安排多少事儿,工资卡是这张,然后这两张是他最近给我的,他说让我去国外玩几天再回来......应该是他老婆突然回来,他才那么急着要送我走的。” 南珂撇下了嘴角,敲敲头骂了自己一句笨蛋。 黎昭环住她肩膀:“黄潇一向藏得深,他不只是瞒了你,他瞒了身边的所有人。到这个苏城来,他就是想摆脱妻子的,安排布置一切都很天衣无缝,别说是你,就像我们这样的业内同行,争取对每个对手和伙伴知根知底的,都查不到他的家世,你中计很正常。” 南珂回头打量着他那张说得云淡风轻的脸:“这种操作对于你来说算是常见的吗?” “差不多,我爸妈就是这种模式。我爸爸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但是我妈妈永远都要为他擦屁股。” 就这句话,还有刚刚在浴室里南珂捡起的那一地西装的牌子,南珂大概知道黎昭的家世是在什么样的地位了。 “而且我妈妈的手段一向都挺残忍。” 南珂原地打了个抖。 黎昭把她抱得更紧。 “你需要找个律师。而且最好是擅长打经济纠纷类案件的律师。别找离婚律师,你跟他又没有婚姻关系。对黄潇这种,拿着婚姻事实说感情,是最让人怜悯的事儿。”黎昭目光里有一种很深的东西在闪耀。 “我待会儿把我那个律师朋友的微信推给你。” “不用了。”南珂拒绝。“我想我们还没有到这种值得信任的地步吧。” “感谢你昨天晚上帮了我。跟你睡叁次当作报恩,酒店的钱我来付,衣服的钱也算我的。以后出了这个门,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好联系的。” 黎昭眼神里那股疏离的冷漠,让南珂一瞬间清醒了。 这样的男人适合一起合作谈生意,但一定不适合谈恋爱,不适合交付真心之后百分百信任他。 “为什么?”黎昭拉住她胳膊,被南珂突然的接近神经质的态度转变闹得摸不着头脑。 “我是真的想帮你。” “以什么立场帮我?”南珂反问道。 黎昭轻笑出声,以往谈过的所有恋爱里,他自觉最难缠的一类女生就像南珂现在这样,她们太拖沓,还傻得犯蠢,不问事实不问理智,先问立场?问你个头的立场!男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毫无理由毫无条件地包容?爱吗?那种小女生会相信的,牵扯着人要生要死的爱?男人眼里只有最深的利益,一种清明又澄澈的逻辑链,我给你宠爱,你给我体面,我给你地位,你给我快感,难道经历过一个黄潇之后,还不能让她看清这一点吗?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最冷静最理智地告诉你,你现在应该怎么办。”黎昭的神情在那一刻绷得很严肃。 “那大可不必了,那天晚上旁观者够多了。他们每个人大发善心,怜悯心泛滥一下也能告诉我该怎么办,不差你这一个。”南珂看着他,沉默地流泪。 “而且在这之前,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没有必要相信一个陌生的旁观者给我提出的建议。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你来指教!”南珂推开他的手,起来穿着还有点潮的内衣,把自己的冬装外套大衣一裹就开了房门往外跑。 到了大厅,她问那一间房住两晚总共多少钱,前台说黎昭已经付过钱了。也没办法退了钱再收她的。南珂在原地转了几圈,拿出了自己的储蓄卡,她父母一直给那个卡充钱,早年间有些自己的积蓄她也会存进去。卡里满满当当该有二十万。这么一算,就不怎么欠黎昭的了。 “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黎昭先生,谢谢。” 南珂没等前台说话,转身就往外跑,正是深夜,冷风呼呼地吹,她裹紧大衣,身上一阵接一阵地疼。一边走一边流眼泪。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呵。南珂哭着笑出声。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尖锐。 黄潇给她买了去泰国的机票,让她一个人去那边玩儿几天,然后他忙完公司里这个项目就会和她会合。但南珂是心有不满的,因为那个被黄潇安排进去的并且精准错过的日期里,有她的生日。体谅他工作辛苦,南珂表面上答应得很干脆,却背地里偷偷把机票改签,然后想着在她过生日的那个晚上,突然跑到公司,给他这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工作狂一个大大的惊喜!然后再撒娇提醒他说那天是她的生日欸,他怎么可以忘记! 那天晚上她和往常一样妆容精致,兴高采烈地往公司跑,却没在办公室里看到黄潇。 出门看到刚刚下班的安保大爷,大爷惊讶地看着她问她怎么还在这里,全公司的人都去参加那什么联谊会了,她平时和黄潇感情那么好,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呀。南珂还一脸天真地想大概就是去应酬吧,既然是在忙工作也没必要跟她汇报。 南珂就打的去了联谊会现场,进去了才知道,那不是普普通通的联谊会,是一个大型商业竞标会的休闲版。她在旁边那么随便一瞟,就看到好多苏城有头有脸的投资大佬们在里面一边喝酒一边交谈。南珂一眼就看到坐在天台上酒水台边侧头扶额的黄潇,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吧。南珂的心软了一下,还是想进去看看他。 门口的服务生问她有没有邀请函,南珂说她认识黄潇,她是黄潇的女朋友。 服务生疑惑地皱了皱眉,礼貌地说他要去请示一下。 但是服务生并没有走向黄潇,而是旁边一个陌生男人,那个男人拿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就对服务生点了点头。服务生礼貌地把她让了进去。 南珂想着是黄潇换了助理吗?那个男人她怎么不认识呢?可是管他呢,向黄潇跑去的时候,南珂高兴得想不起来其他的东西。 “黄潇!黄潇!”南珂从后面靠近他,一把抱了过去。“Surprise!我来了~我没去泰国,我想着,不管去哪里玩儿都应该和你在一起才对!” “但是看你这么辛苦,好心疼啊。黄潇,你有没有想我,我真的好想你啊。”南珂在男人身上像只小猫一样地蹭。 黄潇却被她吓得魂飞魄散,他转过身,一把把南珂推开。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回去!”黄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我想给你个惊喜嘛......”南珂被他那个严肃到如临大敌的表情给吓得呆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这时,那个刚刚放她进来的陌生男人领着一个高贵优雅的女人从另一边的帷幕下款款走来。 那个女人越过黄潇,和她遥遥对望,然后就移开了眼睛,再多一分的对视目光都不屑于投向她。 那女人出现的时候,黄潇立刻警铃大作,他的助理也一起过来慌慌张张地把一脸茫然的南珂往外推。 “你快回去!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南珂你快走吧,老板在这儿真的有事儿呢。” 南珂被助理拉着走,她脑海里千万个问号急迫地请求着答案而不得,接下来,那个妆容精致衣着高贵的女人就目不旁视走了过来,对黄潇悠然一笑:“老公。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这么久。” 南珂愣得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在震颤,电流一般滋过她全身,让她浑身上下麻木得动弹不得。 助理硬是把她拽到了旁边,离他们离得远远的。 这个时候那句老公留下来的后果才开始真正的爆裂。 “那个女人怎么叫他老公?黄潇是有老婆的吗?”南珂惊讶得脸上五颜六色,她睁圆了眼睛,看着助理,从那个男人轻微嫌弃和责怪的眼神里反射出她狼狈的样子。 “不是叫你出国几天吗?怎么非要这个时候回来?你不回来就没事儿了!黄潇有老婆?黄潇当然有老婆!他年纪不算大,还事业有成,为什么看上你?还不是因为你年轻漂亮,心思单纯,好管?能吃住黄潇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你现在看清楚了吧?” “黄潇这五年来都是在骗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南珂眼泪往下掉,她自己控制都控制不住。 “他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这几年他是怎么照顾你的给了你多少钱给了你多少好处?没有他你活得到现在吗?知足吧你,该看清一点了。赶快走,别在这儿自取其辱!”助理说着,拉住她胳膊往外拽。 南珂这个时候才感受到了那么一股子委屈和气愤,随即气愤的感觉越来越浓,砰得一声像地雷一样炸了开来。 这时候身边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了,因为南珂穿的衣服太不像是来出席这样体面高档的聚会,南珂扭头看到黄潇和那个女人拥抱在一起,碰着酒杯喝酒,女人笑得一脸满足。 “那女人可不好惹,她现在不过来就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要是把她惹毛了,当着这一场子的名流把你逮出来,把你小叁的牌子立住了,你这辈子就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助理威胁得有理有据。 南珂想都没想,伸手啪得一下打了助理一巴掌。 “我不是小叁!是黄潇骗了我。我要是知道他有老婆,打死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助理被她当众打得很难看,捂着脸冷冷瞪了她一眼:“后果你自己承担吧!没用的东西!” 助理悻悻地往旁边一退,没敢往黄潇身边走。 可是从附近零星几片的议论声里,有些人大致猜到了南珂的身份,在旁观着,也在实时分享她这个小叁自投罗网的愚蠢和狼狈。 那个巴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会上都是体体面面的富人,办事解决问题都不会这样粗暴无礼,遇到这种情况,主办方是该挺身而出的。 黄潇身边的女人苏芹捏着高脚杯柔柔一笑,清亮的声音从南珂身后传来。 “那位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些不满呀。有事不妨直说,打人解决不了问题的。” 黄潇看都不敢朝南珂方向看一眼,只是转着背缩在旁边,低头沉默着,漠然地支着耳朵听着那些在会场里飞起来的流言。 “那个女的是不是苏姐老公在外包养的小叁啊?” “小叁这么猖狂的吗?敢逼正主了啊?” “被苏姐捏在手里的女人可不止她这一个,今晚有好戏看了哦。你说这女孩也是笨,还真的就找来了,再有天大的恨也得看时机看场合吧。” “这也真的是,承认了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啊。” 南珂站在原地如芒在背,她或许还能在那个一连串的打击里揪住那么几分的理智和清醒,给自己灌输一个勇气,做错的人不是她,是黄潇。大不了被人叫上几天小叁,她这一步走出去,也绝对是为了让黄潇这个骗子人渣从此不再好过。 勇敢一点,南珂,这件事你没做错。要不是你灵机一动,你到现在都还在做美梦呢,清醒过来真好,你勇敢一点。 南珂就这么下定了决心,转头就要迎难而上。 这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带进了怀里。 南珂还没反应过来,黎昭就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重重地吻了下来。 南珂下意识抵抗起来,她那个时候对于黎昭完全没有印象,可是男人的动作里透露着自信的霸道和强势,南珂私下里的所有小动作都被他轻松化解,两人反而显得更加暧昧。 “早上还叫你不要闹,晚上就过来给我惹麻烦了?我告诉过你的,别跟我闹脾气,你看现在好了,让这么多人看我们的笑话。”黎昭伸手装作责怪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把一脸愣的南珂搂在怀里揉了揉:“好了,宝贝,我错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道歉,你气该消了吧。” 身边人被这一反转闹了个大眼懵,本来以为只是个家庭狗血纠纷,没想到还闹成了一个偶像剧? 黎昭可是远近闻名的富二代,不仅出身好,人家本身也确实是优秀,干什么都给他们黎家长脸。现场当即有不少女孩子就向南珂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南珂这时候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她认出这个人是黄潇之前对手公司的一个大咖,跟她要过微信还被她拒绝了,但是就那么一点缘分值得这个男人用这种方式出手相救吗? “不好意思啊,苏姐,这我女朋友,给您添麻烦了。我先送她回去!”黎昭大大方方地拉着她的手,转头对那个还是一脸质问的女人咧嘴一笑。 “黎昭你还是留下来继续玩儿吧,我派人送这位小姐回去。” “不用了,她在气头上,我亲自哄才行。不然您送过来的司机又被她不识好歹地扇一巴掌,我面子上过不去。” 黎昭是会说话的,简简单单几句,就说得旁人挑不出毛病。 苏芹知道这不是事情全部的真相,但是黎昭站在那里,就不仅仅是代表着他个人,黎昭背后,是一个黎家大财团,该给的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那黎昭你路上注意安全。” 黎昭道完别,就这么拽着南珂,往会场外走。 南珂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有那么多个旁观者。 路过的间隙,南珂下意识地低着头,那些陌生人,那些旁观者,他们明明事不关己,却饱含着丰富的好奇,他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恨不得给她戳出两个洞,恨不得把她扒光了亮出来,把事情的真相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罢休,那种冷漠的窥视让南珂当街发起抖。 黎昭把她带出来,看她愣愣地不说话,从车上拿了一件厚一点的羽绒服过来给她披上。 他能在那种情况下把她带出来,她还能一声不吭,看来真的还没有看上去那么傻,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救了你一次,怎么样?跟不跟我走?” 他靠在车门边看着南珂,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得意,还有那一点点求赏的幼稚。 ps:独属于黎昭弟弟的幼稚~嘻嘻嘻。 4和5收费转免费(4.一口就答应5.睡我身上) 4.一口就答应 南珂走在冬夜的冷风里,想着走到一个稍微暖和一点的地方,就能给闺蜜张可打一个电话,虽然她知道张可现在远在重洋,能起的作用很小,可她需要那么一个人在电话那头,或者是在身边,给她最亲的回应,只是遥遥地告诉她一句,你不是一个人。 这时,手腕被身后一个人拽住,南珂被抓着又转了个圈,转面就砸到了一个怀抱里,她猛地抬头,黎昭那张气急败坏又找不到出气口的俊脸,从眼睛到嘴都带着弟弟一般的戾气。 南珂挣扎,黎昭不放手,利用着力量优势把她紧箍在怀里。 “到底怎么了嘛。我是真的想帮你的。南珂。别把我一番好心当成驴肝肺。”黎昭委委屈屈一皱眉,那神情让南珂有了一份熟悉感。 貌似是初中的某个课间,她被文具袋里藏着的一个假蟑螂吓得放声大哭,那不是黎昭干的,或许是别的什么恶作剧的顽皮小男生欺负到南珂头上来了,黎昭心里暗下决心他下次要给南珂出气。可是他期待着的,是南珂打开文具袋拿笔的时候,能带出那一张写满了他心意的纸条。 那一句歪歪扭扭的我喜欢你。 可是当着他的面,哭得自觉丢脸的南珂把文具袋砰得一声扔到了垃圾桶里,嫌恶得一句都不愿意多跟悄然靠近的黎昭说。 “你就这么把笔袋都扔了?” “不然呢?黎昭你太过分了!现在你满意了?”南珂哭得惊魂未定,但她却把黎昭错认成了始作俑者。她抓起书砸他,从笔袋里漏下的橡皮也丢了出去:“你离我远一点!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了!你滚开!” “真的不是我呀。”黎昭站在原地,默默承受着南珂的攻击,垂着头看着那个被其他垃圾覆盖的文具袋,也是这样委委屈屈地皱着眉。 南珂看着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摇摇头说:“不用。我打个电话给我朋友也行。” “你打啊。你现在能从你身上找着手机我都跟你姓!” 南珂把大衣口袋摸遍,才想起来手机应该是被黎昭丢到了酒店房间的某个地方,自己一直没有找。 “手机还我!” “不还!就不还!我好心帮你,你还说我居心叵测。你从小到大就这种德行!” “别老说什么从小到大,你带给我的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还敢在这里说?”南珂来了气,“你越说小时候我越生气,我早早把你忘了真的是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好!那我不管你了,你跑吧!手机也没有,钱包不带,我看你能跑哪里去!” “黎昭!你怎么这样!快点,把手机还我!” “不还!”黎昭放开她,真的就转身就走。 南珂追上去,抓着他的手腕,他抽回,她又伸手去抓,他再抽回,她再抓了上去,这时候两只手紧紧攥住:“黎昭!就当我不想再欠你了行不行?把手机给我吧。” “就是因为不想欠我?”黎昭又觉得受伤了。 “你会不会说点好听的?男人也喜欢听好话啊。” 南珂深吸了几口气,她忍了,反正这种富贵子弟弟就是这么难伺候。 “黎昭,黎昭你最帅了。黎昭你最好了,把手机还我吧。”南珂一边说,一边讨好地把头搭在他胳膊上,然后成功地把黎昭说回了头。 黎昭转过身,南珂嘟着嘴,委委屈屈却又迫不及待地在他的新西装大衣的口袋里摸来摸去找手机。 黎昭放任着她搜寻,张开怀抱把她裹在了衣服里面。 “在哪里呀。” 黎昭轻轻一抬眼,凑到她耳边:“在里面。” “哪个口袋里面?” “在我的鸡巴下面。”他低声说得露骨又直接。 南珂收起示弱的表情,抬起头来瞪着他,但是手却真的不由自主伸到他裤子下面摸了一把。 黎昭被她摸得呼吸一滞。 没有,不在。 南珂跳起脚来,两人在深夜的大马路边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抱在一起。黎昭被她逗乐了。 他箍住南珂的腰,一只手摸着她的脸,一边低下头来吻她的脸和唇,南珂转着头躲,但是黎昭总是能得逞。把她亲得气喘吁吁。最后无奈地抬头接住他一个舌吻,用回应的方式来宣发着怒气。 “在这里。”黎昭把南珂的手带到他臀后,在一个毛衣背后的领子里摸到了她的手机。 “咦?还有衣服设计成这样?”南珂疑惑。 “还不是因为你跑得太快,我急急忙忙穿想出来找你,穿反了啊。”黎昭捧着她的头,来回晃了晃,然后认命地跟她抵住了额头。 南珂扑哧一笑。 “你不是说你是一个旁观者吗?” “我是说以旁观者的角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要被你一时的情绪所左右了。我会,而且愿意,一直帮助你。怎么样,这样说足够了吧?”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我喜欢你。”黎昭笑了。 “你在追一个刚刚失恋被欺骗的女人,这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而且,还有,我不喜欢弟弟。我喜欢成熟大叔.....” “黄潇那样的成熟大叔,值得个p啊。” “那他至少不会往我文具袋里塞假蟑螂。”南珂翻白眼。 “我没有,我塞进去的不是假蟑螂!你误会我了!我当时还想给你出气来着呢!” 南珂不信。 “我塞了一张纸条给你,我说我喜欢你!结果你根本没看,你,你扔了笔袋,你还拿东西砸我!南珂,你说你是不是过分了?你给我道歉!”黎昭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义愤填膺的样子。 南珂听得绷不住笑出了声。 黎昭开车过来带着南珂回了自己在苏城的公寓。他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南珂坐在沙发上给张可打了电话。 在听说了南珂这一连串的苦逼遭遇之后,张可十分应景地问候了黄潇十八辈祖宗,然后哄小孩儿一样地对南珂表达了她的心疼,说得南珂又想哭了。 “张可,你认识什么律师朋友吗?最好是打经济纠纷的那种律师。我跟黄潇这账得算清楚一点,我要跟他彻彻底底地把关系断干净!” “有啊,我亲弟弟,张迦南,就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律师,他也在苏城,我跟他打个招呼,过几天你去找他就行。” “小可,我爱死你了。” “爱谁?”黎昭走过来,带着沐浴露清香,把刚刚也洗得干干净净的南珂捞到怀里,缱绻地嗅了嗅她身上的甜香。 “反正不是你!”南珂傲娇地说。 “这气势,要是能对黄潇说就好了。” “我现在也不爱黄潇了!”南珂说得掷地有声。 “那你爱我吗?” 南珂沉默下来,歪头朝他一嘟嘴:“你觉得呢?炮友?” 黎昭一口照着她嘴唇咬了下去,痛得她一叫。 “这张卡你拿回去。我还讹上你了吗?”黎昭把南珂的那张储蓄卡放到她大衣口袋里。 “唉别别别,这里面的钱一部分是我爸妈给的,一部分是我赚的,真的都是我诚实劳动得来的,跟黄潇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收着不会给你惹事儿的。” 黎昭一听,把卡塞到包里的动作更加迅速和坚决。 “那我不就欠你钱了吗?我不想欠你。” 黎昭看了她半天,托着腮饶有兴趣地问她:“还钱未必就要用钱啊。” 南珂眼珠一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几次?” “按人情来算。聚会上帮你解围,算一次,酒店里收留你,算一次,你喝多了吐我一身,我抱着你进浴缸清洗算一次,这叁次嘛,我大致都讨回来了。酒店里做了叁次就当是相抵。”黎昭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不过呢,还有一个,之前你误会我恶作剧,还拿东西砸我,那笔帐我不介意现在来跟你算一算。” “小心眼!”南珂勾了勾嘴角。 “你得求我原谅你。” “求你,求你了,弟弟,原谅我。”南珂想上去吻他,好像之前做的时候,是吻比较管用。 “我一口就答应,不口不答应。”黎昭坏坏地勾起了唇角。 南珂愣了一下,好半天回味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黎昭大剌剌坐在沙发上,南珂没说话,伸手去解了他的睡衣,他没有穿内裤,睡衣一解开,该露出来的就都露出来了。 “我其实有一点很疑惑,我初中的时候特别不起眼,怎么你就喜欢上我了呢?”南珂双手握住那个东西来回抚摸。 “男人嘛,总是会喜欢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假如那个时候你没转学,我后来认认真真追求下去我们成了男女朋友,恐怕我也不会这么执迷不悟吧。”黎昭垂头看她,她跪在地上,一张清纯的脸上,眼睛又柔又媚又无辜地看着他,纤细好看的手在抚弄取悦着它,这给了黎昭前所未有的快感。 “我口活儿可能没有你之前的那些女人那么好。”南珂清楚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就是黎昭的纯炮友而已。一切都像是一场服务,她没有多抗拒。 黎昭的眼神带着鼓励。 南珂用舌头裹住了他的龟头,叁两下让黎昭呼吸错乱后,她低下头去,开始进进出出地吸舔。 黎昭嗯地一声闭了眼,然后稍坐起身来伸手进了南珂的睡衣摸她的胸。南珂松口,东西从她嘴里弹出来,已经健硕挺直,她撅着嘴照顾到了黎昭下面的两颗子孙袋,黎昭难耐地动了动喉结,快感直冲到眉梢。 他两手并上把南珂的睡衣扒了下来,她赤裸地起身,黎昭把睡衣解开,打横抱起她往卧室里走。 “你给黄潇口了几次?这么会舔,被调教得很好?”把南珂扔到床上,黎昭压了过来,拧着她胳膊放在脸侧,占据着所有的主动权。 “不是。”南珂难受地扭了扭脸:“我没给他口过。他没对我这样过。” “那这是你第一次给男人口?” “嗯。怎么样,你还满意嘛?” “以后只许口我一个人。”黎昭钳住她的下巴,用手指撩弄她樱红诱人的双唇。 “好。但你不是说我口一次你就答应原谅我了吗?” “是这一次后我们俩互不相欠。可不代表从此就可以断绝关系啊。”黎昭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嗯......”没等她回答,黎昭就深入了进去。撞得她呻吟了一声。 用这个姿势抽插了几百下,黎昭把她翻了个身,让她跪在他面前,后入的时候,南珂抓着床单,耸动着臀配合他的攻势,抬头向后问他还舒服吗? 黎昭伏在她耳边:“舒服啊,宝贝,我死你身上都行。” 南珂被他操得哼哼直叫,她卖力地配合他的律动,像是完成一场最忠实的服务。 后来南珂不知道泄了几次,黎昭还很精力旺盛,躺在她身边掰开她的两腿,又耸了进去,开始无休无止地顶弄。最后是南珂求了饶:“可以了,出来吧,求求你,我好累啊,我想睡觉。” 然后黎昭被她软软地一声叫得没了力,把东西拔出来射在了她腰上,然后下了床拿了纸巾过来给她清理,过程中她就睡着了。黎昭躺到她身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5.睡我身上 第二天上午还不算太晚的时候。南珂睡得自然醒,翻了个身,到枕头边找手机,手机充满了电,安安静静放在她惯常放的地方。 她记得昨晚黎昭抱她进来的时候,手机还在客厅充电,早上大概也是他送进来的吧。 黄潇的电话后来一次都没有再来过,南珂发现她对这个名字从当初的依赖到现在的恶心,这两种情感之间的转换是如此迅速,她想着自己给黄潇的署名,感到更恶心,赶紧翻通信录到处找,把黄潇的号码微信都彻底赶出她的生活才好! 可是她从头翻到尾都没翻到黄潇的名片,微信也是。 这就奇怪了,接着她搜索宝贝,出来了一个署名为baby的人,是个很陌生的号码。她拨了出去,嘟了没几声,房门就打开了,黎昭拿着呜呜呜呜呜响的手机进来,疑惑地问:“怎么了?我就在外面,喊一声就行,打什么电话呀!” 南珂转头就朝他丢了个枕头过去。 那次事情过去叁天后,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南珂只是在黄潇确定有老婆的事实以后,选择了分手这一条坚决到没有任何岔路的前进方向。 或许正如黎昭对她的提醒,黄潇远远没有苏芹恐怖。 黎昭问她今天想去哪儿。 南珂看着他摆在客厅的笔记本电脑和平板,文件夹,知道自己来他身边这叁天,黎昭每天都是照顾她为主,工作为辅,挺不好意思的。 “我回家吧。” “回哪个家?” “我自己的家。那房子我还给黄潇。” “你把钥匙给我吧。这些事情我亲自跟他对接比你方便。” “谢谢你。”南珂把钥匙递了过去。 “你自己的家在哪儿,我送你。”黎昭动作迅速地打开车门,笑得有些谄媚。 “接下来什么打算?” “找工作。” 南珂面无表情地想了想自己的未来。其实她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做,她大学学的是财会,很多专业背景她都有,只是黄潇的出现,让她把婚姻和生活放在了事业前面。 “或许顺带考一个cpa证书。但我二十五岁了,就拿着黄潇公司之前给我的那个闲职经历,怕是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工作。”南珂打算了一下,“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从头开始。改天打电话就跟我妈说我们公司大裁员,说黄潇那个人渣卷款潜逃,我重新再来就好。” 黎昭扶着方向盘,挠挠头,想帮忙又不知该用什么语气对她说。 “欸,你饿不饿?我刚刚看到有家煎饼铺子还没收摊。” “你要是想吃早餐的话,我现在可以掉头,去一家.....”黎昭说着。 南珂抢了先:“就那家吧,我可以请你吃。”你看上的我还不一定请得起。“哦当然,如果你不想吃的话,我去买了,然后你去那家早餐店里,我可以看着你吃。” 黎昭:...... “这有什么不能吃的?你当我走南闯北都是被人惯着长大的吗?”黎昭皱眉跟她杠。 南珂就再次吃到了苏城老街那家煎饼铺的招牌鸡蛋煎饼。老板给料很足,叁整块里脊肉,刷上红彤彤的辣椒酱再撒上嫩香的青绿小葱,色香味俱全。吃一口终身难忘。 南珂咬了一口,满足地闭上眼,嗯了一声回味。 黎昭侧目瞄着她,满脸坏笑地低声问她:“你说,是这个好吃,还是我鸡巴好吃?” “!”南珂气急败坏地抬腿踢了他一脚,太破坏气氛了这家伙!“你滚!” 黎昭在原地直乐,贱兮兮地眯眼,心里夸赞自己机智。然后下口猛吃了几大口肉。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来到那个小巷子里的出租屋,南珂跟这里的房东蔡阿姨认识,当年南珂决定跟着黄潇走的时候,阿姨跟她说,这屋子可以给她留着,以后她有需要,可以随时搬回来。那时候南珂哪里听得进去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和黄潇在一块儿,是一定会天荒地老的,所以毫无顾忌地把这一屋子东西都留在了这里,坚信就算是东西生灰了,她也不可能跟黄潇分开,她也不可能独自一个人回来。 22岁大学毕业,这屋子被她抛弃了叁年。 叁年以后,生活教会了她一项技能,叫打脸。 她啪啪啪地拍着自己上了灰的被子,把它们搬出去晾。 平房叁层屋,那个连绵的大走廊上人来人往,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是烟火气。看得南珂觉得自己好像是重活了一遍。 屋子里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咿咿呀呀传来,是水壶的水开了。 她进去把插头拔了,对身后躺在她的小床上看手机的黎昭说了句:“水开了~喝水还是喝茶?” “喝水吧。茶叶我怕过期了。对了,那个杯子给我洗干净一点啊。”黎昭正在忙。 南珂心里有一点气,心想要是他在工作的话也就算了,可是那个横屏的操作.....不是清清楚楚的王者荣耀玩法吗? 但是想到来者是客,这又是她的新家待客的第一天,还是别给黎昭这个大少爷脸色看了。 她去洗杯子,倒了一杯水送过来,看他的李白刚刚完成了一个华丽的四杀。 她把杯子放下,黎昭躺床上得意地一眯眼,说了句:“水太烫了。我不喝。” 你等冷一会儿不行吗? 但或许是她心情好,南珂偷偷白了他一眼,拿着杯子去了水池边。在窗户那头,隔着玻璃,用两个杯子给他来来回回地倒水接水,让烫水变温,温度差不多了以后,她拿到黎昭身边,他还是在聚精会神地操作着峡谷里的英雄冲锋陷阵,南珂就坐在他脚边,低头撅嘴吹杯子里的水,她带起的气流把水面撩出一层层微小的涟漪,软软的白烟升了起来,少了太多从前滚烫的势力。 认认真真吹了好一会儿,黎昭似乎是打完了一局,把手机放下,南珂抬起杯子,把水凑到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感到差不多了,递过去:“黎大少爷,喝水吧。” 黎昭没有接,歪在被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然后就着她给的角度张了张嘴。 怎么不懒死你!这回南珂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凑近他,给他喂,这时候耳机里传来战队兄弟的哀嚎:“昭哥!你这李白怎么还挂机了?” “我们等着你carry,怎么还在塔下面傻乎乎扛塔呢?” 黎昭充耳不闻,抬手握着南珂的手腕,把杯子里的水喝完,然后他把杯子从南珂手里抽出来,磕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就一只手按着南珂的头往下一落,自己抬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唇。 他是存心想刁难她不假,可那种情趣就像是小孩子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注一样有点小幼稚,她没想到南珂真的愿意吃他这一套。 其实就在她拿着滴水的杯子到窗外水池边给他来回倒水降温的时候,他手下李白的魂儿就好像飞出了峡谷之外。 在她坐在他身边,撅嘴给他呼气吹吹的时候,他的李白就误入了一个红线区,在那个密不透风的攻击里被击打得抬不起头。 但是黎昭他看不到,他按住南珂的头,像要把她闷死一般地猛亲,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猝不及防。 然后他整个人也像那个被塔点完最后一滴血的李白一样,颓然却心甘情愿地献出了自己的命。 “你干嘛呀。”南珂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想干你呀。”黎昭伸手摸了摸她发红的耳垂。“你去忙吧,我接着打游戏。” 南珂:...... 南珂看着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她的小床上,愤愤地用手机修改着简历,一边走一边听肚子饿得咕咕叫。一上午她都在擦擦洗洗,把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午饭时间都过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叁点半,干脆再等等,直接吃顿丰盛的晚饭算了。其实她是期待着黎昭能够点些外卖什么的,但是这个男人真的从头到尾,在她收拾好那个小床之后,就一直躺在上面玩了大半天的王者荣耀! 黎昭也是一肚子气,南珂收拾了一上午,也不管他饿不饿,也不管他要不要水喝,就那么一刻不停地忙来忙去,最后过了饭点,他也跟着一起饿,反正南珂不反应,他也可以装傻。 后来南珂用草稿纸把一整面的公司简历都投完,黎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看她纸面上清秀的字迹。 “怎么不用电脑啊?” “电脑还在黄潇那儿.....”南珂低头摸了摸自己右手中指那个细细的茧。 “过几天。快了,等他把苏芹那个祖宗弄走,他就有时间来骚扰你了。到时候我陪你去把他办了。”黎昭摸了摸她的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黄潇的事儿的啊?”南珂状似无意地问。 黎昭歪头看她,抬了下眉:“比你早一点点。” “哦。”南珂笑了一下。 黎昭心里回味一下,那个笑有十足的距离。 她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一点点。 “我们去吃晚饭吧。”南珂看着阳台外逐渐沉下来的深蓝夜色,目光亮了起来。 她带着黎昭去了老街前面的一条美食长廊,就近选了个麻辣烫,没问黎昭吃不吃,就拿了两个碗,配了个平时她最爱的料,利利落落地交给老板进锅煮,回头叫黎昭自己挑个位子坐。 那矮矮的小木桌和几个听起来嘎嘣脆的塑料小凳,着实委屈了身高快一米九的黎大帅哥,但是眼睛看着南珂的背影就没离开过,他稳稳地坐了下来。 南珂过来把两碗麻辣烫放下,过去拿了两瓶可乐。 “难道不该给我拿啤酒吗?” “我刚看啤酒生产日期不好,害怕把黎大少爷喝出事儿。还是可乐安全。” “我不是很喜欢喝碳酸。” “那我去给你买牛奶吧。纯牛奶?” “谢谢。”黎昭笑得眯了眼。 南珂站起来去了稍远一点的小卖部。 黎昭对着那个深蓝色疏星几点的夜空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条颇为文艺的朋友圈: “唯月亮和你不可辜负。” 很快这条票圈就收获了第一个赞和评论。 张迦南在底下吐槽道:“大哥,空中那是星星。” 黎昭轻笑一声:“月亮在你爸爸心里。” “啧啧啧。万年铁树开了花。哪家姑娘?” “改天带你见见。”黎昭绷不住笑出了声。 晚饭后,黎昭和南珂散步回家,到了楼下,南珂挡在楼梯口:“好啦,今天谢谢你,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黎昭默默翻了个白眼,伸手把她拉到了一边,然后拉着她一起上楼:“再什么见啊?今晚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南珂支吾道:“你都不用上班的吗?你那个公司,叫什么来着,不是黄潇的竞争对手吗?你一点都不用担心吗?” 黎昭觉得好笑,问了句:“你在黄潇身边做什么工作啊?” “HR。” “难怪了。我和黄潇是管投资的,你见过哪个真正有价值的投资是坐在办公室谈出来的呀?” “那靠什么?” “靠信息。”黎昭点了点她的脑袋:“靠脑子。” “哦。”南珂想着想着,总感觉到有哪里不对,突然回过神来:“对了对了对了,我的床太小了,你来了我睡哪儿?” “睡我身上。”黎昭随口就答,狭长的凤眼一眯,笑得邪魅又灿烂。 ps:黎昭:弟弟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哦。 6.斯文败类 在苏城老街那个过了十点就安静下来的小区里,家家户户都习惯了早睡早起早关灯。 南珂那个屋子也很应景地入乡随俗,把灯提早关了,但是有些声音确实压都压不住。 “你.....你轻点儿.....”南珂紧张死了,黎昭伏在她身上粗喘,刚刚射过一回,换了个套子,他又深入进去,床被蹭得呀呀乱叫。 “你不叫我不痛快。”黎昭看着她笑,低头吮吸她的耳朵脖子和肩膀。 “我有点疼。黎昭你别这么用力行不行。”南珂咬着腮,把声音都吃下去。 黎昭伸着手指捅进她嘴里,看着她迷醉又紧张的小表情。 “被听到又怎么样?我不信他们有些夫妻自己不做的?” “假如身边有小孩子呢?有未成年人呢?你不承担点儿社会责任吗?” 黎昭被她逗笑,顶弄了几下后跟南珂一起达到了高潮。 床太小,两个人在一起都躺不平,只能侧身紧抱着,黎昭用胸膛抵着南珂的背,手伸到前面去揉她的胸。 南珂的手无力地盖在他手上,转头轻轻吻他的脖子。 “委屈你了。弟弟。” “没事,姐姐开心我就开心。”黎昭搭腔,吻她额头。 “睡吧。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律师朋友。他应该能帮你。” “不用了。张可给我找了一个。不用麻烦你。” 黎昭睁眼看她,看了良久,知道她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 “靠谱吗?” “靠谱。” “如果最后不靠谱的话,你再来找我好吧。” “好。” “晚安,睡吧。” “嗯。” 南珂半夜是疼醒的,刚刚在做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对劲。现在下面的感觉更加难受,就像是上千只蚂蚁在底下撕咬,然后手指在外面轻轻一碰,又会痛得火辣。她想下床洗一洗,但是身后的黎昭睡得正香。 她悄悄把他放在自己胸上的胳膊拿了起来,轻轻放到被子外,然后慢慢往床边挪。 但她没想到黎昭的睡眠是这样浅。 她一动他就醒了。 “你去哪儿。” “我去上个厕所。” “厕所在外面吧,怕不怕,我陪你一起。”黎昭下意识还是把她揽过来抱紧。 “不用。”南珂有点羞涩和难为情。那个地方的问题,她不好意思开口。 “走吧。”黎昭起来在床上摸衣服。 “是不是你一个人留在屋里会害怕啊,弟弟。”南珂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黎昭默默瞪了她一眼:“我才不害怕呢!我也想上厕所,不行啊。” 南珂只好等他一起,然后去架子上拿了一个盆。 “上厕所拿盆干什么?” “我下面有点疼,洗一下会舒服点。” “下面很疼吗?我看看。”黎昭神色认真起来。 “不用不用,我去洗洗就好。” “我看看!”黎昭这话一点不像命令,反而是撒娇。 南珂坐在床边,黎昭半跪在她身前,用手机打着光,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里查看情况。 然后他不好意思地歪头笑了一下:“我的错,下手太重。” 南珂摇摇头说不怪他,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 黎昭把小毛巾沾湿,温柔地给她洗,南珂看着他小心翼翼又专心致志的样子,一下子鼻酸不已。然后她绷不住地流下了眼泪。大概那是一个男人最为温柔也最为私密的样子吧。 “怎么哭了?” “黎昭,我难受。”男人站起来的时候,南珂上前搂住了他的腰。 “为什么难受啊。” “你说,我的生活会变好吗?会因为我一个人的努力,变得越来越好吗?” “会呀,当然会了。一定会呀。” “黎昭,谢谢你。” “我不要你的谢谢。” “但除了谢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她抬起头,眼角落下温热的泪。 “不急,有些东西是可以培养的。” “黎昭。”在他蹲在她腿间用那么温柔的动作来宣誓着他的认真的时候,南珂就知道自己完了。 女人真的很奇怪,她喜欢男人的刚硬和强势,但那些只是一时的情趣,最让人长久沉沦和迷恋的,是润物无声的温柔。 黎昭低头吻她,整个世界只剩下吻她。 可能很多年后他回忆起来,还记得那个晚上,窗外有一轮很美好的月色。 黎昭开车走的那天,张可说会来接她去见她弟弟。 南珂不想让黎昭和张可见面,解释关系太麻烦,这个时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有利的事情。 黎昭“懂事”地走了。不过留了话头,说他得到消息,苏芹下星期要离开苏城,这几天去哪儿都最好给他留个消息,以防止苏芹找她麻烦。 闺蜜见面,张可小妖精没说一句话,从跑车上下来就先给了南珂一个拥抱。南珂抱她的时候被她撞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想说这丫头胖了,但是看着她那个担心她担心得要哭出来的表情,南珂不好意思打趣她了。跟发福比起来,还是她这个分手了的被小叁比较可怜。 “庆祝我宝单身,我宝长得这么好看,还愁找不着男人嘛?真的是,气死我了,我恨不得把黄潇那大猪蹄子剁碎了红烧!” 南珂趴在她怀里感伤了一阵,把流了好几天的眼泪给憋回去。 “欸对了,你说那天有个男人给你解围,我看他是个好货!怎么样合适嘛?我要是你肯定了傍了他,把他带过去气那大猪蹄子。” “算了吧。他也不简单。我不想再受伤了。”南珂叹了口气。 “宝儿,我爱你。” “我也爱你。” “宝儿,我永远都在。” “小可,谢谢你。” 南珂和张可同个宿舍的时候,两个人躲一个被窝里聊理想型,张可听了南珂那个成熟大叔型理想型,曾经颇为真诚地点评道:“小珂,你这不是找男朋友,你这是找爸爸吧。”而现在也许南珂对于自己的爱情需求有了更多的理解,她是想要一个类似爸爸一样会无条件对她好的男人,负起责任,深情勇敢,能像个超人一样地把她保护好,免她孤苦无依,免她慌忙惊恐,就算是再退一步,也要像一个朋友,像个闺蜜一样的,在南珂无助的时候给一个拥抱和关心。 如果谎言没有被戳破的话,南珂还依然觉得黄潇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可是这个世界有多少谎言呢?她能戳破多少谎言呢?有没有人敢一上来就不对她说谎吗? 两人到了金云律师事务所,里面一个联合投资人叫张迦南,是张可的弟弟。 南珂总觉得自己有个招富二代的命。闺蜜张可,富二代,她们家,标标准准的大家族企业;黄潇,落魄了一点的富二代,虽然曾经是,但怎么说也是个生活圈子接近上层水准的人;炮友黎昭,更不用说了,他的富二代标签明显得像是胎记。 好吧,总有些人天生命好,但也总有些人天生就能像南珂一样,衬得别人命好。 唉。 “你好,我找张迦南。” “您好,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礼貌地问。 张可一张假笑脸撇了下来:“那个臭小子!我昨天还跟他说了呢,转脸就忘,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 “小姐姐,你帮我跟他助理说一下,就说我是他姐姐,姐姐来看他预约个鬼啊!” 南珂拍拍她的肩:“你别这么激动。” 前台小姐姐为难起来,别说是姐姐了,整天冒充张律师女朋友老婆未婚妻甚至是远房大姨的伪客户都是一大堆,冒出来一个姐姐,谁知道她是真是假啊?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要不是张迦南那个工作狂一路都不接我电话,我还用在这里等他吗?” “行,张迦南!”张可知道这个事务所没有多大,她嗓门儿大点儿,就算是张迦南在厕所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张迦南!我是你姐姐!赶快下来把我接上去!她们都不信我是你姐,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张迦南,别逼我啊!你叁岁的时候怕黑吵着跟我睡一张床,半夜还尿床!五岁的时候考了零分的一份语文试卷还在我手机里有存档呢,还是我伪造的爸妈签名.....” 南珂听得一脸尴尬,她抓了抓张可的胳膊,想轻声说:“小可,这样不好吧。” 可是她开口之前,一道清晃晃的男低音从二楼传了下来。 “姐。我在这儿。”无奈又窘迫,但是始终还是有那么点儿端着的架子。 南珂抬起头,看到张迦南的脸。 那或许是一张连女人都会嫉妒的,却属于男人的脸。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脸小而标致,五官组合在一起,第一眼看惊艳,第二眼就变成了舒服,第叁眼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难以忘怀。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带了金丝边的眼镜,露出来的脖子和脸都白得诱人。 南珂脑子里蹦出来了一个四字形容词:斯文败类。 或许他和黎昭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气质本身的禁欲。 张迦南也从上而下地俯视着南珂,他的目光被眼镜削弱,显得莫测起来。 “你们等我一下吧。我还有几个客户要见。”张迦南等在电梯口,无奈地迎接了他姐,和那个他姐姐口中惨得一绝的女人。 “不行!你姐姐我都来了,你就让我等着你呀?让你客户等一等我们!小珂先跟你谈谈。” 南珂拉住张可,又想说不用不用,她这个只是咨询,不是什么大事儿。 张迦南看都没看她,对他姐说:“有些人今天要是见不到我,他的两家公司就要倒了。比起一些什么恋爱纠纷和情感补偿,我感觉我还是先解决别人最迫切的事,才对得起我律师的身份。” 意思就是,南珂的事跟那些人比起来算个p。 “欸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 “小可,他说得对,我这件事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好,张律师,你去忙吧。等你有空了,我再来。” 张迦南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她,对他姐抛去了一个眼神,意思在说,你看当事人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呀。气得张可想要拿包揍他。 张可带着南珂从下午一路等到了晚上,张可在茶水间把张迦南批得一无是处。 “你看看他这个德行!他那张脸是不是很勾人?你知道他这种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吗?就是因为太直了,直得充满了冒犯,听他跟女孩儿说话,我脚趾头尴尬得能抠出叁室一厅!要是有天真有个女孩儿能入他的眼,我真祝愿那女孩福大命大才能不被他气死!注孤生吧!” “我当初还想把你介绍给他来着,因为你这外柔内刚的性子,还有这美若天仙的脸,说不定真能让他转性,可是我回家跟他待一个暑假,作为一个亲人都受不了他的谜之耿直,最后还是算了吧。我的小珂喜欢成熟大叔,才不是那个不懂事还自以为是的弟弟!”张可说着,中指指天,满脸嫌弃。 张迦南就在她姐那个嫌弃的神情里,一脸无动于衷地拉开了门。 “久等了。不好意思。我请客吃晚饭吧。” “小珂还要跟你咨询问题呢。” “你跟我说的够多了。而且那个事情没发展成具体的官司,不需要我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做什么其他的努力。边吃边聊就够了。” “你.....”张可瞪了瞪眼,又要发作。 “好好好好,没问题,一切都听大律师的。”南珂赶快拉住张可,脸上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张迦南带着她俩去了一家西餐店,点了叁份牛排,南珂在菜都上齐了以后,惊恐地发现,张迦南面前的牛排还滴着血。他一叉子下去,血块流到餐盘边沿,而男人不慌不忙地张嘴,小嘴把近乎是生肉的牛排和着血送了进去,细细嚼咽。 南珂难以抑制地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幸好她的牛排是熟的。 “张迦南,你带了纸巾没有,我肚子有点疼,想上厕所。” 张大律师,或者说,可以暂时把他称为,张小美人,从他一丝不苟的公文包里,捏出了一包清风纸巾,要不是那个淡绿色封壳太熟悉,从他那一系列优雅而从容的动作里,南珂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只是给张可拿了一包纸巾而已。 那双手也一样无懈可击,指节修长,皮肤白皙,每一个富二代都有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黎昭的手也很好看。只是不一定像张迦南这样,这么具有艺术感。张迦南不仅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他整个人都有一股极其不沾烟火气的高级距离感,那不是南珂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可以去触碰的。 “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年?” 看张可走了,张迦南放下刀叉,用餐布擦了擦手。 南珂回过神,对突然的提问有些局促。 “大学毕业后,我和他开始同居的。差不多叁年了。” “期间你没有工作吗?” “有,是个闲职,就在他那个公司里,想不去是可以不去的。”南珂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腿。 对面的人问话的时候,总让她有种浑身不适的紧张感。 “你应该好好祈祷一下。只要他和苏芹不离婚,你是可以带着所有馈赠全身而退的。”张迦南垂下眼,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用词:“目前还不清楚黄潇和苏芹有多少是夫妻共同财产,只要苏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黄潇脸皮再厚点儿,你这叁年在黄潇身边所享受的所有好处是不用归还的。全当是黄潇他的主动赠与。” 这话听着让南珂不舒服。 “但他是欺骗我的。他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会归还,只要从此以后和他都没有关系,才是我真正的诉求。” “这个诉求是你的个人选择,我不予置评。我只考虑经济问题。从这个现状来看,你才是那个受益者。钱,工作,房子,爱情,人,你全丰收。若说真是委屈,委屈的该是人家那个原配妻子,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被男人拿去投资......” 南珂心里默默替他补充了一句小叁。 但是张大律师似乎也察觉到这个词的用意不善,换了一个说法:“投资在另一个女人,也就是你身上。你过了这几年快活日子也不算亏吧。” 南珂沉默了几秒,那一刻,她的心里泛溢起了深切的难过和愤恨。 没事,就让他说好了。反正都是外人,外人怎么说你你都不用在乎,他们是你生命里匆匆而逝的过客,在那些讽刺和不明立场的冰冷判断里,你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强大。 你总有一天要学会像个成年人一样,也安然地对着自己的伤口嘲笑一番自己的愚蠢和懦弱。这没有什么不好,这是成熟该有的担当。 “不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要的是那个男人爱我。他会和我一个人结婚,他会对我很好很好。我曾经相信黄潇就是这样的人,我爱他,那才是我和他在一起的原因。我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不是为了成为他的小叁,或者说,婚姻家庭的破坏者。我没有那个心机。可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够理解,一个没有什么预谋的人也会因为一个男人的虚伪,而变成了别人眼里不齿的小叁。那种非常非常委屈又无助的滋味。” “我现在只想要从他的世界里逃离,我更想做的是保护我自己,不要再被小叁这个词伤害。他给我付出的钱,给我所有的,就是你说的,那些馈赠吧。我统统都不要,我只想要用法律手段来求一些安全感。” “你的安全感需要什么样的法律知识呢?你的安全感归根到底,还是钱啊不是吗?” ps:嗯,张迦南就是一只出了名的毒舌加坏的弟弟。以后也会是个“很坏很坏”的男人(微笑) 7.想念 南珂在那一瞬真实地想哭,她从来没有这样一种想要泼人一脸水的冲动。 或许这就是某些上层人士所自带的所谓共情力吧。张大律师确实更适合冷冰冰的数字游戏。 像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或许真的有个离婚律师,都能比张迦南更能给她安全感。 “你是不是怕苏芹回来报复你?” 南珂移开目光,她沉默。 “那你请个保镖啊。请得起吗?” “你是不是还会害怕那个不好的名号会影响你下一段恋情或者说,下一份工作?” “你希望法律给你一个公道,说你没有主观上的故意,就够不成事实上的成立?呵。”张迦南轻笑出声,带着一份看穿一切的轻蔑:“你需要的还是钱,如果你有很多很多钱,你根本不需要工作,不需要去和人接触,不需要成为社会的一环,就会没有人在乎你曾经做过什么。” “你说你不会计较黄潇给你买的房子里有多少是属于你的东西。但这是无稽之谈。你大学毕业后没有换过笔记本电脑吗?没有换过手机吗?没有买过新的衣服,化妆品和修饰品吗?所有黄潇给过你的钱,所有不是你自己挣来的钱,都有可能被分割,到时候你才真的是一无所有。只有你一无所有了,你才会知道,这个说出要归还所有馈赠的你,是多么幼稚和愚蠢。” 南珂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自己遭遇重击的心情。 “怎么?觉得我说话太重了?” 南珂以为自己会哭出来,会点着头对他吼说他真的太冷血无情了,她今天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她本来就没什么信心可言的生活里,再给自己一个消极无比的专家建议精准暗示,让她再次觉得她的未来真是灰茫茫一片。 可她没有,她分裂出来一个很无情的自己,南珂甚至下意识地在笑,她很冷静地对张迦南说: “不会,你要是早几年出现就好了,早几年扇我几巴掌,把我扇醒,我现在也不会被人骗得这么惨。” “所以你最好离我姐远一点,他们说,愚蠢都是传染的。我姐要是惹出这样的事儿,我还不能不管,到时候就会麻烦的。” 南珂歪着头微笑了一下,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急速奔跑过。 她想到一句琼瑶台词:多完美的一张脸,多丑恶的一颗心! 当天在张可的一路追问下,南珂心理强大,其实只是太不愿意回忆张迦南跟她说过的话了,她没跟张可说什么,只是说受益匪浅,然后一路正常地回了家,在小屋子里睡到半夜被猛地惊醒,随即胃里一阵翻涌,她爬起来跑到外面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回去躺在床上,看到黎昭发来了一条微信,他最近跑到国外去出差,那个国家爱吃生鱼,他拍了视频传给她,夸赞那个鱼很鲜。然后成功地又一次让南珂的胃翻江倒海。 南珂平息下来,气到无力,回复了黎昭一句: “我在吐。” 黎昭秒回了一个“?” 隔着屏幕南珂感受到了他的紧张。 南珂来了兴致,故意不说话,让他一个人在对面等得焦灼难耐,好像这样就能激发出她当时苦巴巴的心境里某一丝小快感。 “该不会是,中奖了吧?” “你还在吗?” “你说的吐和我理解的吐是一回事儿吗?” “南珂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南珂在黎昭崩溃的边缘,发了一句:“肠胃问题。” 黎昭那边沉寂了好久。 然后才打来六个省略号。 “还难受不?” “吐好了。就不难受了。” “那被子盖好了吗?” “盖好了。” “你想我吗?” 南珂发了个傲娇的小表情过去,然后就按熄了手机屏幕。 第二天早上醒来,跟着黎昭那条我今天回来的消息一起而来的,还有一份培训机构的销售岗offer。 南珂出去买早餐的时候,张可来了一个问安电话。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张可说:“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有工作了。” “我的天哪,这太好了,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那是我最不擅长的销售岗。” “我咋觉得销售岗是最适合你的呢?你长得这么好看,又会说话。” “但我现在有点害怕社交。” “没事,你可以的,宝贝,要相信自己。” “好。” 她还想跟张可说点别的闺蜜私语呢,黎昭就给她来了电话。 “我给你发的红包你领一下。” “给我发红包干嘛?” “今晚过来接我。” “你自己不是有助理吗?” “我要你来接我。我说清楚了吗?” “我没空!” “你什么事儿?” “我找到工作了,待会儿给你发截图看啊。然后我下午就要去办入职手续。” “哦,这样啊。”黎昭在那头黯然了神色。 “你什么时候到苏城啊?” “晚上十点多。” “那行,明天有空再见面了,拜拜了~” 南珂挂得干脆利落。 黎昭在那头凌乱不堪。他感觉自己最近很不在状态,看某人的微信看得不要太勤快......就是突然一个下意识,都会想起她躺在自己身边的美好样子。稍微再往更远的方向数一数,他交过的每个女朋友,都有南珂的影子。要么眼睛像,要么鼻子像,要么哭起来的声音像,可是只有真正的南珂,才能在他心里占据这样的位置。 他侧头摸了摸自己额头,连日工作后疲惫地闭上眼,他还是决定改签机票,回来得更早一些。 办完入职手续,南珂去医院挂了个肠胃科,或许是运气好,本来那天已经轮不到她了,医生给开了个绿色通道。 她坐在杨一阳的对面,被他那张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脸惊得睁大了眼。 “怎么,不认识我了?” 杨一阳现在白得不像话,那张脸棱角分明,像一座精美的雕塑,诊室里的灯光映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勾连出一片小小的阴影,衬得眼前的男人多了好几分她以前没发觉的神秘。 “认识。”杨一阳是她前男友嘛。“没想到你现在成了医生。” 杨一阳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遥远的大一,南珂还小,杨一阳更小。南珂大叁,他俩分手的时候,杨一阳就去当了兵。四五年没见,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就是经常感到恶心,反胃呕吐。” 杨一阳抬眼,神情里带着几分戏谑:“验过测孕棒了?” 南珂愣了下,点点头,然后憨憨地笑起来。 杨一阳没跟她多说什么,叫她做了几个常规检查,开了几盒养胃的药,让她一周后再来。 从医院出来后,南珂在附近吃了一碗鲜肉小馄饨,酒足饭饱后坐地铁从市中心回去。下周一她就要开始新工作了,以后也是坐地铁上班,路线该熟悉的还是要熟悉。 等她踏着星月回到家,上楼就看到了站在她门外走廊上,一手搭着西装,一手在按手机九键的黎大少爷。 “你回来啦?”她下一秒就喊了出来,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惊喜。 黎昭转身,张开双臂,做了个类似邀请的怀抱状。 南珂瞬间翩迁而至,往他臂弯里一钻,脸刚好埋到他胸口,抬头满脸欣喜地看他。 “想不想我?”黎昭搂着她,缓缓转了个圈。 南珂不说话,只是抿着嘴角笑。 想的。 “说你想我。”黎昭低头吻她耳朵。 南珂扭过头,像个任性的小孩不松口,任黎昭怎么哄诱,她都不上钩,不过就那个不言而喻的雀跃表情,足够让黎昭在赶路的疲惫之余体会到重逢的幸福。 “吃晚饭了吗?”他俩腻歪着进了门。南珂把东西放下后,黎昭把西装领带一松,又过来抱住她,双手握着她的手背。 “吃了。”南珂背靠着他抬头,盯着他嘴唇看:“你呢?” “晚饭吃是吃了,就是少了点荤菜。”黎昭低头吻她脖子:“我现在想吃肉。” 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南珂心里酥麻一片。她逐渐沉溺的嗓音里带着一股馨甜的撒娇意味:“那...你....” “我轻点儿。” 两人一起笑了,黎昭一个树懒抱把南珂挂在腰上,南珂扶着他肩膀承受着他攻势明显的吻。 到床边,黎昭把她轻轻放下,南珂自觉地脱衣服,此时已经深冬,皮肤一暴露在空气里就沾上了令人战栗的寒冷。黎昭把她往被子里塞,自己接着把脱下来的衣服丢上床,就钻到被窝里把南珂压到身下。 南珂被他吻得接近缺氧,黎昭的手指熟练地撩拨着她的紧致,诱得她腰肢不由自主地扭,低低地呻吟出声。这个前戏做得格外久,在黎昭把硬物抵在穴口蠢蠢欲动的时候,南珂抱紧他的背,用额头亲昵地碰他的脸。 然后黎昭就缓慢而坚定地推到了底。一脸自得地观赏着南珂在他身下呻吟的迷醉表情。 南珂深吸一口气,太深了。 他的东西尺寸很大,常常能探到最不可思议的最深处。现在和往日不同,他没有迫不及待地驰骋,而是吮吸她的脖子和脸,温柔安慰她放松,等到她适应,才有规律地做起了活塞运动,甚至是越做越慢,吻和深入的动作交织得越默契。 但是床还是太小,好多姿势不适合发挥,在试过几次就这么当面把南珂翻过身后入失败之后,黎昭只能退出来,躺到她身边,再从侧面进入,南珂费力地扭头,看他皱眉有些不满。 “你先下去....我趴着就好。” “不用。”黎昭加快速度,把南珂顶得逐渐失去思考。 直到最后他射出来,紧抱着南珂粗喘的时候,她都能察觉到他没有完全满足的那股无处宣发的小脾气。 “是姐姐的床太小了。是姐姐的错。”南珂转身摸他的脸。 黎昭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没有。我没有怪你。” “没用你喜欢的姿势,你不爽是不是?”南珂抬头,半是挑逗半是宠溺地看他。 “嗯。但是被子外面冷,我不想让你出去。” 南珂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她勾起嘴角笑了笑:“不冷。都被你干出汗了。” 黎昭还是不许她动,把她圈紧在怀里。 弟弟就是弟弟,他所有的小情绪都写在脸上,南珂一眼就看得出来。 “行了,一次就够了,以后只温柔地做一次,就不会弄痛你。”黎昭从背后抱着她。 “我弟弟真懂事。”南珂把他的手拉到胸口,让他轻轻捏着。 “以后姐姐只许和我在一起。姐姐是我一个人的。” “嗯,当然。是你一个人的。”南珂调笑着顺承他。 黎昭抱着她,轻轻摸着她的背,南珂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半夜里,一阵接一阵的呜呜震动声在耳边接二连叁地响。南珂无奈地睁开眼,黎昭背对她,把电话掐了,面色严肃着转身,发现南珂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 “吵醒你了?对不起。”黎昭过来吻她。 “没事,电话你接吧。老是打,肯定是急事儿。” “不是。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南珂总觉得黎昭挺不会说谎的。可是能够做到和黄潇平起平坐,不是应该和他一样深不可测吗? 南珂没有睡,就这么睁着眼睛和黎昭一起等电话再次响起。 黎昭有些心虚,“你睡吧。” 接着呜呜的震动音又响了起来,南珂笑了起来:“接吧。没事。” “我出去一下。”黎昭拿着手机,披了件衣服才小心地掀开了被子一角下床。 南珂知道,那大概是她不能旁听的电话。 她侧躺着,没有阻止。 黎昭下床,手机垂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人,南珂随意地看了一眼。黎昭穿好鞋,几步踏了出去,把门关上,在外面压抑着的说话声,变成一阵朦朦胧胧的风,吹得南珂在床上轻轻发抖。 她看清楚了。 那一串号码她再熟悉不过。 就算没有署名,她也知道,那是黄潇的电话。 ps:woohoo~有人吗有人吗,来微博找我聊剧情呀~ 8.看透 黎昭再回来躺到她身边的时候,带着外边冬夜的寒气。 南珂自觉地靠了过去,伏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把体温传递给他。 黎昭勾起唇角,一只胳膊伸到她脖子下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南珂等了好久,黎昭的呼吸渐渐平稳,自始至终都没想跟她说刚刚那个电话的内容。 她心里犹豫着问还是不问,话到嘴边好几次,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你们说了什么呀? 不告诉我吗? 这些问句都好奇怪。 不是她这个身份的人应该问的。她自觉自己应该把位置摆正。她是黎昭的炮友。炮友的自我修养,就是不干涉彼此的自由。 她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不问。 黎昭告不告诉她,那是他的自由。 “睡不着了吗?”察觉到她的不在状态,黎昭抱歉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有点。” “那聊聊天。” “你不是说你闺蜜给你找了一个律师吗?有没有问到一些建议?” 那个大律师把我骂了一顿,还说我就是缺钱,还叫我别连累他姐。 那个人说得特别对。 但我特别难过。 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你? 南珂的手无意识地摸上了黎昭的胸,像是勾弄小珠子一样地把玩了一下他的小乳头,瞬间就把黎昭的呼吸撩重了。但是她自己却完全没察觉。 最后还是决定不说。 “挺好的。律师就是让我好好工作好好赚钱。祈祷黄潇别跟他老婆离婚。跟你说的那些一样。” “别怕。黄潇跟你已经没关系了。接下来有我罩着你。” “我会连累你吗?”南珂抬起头,对上黎昭的眼睛。 “什么?”他疑惑地皱眉,嘴角却笑了起来。 “你身边的人会因为你和我来往,而对你有一些偏见吗?” “为什么会因为你而有偏见,有错的该杀的,不应该是黄潇那个渣男吗?因为和你在一起就对我有偏见?谁的逻辑链这么奇怪?”黎昭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甚至有些眉飞色舞。 然后南珂就把脸冲过去,狠狠堵住了他还在吧唧吧唧毒舌的嘴,舌头伸进去跟他暧昧地打架。 因为太用力,南珂上半身直接露在了被子以外。 黎昭一边回吻,一边按着她的背带着她下坠,再把彼此塞回被子里。 南珂吻了他足足两分钟,分开时那个缩回的舌头还舔了舔他的唇角。 “姐,怎么突然这么甜了?有什么事求弟弟吗?” “姐姐有点抱歉。”南珂又亲了下他的脸:“床太小了。等下次姐姐换个大一点的床。” “好。看我能不能把你干得起都起不来。”黎昭实打实的开心。 结果第二天起不来的人是黎昭。 黎大少爷发烧了。额头烫得吓人。 “怎么办啊。黎昭。我带你去医院打针吧。”南珂蹲在床边,摸着他额头。刚刚看完温度计,黎昭高烧到了39.5。 “我先喝几杯热水试试看。” “那我给你倒。” 黎昭在床上磨蹭了一上午,高烧不退,南珂在一边急得想哭,黎昭在她面前一向生龙活虎体力极好,她哪里见过他这么脆弱无力的样子啊。 “黄潇生病的时候你一般都怎么做?”黎昭握着南珂的手问。 “我带他去医院。”南珂撇了下嘴角。 “骗人。” “他生病的时候我一般都不知道。他经常出差,回来的时候都很健康。”有些事情真的事后想想才会觉得奇怪,好多她和黎昭这个炮友都共同体验过的事,黄潇和她之间却从来没有做过。 黎昭被南珂逗笑了。 “全身都酸,你扶我起来。” “好。”南珂看着他,忍不住吐槽:“你昨晚在床上少花点力气,现在不就有力气下床了吗?” “你还在笑我?要不你过来试试?我就算在发烧也能操得你直叫!” 南珂一个枕头丢过去,“闷死你算了!老贫嘴!” 南珂带着黎昭下楼,在路边用手机叫了辆车。 车上的黎昭尤为安静,南珂怕他冷,给他围了条白色围巾,原谅她一个女孩子,除了白色的就是粉色的。但是现在看起来,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娘。 南珂忍不住看着他笑。 “笑什么呀?被我的帅气击垮了是不是?” “嗯。是的。”南珂附和,笑得嘴角要上天。 黎昭知道她在笑什么,但他又没办法,脑袋还笨重得难受,最后气不过,一头歪过去,靠着南珂的肩膀,用一种弟弟的口气撒娇说:“诶呀,姐,我难受!发烧真难受!” 把黎昭安排到输液室吃了药打针输液,南珂去外面买了热乎乎的早餐。 回来的时候,黎昭仰着头睡得很熟。 南珂用香喷喷的煎饼在他鼻子边诱惑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无动于衷。只好先让他睡。 黎昭睡着了的样子真可爱,像一只乖乖的小奶狗,跟他那野蛮痞气的说话风格完全不一样。南珂欣赏了一会儿,凑上去亲了一口他的侧脸。 再抬起头回到原处,这才看清站在来往医护人员中间,其实已经观察了他们很久的杨一阳。 “你男朋友?”杨一阳看完了自己的一个病人,转头来跟她搭腔。 南珂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吾吾了一下。 杨一阳就当作是默认了:“挺帅呀,挺有钱的。” 南珂呵呵尬笑了几声,以为杨一阳说完就会走。 没想到他直接就坐到了南珂旁边。 左手黎昭,右手杨一阳。 左手炮友,右手前男友。 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对劲...... “我们大叁分开那会儿,你是跟他谈了吗?” “没有,不是。” “他现在对你好吗?” “挺,挺好的。” “好久都没见。加个微信?”杨一阳脸很白,但是就这么几句话间,南珂看到他耳朵红了。 “好啊,没问题,加加加。”南珂爽朗一笑。 杨一阳加完微信就走了。 南珂在原地松了口气。 起身要去上个厕所,左手手腕却被人猛地抓住,又把她给拉回了原位。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黎昭,一张脸黑得像是要杀人。 “那人谁?” “啊,我....我之前看病的医生。” “看病的医生加你微信干什么?删了。” “给我传身体报告,免得我每次都要过来亲自拿,不行吗?”南珂最讨厌他这种命令式口气,当场给他杠了起来。 黎昭还想说些什么,南珂一个煎饼往他嘴里一塞。 南珂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她起了个大早。 不理会黎昭一连好几天的邀约干扰,她得留着体力好好工作,重新开始。 说来也特别巧,南珂自己想考cpa,那个培训机构就刚好是卖cpa课程的。只不过课真的很贵,比她每个月工资贵多了。只能暂且选择生活,而不是读书。 销售岗的工作每天都不一样,今天可能是去贴海报跟保安斗智斗勇,明天就是去租摊位,拿着大喇叭发礼品搞促销,后天呢就可能是打扮成大学生,去宿舍里扫楼搞宣传。但是工作每天都很累,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担心。跟南珂一起工作的几个女生,大部分才二十出头,南珂是最大的,被拥护为销售小组的小组长。其他几个女生没经过太多的挫折,扫楼的时候被赶出来,红着眼睛委屈半天,南珂还要花心思劝。 当时是觉得一天比一天都困难,但是不知不觉间也就熬过了两个月。 这天南珂下班回家,在楼下看到了靠着车窗玩手机的黎昭。 这家伙,好像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是在看手机...... “这么久没见,你不想我啊?”看到南珂走近,一脸闷闷不乐的黎昭抬起头。 “太忙了。没空。”南珂躲过了他想伸过来拍她脑门的手。 “你在黄潇那儿的东西,我全给你搬回来了。在后备箱。” 南珂愣在原地。 “就这样搬回来了?” 她其实害怕去从前的家里和黄潇对峙,害怕得有时候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黄潇怎么软硬兼施地求她,梦到她和黄潇之间的经济纠纷会有多么让人无奈,可是现实就是,这一切都让黎昭给她代办了吗? “还有,这是你的工资卡。不用还回去,里面的钱都是你该得的。” “其实我也没有上几天班......”南珂有点心虚。 “别跟钱过不去。没有什么法律瑕疵的,收着比不收着好。”黎昭把卡放到她包里。打开后备箱,把给她整理的两大行李箱的东西扛上了楼。 后来南珂整理东西,黎昭还是躺在床上打着王者荣耀。 “要不,给我配一把你这家里的钥匙吧。免得我每次来,都得等到你下班为止。” “我要是说我喜欢看你等我下班,等得在外面急得要死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呢?”南珂脱口而出,紧接着就意识到这个话说得有那么一点失分寸,不像是个体贴的姐姐,倒像个不讲理的小姑娘。 黎昭勾起唇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刚想说不配就不配吧。 南珂就抢着说:“好啦,开玩笑啦。给你配一把钥匙。” “你是直接和黄潇见面的?” “没有,通过他助理。” “那黄潇他自己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说他还爱着你,他说他勾勾手指头,以后的某一天你也会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南珂就地石化,她不是没想过黄潇的另一层面目,但是没想到这么恶心。 “然后我就把他给揍了。”黎昭说得理直气壮。 “他一个吃软饭的,花花肠子倒是不少。简直气人。其实我瞒着你见了他好多面。他中间还想着要骚扰你来着,都被我解决了。我厉害吧?” “他想来找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南珂转头看他。 “谁身边还没个可以打听小消息的棉裤腰嘴呢?黄潇身边一大堆,其实他老婆苏芹就安排了不少。” “那你身边有没有呢?”南珂还是问出了口。 黎昭一愣,也朝她看过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每次都说对方怎么高深莫测,怎么难以捉摸,那你呢?你是我也可以看透的吗?” ps:南珂的安全感down到底了哦~ 9.灼烫 “面对你的时候,你想了解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我毫无保留。”黎昭不敢躺着了,他坐起来,笔直地看向南珂。 “嗯。”南珂咬咬嘴唇。 黄潇曾经也是这么对她承诺的。 “哎呀,你别多想啊,我就....随口一问。”她脸一红,继续说: “谢谢你啊,黎昭。有些东西你想要我怎么还,你也直说,我也愿意毫无保留地满足你。” “我不是在跟你谈生意,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吗?有必要划分的这么清楚吗?”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南珂这句话说得黎昭心头火气一冒。 “什么叫我觉得是就是?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一遍遍地上床?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叁天两头地想着你,为你忙前忙后?我们都喜欢着对方,怎么就不算谈恋爱呢?”他几步走到南珂身边,激动地摊开手。 “炮友也是这种关系啊。”南珂也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 “床上关系而已。” “你说什么?”黎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只是在床上很坦诚而已。你觉得那算谈恋爱?”南珂也觉得好笑。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我重新开始满世界追你吗?是不是?”黎昭追问。 南珂已经苦恼地发现,自己把对话惹向了难以挽回的方向。 “你还小,你不懂。”南珂坐下来,继续整理东西。 黎昭气得在原地喘粗气儿,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还是不能把怒火压下去。 “我就比你小半年,别拿年龄这事儿压我!在你我面前我自称弟弟是因为情趣,我喜欢那种一边被你宠着一边又能对你放肆的感觉。怎么,现在为了年龄,想说我不成熟是吗?” 黎昭走过来,单手钳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南珂从地上抓了起来。 南珂力气不如他,疼得咬牙:“那按照你这么想,我这样,就算你女朋友了?” “你就是现在要我向你求婚,叫你老婆,我都愿意!” 南珂此刻哭笑不得。 “我刚刚跟黄潇分手,要不是那天晚上阴差阳错,我可能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确认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就愿意做你女朋友的?我跟你上过几次床,就是因为喜欢你吗?” “不然呢,是为了什么?” “就是觉得很亏欠你,为了感谢你而已。我给不了其他你想要的东西,只有身体。就这么简单。够不够了?”南珂的眼睛里闪出了火光。 黎昭心里狠狠一搅。 他想到了前不久的深夜里工作到很晚昏昏欲睡,就因为她的一条微信消息而瞬间清醒,浑身上下都是劲儿。 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在酒会上她手足无措地撞破真相,他没顾着助理的阻拦,义无反顾地往她身边冲,又心疼又雀跃。事后的公关弄了很久,他害怕她多心,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自由她的自尊,一边庆幸自己还有机会,一边想要尽全力把对她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 他想到了那天下午她坐在他身边给他吹温一杯水; 他想到了医院里她默认自己是他的男朋友,他躲在围巾里偷笑; 他想到了某个月色很好的晚上,他低头亲她,安慰她一切都会好,只要有他在,真的一切都会好。 就算是他对于她的喜欢,变成火山即将要喷发出来了,南珂还是保持着最初那个倔强的立场问题,在质疑他的动机和目的。 只要方向和结果是对他们有利的,为什么南珂要这么在意过程呢? 他一个单恋了十几年的可怜人,竟然过得还不如一个渣男黄潇,至少黄潇还曾经真实地拥有过她。 “我想要的,远远不止你的身体。” “那抱歉了。我做不到。”南珂从他掌心里挣扎,脸憋红了:“疼!你放手!” 黎昭深吸一口气,他心口也疼得发胀。 都在气头上的两个人谁都不想让着谁。 黎昭不懂南珂那说不出口的不安全感。 南珂也不懂黎昭那心照不宣的深沉城府。 她想要一个男人简简单单坦诚真诚地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她想要一个平凡温暖的依靠; 她想要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支持她的立场; 她想要一个干干净净清澈透明的未来,就算生活很辛苦,也不用猜忌和慌乱。 她想要安全感。 可黎昭这样的的男人,恐怕是最看不起安全感的。 他只是个弟弟。他分不清轻飘飘的快乐背后,有多少小心翼翼的责任要担负,南珂不再是轻狂的二十岁,五年的青春错付让她对于安全感有了种极致的渴求,近乎中毒成瘾,可是有些东西,越是渴求,就越是缺乏,越是得不到。 南珂就那么被一大股说不出口的情绪堵得满脸都是泪。 黎昭松开手。临走的时候还是不能懂问题症结在哪里。 “该哭的人是我吧。”把门一摔,砰砰砰的下楼声渐渐远去,然后楼下汽车发动,开远,直至消失不见。 南珂沉默地听完全程,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就继续收拾起东西来。 反正黎昭又不是她男朋友,有什么好去跟他说她是怎么想的。他要是不理解就让他一直不理解吧! 那晚,说着没什么好想的南珂,彻夜失眠。 把车子开在老街巷口的黎昭,停得离南珂家不远。窝在车里点了一支许久没抽过的烟。 两人都想着,不知道对方谁会先忍不住找上门,反正不会是自己。 又是一个月过去,南珂迎来了第一次出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杨一阳寄给她的身体报告,当时拿回来似乎是没细看,就压到了箱子底。杨一阳在报告的最后一页给她手写了几条建议。 杨一阳叫她多吃饭,别老吃麻辣烫,多喝水,别老喝碳酸饮料。管住嘴迈开腿。 看得南珂扑哧一笑,这男人还跟大学里一样耿直又朴实。 不过赶着上飞机,南珂没有过多回味,拎着行李箱出门坐上了出租车。 到了机场,她坐在行李箱上拿手机查航班,有个冷冷的声音飘过来: “挡路了,你让一下。” 南珂回头,黎昭戴着墨镜一手插兜,一手拉着行李箱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一副生人莫近的高傲气场。 那条路那么宽,怎么就挡他道了?南珂默默翻了个白眼。 我就走你这一条怎么滴!黎昭跟她沉默对峙,摆明了不愿意退。 行,你是弟弟,姐让着你。南珂把行李挪开,让到一边。 黎昭抬头看着前方,大步一迈,留下了一个不羁的后脑勺。 从机场出来,已经很晚了,南珂按照导航到了酒店,用身份证在前台办理入住。 但是前台说她的房间定错了日期,这个房间在她来之前就已经退了,并且已经被其他人预定。 那个其他人好巧不巧就排在她后面,正是那个一脸高傲不羁的黎昭。 这该死的巧合..... 南珂让了个位子。 黎昭十分欠揍地礼貌一笑,说了声:“谢谢。”然后顺利地办理了入住,拉着行李箱趾高气昂地走了。 酒店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 南珂拉着行李箱走到外面,坐在箱子上用手机软件一页一页地刷酒店信息。貌似方圆几百里的酒店都满员了是怎么回事。 这时,有几个瘦高个男人从街对面走过来,看着南珂一人带着许多行李,提了句嘴:“姑娘,住不住民宿?那边小巷子里,一晚两百。” 这么便宜? 感觉不太靠谱。 被拒绝了以后,那些男人没走,围在南珂旁边,还有点不甘心地在拉客,说他们的民房跟酒店布置也差不多,用水用电也很方便,还能长期租住。可以先跟他们去看看,到时候不满意不住也行。 那时候不满意就晚了! 南珂看了眼那黑黢黢的巷子,跟着一群陌生男人进去,怎么可能嘛?稍微有点脑子也不可能跟着过去。她宁愿在大马路边打地铺,都比那里安全! 那伙男人拉客不成功,怎么来的,也就怎么走了。 但是天逐渐黑下来,气温越来越低,南珂冻得直发抖,给附近的酒店打电话,没想到每一个都是坏消息。 真的最近运气差到这个地步吗? 南珂吸着鼻子,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不死心地继续拿手机找。 这时,一双穿着阿迪运动鞋的脚停在了南珂眼前,她愣了一下,缓缓抬头。 黑色运动裤,白色短袖衫,淡紫色的长袖外褂,感觉黎昭穿的简直跟她是两个季节。 两个人沉默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然后是南珂站起来,把箱子挪到其他地方去:“又挡您道啦?我走还不行吗?” 她转身的时候,黎昭一把拉住她的手。 南珂的手指被冻得发凉,黎昭温热的掌心贴了过去,还顺带着给她摩梭了几下。 南珂瞬间心里一暖。 她鼻酸了一下。软了刺一般回过身。 她实在是不懂,为什么黎昭穿得这么少,身上还是这么暖? 她现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懦懦的倒霉劲儿,准备好迎接黎昭的暴风嘲笑和旧事重提。 “上去吧。一起住。”他却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 南珂抬头皱眉,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想着作为回报,她就为这长久的冷战服个软吧。 她酝酿了一下,几步上前,往黎昭怀里一钻,双臂围上他的背。 黎昭垂头看她,胳膊一使力气就把她抱了起来,两腿架到他腰上,这样就能和她平视,看着她那个不好意思地闪躲的表情。 “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南珂听话地凑了上去,抱着脖子亲他。 黎昭把她放下来,按着她的头加深那个吻,另一只手在她的背上抚摸,像以前以往无数次心动时刻一样。 南珂在房间里洗澡出来,看到黎昭正在把被子往地上摆。 分床睡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这是你的房间,我睡地上吧。” 黎昭白了她一眼,不由分说地往地上一躺,关了床头灯命令道: “我明天是要去玩儿的,别影响我休息。赶快上床睡觉。” “哦......”南珂上了床,盖好被子,也就不多话了。 ps:黎大头:我只是很想先谈恋爱。 10.吃醋 南珂第二天醒得早,轻手轻脚下床洗漱,路过看了一眼黎大少爷,人家正睡姿婀娜。 黎昭睡觉开空调,几乎是裸睡,歪着头半边脸藏到枕头里,一只光溜溜白皙的胳膊就伸了出来。整个人侧成了一个睡美人。 南珂赶紧回去拿着手机抓拍了一张照,憋着笑去刷牙洗脸了。 听了一上午的销售分享会,南珂感觉自己脑子很木,但是销售就是这么回事儿,乍一看真的很像是传销。 跟着其他分区的销售组吃了盒饭,南珂下午已经没事儿了,出来在周边逛了逛。 才发现酒店旁边搭了个景篷,在搞什么产品展览会,貌似还是美食? 南珂被那里飘来的香味吸住了目光,往前凑了一下,被一道连绵的围栏隔在外面。 展览会布置成了一个大派对,一排少说二十个摊位,蒸炸煮煎,香气四溢。 黎昭刷了个名片进场,被成功勾起了食欲。想着他们公司接下来准备投的美食街项目,先不说具体盈利吧,就光是这轮番上阵的美食,想想他也高兴。 一堆跟投资相关的利益关系人早就来了。就他稍晚一些。 一来就看到一堆俊男美女围在酒水台玩狼人杀。 俊男他几乎都认识,好多是他的合作伙伴,还有一些即将成为他合作伙伴的小年轻二代。美女嘛就不一定了,主要是他有点脸盲,老感觉漂亮女生长得都差不多。 他过来的时候,有几个女孩朝他甜腻腻地打招呼,反正是聚会玩游戏嘛,他一个扬眉回了过去: “Sherry!哇,新发型好漂亮啊。” “谢谢黎昭哥哥~” 这个女生应该是记得的,当初黄潇苏芹开的那个招标会上,sherry本来是他的女伴,后来他上去给南珂解围,还特意软硬兼施地叫sherry记得不要出去乱说。 南珂在外面咽了口口水,太香了,她难过地扭了头,快乐都是别人的,她什么都没有。 这一扭头,就看到一个一头红发的性感模特朝一个熟悉的紫色外套的男人走去。 那男人要不是黎昭,她绝对把自己的眼珠挖出来。 模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和一支玫瑰,凑近他跟他说了什么,然后黎昭凑过去,歪着脸,跟她接吻了? 南珂下意识心里一揪,想着,今天一天都不要让黎昭亲她了。 她皱了下眉想跑,下一秒黎昭就举起手,抬起脸,把模特手里的玫瑰叼在嘴里,成功地拿走了那杯红酒。礼貌地跟那位模特握了握手。 所以到底亲没亲? 南珂托腮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呢?转身回酒店洗个澡睡觉多舒服啊。 在浴室里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披着毛巾出来,被躺在地上高举着手机玩王者荣耀的黎昭吓得差点叫出声。 刚刚他不还在撩别人吗?怎么转头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南珂擦着自己的头发,不让他听出自己的情绪。 “嗯。”黎昭把游戏声音外放,躺在浴室和床之间,摆明了要南珂从他身上跨过去。 “午饭吃了?”南珂在边缘游走,示意他缩个腿让个背什么的,可是黎昭收到了暗示,却始终没有下一步。 南珂看他厚着脸皮打游戏,正聚精会神的时候,伸腿从他腰上一跨。 黎昭立刻坐起来抓住了她的腰,在南珂一阵慌乱的惊呼里,把她结结实实地按在他小腹上,正面对他。 “你有病啊!我就知道你要来这套。”南珂抬手打他肩膀和脖子。 黎昭诡计得逞,笑得开心,伸手扯她的毛巾,把她当作荔枝一样剥开,露出白皙的肩和丰润的胸,然后才下嘴品尝。 南珂躲得干脆,眼神里的嫌弃无法遮掩。 黎昭感到不对劲。 “你怎么这么嫌弃我?” “不许亲我!” “为什么?” “亲你的红头发模特去!滚!”南珂捂着他的嘴,直起身体想逃。 黎昭愣了下,反应过来:“你去偷看我了是不是?” “谁偷看你了!那么大一个展览会,不就是为你们这种有钱人展示优越的嘛!长着眼睛的都看到了!”南珂抓起毛巾扇他胳膊:“别碰我!哼!” 黎昭拦腰把她抱紧,受着她拍几下打几下,也全是情趣。 “宝贝,你闻到空气里一股酸味儿了吗?” “酸你个头!这叫嫌弃!你等着,我现在出去亲一下别人,看看你愿不愿意再亲我!” “你要是敢出去亲别人,信不信我出去杀了他!”黎昭威胁道,又忍不住笑着说:“我跟你说,我今天真没亲她,就是要了杯红酒而已,叼了一枝玫瑰才能得到她手里红酒,我就抛了几个媚眼,碰都没碰她一下!” 南珂斜眼看他,一脸不相信。 “我发誓,我今天绝对没亲她!” “那你昨天亲她了?” “不是....我昨天都不认识她呢。” “那你是不是准备明天再亲她?” 黎昭被她逗笑了:“怎么不讲道理呢你?” “别跟一个现在在吃醋的女人讲道理!” “所以你承认你吃醋了?” “我......”南珂突然一下子脸红了。 黎昭抬手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低头浅吻了一下她额头:“没事,不好意思说没事,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p!”南珂眼眶有点胀。 “之前让你误会我想当你炮友,现在走点儿内心怎么样。多谈谈,再做,是不是会更好?” “谈什么?” “emmm.....喜欢的电影,喜欢的音乐,喜欢的生活方式....等等,就是多了解了解彼此。尤其是让你了解我。” “还尤其是.....说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一样。” “我们是今年年初在黄潇公司重逢的,除却你这个笨蛋根本没有认出我还各种借口拒绝我而让我白白浪费的时间之外,少说也有八个月时间让我调查一些资料。作为一个投资人,了解一个标的物,八个月的时间太充足了。” “宝贝,是我对你太上心了,没办法。” “别叫我宝贝。宝贝这词儿在我这儿拉黑。” “错的是黄潇,又不是宝贝这个词。”黎昭一脸不高兴。 “反正就是恶心。”南珂起来把毛巾拉好,到镜子前吹头发。 黎昭想起了什么,满屋子找她手机,坐到床边用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南珂。 南珂吹着吹着头发,看到黎昭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把吹风机一放,几步跨过去,伸手想把屏幕盖死。 黎昭却了然于胸,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一脸怪笑地把手机屏幕举了起来。 上面赫然写着南珂给他改的备注: “黎~大~头~” 南珂绝望地闭上眼,黎昭把手机丢了,一把把南珂抓过来,手搔着她脖子和咯吱窝。 南珂笑得浑身发抖。 “黎大头是什么鬼?我头很大吗?” 南珂被挠得在他怀里呵呵呵呵地傻笑,然后看着黎昭笑得流眼泪: “不是!哈哈哈哈哈,黎大头很符合你装X的气质啊。” “你才装X!” “黎大头!大头!我的大头!哈哈哈哈哈哈。我每次被你气到的时候,就叫你黎大头,一下子笑得特别开心。哈哈哈哈哈。” 黎昭又无奈又好笑,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流眼泪的南珂,抓起她的脸,把她的嘴给捏鼓。 “什么时候改的?那天晚上以后吗?” “早就改了。哈哈哈哈哈。反正你在床上要是太狠,我就在心里叫你黎大头!你个大头!” 黎昭低头把她嘴堵住,狠狠地吻了几下。 “黎大头好喜欢好喜欢你啊。”黎昭抵着她的额头说。 南珂眼神闪烁了几下,最后还是撇下了嘴角,被触动到没办法无动于衷。 “那你别骗我行吗?我觉得不安的时候,我话多的时候,我难受的时候,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没有耐心,能不能不要让我一个人扛,行吗?”南珂泪眼婆娑地抬头扫了他一眼。 黎昭宠溺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当然了。” 南珂破涕而笑,甜甜地钻到他怀里,脸蹭了蹭他胸口。 “晚上有事儿吗,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黎昭勾了下她的小下巴。 南珂起身问:“啊?待会儿就去吗?” “对,待会儿就去。” “啊~那我们不做了是吗?”南珂眨了眨眼。 黎昭啧啧两声,心里被撩得一动。 “晚上回来再做。” “我就是说晚上回来不行,我明天早上五点半就要起来,你让我早点睡行不行。”南珂撅嘴仰脸甩着黎昭的胳膊撒娇。 “行。以后有的是时间。”黎昭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黎昭带着她去了那个二十四小时不限时的美食展览。 “这个景好漂亮,你过来笑一下,我给你拍个照。”黎昭把她往那边有灯光的地方推,景是一个绿光森林,那天南珂穿着一个浅紫色的小礼服裙,笑起来眯了眯眼,有一股清新的氧气美。 画面定格,黎昭比了个ok,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吃那天来自全国各地的好吃的。 “这个是四川的甜皮鸭。真的好甜,你咬一下这个肉。”黎昭用筷子把皮剥了,知道她不爱吃那么肥的,亲手喂到她嘴里。 “这个虾也很好吃,我给你剥,还是你自己剥?” “当然是,你给我剥~”南珂傻笑。 黎昭摇摇头,给她去了虾线,把白白的虾肉递到她嘴边,南珂张口,调皮地低下头,咬了下黎昭放在她唇边的手指,轻轻一下,就放开,把虾肉卷到嘴里。 “这个,这个鲜榨果汁特别好喝。你喜欢喝碳酸饮料,其实不太健康,以后还是吃这种纯正水果的比较营养。” “好。”南珂听话地嘬了一口西瓜汁,甜得嘶了一声。 黎昭把南珂喂饱了以后,想自己找点东西吃。那边几个阔少发现他,老远打招呼: “黎昭!带着谁来玩儿呢?给兄弟们介绍一下呀。” 黎昭抬起手回应了一下,然后转头对南珂说:“跟我过去见见我朋友吗?” 南珂看了眼那边装扮精美满眼好奇气质扎堆儿的一群俊男美女们,又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的格格不入,想到了那种被围观者审视和评价的煎熬滋味。貌似还没有办法跟着黎昭把那一关给突破掉。 “我.....”南珂低了下头,咬咬嘴唇,眼神在躲闪。 “没事。”黎昭收到信号,他转头对那边的人笑了一下:“我不过去了!女朋友有点累,想休息。先走了。” 黎昭以为她害羞,回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南珂其实很期待他问一下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去,但是一回到房间,他就开始拿着手机工作,南珂总觉得这个时候找他说这事儿不太合适。 洗漱完毕就趴在床上刷了会儿微博。 期间黎昭接到了几个电话,他对那边人说的很多专业用语,南珂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黎昭的手机又响了,黎昭去了外面接,时间有点久,回来的时候,南珂醒着,在拿着手机刷新闻。 “你不是睡了吗?怎么醒了?”黎昭过去,顺便把目光放到她的手机屏幕上。 那个带着窥探又了然于胸的傲慢眼神,和他以往做每一个棘手项目,拿每一个重要单子时如出一辙。 “我手机密码是什么,你是不是知道?”南珂扭过脸,蹭了蹭他的脖子。 黎昭尴尬了几秒,舔舔嘴唇:“关键是你的密码太好解了。阳历农历生日一拼就是。我连你的指纹都没试,就一下子成功了。” “我微信里有多少好友,qq上有几个闺蜜,微博上有几个关注你都知道了吧?” “没那么夸张,我就是把黄潇的联系方式删了而已.......” “然后顺便翻了我们俩所有的聊天记录是不是?”南珂背对着他,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了点沉默。 黎昭品味了一下,随即冷了下语气: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一直防备着我?我只是很喜欢你而已。我只会喜欢很好的人,我喜欢你在意你,就是说明你很好.....” “你未必是喜欢我,你只是喜欢你得不到的东西。我只是一个东西而已。”南珂转头,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你敢给我看你的手机吗?” 黎昭撇了下脸,目光明暗不定。 “看我的没用。我有些圈子你不需要了解。” 南珂的目光凉了下来。 “这就是你心中自以为的谈恋爱吗?你倒不如拿着你的钱找一个制造商,用人皮真丝照着我的脸和尺寸造一个充气娃娃呢!” 黎昭气到眼神一凛。 “我的数据你都找全了吗?叁围,尺寸,还有阴道的深浅,要不要我全都报给你听一遍,省得你趁我睡着了的时候再来自己偷偷地量。”南珂看着他,情绪激动,声线发抖,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你凭什么妄想用一切偷偷摸摸的手段掌控着我的全部,却希望自己在我面前永远保持着一份神秘呢? “你疯了吧?” “现在觉得我疯了?”南珂冷笑出声。 “好,你看。全都给你看。”黎昭打开手机,刷脸解锁,把手机丢到她脸旁边。 “微信,ins,twitter,短信,还有邮箱,你想看什么都可以。你看啊!你哭什么啊!”黎昭气急败坏地踩着拖鞋,站在床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南珂用手背把眼泪擦干,直奔着手机来电记录查,刚刚他出去接的那个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不是黄潇的。 再翻到几个月前,那天晚上,黄潇电话来的时间,害怕记错时间,她仔仔细细看了那一整个月的来电记录。没有黄潇的号码。整月都没有黄潇的号码。 删得真干净啊。 如果关系发展成这一步,真的没什么再挽回的必要了。但她真的想知道黎昭在这之间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或许在她这么多天对黎昭或深或浅的心动瞬间里,让她看清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的爱有多少虚伪的水分和精心的算计。 然后她真的很认真地点开微信,看那些不停艾特全体的消息,以及无数个调皮的暧昧的问候信息,来自sherry,Lily,Lucy,通通在黎昭这儿石沉大海,倒是她的微信,她不常给他发消息,一直是在置顶层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的单人联系人,其他的工作群消息一多,很容易就把她覆盖了,可她在黎昭微信里的地位依然一目了然。 一个男人越是做得这样矛盾,就越是让南珂猜不透。 她真的被黄潇伤怕了。 为了不让她怀疑,黎昭这次站得远远的,任她怎么看,看多久都可以。一次性打消她的顾虑。 同时跟她保持距离,也是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 想来真的是活了二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气得想打人。但肯定不可能打她。他现在冷静下来还是想得很清楚,就算是气得想打自己,也绝对不舍得对她动手。 两个人都心平气和下来,南珂每一条都看得特别认真,黎昭就在一边看着她,等她满意。 “这个字母什么意思?”南珂眼睫毛上还挂着零星的几点泪花,把手机屏幕举起来给黎昭看。 黎昭过来,看了一眼,说是跟他合作的被拉入黑名单的一批合作者的简称。 南珂点了点头,黎昭回身拿了一张纸巾,过来把她抄在怀里,把她睫毛上的眼泪吸干。 后来南珂又问了几个问题,黎昭都很耐心地一一回答。 “我不是一点不动脑子啊,你看我看到那些商业用语,真的用百度搜过了哦。你看这些浏览记录。这些是我没查到,我才问你的。” “嗯。”黎昭看着她,好像是突然在她眼睛里找到了一丝愧疚,然后他不忍心让那个愧疚扩大,低头吻了她。 这一下,把她的眼泪吻下来了。 “现在安心了吗?” “嗯。”南珂深埋下脸,没让他看清她表情的迟疑和不情愿。 “我把你的指纹也添加进来,你就可以用你的指纹解开我的手机了。还有密码,我的密码和你的密码一模一样,如果你始终都没有换的话。我们的手机可以完全共享。现在你有安全感了吗?我对你有十足的,完全的坦诚。” 南珂听得心里五味杂陈,他真的好努力好努力地在让她相信一个他自始至终未曾欺骗过她的假象,他在给她造梦,造一个黄潇曾经给她造过的梦。 黎昭会是下一个黄潇。 ps:我们黎大头就是心思深沉,难以捉摸。 11.不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黎昭感到一阵清晰的头痛。 南珂已经走了。 走的不仅仅是人,还有她所有的行李。 整个房间干干净净,突然变得无比空旷。 一种不安和担忧慢慢地缠绕到心脏。 “这么早就走了吗?” 他发微信过去。 南珂明明看到了,却等了两个小时后自己到了机场,马上要登机了才回复。 说她赶飞机,太早了,不打扰他休息。 黎昭哦了一声。他果然还是不擅长猜女人的心思,而现在遇到南珂,南珂的心思怕是他遇到的女人里最难猜的。 这样想着,躺在床上,他动了动喉结,又想点上一根烟。 太难了。追女人比做生意难多了。 这次分别又是一个月。等得黎昭眼烦心乱。工作忙是真的忙,空闲的时候,最想看到的是她给自己发的消息,哪怕只是个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包也好。可是南珂就跟天生克他一样,连句早安晚安也没脑子跟他说吗? 后来为了挑起话头,黎昭在外面买东西给她寄过去。要么是他在国外看到的新款包包,要么是朋友推荐的好喝红茶,要么是他自己用过的情侣配套毛毯,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是每一件都有他的心意。 只要她收到了,那就有话头可以跟她说了。 “东西收到了吗?” “好不好用啊?” “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呀。” 然后,南珂的统一回复,永远都是谢谢两个字。连加一颗爱心都很谨慎。 黎昭越来越觉得煎熬,但是还有最后一站的差要出,助理拿着机票在催他,地点还是个度假村,四季如春,他想着这次要是觉得不错,休息的这一段时间就带她过来玩一玩,南珂是个怕冷体质,还是暖和一点的地方适合她。 南珂春节要离开苏城回家,离开前,张可建议一起去暖和点儿的地方度个假,喝果汁,晒太阳,穿成一个叛逆的妖精,再也不要在冬天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南珂欣然应允。 临行前,张可把南珂叫到家里,跟她在空调房里兴高采烈地换泳装,张可羡慕到撅嘴: “南珂你身材真好!该有肉的地方就有肉,该瘦的地方瘦。你看看我这腰,是不是很粗?都是阿哲每天都喂我吃东西,还老说我吃得少太瘦了,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 南珂本来还想安慰她几句,结果听到后来,目光里全是羡慕,这家伙就是在她面前秀恩爱的! “没事没事,宝贝,你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南珂眨眨眼,点点头:“好~我肯定找个比黄潇好一千倍的!” 正式出发的时候,南珂匆匆赶到机场,才发现,和她们一起出发的,还有张迦南。 那一张斯文冰渣子脸,一下子就能让南珂的胃又翻涌起来。 虽说心里被他那张脸冷到反胃,可是还是要给张可面子。 “珂珂,我请了个人给我们拎包扛行李。我们只要疯玩就好了。”张可得意地推了一把张迦南:“去,给姐姐拿行李去!” 张迦南撇了下嘴角,一件度假休闲长袖套装被他这个衣架一般地标准身材穿出了西装的高级感,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但是周身那冰冻叁尺蠢人莫近的架势,还是让南珂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给我吧。你拿行李会拖慢我们的速度,到时候耽误度假心情。” 弟弟,姐姐真劝你好好学学说话。南珂在心里叫嚣,可是面上是怂的,张迦南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张可是直接上手的:“臭小子给我好好说话!她是你姐最好的朋友!放尊重点儿。” 张迦南那眼神里明显带着交友不慎的嫌弃。 上了飞机,南珂关机关到一半的时候,看到黎昭来了一条微信。 没有停止关机一定要看他发了什么的冲动,南珂冷静地把手机关机,然后偏头就闭眼休息。 后来睡得朦朦胧胧,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披了一条毯子,手指碰到了她脖子,柔柔地一滑。 南珂试探地问了一句:“小可?” “小可,谢谢你~”然后她勾唇浅浅笑了一下。 没听到回答,南珂又困了,偏头睡到天昏地暗。直到飞机落地,张可把她大剌剌晃醒,她才哼着起床气赖了一下,一偏头看到张大律师偏着头眼神低垂地斜睨着她。 那张脸,攻击性极强。 黎昭曾经说她是个恃美行凶的人,可是张迦南这张脸绝对比她过分一千倍。微眯的凤眼带着电,不笑的唇角抿着一刃飘着寒气的刀锋,他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她看上几秒,南珂就被震得耳鸣了。 好吧,飞机落地的刹那也起了一点作用。 但是,不管是什么导致了耳鸣.....还是要说: 南珂,你清醒一点! 张迦南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十分坦然自若地收敛了表情,站起来不动声色地给她们拎包善后。 张可抓着南珂的胳膊,兴奋地跳来跳去,拽她去吃吃喝喝。南珂被那铺天盖地的太阳晒得忘了烦恼,喝着冰镇芒果汁甜得眼都弯了,中午吃完海鲜回酒店换了泳装,张可和南珂一人一个冰镇大椰子躺在沙滩的躺椅上。 张迦南在跟着教练冲浪,张可说张迦南从小就是大学霸,但是这人看上去斯文乖乖的,越长大呢,就越偏好极限运动,攀岩蹦极,摩托竞速,越野冲浪,反正越跟他这人的清冷相对的东西,他就越是暗戳戳地喜欢。 南珂看着张迦南远远从冲浪板上起身,弯腿低胸,目视前方,背后是翻涌着的蓝色浪涛,前方是金黄的沙滩,他一身黑色的泳衣把身体包裹得和他往常一样体面又禁欲,但是沙滩上永远有或年轻或成熟的妹妹和姐姐把好奇又炽热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想把那层贴身的布料剪开,亲自用手贴上去摸一摸。 张迦南目不旁视,拿着板向她走过来。 张可起身去旁边的小吃摊买吃的,张迦南湿着头发,手指指尖都在滴水,他抬手拿过脖子上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每一根手指,然后慢慢地问了句:“芒果汁好喝吗?” 南珂一惊,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张迦南的询问范围之内。 “好,好喝啊。” 然后张迦南转身就去买了一杯。 他去买芒果汁的时候,张可拿了关东煮回来,低头给南珂喂了个丸子。 黎昭就是这个时候从酒店出来,路过沙滩,阳光正好,他拿起手机拍照,摄像头一拉近,画面里出现了南珂的侧脸,黎昭惊喜地一抬眉,难怪一上午不给他回微信,原来是跑到这里来玩了? 因为有工作,他现在还穿着西装。可是看到南珂,心情变好,打个招呼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满怀着期待和小心思,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既害怕走得太快会让她发现,又想要瞬间欺近看她意想不到的惊喜表情,总之一靠近她就容易矛盾。 南珂吃完那个丸子,眼角余光一瞟就看到了黎昭,那个身高,那个走路不羁又自信的步伐,都不需要转头看清,南珂就能确认,绝对是他。 她也是在这同时慌了神。黎昭来干什么?怎么会那么倒霉,在这里玩也能碰到黎昭?为什么他要这么阴魂不散? 但是这个时候更让她焦虑不堪畏畏缩缩的问题是,她该怎么介绍黎昭呢? 可以是任何一种答案,但绝对,绝对不可能是男朋友。 “小可!这个丸子真好吃,你在哪里买的呀,我也想吃~” 南珂站起来,背对着黎昭,把张可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她还是选择了回避。 “在那边呀,我带你去!” 南珂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跟着张可走了。 她希望用这种方法让黎昭收到暗示,她现在不想看到他,更不想把他介绍给身边的朋友。 可是黎昭显然不愿意相信这个意图,南珂转背就走的时候,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依然保有想象,她就是没看到呀,不能怪她。 然后黎昭就不准备藏着掖着了,他几步走过去,走到等着捞关东煮的店门口,坐在张可旁边,眼神直接,毫无阻拦地投向那边在选餐的南珂。 这次他确定南珂看到他了,她的表情明显有了瞬间的反应。 可是那不是他期待着的惊喜,而是慌乱,是不知所措,连害羞都算不上。太像那一晚她在黄潇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狼狈的窘迫。 黎昭的表情冷了下去。 张可注意到黎昭的目光,饶有兴趣地在南珂和黎昭身上看了两个来回,想着这男的绝对对小珂有意思,正想跟南珂通个气儿,可是南珂那没眼力见的,付了钱就拉着她跑: “走走走,我们去旁边吃,这里晒死了!” 南珂自始至终,看都没看他一眼。 黎昭上身一僵,突然心里冷得直发抖。他的目光木然地追随着南珂逃之夭夭的背影。 张迦南从那一边过来,远远地看到黎昭隔着人来人往盯着南珂,他偏头疑惑,这两个人有什么联系吗? 他是想去找黎昭说几句话的,毕竟是老朋友,可是路过她们的时候,他就近问了南珂一句: “欸?你和老黎什么关系?” 他在那里指了指那边,南珂还是不敢回头。 张可搭腔:“对啊对啊,那人一直看着你,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陌生人。”南珂回答得干脆。 张迦南嘴唇弯出了一个O形,然后转身走了。 远远地朝黎昭打了个招呼。 “老黎,来度假穿错了衣服吧?你这是还在工作?”张迦南知道黎昭是个工作狂,而且他是唯一一个够他张迦南佩服的,能把工作和生活分得特别开的人,因为黎昭工作起来才是真的不要命。 没见过他在工作时间还这么分心的。 “你问了她什么?” “谁?”张迦南回头看了看黎昭目光的方向,看到南珂那标标准准的背。 “我问她,跟你是不是认识。” “她怎么说的?” “她说不认识,是陌生人。” 黎昭像被人当胸猛揍了一拳,心头痛得他瞬间眼眶发涨。 好一个陌生人。 明明上次还躺在床上给她吻干眼泪,怎么转脸就不认人了呢? 一股冲天的火气从心头直往额心跳,他脸色难看地走了,离开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抬手拍了拍张迦南的肩膀就当作告别。 南珂低着头把微信打开,才看到黎昭的微信。 怎么就这么凑巧,两个人真的又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了?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狼狈慌乱,为什么每次都要让她感到大事不好?南珂抓着头发一阵头痛。 然后手机就不要命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映出黎大头叁个字。 南珂不知所措,手一抖按了挂断。 那头被拒的黎昭气得直跳,再次拨过去,心里威胁着要是她敢再不接,他就冲出去让她好看! 黎大头这叁个字再次出现的时候,南珂吓得跳起来,走到一边,按了接听。 “喂?” “叁分钟之内到洗手间来,没看到你,我就过去,后果自负!” ps:黎大头非常非常生气了。 12.继续不齿 南珂匆匆披了件风衣外套,跟张可说了句自己肚子不舒服,就匆匆赶到洗手间。 黎昭侧靠着外面的水池。等了一分钟,内心焦躁起来,来回踱着步。 他的脚步越是稳,踩在地上的啪啪声越是响,心里的事也就越重。 南珂赶来,站在两排水池前,看着站在尽头的黎昭。 她看到他黑下来的脸色,感受到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静。 她硬着头皮往前走,一句对不起还没出口,黎昭就一把揪住她的后脖子往他自己胸前一撞,二话不说地就这么秀着他惊人的臂力,把南珂拎起来扔到了最里面的一个隔间,背后把锁一扣,伸手就把她身上的风衣扒了下来。 黎昭把南珂狠推到门上,压着背不让她动,她现在只穿着一套诱人的泳衣,一只手就能利落地撤下她的内裤。 南珂被钳制得毫无抵抗之力,歪过头小心翼翼地求饶:“黎昭......” 话未出口,黎昭就拉下拉链,没有任何前戏和亲吻,直直地捅了进去。 “嗯!”南珂疼得眼泪往下一滚。下面猛地一缩。 黎昭皱着眉闭了下眼,就这么等着她放松。 两个人的距离已经亲近到为负,彼此之间的空气却冷得人发抖。 南珂的蝴蝶骨颤抖着,嘴里呻吟出一股难抑的痛苦,眼里不停地流眼泪。 黎昭闭眼不看,硬生生地等着她下面流出粘腻的水,就着那里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 南珂跟着他的频率低低地叫了出来。 后入式弄累了,黎昭把她翻过来,抱起来从正面再次嵌入,看她泪痕斑斑的脸,咬着嘴唇无力地喘息,眼睛躲闪,看都不敢看他。 最后被他操狠了稳不住,伸手放在他肩膀上抖了抖,除了委委屈屈地配合他撒气,南珂不知道这个时候还应该做什么。求饶的话太矫情,亲密的动作又会让他恶心,可能只有这样沉默地放纵他,才可以让他稍稍解气吧。 南珂抬起头,想象着自己就是个充气娃娃,是个没有感情不需要负责任的性爱工具,这样就可以不用应付这些麻烦的关系,不用在他靠近的时候若即若离,不用在矛盾和纠结里矫情,不用在试探和相信之间虐人虐己。 你问她喜不喜欢黎昭,她是喜欢的吧。 在黎昭把她搂进大衣的时候, 在黎昭搂着她给她擦眼泪的时候, 在黎昭拿着筷子喂她吃东西的时候, 她是心动的。 可是你问她怕不怕黎昭,她又是怕的。 黎昭有一个她永远都进不去的圈子,那里的人会用什么目光打量她? 黎昭真的只有一部手机吗? 黎昭真的从那之后,再也没和黄潇联系过吗? 她不信。她不可能相信,黎昭接过的那些电话,打听的那些消息,还有为她做过的那些事,仅仅只是因为年少的喜欢和重逢后的激动。 都是二十五岁了,都是成年人了,爱谁会胜过爱自己? 爱谁都不要胜过爱自己。 黎昭这样从小就被人羡慕到大的富二代,更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了。 南珂想着想着,泪流成河,哭到呜咽。 黎昭停下动作,这场做爱没有丝毫快感,他把东西拔出来。 南珂腿软,往下一落,被他拦腰接住,他低头看她,目光灼灼:“你有什么好哭的?” “我就这么为你所不齿?你到现在了,还是觉得我只是个旁观者,你生命里的陌生人?” “把我介绍给你朋友很耻辱是不是?” “你说话啊!”黎昭知道她怕人听见,凑到她耳边,说得咬牙切齿。 “不是你耻辱!是我耻辱!是我耻辱!够不够了?”南珂也克制着,没有声嘶力竭,只是用无力嘶哑的嗓子跟他对峙。 “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你!你在我生命算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她默默地流眼泪。 “我觉得我们当炮友挺好的。如果只是身体上的交合,我会过得比现在快乐得多。” “你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不是不知道,是不敢相信,不觉得那种心意是对的。” “我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这个变得比天气还快的心思有那么几秒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黎昭,”她腿心酸胀,皱着眉咬着牙站稳,扶着黎昭的胳膊:“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跟我说,从你认识黄潇到现在,从你通过黄潇遇到我,到黄潇有老婆的真相败露,再到我被你带走,这一连串狗血喷头的事情发生直到现在,你完全就是一个旁观者局外人,这所有一切,都只是个巧合。” “你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一环设计,你从来没有骗过我,你永远都把我放在这里的尖上,从来都没有变过。”南珂流着眼泪,把手贴在黎昭砰砰直跳的心窝,点了点那个最顶上的骨头,抬头看着黎昭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清亮亮的。 黎昭顿时脊背发凉,他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一早就猜错了方向。 他摸上南珂的手,放在掌心里捂了捂。 南珂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时候他没敢看她的眼睛。 然后黎昭对南珂说了一句她这辈子都很难忘记的话: “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黄潇跟你说了什么?你找过黄潇了。” 黎昭的语气非常冷静。 他完全不觉得,以南珂的身份,私下里找黄潇再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吃饭聊天会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他这个时候是带着那么一点点赞赏地眯着眼想道,南珂比他想象的,确实是要聪明一些的。 南珂从他掌心里抽回手。 “所以你做了什么呢?” 黎昭啧了下嘴,南珂顺着他的眼神里又看出了一股令人不适的高傲。 “所以你还是没问啰。还是在这里试探我?” “我要是想试探你,还需要去问黄潇,那我们之间才是真正的悲哀。” 黎昭气极反笑:“你要是问了,你要是至少还有脑子,就不会这里怪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不会害你的。” “我现在觉得我没有把你介绍给我朋友,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黎昭,我告诉你,别把谈恋爱当成谈生意,我不是你攻取的标的物。你手里握着的赌注越多,我就越恶心,越没办法相信你”南珂更加确定了,是黎昭和黄潇之间达成的某项协议,她的生活后来才会有那么多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世界里才会再多出一个叫黎昭的人来。 “你现在是在怪我戳破了你的美梦是吗?没有我的话,你现在还围着黄潇说他是你的全世界呢!你不觉得你的生命里应该出现一个该扇你巴掌把你拍醒的人吗?” “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成为我的爱人。”南珂慢慢地补了一句。 那句话像一条苏醒的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自称是救了她的农夫的黎昭。 “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 黎昭的手机响了第四遍,下午的工作会议很重要,但是一向严谨的他这次因为南珂迟到了四十分钟,助理满世界找他。 黎昭在脑子估算了一下这次会议出席的人背后代表着的价值,排了下序,决定女孩可以晚上再哄,但是金主们不高兴就会难办了。 “我晚上再来找你。”黎昭留下一句话,开门要走。 南珂眼疾手快,从他手里抢回了自己的外套风衣,然后闪到旁边,蹲在地上摸起了自己的内裤。 黎昭心软了一下,转身把门关好,出来在水池里整理了下衣服,刚刚只是拉下了拉链,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什么不完美的。整理完后,等她出来,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洗手,手腕上被他攥住挤出来的红痕有点触目惊心。 就在他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张可跑了进来。 “小珂!你怎么上厕所上了这么长时间啊,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南珂转身,用背把黎昭挡住,对张可说:“没事,我们走吧。” 黎昭闭了嘴。两个女孩走远了,他才出来,继续去工作。 南珂下午没有去玩儿,她回了酒店躺在床上休息。 梦里全他妈是黎昭。 她想她最害怕的事情肯定是已经无可挽回地发生了。 黎昭是蓄谋已久的靠近不假,可是心机这个词,可褒可贬,有些心机是可爱的单纯的,有些则是丑陋的心寒的。黎昭那种做事要狠就狠,要绝就绝的人,在他眼里绝对善良的计谋,在南珂眼里又是如何认为的呢? 在这期间,她想过好几次,拨一下黄潇的号码,倒不如就直面惨淡的真相。 然后黎昭就适时地发来了一条微信: “如果你还没有和黄潇联系过,那就等到晚上我亲口告诉你。我告诉你的,一定比黄潇告诉你的更加客观。那个骗过你一次的男人,永远不要相信他第二次。” 那你呢。你骗过我的,还少吗? 但是南珂是真的对黄潇有了本能的厌恶,她不想再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纠结到夜色落下。 房间门响了一下,应该是张可回来了。 南珂没动,窝在被窝里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小可,你回来了?” 没听到回答,但是床边有人压了一下,接着一只带着海风清新味道的微凉手指就触上了她的额头。 南珂猛地一睁眼,张迦南穿着一身高贵的金边黑丝睡衣,眼神莫测地看着她:“我姐在外面蹦迪玩得乐不思蜀,她现在是不会回来的。” “那你在这儿干嘛?”南珂坐起来,离远他。 “我姐说,你在这儿躺了一下午,怕你不舒服,叫我来看看。我现在完成任务了,我姐回来以后,不许再告我状。” 说得就跟她之前告过一样。 这时,黎昭电话来了,南珂慌忙挂断。 黎昭似乎是猜到了她身边有人,发了条微信过来: “下来,我在你酒店门口的车上。” 南珂走到窗边看了看,底下有辆白色的车按了按喇叭,在闪着灯光。 张迦南看她活蹦乱跳,就告辞了。 南珂简单地穿了件外套,下了楼。 她打开车门坐进副驾。 两人安静了几秒,黎昭发动车子,问了句:“先去吃晚饭吧。” 中午那场冲动的情事,让两个人都失了魂,从中午到现在,他俩都是饥肠辘辘。尤其是黎昭,他没有时间休息,还要低落着心情,命令脑子里的发条不许松,听那些重要的数据汇报,忙到现在,饿得发昏,但是又想第一时间见到她。 “你先说吧。我现在不饿。” 可是我很饿啊。你不能关心一下我吗?黎昭委屈到皱眉。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谈话不方便,黎昭把车开到一个安静的巷尾,稍远一点点就是夜市的分界,能看到热衷于夜生活的男男女女们开始在灯光下袒露真实。 “今年叁月的时候,我在黄潇那儿看到你。我先去查了黄潇,我就他妈想问他到底哪儿好,让你那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然后我就查到他的家世了。我有朋友专门搜这种资料。苏芹一直忙国外的生意部分,黄潇就在国内,他们夫妻没什么感情,但是纯粹的商业利益也缠得很紧,黄潇是不会为了你离婚的。” “但是那会儿黄潇跟我有个对标,我想着既然手上有他的把柄,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我就跟他说,只要他跟你分手,并且跟你坦白他和苏芹的关系,我这一个标让给他,那晚招标会我就不出价。” “可是谁都没想到你后来会出现在现场,这样我们的谈判就全都一笔勾销了。你跟他分手是自然而然的事,而我也没有理由亏本,把那单拿下来以后,黄潇就不认账了。他说我言而无信,他说他都跟你分手了,我为什么还要来抢他生意,他甚至怀疑那天晚上就是我叫你去的,然后带着你去演戏。你说我气不气?后来他就一直打电话骚扰,那天晚上我住你那儿,半夜还跟他讲电话,讲的就是这个。” “既然是这样,你的手机里为什么要删除他的来电记录?”南珂追问了一句。 黎昭愣了一下,继续嘴硬:“我没有删啊, 那晚不都给你看了吗?” “那天晚上有好几个电话打给你。但其中有一个是他的,你没备注,没署名,就是陌生来电。但我知道,那个号码是黄潇的。” “我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号码我背得滚瓜烂熟,那天晚上你的屏幕一亮,我就知道,给你打电话的人,是黄潇。” ps:咳咳,黎大头确实坏得很高级,不单纯。 13.多爱我一点好不好 黎昭听完,一时语塞。 他先是惊讶,然后是一股说谎不成的挫败,最后越来越浓烈地纠结在心头的是一种酸痛,酸得他想哭。 “你到底是多喜欢一个人,才会跟个孩子一样把他号码都记得啊。你知道他有几个号码吗?他每个号码里藏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人吗?他值得你这么傻b吗?” 黎昭嫉妒到发狂,他骂她不是真的觉得她蠢,而是痛苦那个让她发蠢的人是另外一个人连他脚趾头都比不上的老男人。 “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删通话记录?” “我嫌他恶心行不行?他这样的人出现在我的通信录里我都觉得脏了我的手机!”黎昭转过脸,“就因为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他的号码,而我没有向你坦白,你就记恨我到现在是不是?” “我告诉你,南珂,我从小到大没缺过什么东西,没在谁身上花过这么多的心思。我工作认真,对生意场上的那么多苟且和不公平也能一笑了之,可我怎么就他妈的这么没办法对你释怀呢?我怎么就是一双热腾腾的手,却捂不暖你的心,你到底是不是人!”黎昭一边说一边流眼泪:“那天晚上,我兄弟们喊我,我是怎么对你说的?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你介绍给全世界,我要拿着大喇叭,我骄傲地喊,南珂是我老婆,南珂她答应我了!我要我的兄弟们都羡慕我,我终于追到了我从小喜欢到现在的女神!” “可你呢,你今天看到我,你是什么样的?我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从来没有哪个女生这么嫌弃地对我视而不见,我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孩子,她恨不得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男朋友是我。可你啊,你一句陌生人真把我伤得不行。”黎昭说着,趴在方向盘上,毫无顾忌地流着泪哭。 南珂看着他突然爆发却其实是在示弱的样子,心里唰啦啦倾塌了一大片。 在他自觉丢脸地起身拿着手背擦眼泪的时候,南珂递过去了一包纸巾。 黎昭呼出几口气,利落地甩了甩头,接过纸巾把脸擦了。 看他情绪稳定下来,南珂伸了一只手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黎昭还有点脾气,把胳膊往回收了收,不让她拉。 南珂又伸了一次,顺着胳膊找到他的手,把他拉回了头。 那是黎昭哭得最惨,最狼狈的一个时刻,但在南珂眼里,那是他最可爱的一个瞬间。 他还是那么好看,棱角分明,眼睛很亮,哭得眼肿了,但是卧蚕还是很漂亮,鼻梁高,嘴唇薄,一排牙齿笑起来总撩人,这个时候抿着嘴,也有一种少年气。二十五岁的少年气。 “弟弟,你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一点。”南珂感叹道。 “姐姐,你比我又成熟多少呢?”黎昭气笑了。 “至少我用我最美好的五年青春,掏心掏肺地爱过一个人。” 南珂说得越冷静,黎昭听起来就越刺耳。 “他不是人,你清醒一点吧,他是人渣。” “是,他是人渣。可是骂他并不一定就会让我好过,你懂吗,黎昭。骂他是一部分安慰。可是更多的不安全感,是,接下来的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爱我。”南珂说着,流下了一滴滚烫的泪,她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说这句心里话了。 “人都是会犯错的。你不会做错什么事儿吗?就像误解了一道数学题,误会了爸妈的意思,过分反应了一个朋友的玩笑,每个人最单纯的年纪里,不会犯一个傻逼的错吗?我现在犯了,我现在磕得好疼。我没有安全感,我不敢再爱了。这些你懂吗?”南珂声线颤抖。 “我说我曾经掏心掏肺地爱过他,不是说我对他念念不忘。” “而是,我没办法,再这么掏心掏肺地爱下一个人了。” “尤其是下一个,我摸不准,看不透,也吃不住的优越的人,精于算计的人,善于把爱情,生活和事业混为一谈,善于把每段感情的投入和产出算出一个最有价值百分比的人。他在我身边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给了我人人羡慕的宠爱,可我还是没有安全感。我怕他变成下一个黄潇,我真的害怕。”南珂呜呜呜呜地咧嘴哭了起来,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发出了类似小兽呜咽一般地低沉哀嚎。 “你说我是你的女神,你说我的脸很美,可是这些真的好普通。一个女人最留不住的就是青春和美丽,我有一天会变老变丑会迅速干瘪,这些优势完全不值一提。可你那么好,你家境好,能力好,教养好,你完全没有必要对我念念不忘。我实在是找不到理由百分百地相信你,相信你是真的爱我。我宁愿把你当成炮友,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尽心地伺候你,完成一场不投入感情也不需要受伤的交易,这样我就能把我自己保护起来了。我就不用再害怕了。” “你说你不知道黄潇的情况。你比我早知道一点点。是骗我的对吧。你早就知道黄潇有妻子了,但是出于利益,你的第一想法是一举两得,既让黄潇和我分手,又能威胁他拿到一笔单子。那个时候,如果你稍微站在我的立场来考虑,你也不会把事情处理得那么冷静,而且看上去很正确。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你吗?我的不听话刚好加速了你的进程,你连当初欺骗黄潇的那个约都不需要遵守。” “我要安全感,我要一段没有欺骗没有算计的感情,你能给我吗?”南珂的疑问很微弱,她告诉自己那不是一个疑问句,就是个反问句,是个语气更重的肯定句。 他给不了。黎昭在感情里太冷静。他的身体是热的,但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脑子是热的,但他的习惯是冷的。 黎昭看向远处,夜市那里霓虹闪烁,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过得生龙活虎,在狂欢里开派对,只有他俩,一次又一次地为了爱和不爱这种终极哲学互捅刀子,彼此都伤得体无完肤。 “南珂,我是个生意投资人不假,我确实需要很多手段和分析工具,才能确保我做的每个选择都是正确无比的。可是我对你只有一个目标,是我到现在都没有计较过得失的: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直到现在,此刻,当下,我依然像个可怜的舔狗一样,只要你对我笑一笑,我就奋不顾身向你跑。”黎昭回握住她的手。 “我真的,真的,真的,想要你也掏心掏肺地爱我一次。” 南珂把车窗摇了下来,想透一口气。不看夜市那一方,这周边简直安静得像一片田野。 对话陷入了死循环。黎昭说爱她,却始终不愿意告诉她,到底是爱她什么。如果仅仅只是漂亮,那黎昭身边可有太多太多比她漂亮的女孩子了,她总有一天会被看腻。 那么大概率还是因为黄潇,因为那些赤裸裸的,却很长久牢固的利益。 他说不清楚动机,却一味地强调目的,简直像个流氓。 她拿什么对他掏心掏肺呢? “黎昭,你想要的太多了。”她冷静下来,勾唇一笑。 然后她默默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再是内衣,把自己扒到一丝不挂,转头看着黎昭:“顶多今晚我和你掏心掏肺地做一次,然后我们两个,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黎昭啪地一声打在方向盘上,登时手心就红了。 “其实是想这么给我一巴掌的吧?”她坦然地开了口。 黎昭扭头不看她,但是把车窗都关上了,还开了空调。 两人沉默了一阵。 南珂说:“我都脱光了,你不做的话,我现在多狼狈啊。” 话音刚落,黎昭又啪得砸了一下方向盘,然后转身饿虎扑食一般地朝她扑了过去。 “你狼狈?我就不狼狈吗?” 黎昭把她往后座丢,南珂被摔得眼冒金星,黎昭从前面一步跨过来,把她压在身下,不摸也不亲,纯控制了一下,手伸下去解开拉链,那东西还是软的,随便撸了几下,再往她身上蹭了蹭,蹭出了水,蹭硬了,就狠狠地捅进去交合。 南珂疼得仰起脖子,努力适应他的尺寸,伸手去脱他的衣服。 黎昭不许,把她的手狠狠地压在两边。 这个时候没有丝毫情欲,两个人都疼得直冒汗。 “黎昭......黎昭......别这样。”南珂最先忍不住,她的手在黎昭的掌心下扑腾,反扣住他的十指,含着泪说:“我疼,我真的好疼......” “我也疼。我比你更疼!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黎昭眼泪掉落,他是在撒娇的,他的语气里有太多的不甘心。 “是姐姐不成熟,姐姐太矫情了,放不开。等我长大一点儿,再成熟一点儿,你再来找我行吗?我们现在好好做一次,就当作分开前最后一次,给彼此留个好印象好不好?”南珂语气温柔,在哄着他,手伸到他胸口,暧昧地抚摸着。 黎昭流下了泪,南珂伸手上去给他擦了,抓着他的白衬衫领子,让他低头,然后一口吻了上去。 这个吻时隔了太久,黎昭一下子就软了骨头,贴上来吮吸她的甘甜,唇舌交缠间脸转了几个来回,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呼吸急促,南珂又发出了难耐的呻吟。 黎昭低头吻她脖子,然后吃奶,在乳房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南珂的下面开始顺利地渗出水,黎昭被吸得尾椎骨一麻,抱着她耸动起来。 南珂这次没有控制自己的呻吟,她在放纵地叫床,叫得黎昭浑身都软,只有那个地方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硬。 南珂的一声嗯像是暗示着阴道往回缩,吸住他的东西让他进退两难,她的一声啊就是出水的信号,让每一次抽插都顺利得如同来了救兵,但是最让黎昭难以抗拒是南珂那个听起来甜又不会觉得腻的温柔嗓音,叫起来直酥到骨头里。 黎昭越来越快,他已经和她交融为一体,他们明明这样默契,默契到他爽得快要不能思考。只能低沉地粗喘,然后胡乱地吻她咬她吸她。 “我爱你。啊,,,我爱你啊,,,,南珂,姐姐,我真的爱你。你爱我一次好不好?你爱我一次......” “姐姐,你爱我一次吧。哪怕是假的也行,你玩腻了就告诉我。我走。我不打扰你......” 南珂不想听他说这些,不论是那些控制不了的荤话,还是那些情不自禁地表白,她都不想让他说了。 她不想看到这么卑微的黎昭,她会心软,她会心疼。 她吻住他的嘴,盖住他所想说的话,只是下面更加用力地配合他的抽动,该夹的时候夹,该放的时候放,黎昭在她的身上有了强烈的反应,可是南珂就是不松嘴。 两个人就这么呜呜呜地各自叫着,同时攀上了情欲的巅峰。 外面起了夜风,夜市依旧喧闹,只有这边的一处野景,在安静里配合着搏动。 那辆白色的奥迪车在吱呀吱呀地一起一伏,靠近车窗,听得到清晰而持久的啪啪啪声,还有连带着被吃进去的呻吟。 黎昭不知不觉地射了出来,他不想射的。可是还是不自觉地随着南珂的高潮而高潮。 情欲过后,他冷静了一下,南珂还抱着他的背,眯眼回味。 “陪我一晚吧。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走。” 南珂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好。 黎昭带她去了个很豪但是离张可他们很远的一家酒店。 进门以后,黎昭就赶着时间,横抱起她,脱她已经有些四分五裂的衣服,脱光了一起跳进浴缸,他放水出来摸遍她全身。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你一直哭,我带你去喝酒,你喝醉了,吐我一身,我就抱着你坐在这里洗,但是你一直在叫黄潇的名字,你一直在叫黄潇黄潇。” 黎昭贴着她的耳朵一边亲一边说。 南珂顺着他的抚摸,陶醉地浅浅娇喘,他说完,南珂翻过身来,跪在他腿间,低头去含他,卖力又讨好地给他口,吸进吸出,舔那上面的每一道沟壑。 黎昭疯了,他扒着浴缸边缘,仰头喘气,喉结一滚一滚,身上的水珠都在跟着颤。 “好舒服.....” 南珂得到赞赏,抬起头,跟他接吻,然后顺势坐了上去。 黎昭抱着她的腰,两个人哗啦呼啦撩着水动作起来,时而上下,时而一前一后,时而左右划8,玩尽了各种花样,然后黎昭抱着她出来,没忍住,抵在浴室的门上后入,又继续插了几下,再一起出来到了外面。 后来在沙发上,餐桌上,落地窗前,黎昭都用最喜欢的后入姿势宣泄着自己的欲望。 本来还想去泳池的,但是外面太冷,南珂怕冷,他就没去,抱着人回到床上,用最传统也是最亲密的姿势再次进入她的身体,吻遍她每一寸皮肤,攫取她身上的每一丝气息。 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黎昭在床上拉开被,把南珂裹得密不透风。但是自己就这么赤裸地躺在外面,呼吸平复后,南珂滚到他身边,张开被窝要把他容纳进去,黎昭这个时候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一把把她推远,就是不进去。 “你肯定都不记得了。那件事情说起来真的好丢脸。” 他的声音有那么点小鼻音,应该是眼泪上来,还是想哭。 可是语气慵懒,是真的在半梦半醒之间喃喃自语: “我小时候,我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有天晚上他们回来的晚。当时停电了,我才七八岁吧,虽说是个男的,但是胆子小得可怜,我被厨房那个晃来晃去的吊顶灯吓哭了,还被.....吓尿了......” 然后七八岁的黎昭就爬到桌子上,看窗外有没有人可以求助。 那时候比他高一年级的南珂刚刚放学回来,抬头看到一个小男孩儿把头伸到窗外,迎风绽放了一个老大的.....鼻涕泡,还有一个哭嗝儿。 当时黎昭羞得想逃,但是那一瞬间的窘迫过了也就好了,他一回头看到屋里一片漆黑,更不敢逃了。 “姐姐!姐姐!” 南珂就在他面前停下了,“你怎么啦?怎么哭成这样?” “停电了,我害怕。” “停电了没什么好害怕的,那不是你家吗?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呢?” “爸爸妈妈在别的地方,爷爷奶奶在工作。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厨房真的好可怕,好像有鬼在飘来飘去。”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有鬼呢?不可能有鬼的。”南珂在原地抬起头,笑得爽朗。 “真的有,就在我后面呢。”黎昭又想哭了。小嘴儿往下一撇。 南珂连忙摆手:“别别别,你别哭!你别往后看了,你看我吧,我比鬼好看多了!” “那你别走啊。你走了我又看不到人了,只能看鬼了。” 南珂笑得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不走,弟弟你放心,姐姐不走。姐姐一直陪着你,等你爷爷奶奶回来好不好!” “姐姐,你会唱歌吗?” “会呀。” “那你唱歌给我听。” “我一个人唱没意思,我教你唱吧,这样我唱累了,你也就可以唱给我听了!” “好呀!姐姐你教我!”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二十五岁的黎昭躺在南珂身边,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哼成调。 唱完以后他继续说:“我可能都不记得那天晚上爷爷奶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我永远记得你为我竖起的大拇指,你夸我声音好听,你说我可爱,你说你和我在一起特别特别开心。” “爱必须要很复杂吗?” “爱一定要很多很多钱吗?” “我爸有好多好多钱,可他小时候从来没抱过我,没用胡茬蹭我脸,也不夸我可爱,长大了就逼着我读书,带着我过生意场上那些规则,我感谢他让我站住脚,可我在他眼里看不到那种真切地关怀。” “我妈有好多好多敌人,她抱着我的时候只会哭,她说我爸的手机有各种各样的备注,她找人安监听设备,在爸爸身上装小摄像头,每次被发现了跟爸爸吵架,就哭上加闹,但是闹完还是不死心,还是说她要把那些狐狸精一个一个地全揪出来。她说我一定要很优秀很优秀才行,她说我优秀了,我爸才会高兴,我爸一高兴,她就高兴了,那些小叁们就不会再来破坏我们的家庭了。” “但也许我顶着那个压力并不快乐。那些女生靠近我的时候,要么看上了这张脸,要么看上了某张银行卡。” “有人说,你想得到爱,那就去爱。我找了好多女朋友,她们都跟你很像。” 黎昭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有人鼻子像,有人嘴巴像,有人眼睛像,有人声音像,有人没有别的地方像,只是哭起来的那个小表情像,然后我就愿意去接近了。我想从她们身上找你的影子。但就是因为不是你,所以到后来都不对。” “我想要有人哄我,我不是一个会特别任性的人,我是一个要求自己极度理性的人,可是我真的想要找到一个人她允许我示弱,允许我说害怕,允许我对她撒娇.....允许我依赖她......” “我缺爱。我想要有人简简单单地爱我。早上起来说早安,晚上睡前说晚安,我调皮的时候会打我,我暖心的时候会亲我,我懂事的时候会夸我,我二十五岁了,可我想找一个爱人,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宠的爱人。” “姐姐,你爱我好不好。姐姐,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想要你的爱,你多爱我一点好不好。” 黎昭迷迷糊糊地哭,然后身边贴过来了一个滚烫又柔软的拥抱。 南珂抱着他,心疼到皱缩。 ps:南珂想要的很简单,爱得很简单;黎昭想要的也很简单,但是爱得很复杂。 14.爱你 黎昭早上是醒了一会儿,意识来临的时候,他感到眼皮重了一下。 随即他就想到了和南珂那个晨起分手的约定,转头他又紧皱着眉想继续睡。好像只要他一直没有醒来,那个早上也就不会到达。 这时,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很温柔地用指腹搓了搓。 他想他应该是转错了地方,直接就跟南珂面对面了。这还怎么装睡啊.....这个时候再翻过去就露馅儿了。 南珂摸了摸他以后,并没有就此收手,身体凑近,吻了过来,吻的是嘴。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为什么分手前还要留下这样的缱绻时间,类似一种凌迟,在缓慢地考验他的心脏。 比吻他嘴唇更难以忍受的是,南珂吻了不止一下。一下比一下更久,更勾人,更大胆。最后这一下持续到现在,南珂还没罢休,手还往下伸,摸到了那个勃起的关键。 黎昭眼睛逼不得已地睁开。 南珂笑得温柔:“你醒啦?” 然后她推着他的肩膀翻了个身,从他的脖子开始吻。 “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六点半,你几点上班?” “我九点有个会。” “那我八点走。”南珂嘴不停,除了说话,就是吻他。 “你还在我身上干嘛?”黎昭想要推开她。 “姐姐来干你呀。”南珂的笑里藏了几丝媚。 黎昭有点不敢说话了。有点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 南珂成功挑逗起了他,然后扭着腰把他晨勃的东西一口接着一口地吞了下去。 黎昭惊得上身一抬,有点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但是后来也由不得他,快感冲天,只能在默默地动作间把她的腰捏紧。 晨起事后,黎昭披着一条大围巾,出去抽了一支烟。 烟没抽完,还穿着酒店睡袍的南珂出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把烟拿远,掐了,烟灰扫到烟灰缸里。 “以前没见过你抽烟啊。原来弟弟你也学坏了,会抽烟的啊。” “我难过的时候才会抽。” “原来弟弟现在在难过啊?为什么难过呢?” “你明知故问!” “是因为我要走了吧。” 黎昭委屈到皱眉,扭过头不去看她。 南珂把他掰回来,黎昭看她衣服穿得少,准备把围巾给她披上。 南珂就直接闯到了他怀里。 一条围巾把两个人都围起来。 对视间,黎昭心软了。 “你昨晚说,你不会再骗我,现在还算数吗?” “算数,当然算数!” “那我愿意试一试。跟你谈恋爱。”南珂嫣然一笑。 黎昭愣了一下。 “真的?” “真的。” “那昨晚我还被你急得哇哇哭。白哭了呗?” “也没有,但是你哭得姐姐心疼哦~”南珂手摸上他的脸。 黎昭调皮地回撤,南珂摸了个空,不甘心,凑上去一把抱住他脖子。 “为什么?”黎昭低头看她,满脸不相信。“昨晚还好难挽回你。” “你床上功夫太好,离不开你了。”南珂调皮一笑。 “哈?” 黎昭送南珂回来,坐在车里,南珂问他: “什么时候回苏城啊你。” “一周后。等我。” “好。” 南珂下车,朝他挥手,看他开远。 转身的时候,砰得一下砸到一个人的胸口。抬头一看,是张迦南。 “跟黎昭什么关系?昨天白天还装作不认识他,晚上就夜不归宿,现在早上坐他车回来,有情况。” 南珂退了几步,抬着脖子仰视他:“要你管啊?” “黎昭跟我是老熟人。你要是他女朋友,我可得高看你一眼。” “不管是不是他女朋友,我都是我,要是因为他,才高看我一眼,我谢谢你了。”南珂扭过头,笑得一脸桃花:“另外,没错,我现在就是他女朋友。” 张迦南在后面默默看着她傲娇的背影,脸上缓缓绽开一个默然的微笑。 回去后没多久,南珂大姨妈来了。 黎昭掐着日子,就在她疼得死去活来的那一天回来了。 “你介意睡纯素的吗?” “行。过几天就可以干了吧?”黎昭坏坏一笑。 “我后天回老家。不在苏城了。” “你回石田?” “嗯。我爸妈想我回去呢。” “你带黄潇回去见过父母吗?” 南珂挠挠头:“原本准备今年带他回去的。” “那要不要带我回去?”黎昭伸手撩了一把她的下巴。 南珂愣愣地看着他,犹豫了一小会儿,偏头问:“你确定?” “确定。” “那我现在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跟他们提前预告一下。” 黎昭退了出国的飞机票,和南珂一起坐高铁回家见父母。 反正黎昭自己的父母常年生活在国外,不怎么过国内的节日。 南珂痛经,高铁上睡了一路,睡梦中还下意识地把黎昭的胳膊抱紧。 下车后,南珂和黎昭一人一个行李箱推着走,互相默契地给对方戴围巾,色系是情侣款。 黎昭给南珂爸爸妈妈买了年货和按摩枕,听南珂说她爸有关节炎,按摩枕能够缓解疼痛。这是南珂第一次带人回来,珂爸珂妈又兴奋又紧张,害怕招待不周,餐桌上疯狂给黎昭夹菜,黎昭一般晚上不会吃太多,但是叔叔阿姨夹给他又不好拒绝,他转头不自觉地向南珂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南珂悄悄凑近他,在他耳边说:“吃不完没事。姐姐来解决。” 黎昭打着饱嗝跟南珂一起收拾碗筷。 “我们大少爷的好身材果然不是白来的,饮食控制成这样啊?”南珂拍了一下他的腰。 “养成习惯了。晚上很少一下子吃这么多。我们家很少聚会。”黎昭低头笑:“那个大盘子我来拿,你把小的收下去吧。” “好~”南珂笑得嘴角一弯,跑去厨房顺便放水洗碗。 南珂家住小区一楼,进楼门的人从厨房窗前过,认识的人她还会就近打招呼。 那天晚上,杨一阳过来了。 “杨一阳?!你也回家过年啦?”南珂一边洗碗,一边对着外面穿着灰色毛衣手拿药箱的杨一阳打招呼。 “对。我来给叔叔打针。他说他关节痛。” “啊?哦,好,你过来吧,我爸妈在客厅看春晚,会给你开门的。”南珂擦手想去看看情况。 黎昭听到声音拿着一堆碟子进来,问了句:“你在跟谁说话呀。” “杨一阳。就是之前人民医院的那个医生。” “哦。他跟你以前就认识啊。” “嗯。”南珂坦然一笑:“我初恋。” 黎昭瞬间脸就塌了下去。 “是那种家里住得远的青梅竹马吧,从小就特别照顾我,虽然比我小两岁,但是特别懂事。”南珂背对着他擦手,还没看到黎昭那一脸弥漫上来的醋意。 “某人胆子好大啊,在我面前公然称赞别的男人?还是你前男友?”黎昭逼近她,把她圈在怀里:“你死定了!” “你更好啊。我待会儿出去就在我爸妈面前夸你好不好?”南珂踮脚抵着他额头。 黎昭不语,回味一般看着她笑,低头的时候,四瓣嘴唇自然地碰在一起。 “珂珂,咳咳.....小黎啊.....那个,一阳来了,给你爸打针,出来见见。” “哦我知道了,来了来了。”南珂胳膊还圈着黎昭,对珂妈甜甜一笑。 南珂和黎昭一起到了客厅,杨一阳给珂爸打完针,坐下来跟叔叔聊着天。南珂和黎昭过来的时候,他抬头微笑着,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下,点头致意,保持着朋友该有的距离和分寸。 “大学之前,一阳好像每年春节都会过来吧。岁数比南珂小,但是比南珂懂事多了。那时候南珂哪有个姐姐的样子,闹腾的不行,考试成绩也不好,数学题还是一阳教的呢。” “妈,妈,妈,我还是要点面子的。”南珂不好意思地拍拍珂妈的胳膊撒娇。 “一阳啊,这是黎昭,南珂的男朋友。这还是这丫头精第一次带男生回来呢。”珂妈傲娇地瞥了她一眼,就放过了吐槽她小时候,转了个话题。 “你好。”杨一阳伸手过去,黎昭礼貌地弯了腰跟他握手。 “你好。”黎昭说完,就被珂爸求助的眼神招呼过去,按摩枕老年人不太熟悉,黎昭就亲自去给他调整位置。 “一阳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这几年工作挺忙的。”杨一阳低头显出了几分羞涩。 “一阳条件这么好,还年轻,不愁女朋友。喜欢什么样儿的呀?我身边有朋友的女儿单身,要是合适的话,阿姨给你牵牵线,老家在石田也算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珂妈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牵线做媒,本来还着急南珂的,结果自己女儿不声不响带回了一个,就开始操心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杨一阳。 杨一阳羞涩一笑:“谢谢阿姨。但是真的不用了,阿姨。这几年我还是想好好工作,顺其自然。” “现在男孩子谁喜欢相亲呀?都喜欢自己追。”南珂顺口搭了腔。 “欸,小黎这么好条件的,人家能追你吗?”珂妈嘴上怼着她,面上却是一副自得的欣喜。 “你问黎昭,是不是他追的我?我俩从小就认识,但是是我不记得了,后来初中的时候,他还老欺负我来着,我大人有大量,没跟他计较。后来在苏城遇到,他跟我说,欺负我的时候就暗恋着我呢。是不是啊,黎大头?” 黎昭听南珂这么直白地说他当初那年少轻狂的傻事,还直呼他黎大头,一时有点害羞,但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宠。 他憨憨一笑:“是是是。” “人家小黎帅着呢,你的头才大。” “黎大头,你看,有人给你抱不平了。”南珂看着黎昭嘿嘿傻笑。 黎昭坐过来跟她自然地抵了抵额头。 杨一阳在一边看着,默默地低头移开了目光。 “小黎,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她追的你?” “阿姨,是我追的她。追的可辛苦了。她不跟我好,我还哭了呢,哭得可惨了。”黎昭说着,忍不住看着她笑。 全屋的人除了杨一阳全都哈哈哈的笑了出来。杨一阳也不是没笑,只是低头,抿嘴勾了一下唇角,显得腼腆。 一起看了一会儿春晚,杨一阳就拿着药箱走了,南珂和黎昭出门送他回家。 从杨一阳家回来,两人路过了黎昭当年流鼻涕泡的地方。 黎昭回忆阀门一开,停下来指了指那个窗口。 “你.....你还记不记得那个.....” 南珂偏头看他,笑得一脸傻气:“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把头从那里探出来,哭着说呜呜呜姐姐我好怕哦,你别走好不好?” 黎昭脸红了一下,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南珂脑袋:“哪有这么夸张,所以你记得啰?” “记得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眨了眨眼。 “你那天晚上,事后,边哭边告诉我的,是不是一点儿印象都没了?”南珂对他笑。 黎昭愣住:“我还会说梦话啊?” “嗯哼。”南珂点点头。 “如果是那个害怕的男孩子需要我来保护,我愿意。”南珂看着他说。 黎昭心里一动。 “现在那个男孩长大了,也想保护你。”黎昭把她抱在怀里,闭眼贴着她的脸。 晚风很凉,可是黎昭的吻是烫的,烫得南珂热泪直流。 或许她一直恐慌地寻求一个黎昭为何爱她的答案,可是也许黎昭自己也不懂自己为何爱她,只是一个男孩本能地,抑制不住地,对她有细水长流的依赖,对她充满占有的情欲,对她有欲罢不能的贪恋。 直到黎昭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说着他想要什么样的爱人的时候,南珂被感动了,她心贴心地体会到,其实,他们两个想要的爱是一样的。 爱必须要很复杂吗? 爱一定要很多很多钱吗? 我想要一个人宠我,跟我闹,把我当一个小孩子。 想要的爱一样,就越懂得该如何去对待彼此。 这是那个时候南珂体会到的,也许她可以找寻到的出路。 她可以和这个男人一起,学会去爱。 “南珂,我爱你。”黎昭吻她,缱绻地用舌头突破她的牙关,吮吸着她的气息。 “我也爱你。”南珂说完,罕见的脸红起来。 “再说一遍。”黎昭抱她更紧。 “我爱你。黎昭。”南珂踮脚主动去吻他。 “我想把你说的这句话录下来,然后每天听一百遍。”深吻后,黎昭松开嘴抚摸着她的脸,闭眼喃喃地回味。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不用录,我每天都跟你说一百遍。 黎昭围着她的腰转了两圈,笑得嘴角上天,眼里都是亮亮的星星。 回家后,两人腻歪在南珂的小床上,虽说是小床,比南珂在苏城小屋的那张床还是要大一点点的。 亲吻过后,南珂遗憾地直哼哼。 “还疼啊?” “大姨妈克我!”南珂委屈巴巴地撅着嘴。 “我把你抱紧一点,这样会更暖和。”黎昭低头蹭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了。 南珂抓着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 他的温度传来,好暖好暖。 “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舒服好多。”南珂背靠他的胸膛,双手附在他手背上。 “那你来姨妈的那几天,我都这样抱着你。” “好。”她被黎昭的怀抱包裹起来,窗外是新年的倒计时,每一秒都踩着他们共同的心跳。 今年的新年愿望,是希望黎昭永远爱我,作为代价,我也永远爱他。 ps:下一章一定要给我们黎大头安排一场甜肉~嘿嘿嘿。 15.数肋骨 开春后,黎昭忙到脑子快炸,世界各地到处飞。 南珂的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顺遂,鸡毛蒜皮。 那一个月,是南珂第一次体会到离别的重量。之前黎昭说想她的时候,她还觉得黎昭矫情夸张,可是轮到自己承认爱他了以后,这种想见他的思念就变得具体可感了,沉甸甸地趴在胸口,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今天有没有想我?”她结束一天工作,洗了澡敷了面膜,终于抢在零点之前钻进了被窝,临睡前还是给黎昭发了个消息。 一个月前,黎昭还是单方面的独角戏,一个月后,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就像是对话框比赛,总想比对方多说几句。 “我哪天不想你?”黎昭还对着电脑敲字,发了一条满是疲惫的语音过去。 南珂手捂着脸,笑得肩膀直抖。 “姐姐心疼哦。”然后她接着说: “什么时候能回来?想见你。” “如果不是这个周末,就是下个周末。”黎昭心里苦。 “哦。”南珂语气里的失落无法隐藏。 南珂自拍了一个视频,撅着嘴对着屏幕亲了个晚安吻。发了过去。 “想亲你。” 黎昭把手机举起来,在办公室里抬头看了好几遍,笑弯了眼。 “我想吃你。” “等你回来给你吃。” “也想让你吃我。” 南珂捂着嘴,红了脸:“流氓。” “流氓今晚可能不能睡觉了。” “啊?那么多工作吗?不睡觉怎么行。” “想你想得鸡巴疼。” “黎昭!”荤话还是猝不及防。 黎昭回到苏城那天,是四月最舒服的一天。他一下飞机就回公寓换了套休闲装,没过多停留,就钻到车里,直往南珂家开。 南珂知道他那天回来,换了新裙子,仙气飘飘地在宣传活动篷里一边哼歌一边给别人办课程咨询。 然后黎昭的车就这么自然而然又意料之外地出现在了她身边。 车窗落下,做过发型,戴着墨镜,青春洋溢的黎大少爷顶着一张比阳光还灿烂的脸,等着南珂惊喜地回头。 “黎大头!”南珂尖叫,起身向他跑过去。 黎昭从车上下来。 他走过来,张开胳膊,南珂就默契地钻到他怀里,双腿架住他的腰,被他抱着转圈圈。 “黎大头,你好帅啊。” “南小脸,你好美啊。” “欸?南小脸是什么意思?” “黎大头的头大吗?” “不大呀。” “南小脸的脸也不小。异曲同工!”黎昭不怕死地坏笑到鼻子一皱。 “我打你啊!我脸真的变大了吗?是不是胖了?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姐姐不美了。”南珂拍着他的肩膀。 “南珂!工作时间呢,你干嘛呀!这个月的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南珂脑经一跳,从黎昭腰上下来,拉着黎昭的手转过身,笑得满脸都是光:“对不起!对不起!月姐我错了,我好好工作!” 黎大少爷回来早了,南珂还没下班。 只能坐在篷边等她下班。南珂身边的同事好奇地问她这是你男朋友吗? 黎昭墨镜取下,抢答道:“对啊。我是她男朋友。” 南珂呵呵傻笑,在一片羡慕的眼光里捂住了脸。 “真帅呀!” “真配呀!” 那群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儿看着黎昭,眼里都冒着星星:“姐姐跟哥哥的cp好甜啊。” 黎昭笑着看她,跟她一起做鬼脸。 心里在哀嚎,南珂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啊。 在月姐开完每日的推销总结大会,宣布大家可以回家休息的时候,南珂从座位上跳起来,一路小跑出公司,在门口和等她等了好久的黎昭来了个满怀的树懒抱。 “饿不饿?”黎昭抬头问。他把南珂抱得好高,都高过他头顶了。 “饿了!”南珂发现自己是在撒娇。 “想吃什么?” “吃市中心那家自助烧烤。” “安排!” 南珂坐在黎昭车上,黎昭专心开车,南珂就捣鼓他的车载电台,换上她喜欢的皮肤颜色,下载她喜欢的歌手和歌曲,然后按顺序放。 有些歌黎昭听过,就跟着哼。 但是南珂发现黎昭五音不全,嘴皮子说话很溜,唱歌却不着调。每个字都恰好不会在调上。 她捂着嘴在旁边一边听一边偷笑他。 黎昭喜欢吃辣,越辣的越开心,麻辣烫要加最辣的料,火锅要吃最辣的汤,烧烤串串要撒最辣的面,但是南珂不太能吃辣,自助烧烤自己烤东西的时候他就不会一边烤一边加辣。 南珂跟他出来吃这种烧烤,就是两手一摊等投喂,十分省事儿。 等她吃饱,黎昭差不多才开始捡剩下的料。 南珂坐在他对面,趁他不注意,用手机拍了一张他伸着舌头卷肉的照片。 “瞧你那馋样!”然后用一种取笑的语气怼到他眼前。 黎昭眉毛一抬,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帅!这种随便抓拍一张就能当偶像剧剧照的男人,说得就是我!” “不要脸!”南珂笑到头掉。 她用那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配上文案:某些人对帅的理解有误。 张可在底下评论说:那是,这位朋友应该用超级帅来形容。 自那次度假之后,南珂就主动向张可坦白了。因为黎昭对南珂的出手相助,张可对他的印象好得不得了。 好像也是从那次度假之后,张迦南不知是哪次饭局上加到了她的微信。 当初把南珂气得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张迦南,最近好像总是时不时地关注一下她。 在这条票圈下,张迦南酸溜溜地来了一句:老黎现在放假第一件事都不是请我吃饭了。 从自助烧烤店回来,黎昭看到张迦南在南珂票圈下的评论,非常傲娇地回复了一句: 那当然,你们这些兄弟哪有我的宝贝重要。 张迦南回了六个省略号,括弧里加了两个字:恶心。 那天晚上黎昭带着南珂去了他的公寓,之前他回来得仓促,关系也没确定,基本上南珂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征求到同意以后,他是可以带着女生回家的。 时钟走过晚上八点,公寓开着灯,陷入在一片安静里。 南珂在浴室,被黎昭吻得快要窒息。 他结实的胳膊围箍住她的腰,胸口和她紧紧相贴。 南珂双手贴在他背上,喷头淋洒下的水珠顺着黎昭背脊肌肉性感地下滑,她的手慢慢地从后往前摸,停在黎昭健硕的胸肌上,用力推了一把借力,抬起头来看着他,被亲得通红的嘴唇张了张,贪婪地吸了口氧。 黎昭把她抱起来,两腿分开架到腰间,手指向下探了探,有水。 但是两个人在洗澡,身上的水未必就是那里的水。黎昭多探了几下。 南珂难耐地挺胸上前抱住他脖子:“别弄了。已经湿了。直接进来吧。”她说得脸红,却让黎昭听得眼笑。 “你要什么进来?” “要你进来。” “要我的什么进来?”黎昭乐此不疲地喜欢用荤话挑逗她。 “要你的鸡巴进来。”南珂平视着他,手摸到他脸上,是十足的宠溺。 黎昭被她接的这句嘴撩得心头一麻。 “你学坏了。都会说荤话了。” “你喜欢听的话,我就说。” “我当然喜欢听。但我更喜欢听你叫!”伴着最后一个的话音,黎昭挺腰狠狠进入她的身体。 南珂仰起脖子叫出声,喘着粗气承受他逐渐凶猛的进攻,眼神由清亮变得迷离。 在黎昭那亮得人发晕的期待眼神里,南珂情不自禁跟着他的动作浪叫起来。 “啊~黎昭,好深......”她伏下上半身,紧紧地抱住他的背,攀升的快感让她眼前一白。 黎昭才刚刚有感觉,抬起头吻她的胸,张开牙轻轻地咬,带起她更深的颤栗。 “我插得深,你喜欢吗?”黎昭的声音很低,魅惑到让人心惊。 南珂一边喘,一边含情脉脉地看他,用一种撒娇的语气甜腻腻地对他说:“喜欢啊。” 接下来她就说不了话了,黎昭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像是要把她往云霄上抛。他身材好,肌肉健硕,但这凶猛的持久力是南珂没有预想过的。她的恋情不多,每一段都认真,可每一段都走心,不太走肾,跟着黎昭这小半年,她好像更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灵肉合一。身体上的快感,有些时候是比爱情更加真实的,只有感情充沛到满溢出来,她才会在身体深处,分泌出滚烫的占有欲。 黎昭占有她的时候,她也在占有着黎昭。 “黎昭,”雾气升腾间,她说出话也是湿漉漉的:“我想吃了你。” 黎昭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他的头发被打湿,柔顺地梳到脑后,衬得一张脸俊美到有几分邪邪的痞气。 “想吃我哪里?” 南珂闭上眼,被快感侵袭得只有一阵断断续续地哼声,她咬着唇害羞地笑了笑。 黎昭按住她的头,一边抽插,一边迫不及待地吻她。 南珂感到呼吸困难,浑身上下都颠簸到无力,情动难抑的时候,她低头,咬上了他的脖子。 不敢真的用力,只是在他因为卖力而紧绷的肌肉上用牙齿挠了挠痒,南珂咬咬就松开,再用舌头顺着咬过的地方,滋滋转着暧昧地舔。 黎昭感觉来了,换了个姿势,把南珂转了个身,抵在墙上,后入。 后入是黎昭最喜欢的姿势。 南珂感到体内的东西硬得发撑,黎昭快感宣泄还要很久,可她已经隐隐有点支撑不住,在身后人越来越紧的攻势里可怜地回头,软软地问了一句:“你还要弄多久啊?” 黎昭浅浅一笑:“你想让我弄多久?” “我好像,好像,快到了......” 黎昭却在这个时候加快了速度,更加用力地顶干她。 “那就一起吧......”他声音有点哑,是在蓄势着发力,冲刺一般往里往更深处捅,惹得南珂抵着墙的胳膊抖得快要扶不住,在一浪告过一浪,冲天的快感里尖叫到失神。 她和黎昭一起到达了情欲的高潮。 在黎昭长达一分钟的射精里,他紧贴着她的身体,吻她的耳垂和肩背,缱绻温柔又酥麻。 世界安安静静地只剩下水声,分不清是浴室的水声,还是他们的水声。 情欲退去后,黎昭从她身体里退出来。 南珂拿了洗发露,抹在他头发上揉了揉,泡沫伴着水花黏在她温柔的指间。 黎昭乖巧地站着,眼神依旧很亮,有一种很深很浓烈的东西在他眼底化开。 南珂踮着脚给他洗头,腿酸腰酸:“你弯点腰,姐姐没你高!” 黎昭笑得嘴角要挂到耳边,低头的时候还忍不住抬眉看她。 “把眼睛闭上哦,小心别洗发露眯着眼。”南珂也在笑,她温柔下垂的那一点缠绵眼尾里全是宠爱的光。 黎昭就听话地闭上眼,在一片哗啦啦的水声里把南珂拉近到胸口前。 洗漱完毕的两人坐在床边,南珂跪在黎昭身后给他吹头发。 黎昭幸福得发懵,脑子昏沉沉的,他总是忍不住侧头看身后的南珂。 “乖一点,还没吹完头发呢。”南珂手指伸入他发丝间,轻轻地触着他的头皮,黎昭舒服得眯眼。 “姐。”黎昭把她的手抓住,按在他胸口。南珂触摸到他一下比一下坚实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南珂垂下吹风机,把脸贴在他颈窝,亲昵地蹭了蹭。 夜很静,灯很暖,呼吸很轻,全世界只剩下她在听他的心跳。 更深的夜里,两人再次缠绕在一起,南珂攀着他,手指从黎昭的锁骨往下,一路轻轻点点,缓缓触摸,在他上身紧绷用力间,细数他腰侧的肋骨。 他每用一下力,肋骨就随肌肉绷紧,轮廓和形状具体可感,充盈在她掌心,一下一下撞击着她那点企图自保的自尊心。 她现在,心甘情愿地加入了这一场赌注。 她赌,黎昭是对的人,黎昭是她全新的方向,黎昭就是她的未来。 在呼吸骤乱间,南珂陷入了迷迷蒙蒙的梦,恍惚以为自己已经化成了一滩水,在黎昭滚烫的攻势里蒸发成气,缓缓升腾,飘在天上变成了一片云,随着风摇摇晃晃,动伏在天地之间。 也许在最初的最初, 上帝创造了男人亚当,怕他孤独,用他的肋骨造了女人夏娃。亚当有一颗脆弱的心脏,夏娃就变得强大,围抱着自己的男人,用她的身体保护那颗心。 谁都不会知道,一直小心翼翼被保护着的亚当,到底是爱那根忠贞的肋骨,还是更爱他自己这颗脆弱狭小的心。 ps:黎大头的小心机真的可爱吗? 16.一辈子 转眼间盛夏将至,和气温一起升腾起来的,除了南珂对于黎昭的依恋,还有她终于可以拿得出手的工资。转正后的工资加上父母的一部分资助,南珂的房子升了级。虽然还是租的,虽然从四十扩展到了五十,并没有扩展多少,可是那是她自己赚的钱,这是所有底气的来源。 搬家那天张可把张迦南叫来帮忙,黎昭那天还在外面工作,回来得会晚一些。本以为张迦南应该也会差不多忙,可是张大律师似乎对嘲笑她永远抱有新鲜的热情,答应得尤为爽快,就为了到那还是算小的房间里露一露他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惊讶: 原来这么小的屋子里是可以住人的呀。 南珂已经数不清在认识张迦南以后她有过多少次这种钻地缝的尴尬了,张大律师身上永远自带贵族优越感光环,笼罩着她这个衣衫褴褛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小百姓。 但是人家的“观赏”没有持续太久,就优雅地卷起袖口,低头给她把门口堆着的纸箱子一个接一个地搬进去。 张迦南永远可以把很休闲的衣服传出正装的气派,他永远会根据穿搭梳一个最配的发型,同时根据那一天的活动事由决定自己该带什么颜色的镜框。 比如今天这种不得不来的体力活儿,就不适合戴眼镜,也不适合戴修饰眼色的美瞳。精致帅哥早上出门过来的时候似乎是连bb霜都不太想抹了。 张迦南默默干活的时候,张可十分不客气地把南珂拉到了屋里: “体力活儿让他来干,我们比较适合整理衣柜和选择窗帘颜色,窗帘待会儿都让他来装。” “这....这不太好吧。”南珂犹豫着,还是觉得应该去外面帮个忙。 “你放心,张迦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精力可好了,让他多干点儿也累不死他。” 这可真是亲姐。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可嚷嚷着说饿了,南珂说点外卖,张可说她想吃某一家店的新品,那家店不配送,她自己去取餐回来。于是家里就剩下了南珂和张迦南两个人。 南珂给张迦南倒了一杯白开水:“谢谢你。不好意思啊,这些箱子都挺重的。” 张迦南刚刚搬完,额头上沁出一小层汗,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一按一擦,窗外阳光很好,照得他那半张侧脸白得耀眼,但更让南珂觉得无法自持的,是张迦南慢慢抬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栗色的瞳孔晶莹剔透,目光平静却锋利地从上到下慢条斯理地把她扫了两遍。 “你的杯子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洗干净了,真的洗干净了。里里外外洗了叁遍了。”南珂被那句话的气势吓到,深觉得自己这个小破庙就不该请他这尊大佛。 他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把水杯拿过来,抿了几口,眉头似蹙非蹙。 南珂看着他喝水,就像个等着老师报成绩的学渣,尴尬又紧张。看张大律师没有什么其他过分的点评,她转身想走。 “你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这么紧张?怎么?我能吃人吗?”张迦南放下水杯,往沙发上一靠,扬眉看她。 南珂一个激灵转回来,两手摇得像招财猫:“没有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我从小看见你们这种不苟言笑的学霸学神什么的,就是这种反应,毕竟我太渣了。” 张迦南嘴角稍弯,面上的笑意一闪而过,但是眼睛里的兴奋和得意却慢慢晕开到眼角。 “不会是还在生我的气吧。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话太直接,吓到你了?” 你第一次见面说话的样子,和现在说话的样子有什么本质区别吗?张大律师。都是那么一副精英姿态,都是那么让人自惭形秽。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生气,你说的是很直接,但是每一句都很对,很对。那个我房间里还有东西没收拾好,我先去忙了。今天谢谢你啊,谢谢你。” 再跟张迦南聊下去,她觉得她都要得心脏病了。张迦南这人忽冷忽热的状态简直是磨人,你永远不知道那么精致的外表下,藏着多少弯弯绕的小心思。尤其是他还是个精英律师,那些明里暗里的小操作,无论是商界上的小手段还是人性的小九九,大概都能被他一眼洞悉。而南珂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简单,简直是简单到愚蠢,张迦南犀利的一眼看过来,她自己在他眼里早就是丑态百出。 被黄潇骗,当了小叁,现在是黎昭女朋友,但是张迦南的眼神无数次地提醒过她,她有那么一点配不上黎昭。好吧,说实话,不止一点点,她很大程度上是配不上黎昭的。 南珂知道自己喜欢做梦,可是每次面对张迦南,都感觉他就是现实派来戳破她美梦,还要义正言辞地冷言冷语地把她嘲讽一顿的人间教练。 这样的人跟她简直是八字犯冲,敬而远之比较好。 她回了房间,黎昭的微信刚好到,他说他预计晚饭能赶回来给她庆祝乔迁。 “宝贝,我已经等不及要跳到你的新床上试试感觉了。” 流氓。南珂红着脸骂了他一句,然后紧接着就对他张开了情绪的阀门。 “张迦南来帮我搬家,可是我看到他就有点害怕。” “害怕张迦南?”黎昭接到南珂的微信,无声一笑,好像有点理解:“那家伙又装x了是吧。” “就是那种笨笨的学渣面对精英学霸的惶恐感。感到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他嘲笑和点评了一番的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好讨厌啊,我真不想看到他!” 黎昭哈哈笑了两声,回复说:“你别急, 我待会儿回来就把他从你面前带走。” “但是人家还特意过来帮我搬家搬了一大上午箱子累得半死,我还这么说他,是不是很坏啊。” “那没关系,我改天请他吃饭,就当作答谢。” 然后南珂就理所当然地抱着手机躺床上傻笑起来。 “你笑什么?” 张迦南的声音冷不防从门口传来,南珂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慌得脸上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没没没没什么。”南珂傻笑变假笑。 “出来吃饭吧,我姐回来了。” “哦。好。”南珂赶紧起来,拍拍床单,装模作样地磨蹭了一会儿,等张迦南转身走了,才松了口气,从房间里出来。 送走张迦南和张可没多久,黎昭的车就停在了她的小区门口。 那个小区没有电梯,不过南珂住得也不高,就在二楼,听着黎昭的脚步声,她早早开了门,在门缝后一脸甜蜜地等。 “黎大头!” “南小脸!”黎昭一如既往地清爽干净,衬衫上扣子开了两颗,显出了他身上一贯的随性痞气。 “有没有想我!” “有啊。”南珂承认地很大方。 “他们都走了?” “走啦。” 黎昭坏笑着挤到门里来,靠着门把房间打量了一下,哇了一声:“果然是比之前的大了不少,我最在乎床大不大了。”说着他就往卧室跑。 南珂又看着他背影傻笑。 黎昭兴奋地欢呼:“哇塞,这个床可以,后入在床上完成是肯定没问题的。” 南珂推了一下他的背:“你就知道后入!害不害臊啊你。” “不害臊,我就是喜欢后入。”黎昭理直气壮。 搬家后的第一晚,黎昭亲自下厨,因为南珂并不会做饭。吃完晚饭,两个人很默契地分工洗碗擦桌子,新家的浴室还是很小,没办法一起洗澡,所以是黎昭先去洗的,南珂后来进去洗澡,洗完出来顺便把黎昭的衣服也一起洗干净了晾着。 等南珂在卫生间抹好了护肤品,关了外面的所有灯,钻到卧室里的时候,黎昭躺在床上,歪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南珂脚步放轻,她看到黎昭的手机就落在手边,页面还是工作群的消息,估计是看着看着消息就累得偏头眯了一下。这两个月,黎昭还是一如既往地忙。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把黎昭的手机拿到一边,拉开被子轻轻给他盖上,在她伸长了胳膊要去够那边的床头灯时,黎昭一偏头,睡眼朦胧地醒了。 “我睡着了啊。”黎昭的嗓子有点哑。 “你最近太辛苦了。”南珂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眉。 黎昭把她抱过来,亲了亲她额头:“最近事情是有些多。而且都比较难办。” “你一个人可以应付吗?” “可以的,别为我担心。”黎昭摸摸她的头发,打开被子把她罩了进去,也不多做动作,只是把她抱在怀里,越来越紧,手在她背上和胳膊上颇为让人安心地轻轻抚摸。 南珂脸埋在他怀里,那一刻眼角一润。 他们两个这样,真的好像夫妻啊。 好像两个人相拥的头顶就挂着一幅幸福的婚纱照。 然后自然而然地,黎昭翻了个身,压了过来,吻从额头落下,从眼角,鼻梁,滑到嘴唇,脖子,再到锁骨,睡衣被打开,该露出的全部露出来,那晚的男人温柔到不像话,他的前戏做得格外认真,几乎是吻遍她全身,南珂沉溺在那一片温存里,湿得很快,黎昭插入得尤为顺利,那一瞬间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喟叹让南珂听得全身一软。 “你好紧,好热。”他低头吮吸她的脖子和耳朵。 新家的灯光泛着暧昧的黄,衬得她的肤色格外诱人,看得他欲望又是一层一层地往上迭。 南珂默默承受着他的攻势,逐渐起了反应,在他的身体下浅浅娇喘。 “黎昭,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他继续往里深入。 “黎昭,我爱你,”南珂紧紧抱着他的背,控制不住地咬唇惊呼,一些好大好厉害的荤话也自然而然地出了口。 黎昭嘴角带笑地看她,低头深吻,然后继续看着她,用这个传统的姿势做到了最后一步。 南珂抓着他背,把脸贴到他肩膀,疑惑地问:“你不是要后入吗?怎么提前交货了?” 黎昭没生气,撑起身体看着她,眼睛里有光在闪:“我就是,觉得这个姿势特别温馨。” 听得南珂一暖。 “然后,灯光从这个角度打到你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美,可以让我欣赏好久。”黎昭的目光里带着一股纯净的向往。 南珂心口一跳。她抱紧黎昭,在他的胸前蜷缩了一下,黎昭笑着问她是不是冷了,南珂没抬头,就着那个姿势摇了摇头,像个小女孩在任性发脾气不肯抬头看他。 黎昭翻了个身,伸手把她捞到怀里抱紧。 就算是没看清她的表情,他也能从那个依赖的姿势里读到情意,不是任性的撒娇的,而是安静的幸福的,表面摸着很温暖,内里却都烧得越来越滚烫。 南珂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她摸上黎昭的脸,捧着吻他,由轻到重,最后吻得有些贪婪。黎昭这次没有反客为主,就顺着她的力道进进退退,直到她把那份余韵后的瘙痒给挨过去。 南珂松开他的嘴,手指摸上他的眼睛和眉毛,停在脸颊上描画他的轮廓,缱绻又深情。 “黎昭,我想跟你一辈子。”说完,南珂就流泪了。 她果真不是个定力多好的女人,她永远在某一个轻易的瞬间说出一句让她自己感动得要死的誓言。 可每次说的时候她都坚信,当下此刻,誓言出口的那一瞬,那个男人是多么值得。 曾经的黄潇,现在的黎昭。她不可控制地在这个情欲升腾又积淀成另一种东西的时刻,说出了久久盘旋在她心头的期盼。 一辈子不仅仅是她的誓言,还是她的期盼。 可是期盼一辈子什么呢? 是和黎昭在一起一辈子? 谈恋爱一辈子? 还是变成他的妻子,和他同甘共苦一辈子呢? 她也不知道。只是躺在那个整新了一次也仍旧简陋寒酸的小屋里,拥抱着黎昭,感受着他越来越浓烈的温柔,南珂感觉自己已经丢盔卸甲,迫不及待地把她的一颗真心掏了出来,递到黎昭面前给他看。 到底是怎样的一辈子呢?都不重要。 只要是一辈子就好了。 黎昭眼前也模糊一片,他抬手给她擦眼泪,低头吻她的额头和脸。 “我也想跟你一辈子。我永远永远爱你。我们相爱一辈子。” ps:论说情话,叁个男人里,黎大头是坠吊的。 17.西装 南珂升职加薪以后,月姐就经常带她去接触上中层客户。虽然在她简简单单的认知里,并不觉得那些生来就富的人,有学习注会的必要。 “待会儿要跟我们见面的是个大角色。”月姐把资料推到她面前。 “投行啊。这年薪,真是太可怕了,她交的税比我的工资都多吧。”南珂翻开那个客户资料,简简单单的黑色宋体字,仿佛都因为那背后的含义而变成了烫金,标签上的公司名称和职位缩写足够她惊叹。“这还学什么注会啊?” “关键是,”月姐端起茶杯喝一口水:“她还是个女人。做到这些成就的女人真的不简单。” 那当然了。南珂眼里冒出羡慕的星星,看着宋玉舒的资料,盯着女人知性温婉的职业照,心里泛滥的情绪只有一种明晃晃的羡慕,是自知自己差得很远的羡慕。 南珂后来才知道,宋玉舒这情况肯定是不用专门来学注会的,她带来咨询课程的是她妹妹宋楚瑶。 对比一出场就自带女神特效的知性大姐姐宋玉舒,宋楚瑶就显得小家碧玉很多。 好吧,南珂妥协,用小家碧玉来形容她都是客气的,按照她最直接的想法,宋楚瑶就是个娇纵矫情的公主。 一进门,南珂和月姐站起来跟她打招呼,宋楚瑶目中无人,先从包里拿出一盒粉底坐下来给自己大大方方地补了妆,才撅着嘴回头在宋玉舒身后伸了个脸出来造作一笑,那个笑假到转瞬即逝,随即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往台面上一摆,让南珂尴尬到脚趾蜷缩。 根据之前做过的课程咨询的经验,有月姐在的场合南珂的工作就简单很多,只要适当补充和陪笑就好,论嘴皮子,月姐比她好得多。 “南珂,给宋小姐看一下我们的课程安排还有我们的面授课课程优势。” 南珂答应了一声,立刻把资料送了过去。 宋玉舒抬头,南珂对上她的眼睛,那是一双连女人都会轻易倾倒的温柔眉目,南珂本来很紧张,就在对视那一眼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或许那是独属于一个成熟温柔大姐姐的笑,会让人有一种被柔情相待的温暖体会,甚至有一种母性的亲密感。 南珂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她对于宋玉舒的气质有一种来自同性的,非常单纯的迷恋和向往。 “你叫南珂?”宋玉舒的声音也很好听。 南珂忙不迭点头:“是,我的名字叫南珂。” “名字真好听,很有诗意。” 被女神夸了!虽然知道那可能只是个很小的场面话,南珂开心地露出一个笑,接着把资料送给宋玉舒和宋楚瑶一人一份,然后喜滋滋容光满面地坐回来。 宋玉舒低头把资料轻轻翻了翻,虽然动作轻,目光的专注却透露着一股认真劲儿。宋楚瑶就刷刷刷地把纸页翻得哗哗响,走马观花地扫了扫,就拿起手机刷起了别的东西。 “瑶瑶,这个课程你觉得可以吗?” 宋楚瑶听到她姐问,撅着嘴歪头,似乎是在烦恼着别的东西:“姐,你说,我学了这个就能拉近我跟哥哥的距离吗?” 宋玉舒微微一笑。 南珂在旁边偷眼看着,被那个笑美得心弦一动。女神一笑,只觉得赏心悦目,真好看啊。 “拉不拉得近距离倒还是后话,至少把你这简单脑瓜子练得聪明一点。” “你怎么就知道哥哥喜欢聪明的呢?假如他喜欢可爱傻气的呢?”宋楚瑶一手拿手机,一只手玩着自己那一绺垂下来的头发。 “先不管男人喜欢什么,你自己变得聪明一点总不是坏事。”宋玉舒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温柔呀。南珂情不自禁地手托腮,我要是也有一个这样的姐姐就好了。 在替宋楚瑶了解过课程的详细情况后,宋玉舒大大方方地预定了一个最早的vip保过班位置,南珂亲自收的款,月姐说这一单要是成了,就请她们一整个小组的人吃火锅。 “姐,待会儿走,我给哥哥定做西装的单子现在要填很多尺码呢,你比我了解吧。”宋楚瑶急慌慌地把宋玉舒拉住。 月姐看宋玉舒跟她们聊得很愉快,就点了一些下午茶送来,南珂去安排班次和课程登记信息,顺便再陪着她们闲聊一会儿。 “姐,你看看这些西装哪一套比较好看呀。”宋楚瑶也不客气,小蛋糕一摆上来就拉到面前,把手机屏幕送到宋玉舒面前。 “如果是给他做,最好还是按照尺码定做一套比较有诚意,他经常坐办公室,西装设计也要有点讲究,不能穿着难受。” “定做西装啊。看来是给很重要的人准备的礼物?”月姐搭腔了一下。 “嗯!我未婚夫!”宋楚瑶傲娇地抬起脸,但是随即又叹了口气:“虽然他还没答应。” “说不定送了就答应了呢。” 月姐一说完,宋玉舒低头一笑。 南珂就在那个时候想到,自己好像从跟黎昭确定到现在,都没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他。她伸头看了眼那个西装定做牌子,一下子被奶茶噎了喉咙,准确的说,看清那个牌子之前,她先看到了价格,是个跟她年薪差不多的数字。 唉,不就是一套西装吗,至于吗。南珂皱着眉,心里不住地叹气。 “你才21岁,不用这么急着考虑结婚。”宋玉舒摇摇头,有点拿宋楚瑶没办法的意思。 “但是我已经遇到我喜欢的人了呀。”宋楚瑶满面光彩。 “姐,你听我报一下数字啊,哥哥身高188,体重70,胸围xxx,腰围xxx,,,,,,” 宋楚瑶一报完数字,南珂就情不自禁地按照那个数字拼了拼脑海里的形象,拼完脑子里就蹦出了黎昭的脸。 她无奈地一拍脑门,发现自己最近真的是无药可救,听着别人描述男朋友,都能联想到黎昭。 月姐陪着她们聊得正开心,南珂打开微信,发现黎昭半个小时前已经回国,飞机一落地就跟她说晚上下班会来接她。南珂笑着扬起来的嘴角快要挂到耳根。 “这家西装牌子叫万路,我之前也合作过,手工西装做得特别好。”宋玉舒跟月姐说着话。 宋楚瑶又有了新发现:“姐,你看,这个小星星勋章直接挂到西装领口,是不是比圆扣子好看很多?” 南珂听着,抬头随意看了一眼,也没有好看很多吧,只是跟普通的西装不大一样了而已。 “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是你送给你“未婚夫”的,我管不着。”宋玉舒首肯。 宋楚瑶这下笑得有些害羞。可能是她第一次听宋玉舒这么说。 宋家两姐妹离开以后,南珂还沉浸在宋玉舒的完美暴击里。 “怎么样,看着宋玉舒,很羡慕吧。”月姐过来,对她的小心思了然于胸。 “唉,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南珂叹了口气。 “不过宋玉舒这种女人只会让人觉得羡慕,但不会不舒服。” 南珂忙不迭地点头。 “做女人最成功的样子就是宋玉舒了,她这样的女人哪里会怕老。”月姐感叹道。 “欸,你就看面相,能猜到她今年多大年纪了吗?” “28?”南珂随口猜。 月姐嘴角带笑,摇了摇头。 “30?”南珂来了兴致。 “36了。”月姐又感叹了一下。 南珂跟着惊讶了一下:“真看不出来。她那张脸说是20我也信,跟她妹妹比起来,不就是气质沉稳了一点儿吗?脸上哪里有区别呀。” “所以说,女人要想不怕老,就得自己变强大一点。” 南珂又是一阵点头,不能同意更多。 那头,黎昭开着车出来,后座带着一个正在办公的张迦南。 自然是给黎昭大少爷办公。 “你这个篓子捅出来,我又得给你加班加点。黎昭,我还不是那么热衷于为我的职业奉献生命。”张迦南看资料看得一肚子气。 黎昭在前面抱歉一笑:“我的错。你忙完给你备个大奖!” “什么大奖?吃饭喝酒玩摩托?”张迦南揉揉眼睛,把电脑放到一边,用手绢擦眼镜。 “或者你想要其他更刺激的也行。”黎昭抬头,透过后视镜跟他默契一笑。 张迦南勾了勾嘴角:“你都有女朋友了,去那里玩儿不好吧。” 黎昭眉头一皱:“我当然不去了。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跟认识的人打招呼。” 张迦南冷笑了一下:“不必不必。”顿了一会儿,发现黎昭开的那条路不是通向他律所的那条。 “你...你不会是去接南珂吧?” “是啊。不然让你去后座干嘛,副驾肯定是给南珂准备的呀。”黎昭说得理直气壮。 张迦南:...... “不过你放心,我接到南珂以后调个头,就送你回律所,不会让你步行回去的,毕竟这么多年兄弟了对不对?” 张迦南把眼镜戴上,目光变深了几分。 “你还真是挺喜欢她的啊。” 黎昭在前方默然一笑,那意思里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 “但是为了她把事情捅到这个地步,我还是估量估量觉得不值。” “没什么不值的。黄潇那边我让一步他进叁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当我怕他了?”黎昭的目光里带上了一层轻蔑。 “你这次做得确实挺绝,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近似亏本的买卖你都愿意干,我也看得出来你很不想失去她。”张迦南平静地开口。 “我绝对不可能失去她。”黎昭勾了下嘴角,有一种更狠的东西漫上了他的眼睛。 “她有什么好?很美吗?我看着觉得也就那样,或许有那么几个角度会让人有暇想,大部分时间那个女人还是个没脑子的傻白甜。” “傻白甜不好吗?傻白甜多真实。”黎昭歪歪头,不同意张迦南的话。 “我们在一起到现在,除却我主动送的一些小东西,和一些可以忽略不计的聚餐消费,她没花过我一分钱。”黎昭看向张迦南。 “那她有送你什么东西吗?” 黎昭:......好像...还真没有。 张迦南觉得好笑:“她确实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你几乎什么都不缺。” “我缺的东西只有她能给。”黎昭淡定回击。 隔了一小会儿,张迦南又问了句:“你们后来,每次都是在她的那个小屋子里过夜吗?” 黎昭点点头:“大部分是,去我那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委屈你了,黎大少爷。”张迦南反讽了一下。 “等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你就明白了。她的存在本身对你来说,就是巨大的满足。” “啧啧,肉麻。你还是赶快想好最近这一关怎么过吧。我能帮你的很有限。”张迦南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现在下班了,我才不想工作的事呢。”黎昭向来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生活的时候生活,从来不混着过。 月姐的下班批准一放,南珂就欢呼雀跃地跑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黎昭靠在车门边等她。 她几步上前,熟练地攀上他的肩膀,圈住他脖子,踮脚亲了上去。 “好甜啊。你的嘴唇。”黎昭揉着她的头发。 “新的唇釉,好像是挺甜的。”南珂笑得眼角一弯,然后自然地伸手过去,自己打开副驾的门。 门一开,后座张迦南那张冰山脸撞进视线,吓得南珂又把门啪得关上了。 “啊张迦南!”南珂愣在原地一两秒:“啊张迦南也在车上呢?” “嗯,我今天刚好有事找他帮忙,顺路捎了过来。”黎昭被南珂的反应逗笑。 “哦。好。”南珂一看到张迦南就会紧张。 想到刚刚自己跟黎昭的亲密样又被张迦南旁观了......就更紧张。 她硬着头皮开车门,为刚刚的不礼貌道歉,张迦南笑着说了句:“谢谢你,要不是你刚刚的反应,我还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可怕。” “你不笑的时候,那张冰山脸本来就可怕!”黎昭白了他一眼,给南珂系上了安全带。 到了张迦南的律所门口,黎昭假模假样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张迦南呵呵一笑:“我对于发光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黎昭就开车走了。 张迦南一下车离开,南珂就如释重负。 “你看到他都是这个反应啊,我下次就不把他带到你面前了。” “哎呀,烦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就是这个反应。好不礼貌,但是我又控制不了。”南珂捂脸。“好歹还是你朋友,这样搞得多尴尬呀。” “没事。”黎昭笑着:“你不喜欢的话,朋友我也不稀罕呀。” 正在办公室里为黎昭焦头烂额的张迦南打了个喷嚏。 南珂摆摆手:“别别别,张迦南肯定帮了你不少忙,我下次看到他我克服一下就好。” 黎昭还是笑,他发现自己在南珂身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笑。 “那晚饭想吃什么?” “路边摊!啤酒烧烤那种!”南珂双眼放光,感觉肚子都应景地咕嘟叫了一下。 “遵命!” 晚饭结束后,两人手拉手散步消食,从街区往停车场走,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今天有个女孩子来咨询课程,她说她给自己男朋友订做了西装。你知道那套西装多少钱吗?”南珂抓紧他胳膊强调自己的惊讶。 “什么牌子的?万路吗?”黎昭随口回答。 “对呀对呀。” “那个牌子比较贵,但是质量也比较好。” “你想要吗?”南珂拦到他身前。 黎昭顺手揽住她的腰:“不要。我有很多套了。” “你真的太有钱了。那一套定做的西装,差不多是我的年薪啊。我真买不起。”南珂往他肩膀一靠。 “但是我今天反思了一下,我们俩在一起之后,我真的没给你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恰好又是我买得起的吗?”南珂眼珠乌溜溜一转,催着黎昭跟她一起想。 “我......”黎昭一时语塞。 这时,从两人身边掠过一个摆饰摊,上面红红绿绿放了两叁排恶魔角的小头饰。 “弟弟,你喜欢那个吗?” 黎昭一愣:“我怎么觉得是你比较喜欢呢?” “我突然想看你带着那个小恶魔角会长什么样子。”南珂绷不住,笑出了声。 “行,你去买啊。你敢买我就敢戴。” 南珂就真的去买了,两个红色恶魔角,她和黎昭一人戴一个,对视一眼,一起傻笑起来。 “你戴着真的好傻,今天一天发型都白做了你。” “但我透过你的瞳孔看我自己的样子,觉得我依旧很帅。”黎昭厚着脸皮。 南珂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戴着儿童玩具肉眼年纪锐减的黎昭小朋友,忍不住踮脚拍了拍他的头。 “好可爱。” “你也特别可爱。” “黎大头可爱。” “南小脸也可爱。” “黎大头头不大。”黎昭过来牵着南珂的手,两个人一边笑一边走。 “南小脸脸不小。”南珂无奈地被逼着跟他对仗。 “黎大头永远爱南小脸。” “南小脸也永远爱黎大头。” ps:微博:@瓜瓜甜小荒糖,期待你们来猜剧情哦。 18.心疼 那天晚上黎昭留下来过夜。 南珂最头疼的不是他在床上越来越熟练和凶狠的攻势,而是他最近每次来过夜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睡眠质量下降。 那些天里,有好几次,她半夜起床上厕所,轻手轻脚到恨不得自己隐形,可是一掀开被子下床,小心地回头看,黎昭每次都躺在那儿,眼睛睁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吵醒你了。”南珂看着夜色里他平淡的神色,一下子就涌起心疼的情绪,双手合十求饶一般地贴过去,亲了亲他的脸。 “没事。快去吧。”黎昭接住她的吻,语气里是宠溺。 黎昭的工作比她想象中的要辛苦得多,每次到她这里来算是放松,可是每次激情过后,快要入睡之际,世界安静的片刻,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塞满很多东西,也没有刻意去想,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睡意还是淡淡的。 就是最近出事之后开始有的现象,上一次这么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还是在国外,黎昭爸爸亲自盯他做项目的时候。 现在可比那个时候幸福多了,现在自己身边有南珂。 这一天黎昭的状态好像好了一点,情事过后,南珂熟睡了一段就不自觉地醒了,她睁眼,看到身旁的黎昭睡得很熟,呼吸声让人安心。她隔着的距离这样近,窗外的路灯透进来一点点微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黎昭静垂的眼睫,那个明明白白的双眼皮线,笔挺的鼻梁,微扬的唇角,还有包裹着整张精致五官脸的细腻皮肤,都让人想伸手上去碰一碰,温柔地摸一摸,告诉他他这个样子有多么好看多么平静多么安心。 南珂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和着黎昭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不敢伸手去打扰,或许这是黎昭睡得最好的一晚了。她侧脸贴着枕头,眼里看着黎昭,嘴角弯起一个甜甜的笑。闭上眼,慢慢等着睡意降临。 迷迷糊糊到了凌晨,空调温度有点低,南珂露在被子外的肩膀轻轻一抖,她下意识伸手到旁边去摸黎昭,却扑了个空。睁眼看那边床铺空空如也。 黎昭走了吗?可是现在才四点半。 南珂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地踩着拖鞋往外走,走得歪歪扭扭跌跌撞撞,一出房间门就看到卫生间的门关着,里面开着暖黄的灯光。走近了刚想问黎昭是不是在里面,黎昭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压低了音量,但是仍然能听到那一股气急败坏的情绪。 “我不管。他必须付出代价。不把黄潇送进牢里,我就不姓黎!” 南珂在门外僵了一下,自觉黄潇这个名字从很久之前就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既然黎昭一直是他的竞争对手,该怎么耍手段就怎么耍手段,她也管不着。 想了一会儿,南珂往回走,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钻到被窝里继续睡。 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卫生间的门就开了,灯的开光被按下,黎昭轻手轻脚地回来,轻嘶了一声,大概也是被凌晨的空调冷风凉了一下,过来把温度打高两度,才掀开被子上了床,躺下之前还垂在南珂上方,细细看了看她一侧的睡颜,低头很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唇顺带着路过她的脸。 南珂就自然地睁开了眼睛,黎昭抱歉地扬了扬眉毛:“吵到你了?” 她摇摇头,一身骨头发软,往他怀里一钻,脸贴到他胸口蹭了蹭:“还是抱着你的时候睡得舒服。” 黎昭勾唇一笑,把她罩在怀里躺了下去。 “还早,再睡一会儿吧。”黎昭拍着她的背。 南珂点点头,是这样打算的,可是两个人抱了一会儿,温度就升了起来,不是那种体温的发热,而是感觉来了的火热,在南珂用胳膊围住黎昭的腰,轻轻蹭动之间,没一会儿,他的喉咙就变痒了。 南珂欲言又止,在他胸口处抵着下巴抬起了头,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暧昧眼神。 黎昭一笑,唇角几分痞气上来。他带着南珂的手进了自己的睡衣。 南珂就顺着他的意思,把手贴到他心口,掌心摩擦出温度,从胸肌打着圈摸到小腹,往下伸进了丛林里,黎昭的呼吸随着她抓握揉捏的力道而变得急促起来,他手伸过来制住她的头,抓住她的脸深吻下去。 他想翻身压过来,南珂胳膊伸出来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躺下去,黎昭知道她意思,顺从地伏下来,眼神潮湿地看着南珂跨坐在他身上,睡衣一揭开,两只形状丰满漂亮的双乳弹出来,曼妙纤瘦的腰肢扭动了几下,开始往下一寸一寸地压,南珂吞下他的东西,呼吸一重,一边浅浅呻吟,一边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胸上。 黎昭看着她,把住她的腰窝让她动得更自如,南珂渐入佳境,在他身上律动到忘我,黎昭手松开,往下摸到她白皙的腿,她腿上有肉,摸上去捏一捏有种满足的舒服,他手指从下流连到上,就这么躺着像是给她按摩了全身,跟着她的喘息控制每一次深入的节奏。 这一场做得很慢很温柔,当夏日的阳光不负众望地从碧绿的树丫间泄到人间,凌晨的昏暗驱散,世界再一次闪闪发亮,南珂伏在黎昭身上吻他,舌头卷到他嘴里,深深地攫取他的呼吸。吻毕,她侧躺在男人身上,缱绻地眯了眯眼,苦恼了一下,或许马上就要去上班了。 “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南珂问黎昭。 黎昭把胳膊枕到头下,弯了下嘴角:“我有一周假。然后这一次离开,估计就要中秋节回来了。” “啊。这样啊。”南珂想着现在还是盛夏,一周后,就要等到中秋才能和黎昭见面了。那种酸涩感涌上来的时候,她自己都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没事,我每天都会给你发微信的,给你寄好吃的好喝的,行不行?” “好。”南珂猫一样地眯了眯眼,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你工作很辛苦吧。” “都辛苦呀,工作哪有不辛苦的呢,你也很辛苦的对不对。” “但是你工作到连觉都睡不好的话,我好心疼呀。”南珂撑起上身,摸了摸黎昭的头。 黎昭沉默了一下,然后移开了目光,眼睛微微发红。 “姐,如果,我有一天没有那么优秀了,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我也搞不定了,你还会喜欢我吗?”黎昭自己挠了挠头,笑的时候眼里泪光一闪。 南珂上前抱住他,把他的脸围在怀里:“这有什么呀。我又不是因为你优秀才喜欢你的。再说了,每天都要保持优秀多辛苦呀,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休息一会儿,不想强势了我们就示弱一会儿,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也没有什么不好呀。” “你不要每天都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呀。我知道你爸妈对你肯定有很高的期望。可是在我眼里,只要是你,我都喜欢。优秀的,高傲的,顽皮的,可爱的,任性的,软弱的,撒娇的,慵懒的,只要是你的样子,我都喜欢。”南珂说着,低头亲了下他的脸。 黎昭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流下了眼泪。 “那姐姐,说好了,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除非你赶我走,除非有一天我老了,变丑了,你嫌弃我,你不要我了,那我肯定甩手就走!”南珂也红着眼睛给他擦眼泪:“傻弟弟,不哭了,姐姐心疼。” 黎昭破涕而笑:“我爸我妈,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个。我每天要像发条一样,拼命地学习,拼命地工作,他们才会给我一点点爱的感觉。你明白吗?我是不敢....不敢放松的....” 南珂被他说得哽咽,只是抱他抱得更紧,在相拥之间她体会到了一种安全感。 一种连她自己都惊讶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是她求来的,而是她给出来的,因为黎昭感受到了她的爱,而她自己也产生了安全感。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好踏实。 那一周黎昭都窝在南珂家里,有劲儿的时候起来扫地做饭,没劲儿的时候躺床上玩王者荣耀。南珂就照例上班,下班回来跟黎昭一起择菜,一边做饭一边吐槽她的奇葩客户。 大部分吐槽都有关于宋楚瑶。 “我最近遇到个小公主一样的女生,真的好~矫情~呀。从我第一次跟她见面到现在,她就一直在炫耀她的未婚夫多么多么好,其实说是未婚夫,我都看得出来貌似那个男的老是吊着她,都没答应过要跟她结婚,就她一个人在那里自嗨!” “那你也炫耀一下你男朋友呗,我觉得我条件挺不错的。” “那你也会娶我吗?”南珂笑着问。 “会呀。迟早的事儿!”黎昭眼神坚定。 南珂高兴,但是也知道自己跟黎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还是继续吐槽那小公主,每天上课都不太认真,上了课还在刷手机,就是跟她未婚夫聊天,说什么哎呀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每次去未婚夫办公室看那些财务报表都看不懂,我学完一定能看懂,以后给我未婚夫当秘书什么巴拉巴拉的,她以为她在写霸道总裁小说呢?就她那学习态度和恋爱脑,学个p的知识呀,真的是,给我增加管理难度.......” 黎昭看她吐槽得绘声绘色,只是欣赏着她傲娇的小表情,然后暗自为她那股嚣张憋了憋笑:“南小脸,你怎么这么可爱?” “哎呀,我就是年纪大了。看不惯那种小女生矫情。但实际上吧,我自己也挺矫情的。但是我一看到人家跟我这儿高级秀,我就受不了!没礼貌!还喜欢看轻人!这种富家小姐我真是......”南珂吐槽着,转头看到黎昭手托腮盯着她看得津津有味。“你...你是不是没好好听我说话呢?” “听了呀。怎么没听呢?那种富家小姐我也不喜欢。我从小就讨厌矫情的女生,我小时候啊,有个远房的小表妹,那时候我爸妈还没从石田把我接走,她小时候一直就养尊处优,来我家里也老是一副娇气小姐样,我爷爷奶奶辛辛苦苦做的饭,她吃几口就到旁边装模作样地吐,我是真讨厌她,但我面上不说。后来她缠着我带她出去玩,我趁她不注意,一脚把她踹到小水塘子里去了。” “你....这个,这个太狠了。吐槽一下也就算了,踹水塘子里这事儿不太好吧。” “分寸还是有的,我后来又把她抱上来了。不过我那时候确实调皮,在学校里欺负你,在家里欺负小表妹.....确实那几年被教训得很惨。”黎昭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 “欸对了,说到小时候我欺负你,你还记得初中那会儿,我们男生私下里给你们女生评班花吗?挺多男生给你投票,还有一半呢给另一个女生,我都忘了那女生是谁了....反正我呢,是义不容辞,坚决果断地投给了另一个女生。”黎昭说得眉飞色舞。 “嗯?为什么?你不是说你那个时候喜欢我吗?”南珂疑惑。 “对呀,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希望你被评为班花,被人传出去到处去说。我明面上跟别的男生一样恭维着别的女孩子,但我暗地里就能偷偷喜欢你呀。我喜欢的女孩子,就不许别人用班花这个词来任意暇想。你是我的女神,不能成为其他男生的女神!”黎昭振振有词。 “哦,这样啊。”南珂摇摇头,感叹一下小男生的幼稚,随后心里涌起甜蜜的感受,嘴也跟着甜了一下:“黎昭,你现在也是我男神呀。” 黎昭得意地仰起脸:“那必须的!” 那天是黎昭做饭,黎昭收拾桌子,南珂就洗碗。等她洗碗洗手把厨房弄干净了,黎昭已经洗了个澡,穿着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 “你这么快就洗好了呀?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准备呢!” 南珂兴致冲冲地往卫生间里去,用洗脚盆接了热水,取了几个洗脚球出来。 “我听月姐她们说,用这个球洗脚很养生,对睡眠有帮助。给你试试!” 黎昭眉毛一扬:“你大夏天的,要给我泡脚?” “大夏天怎么了?对身体好的,什么时候都可以泡!”南珂理直气壮。 黎昭妥协,坐到床边,看着五颜六色的洗脚球在水里发效,把热水搅成彩色,氤氲出来的气雾熏得他扭了下脸。 “姐,你一起泡呗?”黎昭抬头,笑着拉着南珂的手。 南珂端了个椅子过来,坐在黎昭对面,一个洗脚盆里挤了四只脚。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这东西把我的脚都洗嫩了一点。”南珂跟小孩子一样在那彩色水里划拉着脚丫子,兴奋地看着皮肤在滋润下显出别样的光泽度。 黎昭被她逗笑了:“你觉得嫩那就是嫩啰。” “你好好洗!泡脚对身体可好了!能改善睡眠质量的!” “好。”黎昭笑着答应。 水温差不多降了下去,南珂想把脚丫子擦干净从洗脚盆里出来。 黎昭抢先一步把毛巾拿在了手里,他低头抓了南珂的一只脚踝,用毛巾擦了擦,然后放在自己腿上。 “你要给我擦脚呀,黎大头?”南珂温柔一笑。 “不行吗?我确实觉得你的脚变得更白嫩了。”黎昭看着她笑。“脚放好了,抵在我腿上,别掉下去了。” “好啊好啊。”南珂心里暖暖的,轻轻咬咬嘴唇,看着眼前温柔得不像话的黎昭。 他的掌心抚过脚背,轻轻按了按,再弯腰把它们放进旁边的拖鞋里,直起腰要给自己擦。 “我来吧。”南珂移开椅子,蹲下来,给黎昭把相同的动作做了一遍。 “你腿上的腿毛好少啊,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没有什么腿毛。”南珂下意识地说。 “你....”黎昭扶额:“你还真的是破坏气氛,这么温馨和谐的居家画面被你一句腿毛毁了!” “哈哈哈哈哈哈。”南珂傻笑起来。 临睡前,南珂又端了杯牛奶过来:“喝牛奶也有助于睡眠的。” 黎昭接过来,偏头问了句:“这是什么牛奶?” “我拜托张可问了下张迦南。张迦南说,这种牛奶效果比较好。我想着张迦南比你挑剔多了,他都能喝,你肯定也能喝。” “你这一圈子兜的.....”黎昭揉了揉她头发。 “这牛奶不便宜吧。” “没事,刚发了工资。交了房租,一大半花你身上特别值!”南珂看着他,两眼都在发光。 这话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是一个女生说给他来听,黎昭就觉得怪怪的了。 “你给我买了那么多好东西,给你买一罐奶粉还是很有必要的。总不能真的给你送的礼物,只是一对地摊小恶魔角吧哈哈哈哈。” “希望我的黎昭每天都能睡个好觉,精神饱满地去工作,每天都不要面对太大的压力,就算是有压力也不会持续太久,工作上有困难也能很快找到办法。”南珂说出了许愿的虔诚感。 “你这样就显得好话痨啊。”黎昭一边听,心里一边喜,嘴里却很心口不一地在吐槽。 “快快快,喝完睡觉,我今天工作一天累死了,明天还要继续呢。” “遵命!” 黎昭休假结束那天,把南珂送去上班以后,自己就去机场飞国外。该有的打算他差不多都有了,这一次他就预备着解决一个大问题。 南珂还是跟他保持着微信联系,盛夏末尾,就在某一个很平常,似乎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日子里,南珂下班,隔着一条街,看到了那边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的男人。 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熟悉感的。 只不过那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那个等她的男人,是黄潇。 19.全部 “南珂,好久不见呀。最近是不是瘦了?” 黄潇站在她面前,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沧桑。 近来黄潇和黎昭关系不好,是真的给他惹去了不少麻烦。这样想着,南珂心里还有点隐约地解气。 “别装模作样了黄潇。”南珂冷冷地看了回去。 黄潇咧嘴一笑,还带着成熟男人一贯有的宠溺和包涵,笑容末尾却带上了一层戏谑和鄙夷。 “去喝一杯咖啡。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我有话对你说。” “有话就在这儿说。”南珂拒绝得干脆。 黄潇站直,他穿了一件普通牌子的长袖,不同于以往的气派,整个人有点局促和匆忙的落魄。 南珂心底里对他已经毫无波澜,只是沉默又坚决地亮明自己的立场,以后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关联。 “你对黎昭是认真的吗?”黄潇换了个语气。 “当然。我现在很爱很爱他。”南珂抬起头,脱口而出。 黄潇的惊讶伴着一个眨眼转瞬即逝,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要是对黎昭是认真的,真的想跟他过下去,就一定要跟我好好聊聊。” “你真的了解黎昭的全部吗?或者说,黎昭有没有把他的全部都袒露给你呢?” “我想了解黎昭的什么,不需要通过你。我可以自己去问他!” 黄潇又笑了起来:“南珂,你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说爱我以后,还在乎过我的全部吗?” 南珂目光里猝然聚起一簇火苗,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黎昭跟你不一样!” 黄潇不以为然:“我太了解你了南珂,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到,只有事实能把你叫醒。” “我现在就是来给你看事实的。” “如果黎昭的每一面你都可以接受,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你们分开了。” 南珂站在那里,听完黄潇的最后一句,最终还是没有走。 最后一句话的诱惑力太大,南珂在那一瞬间有了憧憬的勇气。 咖啡厅,靠窗,南珂坐在黄潇对面。 “我有一段,我和黎昭的录音。”黄潇拿出了手机,给了她一只耳机。 南珂皱了眉,对于这种低级手段她很怀疑,黎昭和他见面的时候,会大方到让他有录音的机会吗? “别怀疑。那天我被他约到一家餐厅,进门以后就等同于被他的助理搜了身,但是黎昭大概也不会想到,那天我有个亲戚,刚好就在餐厅里做服务生,他把窃听装置藏在一个形状比较奇怪的盘子里,录音录得异常平稳。”黄潇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得意。 那天,是黎昭那个月第叁次跟他约见面,黄潇拒绝了两次,第叁次黎昭把“邀请”摆在了明面上:如果黄潇再拒绝,他会立刻把苏芹的资料传到南珂的邮箱。 “你想要什么呢?”黄潇赴约后,对黎昭也是一样开门见山。 “你告诉南珂真相。让她明明白白地离开你。”黎昭的声音不急不迫,非常镇定。 “你做梦。”黄潇拒绝。 “她对你就那么重要,比苏芹这个原配还重要?” “男人都更喜欢禁忌的,而且,南珂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个好玩的小叁而已。等我安定下来,我愿意娶她。” 黎昭被黄潇恶心到不行,压了压火气,还是继续谈条件:“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 “配不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很爱我。这个你也看得出来吧。我相信,就算你把苏芹的资料发给她,她依然不会相信。” 黎昭冷笑了一下,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跟南珂分手。我们两个的那个项目,我可以让给你。” “那个项目跟南珂比起来,对我来说,不值一提。”黄潇脸上挂着微笑。 黎昭嘴里啧了一声,语气里的鄙夷隐藏不住:“既然你今天能来,一定知道我是什么目的。说吧,条件达到什么程度,你才能从南珂身边消失?” “什么条件都不可能。我爱南珂。” “男人会有爱情吗?”黎昭在那头笑黄潇:“你说的这么小清新,我真是都要膜拜你了,黄大叔。自己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骗人说自己是黄金单身汉。” “至少比你好。某些人不知道被南珂拒绝多少次了,到现在连微信都加不上去。” 黎昭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悠悠来了一句: “这样吧。你想离婚是不是?我帮你搞垮苏芹。” “但是你要把南珂让出来。后来不管你是离婚还是干什么。至少要保证这一年的时间里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苏芹不是那么好搞垮的,那女人疯得很。” “没有我黎昭搞不垮的人。”黎昭的表情很轻松,话却说得重。 “这个条件很诱人。”黄潇在那一头蠢蠢欲动。“我很好奇,南珂的魅力有那么强大吗?” “我搞垮苏芹,你老老实实给我滚到外面待一年,一年后大概率我差不多会腻,那个时候要回来还是要走,随便你。”黎昭不是很想回答他,自顾自说着善后的安排。 双方都在这场饥渴的谈判里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按你这个条件,一年以后,南珂那头,我肯定是没有希望的了。”黄潇还很有心情打趣。 “我可以说合作愉快了吗?”黎昭举起酒杯。 黄潇暗暗幻想了一下摆脱苏芹控制后的自由生活。南珂对他来说是疲惫生活里的一剂温柔调和,但并不是必备品。那一刻条件的诱人让黄潇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清脆的酒杯碰撞声从耳机那头传过来,击打在南珂的心脏,让她全身都止不住地轻颤起来。 她摘了耳机,面无表情,稳了稳情绪以后说:“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所谓黎昭的全部?” “算是吧。黎昭其实不会那么爱你。”黄潇玩味地看着南珂此时强装镇定的表情。就在几分钟前,南珂还在他面前说过她有多么多么爱黎昭。 “这些不用你说,我也基本上能猜到。”南珂抬起脸,虽然没有表情,可也绝对算不上是开心轻松的情绪:“我就知道你能那么轻易地消失,还和黎昭有那么频繁的联系,你们两个之间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协议关系。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你这个反应我很意外。我以为女人多多少少会介意自己成为一场赌注。” “那只是你们男人自己幻想出来的,自以为自己掌控了女人的人生而已。其实那天我突然回来,你们谁都没有想到吧。你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太担心苏芹会趁机报复你,让你一无所有?所以那个招标会上,真正狼狈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黄潇并没有被她激怒,只是黯然地挠了挠头,继续说:“你一点都不想知道黎昭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还有几副面孔吗?” “我想知道的话,我会用我的方式,不需要通过你。” “行。那我随口提一句吧。黎昭起码有叁个手机号,一个用于工作,一个用于家庭,一个用于社交,你觉得他会把你加到他的哪一个圈子里?”黄潇轻轻地笑了,那个眼神就像是长辈打量着小孩子。 “你是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子,随便一眼就是百分之百看光,可是黎昭展现给你看的,会是他的全部吗?十分之一都不到吧。你最好在身陷其中之前,好好思考一下,别把惊喜留到最无可挽回的时候。” 南珂沉默了一会儿,她的一切情绪都会写在脸上,听了这番话,还是肉眼可察地皱了眉心。 “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离间一下我和黎昭?”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始终站在不相信黄潇的立场上。 “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最近黎昭到底在忙着什么。” “在对付你。”南珂淡定地开口,用勺子搅了搅咖啡杯。 “他想让我坐牢。说得再直接点儿,他违反了我们的约定,搞垮苏芹的同时,耍了手段,也把我拉下了水,现在他想要让我死。”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着。”南珂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不带有任何感情。 “我来这儿确实有想要为自己求情的意思。但是现在看来,我来为黎昭求情会更有意思。” 南珂停下手,眼里目光狠了几分:“你说什么?” “黎昭要是想让我死,我也不会放过他。一个被逼到绝望的人能做出什么事,连他自己都很难想象。” “都是做这一行的,背后有多少小勾当我心知肚明,黎昭在苏城的产业根基并没有那么厚,黎家的主要阵地都在国外,黎昭一个人在苏城的这一切都靠着国外的支持,他这几天天天往国外飞是为了搬救兵,苏城的窟窿越来越大,已经有些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黄潇平静一笑,成功让南珂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想用过去的污点把我送进牢里,我也可以用尽全力让他的地位一落千丈,从此让他在业界内抬不起头。” “你做不到的。” “你尽可以试试看,看看我能不能做到。或者你直接去问黎昭,他最近的焦头烂额,东拼西凑到底是为了谁?” 南珂和黄潇之间沉默对峙。 几秒后,黄潇悠悠开口: “而且我们之间的仇真的很小,算来算去症结都在你身上。”黄潇慢悠悠地喝起了咖啡,那淡淡一眼,像是亡命天涯的人最后紧握了一根自燃导线。 “你劝劝他吧。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叫他放过我,我也放过他。从此以后,我从你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我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祝你们相爱此生,白头偕老。行不行?”黄潇直直看向南珂。 南珂深吸了一口气,还在内心里掂量着黄潇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分真实。 接下来,黄潇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绿色的本子。 “小珂,你看,我和苏芹已经离婚了。其实我不久之前还在感叹,若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认真地想要跟你去拿一本红色的,不管你相不相信。” 南珂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想把一杯咖啡往他脸上泼的冲动。 “黄潇,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让人恶心的男人!” 南珂说完,起身拿着外套和挎包,,咖啡一口没喝就推门走了。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心底的情绪复杂到发酵,一下子有点难以自持。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才透过屏幕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只是单纯想象着黎昭曾经是怎么把自己作为计划一环算计,和亲眼听到那些话从他嘴里冷冷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在她难受地大脑一片空白,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辆车停在她身旁,车窗落下: 杨一阳问了一句:“你是在等人吗?” 南珂回过神,摇头说:“不是,我刚刚想打车回去。” “上来吧。我送你。”杨一阳转过头,像是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啊,谢谢。”南珂打开车门上了副驾。 问了南珂家的地址,杨一阳开了导航,车里就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 杨一阳从小到大都是安静腼腆的,对这种沉默习以为常,但是南珂此时就又是一种尴尬,开始找话题开口: “你是刚刚下班吗?” “对。” “今天忙不忙啊?” “还可以。” 气氛又僵了几秒,杨一阳一边开车,一边抽手过去打开了南珂面前的一个小抽屉,露出里面的一盒纸巾, “你在哭。”杨一阳提醒了一句。 南珂这才摸了摸脸,后知后觉地伸手拿了纸巾赶紧擦。 竟然连自己在哭都忘记了吗? “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委屈。矫情的。”南珂低着头,把眼泪擦干,让情绪平复。 “跟你男朋友有关?” 南珂叹了口气,然后带着几分打趣的语气说:“谈恋爱真的好不容易啊。一不小心就让自己陷进去了。” “你爱他,是不是?” “我真的好爱好爱他啊。”南珂又一次脱口而出。 她浑身上下都已经适应了这种应激反应。她知道自己已经比想象中更加弥足深陷。 杨一阳把她送到了楼下,南珂向他挥手,叫他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杨一阳没有多说什么,就像个普通朋友一样,说了再见就转身离开。 等杨一阳的车开出小区门口,南珂才转身上楼。喝了几口水后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还是打开微信给黎昭发了消息。 手抖,一句话前前后后打了不下十遍,才发出去。 “今天黄潇来找我了,说了一些事情。” “你什么时候不忙了,给我回个电话吧,多晚我都等你。” 南珂看着手机,心里忐忑到了极点。 其实她那时候真的不矫情,不是那种知道了真相后的委屈和愤怒,相反,只有一种很单纯的,不希望黄潇的这次出现影响她和黎昭之间的感情。 她不怪黎昭当初耍的小心机,撒过的那些谎,做过的那些算计了,毕竟当初自己是多么冥顽不灵地爱着黄潇。自己但凡给过黎昭一点点机会,他也不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而且现在南珂告诉黎昭这些事的最终目的,只是因为,和黄潇玉石俱焚真的太不值得了。 和黎昭的工作辛苦程度比起来,黄潇坐不坐牢算个p呀,她现在心里在乎的只有黎昭一个人啊。 一个小时后,黎昭的电话来了。 她一接通,电话那头就是铺天盖地一通道歉和解释: “南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当初为了追你,确实和黄潇约定了很多。他都对你说什么了?那个什么一年的事情说了吗?千万别相信啊,我当初也是不成熟,就是习惯性地谈起了条件和价格,把时间也象征性地带上了,真的不是字面意思。而且黄潇现在自身难保了,别说是一年,我要他坐牢坐到十几年都出不来!我跟你是很认真的,我们在一起,何止是要在一起一年呀,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对不对。南珂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 “黎昭,没关系,我没有怪你。我知道。我懂。” 南珂躺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那个白晃晃的圆灯,嘴上说着没事,眼睛里却不受控制地聚集着泪水。 她也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 “黎昭,如果当初我是你,为了追一个很爱的人,我应该也会那么做。所以你不用那么自责。我现在告诉你,只是因为不想瞒着你,黄潇找过我。我们之间应该是坦诚的对不对。” 电话那头传来黎昭如释重负地一声叹气。 “南珂,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生气了呢。不要相信黄潇的话,他现在就是丧家之犬人人喊打,我一定会狠狠地收拾他的。” “跟他比起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辛苦。有些代价如果不值得的话,就算了吧。”南珂没有说得特别明白,但是她知道黎昭知道意思。 “这个我有分寸的,你不用为我担心。就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我也爱你呀。”南珂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蜷缩膝盖到胸口,整个把自己给搂住:“黎昭,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很快了,差不多一两个月后,我就能回来了。” “好,你不要太辛苦。”说着说着南珂又流泪了,她越说越难受。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哭。 她为了黎昭,已经可以完全放弃原则。 从前她忍受不了算计和欺骗,忍受不了恋人间的不坦诚和不真心,忍受不了那种安全感缺失的关系。 可是现在,那些自己被算计被欺骗的难受,那些不够坦诚的扭捏和迟疑,那种没有安全感的惶恐,这些小情绪,这些无法疏解的心思,他们和黎昭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只要黎昭来到她身边,说一句想她,嘴唇跟她相吻,有什么是她不能原谅的呢? 她最终还是成为了那种因为深爱着一个人而可以放弃原则的女人。 好像是不太对的,可是她没办法抵抗。 她爱黎昭。 她今天还要再说多少遍这句话呢? 那天晚上睡得浑浑噩噩,半夜惊醒的时候,手机刚好在震动。 已经震动好久了。是电话。 屏幕上赫然印着的名字,是黎大头。 南珂心狂跳起来,接起来:“喂。” “喂,南珂,你睡了吗?” “睡了,刚刚才醒,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 对面男人在轻轻地笑:“你开门。我就在门口。” “我就是想飞回来看看你。我想你了。” 南珂感觉自己是从房间里飞出去的,直奔房门,黎昭的脸出现在门外的那一刻,她上前抱住他,重重地吻了下去。 盛夏的尾巴还有些热,她从空调里出来,身上是隐隐的凉意,黎昭应该是从工作里硬生生抽出时间回来的,大半夜了,还是一身齐整整的西装。 他身上的热碰到她身上的软,一时间两个人都像是要炸开一样疯狂地从对方身上寻求慰藉。 南珂往后退,黎昭抱着她往前,从身后把门关紧。 亲到气喘吁吁呼吸交缠,两人分开。南珂踮起脚来脱他的西装,动作间,黎昭领口的一颗星星扣棱角扎到了她指肚,她是想要轻嘶一声的,可是接下来大脑里就有一片记忆骤然撞了过来,让她忘了疼。 西装领口的星星扣...... “姐,你看,这个小星星勋章直接挂到西装领口,是不是比圆扣子好看很多?” 记忆里那个遥远的声音突然锋利起来,炸得南珂瞬间清醒过来。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黎昭这时已经抱着她走到房间,借着窗外路灯的微光,她帮着脱下他的西装,转身想挂到架子上,伸手多摸了一下西装内侧的标志牌: 黑底金字的招牌,标着万路。 南珂刹那间心脏停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20.别骗我 黎昭从身后抱住她,炽热的唇贴到她的脖子,压着脉搏的轻轻颤抖痴缠地吻她。 纠缠着到床上,领带松开甩掉,衬衫拽开丢到地板上,赤裸的躯体相拥,黎昭很快就深入她,在交合的瞬间他仰起脖子畅快地叹出声。动作间彼此摩擦的皮肤生出一层细汗,黎昭把她翻过来,从后面进入,再俯低身子靠近她,喘息间饥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黎昭放缓速度,掌心从她纤瘦娇软的腰肌往上抚摸到美好的蝴蝶骨,再触上她的脸颊。 猝不及防地,和身体上的燥热截然不同,指尖骤然接到了一片冰凉的潮湿。 黎昭通身血液一冷,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 “南珂,你在哭吗?” 没有得到回应,身下的人上半身在轻轻抖动,压抑着抽泣。 “南珂,宝贝,是我弄疼你了吗?”他低头吻她。 南珂被他压在身体下面,脸侧陷在枕头里,眼神空空地看向那个搭在架子上的西装,它漆黑得比夜色还神秘,在微光下冷峻着一张脸,有一颗锋利的星星扣镶嵌在它低垂的领口,南珂看着那里,目光恍然还能被尖锐的棱角刺到,那个隐隐约约闪着血光的阴影像一抹带着黑色幽默的无声微笑。 “黎昭,你是不是,认识宋楚瑶啊。”南珂声音在颤。 黎昭愣了一小会儿,直起上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认识啊。宋楚瑶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小时候被我踹到水塘里的小表妹。” “可那个西装,她说,是给她未婚夫做的,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黎昭顺着南珂的眼睛向那个西装看过去,然后翻了个白眼,撇了下嘴角:“你听那丫头乱说!她自己意淫的。就是家庭聚会的时候她送过来当作礼物,礼尚往来维持一下家庭关系而已,什么都没有,你别多想啊。我怎么可能会是她的未婚夫!” “你...你怎么会认识宋楚瑶?”黎昭问她。 “她来我工作的地方报课了,她说她去你办公室玩儿的时候都看不懂你桌上的那些资料,她想学点东西以后给你当秘书,我之前吐槽的那个富家小姐就是宋楚瑶。” 这个世界上的巧合有时候就是这样滑稽。 “真是多此一举。”黎昭烦躁地皱了个眉:“我跟宋楚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从小就讨厌她!这是看在她们家的面子我才收的,真的没有任何其他联系,你别多想啊。” 南珂翻身过来看着他,脑子还是不清醒。 “你们家和宋楚瑶家关系很好是不是?” “是。就是纯粹的利益联系。没有其他的。”黎昭贴过来抱着她,低头吻她脸侧的泪珠。“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做我的未婚妻呢?我只喜欢你呀,我只会娶你的呀。我保证,那个西装我不会再穿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黎昭,我可以了解一个全部的你吗?”南珂在他怀里蜷缩。 “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全部的我啊。”黎昭垂低,吻她额头。 南珂摇摇头:“不是。你有一个圈子,我这样的人进入不了。” “你和黄潇都是。你们喜欢我,都是因为我好掌控罢了。”酸涩感涌了上来,南珂心口一堵,很快就满脸是泪。“可是该隐瞒的还是会隐瞒,能不说的就尽量不说,最后给我看到的,永远都只是最安全的一部分,那危险的部分在哪儿呢?我可以知道吗?” “我没有。我没告诉你的,都不会刻意骗你,只是没必要。你信我。” “哪怕是没必要的东西,如果我想要知道呢?”南珂转身,抬头看他的眼睛。 黎昭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像是一颗石子猛地砸进了一片水面,他闭了下眼睛,就在那一瞬,南珂都能猜到他是在脑海里大致估算了一个理性的利害占比,然后他睁开眼,无奈地似叹似妥协: “南珂,我给你看过我的手机了。” “可是看过你的手机以后,我还是不知道你认识宋楚瑶啊。我甚至都没在那个手机里看到你认识张迦南。你留给我的微信号,和你给张迦南的,给宋楚瑶的微信号,是同一个吗?”南珂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她知道这个场合说这些话是不对的,黎昭一定不会开心。 可是她下意识地还是想说。 她太想知道答案了。 她太想把自己和黎昭之间的阻碍一块一块全部都清理掉,这样就能毫无缝隙地和他拥抱在一起,感受他最直接的心跳,这样就可以在情浓之时说一句滚烫的我爱你,说得掷地有声,说得旗鼓相当,再也不用因为那一点点不了解和看不透而害怕把自己交出去了。 “南珂,你知道这些是没有意义的。”黎昭靠近,要抱她。 “我不需要懂得这些事情的意义,我就想平等地,明明白白地,满身勇气地去爱你。我想知道你的每一面。” 而不是这样卑微地,忐忑地,畏首畏尾地缩在你留给我的一小片阴影里。 南珂凑上去,躲到他怀里。说出那句话时,灵魂都跟着颤。 “黎昭,你知道吗。你只用了五个月,就做到了黄潇五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我现在,无可救药地爱着你。”南珂抬起头,对黎昭苦涩一笑。“我已经不害怕没有原则了,我只是害怕我爱的只是一部分的你。然后最后,我们会因为,我接受不了一个全部的你而分开。” “不会的。我在你面前就是全部的我,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黎昭心口一痛,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恨不得揉到骨头里去。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是自己的,是父母的,老师的,上司的,家庭的,我是他们的儿子,学生,下级,也是他们的毕生期望。那个我就是一个演员,每天按照固定的剧本去工作,去打卡,去程式化表演,我一步都不能走错,一句话都不能说错,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和我有最深刻的利益关系,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我对他们有责任。”黎昭躺在她身边,缓缓开口。 “还有一个我,是在你面前的我。这个我是属于我自己的,我可以做我喜欢的任何事。我喜欢你,我亲你抱你,跟你说话,听你说话,和你一起生活,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的生命都是鲜活的,崭新的,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在你面前,我可以哭得很狼狈,我可以犯傻可以撒娇可以示弱,我可以做一切人前我不敢不能不愿意做的事情,这个我是全部的我,最真实的我。这个我想要永远永远都和你在一起。这个我爱你爱到死。” “过去的二十五年里,我花了十年,压抑那个真实的我去满足家人的期待,去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我太痛苦了。现在我的二十五岁,上帝重新让我遇见你,真实的我就在慢慢长大,总有一天,真实的我会变得和那个外人眼里的我一样强大,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南珂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等我再站稳一点,等我再强大一点,我一定会带着你去见我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带你去理清我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家族关系,好不好?” “南珂,你别哭。你只要相信我是真的爱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所有的狠事所有的心机我都会耍,但那些都是对待外人,你不一样,你永远都在这里。”黎昭抓住南珂的手,印在自己胸膛,感受那颗咚咚直跳的心:“宋楚瑶算什么?那些有点儿小心机的sherry,lily,lucy算什么?那些豪门的娇小姐贵小姐名媛又算什么?那样的女人我见得太多,没人比我更懂那些互相利用的把戏了。她们跟你比起来都显得廉价又庸俗,只有你是最宝贵的最美好的,属于我的,心上人,属于我的,今生挚爱。你懂不懂?” “你知道吗,我来苏城,再见到你,我有多开心。就算那个时候你能熟记黄潇的电话号码,却叁番五次地拒绝我的邀约,我都一样愿意乐此不疲地陪在你身边,像个舔狗一样,等你看我一眼,对我笑一下。我早就愿意为你掏心掏肺了。在我乞求你给我爱情之前,我早就愿意了。你懂不懂啊。南珂。” 黎昭看着南珂,说完这一大段话,眼泪滚落。 南珂心口堵了一大块,哽到喉咙,噎得她眼泪直流说不出话。 但她透过那个眼神,看到了一个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黎昭。 那个旁人眼里生杀予夺霸气侧漏放荡不羁的纨绔少爷,在她面前自有一副天真烂漫简单纯粹和深情不移。 他们之间没有赤裸裸的金钱交易,他们共享着的人生长度从小时候的鼻涕泡初遇开始直到现在,都是细小的,琐碎的,普通的,真实可感的。黎昭从来不嫌弃她的过去,黎昭心底里所有的暖和真都无条件地贡献给她,他们相拥在狭小逼仄的出租屋里,身体和灵魂都在交错中紧紧相依,那种富有的充实感,比什么都昂贵。 南珂伸手,温柔地缓缓地擦去黎昭的眼泪,在掌心间合拢他的轮廓,看他在黑夜里和星辰一样清亮的目光: “黎昭,我不在乎了。我只在乎你。”她的额头凑上去,抵住他的,浅浅厮磨。 “但你以后,所有和我们爱情相关的事情,都别骗我了好吗?你的利益和关系可以留在生意场上,可是爱情不行。除了我,别的女人都不许叫你老公不许叫亲爱的不许叫宝贝,如果我在场的时候,你不许夸别的女生漂亮,我不在的时候,你客套地夸几句就夸几句吧,但是别让我听见,要是我听见了,那一个月我都不亲你了!还有,我还是不喜欢宋楚瑶,宋楚瑶说你是她未婚夫,你明确回应一下说不行呗,免得她一天到晚在我面前秀。你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保持单身的场合,你也告诉我,如果你不希望宋楚瑶她们一家还有你的生意伙伴知道我的存在,我也可以为了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呀。” “如果有一天,你要把爱情放到生意场上变成赌注,你也要勇敢地告诉我。我立马转身就走。我绝对不会回头影响你的。” “黎昭,你千万不要变成黄潇,不要把爱情变成利益的一环,不要再伤害我,好不好。” 黎昭按着她的头,上前深吻过去,她刚刚眨着眼睛含泪的样子太可爱,她说的话也可爱,她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可爱。 他的舌头伸进去尽情地和她痴缠,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黎昭还是抵着她的额头,嗓音粘稠,低沉又性感地呢喃: “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呀。” “黎昭,那我等你来娶我。我想有那么一天,你能来娶我。” “我一定,一定,一定,会来娶你。” “我爱你。”这叁个字是两个人对视着,同时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感情和默契都爆发了,都汇集在这叁个字里。 这个世界可以崩塌了。 就算是崩塌了,都不会影响我爱你。 我永远都爱你。 第二天南珂醒来的时候,黎昭已经走了。他冒着风险临时赶回来陪她的,现在必须回去,有很多南珂不懂的事情在那个圈子里发生了,黎昭还是要扮演他的那个角色,去尽心尽力地处理。 他飞机落地的时候给南珂报了个平安。 随后张迦南就接到了黎昭的一条微信。 黎昭要他安排好日程,在中秋之前,黄潇公司兼并处理开庭之前,务必赶到国外跟他见一面。 ps:黎昭的背景比较复杂,从小镇青年被训练成职场精英,经历了很恐怖的严格教育。迫于家庭给他的影响以及打压,他现在还不够强大到把事业放在一边,也就是说黎昭知道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把南珂娶进豪门,并且同时不让南珂受委屈。所以很多事情不需要南珂了解太多。南珂也听出了黎昭的意思,所以彼此约定的是,不影响爱情的事情,南珂不会多问。 21.暗涌 张迦南坐在黎昭的办公室里,为资料里某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和数据默默叹了口气。 “你还是不能放过黄潇?” 黎昭从办公桌前站起来,熬了一夜的眼睛泛着疲惫的红血丝。他转头看了看落地窗外,G国灰蒙蒙的天色。 “他都敢去找南珂了,看来是真的不怕死。那好,我就送他下地狱。” “你把他的事情抖出来,他把你的内部资金流一亮,你在苏城就别想混了。”张迦南伸手把眼镜往鼻梁上扶了一下,眼神里除了不解,还是不解。 “那就不在苏城工作了呗,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 “你父亲对你的评价也不介意吗?” 黎昭转过头,眼神锋利了一下,看着张迦南皱了皱眉。 张迦南举起双手投降:“我错了。那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其实,黄潇来找南珂,在我看来,大部分原因是在向你示弱,求你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他知道南珂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还舔着脸跑去找她?”黎昭气极反笑:“男人之间对于女人的占有博弈,没人比我和他更懂了。他去找南珂,心安理得地看着南珂产生心理变化,然后不动声色地给我带来影响,最后他什么都不用付出,就靠着那一点点人心战术得到了一线生机。这在我看来不是什么示弱,是威胁。” “南珂为他求情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想无限倍加快这个进程,我要立刻让黄潇付出最痛的代价。”黎昭拳头捏紧,后槽牙缓慢地,紧紧地咬合在一起,整张脸都陷入和窗外一般的阴云里。 张迦南揉了揉眉心:“真不懂。为了一个女人,你连理智都不要了?得不偿失啊兄弟。你来苏城这几年好不容易发展成这样,老爷子也对你很器重,就为了黄潇,不惜把这一切推翻重来?” 那头,黎昭来回缓缓踱了几步。像是终于分出了心思来回味这句话。 在张迦南看来,黎昭给他留下的印象都是意气风发不拘小节,在大事面前也总有难得的沉稳,是同龄人同位阶的人比不上的。黎昭的大度和洒脱,在当时也是吸引张迦南和他合作的主要原因。毕竟张迦南是出了名的能力超群心思奇怪,只有黎昭这样大方包容的人才总是不计较他的古怪脾气。 可是现在,张迦南只觉得黎昭似乎变得比他还要古怪,还要任性,还要我行我素了。 沉默以后,那边黎昭低头叹了口气: “在南珂面前,我要什么理智啊?” 张迦南目光一抬,满眼都是惊讶的神色。虽然面上是一贯的冷静和从容,他已经忍不住扭过头去看黎昭现在的样子。他从没看过那么矛盾的一个人。 明明上一秒还是恶狠狠地想要对别人耍手段,不惜玉石俱焚也要给人颜色,这一秒却低着头恐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就快要从他面前溜走,而他是那么害怕自己抓不住。 “因为黄潇的出现,南珂又没有安全感了。她要是想离开我,我该怎么办?”黎昭往后退了几步,颓颓然靠在沙发上,说着说着把头低了下去。 “大哥,你确定你是黎昭吗?”张迦南瞠目结舌,他不是没见识过黎昭穿越万花从,那副潇洒和放荡的样子永远都不会让人相信,他这样条件优越的人也会害怕失去,而且只是害怕失去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傻姑娘。 “我初中之前都是在石田小镇生活的。我不是一个从出生起就含着金汤匙的富二代。我的人生,有一大半的回忆是和她共享的,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初中叛逆期的时候尤甚。我想她注意我,就和别人一起欺负她,骑着自行车和她并肩走,暗暗较劲地跟她玩儿超车,体育课上打篮球,老是把球往她身边丢,其实是想让她送过来,从她手上把球接回来我才会开心,说是欺负她,倒不如说是真的想让她记住我,要是有人真的太过分,真的欺负她了,我还会为她去打架。后来她快要转学走了,我爸妈回来也要带我走,我就想方设法地要跟她表白,但是每一次告白的纸条她都恰好地收不到,就跟天意不让我俩在一起一样。” 黎昭说着说着,内心平静下来,语调里也再没了当初的戾气,平缓又温和: “南珂不是那种乖乖女,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她的韧性和那一点点仅存的飒气都体现在她被逼急了以后的回击里。骑自行车的时候要是惹恼了她,下课以后她就敢当着我的面把我的气门芯拔了,我装作生气,她就能比我更生气,篮球往她身边招呼,把她砸疼了,她就真的会把球送来,然后在一大群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面前,把篮球再砸回我们身上,要是再遇到我们报复把篮球又砸到她身上,她就能捞起一胳膊把篮球甩得远远的,让我们谁都没办法再扔。” “把南珂逼急了,她是真的会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的。我以前看到的都是她的背影。那时候我还小,比同年级的人要小一岁,一直被叫弟弟,从来都是身边的姐姐和哥哥来照顾我来猜我的感受,可我要怎么说,我喜欢的人是那个对我一点也不在意,耿直到有点傻气的小姐姐呢?” “她真的从小到大,都没有真正地记住过我。” “她还那么深刻地爱过黄潇。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曾经那么怀疑过我。她曾经连向你们介绍我都感到难堪,她在我身边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可是安全感是什么呢,我真的好努力地在给她这个东西。可是我好像还是不能做到她料想到的安全感。” “你说,我要是放过黄潇了,将来他还有重来的机会,他又来打扰南珂了,又让她感到我不够成熟不够给她安全感,她再转身走掉的话,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黎昭低下头,手指探到发丝间,弯下去的脊背都在诉说他此刻的不安全感。 张迦南听得满心唏嘘,什么时候见过黎昭这么纠结又自卑的样子? “大哥,你写小说呢?这么文艺?”他还是和平常一样发挥着毒舌消遣的功力,“一个女人而已。” 黎昭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南珂不仅仅是一个情人,她代表着一种生活,真实的,简单的,纯粹的,普通的,我曾经拥有过,后来又失去,现在想要捡回来的生活,很向往的生活。”黎昭起身,平复了情绪,又叹出一口气。 “张迦南,你尽可以大胆地去做,不用在乎我的后果,只要能把黄潇的罪名踩实,让他和苏芹下辈子都在牢里过,我现在手上有的一切产业都可以不要。”黎昭看着他,目光坚定到锋利。 张迦南的目光在眼镜后面,淡淡地闪了一下:“当然,他早期为了做生意干的贩卖人口的勾当,足够他偿命了。那你捏在他手里的把柄,就只能任他处理了。到时候不仅仅是你父亲觉得你办砸了,更难办的是现在这些领导层里曾经对你寄予厚望的前辈后辈,他们也可能因为你的这个决定破产失业,就算是真的为了情谊,以后还愿意跟着你,这时候对彼此信任所造成的伤害,都是无可挽回的。” “伙伴没了可以再找,钱没了可以再赚,生意黄了可以再拉,但能一鼓作气让黄潇永远翻不了身的,只有现在的机会。这段时间过了,就不会再有任何事情影响我和南珂了。这很值得。”黎昭下定了决心。 “你想清楚了就好。”张迦南决定不再干涉黎昭,毕竟自己只是个给黎昭打工的律师而已。他在苏城开得风生水起的律所,在南珂眼里令人称羡的家世出身,它们跟黎昭的背景比起来,是多么不值一提。 黎昭缓缓勾了下嘴角,张迦南办事他一向都很放心。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张迦南: “辛苦了,今晚去放松一下吧,我打好招呼了。” 张迦南抬了下眉毛:“大哥,刚刚你还说你多喜欢南珂,这时候就要去放松了?” “是你去放松!我去喝喝酒不行啊?”黎昭皱眉,想着自己从前怎么不觉得这家伙嘴这么毒的。 黎昭转身,不小心带翻了沙发前小茶几上的一堆广告宣传册,彩页散了一地,其中一个小东西掉下的时候弹了出来,正摊开来落在张迦南脚边。 黎昭的眼角凭空紧跳了几下。 张迦南起初没看清,好奇地投过去一眼,看清了的时候才稍稍低下了头,弯腰把那东西捡起来,递给黎昭,神色如常,似乎是完全不惊讶。只是嘴角还是挂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黎昭果然还是黎昭啊。 张迦南心里默念了一下。 看着黎昭把东西接过,又是随便的往那些广告宣传册里一扔,搅乱了团成一团放在办公室的其他角落里,应该是看在眼里是会觉得烦的,但是又确实不能丢。黎昭只能这样随便又膈应地和它们共存在这里。 两人隔着茶几对视了几秒,张迦南垂下了眼色,黎昭的眼神是一如往常的冷静和平稳,那里面缓缓透出来询问意思,直直地盯向张迦南。 没一会儿,张迦南举手比了个OK,黎昭就懂他是答应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了。 那天从清晨工作到快晚上十点,黎昭叫了车,两人一起去了一家叫蓝色港湾的娱乐会所。 开会所的老板娘木莉是中国人,跟黎昭很熟,是个成熟又风韵犹存的中年名媛,早年和黎昭父亲有过一段旧情,后来黎昭母亲嫉妒心起来要找她麻烦,就逼着黎昭去算计她。黎昭父亲趁机横插了一杠子,暗示黎昭可以稍稍利用一下木莉,她的会所里,除了各色各样的女人,还有各边各角的信息。不要和他妈妈一样心眼小见识短,利益的另一种实现形式就是关系,那里面和商界内各色各样人物发生过关系的,不同类型的小姐,见过的商场计谋,听过的内部决策,都能超出你想象。 黎昭早期有很多公司合同就是在蓝色港湾的某些小包间里签下来的,他颇为唏嘘地旁观着某些富豪老总左手搂着一个红唇宝贝的腰,右手伸到另一个短裙妖姬的腿间。 在那些有钱人的眼里,这些关系,这些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放纵,都是利益的置换,地位的压迫。人性在夜色里做着最难以启齿的勾当,释放着原始的欲望。财富和地位先教会给黎昭的,是一套属于暗黑森林的现实法则。他先要去适应它,才有可能从其中挣脱出来。 对父母那一档子事儿,黎昭早就厌烦了。他和父母关系都不好。他真正关心的只有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年事已高,许多和他俩情史有关的糟心的事他能处理的就自己处理了。对于木莉,他的态度保持中立,只要不触犯原则,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木莉这一路过来,确实给他忠诚地提供过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张迦南也不是第一次跟黎昭来,但是他知道,出入这种高档的娱乐会所,必须要跟着黎昭这样旁人不好惹不敢惹的人进来,不然,这里的浑水随便搅一搅都能让一个看上去体体面面的人身败名裂。 至少黎昭这样厉害的角色,可以保证,他们去享受的,真的只是一场单纯肉体放松罢了。 “黎大少爷来啦。”木莉来得很快。毕竟一早就打过招呼,而木莉最不敢得罪的人就是黎昭。 “张律师晚上好呀。两位大帅哥今晚一起来玩啊?”木莉跟黎昭打完招呼,就注意到了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张迦南。总觉得今晚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我要不,跟着你去喝酒吧?”张迦南拍拍他肩膀。 黎昭没有正面回答,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你上次做爱是什么时候啊?张大律师?” 张迦南眼镜稍稍一眯,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有必要这样吗?黎昭?” “男人有欲望很正常,尤其是你这种从没交过女朋友的,花钱舒解一下自己的欲望有什么不对吗?免得出去以后为祸社会。”黎昭说着说着笑了。 张迦南气得眼角一跳。 “去吧。没事的。就我一个人知道,我又不告诉别人。”黎昭又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张迦南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知道今晚自己要是不领情,黎昭是不会放心的。 “我也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张迦南拍了回去。 “张大律师,最近喜欢什么样的?”木莉安排两人在一个vip包间坐下,上了一开始就定好的酒,亲自给两个人倒了,才进入正题。黎昭一早就跟她说了,今晚主要是为了张迦南来放松。挑中的人也肯定是干净的,和各方利益都无关的。 黎昭撇过头,也一起等着他的回答。 “你有什么样的?” “有身体很好的。”木莉打趣地笑了笑。 “行,那我就等着看看,身体到底有多好。”张迦南默认了。 人是一早就挑好的,是个混血,张迦南起身跟着女人去了别的房间。 黎昭还坐在那儿,一个人拿起酒杯里抿酒喝。 木莉看他一个人很孤独,走过来试探着问了几句:“黎少,要不要安排几个会唱会跳的过来陪你呀?” 黎昭摇了摇头,脸上的笑不知为何有几分失落。 “黎少心情不好啊。真的不用去放松放松吗?我这儿还有会按摩的,要不要......” “不用了。”黎昭还是拒绝,但是又没明说让她走,木莉就猜不准黎昭真实意图是什么。 “黎少,最近听人说您有.....安定下来的打算了?” 黎昭眼锋一抬,木莉试探的话音就骤然断了。 随后女人就花容失色地道了歉。 黎昭一句话没多说,又继续给自己倒酒。 黎昭冷淡的态度让木莉自知自己今晚没有注意分寸,匆匆找了个借口就走了,黎昭刚刚的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安排是像她这样的旁人能够打听的吗? 坐在那个空荡荡的豪华大包厢里,听着劲爆的舞曲,摇晃炫目的灯光在自己脑门上闪,黎昭的世界无比平静,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步走出去,最关键的就是厚着脸皮走到底,这和他以往做过的每一个成功项目一样,答案都很简单,只是过程要走得长一点罢了。 张迦南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有条不紊地把床头柜的衣服拿起来,一件一件地穿好,直到他整个人恢复了进来之前的一丝不苟和精致干练,在镜子前确定了自己的仪态没有问题,他就推门走了出去。 在原来的包厢里和黎昭见了面,张迦南有点意外地抬眉:“哎哟,不好意思,您还真的就一个人等我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动作快点了。” 黎昭勾了勾嘴角,起身看到外面有两叁个服务生扶着伤痕累累的小混血从旁边路过。 “爽了?” “还不错吧。”张迦南扶了下眼镜,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臂依然白皙到完美。 黎昭给了那个陪张迦南的混血女人叁倍于平时的钱,安排了一些必要的补偿措施,就告别了木莉,和张迦南一起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国?”张迦南一上车,黎昭就问他。 “后天吧。你呢?” “中秋节。”黎昭扶上方向盘:“和南珂说好了。”眼神突然温柔了一下。 “中秋节呀,黄潇要在监狱里和苏芹一起过了。你开心了吧。”张迦南意味深长地扭了下头,刚刚结束运动,腰还有点酸。 “中秋节过后,没多久就是南珂的生日,那个时候国内关于我的消息应该还在兴头上,我想把南珂接到国外过生日。那时候我可能抽不出手去接她,你到时候要是方便的话,能抽个时间帮我把南珂一起带过来吗?” “不好意思。我是律师,又不是你助理。那时候没空。”张迦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还操心这个呢,南珂那么大人了,坐飞机出国都不会?你不能回国,你工作忙,你助理干嘛用的?” 黎昭这个时候颇为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 张迦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黎昭让他把南珂带过来是为了让他帮忙。 “算了吧,黎昭。你都安排得这么好了,就别把我也捎带进去了。” 黎昭想着南珂也确实和张迦南气场不合,到时候再看吧。 凌晨,车子发动,消失在夜色里。 22.婚纱1 张迦南的飞机在苏城落地。 出机场的时候给他姐发了条信息,说他已经到了,不是说好今天来接他的吗?他出来怎么没看到人。 张可没回复,直接把消息截屏发给正在出租车上心急如焚的南珂。 “珂珂,一定要拖住张迦南!爱你哟!” “爱个头啊,我这边堵车了。你那边能进行得快一点吗?”南珂欲哭无泪。 “这.....这怎么能快嘛。要顺其自然。总之等我消息,在这之前,千万不能让张迦南回家!” “你.....”南珂还没发完消息,司机就提醒她,机场到了。 南珂一推车门出来,张迦南那张因为张可爽约而冰冻叁尺的高冷冰山脸就让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峙了几秒,南珂深呼吸了几下,想着为了张可豁出去了,就大义凛然(瑟瑟发抖)地向他走了过去,脸上挂着明明白白的,讨好的假笑: “小可临时有事,我....我....来接你回去吧。” 张迦南淡漠的眼色朝她瞟了一下:“我姐让你来接我的?” “嗯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 “多此一举。”张迦南说着,拿出手机:“叫你来接我,还不如叫我助理来呢?你回去吧。我等我助理来把文件送走,我自己先回家。” “啊别别别别,别回去!”南珂急忙上前,慌里慌张间,一把把张迦南的手机抢了过来。 张迦南眉头一皱,目光里多了一份被冒犯的怒气。 南珂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机捧着还了回去:“对,对对不起。是小可说她马上就能结束,让我们先去旁边的餐厅点了午饭,然后一边吃一边等她过来。她当然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没来接你她很愧疚,你就稍微等她一下行不行?” 不用照镜子,南珂都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满眼祈求的“卑微”表情。 张迦南接过手机,垂眼看了看她,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行。去哪里?” 南珂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最后选定了机场附近她和张可经常一起去吃的韩式料理店。 “行李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下?” “不用了。说得跟你拿得动一样。” 南珂吃瘪,乖乖走到前面,去给张大律师把了下门。 坐下来以后张迦南就投入了王者厮杀,横着手机屏幕,带着耳机,也不看对面的南珂。 南珂紧盯着和张可的聊天对话框,那边越没动静,她这边就越着急,抬头才发现张大律师气定神闲地打着王者,张迦南打王者的作风和黎昭很像,都不喜欢说话,不管是输了还是赢了,心态都很平静,从来不骂人不责怪队友,就把王者当成消遣小游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和黎昭一起开黑呢? “小可说,她马上就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先点餐啊?” “马上是什么时候?” “也许还有五分钟她就出门了呢?”南珂继续假笑着,心虚得不行。 张迦南点点头,默许。 南珂如释重负地叫来了服务生,点了吃的和喝的。 “我问问我姐想吃什么吧。”张迦南说着就去拿手机。 “啊我我我我,我来吧,我来问就好,你继续打游戏打游戏......”南珂又恨不得去抢他手机。 装模做样地给张可也点了单,南珂胆战心惊地看着已经有几分起疑的张迦南,不过好在他只是打量了她几眼,就又继续投入到游戏里。 最后料理都上齐了,张可还是没来。 张迦南放下手机,胳膊放上桌子,明明是平视着她,却让南珂有种被俯视的压迫感:“我姐还没来?” “要不,要不我们先吃吧。说不定,吃着吃着就来了呢?”南珂厚着脸皮,硬着头皮抬起脸,笑得跟窗外的阳光一边灿烂,笑得她嘴角都快抽了。 “行。”没想到张迦南很愉快地跟她配合了起来。 两个人吃到一半,南珂看了看手机,不自然地观察了下张迦南,最后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小可说她临时有事,看到个更好吃的店自己就去吃了,让我们把这个吃完,直接回去就行。” 张迦南眉毛一抬,起来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嗯,好。我已经吃完了。” 南珂:...... 她呵呵地尴尬一笑,又捞起了旁边本来给张可点了的鱼丸和辛拉面,放到自己碗里,大言不惭地说了句: “那,等我一下哈。” 南珂接下来吃的每一口面都嚼了20口以上,要多慢有多慢,看着张迦南在对面那个戏谑的神色,要多煎熬又有多煎熬。 生生地把两份餐吃到最后一口,南珂在原位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准备走。张迦南买单的时候横过来一眼: “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吃。” “我...呵呵呵,嗯,是挺能吃的。”南珂张口就打了个饱嗝。 两个人上了出租车,张迦南报了他家地址,南珂和他并排坐在后面,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车子开出去没一会儿,南珂又装模做样地看了看手机,然后突然开口:“啊,小可刚刚拜托我去干洗店给她拿个衣服,师傅,能不能麻烦你调个头啊?” 张迦南转脸看她,修长的手指在座位垫子上点了点,然后对师傅缓缓开口:“师傅,掉头。” 南珂松了口气。 接下来还是一如既往,行云流水地耍赖,加拖延。 去了个最远的干洗店,干洗店还恰好排了一个很长的队,最后好不容易轮到南珂了,南珂又装模做样地给张可打电话,问她到底要拿几件衣服。从干洗店一个来回,南珂又开始扯说张可最近特别喜欢复古唱片,有家新开的酒吧做特别活动送签名版,今天下午可以去领。 张迦南忍了一路。硬是从午饭时间憋到了这晚饭时间附近。 最后从吵吵闹闹的酒吧出来,南珂正想再说什么,张迦南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我想回家!” “啊,好好好,我们这次回家,是真的回家了。回家。”南珂打了车,这次直接输了张迦南和张可家的地址。 希望张可已经搞定了。张迦南这祖宗,她真的没办法奉第二次了...... “我姐到底在干嘛?让你拖了我这一路?”到了小区门口,张迦南看着南珂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开门见山。 “我没有啊,就是....巧合,巧合。”南珂还嘴硬。 “你在一个律师面前耍手段?还觉得我会看不出来?”张迦南白了她一眼。 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南珂心虚地低下头。 “张迦南,23岁生日快乐。”南珂能想到的缓解尴尬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也不用这么刻意强调年龄吧。”张迦南吐槽了一句,紧跟着还是说:“谢谢。” 电梯门一开,他就大步一迈,朝自己家走,那时候张迦南是期待的,假如他姐就在家里偷偷布置了一个生日派对,让南珂拖着他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够给他意外的惊喜呢? 或许门里面还有爸爸妈妈,还有他以前的同学老师,还有他小时候那些欢乐的沙雕的或是感动的片段再现,或许还有更多意料之外呢? 他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在激烈地期待。 钥匙旋开门锁,张迦南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屋漆黑。 家里没有人。 他伸手开了灯,才发现屋里确实被装扮过,只不过那个派对不是给他开的。 “祝阿哲学长27岁生日快乐!” “阿哲学长和张可学姐要相爱一辈子!” “阿哲学长要出国留学了,张可学姐怎么办?呜呜呜。” “阿哲学长和张可学姐早点把大事定下来吧!” 乱七八糟躺在地上的横幅和涂鸦还存留着几个小时前这一屋子人聚会的热度,沙发,餐桌上都是吃剩了的蛋糕和喝剩了的饮料瓶,一屋子空荡荡的欢乐,和他这个23岁寿星一点关系都没有,全被他姐奉献给了她那学长男朋友!张迦南一贯看不上的那个男人。 张迦南心口一股火气烧到了喉咙,他转身出来,南珂就在门外,胆战心惊地看着周身被黑色火焰笼罩的男人。 “她去干嘛了?”这次张迦南没说是他姐,但是南珂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在问什么。 “那个,今天她男朋友的出国留学审批下来了,张可想在他出国之前把终身大事定下来。刚好今天也是他生日,张可就想着办一个生日派对,然后.....顺势.....向阿哲求婚.......” 南珂话还没说话,就听到砰得一声巨响,张迦南抬腿把行李箱踹倒了门里,来回走了几步,才勉强压下了自己的火气。 “你进来说。”毕竟在楼道里,发太大火没必要。 张迦南让南珂进来,南珂这才看到这一屋子人当初狂欢后留下的一片狼藉。这....亲弟弟的生日都不过了,花了一天时间给自己男朋友痛痛快快过了生日还求了婚,找自己闺蜜把自己弟弟拖了半天不让人回家,就为了自己行事方便,现在连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搁谁身上谁不发脾气啊? 南珂进来后,张迦南站在她面前,看着这一屋子都觉得无处落脚。 张迦南面上平静地给家政打了个电话,叫了一个阿姨过来打扫。 然后转身对着南珂兜头一阵问询: “她到底要干嘛?还求婚?那男的要真想娶她,还用她求婚?那个什么阿哲,一看就是个穷酸文艺青年,看上去老实,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搞不好就是个渣男!谁知道他什么心思呀?假如他就是看上我们家有钱了呢!” 南珂愣愣地看着他,心想这些话她有啥立场回复吗? 张迦南在气头上,吼了几句还是不行,跟南珂沉默着相对了几秒,心里又涌出了一股委屈的情绪。 男人比弟弟更重要。 张迦南愤愤地把一个饮料瓶踢远,把行李箱拉了过来,转过身去往自己房间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别走。待会儿阿姨来了你给她开个门,我现在头疼,让我休息一会儿,两个小时后进来叫我。” 没等南珂回复一个好,张迦南的房门就砰得砸了一声。 气性真大啊。真不该接张可这活儿。太难了。南珂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张迦南进了卧室,沉默却有条不紊地脱衣洗澡换睡衣,钻到被子里刷朋友圈,心烦意乱地看到张可晒出了那个和阿哲甜蜜官宣的亲吻图,还配上文字:我们决定结婚啦,亲爱的,生日快乐! 你弟弟今天也过生日啊!老爸老妈在老家,那么远的地方,他们的红包祝福全部都到了。你这个姐姐呢,追着男人去求婚,连句生日快乐都不跟你弟弟说。 愤愤地想着,张迦南把被子蒙到头上,独自一个人生着闷气,他不是那种会表达情绪的人,所有喜怒哀乐都可以放在心里默默发酵,但是面上却还是风平浪静,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曾经有过多么炽热的期待,又经历过多么起伏的失望。 就这么盯着天花板,一向冷静的张迦南任情绪放纵到了整个房间,都快要爆出窗外了。 这时,房间外传来关门声。 可能是家政阿姨打扫好了客厅,唉,留南珂一个外人在外面待着确实不太好吧。 张迦南掀开被子出来,看到客厅又变得干净整洁,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接着就在餐桌边看到低头点蛋糕蜡烛的南珂。 “你休息好了呀?我刚刚准备去叫你呢。”南珂的笑带着抱歉,但是她这个时候的笑是真的。“你看,你今天过生日,小可订了蛋糕呢!” “呵。”张迦南冷笑一声:“她人都不在,还给我订蛋糕?” “真的是她订的,你看,这蛋糕这么贵,我也订不起啊。你姐说你最喜欢骑摩托,这个装饰就是摩托还有头盔,你姐给你准备了礼物的,只是那个礼物是限量版,还只是个预售,很快就能到你手上了。你姐真的挺关心你的,才不是见了男人就忘了弟弟,只是有些事情赶上了,她才不得不暂时抽开时间去处理一下。你别生气。” 张迦南听到这儿,气稍微消了一些,坐下来,看了看那个照着他的喜好,翻成摩托和头盔的蛋糕,虽然眼里还是冷冷的,蹙起的眉心却舒展开。 “来来来,我去把灯关了。我们来唱生日歌然后你许愿吧!”南珂说完就跑。 灯光熄灭的时候,南珂坐了回来,就在张迦南对面,笑得眉眼一弯:“先唱生日快乐歌吧。” 她打开手机,搜了一首歌出来。 张迦南:...... “生日快乐歌要亲口唱出来才有诚意好不好?” “啊?我....我唱歌不好听欸。小可唱歌才好听。我唱了,对比太明显,怕你听了以后打我。” 张迦南移开了目光,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上去。 南珂看到他笑,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两个人之间隔着烛光和香气四溢的蛋糕,一首欢乐的生日快乐歌从南珂手机里播放出来。 张迦南起先还是有点不自在,不过看着一脸坦然的南珂,他慢慢也觉得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就这情况下,还有个人愿意留下来看着他许愿,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透过几束跃动的火苗看着对面那个托着腮跟着旋律摇头晃脑的南珂。她的长发随意掖到耳后,整张脸纤尘不染,在温暖的光圈里,她的轮廓映出了一层柔和的绒光,像是加了老电影的特效。或许这个时候她再抬眼,向看她的人回一个眼神来,那个眼神一定具备杀伤力。 或许吧,南珂有种十分耐看的美,乍一眼你以为那是清纯,细细一看才懂那是另一种无声的惊艳。 “张迦南,生日快乐呀。”南珂在歌曲播完之后,软声对他补充了一句。 张迦南就在那一声里听出了一点甜甜的味道。 这个时候他回视着她,想起来几天前黎昭对他说过的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热烈的爱。 “来,吹蜡烛,许愿吧。”南珂看上去似乎是比张迦南还期待。 张迦南闭眼,双手合十,像小时候那样许愿,然后俯身,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 南珂自觉自己没有打趣着问张迦南许了什么愿望的勇气,她连忙去开了灯,说了声祝愿望成真,就要切蛋糕。 “这个摩托和头盔给你吃好不好?” 张迦南轻轻点了点头默许。 南珂就扮演了之前张可的角色,以往都是张可给他把蛋糕装好,然后跟他一起品尝,并且评价这一家的是不是比上一家的甜。 不过,这次,就在他俩刚刚把第一口蛋糕喂到嘴里时。 张可就兴冲冲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张迦南,南珂,我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我求婚成功了!阿哲答应跟我结婚了!我们很快就可以一起出国了!” 张可后面自然还跟着一个叫阿哲的男人。 “我们还准备啊,这次出国就当蜜月,在那之前,我们先把婚礼办了!” 南珂和张迦南看着张可,同时摆出了一个可以称作瞠目结舌的表情。 23.婚纱2 南珂惊恐地扭过头,看着张迦南那张迅速冷下来的脸。 “小可,今天是张迦南生日呢!” 张可才突然恍然大悟,跳起来喊:“啊对对对对,今天是我可爱聪明帅气无敌耿直潇洒的弟弟23岁生日啊,姐姐记得呀,姐姐错了,迦南,小南南,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她扑过去,从张迦南背后抱了过来,抬头亲昵地蹭他的脸,把他的头发都揉乱。 张迦南本来还在抵抗在耍脾气,可张可把厚脸皮发挥到极致,甜着嗓音哄个不休,然后南珂就惊喜地看到张迦南那张冰山脸裂了缝,面上弥漫了一股倔倔的窃喜。 原来弟弟都喜欢被爱自己的人哄。 南珂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黎昭。 “张迦南,别生气了。你姐夫知道你喜欢骑摩托,你看,他把自己珍藏的限量版的摩托车赛手的签名头盔都带过来送你,不然我们早就回来了。”张可临了又摸了把张迦南的头发,似乎是对弟弟的小脾气持久度很不满,觉得自己哄人都哄累了。 这时阿哲从门边走进来,张可像只蝴蝶一样飞到他胳膊边,拉住他的手晃了晃。 阿哲是很标准的老实男人,总是一副文艺青年打扮,五官清秀,整个人的气质像矿泉水一样干净,阳光下一眼就清澈,一点城府都没有。 张可也简单纯粹,干干净净,可可爱爱。 这两个人在南珂看来,简直是配一脸。 可是张迦南似乎不是这样想。在这种大律师眼里,拨开表面,看到家世背景等等摆在明面上的成长环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迦南,你好,我叫陈哲远,我.....我听小可说,你很喜欢骑摩托车,我之前在国外采访的时候,跟一个有名的赛车手见过面,留了个纪念品,今天是你生日,我把它送给你。” 张迦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紧张到说话都打磕巴的普通男人,犀利的目光把他从上扫到下。他知道他姐姐一直致力于当一个出身富贵人生简单的普通人,可是或许他这个时候也懂了一个娘家人那婆婆妈妈的心态,似乎是看不得自己家人吃一点点亏。 “你喜欢我姐,还让她跟你求婚?你作为男人的担当呢?”张迦南脱口而出。 张可眉毛一扬:“谁说必须男的求婚了?女人不能求婚吗?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吗?这是要看具体情况的好吧?再说我们爸妈都见过了,爸妈都满意,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呀,臭小子!” “我怕你吃亏。”张迦南最终还是抬眼,委委屈屈地看了下张可。 南珂被那个眼神击中,低头笑了一下,原来张迦南还是个宠姐狂魔。 “哟哟哟哟,这么肉麻。没事。姐姐早就长大了,现在这么聪明,哪里会吃亏!” 张迦南低头,看着阿哲送来的礼物,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张可乘胜追击,抬手拍拍张迦南的背:“唉,这个周末有空吗?我们想去看婚纱,爸妈忙来不了,是不是得你和南珂一起陪我们去啊?” 安静了好一会儿,张迦南嗯了一声,“随你吧。都行。” 然后他就站起来回了房间。就在一客厅的人都觉得他是回屋自己消化这个变故,互帮互助把蛋糕蜡烛收拾好,南珂告别准备离开的时候,张迦南又是一身笔挺西装,气质逼人地走出房间。 “时间不早了。姐,”张迦南看着阿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那声姐夫叫出口,只是轻轻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南珂:“我送南珂回去。” “?”南珂是真没想到张迦南这个时候还想起这一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啊?啊...我....谢谢。” 车上,张迦南专心开车,一言不发。南珂坐在副驾,有点累了。看张迦南非常适合在尴尬的场景里沉默,就没有心思去缓解气氛,只是头歪在一边小眯了一会儿。 后来是被黎昭的电话叫醒的。张迦南就在一边开车。 南珂一脸惊喜地按了接听。 “喂,黎昭。”黎昭的名字一出口,南珂就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张迦南还是面无表情地开车,当作没听到。 “你在干嘛呀。”南珂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她对别人说话时不会有的温柔和甜蜜。 南珂戴着耳机,张迦南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能听到南珂回答的声音,抬眼就能看到她那个时时刻刻都沉浸在粉红泡泡里的表情。 “我这边没有太冷欸。” “你现在忙不忙啊,累不累啊?” “我也好想你啊。” “我现在就特别期待中秋节来,然后早点见到你。” 然后也许是对面黎昭又说了什么,南珂脸色上泛起嗔怪的红,也是一瞬间捂嘴笑了一下,随后就轻轻咳了一声。 “啊?晚上啊,晚上我吃了蛋糕。哦对了,今天是张迦南生日,你知道吗?” 随后黎昭就被南珂从手机里放了出来,黎昭和张迦南一如既往像好哥们一样调侃着彼此,南珂拿着手机,就算是旁听着黎昭的声音,她的眼神也会不自觉落在手机屏幕上,好像声音发出来的那个方向离黎昭最近。 等手机回到南珂手上,张迦南继续开车,黎昭还是没有挂电话。 到南珂楼下,南珂笑得一脸灿烂,还是保持着和黎昭的通话,高高兴兴地对张迦南挥挥手说再见,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转身上楼。 张迦南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看着南珂的背影蹦蹦跳跳地上楼。眼神慢慢变深,随即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感叹还是遗憾。车子再次发动,他开出了南珂的小区。 周末,约定好的时间里,张迦南又开车到了南珂楼下。今天他们约好陪他姐去看婚纱。 南珂收拾好自己,下了楼,张迦南降下车窗,给了南珂一个精致的眼神杀。 张迦南认真打扮起自己来,女生都没他好看,他不是那种女生的柔美,而是精致到一种程度的少年美,在一个禁欲的气质里把帅气发挥到了极致。 这气场又让南珂不自觉地想跑。可是后座已经满了,张可和阿哲在后面卿卿我我,腻歪得不行。 南珂眼神里带着对张迦南由衷的赞叹,上车坐了副驾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看什么?我bb霜没抹匀吗?” “那没有,就您这肤质,还用抹bb霜吗?”南珂自然地接了茬。 “你竟然还画了眼线。太精致了吧。和您坐在一起,我觉得我就是个糙汉子。” “谢谢夸奖。”张迦南欣然接受所有对他外貌的赞誉,毕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且对于一个律师而言,和专业实力旗鼓相当的另一重要能力,就是随时随地的自信。 车子开了一路,张可也就是刚开始跟南珂打了个招呼,其他所有时间都跟长在阿哲身上一样,一会儿撒娇,一会儿求吻,一会儿求抱,就连手机也要蹭在一起看。 南珂和张迦南在前面默默地交换着眼神。 你看你姐,你姐每天都这样吗? 嗯哼。张迦南无声地抬眉。 唉,同情你,每天都要吃狗粮。 呵呵。 张迦南收回眼神,心里默念了一句:其实那天晚上你跟黎昭打电话的时候,和我姐现在也差不多。 一车人很快就到了婚纱店。 一般人家结婚,婚纱都是看好了,然后租着去拍照结婚。 张可家不是一般人,婚纱是来看好了,先试试,满意的话就专门定做一套,买下来,一辈子都收藏,不限于非要拍照或者结婚的时候用。 期间,两个男人都是在外面等,南珂跟张可在里面忙。 第一套试穿的时候,南珂扶着张可出去,等她准备好了,就去掀那个帘子,满脸期待地看着张迦南和阿哲同时转身,把目光投过来。 张迦南没动,阿哲忍不住走上前,目光亮亮的,对张可说了句宝贝,你好美。 在平常听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情话,因为婚纱的存在,而渲染上了一份殿堂般的浪漫。张可听着就红了眼眶。 阿哲也进去换西装,张可被店员簇拥着一边等一边看下一套。 张迦南转过身,看到南珂驻足在婚纱店那个普通款的租借区,那里的婚纱就是大众的普通的,款式也很一般,价格就比较亲民。 他走过去,自然地搭腔:“你也想试?” “想。但是还没到时候。”南珂说着,眼睛还是看着婚纱出神,期待的目光闪闪发亮。 “想让黎昭也带你来试婚纱吗?”张迦南接着问。 “想。”南珂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 “想跟他结婚?” “想。”说完后,南珂站直,不自觉地低了下头,看了看足尖:“但是你也知道的吧,我现在还配不上他。” 张迦南沉默地看着她的侧脸,未置可否。 “你看,你姐穿上婚纱多好看啊。女人穿上婚纱以后,就是惊艳对不对。” “然后有个男人朝你走过来,对你说,以后我们的人生,我们的每一天都有彼此陪伴,多美好啊。” 南珂眼含热泪,望着那一套套在暖黄灯光下无限梦幻的礼服和白纱,她突然预感到一个让她心怦怦直跳的现实,她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和黎昭的未来,或许那个时候还比较远,或许她不会是现在这个灰头土脸的样子,或许那个时候她比现在强大得多,那种雀跃的,幸福到仿佛做梦的时刻,她就站在张可刚刚站过的舞台中央,听着黎昭对她说一句宝贝你好美。 真的,太他妈,美好了。 张迦南就在这个时候递过来了一包纸巾。 “再哭妆都花了。” 张大律师一秒打破氛围。 南珂不爽地抿了下嘴角,想着,这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跟张迦南这个弟弟一般见识。 “黎昭跟你说过,他想娶你吗?” “说过啊!”南珂骄傲地抬起脸:“但是我们现在都不是最适合的时候,也许再等个几年吧,等我职位升高一点,等他在事业上游刃有余一些,我们也就会结婚了呢!到时候他要是没说,我也不介意向他求婚啊!” 张迦南的目光垂下了几分,他深深看了南珂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张迦南,你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南珂好奇地扭过脸。 张迦南被问得一愣,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说:“结婚....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反应把南珂逗笑了:“你姐姐现在干的事儿不就是结婚嘛?” “没意思。我姐为了结婚,连她弟弟生日都能靠边,结婚有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南珂向他靠近了一步:“张迦南,我发现,你是个宠姐狂魔啊。这么多天,你怼我,怼黎昭,怼天怼地怼空气,就是不怼你姐,还暗戳戳地对你姐那么好。你说,你的理想型是不是就是你姐姐这样的?” 这个问题倒是把他问懵了。张迦南很有家庭意识。他对自己家人都是无条件地好。他的人生路一路都是顺风顺水,顺利地接触了律师这一行,看多了人性虚伪和尔虞我诈,就更加喜欢在家人身边感受到的,无拘无束的安全感。他的事业越成功,就越是喜欢回归家庭的感觉。 可是回归家庭,和自己主动成立一个家庭又完全是两码事儿。 至少对他个人来说,创立家庭的意义是什么,那个家庭能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都是需要细细摆出论据,最后得出个论点的辩论赛。 “没想过这事儿。”张迦南想得一阵烦,干脆就不回答了。 “唉也是,你才23岁呢,又不急,我马上就26了,再奋斗个几年,要叁十了。我以后还想着要生孩子,也许年岁就更晚了。我考虑的事儿跟你肯定不一样。”南珂回过头,又神往地看向那一排婚纱。 “但是我一想到,以后我会嫁给黎昭。突然一下,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如果未来生老病死都是和黎昭在一起的话,再难再苦,我也不会害怕的。” 南珂想着,一边说,一边嫣然一笑。 24.中秋 结束了一场体面周全的家庭聚会和商业舞会,黎昭松了松西装领结,叹了口气:可算是忙完了。 宋楚瑶从大厅里追出来,一身礼服裙拖地,走得有点踉跄。 黎昭注意到她,转身,用眼神无声地制止了她的靠近。 宋楚瑶揪着裙摆站定,眼里都是期待:“黎昭哥哥,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跟你保持距离。但是......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一家人,不团聚一下吗?我还学着做了月饼,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就做什么口味的。” “不用了。”黎昭拒绝得干脆,他看到女孩儿眼里积聚起来的失望和难过,又有些于心不忍:“我回国处理些事情。你做好了以后可以留给我。我不挑。但是,宋楚瑶,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别越界。” “哦。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提前,提前祝你中秋快乐.......” 宋楚瑶还没说完,黎昭已经开车走了。 中秋节南珂有一天假,还是她省了叁个月的月假,才腆着脸找月姐争取到的一天法定节假日。毕竟她们这种小虾米,被使唤起来,是不分时间的。张可要和她一起过中秋。她说黎昭中秋也会回来。张可说那正好,阿哲也会过去,正好两对人一起过。 “那张迦南不是很尴尬?” “他尴尬个鬼?脸皮那么厚,明显是不想找女朋友的,让他一个人酸去吧!” “小可,你真是亲姐!”南珂默默竖起大拇指。 那天南珂早早就去了张可家,因为要一起帮忙做晚饭。晚饭前,南珂已经被迫在张可和阿哲面前吃了一千斤狗粮。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切个菜都玩泰坦尼克号那一套啊!”南珂打着鸡蛋,吐槽的声音伴着哆哆哆的节奏脱口而出。 张可在阿哲的臂弯下朝她吐了吐舌头:“等你和黎昭结婚了,你就知道我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不会是刻意秀恩爱。” 这句话说得南珂低头一笑,耳朵都微微泛红。 她不得不承认,张可在厨房里是笨拙的,跟她差不多,但是阿哲熟练又耐心,对张可的温柔就算是嘴上克制了,眼睛里也会掉出来。张可被炉灶吓到往后退,每一次都能刚好撞到他怀里,被他抱着安慰一下或是鼓励一下。 看得南珂又酸又甜。 “黎昭喜欢吃什么呀?” “他喜欢吃辣。”南珂脱口而出。“没有特殊的偏好,但是不管是什么,都一定要加到变态辣就对了。每次跟我出去吃饭的时候,他都要随身带那种辣椒蝶,里面的辣椒真的辣到我有阴影。” “是吗?那我单独给他准备个辣椒酱吧。” “我来我来。”南珂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我搜一下百度,你说我要是调得太难吃,他会不会吃下去?” “如果我做得菜很难吃,你会吃吗?”张可没回南珂的话,直接转头对阿哲说,等着他的反应。 “会。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觉得好吃。”阿哲笑得眼睛眯起来,老老实实地回答。 “阿哲,你不诚实了!”南珂嘴上装作被腻到,心里却羡慕。 “做得不好吃的菜,真的只有亲近的人才愿意吃哈哈哈哈。”张可拍着南珂的肩膀,说了句实话。 “这倒也是。”南珂跟张可打闹完,一边调辣椒碟,一边给黎昭发了条微信: “我好想你。” 黎昭回复了一个“?” “怎么,不能想你啊?”南珂一边打字一边笑。 “之前不发,我现在马上就能见到你了才发,你这个想念,听着特别像刚刚玩游戏打赌输了,找我兑现个失败条件。” “说想你还不行了?黎大头你最近很嚣张啊。敏感成这样,要求这么多!你别回来好了!我不想你了。”南珂打字是这么说,脸上却挂着掩饰不住的甜笑。 黎昭立马发来一个求饶的表情,适时地服软:“我错了。宝贝,我也超级想你。” “南珂。”张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南珂身边看了半天,忍不住拍了拍她肩膀:“你和黎昭聊天的时候会挂相,那种全世界只剩下黎昭的感觉。你都25,马上26了南珂。你跟那个黄大渣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这么疯癫过。” 她是坐在那里的,张可站在她旁边,南珂抬起头,刚好靠到张可小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住脸,最后还是无力地说:“我喜欢他嘛~” 黎昭发消息的时候,张迦南在开车,看着黎昭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发一个个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相符的表情包,脸上洋溢着简单的幸福。 “你们多久没见了?” “快两个月。”黎昭抚抚额头,叹了口气:“这两个月啊,跟脱胎换骨一样。” “这次回来待到什么时候走?” “这次待不长。到年底就好了。南珂过生日以后就有很多时间都能陪她了。” 张迦南眉毛抬了抬:“祝你好运。” 黎昭侧目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 “没有,这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祝你好运。字面意思。” “算了。不跟你这种绝对理性,到现在都没爱上过女人的人说话。” 我哪里有你理性。张迦南心里掠过一句话,一言不发地继续开车。 黎昭到张可家,当然不会空手去,带了礼盒版的月饼,还有海鲜和其他新鲜食材。他和张迦南两个人两手拎得满满的,张可开门放他们进来。 他们进门的时候,南珂在做着善后工作,在厨房里洗空出来的碗碟。黎昭和他们打招呼的声音传过来,南珂转头就看到他,然后目光一直就没有离开过。 直到其他人也有所察觉,直到黎昭最终路过了很多阻绊,朝她走过来,南珂都感觉到恍惚,脑子里木木的,就一直看着他,都不会说话了。 水池里还在放着水,哗啦啦的背景声全部变得模糊。 “怎么啦?不认识我了?” 黎昭看她愣神的样子,觉得好笑,凑近她,刚好停在要吻上她的前一秒。 “黎昭,我好想你。” 她最能脱口而出的,就是最掏心掏肺的。 “我也想你。”黎昭低头,抵着她额头,跟她蹭了蹭。 这是在别人家,两个人不好太亲密。 “我帮你洗吧。” “不用了,我洗完了。去吃饭吧。” 餐桌上,张迦南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张可和阿哲,右手边是南珂和黎昭。 另外四个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看我干嘛?吃饭啊。”张迦南镇定自若,毫无波澜。 “吃饭,吃饭!”张可喊了一声,集体开动。 黎昭刚动筷子,旁边推来一个辣椒碟:“我给你调的,你尝尝。” 他一愣,随即唇角勾起一个笑,夹起一块肉在辣椒粉上滚过,吃进嘴里品味了一番:“嗯,不错。就是还不够辣。” 张可和阿哲在对面目瞪口呆:“这还不够辣啊。” “我说什么来着。黎昭简直了,无辣不欢。”南珂无奈地笑笑。 “但是只要是你调的,什么样我都喜欢吃。”黎昭看着她笑,渐渐地有了几分傻气。 情人之间说的答案大多相似。 南珂看着张可笑得眼睛都没了。 晚餐结束后,收拾完屋子,南珂来了兴致,想听张可和阿哲唱歌。 她到现在还记得,张可和阿哲初遇时,就在一家清吧,阿哲当时弹着吉他唱了一首温柔到骨头里的粤语歌。 林子祥的《分分钟需要你》 “愿我会揸火箭,带你到天空去。” “在太空中两人住。” “活到一千岁,都一般心醉。” “有你在身边多乐趣。” “供你双双对,好得尺好得意。” “地裂天崩当闲事。” “就算翻风雨,只需听到你。” “似见阳光千万里。” 这次,阿哲弹着木吉他,张可坐在他身边,用女声浅唱。 歌词里没有华丽的修饰,每一句都平淡,可每一句都温柔。越平淡的就越温柔。 南珂听着,随着旋律缓缓摇摆,伸手拉住身边黎昭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听得嘴角上扬,眼眶泛润。黎昭侧头看她,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有了你开心到,全部称心满意。” “咸鱼白菜也好好味。” “我与你永共聚,分分钟需要你。” “你似是阳光空气。” 中秋节晚上南珂和黎昭没有回去,五个人唱歌唱到半夜,张可就叫他俩留下。 这下张迦南才有了一点点危机感和排斥感。 “那个,你们两对,晚上,声音小点儿啊。我明天还得上班呢,不像你们,放假的放假,休息的休息。” 张可和南珂同时拿了沙发上的枕头丢他。 晚上,南珂和黎昭什么都没干。相对着躺在床上,看着对方傻笑,睡了一个纯素的觉。 “你闭眼呀。”南珂伸手摸他的脸,手放到他眼睛上。 黎昭握住她的手,拉下来放到嘴唇上轻轻吻着。 “我爱你。黎昭。”南珂看着他,一瞬间幸福地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只能说最简单的我爱你。 黎昭低下头吻她,带着十足的力道,像是要把她闷死在怀里。 窗外月色很美,团圆又宁静。 “南珂,我到死都爱你。” “你不要离开我。你别离开我。” 南珂安心地沉醉在他气息里,温柔地回应:“我不离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我要等到你和我结婚的那一天,我穿着婚纱嫁给你。我想跟你一起过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25.爱自己1 第二天,五个人一起吃过早饭,张可和阿哲留在家里,张迦南,南珂要上班,黎昭说他来当司机。 张迦南呵呵一笑,说他有车,就不用了。 “张迦南,你的车给你姐夫用一下呗,他今天要开车带我去试钻戒。”张可在叁人临出门时才想起来,洗碗洗到一半,一边甩手上的水,一边跑出来跟张迦南打了个招呼。 黎昭转头就笑了,站在原地欣然相待。 那神色里的意思很明显:你看吧,还是需要我。 张迦南冷着脸剜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要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说的话,我就坐后面吧。”南珂看张迦南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我可不敢。黎昭放假的时候可从来不谈工作。”张迦南面无表情,却也很镇静自若地拉开了车门。 毕竟黎昭最近是半恭维半信任半提防着自己,张迦南知道自己就算是不愿意当电灯泡,也一定不能随便叫辆车就走。黎昭那大方坦荡的外表下,内心是有多缜密多敏感,合作了这么多年友情和利益关系兼备的张迦南看得很通透。对黎昭这样的人,千万别给他不安和威胁,他能做出来的,决绝的事情绝对超乎你想象。 南珂经过上一回给张迦南接机加过生日,又一起给张可选婚纱,对他冷漠冰山外表下那一颗隐隐有温情裂缝的心有所了解,现在看到他倒是不像当初那么反胃。 “张迦南你几点上班啊?”黎昭抬头问他。 张迦南和南珂两个人上班的地方恰好在苏城的两端,极其不顺路。 “先送你女朋友走吧。她是打工的,我是我们律所老板,随便什么时候上班都可以。”张迦南慢条斯理地用方巾擦拭着自己的金丝边镜框,他上班的时候一定会戴。 “你tm不装b会死啊?张迦南。”黎昭笑着骂他,发动了车子。 黎昭一边开车一边放起了音乐。 周慧敏的《最爱》。 南珂笑了:“我之前点的歌你一首都没换呀?” “为什么要换?那么好听。” 南珂后来就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前面,笑容挂到耳朵。 “只是,你一个大男人的车载音响,放着这种经典温柔女神粤语歌,会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外人还坐不了这车呢。这辆车是用来接家人的。”黎昭扬扬眉。 张迦南在后座默默地推了下眼镜。 南珂的手机刚好收到了一条张可的消息,就没多想黎昭刚刚说过的话。 点开一看,是张可和阿哲的婚纱精修照,南珂看得眼前一亮,兴奋地举着手机过去给黎昭看: “你看你看,张可穿婚纱太美了吧,这个婚纱照太好看了!” 黎昭投来一眼,淡淡笑了一下:“是挺好看的。” 南珂兴致正高:“你看,这张!我最喜欢这张,张可身上穿的那件婚纱款式,还有阿哲换的那套西装,我最喜欢了。” 黎昭勾了勾嘴角,没看照片只是越过手机看着南珂那一脸羡慕的表情,眼神不自觉地黯淡了一下:“你那么喜欢婚纱吗?” “嗯!”南珂期待的眼神没有收敛,回答他的时候用力地点着头。 “我们以后的婚纱照也会这么好看。”黎昭看着她,回应也很温柔。 南珂脸一红,侧头看着窗外笑。 这时,车前镜里映出后座张迦南一个不经意投过来的淡漠眼神,看得南珂瞬间收敛了表情。这么在张迦南面前秀,他会尴尬的吧。南珂立马坐正,低头跟张可聊起天来。 南珂下车以后,黎昭笑着挥手,目送她进了公司,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他扭头过来的时候眉心一紧,紧了又松,面无表情从座位旁边的小兜里摸出一盒烟。 张迦南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把车窗降了下来。 “婚纱对女人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黎昭吐出一口烟圈,也打开了车窗。 “大哥,那个女人要穿着婚纱嫁给你欸,你说重不重要?” “不用那么在意的吧。”黎昭抬起头叹气。“哎呀,谁说婚姻就是最大的安全感?明明相爱才是啊。” 过了好一会儿,车里都充盈着刺鼻的烟草味,张迦南最后还是压住吐槽的冲动,等黎昭一根烟抽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大哥,该送我去上班了吧?” 中秋假期那几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南珂生病了,发烧呕吐加腹泻,整个人都头重脚轻,不得不一连请了好几天假。 黎昭带她去医院,医生诊断的结果是肠胃问题。 “你最近都吃什么了呀?”南珂量体温的时候,黎昭坐在她身边,略带着责备地问。 “就是麻辣烫,水煮肉片,毛血旺,还有炒饭之类的外卖......” “都是垃圾食品。你能不能学着自己做饭呀,太不健康了。” “平时上班太忙了嘛。”南珂托腮,难受地吸吸鼻子。 黎昭听了,转头看她,眼神很玩味,意思在说:你在我面前说你上班忙? “是是是,没你这个大少爷忙行了吧。但是能力有限嘛,有些事情处理不好我压力也很大啊,一放假就想懒一懒,不想做饭不行吗?”南珂软软地靠在他肩膀。 “不行。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做饭。网上视频那么多,教材也那么多,你要是真的想学,能学不会吗?你看看你再吃那些垃圾食品身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不仅是身体,皮肤也不好,老得也比别人快,你该怎么办?”黎昭这次没吃她的撒娇卖惨。 南珂很明显地感受到最近一段时间黎昭的变化,他好像不再像从前那么愿意惯着她了。她知道这是为她好,她也知道这是情侣之间关系变化和稳固必经的一段阵痛,可是真的面对着这样的黎昭她又会感到失落。她确实不能当一辈子的公主,没有哪个女孩可以真的做一辈子公主。 “好。我学。我肯定会好好学做饭的,以后都会做健康的东西,把自己照顾好,不让你担心。”南珂凑到他耳边说。 黎昭转头,吻了下她额头:“傻瓜。我看你难受,所以才心疼。不是真的责怪你,懂吗?” “嗯嗯~”南珂抱着他胳膊,脸蹭到黎昭怀里。 “这几天就别学了,我来做。等你好了你再学。” 南珂抬起脸,自然凑过去吻他的唇:“黎昭,我好喜欢你呀。超级超级喜欢。” 黎昭嘻嘻一笑,低头到她耳边,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一样,说着小心翼翼地悄悄话:“我也超级超级喜欢你!” 两个人跟共享了秘密的小孩子一样看着对方,嗤嗤地傻笑。 南珂烧退,快要恢复的那天,黎昭说好带她去吃好吃的,可是临时接到了一条很急的消息,当天下午就得坐飞机离开。 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发生。 黎昭过假期的时候很少会处理工作的事情,休息的时候他是一定会好好休息的,就算是公司里的紧急事情也会交给信任的人去做。这么突然地就要离开,南珂整个人一大早就难掩失落。 “宝贝,对不起。很急的事情,我必须赶回去。” “好。你去吧。”是一句懂事贴心的话,说出来却心酸又心疼,南珂说着就不自觉地微撇下嘴角。 黎昭无奈一笑:“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我平时离开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呀。” “最近太难受,好不容易我身体恢复了,你又要走了。就是,还是很不舍得的。”南珂窝在被子里,黎昭已经差不多穿戴整齐,白衬衫上还没系领带,他撑在南珂上方,垂下的领口里隐约地露着健硕的肌肉和完美的腰线。 “不会分开太久的。最晚到你过生日那天我们肯定能见面。”黎昭浅吻她额头。 “那天我必须去国外找你吗?你能不能回来给我过?出国太麻烦了,我还没去过那个国家呢。” “不麻烦的,我会发攻略给你,到时候到了机场,我会亲自去接你。再说了,你以后跟着我,肯定要经常出国了呀。这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会更久对不对?”黎昭耐心地哄她,安抚她起了毛边的小情绪。 “嗯。”南珂强迫自己把所有的矫情咽下去,黎昭已经很辛苦了,你要懂事一点,你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在一起呢。“可是黎昭,我也很需要你。” 她抬起脸,蹭到了黎昭的额头。 每次分开,都好想好想早点见到你。 真的好喜欢你。 真的很需要你。 黎昭你不能不要我,我已经这么这么爱你了。 黎昭你别不要我。 黎昭低头深深地吻住她,舌头伸进去勾住她的,近似贪婪地吸吮,呼吸在错乱中交缠,气息在拥抱间烙印进五脏六腑,他再没有多余的心思,此刻,当下,她说需要他的现在,黎昭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沦陷,这条路再难走也要厚着脸皮往下走,就算要做再多他不喜欢的事情也要咬牙忍住,今年南珂过生日的那天,就是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那天。 “宝贝,我也需要你。”黎昭撑起上身,眼神缱绻地看她。 “我现在真的要走了。别担心,很快就又可以见面了。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去一个很难订的餐厅,那里面的菜你一定会喜欢,我们还可以去玩好多之前没玩过的东西,那个国家你没去过没关系,以后我会带着你去更多的地方。以后会有很多地方,我们都一起去。” 黎昭走的时候,南珂披着一件外套出来送他到门口,后来回来,又在窗口眼巴巴地看他车子走远,直到伸长了脖子再也看不到,南珂才转回头。 走到卧室里又迷迷糊糊睡了挺久,醒来以后刷牙洗脸,烧水吃药。 微信上,黎昭发来登机的消息,南珂一边拆药一边点开看,一愣神,把药粉洒到了外面,赶紧收拾了一通,想重新再冲一包,才发现那是最后一袋,药箱里还有一些常规药也都见了底。 南珂只好打的去医院买。排队的时候,她排在一个老是咳嗽的男人身后,那男人买的药比她多得多。终于等他拿得差不多了,转身就撞到了南珂身上,男人手里拿着的病例悠悠然飘落。南珂伸手捡了起来,病例上的字太潦草,只能看出来一个肺字,不便多看,南珂把病例交给他。 “竟然是你?” 闻声抬头,南珂看着眼前的男人,木木地动了动嘴:“原来是你啊。” 这个男人是黄潇助理。去年她过生日时曾甩过他一巴掌。 南珂不是很想跟他多聊,略过他就自己去买药了。等她拿着药出来,才发现黄潇助理站在门口等她,明显有话要对她说。 “黄潇现在算是彻底完了。你知道这个会不会很开心?” 南珂木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黄潇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他是死是活也和我没关系。” “黎昭跟黄潇斗了这么久,就为了你,最后谁都没放过谁,唉......” “你胡说!黎昭明明好好的,别把他跟黄潇放在一块。” “唉,我还以为你经过了黄潇,跟着黎昭这么个更大的金主能学聪明一点呢。没想到拿了钱,脑子还是一样的傻白甜。” 南珂气得呼吸一滞。 “我跟黎昭之间,是恋爱关系,不是包养关系!” 黄潇助理用一种很可怜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南珂心里直发毛。 “你之前跟黄潇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这么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呵呵,你应该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这样的女孩儿,不是黎昭和黄潇这种档次的人,能拿得出手,见得了光的。” 胸口被猛地扎了一刀,南珂被刺激得胃部狠狠一搅,额头冷汗往外一冒。 “黎昭没放过黄潇,他把黄潇和苏芹这对怨偶一起送到了牢里,这辈子都怕是出不来了。但是黄潇也没放过黎昭。他在苏城的产业彻底完了。一个巨大的资金链空缺被曝了出来,那些几乎都是中上层员工的血汗钱,黎昭拿着那些钱做了什么,鬼才知道。这件事能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危机公关,资金补缺,一档子事儿都出来了,都需要黎昭从中斡旋,所以他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哈哈,忙才对嘛。男人越忙,钱就越多,以后就有越多的时间来陪你玩。” “本来黎昭不用这么绝的,也不知道黄潇后来是怎么回事,那个时候我让他去示弱讨好一下黎昭,谁知道他是去找你了呢?这放在黎昭眼里还怎么忍?看来那个富二代对你还真的占有欲很深,黄潇回去以后就倒霉了,我还被带过去审了半天。但黄潇发财之前干的那一堆恶心事儿我都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我也很惊讶,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作自受啰,贩卖人口,虐待职工,有什么办法?黄潇确实挺不是人的。” “我得了肺癌。大半原因都是跟着黄潇拼,太少时间休息了。你以后有机会也劝劝黎昭。他还年轻,别太拼了,做事情也别太绝了,不然多不划算啊。”男人苦涩一笑。“他是富二代,不拼都可以,做那么绝那么苦逼自己干什么呢?可我就是普通打工仔,我有家要养的,唉,自己弄成这样,我还不敢跟家里人说呢。” 南珂看着他,内心五味杂陈,喉咙一堵,隔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那件事对黎昭的影响那么大吗?” “那当然了。这么说吧,我现在肺癌早期,现在治还来得及。要是用黎昭现在面对的事换我的肺癌早期,我宁愿现在呆在医院里治病,也不愿意跟他换。” “他这几个月是不是天天往国外跑?与其说是在国外工作,不如说是在国外避难。不过危机公关,控制负面消息这些都是小钱。黎家的主要产业都在国外,这个你总该知道吧?只要国外的部分不受影响,事情都有挽回的余地。但是如何在短期内压住员工的情绪,让他们重新相信公司,相信黎昭,这就很难了。这就需要黎昭多想想办法。”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帮黎昭度过难关呢?” 黄潇助理意味颇深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唏嘘地说了句话。 南珂转身离开的时候,胃部一阵清晰的绞痛,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撑过来的,只是觉得全世界天旋地转,又出现了几天前发烧烧得头重脚轻的失重感。 这时一只胳膊抓住了她颤得厉害的肩膀,然后她直直地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你没事吧?” 南珂抬起头,看着面前眼神关切显然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坏了的杨一阳,凄然一笑:“没事,没事,我没事......” 跟着话音一起减弱的,是南珂那愈渐稀薄的意识,她脖子往后一仰,看着杨一阳的脸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里隐隐约约做了一场很模糊的梦,梦里什么都没有,一片混沌,只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特别清晰。 “黎昭是业界很有名的富二代精英,他可不是纨绔,实力和家底都很厚。黄潇挺怕他的,你觉得黄潇心机够深了,够会骗人了是不是?跟黎昭比起来,黄潇就是个渣渣,黎昭的段位才高级。假的都能被他说成是真的。他就是那么自信,因为他一点也不普通。” “你知道吗?当初你过生日的时候,黄潇要我配合他跟你一起演一场戏,就是那一场你当场被抓是小叁的戏,其实最后的主谋就是黎昭。甚至是那天事后,黄潇还按照黎昭吩咐过的那样给你打了个求和电话,故意惹你恶心,就为了促成你们俩,让你们更顺利地在一起。” “怎么样?段位高吧?” “他真的一步步算到极致,就连你担心什么顾虑什么都能考虑得极其细致,你在黄潇家留下的那些东西都是他亲自整理的,你电脑里的每一份文件每一个存档,行李里每一样物件他都了如指掌,他对你的了解比你自己还要多,他对你的控制早就从肉体变成了精神,可不可怕?”, “南珂,你这么单纯的女孩子,确实讨男人喜欢,但是啊,太吃亏了。尤其是你面对黎昭和黄潇这样你根本配不上的男人,对你只露出冰山一角的男人,你祈求的爱情永远不会降临,他们只可能无条件地宠幸你,却不能无条件地爱你,你更别妄想,他们会平等地对待你,等你披上婚纱,然后娶你?呵呵,梦总是很美的对吧?” “灰姑娘想跟王子过平凡日子。” “王子却想为灰姑娘建造一个水晶牢笼。高贵的人是过不了平凡生活的。” “你醒醒吧,南珂,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黎昭让你信以为真了。” “你记住,永远不要试图在黎昭面前揭穿他的谎言,他的世界里没有谎言,只有他想要你相信的东西,仅此而已。” “你醒醒吧,别再做梦了。” “王子不会娶你。他或许真的爱你。可他只会和身份一般尊贵的公主结婚。” “因为为你低头,为你保持躬身的姿势,太累了。” “你知道吗?太累了......” 南珂恍惚中蜷缩了双腿,牢牢地抱住了自己,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知觉,之前还一阵紧似一阵的痛感已经把她撕裂了,灵魂和躯体被暴力扯开,她快要触摸不到自己的心跳。 “你别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南珂哭着喊出来,随即整个世界开始陷落,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她一头撞进了一个怀抱里,一股消毒水味直往鼻腔冲,随即是一阵淡淡清香的男士香水味,她慢慢睁开眼,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杨一阳一脸担忧,正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她刚刚还在打点滴,梦里挣扎的时候扯断了吊瓶的线,她挥舞手臂的时候,针头扎在静脉里,尖锐的刺弄得她手背上都是血和伤痕。 “南珂,你怎么了?是不是胃还在疼?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没有人,我在。”杨一阳轻轻地给她拔针,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此刻像个骤然苏醒的疯子,狼狈又可怕,看到杨一阳,眼眶就一热,眼泪汹涌直下。 “我害怕,杨一阳,我害怕.....” “太残忍了。” “我好害怕,杨一阳.......” 26.爱自己2 在医院躺了叁天以后,张迦南来看她。还是在张可的百般催促下。 张可跟阿哲已经去国外了,阿哲要去学校报道,张可听到南珂生病住院,本来还想买票回来,南珂不想让她麻烦。她最终还是没对张可说黄潇助理对她说过的那些东西,没说黎昭那些隐藏在设计背后的精巧心思,没说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绪,她现在只有一个很清晰的企图。 她要有那么一个机会,跟黎昭对峙的机会,她要那一瞬间的坦坦荡荡,她要那个时刻的黎昭绝对真实,再也没有骗她的资本。 “你现在好点了吗?”张迦南进了病房。看到南珂坐起来,靠着床,正无声地望着窗外。 脸色淡,唇色淡,她整个人像个一碰就破的白瓷娃娃,只是那双眼睛,似乎比平时要多几分倔,不再是傻白的温柔。 “好多了。没什么事。就是胃痛。吃点药就好。” “好。我按照我姐的吩咐,给你熬的山药汤。我姐教我的。另外,我也非常不情愿,所以不用谢我。” 南珂被张迦南这番话弄得轻轻一笑,面色缓和的同时,那种撩然微波的美也荡漾开来,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黎昭知道你生病了,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看你吗?” “他不知道我生病了。我没告诉他。” “不想让他担心是吧?” 南珂微微一笑,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柔,反而有一抹肉眼可见的嘲弄。 “张迦南,黎昭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没有回应张迦南的话,自顾自问了个问题。 问得张迦南一愣。他没带眼镜,眼底本来是放松加一如既往的睥睨神色,这个时候瞳孔完全下意识地紧了几分,眼神也在这个微妙的气氛里变了个含义。 南珂平静地回视着他,没有自卑,没有畏缩,一切都是下定了决心后的了然于胸。让她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股自信的倔强。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非常厉害。” “你一开始就觉得我配不上他对吧?”南珂自然一笑,在适度自嘲。 “谈恋爱没问题。相爱是不讲道理的。”张迦南摊开手,半是感叹地说。 “结婚就算了对吧。”南珂接了下半句话。 张迦南默默地回望着她,眼神再次变得深不可测。 “你们吵架了?” “没有。”南珂的笑容轻轻一抖:“黎昭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跟我吵架呢。他很享受我在他身边不是吗?就算有可吵的东西,他也一定会瞒得很好。” 张迦南看着南珂,南珂看着张迦南。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张迦南,黎昭现在这个微信号,就是,我们共有的他的那个微信号,你是什么时候加上的呀?在我和黎昭关系确定了以后吗?” 张迦南还是平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默默地摇了摇头。 “南珂。你问错了人。这个时候,按照立场,我该算是黎昭这一边的。” 南珂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对,你说得对。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没事了。我会跟张可说的,你熬的山药汤特别好喝。” 张迦南抽身而退地时候,南珂在身后说了句话:“希望你看在张可的面子上,不要跟黎昭说,我现在对他的态度。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这样也不会影响黎昭跟你的感情。” 他回头,微微一笑:“当然。依照我对黎昭的了解,你要是有什么变化,他肯定会来找我帮忙。我何必给自己多找事呢?你放心。” 他出门的时候,杨一阳正拿着吃的往这边走,远远地,两个人视线相交。张迦南并不认识他。但是杨一阳对出现在南珂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很敏感,远远的,就把张迦南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 看着张迦南走远,杨一阳进了病房,把吃的饭喝的汤摆在南珂面前。 “好香啊。谢谢你。”南珂对杨一阳笑了笑。手里还拿着手机,给黎昭发微信。 这几天她跟黎昭之间的通信如旧。只是她以前很喜欢发语音,甜得黏牙的情话总是自然地脱口而出,现在就不行了,一旦带着稳住黎昭的情绪,她很难再开口说什么,只是强迫自己用文字做伪装,编辑一条条如旧的信息,让黎昭自认为一切如常。她不是黎昭,一旦决定了说谎,就会用五感,甚至是用生命来相信谎言就是真实的。 “杨一阳,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感觉都好得差不多了。” 杨一阳看着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你的胃病是快好了。但是.....其他的地方,没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的。别为我担心。我可以的。都是些类似工作上的难题吧。” 看着她看了好久,心里的话来来回回滚了好几轮,来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下,杨一阳从小到大对南珂都是这样,只要她需要,他可以义不容辞,如果她不需要,他也绝对不会过分打扰。 “好。你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可以把手机给我,让我存一下号码在你手机里吗?” “好的。”南珂把微信退到后台,把手机递给了杨一阳。 杨一阳认认真真地输入自己的手机号,最后还会核对一遍,然后一板一眼地输入自己的名字,杨一阳,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 把南珂看笑了。 杨一阳无辜地一抬眼,问她:“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觉得你还和以前一样。特别老实。哈哈哈。” 南珂拿回手机,给杨一阳拨了个电话。 “呐,这是我的手机号,你也存一下吧。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换,但是你就存一下吧,到时候要是换了,我专程来医院里告诉你好不好?” “你微信上告诉我不就行了?” “或许那个时候连微信都换了呢?”南珂默然一笑,眼前一片清明,像是突然透过现在的推断和打算,看到了一个可能注定好的稍微模糊的未来。 南珂出院以后,月姐带着她出国搞了个团建,说是公司的年底福利,她做为绩效不错的新员工,不仅要参加,还得帮她安排同去的实习生和正式员工的食宿。 他们去的地方很浪漫,消费也很贵,为了公司考虑,得找价格适中的酒店,要规划最省钱最快捷的交通线,南珂这么一通下来,对于出国的流程和安排,基本上可以说是熟门熟路。月姐夸她生了一场病回来,思维更清楚,工作更高效了。 “但是尽量还是别生病了。女孩子工作的时候生病最吃亏,好好爱护自己啊。” “遵命呀月姐。” 一行人去国外那天,是年底之前最后的晴天,一切都很顺利。他们住的酒店除了wifi很卡很慢以外,倒是没有其他缺点,南珂和月姐住一间屋,傍晚的时候一起出来吃晚饭,她俩心血来潮爬到顶层天台,俯瞰这个小国烂漫的夜色。 “你看到那一片了吗?听说那边是今晚的一个包场,一堆名流和富豪都在,可惜了,没拿望远镜,不然很多人我肯定还能认出来呢。宋家两个姐妹肯定在。哦对了,还有一家,不知道你最近听说了没有,似乎是事业出了点问题,但是企业文化和企业实力过硬,依靠着手段也算是及时止损,姓黎好像,黎明的黎。黎家和宋家是真的有钱。啧啧啧,那种富豪的生活,真是我们这样的人不敢想的。” “对呀。是我们这样的人,做梦都梦不来的。” “听说今晚是个家族聚会。那些富人啊其他的倒是不好说,这种家族聚会是常有的事。真想知道有这种富人做朋友是什么样的感觉。” “算了,月姐,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十点多,南珂上了床。 十一点,月姐那边传来沉稳熟睡的呼吸声。 十二点,南珂侧着身,眼睛还是睁开的。 这时微信震了震,南珂拿过来看了看。 是黎昭发过来的一片夜空。和南珂此时相对的天幕一模一样。 “我在国外,这里夜景好好看。下次想带你一起来看看。” 我已经来了。南珂轻轻地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出去,把黎昭发来的照片放大,看到一个酒店的牌子。 她之前做过攻略,那家酒店离这儿不远,算是低调。 她脚步越走越快,甚至到最后双手都在抖,走到黎昭所在的那个酒店附近,对街有一家咖啡厅,靠窗的位子刚好没有人。南珂坐在里面,盯着酒店门口望了一会儿。 黎昭为了躲宋楚瑶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但是宋楚瑶从小就显示出了惊人的难缠度,她对黎昭的喜欢有恃无恐满到快溢出来,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可是黎昭对她的厌弃和不满却不能太明显。宋楚瑶好歹还是宋家人,两家往来就不能太膈应。 他走出酒店门外,想去对街咖啡厅清静一下。 可是宋楚瑶还是不依不饶地跟了出来。 “黎昭哥哥!你去哪儿。带我一起吧。” “你回去吧。我有事儿。” “你没什么事儿。你就是在躲我......”宋楚瑶抬头,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哥,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是也不能明着说啊。 “没有。我是真的有事儿。”黎昭转头不看她,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转头就走。 南珂在对街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心里已经痛到麻木。她冷静地给黎昭去了一个电话。 黎昭手里的手机没有响,他怀里的另一个手机在振动,直觉告诉他,那里的联系人里现在还能打通他电话的只有南珂。 “你先回去吧。外面冷,我有点事儿,等我回来。你要是住不惯这里,我晚上开车过来带你回家行吧?” “好。我不冷。我就想跟你呆在一起,你要忙什么你就去忙嘛。反正肯定不是工作上的事儿,有什么不能带我的?”宋楚瑶还是不依不饶。 这一个电话就这么错过了。南珂看着黎昭手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亮的手机,眼神又沉了几分。 这样也对啊。黎昭确实不止一部手机。 很快,黎昭助理开过来一辆车,是另一个牌子,另一个颜色,另一种款式的车。南珂猛然想起来,当时黎昭在她旁边信誓旦旦地说专门用来接家人的车和这一辆完全不同。 到底哪一边才是他的家人? 真的无比讽刺。 黎昭打开车门,很绅士地把宋楚瑶让到车里,坐上副驾。自己绕到另一边坐上主驾。车子就平稳地开远。 南珂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想着黎昭都走了,那就回去吧。 半路上,黎昭来了电话。 “喂,宝贝,不好意思。刚刚在开会。没接到你的电话。”一开口就是谎言。 “没事。你本来就很忙呀。” “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是想我了吗?” “嗯。”南珂含糊地应了一声:“我睡不着。” “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又有难缠的客户了?” “没有。就是睡不着。” “那...胃还痛吗?最近有没有生病?” “没有。我很好。” “那你需要我陪着你吗?我可以一直跟你通话,你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就像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 可明明你才是我失眠的理由。 南珂猝不及防地掉下了眼泪。 “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在公司。” “最近一直都在工作吗?” “对呀。很忙。” “刚刚拍的天空,就是你们公司外面的天?” “对呀。好看吗?” “好看。” “刚刚你也一直在工作?” “对呀,一直呆在公司里,工作了一整天。现在才休息。”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也要睡了。拜拜。” “拜.....”黎昭话没说完,那边南珂就从听筒里听到一句清脆的“黎昭哥哥!” “黎昭哥哥!你家浴室的这个水一点都不热,冷死了!” 黎昭瞬间掐断了电话,惊恐和愤怒一股脑儿往额心冲。 宋楚瑶披着浴巾,站在门口,笑得谄媚。 “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我房间的?宋楚瑶你适可而止!”黎昭气急败坏地吼她。 宋楚瑶被他吼得肩膀一抖,愣在原地,想来平时只有她这样吼别人,她自己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突然就愣在原地,眼眶里蓄着泪。 “还不出去?浴室里有什么问题,你打电话给我助理,叫他找人来修。别来烦我!” “黎昭哥哥,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宋楚瑶,你不要得寸进尺行不行。外面那些阔少,愿意陪你玩儿的多的是,比我有耐心比我会说话的也多的是,你找他们去,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出去!” 宋楚瑶泪流满面地往外跑。 黎昭莫名地心里一阵烦躁,颓然坐在床边。看着南珂刚刚的来电失神。 南珂则流了一路的眼泪,回到酒店的时候,轻手轻脚再上床,抱着自己强迫自己入睡。 后来她跟黎昭再也没有打过电话。她真的不擅长说谎,不擅长伪装,这一段时间一边痛苦一边清醒一边又在委屈,她确实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人。 几天后,张可和阿哲因为学校放假回来了一趟。南珂却马上要按照和黎昭的约定,出国去国外过生日。 “所以是黎昭让你过生日前一天就去的是吗?免得当天去太累?” “对。”南珂对张可自然一笑。 张迦南在客厅坐着,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他知道,黎昭绝对不可能给南珂订前一天的机票,是南珂自己改签的。 但他对这件事,完全置身事外,不会多说一个字。 “真好。抱抱。但是我和阿哲办婚礼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唉,不知道黎昭动作快不快,我还能不能让你给我当伴娘。” “没事。肯定给你当伴娘。”南珂还是在笑,可她心里清楚,她和黎昭马上就要完了。 张迦南和张可送南珂去了机场。 南珂转头对他们告别,转面回来,眼里就红了一瞬,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把情绪压下去。 坚强,坚强,坚强,南珂,你可以的。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帮黎昭度过难关呢?” 那天她用一种试探危险的口气问黄潇助理。 “还能有什么办法?跟其他大家族商业联姻,共度难关呗。而且跟黎昭最亲密的一家,用脚趾头想,你也会知道,肯定是宋家......” “哦对了,再给你透露个消息。我有个朋友,跟黎昭有过点边缘合作,他收到了一个邀请,说是什么宴会聚餐,日期就在.......” 那天刚好就是今天。 南珂生日的前一天。 27.撕裂 南珂搜寻了附近的酒店,没有合适的价位,实在是太贵了。 她后来偶然看到了一则招聘广告,是用英语写的,她对着电子词典把那篇广告弄懂,才发现那个宴会地点要招聘模特,模特可以免费入场,只要好好听话各司其职就行。 她提前递了简历,线上面试的人是一个中国女人,问了一些问题后就宣布录用了。让南珂那天早点来接受培训。 那天她下了飞机,依照着提前做好的攻略,顺利地找到宴会地点,联系到当初面试她的人,那个女人带她去换了模特的礼服裙,让她端着一托盘香槟,对她说只要一直站在这里就好,看到有客人找酒,就走过去递酒杯就行。然后一天下来,可以给她多少多少欧,折合下来差不多是两千人民币。 南珂工作的地方是离主场馆比较远的宾客接待区,到处都是英文。勉勉强强她能看懂的只有黎和宋这两个姓氏全拼,至于那个英文名字对应的是谁她就没有概念了。 是谁都一样。 是谁都不能改变事实。 站了两个小时,来往的人多了起来,穿着正装礼服入场的人经过这一片酒水区谈谈笑笑一阵,就一起勾肩搭背地往更深的迎宾场走,同样做模特的几个小姐妹偶尔也过来问候下南珂,其中有一个是中国人,夸南珂漂亮,问她做模特做多久了,南珂含混过去,趁机问她知不知道这里在办什么。 “订婚仪式。豪门订婚仪式。所以阵仗很大。男方女方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国内都很有名。” “我们一直只能站在酒水区吗?” “也许吧。不过待会儿到了时间,新郎新娘出来,仪式到了,听说是可以混过去沾沾喜气的。这种仪式,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真的只能是站在旁边看着,然后羡慕了。” “对,你说得对。”南珂温和一笑,脸上已经麻木。 过了一会儿,人流稍微少了一点,那个中国小模特跑了过来,又来跟南珂说话:“这外面风好大,那里边儿的教堂可漂亮了,待会儿啊新娘宋小姐就会被人扶着带进去,新郎站在神父面前,迎接自己的未婚妻,啊,想想就觉得好幸福。” “是不是?”那个小模特看南珂一直木木的,忍不住伸手捣了她一下。 “是。特别幸福呢。”南珂笑了一下,笑得眼角亮光一闪。 后来起风了,她穿着一套小礼服裙,光腿光胳膊特别冷,原地抖了抖脚,略微有些站不住。 这是,一只炽热的掌心从南珂背后的腰摸了下来,她回头一看,是一个打扮得很风流的外国绅士,笑容很耀眼,用英文说了句话,大致意思是夸她漂亮,南珂慌里慌张地转身躲,用几句蹩脚的英语警告他,可是躲也没有用,那个外国人跟块狗皮膏药一样往她腿上黏。 “Jhon!” 突然背后有人响亮地喊了一声,喊得南珂全身一抖。 她背对着那个声音的来源,低头不敢看。 “嘿!黎昭~”那个外国人收了手,绕到他身后用蹩脚的中文跟黎昭打招呼。 “好久不见呀。怎么在这儿徘徊着呢?被谁勾了魂?里面的人等你等好久啊。”很纯正的语音。和黎昭在一起的时候,南珂从没发现原来他英语说得这么好听。 南珂一逃过,就往酒水区外跑,但是她不能跑太远,只是低着头,背对着黎昭和那个老外。 “就刚刚那个小模特,真是个尤物!太漂亮了。那双眼睛能勾魂。腿也好漂亮,手感很好。负责招她的人是谁?你能不能安排一下?”那老外不说英文,非别扭地嚼着字对黎昭说,以为这样就更能让黎昭理解。 “那些模特不出来卖的,你要是来硬的,我不好做人啊。你想要玩,改天我来安排,我陪你一起去玩。” “说好了。到时候能找到跟那个小模特一样的,通通都弄来,你看看,你看看她的那样子!” 说着老外拉着黎昭的手,带着他朝南珂那边看。 黎昭假装捧了个场,其实根本什么都没留意,只是敷衍地说了句确实漂亮,然后带着男人进了场。 南珂平复下怦怦直跳的心,舒了口气。 就隔着几步远。黎昭说的所有话都传得清清楚楚。 后来等到天都黑了,她所在的区域近乎空空荡荡。这时,那个之前一直跟她说话的小模特过来了。 “走走走,婚礼开始了,咱们偷偷溜到偏门去看吧。” 被带着奔跑起来的时候,南珂的心跳也咚咚咚地搏动着,随后越跑呼吸越困难,越跑越想哭。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跑,跑过去看得清清楚楚,就有足够的底气,对过往的一切说再见。 如同刮骨疗伤,割肉清创,断腕求生,宁愿就痛在这一刻,也再不要活在无止尽的欺骗和猜忌里。 离教堂越近,越能听到真人乐队演奏的婚礼进行曲,那一声声铿锵有力的节奏和旋律,或许教堂内的人感受到的是美好和神圣,南珂却觉得刺耳和锥心,每一下都能感觉到钝重的痛,痛到快麻木了。 她们跑得足够近了,就能看到那一个精心搭建起来的露天婚礼现场。 一条璀璨绚烂的花路从入口直通十字架,花路两边宾客围坐,举着手机拍道路尽头款款走来的新娘。 那样的距离,南珂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她挺拔纤瘦的曲线,那一身洁白的婚纱披在她身上,长长曳地,灯光,鲜花,音乐,欢呼,还有等在神父身边,不用任何修饰也能光彩照人气质超凡的黎昭,新娘走的每一步都优雅又圣洁,南珂身边的小模特的脖子不自觉地伸长再伸长,想看清新娘的脸。 “我们再到前面去一点!” “好。”南珂麻木地跟着,她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云端,灵魂浮在头顶,傀儡一般地被拉着走。 这次她们足够前,就站在黎昭身边那个平行几百米的位置。那边有很多保镖,还有当初把她们招来的负责人,她不仅仅是负责招人,也负责婚礼策划,这个时候刚好缺一个人在旁边举灯,女人一回头看到南珂她们走过来,看到救星一样地喊了声:“你们两个过来,扶着这个灯,待会儿媒体过来拍照,光一定要好!” 南珂和那个小模特就半蹲半立地站在那里撑着灯,一人一边地凑出一个脑袋,狼狈又滑稽地看着新娘被新郎稳稳地接了过去。唯一的好处就是那个位置太好,刚刚好就能让南珂看到黎昭脸上那个得体又成熟的笑容。一下子让她分不清平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黎昭脸上的笑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然后是婚礼誓词,南珂的小腿开始发麻,颤颤地站不住,她已经开始难受到反胃。 黎昭深情款款地看着新娘说出了那句:“yes,I do。” 南珂的眼泪阀门大开,根本止不住。 “姐,你也特别感动是不是?那个新郎好帅啊,跟明星一样。” “嗯嗯,对。”她的声音在颤。 然后新娘接了一句:“Yes,I do.” 那个温柔舒缓又优雅知性的声音,砰得一下砸进南珂的心里。 那绝对不是她所想的,属于宋楚瑶的声音。 那个大小姐的声音再怎么矫揉造作,也不会是这样清丽动听。 那答案只有一个。 她手一颤,那个巨大的灯箱轰隆一下倾塌了半边。 在那一阵集体祝贺的掌声响起之前,致命的空挡之间,砰得一声,巨响吸引了前排观众的注意。 新娘应声回头。 南珂被震得灵魂一坠,整个人像被人摁头砸在地面上一样狼狈又震惊。 和黎昭结婚的宋家小姐,不是宋楚瑶。 是宋玉舒。 是那个她一直视为榜样的女神。 那个遥不可及的终身目标。 那个完美的象征。 她今天是带着怎样自信的目标而来,她多想看到黎昭面对她无言以对的样子,她多想义正言辞地对黎昭说恨,说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能骗她。 可是从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一败涂地的人是她自己。 原来黎昭心中美好的姐姐是宋玉舒这样的,宋玉舒才配和黎昭站在一起,他们站在一起多么般配多么合适,宋玉舒是那么温柔贤淑,那么优雅精致,她南珂算什么?人家是一块精心切割的钻石,她南珂就是一颗随地被摔得稀碎的玻璃。 她确实拿不出手,也见不得光。 她愣在原地仅仅一秒,抬头就对上了黎昭的眼睛。 那一刻,黎昭的惊慌从胸腔开始聚集,嘴唇跟着颤,浑身上下都在下意识地反应,大脑才迟钝地收到讯号,才一下子砰得一声爆开。 那个人是南珂! 南珂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完了。 真的完了。 “没事,没事的,黎昭。只是灯光有点暗。没关系,你不用慌。”宋玉舒对南珂印象不深,只当她是个出错了的小模特,转头安慰黎昭,开始控场。 黎昭的眼睛没有移开,魔怔一般地对着南珂的方向。 南珂无声地流泪,对着他咧嘴一笑,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那个跟她一起抬灯箱的小模特傻了眼,在背后叫了她好几声。 南珂都听不到。 她这下不想要和黎昭对峙了。再怎么说都很狼狈。 是她爱错了人,是她真心错付,是她鬼迷心窍,是她愚蠢至极。 一切都是她的错。 或许在来之前她还带着一点点被黎昭宠爱着的专属骄傲,她心底里对宋楚瑶毫无危机感,就算是宋楚瑶能够跟黎昭结婚,她也能带着一点点傲气。 可是现在答案揭晓了,黎昭的选择才不会那么low,他要结婚的人是宋玉舒。 宋玉舒那么好。宋玉舒确实比她更值得。她输得毫无悬念,她对于自己仅存的那么一点自信都崩塌成一片废墟。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她感觉呼吸都不存在了,喉咙里全是呼呼灌进去的冷风,又涩又痛,她停下来捂着胸口,皱着眉感受那一阵冲撞在四肢百骸里的疼。 这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猛地往回拉,紧箍在怀里。 南珂一愣神,等她感受到熟悉的拥抱时,又开始困兽一般地剧烈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你放开!” “南珂!南珂!”黎昭声音也在颤,但是没有啰嗦,立刻就开始解释原因:“我被黄潇拖下水了。资金空缺太大,声誉影响太大,我没办法,只能这么做。我跟那个人是彻彻底底的商业联姻,我们不会有任何感情,把这个难关度过以后我们就会离婚。本来是不准备办婚礼的,但是我爷爷,”黎昭哭腔上涌:“他生病了,他说他想要看着我结婚才能安心,南珂,他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可是两家时间的商定又很难,就刚好卡在这一天。我只能这么做。” “只能在这一天娶她,然后第二天再装作单身,跑去机场接我过生日?再继续当我男朋友?”南珂看着他,冷笑:“谢谢你黎昭,这么大一份生日礼物,已经提前给我准备好了。你真恶心。你放开我!你别碰我!” 南珂声嘶力竭地吼。 黎昭怕弄伤她,只好松手,但是并不远离。他俩在一个很偏的远角小花坛旁边,另一头就是上天台的小楼梯。 南珂一得到释放就往那个小楼梯跑,她印象中自己下午刚到的时候就走的是天台另一侧楼梯,那里可以通到下面的小试衣间,她的衣服和钱包还在那里。 黎昭紧随而上。 “你别跟着我了!” “南珂,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办法。” “什么叫没有办法?一切都是你自己干的,没有任何人逼你,我有逼你把黄潇送到牢里吗?我有逼你跟他玉石俱焚吗?是你自己惹火上身,现在呢,又要想办法灭火,就继续骗我,你都要跟别人结婚了,黎昭,你在我过生日的前一天,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你太残忍了!”南珂站在楼梯上哭着跟他对峙。 “你是在怪我没有放过黄潇吗?你那个时候就是为了给黄潇求情的吗?”黎昭仰头看她,一样声音发颤。 “黄潇是坐牢还是不坐牢,他是死是活是残疾还是离异都他妈跟我没关系。我在乎的人是你啊!黎昭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对于你施加的伤害,一分一毫我都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啊!怎么你就不懂呢!” 黎昭看着她,眉心一松,心头被一种复杂的情感所占据。 “万一有一天黄潇又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呢?” “我说过了。你用五个月时间做到了他五年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甚至都不在乎你在我面前不是一个全部的你。我等你,等到有一天你可以在我面前袒露全部了,等到那一天我就愿意嫁给你!我已经为你放弃我所有的原则了!黎昭,你还要我怎么样?可你呢?你骗了我多少次?我之前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把爱情当成赌注带到商业利益里,那天就是我离开你的时候。” “我和她没有感情。婚姻就是一张纸。我爱的人是你呀。” 婚姻什么都不是,可你拥有我高贵的爱情。 “黎昭,你他妈就是个渣男!你一点都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你只爱你自己!”南珂蹲下来放声大哭。 黎昭愣在原地,被风吹得眼前一片模糊。 “我给你看过照片的。我那么期待我的婚纱。你知道婚姻对我来说多么重要。我要嫁给我爱的人。我愿意陪着他度过柴米油盐,我愿意跟他一起把我们的爱情全部耗光,变成相濡以沫的亲情。对我来说,婚姻是爱情的升华。婚姻到后来就是我的生活,我的命运,我所有的安全感!这才是我想要的!” “可你呢!自私自利!目中无人!高傲到死!你从来都只会想象着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可是你给我的就是我想要的吗?你都跟别人结婚了!你这样做,不是对我们每一个人的伤害吗?你这样的人,怎么配说爱!” 黎昭的眼泪滚滚而下,他几步跨上楼梯,拽住刚反应过来逃跑不及的南珂,这次任捶任打他都不松手,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恨不得揉到自己骨头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那你别离开我行吗?别离开我。南珂,求求你,求求你。” 南珂反抗到没有力气,扒着他的手指,一口咬了下去,她咬得越狠,黎昭抱得就越紧。 这一次她咬出了血,带着千万倍于以往的怒气和怨恨,在黎昭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牙印。就算是这样,黎昭还是一声不吭地死抱住她,祈求她别走。 “你不想让我离开你是不是?”南珂深呼吸了几下,镇定住了语气:“那你离开那个女人。你回来跟我结婚。你愿意娶我,我就不离开你。” 黎昭满脸都是泪,听到她这个要求,颓然张了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 “你等我。我一定会娶你的。那天的场景会比现在盛大得多。” 南珂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黎昭。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你别把算盘打那么精。你之前能骗得了我,是因为我爱你,我愿意相信你。现在不行了。你和她结婚的这期间,我都不可能等你。你让我等你。你有等过我吗?还是你觉得,只有你的事业是最重要的,最不可以辜负的,我就是那个可以随便让你抽出精力来满足一下的小刺激?” “嗯?是不是?”南珂被他死抱在怀里,快要不能呼吸。 他们明明这样近,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我现在没办法回头,你等等我好吗?你等等我吧。你别再离开我了。我初中那么喜欢你,可是你从来都不记得我。你也不会背我的号码。你也不会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我也不能给你安全感。我也好自卑啊姐姐。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求求你,你别走,你别走!”黎昭从来没有这样乞求过谁。 “我不是你姐姐。你姐姐是宋玉舒。” 黎昭愣住,那眼神分明写着疑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宋玉舒? “那天陪宋楚瑶一起来的就是宋玉舒啊。你早说你喜欢的姐姐是宋玉舒那样,我也不会在一开始那么纠结。宋玉舒比我好太多。那样的女人才配和你在一起。我这种天真的,无能的,软弱的傻白甜穷姑娘,不适合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我不爱她。我跟她之间是互利关系,没有别的。” “可你跟她结婚了。她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那我算什么?我就是小叁。别跟我扯什么不被爱的那一方才是小叁。那是你们男人自私的创造。婚姻就意味着责任。她嫁给你,她给了你她的一生。可你轻飘飘一句不爱就显得自己多么高尚圣洁,其实自私透顶!” “有一个完美贤惠的妻子给你搞事业,有一个单纯天真的傻白甜给你当情人,你事业不愁,爱情丰收,很爽是不是?” “哪有这么好的事?黎昭,事业和爱情,你只能选一个!” 这句话说得黎昭浑身一抖。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是这样过分。他这个时候还有理智存在,他知道南珂说得对,可是南珂的条件他没办法答应,代价太大。 “好了,放开我吧。”南珂哭累了,嗓子也哑了。撤到天台一角坐了下来。 黎昭脑子糊成一团浆,根本理不清思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实在是想不到南珂是怎么顺顺利利地一路瞒着他过来。明明他的计划很完美,一切都是刚刚好。谁都不会受伤害。一切都会体体面面。这几天他们的微信也没有丝毫破绽。那只能说明这一切也都是南珂有意为之,同样是一场精心的计划。 “有人跟你说了?是张迦南吗?” “张迦南抱你大腿抱得那么紧,肯定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啊。” “是黄潇?” “黄潇不是坐牢了吗,连中秋节都是在牢里过的,你不是早就一劳永逸了吗黎大少爷?” “那到底是谁?” “现在纠结这个有用吗?你再把他弄到牢里?没用了黎昭。从你骗我那天起,一切就全都是破绽。我就算现在不知道,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你过生日,陷落在你给我编织的美好的梦里,迟早有一天我还是会面对你已经结婚了的事实。我还要面对,我,又一次当了小叁。我痛恨的小叁。我一切自卑苦逼狗血人生的禁忌词,就是你,你这个自称好爱好爱我的男人,你亲手给我戴上的这个标签。” “黎昭你开心吗?你做到了。你做得真好。”南珂捂着脸呜呜呜地又哭出了声。 “本来,不会发生的。不会这么疼的。南珂。我真的,把一切都计划好了的,你不会这么疼的。” “但是我又不听话了对不对?我又撞到你设计的局里了是不是?黎昭你上次跟黄潇演得一手好戏啊。真好。不过我梦醒了。” “南珂。” “黎昭,我不爱你了。” “我也爱我自己。” “为了你放弃原则,真的不值得。” 万箭穿心都不能形容这一次他内心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哭着只能摇头:“不要。南珂,求求你。” “我不要你了。” “我南珂,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需要你了。我恨你!” 黎昭无声地落泪。 “黎昭,黎昭。”这时,一声不远不近,距离正好,分贝也正好的呼唤准确地插入进来。 黎昭一个机灵站起来,看着楼梯下方款款而立的宋玉舒。 “怎么了?”他抹了抹脸,强装镇定。 “爷爷想见你。你如果放心不下的话,我来接待这位小姐。”宋玉舒说话很温柔,自信的语气里又透露着她似乎是对黎昭和南珂这一场隐秘的你来我往都早已心知肚明。 南珂爬起来就跑,黎昭没来得及回话就追了过去。 南珂一步没踩稳,一手抓住栏杆往旁边狠狠一滑,胳膊重重从粗粝的墙上碾过,半截小臂上都是擦伤。 “你没事吧。跟我回去处理一下。疼不疼啊?” 南珂甩开他的手,她胳膊上的伤口跟着她用力渗出血丝:“不疼。这有什么好疼的?” 这点小伤,跟她这些天承受过来的那些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你去吧。黎昭。我知道你很难。你这么放不开,是因为你背后的筹码和牵涉到的利益太多了。你也很无奈啊。你去吧。我要回家了。” “黎昭!我来处理剩下来的事情。你快去陪爷爷吧!”宋玉舒的语气里带着暗示的提醒,表明留给黎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黎昭被两头急迫拉扯得快要疯掉。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就意味着放弃南珂。可是不走,爷爷那边同样生命垂危,或许今天就是在等他见最后一面。 “黎昭,你去吧。我不用你操心了。我会自己照顾我自己。” “黎昭,交给我吧。你现在快去。”宋玉舒说着,已经提着裙子走了上来。 走到一半,在南珂即将落荒而逃之前,黎昭抬手制止了宋玉舒:“你别过来!求求你了!你别过来!给我一点空间行吗?” 宋玉舒立在原地,静静等着黎昭做出下一步安排。 “我现在叫我助理来,你等在这儿,别一个人乱跑。晚上外面很危险的。” 南珂蹲在那里,抹了抹腮边凉掉的泪:“行。你快去吧。爷爷还在等你。我在这儿等你助理来好吧?我肯定等他来。” “好。我晚点就来找你。你等着我。” “嗯。”南珂淡然一笑。 黎昭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就顺着楼梯下去,跟宋玉舒一起走了。 他俩离开以后,南珂立马站起来,头也不回地从那个楼梯通道下去,拿了包换了衣服,从偏门跑出去,头也不回地狂奔到大路上,她要打车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可是晚上那个点了,哪里都打不到车,还到处都能看到穿着奇怪衣服的外国人,对她打手势吹口哨,吓得她左奔右逃,最后成功迷了路。 她在不知前途的小路上摸索着跑,又累又慌,却也忘了哭。 突然手腕被握住,身后一股力量拽住她,强迫她回了身。 “你放开我!放开!” 南珂叫了几声,抬头看到眼前人,愣了几下,才颓然地一咧嘴角,哭了出来。 “杨一阳!怎么是你呀。” 28.我在 “你怎么在这里?大半夜还在街上跑,很危险的!”杨一阳把她拉近,松开她,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我”南珂抹抹眼泪,自嘲一笑:“我男朋友今天结婚,新娘不是我。我来看看新娘是谁。” 杨一阳愣在那里,随后淡淡垂下眼睛,叹了口气:“现在打不到车了。跟我走吧。有个朋友在等我。” 南珂乖乖地点头。杨一阳没牵她手,柔柔握住她胳膊,半扶半搀地把步子都显虚的她带到路边。杨一阳的大学同学在等他。也是中国人。 “你怎么也在这儿啊?”上车后,南珂问身边的杨一阳。 “我还在读博士。这是出来跟导师做项目,导师家在附近,刚出来就看到你满街跑。” “你在读博士?你不是在人民医院当医生吗?” “只是实习。” “哦。好厉害啊。你今年才23岁吧,都读到博士了?一般不都是23岁刚刚大学毕业吗?” “杨一阳是神童啊。”驾驶座那个同学接了茬:“他好像是16岁就上大一了。” “啊对!我想起来了!杨一阳从小就是天才,什么题都会做,我比他大两岁,结果后来到了高中还跟他同班。”南珂眼前一亮。 “中途你不是去当兵了吗?” “是。回来以后比你晚两年毕业,然后有政策优势,硕博连读,要读五年,现在是第二年。” “杨一阳你真厉害。当了博士,这么高学历以后想干嘛就干嘛呀。不像我,找工作真的好难啊。到现在都混不明白。” 她正说着,杨一阳伸手过来,拿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眼角。 还有外人在,杨一阳没多问,南珂心里尴尬地接过纸,赶紧自己擦了擦。 前排同学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打趣道:“之前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在说,杨一阳这条件,什么都好,长得帅,学历高,能力也强,怎么这么多年就是不找女朋友呢?” 南珂转头看了杨一阳一眼,轻轻一笑。 跟她谈过一段恋爱以后就再也没谈过了吗? “原来啊,是早就心有所属了呀。” 南珂心里咯噔一下尴尬了。 杨一阳默默怼了前面同学一嘴:“你今晚话怎么那么多?” “这不是好多女同学叫我给她们推你的联系方式吗?” “行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时,南珂的手机开始要了命地震动起来,她双手一抖,没握住,手机直接掉到杨一阳脚边。杨一阳伸手捡起来,屏幕上写着黎大头叁个字。 看得南珂心口一阵疼。 杨一阳伸手递给她。 “别接!”南珂往后躲,没伸手。 杨一阳点了拒接。 间隔不到一秒,手机又震动起来。 “别接,别接,关机!”南珂下意识地喊出来。 杨一阳照做了,关机,黑了屏的手机一脸乖巧,南珂才敢接过来,放到包的最深处。眼神里还是一片恍惚。 “没事了。”杨一阳看着她,伸手过去给她把外套拢紧:“我在。” 南珂瞬间鼻子一酸。 这种时候只有杨一阳可以给她这种感觉,这种超越了朋友的,又不带着油腻感的,简简单单的家人的舒适。 她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其实她和杨一阳从小认识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年的感情了。 可能是之前太熟悉太了解,中间间隔一段时间未见,熟悉之中又会有生疏,有不敢靠近又可以靠近的隐秘亲近。 杨一阳带她回了他在这里住的出租屋,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套间。导师和他对半分承担房费。差不多住一周。 南珂进来,杨一阳腾出自己的房间给她,在沙发上铺了个简便的垫子。 浴室水烧热让她去洗澡,杨一阳找了件干净的睡衣交给她。 南珂说了声谢谢,还显得拘谨。 洗了澡出来,杨一阳坐在沙发上看书,其实也是在等她。客厅灯光撒到他侧脸,皮肤很白,小巧的轮廓,有最干净的少年感,从眉毛,眼睛到鼻梁嘴唇,清秀中带着一股禁欲的成熟。他仍然是少年,可又不再仅仅是少年。他经历了成年,经历了军队的训练,又重入这个社会,带着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秩序。 “如果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杨一阳侧头看着她。 想到要去休息,南珂还是有一点怕的。今天发生了太多,承载了太多,岂是这么轻易就能卸下来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不太充满安全感的异乡,身边只有杨一阳这一个熟悉的人。 “可能,还睡不着。”杨一阳有一米八,他的睡衣很宽大,南珂把自己缩在里面,整个人都显得小巧。 杨一阳站起来,又是带着礼貌,伴着亲近地握住她胳膊把她拉到身边:“那就坐下来,聊聊天?” “嗯。”南珂答应着,坐下来,伸着胳膊去够桌上的一个水杯。她看得出来,那是杨一阳给她准备的。她的胳膊扬出袖子的瞬间,杨一阳眉毛一跳。 “你胳膊上怎么回事?” “啊!”不说她都忘了。“没事,就是小擦伤。” “那么大一片,是小擦伤吗?”杨一阳立刻去拿药箱,眼神紧张起来:“他不会是打你了吧?” “没有没有没有。他没有打我。我不小心蹭的。” 他留下的伤口,比这个深得多痛得多。 杨一阳没有继续问,他拿出镊子,夹住药棉给她消毒,再细细上药。 这时,屋里的时钟整点报了个时,零点刚过。 南珂背靠沙发另一侧,伸着胳膊还在晃神。杨一阳听到钟声后抬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南珂,生日快乐。” 脑子里又是一片断了电的空白,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半是自嘲半是委屈地笑自己,她这是过的什么生日啊。每过一次,都像是重生一遍,脱胎换骨一般,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她看着杨一阳,想开口说谢谢,胸腔却堵得发疼,根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刚张开嘴,眼泪又流了下来。 杨一阳伸手,轻轻给她擦:“没事了,南珂,都过去了。” “谢谢你,杨一阳。” 他温柔一笑,低头继续给她上药,药棉轻触到一片结痂处,带起她一片战栗,杨一阳轻声问:“疼不疼?” 被问得眼眶一酸,南珂咬咬嘴唇,流着泪点头:“疼。” 哪里都疼,胳膊上擦刮的伤痕是最轻的,最疼的伤口刻在过往的岁月里,刻在她无意中真诚相付的爱意里,刻在她惶惶不安却也无怨无悔的付出里,最后全部积聚在她平凡又短暂的生命里,成为一场青春散场后的祭奠,沉痛得只剩下孤独的哀悼。 “杨一阳,我手机在哪里呀?”平复下心情,南珂想给自己来个了断,在明天崭新的日光照进生命之前,她先要来把该断的事情断干净。 把黎昭的痕迹剜出去。 杨一阳把手机递给她,南珂强迫自己冷静地开机,开机不到一秒,黎昭的电话无缝接入,他大概是打了一晚上。南珂连续拒接,只要他打进来,她就拒接。好几次她都想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可是没等她手指做出这个指令,黎昭的电话就又一次出现。 “其实你接一下会更好。他可能只是很担心你的安全。跟他好好道别一下,你们都能安心一点。”杨一阳看她慌乱的样子,在旁边提醒。 南珂愣了一会儿,垂下眼睛,深呼吸,又一个黎昭的电话打进,她等了几秒,按了接听。 “喂!南珂,你在哪儿?你现在还好吗?你安全吗?你再不接电话我要报警了,我哪里都找不到你。”那边黎昭的语气很激动,话尾能听出清晰的颤音。 “我很好。我现在在一个朋友家里。不用你担心。” “哪个朋友?在哪里?我去找你。” “黎昭。”南珂这一声叫得很沉稳,诀别的口气毫不掩饰。“这些都不用你管了。” “爷爷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明天还会去医院陪着。” “那就好。” “南珂,生日快乐。” “也祝你新婚快乐。” 黎昭心头被猛刺一下,疼得他眼泪往外直滚。 “南珂,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黎昭,我们结束了。以后我的生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南珂落泪,用手背狠狠抹掉。 “对不起。” “再见。” 两个人都知道南珂这句再见意味着什么。 南珂的未来不再属于他,黎昭的计划不再包括她,两颗曾经紧挨在一起跳动的心彻底撕裂,在各自的胸腔里挣扎着求解脱,只是救赎的钥匙再也不会放在对方的手里了。 挂了电话,南珂一连串利落地把黎昭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可是她还是懦弱了一点,不敢点开相册,不敢点开朋友圈,不敢点开所有记录着曾经的记忆,她知道那些东西比联系方式留存得更结实,杀伤力更大,她疼得直抽气,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把手机丢远,侧着头靠在沙发上默默地哭。 杨一阳看着她伤心到蜷缩又痛到全身颤抖,他很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或是抱抱她,像从前,像大学里在女生宿舍楼下他们无数次紧紧相拥的片刻那样,可是那时光似乎是太久远了,现在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就这一瞬还完全跨不过去。 这时,南珂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南珂妈妈。 她一下子坐直,深吸几口气,把眼泪擦干,清了清嗓子,用力勾起唇角笑,错觉在那一刻自己本来就是开心雀跃的,丝毫没有哭过痛过没有令人担心的痕迹。 “喂,妈?”南珂笑着接通电话,语气轻快得和刚刚判若两人。 “珂珂~生日快乐!” “谢谢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小心长黑眼圈丑死!” “你这丫头!好不容易赶上一次我没把你生日忘了,你就感恩吧。我这刚起夜,看到日历上标着,才想起来是你生日,就给你打电话了。知道你是夜猫子,现在估计也没有睡。今年生日和谁在一起过啊?” “没和谁。就是张可啊,杨一阳啊这样的朋友。没别的。具体切蛋糕啊,吃饭啊什么的还要到晚上呢,现在才凌晨。” “欸?小黎呢?他不陪你过生日?” 南珂努力地笑着,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下撇,可语气依然是轻松快乐:“我们俩分手了。欸,谈恋爱嘛。就是我不喜欢他了,我们就分手了。” “又分手了?”珂妈在那头叹了口气。 “没事。有什么好伤心的。你女儿我这么漂亮,还愁找不到男朋友吗?再说了,我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月姐可喜欢我了,我还有好多要学习的呢。我先拼个几年事业,争取叁十岁之前找到个好的,然后结婚您看怎么样?” “这种缘分的事情我们不强求。就是怕你一个人太孤单,一个人在大城市里都没人陪你一起。实在是太难就回来吧。石田也很好。” 南珂忍不住了,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拼命地憋眼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放松下来:“没事,妈,我才26岁呢。怎么着也要打拼个十年吧。等我事业有成我还要带你和爸去旅游,我们一家人出去玩的机会太少了。” “爸爸关节炎怎么样了?还疼得那么厉害吗?” “你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我在苏城活得特别好,努力工作奋发向上,你们千万别为我担心。你们两位啊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就开心,知道吗?” “好,我会多吃肉的。都听你的。以后不会老是熬夜的。放心吧。妈。” “挂了啊。我要敷个面膜然后睡美容觉去了。拜拜~” “啊,还有,妈,我爱你。” 南珂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后劲儿就涌了上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掉,整个人分不清喜悲。她卸掉伪装的时候还是在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心里却疼得一抽一抽。 “南珂。”杨一阳旁观了全程,轻轻喊了她一声。 南珂回到现实,茫然地抬眼,悲伤的情绪才又一次占据脑海, 她无数次地说自己很好。 可杨一阳知道她一点都不好,她哪里都不好。她和黎昭分开,不是轻飘飘一句不爱就能说清楚的,她太爱他,爱到不能爱,这种分开才最痛。这种痛他杨一阳感同身受。 南珂看着他,默默地流泪,她能从杨一阳投来的目光里读出温柔的心疼来,那种心疼让她感动到心颤,在通身无助里产生了瞬间的依赖。 杨一阳从小就能给她的,一种与生俱来的安全感。 她支起上身,杨一阳靠近,把她搂到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 “南珂,我在。以后,我都在。” 南珂闭着眼往他怀里钻。她轻轻地叹口气,在杨一阳的安慰里重重地点头。 免|费|首★发:po18x.v ip | Woo1 8 . V i p 29.图什么 一周后,杨一阳和南珂坐飞机回国。 期间,张可是第二个知道南珂和黎昭突然分手的人。张可买了飞机票,会比南珂晚一天到苏城。 第叁个人依张可情况来定,可能是张迦南,也可能是阿哲。 随便,都一样。 “接下来,我要好好工作,好好学习。” 回去的路上,杨一阳专心开车,南珂坐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开始规划未来。 “先要学一下cpa课程,那个证书含金量很高,然后呢,顺便考个驾照,考了驾照以后肯定也有用。” “嗯。”杨一阳就安静听着,不评论,但是会把她想做的事情都记下来。 “还要学一学英语。感觉出国以后英语真的很有用。” “嗯。”杨一阳淡淡一笑。“今晚吃虾仁好不好?我们现在去买菜。” “好啊!”南珂笑得眼角一弯:“对了,我还想跟你学做饭。杨一阳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全能,做饭也好好吃!你教教我。” “好。” 杨一阳知道,白天的南珂是这样,跟阳光一起灿烂,好像睡了一觉,就能把所有难过和阴霾都忘掉,跟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一样,可是晚上她又是另一个样子,会把自己全身缩在被窝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失眠做着抗争,大部分时候都会失败,出来狼狈地倒开水,吞百忧解。 杨一阳无数次地后悔,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如果当初他能稍微再勇敢和坚强一点,大二的时候他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直到送别那天才让南珂知道她男朋友去当了兵。这样南珂就不会遇到黄潇,也不会遇到黎昭,不会遇到这么一档子恶心事儿。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临阵脱逃,或许南珂就可以一直这么简简单单地跟他一起生活。 又是一个很安静的晚上,杨一阳睁开眼,听到空气里细小的抽噎声,床边的时钟走过凌晨两点。他起来,下床,轻手轻脚推开南珂的房门,她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眼睛紧闭,在无意识地哭,眼泪从眼角一滴一滴渗落。 杨一阳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把她的上半身捞出被子,从她佝偻的胸口抽出胳膊,握住她的手。被迫躺平的南珂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像是噩梦初醒。平静了一会儿,南珂侧头看到杨一阳的脸,她声音发哑: “对不起啊杨一阳,我睡不着。” “没事。我陪你。我在。” 南珂反手握住他,心里除了温暖,只剩下感激。然后她往床里躺了几寸,留了个外面的空位。 “你也上来吧。外面冷。” 杨一阳愣了一下,记忆里出现了一瞬属于他和南珂的小时候,才几岁大的小孩儿,他俩也在南珂家用一个床午睡。 他躺进被子里,南珂握着他的手,平躺在那里,起初还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还老是冒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心思。很快就被杨一阳身上好闻的洗衣粉味道所占据,杨一阳还愿意陪着她,还有朋友这样关心她,有另一种安全感缓缓笼罩过来。她闭上眼睛,调整了呼吸,才渐渐睡熟。 当时从国外回来,杨一阳让南珂去他家住几天。南珂没有拒绝。是因为她也知道自己那几天不正常的身体状态。如果还是回到充满了太多和黎昭有关回忆的小出租屋,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或许杨一阳的存在多多少少也能对她起监督作用。至少也能提醒她,这个世界,没有黎昭也不会崩塌。 第二天张可回来,两个女生出门购物,狂欢了一场。南珂其实设想过她可能会在某个安静的时刻抱住张可,就在她怀里哭个天昏地暗。可是真的就在张可出现,为她红了眼眶的时候,南珂又一次发现,她对于惹哭张可的愧疚感远远大过于自身的悲伤。那种愧疚感一样也在折磨着她自己。她比谁都渴望自救,渴望着,不要再让自己这奇葩的人生经历弄哭身边每一个爱她的人。 “小可别哭,不就是男人嘛。有什么好留恋的。与其用尽青春,等待一个合适的男人出现。还不如好好生活,投资自己,让我们女人不害怕老去。” “小可,你跟阿哲要好好的,开开心心地办婚礼,千万别因为我不开心啊。到时候你婚礼那天我给你当伴娘,我沾沾你的喜气,以后谈恋爱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那天张可抱着她哭,说好心疼南珂,不舍得南珂再受伤了。怪天怪地怪臭男人。 两人购物了以后吃饭,吃饭了以后唱歌,在ktv里拿着麦克风吼。唱陶晶莹最有名的那首歌: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 唱周杰伦的《你算什么男人》。 再唱杨千嬅苦到人心碎的《可惜我是水瓶座》。 “无谓再会,要是再会,更加心碎。” “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 “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 吼累了就喝酒,两个人喝到脑子里都晕乎乎的。 张迦南接到电话赶来,推开包厢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南珂拿着麦克风,泪流满面地唱水瓶座,却一个字都不在调上的惨烈画面。张可黏在南珂身上,两个女孩都哭肿了眼睛。 张迦南低头叹了口气,感到一股真实的头痛。 后来张可是彻底神志不清,倒在沙发上睡得呼噜震天。南珂放下话筒,把玻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安静下来。 “你还能走路吗?”张迦南走过去,把他姐捞到怀里抱了起来,顺道问了问她。 “我,缓一缓。”南珂半醉半醒地回他,舌头都打结。 张迦南扬扬眉,知道她现在也喝得七荤八素。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别乱跑。我把我姐送到车上,再上来接你。” “好~”南珂忙不迭乖巧地点头。 张迦南把张可抱了下去,放在车后座,开了空调。折上去,再打开包厢门,南珂正侧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紧闭着眼睛,脸上泪痕未干。 “你怎么样?身体不舒服吗?” 听到张迦南的声音,南珂睁开眼,浅浅一笑摇摇头。 “没有。我没事。”说完她很努力地想要坐起来,胳膊撑在皮垫上用了力,身体却在往下坠。 张迦南靠近,一只手绕到她背后,一只手抄过她腿弯,很轻松地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其实这样不太对,但是张迦南却不得不承认,南珂比他姐轻多了。 南珂没反应过来,身体腾空的时候下意识拿胳膊圈紧了张迦南的脖子,满脸都是惊讶。 “怕什么?怕我抱不动你?”张迦南垂着眼,看南珂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慌乱,她的眼睛很漂亮,含着一点泪,像是碎钻洒在水里,亮晶晶的。 “怕你嫌弃我这个样子。”南珂头也垂下去,张迦南就看不到她的眼睛了。 “只要你不把眼泪鼻涕蹭我身上。其他的我都还好。”说完他迈步下楼。出了门,夜风刮过来,冷得南珂侧身往他怀里缩,更紧的触碰里她能感受到张迦南身体的健硕和紧实。 后座被张可四仰八叉的睡姿占了个满,张迦南叹了口气,把南珂放在副驾上,关车门前还是低下头亲自给南珂扣上了安全带。带着两个满身酒气的女人回了家。 南珂打开车窗缓了一路,到张迦南家门口,她已经可以下车,勉勉强强站定,然后颤颤巍巍地跟在抱着张可的张迦南身后进电梯。 进了门,南珂在最后还留有意识把门关了,张迦南则直接抱着张可回了屋,给他姐盖好了被子,等他出来,南珂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膝盖默默出神。 他去泡了一杯醒酒的蜂蜜水。走过来用玻璃杯敲了敲她胳膊。 “啊谢谢。”南珂双手捧着杯子,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送。 张迦南在她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很安静地看着她。 “有什么想问的吗?”张迦南看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替她开了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黎昭已经结婚了呀。” “就是你来机场接我那次。就在前一天,我在黎昭办公室跟他一起工作的时候,看到了他掉在地上的,一张和宋玉舒的结婚证。” 那张结婚证打破了张迦南对黎昭所生的所有痴情的幻想。 黎昭就是黎昭。 黎昭先爱的人一定是自己。 南珂麻木地点点头:“那就是中秋节以前。”然后她突然低着头笑了起来。 不是哭,是笑,像是看了一场令人捧腹的电影和综艺,笑得放下水杯,捂住了肚子。笑得快要断气。 “你那天以后,看着我在你面前那些犯傻的举动,是不是都乐死了?真的太好笑了。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张迦南那段时间该是用一种多么怜悯而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啊。南珂还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次她想要嫁给黎昭,和张迦南一起站在婚纱前她还相信黎昭一定会娶她,中秋团聚那天她还以为张迦南是五个人里最尴尬最可怜的,其实最惨的是自己啊。 “你肯定一直都在心里骂我傻逼,黎昭老早就娶了那么优秀的女人,黎昭怎么可能会娶我啊。你肯定会骂我又做了一场梦。” “是啊。张迦南你说得特别对。真的,一开始我特别怕你,就是因为你说话特别直接,不会骗人,只会伤人。我那个时候还特别傻,不想被伤害,就只能选择被骗。” “张迦南以后你多骂我几次。我太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了。提醒我时刻保持清醒。” “谢谢你。我现在清醒了。从没有这么清醒过。” 张迦南听着,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很早很早,早到他还不认识南珂,只是听着张可夸张的描述,他就对南珂这样傻得智商为负的女生倍感头痛,一是头痛这样的人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二是头痛他姐要是跟这样的人关系太亲近,会不会也被她带傻。 可后来的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想错了。南珂的傻不全和智商相关。经过他姐和阿哲这一遭,他也能迁移着想到,谈恋爱这事儿,没办法像打官司一样,论证得明明白白,划分得清清楚楚,有些不理智的决定在那个恋爱的环境里,就是合理地让人心服口服。 “张迦南,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手机里的黎昭,是什么样的呀?” 在张迦南安静沉思的那几秒,南珂又小心翼翼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你放下他了吗?” “放下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 “不要自以为是。到底放没放下你是骗不了自己的。” “或许看到了那一面的黎昭,我就可以放下了呢?” “好。”张迦南拿出手机,打开自己微信号里黎昭的朋友圈。他确信聊天记录是南珂不会看的,因为她看也看不懂。朋友圈信息更多,而且,她一看就知道就明白。 那是黎昭的工作号。其实聊天和朋友圈是两面。朋友圈转发的都是商业评论,产品推文和项目宣传信息,以及九宫格妥妥的舞会打卡照。 每一张照片里的黎昭都帅气耀眼,就好像他是在靠脸吃饭,每一张他的女伴都不同,挽着他臂弯,笑得端庄得体又尊贵。那才是配出现在黎昭工作朋友圈的女人。 不管南珂能不能理解,在那个圈层里的富二代,对于这些商业来往都习以为常,女伴也未必就是情人,可以是合作伙伴,甚至可以是竞争对手,依靠着你来我往的火花彼此博弈。 黎昭口中说的,那些不需要南珂了解的那一部分的黎昭。 这些都没什么好伤人的,只要黎昭好好跟她解释,她依然愿意原谅他。 可是最伤人的那条置顶朋友圈,是黎昭和宋玉舒的婚纱照。 公布时间是中秋节前一天。 “即将和你牵手走进婚姻殿堂,余生请多指教。” 照片里的宋玉舒和黎昭,一对璧人,天造地设。 朋友圈下面的评论祝福排了个长队。 也就是说,在黎昭回来跟她躺在床上海誓山盟的前一天,他已经和另一个女人公布了婚讯,拍好了婚纱照。 南珂对着手机,豆大的泪珠直往下砸。 “你说他到底图什么呢?我一没钱二没权叁没地位,什么都给不了他,他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还愿意跟我挤那个不到五十平米的小出租屋,为什么还能那么细心地照顾我跟我说情话,为什么还那么信誓旦旦说有一天会娶我?要是只是馋身体就更奇怪了。他那个条件,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年轻的水多的,口活儿好的腰灵活的,随便揪出来一个也比我能够在床上满足他,你说他为什么偏偏要跑过来煞费苦心地骗我呢!他到底图什么呢?” 或许他真的很爱你吧。 张迦南也看不懂黎昭这一连串的迷惑行为。 南珂哭也不敢哭得太大声。怕吵到张可。又是在张迦南家里。到最后,她全身抖了几下,捶着胸口,把疼痛咽了下去,跟自己发誓,再也不要,再也不要为黎昭那种高级渣男掉眼泪了,再也不要为他折磨自己,再也不要为他疼成现在这副德行了。 冷静下来几分钟,世界一片清净。南珂起身拿茶几上的纸巾擦了眼泪,又多抽了几张把张迦南手机屏幕上的眼泪也擦了,神色里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张迦南其实在她哭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半是觉得女孩子在他面前哭太麻烦,一半是膈应南珂把眼泪撒到他手机上,他一个有轻度洁癖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我赔你一个新的手机吧。”南珂被张迦南阴沉的脸色吓得酒醒了大半。 “你赔得起吗?” 南珂摸了摸那个手机牌子,打开自己手机搜了搜,价格让她咽了口口水。 “那要不.....赔你一个新的手机屏吧?” “不用了。”张迦南叹了口气,想着好歹是姐姐的朋友,被他姐知道了又要来骂他,更麻烦。伸手接过来,又用纸擦了擦,确定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才收到了自己口袋里。“换手机麻烦。我还是可以用的。” 南珂就傻笑了一会儿缓解尴尬。 “走吧,去休息吧。不早了。” “好。”南珂起身,走几步就开始晃。 张迦南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拉,打横抱起来,就往房间里走。 “我...不用这么麻烦的.....” “我屋里的东西可贵了,你走路走不稳磕磕碰碰的,碰坏了是我吃亏。” 南珂就把嘴给闭上了。 张迦南把她放到床上,放下的那个动作很轻,但是没和对他姐那样给南珂脱鞋盖被,毕竟是陌生人,分寸感要有。他直起身体,看着已经眼神恍惚的南珂,说:“晚安。自己总能盖被子吧。” 南珂的思绪飘来飘去,只是用下意识在回应他。 张迦南走到门口,准备关门离开,到底还是没走,靠着门看了二十来分钟,南珂偏头都睡熟了,被子一点没拉开。 叹了口气,张迦南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南珂无意识的时候,还是低头给她脱了鞋,摊开被子给她盖上了。等她疲累地翻了个身,在被子里舒展了身体继续睡,张迦南才退远,走出去,把房门轻轻带上。 30.我想回去 这是黎昭在订婚以后,把自己锁在公寓房间里的第七天。 全世界依旧运转如常。负面消息的威力在逐日减弱,资金空缺的漏洞也在有条不紊地得到弥补。 可是有一个人就在这样一切都逐渐回暖的“美好”日子里,彻彻底底地退出了他的世界。 南珂不会再给黎大头打电话,她不会再发微信说想他,不会拿着手机幻想自己为他穿上婚纱的样子,不会点赞他在私人号里的任何一条朋友圈,也不会在那个简单温馨的小出租屋里忠诚地等着他回家。所有和南珂有关的一切,都一瞬间从他的骨血里被抽离,疼得他这几天依靠着安眠药都难以入睡。 他把自己封闭了太久,黎父黎母,宋玉舒和宋楚瑶不放心,一起来找他了。 他满脸憔悴地打开门,黎母刚看到他就忍不住扭着五官哭了起来:“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妈妈心疼死了。” 黎昭后退了几步,拍掉她想要拢到他脸侧的手,把人都让进来之后,就自己去卫生间拿毛巾擦了把脸,把养了七天的胡茬给剃了。 “黎昭哥哥,我给你带了早餐,快来吃一点。”宋楚瑶过来,堵在卫生间门口,也不觉得失礼。 “我不饿。你们吃吧。”黎昭心里很烦,面上依旧是习惯上的不显露。 等他出来的时候,黎父黎母坐在餐桌的一头一尾,宋楚瑶在他身边可怜巴巴地等着,宋玉舒站在那里把早餐摆出来,一人一人地分好。 “黎昭,你是想喝牛奶,还是喝咖啡?”宋玉舒依旧是温婉一笑。 “我不饿。你们吃。”黎昭说完,就转身往自己房间走,一点也没有要加入他们的意思。 “你给我回来!”黎父那一声压抑后的怒吼惊雷一般,把黎昭身边的宋楚瑶吓了个激灵。“你摆脸色给谁看?你在国内把产业搞成那个样子,我说过你半个不字了吗?最近进展很好,局面得到控制,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看到你这么颓废不上进的样子,我再纵容你,你是不是要开始败家了?” 黎昭站在那里,听完父亲的话,气得捏了下拳头。 “我颓废不上进?我败家?行。那这样吧,你出去找你那些小情人,最好是能生的,再生一个出来,从小开始慢慢培养,培养不败家的给你继承家业,好不好?” “黎昭!”砰得一声,黎父拍桌子站了起来。 “叔叔,叔叔你别生气。黎昭他最近情绪不好,心理压力很大,说话没过脑子,我替您教训他,您别往心里去。”宋玉舒连忙把黎父扶住,安抚了一下,转面对黎昭严肃了一下神色:“黎昭!快向叔叔道歉。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能这样对叔叔说话。” 黎昭低了下头,稳了几下情绪,转过身,看了宋玉舒一眼,对黎父弯了腰:“对不起。我错了。” “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纵容,”黎父气得心坎疼,捂着胸坐下来,才压住自己想要冲过去打他几巴掌的冲动。“你看看你这一段时间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件能沉得住气?你说说你对那个,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宋玉舒接了话:“黄潇。” “对,黄潇。那个小虾米,有什么好较真的?非要把人家搞到牢里。他那边也没有什么好捞的油水嘛。根本不值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黎父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也好。你们早点完婚,对彼此事业都是促进,没什么坏事。我也基本能安心了。” “联姻最多一年。具体得看爷爷的情况。爷爷要是撑不过今年。把爷爷送走以后,我就会离婚。”黎昭坐在沙发上,离父母远远的。 他那句话一说完,宋玉舒眼波一抖,还是控制着,得体地给自己喂了一口牛奶。 “婚姻大事,还由得了你?”黎父一听,又是气得眼角跳。 “这是我跟老师商量好的。”黎昭不后退。 宋玉舒也力挺他:“对,叔叔,我们商量好了的。本来也就是为了名正言顺补之前的资金空缺,不是什么大事。” “玉舒这么好,跟你结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随便玩玩就算了,想带回来结婚?你做梦!你老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黎昭听完,胸口一疼,气得想逃,这里每一个人按照族谱,都该是他的家人,可每个人的行事作风都让他感受不到一点点自由和尊重,哪里像个家? “结婚了也不能随便玩儿啊。玉舒我也特别满意。”黎母这时也开了口,半转过身来语重心长:“黎昭啊,你现在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跟某些人可不一样,有了妻子,就趁着时候,生个孩子,稳定下来。别老想着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谁知道她们心里都在想什么呀,肯定都是看上我们家的钱,到时候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真的麻烦死!” 黎父知道黎母是在暗示他对婚姻不忠,两人本来就互相看不惯,说话间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能忍。在黎父眼里,黎母是那种头发长见识短心眼小的女人,整天都只知道啰里啰唆,又不能满足他,又不能包容他出去找别人满足,又离不开他的钱,要不是当初白手起家有一套产业和她对半分了股份,又早早就和她生下了黎昭,黎昭现在在黎家的地位又这么重要,不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他早把这女人踹了,还容得了她在这里指桑骂槐? “你们能不能换个儿子。我做你们儿子,做得太累了。”黎昭叹着气,感受着自己的灵魂渐渐叛逃出这副躯壳。 屋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离他最近的宋楚瑶看到他如土面色和近乎绝望的眼神,吓得喊了他一声:“黎昭哥哥。” “你们有没有在乎过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张口闭口一个我是为你好,你这样做才对,你听我的吧。可我是人。我不是你们养来计算家产的计算机,也不是储存财产的保险柜,我他妈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呐。你们把我带出石田的时候我才十五岁。我从小就没怎么见过你们。我的父母,过去十五年,打拼来打拼去,见过我几次?屈指可数。” “你们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菜吗?你们会和我一起泡脚吗?你们在乎过我彻夜失眠吗?你们只会说,我不会害你,我是为你好!给我安排老师,给我安排学校,给我安排婚姻,那是不是现在连墓碑都给我安排好了?”黎昭自嘲地笑了一下。“在你们眼里只有钱,只有利益,只有无边无际的商机。我被接到你们身边就是为了继承家产,就是为了让自己够资格。我要是做不到,你们两个是什么样的反应,你们还记得吗?” “你,”黎昭看着黎父:“你就出去找女人。你对那些女人说,说你压力太大了,养个儿子养得那么没出息,很简单的项目都做不好,以后败家可怎么办?你当着满会议室前辈的面撕烂我的企划书,你说我要是再这样还不如在石田那个穷山沟里没世面地待一辈子呢。” “还有你,”黎昭看着黎母:“他出去找女人,你在家里就会给我脸色。你根本什么都不会。却也只会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都做不好呢?你知道妈妈的压力有多大吗?你再不好好表现让你爸爸开心,他就不要我们了,他就和那些小叁过一辈子了!你还曾经当着我的面把一个酒家女带到家里来,把她扒光,就用藤鞭抽得鲜血淋漓。我都被吓哭了,你却过来抱着我,怨我,说我怎么不争口气,一边打我一边逼我一定好好表现,别再让爸出去找那些女人了。” “你们才不是因为钱太少而发愁呢。你们是钱太多了。多到被钱夷平了一切。有了钱,什么东西不是一场交易?什么关系不是一场利益?你在场子里挥一迭票子,什么女人都能招来。你在太太圈里多阔绰几手笔,就有无数恭维的人来满足你的虚荣心。我这个儿子,在你们眼里算什么?你们根本不爱我。你们只爱钱。只爱你们辛苦了半辈子打下来的家产。” “我真的好累啊。你们把我当个人吧。”黎昭叹了口气。 “儿子。妈妈,那个时候,太不懂事了。妈妈生你的时候才十六岁,那个时候跟着你爸爸在外面拼,欠了债,到处躲,真的过够了没钱的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对不起啊儿子,我错了,妈妈错了。”黎母哭得泣不成声。 “钱多不好吗?钱多了才知道人与人之间差距是多么大,才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不过都是利益置换。黎昭,你还不够成熟。所以才会怨天尤人。”黎父心里同样有所触动,但他不吃黎昭那一套。他觉得黎昭还很幼稚,毕竟还是很年轻。 “行。是我不成熟。我想回石田。就当作你们从没生过我。我回去从头开始,你们的钱我一分不要。你们好好对爷爷奶奶就行。以后我跟你们没关系了,行不行?” “那不行啊,儿子。真的不行。石田那里的日子是人过的吗?太穷了。我年轻的时候真的穷怕了。儿子你别回去!”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老子把你捧得这么高。给了你多少资源,费了多少心血培养你,你就这么报答我?你还想回石田?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是!我就是没出息!”黎昭站起来,几步走过来,看着黎父黎母,和完全支撑不住表情的宋玉舒,早就慌得泪如雨下的宋楚瑶,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我就是看不惯!看不惯你们的虚伪!我在苏城打理的公司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资金链空缺?你想想你在国外养的那些名媛和声色场子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内部资金链从我手底下过,你拿着那些钱养了多少龌龊的勾当我一清二楚!你这么大岁数,精力倒是比我还好?一次性要几个女人才能满足你?” “还有,以后不要再给我发消息,让我去教训哪个女人了!他的女人太多了!教训不过来。他拿着自己手底下功臣的血汗钱去找乐子,早就养习惯了!真正败家的是谁?再这么发展下去,人口贩卖,吸毒贩毒,聚众赌博,欲望一养起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用我来教你们吗?我一直在后面给你们默默收了多少烂摊子?趁我还顾得过来,你尽管造。等到哪一天我顾不过来了,我们全都去坐牢吧!” “你不是瞧不起石田那穷山沟吗?一起到牢里过下半辈子吧,跟阴沟里老鼠一样,是不是更合你们心意?” 黎昭说完,狠狠踹了一脚茶几,气得在客厅里走了几个来回。 黎母转身,眼神锐利起来:“好啊,你个人渣。原来你背着我,还干了这么多勾当!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我儿子做了这么多,他做得这么好!你还不满意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个疯子!” 黎父脸色铁青。他自以为黎昭是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毕竟很多习惯他是有意让黎昭也去沾染,都是男人,男人心底里的欲望,没人比男人自己更懂。可是黎昭只是学了表面,内心却并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这样看来,黎父心里又有了那么一点点自豪,他儿子确实很有本事,很冷静,也很狠,就算是前一秒让他气得快得心脏病,他都愿意相信,黎昭不会把他拼下来的家业败光,反而会把他们经营得越来越好。他的下属们都反映过,黎昭现在的成绩,比当年的他好太多,是大有作为的人。 而且他儿子干净。木莉跟他说过。黎昭会利用蓝色港湾里的人,但他自己从来不碰那些女人。谈了女朋友也是一心一意就一段,分手了也体体面面。不会和他一样用钱买一些偷偷摸摸的酒色生意。 或许真的就是这个时候了。他应该不要那么恐慌了。 “我告诉你,你趁早把你的位子挪出来。你再坐在那里瞎搞,我真担心我们一家人都被你害了!”黎母走过去,狠狠地锤了两下黎父的头,后来又准备上脚,被宋玉舒和宋楚瑶拉住。 黎昭转身,对眼前的一片狼藉失望透顶。 “唉。我老了。算了。”黎父叹了口气:“他的事我不管了行吧。以后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你想干嘛就干嘛。我也不管你和谁结婚了。随便你。” “国外的产业还没坏。你赶紧交出来,都给黎昭打理。你就别管了!老成这个样子了,踏实一点不好吗?” 黎父没回话,就当是默认。 黎母看黎父妥协,松了一大口气,转过身,上前抓住了黎昭的手腕:“儿子。对不起。妈妈做得不对。但是这几年看着玉舒好好带你做生意,看着你一天天成长,妈妈天天都吃斋念佛,妈妈再也不沾那些血腥的事儿了。你别.....别放弃我跟你爸行吗?我们都老了,我们也需要你。” 黎昭呆了几秒,没有甩脱她的手,眼神往下垂了一瞬,也当做是默认。 宋玉舒站在他身后,原本紧拧的眉心松开,放心地舒了口气。 稍晚一些时间,黎父和黎母离开。 宋玉舒在厨房里做了意大利面,宋楚瑶在客厅看电视,黎昭在房间电脑前办公。对他来说,有些时候,工作比安眠药更能让他情绪稳定。 宋玉舒倒了一杯热水,等温度整好了,轻轻推开门给他送进来。 “黎昭。别太累了。多喝水。” “谢谢。”黎昭微微抿唇,礼貌道谢。 宋玉舒出门的时候,回头又看了一眼他坐在那里的样子。回忆起十五岁的黎昭,那个刚从小镇里出来活泼开朗的小少年,那个时候,她算是个成熟的商界女强人,黎昭叫她宋老师,跟在她身后学经验学为人处世,黎昭耳濡目染了宋玉舒身上的沉稳成熟和善解人意,在经历过起初几场刻骨铭心的失败了以后,黎昭就已经可以做得很出色。宋玉舒是照顾他的姐姐,是教导他的老师,是指引他的前辈,也是他每次遇到困难都能倾诉苦恼的知己。黎昭成长的这十年,她一直默默为他遮风挡雨,陪着少年长大成人逐渐成熟。 那种感情很复杂。是友情,是亲情,或许也是爱情。在那个资金链空缺的困难出现的时候,宋玉舒跟他商量,黎和宋商业联姻,自己和他只是领个证办个仪式,其他一切如旧,都是手段,不会有任何感情。可是那天,当她为黎昭穿起婚纱,黎昭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他愿意的时候。宋玉舒承认,再成功如她坚强如她冷静如她的女人,也愿意为他倾倒。 就算是再难,她也愿意时时刻刻都陪着黎昭度过,就算是再假,她也愿意毫无芥蒂地陪着黎昭演一场又一场的戏。她是爱着黎昭的。那种爱超越了简简单单的爱情。她有她的骄傲,那种爱很博大,很无私,她心甘情愿。 “老师。” 宋玉舒关上门之前,黎昭开口叫了她一声,还是他之前习惯的称呼。 “怎么了?”她停下来,等黎昭往下说。 “我想开拓国内市场。争取两年内,再回国。”黎昭回头,目光很坚定。 “好啊。两年很快。我也很想早点回去看看。”宋玉舒温柔一笑。 黎昭也对她笑了。那笑里有期待。美好得令人心颤。 宋玉舒都想像从前那样,上前一步鼓励地摸一摸他的头发。可她最终还是站在那里,给她钟爱的少年一个很自由的空间,除了鼓励,其他过大的压力都不要再给他承受了。今后千难万难,她仍旧愿意永远陪着他。 31.天天向上 南珂在月姐那里一狠心一咬牙,用优惠价报了一个cpa的全程班,一边上班推销课程,一边按照课表跟着老师认真学习。 她已经离开应试课堂差不多快十年。再捡起当初学习的感觉并不容易。不过还好,她身边有个自律得多的博士生杨一阳。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南珂在别人那里总是容易面子薄,多拿别人一分都手短,多吃别人一口都嘴短,唯独从小到大占着杨一阳的便宜,从来不觉得害羞。逃离那个出租小屋,在杨一阳身边一住就忘了家,新买了几件衣服放到衣柜里,真就把杨一阳给她安排的房间给当成自己家了。杨一阳的房子是政策分配的宿舍。条件真的很不错。 她在杨一阳监督下学了几个月,勉强跟上课程进度,杨一阳看她状态好转,就问她愿不愿意把之前的房子退掉,跟他一起住在这里。 南珂这才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杨一阳,这样不好吧。你看,我从小到大都占你便宜。小学的时候抄你数学卷子,初中的时候占用你课余时间给我补数理化,高中的时候更是天天粘着你,让你给我辅导功课考一本,现在又监督我考cpa,还把房子分出来给我住,你再这么被我占便宜占下去,我就真成习惯了。” 杨一阳在客厅给她泡奶粉,听了这话回头,笑得嘴角一扬:“你过年带我回家,让我蹭一口年夜饭就行。我从小就喜欢吃阿姨做的饭。” 南珂嘿嘿笑得小鼻子一皱。 “喝奶粉。今天计划完成得怎么样?” “挺好的。基本上都完成了。你看,红勾勾都打上去了!”南珂骄傲地举起这叁个月来她的计划本,最新的那一页上,只差最后一个勾。 “早点休息。不要弄到太晚。”杨一阳把牛奶放到她手边,习惯性地拥抱了她一下。 南珂把脸埋在他腰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稍稍粗粝的薄茧。 “杨一阳,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她抬头,一个清清爽爽的马尾,全脸素颜,眼神纯成一汪水,笑着看他。 杨一阳想到了她十八岁时的样子。 他们两个上了同一个大学,同时读大一。杨一阳比她小两岁,为了和她一起读书,连跳两级。 那天南珂那个班测八百米,正赶上她大姨妈来。不情不愿地挨完两圈,南珂痛得蹲在路边树影下直冒冷汗。杨一阳跟她不同班,却也正好在上体育课,看她不舒服,跑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南珂顶着阳光抬头看他。杨一阳那个时候已经比她高了,而且越长越白,越长越好看。遇事就怂的南珂倒显得像妹妹,干啥都第一名的杨一阳,倒是亮眼得像哥哥。 “怎么了呀?” “大姨妈来了。还刚测800米。难受死了。” “我背你回宿舍吧。”杨一阳蹲在她面前。 南珂看着来来往往笑着看他们的同学,一下子红了脸。 “杨一阳,你干嘛呀。这样不好。” “那你现在难受,该怎么办?” “你让我一个人蹲一会儿就行。” “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你跟你同学一块儿去玩吧。不用管我。” “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杨一阳就是不走。 南珂笑了,休息了一会儿,杨一阳非要送她回宿舍。 送完她还不算,晚上下了课,还专程跑过来,叫她下来,给南珂送了一袋红糖。 南珂接过来,她站在门口那两级台阶上,杨一阳站在平地上,两人这才差不多高。 南珂扭捏了几下,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就是不看杨一阳。捧着一袋红糖,把它抓紧又松开,再抓紧。 “杨一阳,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本以为杨一阳会害羞会躲闪会被她撩得往后退顾左右而言他,谁知道男生却是坦坦荡荡一句:“对。我就是喜欢你。” 南珂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看他:“不是弟弟对姐姐那种喜欢哦。是,你想做我男朋友那种喜欢!” “是。我就是想做你男朋友。” 那是初恋的滋味。 很不正式,却很单纯,很自以为是。 还不知道怎么做才是真的喜欢对方,只是仗着年少相识,又知根知底,终归是比其他人多了不少的默契和基础。开始的随便,进行时却又能相互包容。 南珂不太懂和杨一阳确定关系以后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在面对周围认识的人起哄说他俩的关系以后,除了害羞之外,还有种想逃的慌乱,那个时候她把这一切都纠集在是他们从小就太熟悉了,所以丧失了恋爱里那些互相了解的过程,因为太熟悉所以反而在跨越感情障碍时有了更多的障碍。 后来又是杨一阳送她到宿舍楼下,南珂站在台阶上,杨一阳站在台阶下。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其实在他们确定关系以后,他们连拥抱都少得可怜。 南珂咬着嘴唇,看着杨一阳,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 “杨一阳。我感觉,我都不像是你女朋友。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更像一个女朋友啊?” 这话,让25岁的南珂回忆起来会觉得很傻逼,但是对当时那个不懂得爱情是什么,却也不想让她的小少年失望的姐姐来说,说这句话就丝毫不违和。 杨一阳当时愣了一下,随后就抿嘴一笑,像只无害的小奶狗。 “这样就可以了。” 他一说完,没等南珂反应,就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脑。 她被带得下了一级台阶,费力地仰起脖子,迎接了杨一阳微凉的嘴唇。 她一个分神,牙关被叩开,杨一阳清新的味道从唇角直蔓延到颅腔,撞得她神志都跑到天上飘了飘。 那是她的初吻。 也是杨一阳的初吻。 她愣得都忘了回应,只是张了张嘴配合了杨一阳深吻的节奏。两人分开的时候,她的脸才开始发烫。对着杨一阳不自然地傻笑。 那天晚上她连杨一阳的眼睛都不敢看,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那个吻的后劲才上来,她睁着眼回味到半夜,最后睡着的时候脸都在发烧。 而现在呢。穿越了一连串狗血人生自然而然发生过的一切比吻和表白都更劲爆露骨的感情经历。 换南珂坦坦荡荡地看着他,再一次问他:“杨一阳,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我想照顾你保护你。不想再让你受伤了。”杨一阳也成熟了不少,他明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他们的感情可以是任何东西,友情,亲情,都可以,唯独还不到爱情,唯独就差了爱情。 “谢谢你,杨一阳。”南珂眼眶湿润,扑到他怀里,给他简单拥抱,杨一阳像家人一样,也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他俩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姐弟。杨一阳早下班的话,就是他买菜做饭,南珂那天工作不忙,就是南珂依照杨一阳的吩咐煮饭烧菜,渐渐对厨房从一无所知变成了轻车熟路,杨一阳夸她厨艺越来越好。她夸杨一阳从小到大都是她的好老师。 那一段日子过得很缓慢,缓慢又宁静,南珂恍惚觉得,那样的日子就这么进行下去,无限延长的时间里,可以是一辈子。一辈子都平淡,一辈子都充实,一辈子都能这么简单。 除了cpa的难度,和随之而来的考试焦虑是她不想一辈子都经历的,其他的一切都太好太完美了。杨一阳的出现像一剂温和的止痛药,让她不再深陷于过去的痛苦。而她本能的自救和计划又开始让她的生活有条不紊地往前进,她在自己的日历上印了八个字,老掉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个字都代表着希望,无穷无尽的希望。 这一次,她不需要再问谁,她的日子就是会因为她的努力而越变越好的。 不知不觉,春节到了。这次杨一阳跟着她一起回家,身份自然不是她的男朋友。仅仅只是朋友,或者说是关系很好很单纯的弟弟。他们谈过一段不成功的恋爱,最后的结果,着实还有点荒唐。 “杨一阳,你当初去当兵了,都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是看学校公告栏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算是你女朋友呢。” 那天坐高铁,南珂闲着没事做,偶然回忆起来这个,就跟着杨一阳聊了起来。 杨一阳眼神淡淡的,像无波的水面,最后柔柔地顿了一下,才说:“对不起。那个时候太不成熟了。” 那个时候,还是南珂室友的张可跟她说:“小珂,你男朋友要当兵去了欸。” 南珂一个激灵下了床,就跑去找杨一阳了。 那段时间他们刚好在吵架,起因太鸡毛蒜皮,早就想不起来,只是杨一阳后来就消失了很久,久到她都忘了他们其实是男女朋友。其实那个空挡里,南珂仔细思考了一下他们的关系,总觉得绑在男女朋友里她太不自在了,她跟杨一阳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个不自然那个不自然的,还是不要在一起绑着比较好。 可是,那天真的要说不想跟杨一阳当男女朋友了,南珂却突然害怕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 她在杨一阳宿舍楼下,刚巧他就下楼拿了个什么东西,她大喊了一声:“杨一阳!” 杨一阳走出来,神色一如既往的乖。 “你怎么要去当兵了呀。” “就是,喜欢军人,觉得特别帅。” “哦。”你喜欢的话那就去吧。 “你都不告诉我一声。还认不认我这个”她很想说女朋友,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还认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杨一阳看着她,安静了好几秒,那一刻少年纯净的眼睛里,漫上了一层很淡的疼痛。 “对不起。我可能当不好你的男朋友了。” 南珂松了口气:“没事。我也觉得我们不当男女朋友会好得多。你什么时候走啊,当兵两年可辛苦了。好好照顾自己啊。也经常要和我联系,有什么事还可以跟姐姐说。” “嗯!”杨一阳答应着。 南珂就笑着,那么步伐轻快地跑远了。 她反而是一身轻松,她不觉得那是一场失恋,仅仅只是因为她不会失去杨一阳。杨一阳永远都是她的弟弟,她在杨一阳的信任里和他一起度过了童年,度过了懵懂的青春期,他们还会一起成熟,一起长大,一起变得更坚强。 可是从那以后,杨一阳就真的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后来她遇到了黄潇,遇到了黎昭,又跟他们每一个人爱得轰轰烈烈,分得惨惨戚戚,在她遍体鳞伤畏畏缩缩的时候,杨一阳又意想不到地出现了,他加入的这个时刻刚刚好,南珂一点都不抗拒他的靠近。 “以后对自己女朋友就不要那样子了。我知道感情是个很复杂的事情。可有些联系,一断就真的全断了。”南珂用一种过来的语气对杨一阳说。 杨一阳偏头看了窗外。 那天南珂一家跟杨一阳一家一起吃年夜饭。他们两家关系一直好。 这次南珂跟杨一阳重新认识,也正中了两家家长的下怀,撮合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可是南珂知道他们两个不可能。 后来吃了晚饭,南珂跟珂妈一起洗碗,珂妈把杨一阳夸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说南珂能跟杨一阳在一起,那是天意为之。 “妈,我俩是很单纯的姐弟关系。别老说什么谈恋爱行不行,又不是没试过,就是因为试过了不行!” “谁说你俩单纯姐弟关系了?那叫青梅竹马懂不懂?而且你个小丫头,从小到大,就对感情很迟钝。不是特别胆子大的,都追不上你。杨一阳对你那样子,能是弟弟看姐姐吗?”珂妈举双手反对南珂:“那就是爱情!” 南珂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嘛。” “妈是过来人。谁喜欢你,谁不喜欢你,我一眼看着就知道。” “真的?”南珂一扬眉,“那你说,刚刚跟我分手的那个,那个富二代,我去年带他回来的,你说他喜不喜欢我?” “他也喜欢。要不是当初看他是真的喜欢你,我私下里都不是很看好你们的。你们俩差别太大了。谈个恋爱还行,结婚就算了。你看,现在不就分了吗?听我的话,杨一阳绝对喜欢你。而且跟你正合适。你们俩在一起,爱情淡点儿也没啥,一起过日子最舒服了。” 其实南珂在听完妈妈对黎昭喜欢她的肯定了以后,就已经思绪混乱,听不进去其他,最后只是恍恍惚惚应下了那句,和杨一阳一起生活的话,日子会过得很舒服。 “阿姨。你去看晚会吧。碗我来洗。”杨一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珂妈高高兴兴应了一声,又把脏碗加多了一层:“好好好,你们俩慢慢洗啊,不急!”转身就出了厨房门,一点不觉得麻烦人。 南珂: 杨一阳替换了珂妈刚刚的位置,南珂转头笑得尴尬。 “加点温水洗吧。”杨一阳对她说:“你例假就是这时候吧?别着凉了,疼得厉害。” “嗯。没事的。”南珂低头只顾着洗碗。 “就不管家长们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压力太大好吗?”杨一阳看着她,那个目光温柔到,可以代替手让南珂有种被摸了头安慰的感觉。 “嗯嗯。不会的。我现在最大的压力是过cpa,然后升职,没什么其他压力了。” 免*费*首*发:po18yu.v ip | Woo1 8 . V i p 32.情动 距离证书考试还有差不多七个月的时间。南珂在杨一阳的影响下,养成了规律的作息,每天七点准时醒,洗漱完喝一杯温开水,七点半就可以出门上班。 上班就等同于上课。因为月姐喜欢她,知道她想学习,平时没什么太重要的活儿,就放南珂安心上面授课,毕竟也是她自己销售了这么久的课程,怎么学效果才最好,没人比南珂自己更清楚。 一般下课时间在晚上九点半,杨一阳会准时开车来接她。他最近也忙,实习加本身学校里的事情,南珂看过杨一阳的计划表,真的是自愧不如,除却吃饭休息,杨一阳起码要工作学习十个小时。但是不管多累多忙,南珂在杨一阳身上都看不到丝毫疲累和埋怨,就好像学霸怎么学都神清气爽,学渣学习五分钟抱怨两小时一样。 就算是现在,南珂还是本性里有那么一些懒惰因子跑出来干扰,每次学累了的时候,看到杨一阳在认真学习或者认真做家务,南珂都坏坏一笑,甜甜地喊他:“杨一阳~” “嗯。”杨一阳会回她。 前期是“怎么了?”“我在。”那个时候他以为南珂是真的有事,听不到下文还会跑过来继续问“怎么了?”南珂每次都笑得不怀好意,要么手捂嘴,要么单词书遮脸,继续一声接着一声喊他名字。 “杨一阳~”我好累。 “杨一阳~”我不想学了。 “杨一阳~”但我知道我不能不学。 “杨一阳~”就逗逗你,好好玩。然后我接着学。 就是不说是什么事,只是不讲道理地一遍一遍喊他名字。 后期杨一阳知道她的意思了,就没再小题大做,只是抬头看她,给她足够的眼神,给她一个令人安心的“嗯。”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知道你在就好。” “嗯。”杨一阳看着她笑。 如果没有后面的那次不小心,南珂觉得自己和杨一阳会一直保持这种恰恰好的距离,根本不用对彼此之间毫无血缘却纯洁透明的友情或者亲情关系产生丝毫怀疑。 那天正是春暖,南珂他们公司做一个优惠活动,又是没课的周末,她穿着来不及脱的秋衣秋裤和一件早上防凉的毛衣,被一大上午的阳光晒得快冒烟。午休有两个小时,她赶着回来换衣服,想着苏城的下午只会更热。杨一阳白天也要上课上班,她知道那个点只会有她一个人回来,关上门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外套和毛衣,一路脱一路泄愤一般地丢,到了卫生间浴室门口,南珂只剩下胸罩和内裤,利利落落全扔了,门都没关,就打开喷头洗澡洗头。 杨一阳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客厅里扔得到处都是的明显属于南珂的外套毛衣和裤子,愣了好一会儿,听到浴室里哗啦哗啦的平常音量大得多的水声,以及悠悠传来的婉转欢愉却不成调的小曲儿,他刚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接着水声就戛然而止,南珂伴着湿哒哒的拖鞋踩地声大咧咧裸着身体走出来。 “啊!杨一阳!”南珂手里的毛巾本来笼着头发,在猝不及防对上杨一阳视线的瞬间就被她拽下来慌张地挡身体其他重要部位。但是那条毛巾太短了,半遮半露,其实是什么都挡不住。 她白皙浑圆的美好乳房,滑嫩纤瘦的腰,纤长细嫩的腿,在白毛巾后面半显半露的黑色丛林。羞羞答答,无处可藏,却比坦然相露冲击更大。 杨一阳僵愣在原地,全身上下血液倒流,最后全部冲到某一个隐秘的部位,那里在不受他控制地隐隐搏动。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对不起,我,我,我我先回房间换衣服。”南珂羞得满脸通红,却也知道这事儿错在自己,太嚣张了,明明是在别人家里,乱丢衣服也就算了,还开着门洗澡,最后出来的时候被抓个正着吧,真丢脸。 南珂回房间穿了一件厚薄合适的轻纺,对着镜子烦躁地薅了两把头发,才扭扭捏捏地往外走。 杨一阳就坐在沙发上很坦然地抬头看她,他身边躺着她的衣服,刚刚还丢在地上甩得乱七八糟,杨一阳把它们捡起来,迭得整整齐齐放在他旁边。 “我回来拿资料。” 这不是尴了个大尬嘛。 “哦。我我上午太热了,中午回来洗澡换个衣服。”南珂说着,耳朵尖还轻微泛红。 杨一阳微笑,没有继续让她尴尬:“我开了车回来,送你去上班吧。” “好。”南珂灿烂一笑。 开车的路上,杨一阳一路都在做深呼吸,在旁边刷着微博笑来笑去的南珂不会知道,此刻最让杨一阳分神的,是她洗完澡后身体上自然蒸发出来的淡淡香味,萦绕在车里,呼吸间伴着氧气灌进他的喉咙,途经他的肺,挠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痒,可是始作俑者浑然不觉,还在旁边肆无忌惮毫无心机地笑,她笑起来也好听,甘冽的音色,纯净得没有杂质。 “上午工作很累?”杨一阳喉结滚过几遍,最后声音低哑地开了口。 “对呀。我们上午做一个优惠活动,成交量可好了。这个月奖金肯定超级多,啊啊啊,我太开心了,就算是可能会被晒黑几个度,我也开心!”南珂挥了挥手臂,脸上神采飞扬:“我现在只关心两件事,一是好好学习,二是好好赚钱,等我这个月工资发了,我带你去吃日料!” “嗯。”杨一阳淡淡一笑,也为她高兴。 南珂下车以后,她身上的味道还飘在车里,杨一阳把车窗关紧,锁得密不透风,仰起头,闭上眼,微张开嘴,贪婪地呼吸着空间里仅剩下来的,属于南珂的气息残余,它们越来越淡,它们明明越来越淡,却好像在他的身体和意识里越来越强烈。他喘息,皱着眉回味。 眼神从清冷到潮湿,再缓慢地退回平和,最后重归冷静。 阿姨说得对。他对南珂,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姐弟关系。从意识萌动的青春期开始,他的目光和心思都会不自觉地往南珂身上放。希望南珂多对他笑,喜欢南珂一直缠着他,喜欢被南珂需要的滋味,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让他害怕得想逃,他离开了南珂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经从南珂的世界里彻底淡出。可是对他来说却不是这样,南珂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的世界,从来都没有。 杨一阳开了车窗,闭眼揉了揉眉心,放松下来,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后来是南珂首先察觉杨一阳不对劲的。 有一次南珂偷偷给他泡奶粉,悄咪咪端到他房间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她走到正聚精会神看书的杨一阳身后,却发现他盯着的不是书,而是书页中间的手机,而手机里播放的,是AV。 南珂: 才感受到她靠近的杨一阳直了下背,立即把手机按熄了屏,转身看着她,尴尬地张张嘴,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南珂先笑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看那个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南珂拍拍他肩膀:“来,喝奶粉。补补身体。” 后来的某次更加尴尬,那晚南珂起夜上厕所,睡得迷迷糊糊往厕所摸,刚开灯,就看到杨一阳站在那里,慌里慌张地提裤子,空气里有一股隐隐的淡淡的腥味。 杨一阳转头,局促又脸红,强装镇定地起身洗手,把厕所腾出来给她。 路过南珂的时候,她闻到他身上聚满了的清新味道,一点也不猥琐难闻,就是平日里她所熟悉的属于杨一阳的味道。 杨一阳长大了,这些小隐秘不是很正常吗? 南珂细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作为姐姐,其实是应该呵护他的自尊的,不是吗? “杨一阳。你该找个女朋友了。那种事情,用手不太好吧。对身体不好。”她又是在某个日常呼唤的档口,把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杨一阳就坐在她对面,局促不安地咽了口牛奶。 “那你呢?”杨一阳回问了一句。 南珂一愣。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说,那种欲望是正常的,你也是成年人,那你也会有吧。” 南珂: “杨一阳你,你怎么还管起我来了?”南珂被问得心头一跳:“我还好啊。就算是有又怎么样?” “你都是怎么做的?” “杨一阳,你这是在跟我讨论自慰的手法吗?”南珂瞪圆了眼睛。 杨一阳低头忍俊不禁。 “你找个女朋友就好了。然后水到渠成,跟人家小姑娘多交流交流,就懂了。” 杨一阳没理她,起来收拾桌子洗碗,在南珂靠近的时候,转头看着她,温柔一笑:“我不喜欢小姑娘。我就喜欢有经验的,能教我做爱的姐姐。” 南珂愣在原地,不敢过去了。 “杨一阳,你学坏了你。” “就像你喜欢大叔,但我喜欢姐姐,我怎么就学坏了呢?”杨一阳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杨一阳,你是不是真的,还是很喜欢我?”南珂抬起头,大有不想跟他绕弯子,直接揭穿他内心的意图。 “如果我说是呢?”杨一阳转过身,并不慌乱。 “那你现在真的成熟不少。”南珂笑了。 “那你要不要考虑,再给我一次机会?”杨一阳把厨房收拾干净,摘了手套,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她,把这层窗户纸最后捅破,依然把选择权交到了南珂手里。 “再给你一次当我男朋友的机会?” “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这一次,我是带着结婚的目的回到你身边的。我想做你的丈夫。” “我们会把爱情沉淀成亲情,我想和你一起用心经营一个家。我会永远保护你,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让任何人任何事再伤害你了。” 这是24岁的杨一阳。 16岁的杨一阳想做她男朋友。 他用了八年,兜兜转转,野心膨胀,又想来做她丈夫了。 这个臭小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不动声色又默默无闻呢!南珂心里在叫嚣。 可是那句结婚带着惊人的魔力。 结婚不正是她最期待的吗? 这个男人从来没骗过她,一直这么全心全意地对她好,他明明这么完美这么不缺钱也不缺追求者,却这么执着地在等着她回头。她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为什么不去爱呢? 说到奋力去爱这件事,有谁比她南珂更勇敢的吗? “来。抱抱~”南珂对杨一阳张开了手臂。 杨一阳走过来,不是一个单纯的熊抱,他把她举了起来,让南珂的双腿缠到他腰间,南珂啊的一声惊叫,然后缠住了他的脖子。 “杨一阳,这次,我是真的会好好地爱你哦。我也长大了。” 免*费*首*发:po18yu.v ip | Woo1 8 . V i p 33.硬 南珂全身心投入学习已经差不多120天,月姐看她还保持着和证书斗到底的小强精神,默默问了句嘴,问她以后想不想换成投资行业。 “我行吗?”南珂真诚地发问。 “可以试试啊。”月姐说:“你要是想干那一行,就别轻易说不行。把不行这两个字换成我能学。” 南珂听后,忙不迭点头。 “好好考。等你拿到证书。我把你推荐给我的一个大姐姐,让她带你。”月姐推了推南珂肩膀以示鼓励。 这让南珂激动了大半个月。那几天工作学习起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心。 “快十二点了。不睡觉吗?”杨一阳还和平常一样,抱着胳膊在她门旁一靠,试探着她晚上的情绪。 “还有一点点。我把它看完再睡。”南珂回头对他嫣然一笑。“你先睡吧。” “今晚是你过来,还是我现在就爬到你被窝里?”杨一阳问得无比真诚。 “都可以。”南珂笑弯了眼,知道杨一阳想跟她一起睡觉。 “那我先进来睡觉吧。”杨一阳怕她待会儿学累了,直接倒头就睡,白白让他在自己房间等大半宿。 “好!”南珂还贴心地把台灯调暗。 等她把计划完成,关灯,轻手轻脚摸上床,杨一阳很安静地躺着,绝对没有睡熟,顶多只能算是闭目养神。 南珂钻到被窝里,熟练地接过杨一阳转身递来的手臂,满怀希望地感叹:“等我拿到这个证书,杨一阳,我就又要升职啦!” “嗯。”他回应。 接着南珂就舒展身体,伸了个七歪八扭的懒腰,打了个迂回婉转的大哈欠:“好累啊。杨一阳,晚安,睡觉吧。” 杨一阳顿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低头就看到她枕在自己胳膊上,一张小脸带着疲惫和满足睡得安然无害,他就不忍心开口了。 南珂不是有意回避要和他亲密的,是真的真的因为太粗心,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小心思。 在她眼里,杨一阳没有什么小心思,就算有,也会立刻告诉她,她根本不用去费尽心机地猜,更不可能会因此惹杨一阳不高兴。 直到一个周末,杨一阳和朋友出去吃饭,喝到微醺回来,不去洗澡,只是坐在南珂床上,默默看她后背。 南珂转头逗他:“杨一阳,不认识我啦?” “认识啊。”杨一阳老老实实地答。 “那你老是这么看我干嘛?” “你真好看。”杨一阳眼里暖意融融,笑的时候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醉态里都是奶狗一样的可爱, “好啦,去睡觉吧。乖~”南珂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杨一阳笑容僵了一小会儿,在南珂手掌触碰到他头发的那一刻,眼底里翻腾起一阵亮闪闪的期待。他伸手,在南珂转身之前,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用指腹摩梭了一阵。 “南珂。我想跟你一起睡觉。” 南珂愣住,杨一阳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掌心很烫,那阵轻缓地抚摸带起一片麻痒,让她心头一软,酥了。她转身上前抱住杨一阳的头,让两个人身上的气息相缠。 “好啊。但其实,我们不是每天都一起睡觉吗?” 杨一阳眼神委屈了一下:“不是那种睡。是你需要教我的那种睡。” 南珂忍俊不禁,双手抚摸着杨一阳的脸,语气里是对杨一阳毫不掩饰的宠溺:“好~今晚就教你。” 两个人简单洗漱以后,南珂关了灯。 在那片神秘的黑暗里,杨一阳抱着她,她浑身上下都是那阵出浴后清新暧昧的香,他本来就喝了酒,现在只会更沉醉。 南珂握住杨一阳的手,把他带着探进自己的胸口。一团绵软裹进他掌心的时候,杨一阳的呼吸重了一层,他轻轻地揉摸南珂的乳房,动作很小心,像是怕弄痛她。 “过来亲我。”南珂悄悄咬了一下他耳朵。 杨一阳脑子里砰得一声炸开,被那句蛊惑迷住,一下子急切地扑了过去。南珂圈住他脖子,两人默契相吻,唇瓣贴合在一起,杨一阳鼻息加重,却也只是停留在唇上。 “把嘴张开。”南珂轻轻按了一下他的下巴。 杨一阳的牙关被她轻易撬开,小舌头灵活地卷入,勾缠他的,发出略显色情的水声。 “杨一阳,我们俩第一次亲的时候,你不是挺会的嘛,怎么现在这么木啊?” “对不起。我有点紧张。”杨一阳回味着碰碰自己的嘴唇。 或许他还是有点不相信的,时隔八年,在当初他主动离开以后,他自知亏欠了南珂在那段懵懂感情里的付出。后来想要弥补的种种时机里,都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先是黄潇。 再是黎昭。 好不容易又一次轮到他。他对这一切都满含着感激。却又惶恐。惶恐自己还是做不到。 杨一阳伏在南珂身上,低头吻她的耳朵,脖子和锁骨,温柔地脱她的衣服,吻贴她的胸往下滑。南珂伸手把他从下一步动作里捞了上来。 她也想摸他。 南珂手伸进他的睡衣下摆,解开他的腰带,手指划了划他紧实的腹肌,光滑的腰线。 “杨一阳,你皮肤真好,好滑好嫩啊,我都羡慕。” 杨一阳看着她笑,有点呆呆地保持着原始的姿势,不敢动,怕她不好动作。 “杨一阳,你原来,这么壮啊。全身都是肌肉,穿上衣服却好瘦啊。” “练出来的。” 杨一阳当过兵,经历过部队历练的男人,不仅只是把意志练成了钢,身体也一样。 南珂看着他,小手像是不安分的小鱼,在杨一阳身上到处滑。最后才伸往内裤以下,探进他的毛发里轻轻一握。 “杨一阳,你剃过毛吗?” 被问得脸上一红,杨一阳轻咳了一声:“没,没有” “哈哈哈。你是不是害羞了?”南珂有恃无恐地笑。 “别害羞啊,我待会儿还要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呢。” 你做啊。杨一阳无声地看着她,喘息。 “杨一阳,这一年过年回去,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们太像夫妻了不是吗?” “嗯。”杨一阳点头。 南珂握紧掌心,感受杨一阳的东西在她的包裹下颤动,再颤动,最后一点一点地发硬。 杨一阳在她身上发抖,满身漂亮结实的肌肉,带着惊人的诱惑力。 根本不用怀疑,待会儿做起来,杨一阳一定很有力气。 “南珂我受不了了让我进去好不好?” “那你摸摸我,看我够不够湿?”南珂眼里含笑,像个不怀好意的勾人小妖。 “摸那里,对不对?” “嗯呐。”南珂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用脸蹭他胸口:“待会儿,轻点儿啊,怕疼。” “嗯。”杨一阳应道。 手探进南珂下面,顺着她的指引在里面轻轻勾了几下,南珂在他臂弯下娇吟着发颤。 “这样,算不算足够湿?”杨一阳把手伸出来,食指和拇指打开给她看,上面粘连着南珂的水,勾出了一条细细的丝。 “杨一阳!”她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害羞得扭头咬嘴唇,然后肯定地说:“你进来。” 她握住杨一阳的东西,那个尺寸已经非常可观,杨一阳顺着她的力道伏下上身,缓缓挺起腰,龟头破开包裹的唇往里探入。 南珂短促地呻吟了一声,抬头夹住了他的腰。 “用力。你用力进来。没事。” 杨一阳咬了下唇,闭眼挺腰往里送,直至尽根没入。 “啊!”南珂仰起脖子,被撑满的一瞬间,快感强烈得要爆炸。 “就是像你看的AV上一样,做那种活塞运动,这样,上下。”南珂看着他笑。 杨一阳呼吸加重,凭借本能和记忆,耸动起来。 起初的那一分钟,太美妙了。 杨一阳全身出汗,却舒爽难抑,南珂那里好紧,紧到像是无数张嘴伸着舌头在吸他,而南珂又最会掌握时机,在他以为主导权在他身上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收紧,夹他。那瞬间的崩溃感让杨一阳连喊了几声。 “哈哈哈。”南珂诡计得逞,在那里放肆地笑。“杨一阳舒不舒服?” “舒服。舒服”他只有气声,在濒临巅峰前动情地感叹。 “杨一阳,你叫起来真好听。” 杨一阳后来就没听到她说什么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反应都用在了那个浸泡在情欲里的器官上,那样的自己丧失了理智,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发泄,随后濒临崩溃,每次他觉得要崩溃了,就咬着牙忍回来,每忍一次,下一回的降临,就会更崩溃。 但是对南珂来说,这一切才是个开始。 看着杨一阳渐入佳境,她双手环上他的背,指尖抚摸,揉掐,陷入,又抓挠,嘴里开始说荤话逗他: “杨一阳,我夹得你舒不舒服?” “杨一阳,想不想射?” “不许射,再让我玩儿一会儿。” 杨一阳进入后五分钟整,南珂想着,该换姿势了。 她扭了扭腰,提示了下他。 杨一阳却被那个动作激得尾椎骨都在麻,啊的一声叫出来,他在她的身体里颤抖,越来越剧烈。 “杨一阳,你缓一下,我只是想换个姿势而已”南珂哑然失笑:“还有,你待会儿什么时候想射,就拔出来,戴上套再进来射,知道吗?” 话音刚落,一股热流就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烫得南珂缩了下腰。 南珂:? “杨一阳?”这才十分钟不到啊,杨一阳,你可是体力强健的兵哥哥啊。 可是,眼看着杨一阳发丝湿透,额头上亮晶晶一片全是汗,沉迷在情欲里欲罢不能的纯情样子,南珂又恍然大悟:“你是第一次是吧?” 杨一阳点点头,筋疲力竭地躺下来,趴在她身上,像一只受伤的小狗。 南珂就那么温柔下来,摸着杨一阳的头,紧紧抱着他。 “没事的,杨一阳。男人第一次,都有点短,后来就好了。你的东西好长好硬,我好喜欢。”荤话又不自觉出口。 杨一阳听着,也不自觉脸红。翻身平躺在南珂身边,微眯着眼。 “唉,早知道这样,进入之前就让你戴套了。你有避孕药在家里吗?” “我我明天去买。”杨一阳还在余韵里气喘吁吁。 南珂爱怜地凑过去,把脸贴在他胸口。 “杨一阳,你真可爱。我最喜欢跟你做爱,然后逗你了。” “你舒服吗?”杨一阳反问她。 “舒服啊,就是舒服得还没够。不过也可以啦。下次我们再做的时候,一定更舒服。”南珂仰头吻他的脸:“我们可以换很多姿势,以后什么都可以尝试一遍,好不好啊,杨一阳。” “好。” “杨一阳,你真好。明明刚刚肌肉那么硬,现在抱起来就软软的,特别舒服。” “杨一阳,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过得最踏实了,一点没有不开心。想到我身边有你在,就很安心,就好像什么困难都能度过,就好像我从此以后都不会孤单。” “杨一阳,等我拿到证书了,等我升职加薪,等你博士毕业,我们就回家结婚好不好?”南珂用脸蹭了蹭他胸口,闭着眼像是在回味一场美梦。 “我爸爸妈妈都特别喜欢你,你爸爸妈妈也特别喜欢我。我们两个多么合适啊。我们肯定能在一起生活得很好。不用多么大富大贵,只要能自给自足就好,有钱的时候我们去吃西餐日料,没钱的时候就自己买菜回来炖排骨炒青菜。” “我们再生个孩子好不好?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还是都喜欢?”南珂笑出来,没等杨一阳回答,就自顾自说:“我也都喜欢。那要么我们生个龙凤胎吧。或者,两胎,一胎是男孩,一胎是女孩,怎么样?” “杨一阳,你真好。” 南珂就这么憧憬着,期待着,一边说话一边进入梦乡。 被她搂紧了的杨一阳却在此时静默,感到心口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疼,他转脸看了看窗外,微弱的光飘进来,照在他脸上。 伴着南珂入睡后的平稳呼吸,杨一阳克制着,颤抖着,泪流满面。 免*费*首*发:po18yu.v ip | Woo1 8 . V i p 34.茫然 南珂记得自己第一次做饭的场景。本来以为会是个烧厨房的惨烈画面,可是杨一阳在她身边一步一步带着她做的时候,本来一团乱麻的东西就变得顺畅又简单了。 就跟初中和高中,她赖着杨一阳,求他给她讲的那些数理化生题目一样,听老师讲,那些题目就难到抽象,听杨一阳讲,南珂就老是灵光乍现恍然大悟。 可虽说南珂学会了做些简单的家常菜,以她那个只能专心致志干一件事儿的直脑筋,其他的事儿要是来烦她,她很容易就颓到沙发里,拖延症发作。学习好累啊,好多题不会做,让我缓一会儿再去做饭吧。 然后就这么说着,一般都拖到了杨一阳回来,南珂还没踏进厨房。 倒是杨一阳会一进门就问:“今晚想吃什么?” 南珂一般会装模做样地把刷了好几遍的手机夹到书页间,再抬起书遮脸,emmmmm的思考一阵,砸吧着嘴心安理得地给出一个答案。 在杨一阳面前,她就算是懒成猪,也绝对不会饿死不会慌乱不会茫然。 “我想吃甜的,但是呢,又怕甜的吃了会太腻,而且不饱肚子,到时候晚上又想念香的东西该怎么办?” 杨一阳一边把食材装进冰箱,一边挽起袖子准备下厨,听到南珂说完,轻轻一笑:“煮南瓜粥好不好,炸一份鸡块,你晚上要是饿了,我可以再煮面条给你吃。” “杨一阳。你这样会把我宠成废物的。” “你好好学习吧。我的小废物。”杨一阳似叹似笑,继续做饭。 南珂笑得眼睛眯成两弯月牙。 期间南珂在用手机背单词,练习英语口语,这种线上口语课是杨一阳推荐给她的。杨一阳在做饭的时候,南珂有过来瞄上几眼,一边大声读单词,一边假模假样地说她来看看,用眼睛来学学厨艺。 杨一阳炸好了一个鸡块,用筷子夹起来吹了吹,放在嘴唇上试试温度,差不多不烫了,递到南珂嘴边:“你试试味道。” 她张嘴,舌头滚了滚鸡肉,咀嚼了之后咽下去,对杨一阳竖起大拇指:“好好吃,不咸不淡,刚刚好,特别香!” 杨一阳又开始切南瓜,南瓜是之前煮好的,闻着又香又甜,吸来了那只姓南的馋猫。 杨一阳低头一笑,把切得很好看的黄橙橙的南瓜用食指和母指捏了一块,送到南珂嘴边,南珂张口,舌头卷南瓜的过程里,自然地舔到了杨一阳的手指,嘴唇往回收的时候,有裹住他的关节,最后她轻巧地回落在原地,开心地吃南瓜,脸上的表情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干净。 “好甜好甜呀。杨一阳你快煮,我现在就想喝粥了!” 南珂永远都是这样。杨一阳低头继续,收回手的时候,拇指不自觉地摸了摸食指指关节那个被她的唇触碰过的地方。 南珂对他永远都是这样。她不经意地某一个动作,都会撩动他的心跳。可是她对此一无所知,也永远不会负责。 那天晚上,南珂磨蹭到晚饭后,把碗洗了,洗过澡,才正式投入了晚上的复习任务,离考试一天天近了,她不会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难,经常复习到深夜,真的累到眼皮都打架了,南珂也会就近睡。至于杨一阳是不是每次都会跑到她床上来,恕她自觉和杨一阳太熟,不管他来不来,她都不会刻意记得。 所以从和杨一阳的第一次之后,南珂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来继续教他。 后来就碰上了和张可约定好的试伴娘服。张可的婚宴一拖再拖,拖到了明年开春,因为阿哲在国外的学校里也是一大堆的事儿,就明年放寒假那一段最适合。这样也好,南珂一算,跟自己考试不冲突,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那天南珂调了一班月假,算是休息一天,是张迦南来接她去试衣服。 杨一阳不知道那天她有安排,知道她休假,想让她多休息一下,出门没叫她。南珂对杨一阳过于依赖和信任,以至于没有了杨一阳,她就可以一觉睡到十点,无视了张迦南从八点开始给她拨的每一个催促电话。 最后张迦南敲开了杨一阳的家门,南珂那一张刚睡醒的脸从门后挣扎着出现,道歉伴着九十度鞠躬给他来了个卑微叁连。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张迦南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握着手机,面色平静,宠辱不惊地,横屏,打着王者荣耀。 偷眼看自觉做了亏心事理亏到恨不得钻地缝的南珂在房间和卫生间之间来回跑,洗漱换衣服理头发化淡妆,又是半个钟头。两个人终于出发的时候,婚纱店那边过来了电话说他们把试衣服的时间调整了下,以方便更多的人。张迦南同意了。 车子刚上路,坐在一如既往精致到一丝不苟的张迦南身边,南珂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张。 等红灯的时候,张迦南接到了一个租房电话。 “姓名,年龄,职业。” 对方报了个名字,年龄二十,职业是富二代。 张迦南眉毛一扬,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问:“租房用途?” “朋友聚会。租一个月。”对面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张迦南笑了,南珂发了个抖,那是个冷笑:“我这儿又不是民宿。你找错人了。” “租房不能租一个月啊?你那房子装得挺好看,我给你两倍房租总可以了吧。” “你能稍微有点儿脑子吗?租房起步都是半年。想租CBD黄金地段精装房和朋友聚会?买不起公寓是吧?以糟蹋别人房子为乐,一个月以后拍拍屁股走人?你想得美。”张迦南直接开炮,毫不留情。 听得南珂一愣一愣的。 没等对面回复,张迦南就掐了电话。嘴角动了动,南珂能看出他轻微的咬牙动作。 “你要租房子?租哪里的房子?” “就是我们对面的那间。之前姐准备在对面布置婚房,但是那个阿哲说他们结婚后可以在国外定居,那个屋子就空了。租房信息出去大半年,也没有合适的人来。” “你对租房的人还有特殊要求?” “特殊要求算不上。正常人的要求。刚刚那富二代,租我的房聚会,还只租一个月。要么家道中落,要么他自己败家,反正不管哪种情况,他都不会珍惜我的房子。这样的租客我不要。” “那间房子是当初你和小可一起搬的,是吧?” “是啊。里面家具很多都是我姐喜欢的。要是被一个不珍惜的租客弄坏了一件两件的,我该多心疼。”张迦南说着,不自觉地扫了南珂一眼。 南珂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 “没什么。”南珂收敛了一下,在内心感叹,张迦南还真是,再怎么冰山脸,内里还是个妥妥的宠姐狂魔。每次想到这个特质,南珂就觉得他其实没有那么可怕。 两人到了目的地,下车,南珂利利落落地进去换装。张迦南坐在外面等,期间还是百无聊赖地握着手机,打了一局王者荣耀。 这一整段时间,黎昭还从没跟他联系过,估计是一早就见识过他和南珂尴尬的关系,又在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有点刻意地回避,张迦南好久没接到黎昭的生意了。两个人以前偶尔也在闲暇时一起开黑,最近张迦南上线,黎昭却似乎是再也没打过王者。唉,对于他这个合作过多次一起吃喝玩乐无乐不作的“好兄弟”,之前他能视而不见事不关己,最近就心情复杂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稍稍跑神间,那边帘子拉开,南珂提着裙子出来,迫不及待地想看大厅镜子里的自己。 张迦南抬眼,目光在她身上定格。 那件伴娘服也是定做的,是张可按照南珂的尺码特意交代店家按照vip标准给她定制的。南珂不是第一次见,却是第一次穿,第一次看到自己套在一个华丽丽的壳里,兴奋感像是蝴蝶翩翩飞出,南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歪头笑了一下。 张迦南目光上下一滑,看着她小巧的直角肩,胳膊垂下来,搭在纤瘦到不堪一握的腰间,提起裙摆左右转了转,小脚踝配上水晶色高跟,独有一份清丽丽的尊贵感。 然后南珂转头,友善又期待地对上他的目光,半是羞涩半是兴奋地笑了一下。 张迦南低头推了推眼镜,让目光收回,转头就收到婚纱店店员询问的眼神。 “先生,这个衣服您满意吗?” “别问我。问她就行。她满意了就行。”张迦南不经意地又抬头看了南珂一眼。 店员又小心翼翼地去问南珂。 南珂点头如捣蒜,声线里都是兴奋:“满意满意满意。” 其实她不好夸自己。但是再用期待的眼神看张迦南也是没有用的,他只是个得到许可后就去付款的银行卡,并不会给她期待的回馈,她也没有任何勇气敢让张迦南给她拍一张漂漂亮亮的照片,回去给杨一阳或者张可看。唉,算了吧,张迦南就是个旁观者兼提款器。这么一想倒是心里舒服很多。 回去时,南珂看了看时间,张迦南刚想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南珂就来了一句:“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到人民医院去一趟?” 张迦南看了看她:“你去医院干嘛?身体不舒服?” “没有。”南珂粲然一笑:“去找人。” 张迦南愣了一小会儿,看着她一脸坦荡开心的表情,总有种异样的预感。 “你有男朋友了?” 南珂歪了歪头,嗯了一声:“可能比男朋友关系还要更进一步。” 张迦南朝另一边歪了歪头“那我提前恭喜一下了。不过你不会比我姐还先结婚吧?” “那不会。”南珂傲娇一撇脸:“我们说好了,我得给小可当伴娘,然后再结婚。” 张迦南平静地呼吸了一下,把情绪隐藏了起来。听话地开车去了人民医院。 南珂跟他告别以后,下车就直奔杨一阳的科室。 张迦南等了一小会儿,看着南珂进了电梯,才开车走远。 杨一阳正好下班,南珂跑过来,一跳一跳地上前抱住他胳膊。杨一阳脱下工作穿的白大褂,套上外套,在她靠近之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今天早上睡懒觉到几点?” “啊,我正要跟你说呢!”南珂皱眉,嘴也一撅:“你早上怎么不叫我啊!我今天跟别人约好去试伴娘服的,一觉睡到十点,我梦里都在想着,杨一阳会叫我的,随便睡。结果让人家等了一早上!丢脸死了!” 杨一阳忍俊不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是我的错。下次你放假了也早早过去叫你起床。” “啊?那不行那不行。我还是要睡懒觉的。”南珂另一只手抱上他的胳膊,整个人像个挎包一样黏在杨一阳身上。杨一阳看着她笑,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再一起出来。 “杨一阳,我想喝奶茶,就喝那边拐角处那家,那个芒果奶盖太甜了,奶盖能喝出幸福的感觉!真的!”南珂砸吧砸吧嘴,她心情一好,就会变馋。 “行啊。走。”杨一阳任她靠他身上,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地让她把大半身的重量都压过来,两个人硬是把直线走斜,斜线走歪,然后杨一阳总是能在不过界的边缘,把两人的方向再救过来。 南珂要买两杯,杨一阳说他不用。 “啊?你不陪我一起喝吗?”南珂看着他皱眉,撒娇的情态掩饰不住。 奶茶店小姐姐看着他俩捂嘴笑。 杨一阳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很自然地看着南珂,眼神里温柔地挂着宠:“我喝你的就行。你舍我一口好不好?” 南珂绷不住,笑场,失策失策,被杨一阳那种无辜的小温柔撩到脸红。 两个人买了奶茶,附近有个公园,不急着回去,南珂坐在公园椅子上喝奶茶,杨一阳陪她。 然后两人身边路过一家叁口,女人也拿着一杯奶茶喝,男人在后面推着一个婴儿车,里面躺着一个一百多天的小宝宝,白白嫩嫩的,睡得好香。男人在后面看着宝宝看得满脸幸福。前面女人回身,过来轻声跟他说:“睡着了?”男人点点头,小心翼翼,轻声回:“刚睡着。”然后两个人站在一起,都是歪头看着入睡的小公主,嘴边都挂着笑。 南珂在旁边看着他们,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喝一口奶茶,往后靠在杨一阳身上。杨一阳凑近,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南珂下意识地闭眼,然后幸福地笑了笑。 长椅正对的那个路口,张迦南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个人,活动了下久坐的胳膊和脖子,才发动车子,这次,是真的开远了。 两人一起回家后,南珂看了会儿课程视频,又背了单词,学习这东西一旦进入了状态,就很难抽出来,完全是习惯一样地继续进行下去。等南珂回过神来,已经快十二点。杨一阳房间安安静静的。 她收拾好书桌,简单洗漱了一下,风风火火跑去了杨一阳房间。 “杨一阳?” 杨一阳没睡着,睁开眼,看着南珂,眼神亮亮的。 他掀开被子,示意南珂进来。南珂踢了拖鞋,听话地钻了过去,贴着杨一阳的心跳,把他的背抱紧。 “杨一阳,好喜欢这样抱着你。好暖和。好踏实。” 杨一阳手伸过来,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 “今天太晚了,杨一阳,不然我真想再多教一些给你。” 杨一阳愣了,低头看她,一边摸她的脸,一边温柔地问她:“上次,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就是还有点不够。不过你是第一次啦,后来就会好了。我教你。”南珂抬头,浅浅地吻他的嘴唇。 杨一阳没有加深吻,只是靠近,把她厚厚地抱紧。 南珂就在那种触手可及的安全感里熟睡过去。 又是一周后,南珂下班回来,发现杨一阳下班比她早很多,坐在沙发上,罕见地发呆。 “杨一阳!你今天回来好早啊。”南珂换了鞋,去冰箱里拿柠檬水喝。包很随意地丢到桌子上。 杨一阳过去把她的包拿起来,挂在架子上,还是用往常的语调说:“晚上想吃什么?” 南珂还是眼珠一转,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报了菜名。 这次南珂是和他一起做饭的,一直很有心地在帮忙,吃完饭后又洗了碗。洗碗之后,南珂才钻到房间继续学习。等她哈欠连天地揉眼睛时,转头看着门外,发现杨一阳正准备关灯进房间。 “杨一阳!”南珂喊住他。 杨一阳在她房门口停住:“怎么了?” “今晚在我这儿睡吧。我马上就关灯上床了,不会影响你休息。” 杨一阳答应了,直接进来上了床。 南珂去洗澡,洗完澡抹身体乳,全身都香香的,才心满意足地上了床,这次目标清晰地抱着杨一阳的脖子猛亲。 杨一阳起初惊讶了一会儿,随即就开始回应她,双手隔着睡衣摩梭她的背。 南珂带着他的手进入睡衣里面,把乳房送到他掌心,引导着他揉捏。然后她的手顺着杨一阳的轮廓曲线往下滑,直滑到他内裤里,穿越丛林,精准地握住,杨一阳的眼神猛地一跳,随即全身都轻轻发抖。 南珂熟练地挑逗他,引诱他,用最甜的声调说最勾人的情话。 “杨一阳,你用点力,不要害羞呀。” “杨一阳,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小宝宝啊。我们以后也生一个好不好。我肯定会努力升职加薪,然后给我们的宝宝买好奶粉喝。” “杨一阳,你放松,别紧张,像上次一样,好了就进来。” “杨一阳,你进来吧。” 杨一阳进入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南珂在他身下被那填满的充实感刺激得呻吟出声。 南珂一叫,杨一阳就颤抖了一瞬。 “杨一阳,你动一动。” 南珂恶趣味地夹了他一下,杨一阳被激得往前一个猛冲,南珂仰起脖子,又痛又享受。她抱着杨一阳的背,上前找他的唇,杨一阳喘息着低下头吻她,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能动得太狠,亲到一半要起身,南珂追上去,下面不自觉地夹得更紧,杨一阳低喘一下,扑哧扑哧地射了出来。 南珂一愣,无辜地眨眨眼,看着杨一阳窘迫的表情,随即就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夹得太频繁了。我帮你吹起来吧。” 杨一阳还气息不平,喘了几下,看着南珂那一脸期待的表情,翻了个身平躺。 杨一阳上半身在被子外,南珂钻到被子里,被子鼓起一块。 他的表情从起初的失落,片刻的茫然,到缓缓升腾的恍惚,在南珂温热的唇舌勾连着他敏感的地方时,杨一阳双手抓紧了床单,然后猝不及防地又一次射了出来。 南珂被呛到,掀开被子就往厕所跑,漱了口回来,杨一阳特别无助又茫然地半靠在床上。 “南珂,我” “杨一阳,你真的太敏感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多试几次就好了。没关系。”南珂不是很在意。她没见过太多男人,在性事上也一直不是主导的人,只是一切都往好了想。 南珂躺到他怀里安慰他。杨一阳接下来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后来的一连一周,南珂每天晚上都会引导着杨一阳做爱。她不是没有过那种猜测,只是下意识地不愿相信,那种奇葩的少见的情况,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杨一阳身上呢? 可是一开始的杨一阳还能坚持到五分钟,后来频率多了,最后两天晚上,他对着全裸的南珂,甚至连硬都硬不起来。 南珂最后一次卖力地用手和用嘴帮他的时候,杨一阳躺在那里,抬起胳膊遮住了眼。 然后南珂嘴里的,属于杨一阳的东西,就这么越口越软,最后啪嗒一声掉出了她的嘴。 那一刻,南珂才不得不承认,杨一阳,真的硬不起来。 南珂直起上身,把杨一阳的胳膊拿开,看到他清秀的脸上爬满了泪,一向在南珂眼里无所不能骄傲闪耀的杨一阳,目光里流露出了可怜的软弱,像一只冷风里受了伤的小狗。 “南珂,对不起啊。”杨一阳哭着对她说。 免*费*首*发:po18.org | Woo1 8 . V i p 35.没关系 南珂心里被猛敲了一下,又疼又酸,她上前把杨一阳抱在怀里。 “杨一阳,没事的。我....你别哭....你别哭....”叫杨一阳别哭的时候,她先心疼地掉出了眼泪。那一刻,脑子里全是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惊讶,只是慌乱。 “我今天拿到了检查报告。”杨一阳咬着牙开口,每一个字都艰难。“对不起,南珂,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不管能不能,我们都一起面对。你不要都自己一个人扛,我陪你一起。”南珂去吻他脸上的泪珠,那个时候她有种错觉,好像他们两个又回到了小时候,杨一阳是她弟弟,叫她姐姐,跟在她后面,清秀瘦弱的小男生长得那么好看那么可爱,南珂看着他就笑,杨一阳想吃什么南珂都可以让给他,杨一阳想要星星月亮,南珂都愿意到天上给他摘下来。 在看到杨一阳这么无助的时刻,她只有心疼,心疼到把他抱得越来越紧。 杨一阳转过身来,这次换他抱着南珂的背,把头靠在南珂肩膀上,命令自己平静入睡。 杨一阳发现自己身体异常,是在和南珂在一起后的大二。 从那个时候起,杨一阳认认真真地对待着这一场爱情。他会在网上搜索各种情感问题的专栏,记录知乎豆瓣小组上所有精彩的高分评论,像做语文阅读理解一样仔细地去品读。他室友看到了都笑他,说他是书呆子,读书都读傻了,哪有这么谈恋爱的。谈恋爱是亲密关系,从拥抱接吻开始就完全是情不自禁,然后再到水到渠成的更亲密,要是看教科书也能好好谈恋爱,你就把谈恋爱看得太教条了。 杨一阳似懂非懂,但是他室友显然比他经验多。杨一阳就下意识地去做了。 第二天他在女生宿舍楼下抱着南珂亲。 那个心急火燎脸红心跳的初吻。杨一阳在宿舍里无数次回味过,然后在通身火烤里起了一点点反应。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体里有一股那么强烈的悸动。 但是那种感觉随着时间被冲淡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悸动过。 其间,他有意无意中看到室友聊天时发过来的黄图,几个人也分享过情节丰富的AV,甚至还会有那么几次被窝茶话会有经验的室友全程回忆上床经历,对这一切,杨一阳完全波澜不惊。不是那种在心理上有所克制地波澜不惊,而是他内心期待着自己身体有变化,事实就是,他的身体根本一点变化都不起。 杨一阳做过很多偷偷摸摸的尝试,自己躲在被窝里看那些片,耳机里男男女女叫得越大声,他就越是困,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洗澡的时候,澡堂隔间没有人,他悄悄自己用手撸过,心里很异样,那个地方就跟瘫痪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种过度的无感让杨一阳惶恐起来。 可是那种事情他可以跟谁说呢? 室友吗?父母吗?还是南珂? 他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特别大的挫折,如果必须要数出来那么一个的话,应该是曾经被同级男生嘲笑为娘炮。他小时候长得太清秀太白也太瘦弱,总是被人误解成头发短了点的小女生,那时候调皮的男生集结在一起先是嘲笑他娘炮,到后来就变本加厉,在放学路上故意堵他,把他拖到小巷子里恶劣地说他皮肤真白排着队想亲他。从那个时候起,杨一阳就对男性欲望的暴露充满了本能的厌恶,甚至是痛恨。 这直接导致了,长大后,他只能对一个人产生那种生理上的勃起。 那天,他在小巷子里被一群比他壮比他高的同龄人堵在中间,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南珂的出现,就是救世主一般的角色。 “你们在干嘛!你们又欺负杨一阳!给我放开他!”南珂小时候是那一片的女孩子王。 因为南珂在小区那一片里是年纪最大的小姐姐,珂爸珂妈介绍她认识其他邻居弟弟妹妹的时候都说南珂你是姐姐,你得负责任,对弟弟妹妹们好。杨一阳就是那些南珂小跟班里属于弟弟这一拨的。 那时候稍微调皮一点的小男生做些恶作剧很常见,南珂虽然就大了他们两岁,分寸还是知道的,看他们又笑杨一阳像个小女生,还围在一起想亲他,实在是过分,必须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你们再欺负杨一阳,我就领着你们一个个回去见家长,到学校里去我就去告诉你们老师,把你们好好管一顿!”南珂冲进去,把杨一阳拉到身后护着:“还有,杨一阳和你们一样,是男孩子!你们再敢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就报警,让门口的警察叔叔把你们都抓到监狱里去!” 那群小男孩听到家长和老师,就已经有点害怕了,听到警察和监狱,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了。南珂比他们高得多,气势上也强得多,他们被教训得头一低再低,南珂挥挥手叫他们走,以后离杨一阳远一点。 等他们走远了,南珂蹲下来给杨一阳擦眼泪:“杨一阳,你别怕。他们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呢。谁说男孩子就得皮肤比女孩子黑呢?男孩子不可以皮肤白长得清秀吗?是他们不懂事。杨一阳,不是你的错。来,别怕别怕,姐姐抱。” 杨一阳上前一步,小小的身体抱着南珂,南珂也小,却给了那个时候的杨一阳最坚实最温柔的依靠。后来过去了好多年,杨一阳还能清晰地记起那天南珂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安抚了他那一刻受了伤不敢说不能说的所有痛楚。谁说小孩子感受不到心理上的疼痛呢? “姐姐,要是他们还欺负我怎么办?”回去的路上,杨一阳牵着南珂的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不安。 “放心,我们家住得近,以后姐姐带你一起上学放学,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好。”杨一阳是真的放心了,含着泪,抬头对南珂笑。 他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对南珂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这种依赖后来经历了青春期,发酵成了完全不同的情绪。 他后来开始长高,开始从清秀脱胎成俊朗,他的胳膊开始在运动里变得有力量,开始有女生迷恋他那张干净的初恋脸,用情书记录对他悸动的情愫,再羞涩地伴着试卷或者作业塞到他书桌上。可他眼里只看得到南珂,他要学得快一点,他现在太慢了,一定要赶在高考之前和南珂同班,要是南珂先考了大学离开石田,他就要跟南珂分开两年。两年太久了,两天都很难。 他为了南珂跳级,为了南珂和老师顶撞,为了南珂不顾所有人对自己的期望,他很早很早就下定了决心,一定一定要和南珂一辈子都在一起。 可是,大二那年,当他颓然地在厕所里试探自己的身体,才发现有些问题很早就埋在他身上,在他身上根深蒂固,变成了最难以启齿的缺陷,让他一瞬间陷入了无助。 他才发现,其实这么多年,高中之前太在意学习,根本不在意自己。大学以后太在乎南珂,根本不在乎自己。直到真的在乎起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个正常男人都不是。他其实从来没有勃起过,没有晨勃,甚至在手的触摸下都毫无生理反应。他到底怎么了?他应该怎么办? 直觉让他选择先不去跟南珂说,他知道南珂也不会了解男生的这些事。还是应该找经验丰富一些的老司机。他去问了室友。 “谈恋爱的时候,男人的这个功能真的那么重要吗?” 室友说:“重要啊。正常人都是有性欲的,你得坦然面对。总不能老是压抑自己的吧?那样更糟糕。有研究表明,无性婚姻的存活率只有10%。” “会不会有男生发育比较晚,然后很晚才....会有性能力勃动?” “会呀。不过这种的,只要是正常男人,多练练身体就好了。要么去健身,要么去当兵,你知道那些当兵的吗?男人把身板练得那么好,性能力都强,是真的strong~” 那是杨一阳大二那年一去不回头地非要去当兵的原因。 他太想用一种最直接最体面的方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那种军人男子汉的样子让他充满向往,如果他流血流汗两年,也能换回那样的自己,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他毅然决然地去当兵了。仓促分手前,南珂去找他,知道结果后也没有纠缠,哦了一声,南珂转身走的时候,杨一阳在她身后,看着她渐渐去远的背影,低头红了眼眶。 他的爱,从小到大,烧烈了浇灌在胸腔里,表现在身体和眼神上却是那么淡那么平静,他有的时候很想多说几句话,就那么抱着南珂对她说: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又怕南珂烦,又怕掌握不好分寸让她不舒服,南珂在他心里太重要。以至于一想到自己不够好,他下意识就想逃。 那天他在楼下站了很久,久到把胸腔里不断上涌的酸涩都磨碎了消化在五脏六腑里,才在体检表上签了字。 部队里自然辛苦,又严格又累,可是杨一阳适应得很快。从小到大,杨一阳都是那种一心一意想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好的人,他的适应能力他的聪明,往往都能让人惊叹。 那两年的自律和严格让他的体魄变得强健,精神也得到磨砺,他的尺寸也在长,可是勃动依旧不明显。他期间想过很多办法,用一些特殊的药,或者精油,或者香水,或者喷雾,或许短暂地会有效果,可是勃起的硬度和持久度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都太少。 无数次的尝试都失败了以后,杨一阳想南珂了。他两年没见南珂了。 从部队离开,回校的那天,他就去宿舍楼下找南珂。 那天,他看到了南珂和黄潇。 南珂抱着黄潇,鼻尖碰鼻尖,说着甜蜜的悄悄话。 杨一阳远远地停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这个人太不会表达情绪,太不懂怎么得体地向人求助了。那天他痛彻心扉,面上却特别特别平静,平静到一滴泪都没掉,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回自己宿舍,从大叁开始补课程,然后在和前室友聚会的时候听到他们关于南珂的议论。前室友们有点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但是杨一阳很感兴趣,叫他们说下去。他们说南珂的男朋友很有钱,事业有成,对南珂也特别好。南珂每天看上去都开开心心的。 她开心就足够了。 杨一阳微微一笑。他的室友读出的是放手后的释然,可只有杨一阳知道那里面所饱含的情感,早就超出了爱情的范围。他对她的爱情,是在一起时的全心全意,分开后的默默关注,却保持刚好的距离,绝不打扰。 只要你过得好,我不会打扰。 那以后,杨一阳就失去了继续探索自己身体的兴趣。他开始忙碌学业,也忙着思考自己的未来了。偶尔在学校里也能看到南珂的影子,但他总是犹豫,不太敢上去打招呼。有那么几次下定了决心要上去说话的时候,南珂一转身就开心地朝黄潇跑去。 这样也好。杨一阳苦笑一下,就会去图书馆,或者导师办公室,继续学业。 直到南珂和黄潇分手的消息传来,杨一阳在黄潇公司那边徘徊过几次,又看到了出现在南珂身边的黎昭。 后来他被导师器重,带他去人民医院实习。又再次和南珂相遇。杨一阳那天很激动,南珂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有了失联好友再现时的尴尬,但是杨一阳心里还是高兴。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南珂带着黎昭来,她坐在黎昭身边,没有否认黎昭的男友身份。 杨一阳给她寄身体报告,知道了她的地址。 有好几次,他会一个人偷偷开车跑去那里看一看,他看到黎昭和南珂在走廊上自然地相拥,两个人甜蜜耳语,然后黎昭给了她一个树獭抱,两个人笑着进到屋里,关灯,再一切归静。 当然他也看到过两个人吵架,黎昭从南珂家里气鼓鼓地出来,车子没开远,就在他侧后方,他透过镜子能看到黎昭不时把胳膊伸出窗外,指间夹着一支烟。 黎昭很爱她。杨一阳看得出来。 这样他就放心了。 直到黎昭也离开,看着在医院里无助的南珂,杨一阳再次试图进入她的生活,那一刻他的心情又激动又复杂。黎昭和黄潇都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们至少是男人。 至少他们可以以男友的身份在南珂的生命里出现过。 他算吗? 杨一阳无数次难眠时刻,都在问自己。 直到那次在客厅看到浴室出来的,南珂的美好身体。杨一阳再次焕发出勃动的意识。他才发现,或许自己的解药在南珂身上,只有南珂才可以,唤醒他身体里所有属于男人的本能。 他看AV的时候依然是无动于衷,可是南珂在身后拍了他一下,他的东西就可以瞬间有抬头的趋势。 他在厕所自慰,试了好多次都徒劳,可是南珂的脚步一近,他立马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那个东西就在手里飞速地硬起。 后来他们水到渠成的第一次,是杨一阳一切希望的开端。他好期待,在南珂的身边,他可以变成了一个南珂专属,只有南珂才能让他有那种感觉。 可是那一次也成了希望的终结。 他太急了,后来越做越糟糕,最后他鼓足勇气,真的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问题,很早很早就开始了,根深蒂固。再想从头治,过程会很辛苦很困难。 那晚以后,南珂和杨一阳都有了变化。 他们依然一起生活,彼此依靠,只是南珂开始很用心地照顾起杨一阳。后来的很多次检查都是南珂陪着杨一阳一起去的。该做的治疗他们一项都没有落下。 晚上,他们会躺在一张床上,南珂回到了小时候,她又成了保护杨一阳的姐姐,每次都换她把杨一阳抱在怀里安抚。南珂在那一刻什么也没有多想,她只知道,要和杨一阳一起面对,不管杨一阳变成什么样,她都喜欢,她希望杨一阳好好的。 后来,治疗成了常态化,杨一阳的药膳都是南珂学着做的,南珂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她把医生的叮嘱记得很牢,也把那些习惯变成了自然,她照顾杨一阳的那段日子,她变得比杨一阳还自律。 同时,那段时间,离最终的考试也越来越近,但是南珂并不恐慌,她想着cpa六门科目,她一次过叁科就很好了,后面的叁科可以分叁年再过呢,来得及。 一边照顾杨一阳,一边复习考试,一边上班,在以前南珂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兼顾这么多事。其实成熟都是需要条件的,在她心里有了一个极度想要保护的人了以后,她会命令自己变得强大,会一次又一次跟过去的自己做着抗争,什么都不能影响她,和杨一阳一起度过这场难关。 36.不错 证书考试的日子真正到来。 南珂完成得非常平静。她心里从没有那么踏实过。 虽然她自知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耀眼的学霸,可是人生每一次重要的考试,她都认真对待。 尤其是高考。 高考是她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觉得辛苦,却是自己咬牙努力过的,最一往无前的一场考试。 因为在南珂升入高叁之后,成绩还是一如既往地拿不出手的时候,急性子的珂妈威胁过她,说她要是考不上一本的好大学,就准备跟石田镇镇长的小儿子相亲结婚吧。反正他们家有钱,那个小儿子从小就说喜欢南珂。 喜欢个p啊!南珂吼了出来,头摇成了拨浪鼓。 她南珂从小对那个镇长的小霸王儿子印象深刻,那是唯一一个会黑着脸跟她对打的熊孩子,所以打是亲骂是爱吗?长大了虽说有所收敛,那个男孩儿阴贽的性格还是让南珂避而远之。要是她考不上好大学,珂妈被气到上头,说不定真就拿着他们家户口本到镇长家提亲了。成不成是另一回事儿,光是想着有这种可能,南珂都浑身难受。 珂妈在拿捏南珂软肋这一块经验丰富。这丫头心思耿直又单纯,从小到大就特别好吓,只要她稍微认真一点,南珂一定会上当。 恐慌的南珂就去找杨一阳了。 “杨一阳。你帮帮我。我要是考不好。我妈就要逼我嫁人了。”南珂愤愤地拉着杨一阳的胳膊,在他面前摊开了自己惨不忍睹的数学试卷。 杨一阳坐在那里,把她的试卷接过来看,眼神里没有难办的窘迫,反而闪耀着自信的光:“不会的,南珂。你一定能考上。你不可能嫁给他。” 只要有我在,绝对不可能。 从那天开始,杨一阳开始了漫长的给南珂补基础的日子。南珂在和高考数学奋斗的那两百天里,崩溃过无数次。她最伤心的不过是,不管她多么努力多么认真地做题看解析听杨一阳给她讲课,考试仍然很难及格。然后数学老师会拿着她分数可怜的试卷一次次把她叫到办公室里教育。 好几次她被那个毒舌老男人训哭了,感觉自己又笨又懒,人生无望。晚自习白炽灯下难受到实在在学不进去的时候,她跑到厕所里,在隔间里默默捂着嘴哭。南珂对于忍哭这件事异常杰出的技能都是在高叁那一年学会的。高叁的教学楼太安静了,女老师都不敢穿高跟鞋在楼道里走路,她一个心理脆弱的女生怎么敢大声哭出来,这不是自找围观吗? 等她闷着声把眼泪和抽泣都咽下去走出隔间,南珂十次有八次都会看到站在外面安安静静等她的杨一阳。 他们也不会在外面直接说话,因为周围太安静,说什么话都会被别人听到。杨一阳只是走近给她一包纸巾,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总是留着杨一阳清秀好看的字迹。 “南珂,加油。你一定可以。” “南珂,别灰心,这只是一次很小的考试。” “南珂,别害怕,这不是高考,我们还有时间。” 南珂把它们展开,晚上做题再次崩溃想哭的时候,就拿出来一张一张地贴在试卷头,把眼泪用力地擦掉,倔强地跟自己说加油,继续认认真真地做题。 其实她本身对于数学的排斥并没有那么大。但是她受不了数学老师那种苛刻的语气,好像她的分数低就是一种天大的羞耻,非要把她骂到哭才高兴。后来有一次,南珂在办公室里挨骂的时候,杨一阳进来给班主任拿教案,杨一阳自从跳级进班以来,就一直是各科老师手心里的宝,是未来夺冠高考状元的最耀眼新星。数学老师看到杨一阳进来,越过南珂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带着欣赏,然后又恨铁不成钢地转回来盯着南珂,一句话里有叁个字都带着骂腔,一如既往的难听。 南珂听得多了,流泪的时间就会往后延,装作平静地全盘接受,低头听着也不回嘴。 那天,杨一阳拿了文件,打断了数学老师那滔滔不绝的辱骂:“老师。你说的不对。人生一定有比数学分数更重要的东西。南珂现在学得很认真,她没有不努力。现在还没有到终点,说什么预测都是迷信。” “而且,我向你保证。南珂高考的数学成绩一定不会差。从现在开始,她不会的每一道数学题我都能把她教会。”杨一阳从来不会说谎,从来不会说夸张的话。 这一点,数学老师和南珂都知道。 但是把她不会的每一道数学题都教会.....南珂就心里咯噔一下,她自己都觉得没底。数学对她来说是一门妥妥的玄学,不会的太多了,怎么可能全都学会呢?她要是最后还是做不到呢?杨一阳在老师面前的这个保证本来就很冒犯了,要是她真的做不到,杨一阳不就输了吗?这样想着她压力更大了。 杨一阳说完就抓着她的手腕,不顾数学老师在身后的威胁,出了办公室的门。 南珂对他的依赖在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杨一阳,我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你心里要是真的想做到,就一定会做到。”杨一阳肯定地说。 如果你真的想和一个人在一起,足够坚定足够强烈,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你朝她狂奔。 后来经历的漫长缓慢又看不清尽头的无数次大大小小失败,南珂手头上积累的做过的数学卷子堆得比她的头还高,偶有成功一点的,但大多数都没那么如人意。南珂累到想哭的时候,趴在桌子上把草稿纸攥皱,抿着嘴问他: “杨一阳,我要是做不到,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不会。”杨一阳温和地说:“你一定会做到。不管是不是这次,也不管是不是下一次,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南珂眼泪掉下来,抹掉,又继续直起身体好好学习做题。 那段日子,是杨一阳陪着她熬过去的。杨一阳给她讲题目的时候,从来不会不耐烦,从来不会吐槽她基础差,遇到她不懂的基础知识,杨一阳就在她的笔记本上给她画思维导图,帮她把知识串联成线,每天提醒她复习,下次看到她做错相似的题目就让她学会错题归类,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积累。杨一阳从来不会因为她做错了题目而骂她,从来不会因为她分数低而嘲笑她,从来不会因为多经历了几次失败都和那些过来人一样给南珂盖棺定论为考不上大学的废物。 杨一阳真好。 那个时候,南珂心里只有这句话特别特别清晰,杨一阳真好。 没有杨一阳她该怎么办? 数学真正开始有起色的阶段,要推到高叁最后的两次月考,南珂罕见地上了130分,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她去找杨一阳,杨一阳看着分数笑了,南珂还觉得在梦里。 “杨一阳,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昨晚考试的时候就觉得这上面好多题我都做过,好多知识点我都豁然开朗了。这不是假象吧?” “当然不是。”杨一阳打开南珂做的,厚厚四大本错题集,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做了好几遍之后的小反思和小总结,“这是你自己努力来的。南珂,你特别棒,特别好。” 南珂看着他,笑着笑着就流眼泪。 真的太不容易了。学习真的太不容易了。 高考出分那天,南珂高考数学单科考了134分。相比起高叁刚开学她试卷上的六十几,五十几,这个134分耀眼得像个童话。 那年其他科都有点难,一本分数线不高,她过了一本线差不多五十分。 杨一阳则远远超出很多名校的录取分数线。 但是他和南珂上了同一所大学。不顾所有老师的反对。 老师上门做了很多工作,奈何杨一阳父母支持他,说他们儿子从小就很有主见,做什么安排他们都会支持。 杨一阳就顺理成章地和南珂上了同一所大学。 那个大学虽然没有名校那么亮眼,但也不差。 南珂和高考奋斗的那场血泪史,就在他俩互相帮着拖行李拿书包,一起去大学报道的背影里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这一次cpa考试,南珂能这么踏实,也是因为杨一阳就是全程跟她在一起的。 一定也能和高考一样,安然度过。南珂祈祷。 考完所有科目的第二天,南珂就发了高烧。 或许是那段时间太累,而南珂又太拼,自己对身体状况很疏忽。 张迦南那天刚好要和一个客户见面,见面地点比较特殊,就在杨一阳工作的人民医院,出发之前,他其实有想过,或许会在医院里碰到那个和南珂很亲密的医生。 就在他和客户谈完,坐电梯下楼以后,没有看到杨一阳,倒是先看到了一边挂着吊瓶,一边歪头睡熟了的南珂。 一看就是个劳累过度的病人。 张迦南脚步放慢,想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这时,从他对面快步走来一个人影,张迦南驻足。 杨一阳径直走到南珂身边,侧头安静地看她睡熟的样子,张迦南看到他柔和下来的侧脸,那个眼神里的迷恋,和当初坠入爱河的黎昭如出一辙。 可杨一阳明显比黎昭要单纯很多。 张迦南不急着走,在靠近护士台的这边椅子上坐了下来,稍稍抬眼就能看到他们。 南珂睡了没一会儿,就活动了一下胳膊,睁开眼哼了一声,看到杨一阳的时候,她笑了,伸出一只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杨一阳凑近,南珂就亲了一下他的脸,再缠绵地找他的嘴唇。 “饿不饿?” 南珂摇摇头,侧脸贴在杨一阳胳膊上,又安心地把眼睛闭上了。 “啧啧啧,你看,杨医生,黄金单身汉,又跟他女朋友秀恩爱了。”护士台那边两个小护士在聊天。 张迦南坐在他们旁边,低头刷着手机,一副谁都不在意的模样。 “害。可惜了。你没看出来那个女孩儿特别喜欢他吗?那讨好劲儿,唉。” “他俩是男女朋友啊,女孩儿当然喜欢他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一个小护士特意压低声音说:“杨医生啊,看上去哪儿都好,可你们知道吗?杨医生是个gay!” 张迦南刷手机屏的修长手指一顿,镜片后的眼睛目光微妙。 “啊?你怎么知道?” “他之前在我师父那儿做过检查,我一朋友亲手接的检查报告。说他面对女人硬不起来,那个不行。我那朋友说,是当兵的时候发现其实他喜欢男人,只能对男人硬。” “我天。那那个女孩儿,太可怜了吧。她知道杨医生这样吗?” 张迦南抬手扶了扶眼镜腿,继续听。 “肯定知道啊。她最近经常来,其实是来陪杨医生看病的。她比杨医生肯定急多了。想嫁给人家呗。” “我觉得那女孩儿长得挺漂亮的呢。你啊,就是嫉妒人家,才说人家刻意讨好杨医生。”小护士都才刚二十出头,女生和女生之间都心思敏感,更何况,那一批小护士里,有多少人私下里暗恋过杨一阳,谁都不会想到杨一阳身边出现的女人会是南珂这种初看一眼只是普通的漂亮,再看可能才会有些味道的小透明呢。 “切,才没有呢。我说她讨好,就是讨好。杨医生条件那么好。大学期间成绩优异,硕博连读,我听说啊,我们主任,就是教他的老师,最近在想着把他往国外的医科强校送,那个大学里出来的医生,月薪就没低于过这个数的。” “哇,这么多啊。” “这么金贵又前途无量的男人,缺女人吗?没女人他也能过得特别特别好。” “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美强惨角色。” “我们普通人不美不强,也很惨啊。” 两个小护士说着已经聊开了。 唉...... 张迦南听到那里,觉得差不多了。起身,看着还在杨一阳臂弯里睡得香甜的南珂,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打扰,转身离开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能莫名其妙提前见证一些南珂未来人生的走向。说不上是走运还是不走运。 过了两个多月,cpa出成绩了。南珂拿着手机在房间里惨叫。 “杨一阳!我过了五科!啊啊啊啊啊!杨一阳,你看!我查了好几遍,都是过了五科!杨一阳!原来我这么厉害的嘛!” 看着高兴得原地打转的南珂,杨一阳站在那里看着她笑。 “南珂,真好。真厉害。” “啊啊啊,原来我这么厉害啊,杨一阳!”南珂跑过去,跟他拥抱,兴奋要跳出胸腔。 好消息还要跟张可分享。 最后是月姐。 月姐和她打过赌,要是她能一次性过叁科,就给她引见一个投资前辈,她其实一直缺一个特别助理。 结果南珂超额完成了任务,只留下了审计一科没过。其他都过了。 月姐让她在最近两周内准备一套合适的礼服,她会带南珂去参加一个商业聚会,到时候那个姐姐也会来,月姐会顺手把南珂推过去。 所以这一段时间,南珂又开始头疼了。合适的礼服裙,到底要多合适呢? 看那个聚会的排场,必须要很正式才行啊。 “珂珂,我知道有个人的审美,肯定能帮你挑到合适的衣服。”张可在电话里对南珂建议道。 “谁?” “张迦南。” 37.别小看她 南珂再次站在张迦南的律师事务所大厅,这次身边没有张可,脑子里也没有狗血问题,就只是简简单单地来找张迦南。 “小姐,抱歉。张律现在还在开会,还需要一些时间,我给您泡了咖啡,先进这个会客间休息一下吧。”前台助理把南珂引进来。 “没事。没事。”南珂憨憨一笑。说实话,按照她的追剧经验,律师事务所里每个人都挺聪明,就连扫地大妈没事都能哼出几句法条来,像这种高智商人群聚集的地方,南珂就会莫名地紧张。 助理给她端来咖啡的时候,南珂打量了一下眼前女人的干练职业装,心里默默反思,以后如何才能看起来跟他们一样聪明又自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偶然而来的大事件苦思应对策略。律所里来来往往的那些商界精英们,他们的生活是不是都如肉眼所见一般游刃有余?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和他们一样呢?南珂一边等一边想得出神。 直到对面的沙发陷落了一块,刚结束会议,西装革履精致非凡的张迦南抬眼平视着她,弯起一边唇角,笑容勾勒出来,又轻快地滑到了另一边,带着他惯常的骄傲,又有点少年的意气风流。 “我姐跟我说了。现在时候不早,让你久等。我先带你去吃午饭吧。” “啊,好啊。”南珂每次独自面对张迦南的时候都会紧张。 “吃西餐吗?”张迦南起身,把刚刚散掉的西装扣子重新扣好。整个人又挺拔了几分。 南珂胃里凉了一下,想到跟张迦南第一次见面时,他吃的那口带血的牛排。 “你不喜欢西餐?” “没有没有没有。西餐很好啊。”南珂立刻笑起来,讨好地点头,说就去吃西餐吧。 张迦南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看她还没反悔,那就去吃西餐吧。 那天中午张迦南没吃带血牛排,吃了意面,南珂则吃了芝士焗饭。不过说实话,她没吃出这里的芝士焗饭跟学校食堂里十几块一碗的芝士焗饭,有何本质区别。那种差别,是张迦南这种从小就对西餐很有研究的人才吃的出来的吧? 吃完饭,张迦南买了单,上车坐好,转头看着南珂。 南珂大致能猜到,张迦南马上就要问她服装价位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张迦南还是没说话。 南珂回头,跟他对视,疑惑地问: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有什么。我刚刚想到应该去哪儿了。” 他们去了一家黄金地段的高档服装店。说高档,倒也不是专卖衣服奢侈品,而是那家店很坚持对每一个顾客都采用手工定制款,基本是vip制。而那种本来就很需要精细做工和高档面料的礼服,在这家店里还需要手工定制,南珂脑子里大概估摸着她要付出的价位。 给他们开门的服务生鞠躬,对张迦南笑了笑:“张先生您好。这位小姐下午好。” 张迦南是这里的常客。他领着南珂来,轻车熟路地把她带到女装区。 “按你的身材比例,穿这种黑色V领的中长裙很合适。”他修长的指尖,勾了勾一件星钻粉伴身的黑色礼服裙。 看着那一件件交迭的色彩和款式本来还眼花缭乱的南珂,被张迦南那一个动作吸引住,莫名其妙地就觉得那件衣服站在张迦南旁边,都被张迦南衬得无比耀眼。 “那我试试这个?” “去吧。”张迦南对那边两位服务生小姐姐招了招手。 南珂跟着她们去了试衣间。 张迦南走到那边刷卡结账的地方,对那里的一个老熟人说:“待会儿那个女孩儿的衣服,用我的vip卡折扣,另外,她的所有衣服只收取零头费,大部的费用从我的账户走,但是这件事不要跟他说。” 那人知道张迦南跟老板娘关系好,只要不是赊账,一切都好办。 南珂磨磨蹭蹭地把衣服穿上了,其实她在里面有试过摸价位牌,至少让她知道这一件大概要花多少钱。但她很快就想到,如果这些都是手工定制款,又哪里来的统一定价呢? 这次衣服穿得可没上次的伴娘服有底气,要是真的好看,自己带的两张卡里的钱加在一起都买不起呢? 那不是很尴尬吗? 南珂走出来的时候,张迦南从沙发上抬起头,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转身面朝镜子先看了一眼,后面的领子裸出了一片月白的背,正映到张迦南眼里。 南珂被镜子里的自己惊艳到了。黑色V领衬得她脖子和脸白了好多,星钻粉密密麻麻散在衣服面料上,让黑色显出了星空一般的高贵感,上身和裙子中间,那一段纤细的腰勾出来,卡得刚刚好,尺寸就仿佛是照着她的身材做的。 “这位小姐穿这件真好看。”店员马上就夸。 南珂掩饰不住眼里的兴奋,转头看着张迦南,想看他反应。 张迦南轻轻点点头,没有正面说,只是接着补了一句:“再多看几件吧。” 等南珂一件一件把那些张迦南多看的衣服都试完,陪着她的叁个店员手里都是张迦南为她挑选过的衣服,有裙子有裤子甚至有职业套装。 有一点让南珂很疑惑,张迦南给她挑衣服的态度明明那么随意,为什么每件衣服都显得那么合身又合适呢? 张迦南的眼睛在剩下来的那些没挑过的衣服中间看了看,没有再看到合适的,就对南珂说:“那就这些了吧。” 南珂以为他说的是,那就先只试试这些了吧,在这些里挑合适的。 可谁知道,张迦南都不等她回答的,直接跟那些店员说:“这些都包下来吧。” “啊?这么多啊。不用不用了。我也就那天才穿一次。”这么多她怎么买得起啊! “这里有很多衣服可以日常穿。上班也可以穿。”张迦南回答。 “上班的衣服我有的,也不用买这么多。” “没事。这家店衣服不贵。而且质量好。你可以穿很久。后来弄坏了还能拿过来换,其实是划算的。” 可是张迦南眼中的不贵,跟南珂眼中的不贵,能是一回事儿吗?南珂自己表示强烈怀疑。 “放心吧。搞得定。实在不行。我先借你呗。你以后还给我姐就行。”张迦南那个转身转得毫不留情,就好像没买他挑的衣服就是在质疑他的审美一般。 然后南珂就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些店员给自己包衣服,拿着pos机过来给她刷卡。 她的工资卡里钱不多,加上她之前一直拿着的父母给的那张救济卡,几十万是有的。关键是这么十多件,又是定制款,这一刷掉,自己两年的工资是不是都泡汤了呀。 张迦南把衣服送上车,开车送她回了家。 南珂回去以后,把衣柜腾空,这几件衣服就跟祖宗一样地在她的衣柜里占据了c位,就差每日熏香上供了。 摆好了衣服,她就两手颤抖着查了银行卡的余额。 很奇怪的是,这么多衣服,竟然只花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工资卡里的钱。 那家店那么便宜的吗?还是张迦南关系够硬,给她的折扣够低? 想到这里,南珂激动了,这是她唯一一次不觉得张迦南那么讨人厌了。虽说背后的驱动力就是因为省钱这么现实的原因,可是她忍不住。南珂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其实每一件她都很喜欢,只是害怕每一件都太贵,她配不上。这么想着,能够这么优惠地拿下他们,南珂兴奋地在床上打起滚来。 那天晚上,她抱着杨一阳,跟杨一阳说自己马上就要去参加一场说正式,但其实又没有那么正式的面试。算是一种非正式的内部推荐,但是月姐也不能保证那个前辈姐姐到底会不会看上南珂。毕竟南珂之前一点经验都没有,就算是快把证书拿下来了,还是又好长一段实践的路要积累。 杨一阳说她肯定可以的。 然后他们会和往常一样试探彼此的身体。 杨一阳的情况是有好转的。但是不稳定。时好时坏,有时候明明是有感觉的,比以往都要强烈,再次进入南珂身体的时候,可以持续得久一些,可是就在那种希望达到顶峰的时候,又会出现毫无反应的过度阶段,就好像那个东西不是靠杨一阳自己操控,仅仅是因为它要固定的勃动期,而它是那么任性,就是不愿意让人放心。 这次,杨一阳进入她的时候,那个东西是反应最强烈的一次。南珂被顶得脖子一仰,抱着他精瘦的腰喘息,那浅浅的呻吟,很容易令人发疯。杨一阳咬着牙继续深入,抽插了几下,然后顶到了一块凸起的软肉。南珂闷哼出声,指尖掐住了他的背。 “杨一阳,顶到了。”南珂晃神。 然后她的里面开始急剧收缩,杨一阳感受到了排山倒海般的崩溃,随即就倾泻而出,那个东西最最强硬的关口急速软掉。 杨一阳退出来,喘着气正躺过来,倒在南珂身边。 南珂挣扎了几下,脑子里才开始有意识。身体是有强烈反应的,因为杨一阳的尺寸,因为他突然而来的硬度,因为那个恰恰好的位置。杨一阳退出以后,她无法形容,那种久久盘旋在身体里的感受是什么。 她艰难地转了身,和平时一样,带着姐姐的安抚,带着疼爱,抱住杨一阳,亲他的脸,跟他一起入睡。 可是那一晚,入睡是如此困难。 那里面有无数张嘴在咬,有无数的小羽毛在搔,痒得她把腿夹紧了来回谨慎地磨蹭,不敢太用力,可能会吵醒杨一阳。她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那里还是在叫嚣,还是在折磨她,让她痒得一闭眼脑子里就是拼命喘息的自己,夜是那么安静。她的思绪和心湖却在翻涌不息。那种痒,从下方一路蔓延,直挠到她心窝。 不行。真的不行。 她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熟睡的杨一阳。轻轻地掀了被子,南珂下了床,跑到卫生间,开了灯,紧锁浴室的门,脱下睡衣,把淋浴喷头打开,用冷水浇灌了自己全身。 她张嘴感受着冰凉的水从头顶往下砸,涌到她嘴里,被她狠狠往下吞,她是带着那么多怨愤和愧疚,在跟身体里那股翻涌的瘙痒做着斗争。她对自己再怎么狠都不为过。 她在压。把它压下去。 她想要。 她是想要的。 这不对。这样真的不对。 南珂愧疚到鼻子发酸,被冷水浇了二十分钟,才冷静下来,眼睛却同时胀得难受,她蹲下来,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伸手摸索着关掉水。 全世界再次安静,卫生间灯光耀目,她的发丝都在滴水,一滴一滴溅在地面上,碎裂,再溅落,再碎裂。 她的脸上又冷又热,冷的是水,热的是泪。眼眶里不断往外涌着泪水,嘴却闭得紧,不敢哭出声音。胸腔堵得好疼。南珂抱着自己,默默地,无声地,把那一段挨过去。 冷静下来,南珂用干毛巾擦了几遍头发,躲到阳台开吹风机吹干,然后才回到床上。 杨一阳还在安静地睡着,她侧躺在他身边,微凉的手放在杨一阳掌心,踏实下来,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南珂呼吸平稳,睡熟了。 这时,她身边的杨一阳转过头,默默睁开眼,看着她的脸,目光里的情绪又痛又深,也不敢说出口。 那场商业聚会,是南珂那几天一睁眼就会开始紧张的事情。 聚会当晚,月姐看着盛装的南珂眼前一亮。 “女人,果真还是需要那一身行头的。之前觉得你是小仙女,现在这个嘛,就是妥妥的美艳御姐。真不错。” 南珂眯着眼,被夸得不好意思,憨憨一笑。 南珂跟着月姐进了大厅,被一位侍者领着往里走。那是个大型天台,露天的酒会盛宴,是投资圈风云人物主办。月姐作为一家创业公司的股东也受到了邀请,她的公司一直是这些大公司很希望收购或者兼并的,只是因为月姐跟一个投资大佬关系很好,旁人不敢打月姐的主意 宴会厅二楼,张迦南抬起细柄高脚杯,和身边一位妆容精致,短发爽利的女人碰了碰。 “钟姐,听说你最近想找助理?”张迦南看着南珂进来,在大厅里汇入人流,可他的目光很精准地锁定在她身上。 “是啊,想找个心思单纯手脚干净的。上一个助理名校毕业经验丰富,培养她培养到后来倒学会偷我资料给别人当间谍。想来就恶心。”钟琴红唇烈焰,眼神恍然了一下。 张迦南勾了勾嘴角,这不正是合适吗? “像我这种非典型性感性的投资人,就不该跟那些心眼多的人搭伙。老是吃亏。”钟琴在他身边叹气。 “放心吧,钟姐,助理人选肯定会有很多人推给你的。” “欸?你平时对我这儿的人事可不感兴趣,这时候问起来,是不是想着给我推人?”钟琴笑了,露出一口亮亮的白牙,成熟女人的味道展露无遗。 “没有。我只是,看到一个人,为了来参加这次聚会,专门请我给她挑合适的礼服。”张迦南勾唇一笑:“我就带她去照顾您妹妹的生意了。搞不好待会儿,你就看到钟设计师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了呢。” 有些话,说得含蓄,可是意思却能传达得很明确。 “哟,那里衣服都不便宜。我可要好好谢谢你给我妹妹捧场了。”钟琴的眼睛往下看了看,看到了昔日的好友,还有站在好友身边的,一位长相很出众的女孩儿,身上穿着那件带有她妹妹强烈星空风格的礼服裙。 她热情地招手,回应了好友的眼神。 底下的月姐连忙带着南珂往楼上走。 “我就先走了。”张迦南转身。 “哟,还是秘密帮助。张大律师想追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你别小看她年纪。比我大两岁呢。” “哟,看来张大律师还喜欢姐弟恋呢。”钟琴笑得畅快。 张迦南:...... “钟姐,说真的。她挺符合您要求的。”张迦南离开前,还是补充了一句。 38.出国 钟琴的面试很公平。 月姐把南珂推到钟琴面前,就那第一眼,南珂就对那个大姐姐很有好感。 有些人的热情是可以顺着掌心传过来的,钟琴跟南珂礼貌握手的时候,她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月姐和钟琴是大学同学兼室友,类似她和张可的关系。月姐说,南珂的性格跟钟琴很配,以后要是一起工作,估计会很有趣。钟琴心大,南珂心细。钟琴热情,南珂内敛。钟琴大咧,南珂细腻。钟琴这样的人,对待身边的同事也是百分百信任。可是上一个助理的“叛逃”,让钟琴“伤心”反思了挺长时间,最近才开始重新考虑招人。 先不管什么性格方面的互补,首先,想要成为她的助理,专业知识得过关。助理的信息搜集能力,整理能力和数字敏感度,都得达标才行。 钟琴在面试时给那几个推荐人选留了个任务,是收集一家公司的相关数据,并且判断这家公司投来的合作项目值不值得钟琴公司投资。 这样的专业度已经赶上钟琴咨询小组里的正式员工了。南珂同行的几位都还抱着助理只是端茶送水接电话的期待,拿到任务的时候都倒吸口气。钟琴给他们一周的时间,并且叮嘱不用在这份投资审核方案封面上标注名字,她会进行盲选,以确保公平。钟琴说她这个人最不喜欢搞那些小心思,让人烦。就最直接的来,评价标准也都亮明白,到时候别造谣黑他们公司。 南珂就是喜欢钟琴的这股爽利。 南珂拿着那份课题,在电脑上查了些资料,根本没有头绪,里面有些专业名词她备考的时候学过,可也只是知道一点点皮毛。张可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南珂还啃着一片吐司,对着空白文档一筹莫展。 “我的天哪,她这是招助理吗?存心刁难人嘛这不是。”张可看了那题目,发语音大声吐槽了一下。 张可还在国外,正拿着笔记本跟张迦南视频,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跟南珂打电话。就把张迦南晾在了一边,好歹她弟还在尽心尽力地给策划婚礼的具体安排事宜,讲到一半他姐就心不在焉了,跟南珂讲电话讲得倒是眉飞色舞。张迦南在那边无声地翻了个小白眼。 张可吐槽着吐槽着,就顺手把南珂那课题发给张迦南看了。 明明在跟他视频,却打字跟他说话。 “张迦南,你快看看,这课题你会做吗?江湖救急啊。” 张迦南低头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也学着他姐,明明在视频,却偏要打字。 “简单啊。这是大学本科经常做的案例分析呀。例子都很老。到图书馆随便查查资料就可以了。” “真的吗?那你抽个空给做做呗。”张可兴奋了。 张迦南:...... “你弟弟我是很忙的。” “哎呀,对你来说还不是很简单?”张可继续激他。 张迦南无奈。 “这是谁的?” “当然是你姐我的呀。” “你一个艺术生,做投资案例分析?你弟弟我还不傻。”张迦南的白眼翻上了天。 这时,对面传来了南珂的声音。 “小可,你那个键盘打得啪啪响,你是在跟别人聊天吗?” 张迦南一下子明白了,这大概是钟琴给她的面试题。 张可慌了一下。 张迦南那边直接回了一句过来:“让她自己做!去附近大学图书馆查个资料就行!” “啊,珂珂,那个,我问了别人,他说你去图书馆查查资料就行,这就是大学生平时课程的案例分析题。”张可连忙把张迦南透露的蛛丝马迹都汇报给南珂:“啊,对,就是去图书馆。emmm......当然要去苏城最好的大学啦,就是那个S大。唉,我们现在进不去。”张可的目光暗淡了一下,扫了眼电脑屏幕,又看到张迦南,一下子想起来:“啊珂珂,我想起来了,张迦南,张迦南就是S大的,他现在肯定有校友在啊,我让他帮忙,带你去图书馆啊!” 张迦南在那头黑了脸:...... 进大学图书馆这事儿不算太难。张迦南在朋友圈问了一趟,就收到了可靠的学弟的消息,借到大学里的校园卡就可以了。 约好去S大图书馆那天上午阳光大好,南珂起了个大早,杨一阳去医院上班了,月姐让她好好准备面试,就给她放了叁天假,她赶着假期头一天,把杨一阳和她的被子拿到外面去晒,顺便把衣柜里一些贴身的衣服拿出来洗,过冬了也好穿。 她翻出杨一阳的衣服,起身的时候带到了旁边架子上的杨一阳的书包,里面的书笔记本和试卷散了一地。 呀,笨死了!她骂了一下自己。赶紧蹲下来整理,散落一地的,那一堆打印资料中间,露出了杨一阳的一角证件照。南珂好奇地抽了那张出来,看到了一张出国推荐表。她愣了一下,上下扫了几眼。表的中间,有老师给杨一阳的大段评语,和高中时期一样,杨一阳从来都是模范生,老师对他赞许有加期望甚高,推荐他免试出国。但是最下面那一栏推荐人签名框里,杨一阳还没签字。 张迦南重新回到母校,还是轻车熟路地走到旁边的咖啡机前,买了两杯美式咖啡。再回到电子阅览室里,坐到了正在搜索资料的南珂身边。 S大图书馆拥有全国最全的商业案例数据库。南珂要做的案例在其中是有很多分析模型的,那些论文一打开,就让南珂眼前一亮,有种想要疯狂吸取知识把案例认认真真做好的兴奋感。 但是张迦南回来的时候,发现南珂没有在看那些论文,而是点进了一个合作信息链接里,在查看国外的一所大学。张迦南眼睛眨了眨,把咖啡放到南珂手边,在她右侧坐下,装作很自然地扫到那个屏幕。 南珂看他看过来,也就自然地开了口:“这个大学,是不是和S大一样,也,特别特别好?” 张迦南点点头:“当然。这是全世界TOP3的医科强校。” “哦。”南珂点点头,那瞬间,眼里什么情绪都有,惊叹惶恐不安激动,全都在她目光里交汇。 张迦南不动声色地补充:“从那个大学毕业的医生,尤其是在国外定居发展的,年薪不会低于100万,美金。是一国外一般医生的叁倍。就算不从事医生,从事学术研究,也有专门的项目和政策支持。能够被推荐直接去这所大学留学的人,基本上这辈子都不愁前途了。”说完,他看向南珂的表情。 她眼睛里有着很单纯的激动,那或许可以理解为单纯地在为杨一阳感到高兴。他那么优秀,他后来的生活可以那么好,那么充裕。他在石田生活的父母也会为他们的儿子骄傲。可是后来又会有慌乱和不安,甚至是自卑,要是杨一阳真的要出国了,她今后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杨一阳会跟她商量,会跟她一起走吗?杨一阳是绝对不会抛弃她的,他一定会带她一起走,可是她的能力足够在国外生活吗?她的英语也不流利,到时候语言又不通,文化习惯也不一样,她真的能适应吗?他们后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样想着,就会烦了。 南珂挑选了几篇论述比较简单易懂,是她能回忆起来的本科知识里她能力所及的那部分论文,复制了电子版,资料收集得差不多了。张迦南带着她出来。 S大很漂亮。不仅仅是传统名校,校园景色也一样好。每一个景都能用手机拍下来当壁纸。路过学校门口那个长长的优秀校友宣传栏,最新的那几栏里,有一张照片无比熟悉。那个不苟言笑,证件照的眉眼都带着凶的人,不是张迦南还能是谁呢? 南珂停下来看了看宣传栏上对张迦南的描述。16岁少年班选拔第一名,大学本科连续四年平均绩点4.0(满绩4.0),发各种南珂看不懂的英文缩略词代表的期刊上发表过论文,带领过校队打过辩论,带领过专业团队打过某某经济纠纷案,目前在苏城是金云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合伙人。这一连串令人惊叹的履历,让南珂不自觉地缓缓抬头,对着张迦南的照片呈仰望状。 然后她心里陡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当年,杨一阳的分数,好像也是可以来S大的。 但是他陪着自己来了同样也是苏城,但是知名度和院校实力排名都不如S大的,南珂的母校。 当时南珂问他为什么来,杨一阳说他想学医,南珂的大学医学专业好。 那个时候她傻,杨一阳说啥就是啥,后来她真的上了自己的大学,才知道那个大学的医学也就一般吧。哪里有S大这么好呢? 如果当初杨一阳没有和她上同一所大学,就来到了S大,他现在是不是会和张迦南一样成功,他不用等到博士,本科就可以得到那个大学的推荐名额。杨一阳会不会因为那个选择,而在现在留下遗憾呢。 南珂看着那个照片默想的时候,张迦南没有打扰。当律师当久了,张迦南其实练就了另一番本事,他很容易就透过某些现象,看到了一些事和一些人的本质。现实的人们,都不喜欢直接地伸手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总是太想顾全大局,以至于身在局中,陷入两难。很多事,在他这个旁观者眼里,特别清晰简单,可是局中人却一定要等到真相主动来找她的那一天。 唉,聪明有的时候就是很容易用上帝视角看待问题。 张迦南经常这么对自己说,很欠揍,但是事实用大概率向他证明了,他每次都是对的。 出发之前,张迦南特意问了南珂去哪儿。 “还是去人民医院吧。” 张迦南尽职尽责地把南珂送去了人民医院。但其实很凑巧,他在人民医院的客户也正好在约他,一举两得。 南珂去杨一阳的科室找他,靠近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谈话声。 “小杨。这次机会这么好。你不会还要拒绝吧?上次在国外,带你做项目那次,那么好的留职机会,你不要,非要回国完成实习,现在实习也差不多了。该考虑考虑未来真正的打算了吧。”杨一阳的带教老师正是语重心长。 南珂眼睛一抬,想到了之前她在国外恰好碰到杨一阳的那次,从那一次开始,杨一阳就放弃过很好的机会了吗? “我再考虑考虑吧。不过,大概率,我还是不愿意去国外的。”杨一阳回答。 “小杨,我一直觉得你总是在刻意错过一些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遇。你看,你高考的分数那么好,上S大绰绰有余。怎么就选了那一所很普通的大学呢?太屈才了呀。我都觉得可惜。你这样的才能不好好利用,苏城少了一个好医生,你自己的人生也少了一个跃升的跳板,你随随便便抓住一个,现在都会过得更让人羡慕,我实在想不通......” “老师,我做选择,从来不是为了让人羡慕,而是,人生很短,我要选择我喜欢的人生。”杨一阳的回答很干脆。 南珂在门外久久沉默,她转身走到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车回了杨一阳家。把被子和衣服收了,然后做晚饭,还给杨一阳熬了药膳,坐在沙发上看论文,等杨一阳回来。 他们的相处模式很日常很平淡,南珂为此安心了好久,唯一的惶恐和不安,大概都积累到了这个时候。 她说不上那个时候自己心里拥堵的情绪是什么。只是,那不会是只为杨一阳感到高兴那么简单。 晚上,杨一阳转身来抱她,察觉到她今晚的不安。他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发心。 “怎么还不睡?” “杨一阳。你现在,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呀?”南珂目光里全是期待,她是犹豫了揣测了好久,才把这句话给说出了口。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却不去S大? 为什么你明明能够选择,却还是要放弃好机会? 为什么你明明离成功那么近,却总是要转身走开,令人唏嘘? 杨一阳,你有没有做过很让你觉得委屈的决定?是因为我嘛?如果是因为我阻挡了你拥有更好的人生,你知道我会有多么愧疚吗? “什么?”杨一阳被这个没头没脑的提问问懵了。 “我今天为了查资料,去了S大,我想到,你本来也可以去上那么好的大学的,你当初为什么不去呀?你好像,经常做一些别人都不理解的选择,明明你可以那么好,为什么却要选择一些根本配不上你的东西呢?”南珂一股脑地把想问的问出了口。 杨一阳明白了,他温柔地低头,凑近了蹭南珂的额头。 “S大是别人眼里的好学校,未必就是我眼里的好学校啊。” “可是,S大的医学才是全国最强啊。” “那也是别人眼里的最强啊。我不要最强。我只要我喜欢。”杨一阳自然地把她抱紧,感受着她在他怀里的体温。 “杨一阳,别人都会觉得你委屈。我好怕你委屈。” “我一点都不委屈。我人生的每个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都是我愿意的。” “杨一阳,你想要什么呢?如果是你想要的,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你,我也一定会支持你的!”南珂抬头看他,目光灼灼。 那个瞬间,让杨一阳幸福一笑。 “我想要......” 我想要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我想要永远都能这样紧紧地抱着你。 我想要以后你的所有幸福都是我给的。 这样的愿望让杨一阳喉头一哽,随即又是强烈的怀疑。 他做得到吗? “我想要你开开心心的。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就是我最想要的。”杨一阳说。 南珂撇下了嘴角,是个想哭的表情。“杨一阳~杨一阳!杨一阳......” 杨一阳,你要对自己好呀。 当初是想和我在一起,所以才放弃S大的吧? 后来在国外看过那么狼狈的我,所以才放弃工作的机会,坚持要回来的吧? 那这次出国,还是为了我,在导师都写了推荐信找你谈话了,还迟迟不愿意做决定吧? “杨一阳,你开心,我就会开心了。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啊。”南珂抬头亲他的唇,抱紧他,温暖他。 关于那个她今天偶然发现的出国推荐表,南珂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问。她相信,杨一阳后来是一定会跟她说的。她迟早都会知道答案。 而她现在也想好了,无论将来杨一阳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支持他。 39.没有我 南珂的第二轮面试进行得尤为胆战心惊。 虽然那个案例分析确实刷掉了不少人。 可是那一轮面试的时候,她在那之前准备的很多题目都没有被问到。 最奇葩的一项问题是钟琴亲自问的,她问南珂以及另外两个一起入第二次面试的女孩儿,对于她们未来的老板,有没有什么期待。 南珂下意识地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题,或者说送命题? 钟琴在她们回答之前特意夸张地强调了一句:“一定一定要说实话。求职面试就跟相亲是一个道理,咱俩要是不合适,你还天天见到我,对我俩来说都是折磨。”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在聚会上见到钟琴开始,南珂听到她讲话,总是不由自主想笑,是那种很喜欢很愿意听她说话的会心一笑。 南珂最后一个说。前面两个姐妹就显得尤为实在,一个说希望跟大方不斤斤计较的老板一起工作。一个说希望有一个出手阔绰给钱给得多的老板。 叁个女孩儿其实年纪都差不多,长得也都不差。但是另外两个明显长期做着让自己不开心的工作,已经学不会把工作和开心联系起来了,在她们眼里都是谋生的手段,只要老板开心她们就会开心。而且她们都觉得自己有做助理的经验,到钟琴身边也只是安分守己地做好助理的分内工作就可以了。 钟琴最后问南珂的时候,南珂真诚一笑:“我就喜欢性格爽朗的老板,有什么话都当面告诉我。我这人脑筋直,不太擅长做小心思。另外,想和能一直教我学东西的老板一起工作。” “能教你学东西的老板都很会骂人哦。尤其是我这么接地气的人,骂起人来也很直接的。”钟琴笑着看她,只是眼神里的小表情却一点都不凶。 让南珂恍然看见了一个憨厚大姐姐或者说年轻了很多的她妈妈的仪态,又是一种亲切感。 “没事。如果我真的做的不好,骂我是对的。”南珂这个时候承认,打是亲骂是爱,需要在一些严苛的条件下才能成立。 钟琴挑中了南珂。 她喜欢南珂身上有的那一种憨憨的傻气和耿直。当然,老同学的推荐和张迦南的意见对她来说同样加分。可真正起决定作用的东西,还是眼缘。她打分最高的那份案例分析最后揭晓,就是南珂做的。不是因为她分析的多么透彻,见解有多么独到,而是她引用的每个理论,分析的每个数据,都细心地标注好了出处,这不仅是对于本职工作的认真,更是对原作者的尊重。钟琴经历了上一任助理的“背叛”,对于剽窃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 南珂接到录用通知的时候,兴奋得满世界报消息。 张迦南收到了南珂表示感谢的官方微信,他没回,倒是在她那条喜讯朋友圈下面点了个赞。他还在医院跟一个病危的企业家对接任务,关于遗产划分的案子是他近几年接的最多的,而一般这种情况下,本来悄无声息的企业家儿女们基本上是闻风而动,叁天两头来讨好他们父亲,也不知道父亲病危前他们都干嘛去了。 在确认了企业家的遗嘱意向之后,张迦南自然要很细心很周到地帮他把后续事宜办好。那天来查房给企业家例行检查的医生,正好是杨一阳。 杨一阳不认识他。张迦南就很自然地坐在企业家身边,平视着杨一阳。 “您今天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杨一阳拿着本子记录,说话的声音很平稳。 企业家肉眼可见的虚弱,说了几句丧气话。 杨一阳立即就安慰了几句,听着人很舒服很踏实。 他确实是南珂会喜欢会依赖的那种男人。张迦南在那里默默想着。 中途他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杨一阳正用听诊器给企业家做进一步检查,张迦南径直往门里走,没注意,正跟一个从旁边匆匆出来的小护士撞了个正着。小护士手里的一个文件夹掉落了一地A4纸。 张迦南蹲下来跟她一起捡,眼睛就那么寸,迅速地捕捉到一个检查报告,是杨一阳的,就那么一扫,看到了那一栏里的结果。他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声。为什么这样的事又让他赶上了? 他把那迭纸摆整齐递给那个小护士的时候,小护士呆呆地看了下他的脸,双颊一红,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进去,把那个文件夹交给了杨一阳。 张迦南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透过病房门的竖玻璃,看进里面接过了文件夹还来不及看的杨一阳。 那时候,他对于杨一阳即将要知道那个消息充满了,男人之间的同情。 南珂顺利入职那天,穿了之前买的职业套装,新衣服一穿,人总会莫名其妙地自信起来。 钟琴每天都跟她对接新的任务,能跟在她身边的助理,都得适应每天不同的变化。他们每天遇到的困难和挑战都不会是一样的。 南珂最重要的任务是给钟琴安排时间表,钟琴的时间表一般都会很满。但是南珂自从跟着杨一阳以来,安排时间方面的习惯就潜移默化地养成了。 如果完成了那些事情还有其他时间的话,钟琴会带着她参加一些简单的应酬,教她一点跟其他投资人打交道的小妙招。这些东西是南珂之前学不到的。而且钟琴的讲解方式异常幽默诙谐,南珂一听就能记住,每次钟琴跟她讲的时候,她都很神往很认真地看着她一边听一边点头,她太喜欢钟琴身上那种接地气的质朴气质了。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投资这个行业就是很累的,在钟琴身边确实比她之前的工作要累要难。起初是一天比一天难,她每天都绷着一根神经,回去见到杨一阳,累到躲在他怀里一闭眼就睡着了。那段新手时间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多月,她才算是真正地适应了那种工作强度。 南珂现在能起得和杨一阳一样早,有的时候比他更早,起来做好早餐,专门为杨一阳倒好牛奶,轻手轻脚出门。上班休息间隙,一脸甜蜜地守着微信,等杨一阳发图过来夸她。但是南珂也很难准时下班了,起初杨一阳还会问晚上什么可以过去接她。但是南珂自己也不知道也工作到几点,有好几次她回来的时候都是十点以后,打车软件打车以后,紧急联系人信息填到了杨一阳,他也会收到车程消息,然后会忠实地等到南珂安然回来,在客厅里等她进门。两个人那段时间过得平平淡淡的,南珂脸上,疲惫和兴奋共存,每次洗漱完上了床,把头埋在杨一阳怀里,都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杨一阳知道她每天还要那么早起来,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把南珂搂紧,感受她的体温,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张迦南在某次商业应酬里看到了站在钟琴身边的南珂。 他承认,非要说实话的话,那一刻的南珂很惊艳。是个完全焕然一新的样子。 还不是他衣品好,审美佳,给她挑到了最合适的衣服,不然她那个灰姑娘,怎么可能会蜕变得这么好? 那次吃完饭,钟琴还是照例跟南珂说了几句工作重点,有些酒席上的人说过的话很值得记录下来,如果是他们的目标客户,南珂是要打电话适时关注的,如果是他们的理想课题,南珂也需要多留意项目进度,及时把资料整理好,让钟琴的咨询小组做最后的决策。南珂的工作越来越重要。这是钟琴越来越细心栽培她的结果。 当然,最直接的,让南珂感觉到浑身是劲儿的奖励,应该是满当当的工资数额。钟琴在给身边信任的人发工资这一块一向非常慷慨,各种福利也都齐全。那个冬天,南珂把发的福利全寄回家给父母了。工资打了一半回去,剩下的工资,还比她之前做的那个推销岗工资叁倍还要多。 虽说平时累成狗,拿到工资那一刻,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和责任心就抵消了所有疲惫,让南珂非常非常踏实。就跟杨一阳抱着她一样踏实。 南珂太兴奋了。那天应酬结束,她没脱礼服,站在酒店门口给杨一阳打电话,因为还早,她撒了个娇,想让杨一阳来接她。 张迦南刚巧开车出来,看她等在路边,正想过去打招呼,杨一阳开车已经到了。他就停在那里,看南珂跟杨一阳站在那里对视着傻笑。 杨一阳也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南珂。 其实从最近开始他已经可以感受到南珂的变化,南珂越来越独立越来越勇敢越来越自律越来越坚强,这一切都开始让他变得放心。 “杨一阳,钟姐说,我过生日那天可以给我放一天假,那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不过我只有一天假,走不了太远,我们去游乐园玩过山车好不好?” “好呀。” “杨一阳。我发了工资,我给你订了一套定做的西装。”南珂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都是期待的神色,只是那个拆礼物的人不是她,她是送礼物的那个人。她终于成长到,一个可以把礼物大大方方送出去的人。虽说还没有那么贵重,可是每一分都是她辛苦工作赚回来的。 杨一阳穿上那套西装,南珂就笑了。杨一阳透过镜子看到他身后,南珂乖乖抱着他原本的外套,看他看得满眼兴奋的样子。杨一阳心里又酸又甜。南珂跑过来,给他整理了一下肩膀和衣领。 “真好看。我们把它拿回家吧。” “好啊。”杨一阳听话地点点头。 回家之后,南珂去杨一阳房间给他挂西装,打开衣柜的时候,发现杨一阳的书包放在里面,正好蹭在衣架旁边,有点挡事,她一手拿着西装,一手把书包拿出来,不小心开口向下,里面的东西又掉了出来。 南珂只好先把西装挂好,再蹲下来捡,这次那张出国推荐表放在最上面那一层,她一翻过来就看到了。 唯一不同的是,被推荐人那一栏里,杨一阳签了字。 杨一阳签了字? 杨一阳签了字! 杨一阳签了字。 她脑海里一连串冒出了不同语气的这叁句话。然后那一瞬间,惊讶,茫然,焦虑,不安和少得可怜的为杨一阳感到高兴,全部都涌到了脑海里。 “南珂”外面传来杨一阳的声音。 南珂想要隐藏“犯罪证据”的,但是她在那一刻突然感到了一种无力。 杨一阳也看到了她正在看的东西。他眼神里带上了一层不忍。 “杨一阳,你是不是要出国了?”南珂就近坐到了床边,她掌心托着那张表,小心地不去把它弄皱。 杨一阳站在那里,面对着她,好长时间没有开口。 开不了口,喉咙都是堵着的,胸腔闷得发疼。 “南珂,我前几天拿到了我的检查报告。”他终于哽咽着开始说话的时候,眼泪也不自觉地涌出了眼眶:“我没办法让你怀孕,我们生不了孩子。” 南珂的脑子里嗡得一声,她就像是一口钟,被人猛地撞了一下,震得耳朵都在疼。 她抬头,她那一刻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不是他们两个的未来,仅仅只是杨一阳。她心疼杨一阳。 “没关系呀,杨一阳,我们可以不生孩子的我们甚至可以” 我们甚至可以不做爱。 只要我们能够生活在一起,只要我还能拥抱你,只要你还愿意给我做好吃的,每天都陪我说话,每天都能鼓励我,每天我都在你的关怀下成长起来,变成更好的人,我们不用做那些事,我们不用生孩子,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可以超越爱情,变成彼此最相濡以沫的存在,我们是亲人,我们永远不离不弃 可是这样想着,看着杨一阳,她就说不出来了。 那是她想要的,可是杨一阳想要的是什么呢? “南珂,我想要的,是我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杨一阳也在流泪。 “那”南珂哽咽得说不出话。 那你别走好不好?你别出国了。我不在乎那些事情。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有安全感,我是被爱着的,我需要你。 你别走好不好? 话到嘴边,南珂却逼自己咽了下去。她无数次地提醒她自己,那只是她想要的,不是杨一阳想要的。 “但我也想要你开心。我知道你有多喜欢小孩子,多喜欢安稳的生活,多喜欢做一个好妈妈,多想要一个健全的美满的家庭,但我,我给不了。”最后的那句哭腔,让南珂落了泪。 第一次的时候,她抱着杨一阳说她想要结婚,她想要一个孩子,她问杨一阳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是笑着的,他感动到哭,也紧张到哭,他想要和南珂有未来。 在公园,他们分享同一杯奶茶的时候,南珂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那个夫妻推着婴儿车,就已经陷入幸福的憧憬。 无数次治疗期间,他反反复复地对比着效果,跟自己的无能做着对抗,他至少还是有希望的,他只是硬得不够持久,不代表他不能和南珂有孩子。 可是最近的那一次检查报告,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仅硬不了,也没办法和南珂生孩子。 他不仅满足不了南珂的身体,也没办法让她满怀希望地跟他有一个属于爱情的结晶。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恶语相向才会伤人,美好的期待同样会。 最痛苦的事情,不过是,你憧憬的所有未来,我都没办法给你,我连最基本的身体上的快乐都给不了你,每次看你期待着未来,我都会愧疚,像是开了一张空头支票给你,却永远都不能兑现。可我还是不死心,还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占有你,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两个都觉得自己自私的人,都同样泪流满面。 “南珂,对不起。” 我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连有最正常的性欲都会感到耻辱。 那天晚上,南珂在里面无声地压制着自己,杨一阳就站在门外一处阴影里,心口堵得难受。他是从那一刻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上天派来救南珂的。如果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南珂压抑自己,推翻自己所有美好期待的。那他才不是什么救世主,才不是什么好的依靠。他会日日夜夜都承受着对自己的审判和煎熬。 “杨一阳,你出国以后,会过得比现在更好的吧?” 南珂感受到了杨一阳在那一刻,作为一个男人的痛苦。 他曾经是军人,他拥有强健的体魄,钢铁的意志,他拥有一个男人该具备的所有外在条件。可是在内里,他又为那一部分的无能怀有深深的自卑。他不能理所当然地进入她的身体和她合二为一,他不能用肉贴肉的方式在她的最深处留下自己的标记。 杨一阳不痛苦吗?杨一阳每天都好痛苦。 他已经为了南珂付出了这么多。他有好多次看不到他自己,只能看到南珂。 他已经为她放弃过好的本科大学。那个时候所有老师都反对,杨一阳充耳不闻。 他为她放弃过好的入职机会。他的带教老师扼腕叹息,杨一阳也无动于衷。 可是现在他都自己做出选择了,南珂还有什么理由觉得委屈呢?她不能太自私啊。 “杨一阳,”她张开怀抱,杨一阳过来,蹲下,抱她,两个人都在哭:“杨一阳,我希望你好,我希望你能有很好很好的生活。杨一阳,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希望未来你的每一天都能过得非常非常好。” 我不希望你再为了我委屈自己,我不想要你再因为我而为自己感到自卑。 南珂能痛苦着他的痛苦。所以再不敢说自己的愿望。 “你也是。南珂。你现在真的很好。你会因为自己的努力,变得越来越好的。你也要过得很好。” 哪怕那个未来,不是我能给的。我都希望,你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他们越抱越紧,两个人都哭得不能自已。 南珂过生日前一天,杨一阳的签证下来了,出国推荐表也都上交了过去。 “杨一阳,你出国以后,要多拍照给我看,吃到了好吃的,最好是能学会做,这样你回国了就能到我家做给我吃。好不好?”南珂笑得特别开心,看上去是真的开心。 “好呀。”杨一阳也看着她笑。 两个都开心了。 南珂过生日的时候,两个人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去玩了过山车,去闯了鬼屋,被鬼吓得快哭,但是出来后就没心没肺地大笑,他们把游乐场里没尝试过的一切刺激项目都完成了一遍,最后累得瘫在出租车后座,南珂一直在笑,杨一阳也很平静。 两个人对于元旦之前杨一阳就要出国的消息都彼此心照不宣。 杨一阳要离开的话,南珂是肯定要去送的。只是中途,钟琴那边的工作依然是有增无减。中途还有一场邻市的出差。南珂在钟琴身边一直都保持着打鸡血的状态,一连叁天高强度的工作结束后,钟琴带她去放松了一下,在一家颇有情调的小酒馆里听歌喝小酒。 “这种酒喝着就很解压。不会大醉,只是微醺。睡上一觉起来,真的是什么都会忘,通体轻松。”钟琴给她真诚地安利一种牌子的酒。 南珂闻着,淡淡的香味过后,就是一阵微微辛辣的刺激感。她小抿了一口,觉得自己能接受,就接受了钟琴大剌剌倒下来的一大杯。 酒馆里来了一些钟琴的老友,钟琴让南珂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会儿,要是累了就直接回自己的酒店房间不用等她。钟琴去到另一边的小隔间,跟老友们聊天去了。 南珂喝一会儿酒,发了一会儿呆,从微醺中清醒过来,就又喝一会儿,再继续发呆。 突然,一股清澈的男士香水味道飘了过来。 张迦南松了松领带结,在她身边坐下,眼神里带着十足的玩味。 “欸?”南珂眯眼,脸颊上已经泛红,看上去更加反应迟钝:“张迦南?你怎么在这儿。” “出差。”张迦南对调酒师招了招手,要了一杯酒,抬头喝了一口,南珂愣愣地看着他。 张迦南真的精致到像一件昂贵的艺术品,那一个简简单单喝酒的动作,都优雅又生动,捏着杯壁的手指修长又指节分明,手腕露出白皙的一截,袖口齐整,白衬衫一丝不苟,西装领口自然地敞开,自然地连接上优越的脖颈线条,线条中间是一滚一滚的喉结,往上就是他棱角分明精致到让人挪不开眼的脸。 这个家伙,一坐下来,就书写着和普通平凡完全不一样的形容词。 衬得南珂只觉得自己卑微又不起眼。 也是,她干嘛跟张迦南比呢? “听我姐说,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嗯。”南珂缓慢地点头。“他要出国了。那个大学可好了。读四年书以后,可能会回来吧,但大概率应该是不回来了。他的专业更适合在国外发展。” “他要是走了,你还住在他家吗?” 南珂缓慢地摇头:“我最近在找出租房呢。这个事情还没来得及想。” “不巧。你也知道。我正好有租房需求。挑到合适的就算了。没挑到的话,来联系我吧。”张迦南推来了一张他的名片。黑底金字,怎么看怎么高级。 南珂缓慢地点头,已经醉到脑经缓慢,树獭一样慢慢地把名片放到包里。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东西。最近的工作啊,钟琴跟她说过的小段子啊。南珂发现她跟张迦南聊天的时候,总是最大限度地讲求理性和效用,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事情就说事,不牵扯别的拖泥带水的没用的东西。 后来南珂实在是熬不住了,就那么头一侧,枕着胳膊在张迦南身边倒了过去。 钟琴这时候过来,问了句:“这是怎么了?你把我小助理灌醉了?” 张迦南:,,,,,,她酒量不好怪我咯? “那就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到酒店去吧。”钟琴心领神会地对他眨眨眼。 张迦南没有多说什么,把南珂抱了起来。 放到酒店床上,南珂难受地扭着身体,喊着要喝水。 张迦南起身去倒水,走过来把她扶起,杯沿凑进她嘴唇,往里小心地送了几次,然后南珂微睁开眼反应过来,抓着杯子,连带着抓着张迦南的手往自己喉咙里灌水。 “你你慢点儿喝不行啊?”张迦南真怕她被水呛死,到时候他还得承担连带法律责任。 南珂把那一杯水都喝干了,打了个嗝,依旧红着脸,躺了下去。 张迦南待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再作妖。 伸手按熄了她床头的灯,手抽回的过程里,被南珂半途截了下来。 南珂双手死抓住张迦南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杨一阳,杨一阳,你能不能不要走。”她的语气里不是祈求,而是一种默念,更像是一种徒劳的期盼。 “杨一阳,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到底想要什么?那些愿望,那么期盼,都是可以为了你更改的呀。” “杨一阳,”说着,她的语气突然激烈了起来:“杨一阳,你能不能多要求我做一些什么呀。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的。但你每次都这么一声不吭。” “大二的时候说去当兵就去当兵了,现在又要出国,你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热泪涌出眼眶,灼烫了张迦南试图抽回的手。 南珂哭了一会儿,抓着手的力道还是没有松。她哭累了,缓了一小会儿。 像是突然清醒了一瞬间,她又半醉半醒地转了个身,沿着张迦南的手往摸到手腕,最后抱住了他的半截小臂,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人一样,来回慢慢地摸。 语气又柔和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杨一阳。我刚刚在说什么?我就是在胡说八道!我怎么这么自私呢?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有好好珍惜你,吵架的时候就故意冷落你,因为我们两个太熟了,我都不知道在恋人关系该怎么去爱你。我觉得你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后来你去当兵了,我也没有细问原因。我甚至有一种不会再为你烦恼的解脱感。” “我后来跟黄潇在一起,跟黎昭在一起,我跟别人谈恋爱谈得浮想联翩要死要活的时候,我的计划里又何曾有过你。我真的太自私了。杨一阳,对不起,你应该要出国的。你很优秀,你以后也要拥有美好的人生。” “杨一阳,你要对自己好一点。杨一阳,你一定要活得幸福一点。” 张迦南静静地听着,最后为了方便她抱,黑暗里,他只好坐在了她床边。 他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只被南珂紧抱的手抽回来。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40.送别 杨一阳走的那天,南珂起得比他还早。 该收拾的行李她都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所有证件和重要的证明她都放在趁手的地方,让杨一阳能很方便地拿到。把这些做好以后,南珂进去叫杨一阳起床。 他已经醒了,看到南珂进来,温柔一笑。 两个人自然地拥抱了一下。 早餐吃得很简单,就是吐司鸡蛋和牛奶,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完,杨一阳开车去了机场。 “杨一阳,今天阳光真好。好难得。”南珂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天色,深呼吸了一下。 “嗯。对。”杨一阳回以微笑。 “你待会儿怎么回去呀?” “小可会来接我。然后一起去搬东西。新家就在她家隔壁,离我上班的地方也近。这样也可以帮你省房租了。”南珂粲然一笑。 不过待会儿不是张可来接她,而是张迦南。张迦南在南珂这儿,存在的代表意义就是张可,没有其他。 “你下了飞机以后,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哦。如果话费太贵的话,发消息也行。” “好。” 杨一阳马上就要过安检登机了。南珂最后一次站在他面前,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其实杨一阳很完美,已经完全不需要她操心了,他浑身上下都是令人安心的成熟气质,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时刻黏着她需要她保护的弟弟。 “杨一阳,一路平安。要经常跟我联系,经常给我打电话。辛苦的事,难过的事,开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说。” 别忘了我好不好?我们不做恋人的话,也可以当朋友,当闺蜜,当姐弟。 “好。”杨一阳上前拥抱了她。南珂在他怀里都还是笑着的。 “好啦,快进去吧。别错过了航班。”她站在原地,对杨一阳挥了挥手。 两个人都没有说再见。说不出口。总感觉那句再见一出口,就是再也不见的结局。就像南珂当初对黎昭说的那句再见一样。 可是黎昭怎么跟杨一阳比呢? 送别杨一阳,南珂走出机场,脸就不受控制地垮了下来。 刚刚还晴空正好的天色都开始变得阴沉,南珂不由自主地撇下了嘴角,眼眶开始发胀,她快步向前走,就在情绪要决堤的时候,靠在车边的张迦南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她的视线。 她吓得把眼泪憋了回去。 “啊,你已经到了啊?”南珂连忙眨眼。 张迦南没说什么,今天是他休假的日子,穿得很闲适,厚卫衣和牛仔裤,除却刻在他骨子里的精致之外,今天这一套格外亲民,青春感十足。他打开副驾的车门,冲南珂歪了下头,意思是上车吧。 南珂礼貌地笑了一下,就上车系安全带。 车上空调很暖,阻挡了外面冬天的寒意,南珂和张迦南之间没有什么话要说,南珂那天起得太早也没算睡好,安静地靠着座椅,就自然地闭上了眼睛想休息一会儿。 可是闭上了眼睛,人的情绪总是容易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发酵。她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和杨一阳在一起的安心画面。 她原本很自信,杨一阳是个这么完美的结婚对象,他就是安全感本身,明明她这样渴求安全感,怎么也就这样轻易地放杨一阳走了呢? 和黎昭分别时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是跟杨一阳却是完全不同的情绪,会有一下子的失落和想念,但更多的是对杨一阳未来的期盼和开心,希望杨一阳能变得越来越好。就像是生活了很久的家人,在无数个瞬间,杨一阳就像她弟弟,放假在家里,两个人一起生活过,然后开学通知来了,杨一阳要走了,也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走了。 那现在心里堵塞的这一块酸痛算是怎么回事呢?应该仅仅只是,对于杨一阳很自然地挂念吧。 南珂的手自然地揣进兜里,摸到了两片暖宝宝。那是入冬后杨一阳给她准备的,他知道她怕冷。但是很多职业装在外面的时候并不抗冻,南珂曾经最多在身上用过8个暖宝宝。杨一阳每次都会提前给她准备好,放在她包里,或者是衣服口袋里,她最方便拿到的地方。 以后就就不会再有杨一阳给她拿了,以后她都得自己记得拿。 想到这里,胸腔就酸涩起来。她睁开眼。 “可以开一下车窗吗?我有点晕车。” 南珂想哭。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张迦南说,只能希望开了车窗后,外面呼啸的冷风能把她没出眼眶的泪吹干。 张迦南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降下了车窗。 但是冷风刮到脸上的时候,南珂才明白,你真的想哭的时候,是忍不住的。正面对着冷风,你也只会实地感受到什么才是迎风流泪。 然后南珂就那么默默地流眼泪流到发懵。直到张迦南看不下去了,把车窗又关了起来。 “对不起啊。冷风吹过来,把我吹流泪了。”南珂连忙用手擦。 张迦南一边开车一边看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给她打开了装着纸巾的抽屉。 又开了没多久,他转头看,南珂已经歪着头睡着了,那个落魄的小样子有一种别样的可怜感。 张迦南在心里叹了口气。作为旁观者,他心知肚明,却也心照不宣。 她未必真的爱杨一阳这个人,她爱的是杨一阳给她的安全感,爱杨一阳爱着她的感觉。 这种情感,你可以说它不像爱情,也可以说它早就超越了爱情。 南珂和杨一阳之间缺少了爱情里那个互相索取的阶段。他也不知道他们是已经把那个阶段度过了,还是直接就跳过了。 他们都太执着于付出,却忘了爱情最浓烈,最让人耿耿于怀的部分,就是丑陋地,执着地,又可怜地相互索要。 我们一开始壁垒分明,就是两块有棱有角的石头,相爱了,就是碰撞,在碰撞间火花四溅,硬生生地撞开生长在彼此之间的阻碍,就那么执着地,非要在一起,非要在心贴心的刹那狠狠咬合,把彼此两个人都烧痛了,还是不舍得放手,我还是想要你。 爱情最丑陋的这一个阶段,就是彼此都伤痕累累,却依然疯狂地想要对方。 爱情最丑的时候,也是爱情最美的瞬间。 那些自由啊,无拘无束啊,平等博爱啊,大方善良啊所有看上去很美好的词汇,用来形容爱情,都是残忍的。 爱情伟大就伟大在它狭隘,它非你不可,我只想要你,别人都不行。 南珂和黎昭,把互相伤害却又难舍难分感受到了极致,可是那才是爱情,痛和快乐密不可分。 南珂和杨一阳,却谁都不敢踏出那一步,谁都害怕自己的存在是对对方的伤害,有点过于客气。 我想要你,我必须要你。这是爱情产生的唯一条件。它被人唾弃,被人厌恶,被人批判。可是只有这个条件成立了,爱情才会在。它就是不讲道理,不可捉摸,不能让外人理解。 这一道自私和付出的界限怎么破? 大概就是,为了自私去付出,才是属于爱情的付出。其他的一切,可以是友情,可以是亲情,可以是友情以上爱情未满,可是都缺少了这一股自私得理直气壮的气势。 唉,真是一门玄学,什么狗屁糟心的爱情,走肾多简单啊。张迦南无数次这么告诫自己。 南珂回杨一阳家整理了行李,张迦南带她回了他家.....隔壁。 那间房真的本来是为了他姐设计的,当初她和阿哲结婚,张迦南颇费心地计划了一番,觉得他姐在国外定居生孩子不是很方便,毕竟户籍管理和法律保障这一块,只有在国内,他才更了解也更有办法保护张可。所以他买下这房子,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让他姐能在国内安心地坐月子。 可是越是心思缜密如他,越是猜不透他姐那大咧咧吃亏是福的傻憨憨,为了爱情跑国外去,除了婚礼,其他的都要跟着阿哲走。当时把他气得不轻,跟他姐吵了几天,被张可气得跳脚。最后气急败坏地说他就算是租出去了都不给他姐住!可其实那广告打出去,他接到了一大批奇奇怪怪的求租电话,有些实在是奇葩的,他骂骂人还算解气,到最后都没找到合适的租客。 直到他姐跟他说,南珂和杨一阳分手了。那房子要是他能给南珂住,她以后就愿意回来坐月子,孩子也一定回国内生。 张迦南这才算是心甘情愿地把那个房子问题给解决了。其实他不排斥南珂来住他隔壁。至少南珂对他姐好。愿意对他姐姐好的人,就算是智商低了一点,也都是有可爱之处的。这是张迦南很早之前就根深蒂固的看人习惯。 搬家的当天晚上,南珂就敲开了她邻居兼房东张迦南的门。 “那个,浴室的灯还有淋浴喷头,好像坏了。” 张迦南不爽地回去把睡衣换下,去隔壁看了看情况。 估计是房子装修了以后太久没有人住,有些设施就自然不是很灵通。 张迦南爬上梯子,有模有样地修理起来。 等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南珂给他倒了一杯水送来,张迦南没客气,接过来喝了。 “我没想到,你还会修这个。” “我姐小时候闹腾,经常弄坏东西,害怕爸妈发现,我就必须得学会修,不然爸妈回来肯定会怪她。” 宠姐狂魔啊,宠姐狂魔。南珂笑了。 就在张迦南很想问问为什么她要笑的时候,南珂接到了张可的视频邀请。 “啊珂珂!欸?张迦南!原来你和南珂在一起啊。难怪我刚刚给你打电话你老是无人接听呢。”张可在对面笑得灿烂,随即就羞涩下来,眼神还带着兴奋,看着屏幕那边同框的南珂和张迦南。 “南珂,张迦南,你们看,我.....我怀孕了。” 张可把验孕棒的那两杠怼到了镜头前。 ps:我宣布,这文所有的虐点都加载完毕了,接下来全部都是撩甜香,张迦南出场以后,你们懂的,基本上都是香香香~ 41.新年快乐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南珂和张迦南异口同声,都往镜头面前凑。 张可摇摇头:“待会儿等阿哲放学了,我们就去医院检查。” “他怎么回事儿?你都怀孕了,他还在上课?”张迦南立时就变了脸色。 “怀孕而已,又不是流产,为什么要这么急啊?” “呸呸呸呸,小可,不可以这么说,多不吉利啊!”南珂又补了一句。 “哎呀,没事,你们怎么这么迷信啊,还保守。”张可在那边毫不在意地回怼。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两个人再次凑到镜头前异口同声。 两双看着张可期待又关切的眼神都几乎一模一样。 “欸?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默契啦。”张可眼睛一眨,嘴角一扬,正想借题发挥。 张迦南没空理她的玩笑,上前一把抓过南珂手里的手机,对着张可开始规划: “姐,你现在,立刻马上就订回国的机票。回来以后我们就去医院检查,床位先订好。还有婚礼事宜,如果还是在原定的时间内结婚,孩子已经算大了,到时候再操劳肯定不好,我建议是婚礼要换个时间,还有.......”张迦南对着张可滔滔不绝却逻辑清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他姐要经历的大事。 南珂插不上嘴,在旁边看着,张迦南那个认真又关切的表情,完全洗刷了以往他在她心中冷漠又刻薄的样子。要是能有个张迦南这样的弟弟,当姐姐的该有多省心啊。 她现在有点想杨一阳了。鼻子发酸,眼眶发胀。在那一瞬间忍都忍不住。 “姐!姐,你.....张可!你现在都快叁十岁了,能不能不要还那么恋爱脑啊,你都怀孕了,马上要当妈妈了,还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吗?成天嘴里就知道阿哲阿哲阿哲,你弟弟比那个阿哲靠谱一百倍!”张迦南突然的情绪爆发把南珂从伤感的情绪里拽了回来。 随后张迦南坐下来,垂着头,皱眉,张可的安慰声在那头响起,他就听着,不回也不挂电话,非要等他姐把好话都说一遍,妥协了几步,张迦南才强装高冷,说了句那等你回国再说吧,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还给南珂,张迦南换鞋准备出门。侧头看了看坐在餐桌一角的南珂,她比往常都要安静。 “最近很累吧?” “有一点。”南珂淡淡一笑。 “早点休息。我走了。有事到隔壁叫我。” “好。”南珂礼貌地笑着回复。 等张迦南离开,门砰得一声关上,南珂背靠着门板,看着这个大得空旷的房子,一瞬间心里一酸。 这也许和房子大小无关。以前她住在几十平米的小屋,稍微转个背就能碰墙的地方,根本感受不到这种难过,因为她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知道有一个人也在对着聊天对话框想念她,她闭眼的每一秒都在期待下一次他回来后环绕的拥抱。 后来住在杨一阳家里,她有几次回来得比较晚,一开门就闻到了扑面的饭菜香,杨一阳系着围裙,在撕拉拉冒烟脆响的炒锅前回头,他身后是厨房暖黄的灯光和飘飘袅袅的水蒸气,他对南珂温柔地笑,说一句你回来啦。 南珂缓缓蹲了下来,眼前的屋子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冷锅冷灶冷灯光,也许她后来进到房间里,那个被子和床也会是冷的,后来也只会有她一个人的体温。这种要了命的心酸难受才翻涌上来。 她好想找个人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说最没用的东西都好。只要陪她说话就行。 南珂拿过手机,翻着微信,刷过一溜置顶的微信工作群,就是置顶的钟姐和月姐微信,她们两个工作都那么忙,现在肯定要休息了,不是工作上的急事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 然后就是杨一阳,杨一阳很少发朋友圈,最近的一条还是上次他们一起喝的一杯芒果奶盖照片,入镜的是她的手,杨一阳的文案是“好喝,好甜。”从那以后,他再没发过朋友圈。杨一阳的地址也改成了国外。南珂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按照时区计算,杨一阳那边还是凌晨,他今天刚到,收拾行李再去学校报道,很累的。还是不要再烦他了吧。 杨一阳下面是张可,可是小可现在怀孕了,又忙着结婚,还要跟阿哲跟两家人商量各种事情,大概每天也会很烦很操劳吧。自己这情况还是别给她增加什么烦恼了。 张可下面就是张迦南。唉,张迦南只是个该置顶的工作微信而已。应该挪到工作群差不多的位置。 这么一想完。南珂发觉有些情绪是只能由自己慢慢消化的。她站起来,甩甩头,跟自己说多大点儿事啊,就走进卫生间洗漱,回房间熨了衣服,准备迎接第二天的生活。 真要熬,其实也没那么难熬。 因为生活上的那点孤独,有些时候可以换算成对于工作的百分百投入。和钟琴一起工作,南珂收获的不仅是更多的钱更多的挑战更新的变化,还有一个更加不畏惧改变的自己。她跟着钟琴审核方案时又会学到更多关于投资的小方法,基本上都是钟琴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实践总结。 南珂学得扎扎实实,工作也越来越拼命。 跟着钟琴一共工作了差不多叁个月,要到春节假期了。钟琴问过南珂,有个大项目她正在跟,但是人家老外不过春节,要不要跟她一起趁着这个机会去国外把那个项目拿下来。南珂是心动的。但是春节不回家,还是头一遭。 南珂就打了个电话回去问爸爸妈妈的意见。 “你去工作吧。我听得出来,你想去的。”珂妈说。 南珂鼻子又发酸了,然后跟父母说了些其他关心的话,又把公司发的各种年终福利寄了回去,南珂就收拾行李,预备着跟钟姐一起出国。 这次她们去的那个国家大部分还是亚洲人,不同的是,国内的生活节奏很快,那里的节奏却是刻意地被自己放慢。 “这次说是来工作的,其实工作的同时完全可以来放松身心。尤其是这里的某些民谣酒吧,非常非常享受。帅哥也多。有准备来个异国之恋吗?”钟琴伸手拍了拍南珂的肩膀。 “啊?”正在准备登机信息的南珂才反应过来,轻轻一笑摇摇头:“我又不是小姑娘了,搞什么异国之恋啊?回国之后实在不行踏踏实实相亲结婚吧,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嘛?” 钟琴会心一笑,拍拍她的头:“南珂啊,爱情这东西,没有也可以。但是一旦拥有过,就没那么容易妥协了。除非下一段来个更好的。你会遇见更好的!” 关于南珂分手的传闻,钟琴当然也听说过。只是在她一个旁观者看来,南珂分手是因为上一个不够好以至于进行不下去,可是在南珂眼里,杨一阳不是不够好,而是太好。好到她不能进行下去,不能由着自己性子胡来。换一个人,不是杨一阳的人,她或许还能任性一点,自私一点,可是杨一阳的话,就不要了吧。杨一阳要是没了她,或许会过得更轻松。 两个人到了酒店,南珂和钟琴住隔壁。 把行李放好了,南珂就拿出电脑开始工作,时间表再熟悉一遍,条理弄清楚以后就发给钟琴,然后是第二天开会和谈判需要准备的双语资料,跟在钟琴身边,用英语的地方太多了,逼迫自己做好工作,激起了南珂学好英语的强烈渴望,这种渴望真的比任何心灵鸡汤都管用,几个月积累下来,南珂的英语水平就突飞猛进。其实她英语基础不差,只是大学以后有点荒废,最近才重新捡了回来。 她最喜欢的感觉,莫过于当她把所有的时间表排好,计划书整理完,双语资料该翻译的翻译,该调整的调整,该归类的归类,所有这些都做完,打包发给钟琴让她过目,钟琴仔细看过以后,给她发回的那个大拇指表情。简直比工资还激励人。 她南珂是可以把很多琐碎并且专业的事情做得有条不紊漂漂亮亮的。 忙完工作以后,接近凌晨,南珂一般还是要拿出审计书和题目,为最后拿下cpa做准备。 出国一次,差不多两个星期,钟琴胜利拿下项目以后,照例请公司的人吃饭喝酒玩乐。吃饭的地点在一家海鲜店,南珂吃不了生的,只能挑一些没味道的米饭和面条,钟琴笑她白出国一趟,连生鱼片都没吃过。 说实话,看到那个生鱼片,不仅是生鱼片,只要是生的很多东西,南珂就能想到和某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种胃凉的感觉,光是想想就反胃。 钟琴笑笑,也就不再激她,刷了刷朋友圈,发现有老友在楼上,她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 一上楼就看到坐在二楼横栏旁的位置上,正在往下看的张迦南。 “哟,张大律师跑这儿来谈官司啦?”钟琴径直走来,坐在张迦南旁边,他只有一个人。 “唉,客户要求的,没办法。那人特别纠结,还不知道要不要跟人家打官司,咨询问题咨询了好久还拿不定主意,跟他谈了两个小时我一口饭都没吃,等他走了我又可怜巴巴地回来点餐了。”张迦南叹了口气,坐姿有点不自然,但是眼睛还是不自觉地往下瞟。 “啧啧啧,你刚刚说了那几句话,往下瞟了五次,那么想看她,直接下去不就行了?” “谁说我看她了?底下人那么多。”张迦南嘴硬。 钟琴了然于胸:“你也觉得她穿那套衣服有点小性感是不是?” 蹭得一下有股情绪往张迦南耳廓上一窜,他烦躁地摆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什么呀。那是我审美好,挑的衣服刚好适合她。对了,还有您妹妹的设计风格非常高级优雅,跟她有什么关系呀。” 钟琴忍不住笑了:“张迦南,你稍微把你在工作上那点不依不挠地劲头儿用在女孩儿身上,现在也不至于一直单身。” “还有啊,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小男生真有意思,心里喜欢一个人呢,嘴上不笑,老用眼睛笑。唉。”钟琴半是叹气半是调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快下去看看吧。待会儿她就走了哦。那丫头也是个反应迟钝的小憨憨,你不大胆一点她都不知道呢。” “没有,我真没有!”张迦南皱着眉,还是否认。 “行。不管你了。”钟琴无奈地撇撇嘴,又找别人去玩了。 南珂在下面待了一阵,钟琴好长时间没回来,她用微信问,钟琴没回,打电话给她也一样是无人接听,可能是手机静音了。 还是上去找她吧,南珂说着,拿起包往楼上走,楼梯有些窄还抖,南珂专注地看着脚下,一拐角猝不及防地撞到一个人身上,南珂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力气,可是对方却反应很大,直接闷哼一声往后一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南珂抬头一看:“张迦南?!你,你没事儿吧。” 张迦南背靠着墙,扶腰冒冷汗,表情吃痛得拧了拧。 “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了,撞到哪里了?”南珂慌得过来扶他。 “等会儿,你别过来,你别动。”张迦南一只手挡住她,喘着气忍痛:“我缓一会儿。” “你没事儿吧?怎么了呀?” “前两天骑摩托,摔了。然后这几天客户还在催,只能这么来工作了啊。” “哦。”也是不容易。南珂心里本来就挺愧疚,看着张迦南那疼痛难忍的样子,有些不忍。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我跟钟姐打个招呼,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南珂拿起手机,想看看钟琴回复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她就上去再找找。打开微信,钟琴已经回复了,叫她先回去,不用等。 南珂就放心地过来扶张迦南。 张迦南本来是准备拒绝的,可是南珂靠近他低头,她身上淡淡香水味传来,小巧的肩膀还有点软,顶了一下他的胸口,把他撑起来,鬼使神差地,张迦南就发现自己说不出口那句走开了。 “你疼得厉害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南珂肩膀上架着他的胳膊,她自己还伸着一只胳膊围住他的腰,让他感觉好受些。张迦南比她高得多,这个动作有点滑稽。 “不用。”也去不了,这几天他在应对那个反反复复的客户,必须要随叫随到。哪有时间住院。 “那我送你回家吧。” “嗯。”张迦南垂头。 晚风刮过,南珂的发丝扬起来,扫过他喉结,刮得人痒痒的。张迦南有点理不清,自己这心里缓缓升起的愉悦感是怎么回事。 张迦南经常来这里出差,为了方便,他在这里买了一套公寓,一来这儿就过来住。 张迦南进门以后,腰已经疼得让他整个背都麻了。南珂扶着他坐在沙发上,张迦南痛得默默皱眉。 “我现在做什么才能让你稍微好一点?”南珂小心翼翼地问。 就算是这么虚弱和反常的张迦南,也一样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堵在那里,让南珂下意识不敢靠近。 “电视机下面那个药柜里,有喷雾和精油,你拿出来就行。”张迦南睁开眼,呼吸加重,又咬着牙在忍。 南珂过去,把药拿过来,眨眨眼无声地问张迦南,然后呢? 张迦南接过来,自己掀开衣服一角,碍于南珂在这儿,用一股扭捏的劲儿给自己喷,喷了几次都似乎不在位置。然后他有点不耐地看了南珂一眼。 南珂反应过来,转身说:“我不看我不看,你脱衣服喷吧。”说完她就要走,这时身后哐当一声,喷雾瓶从张迦南手里滑脱,咕噜噜滚到南珂脚边。 “那个.....”南珂侧头看到:“你需要帮忙吗?我现在能回头吗?” “回头吧。”张迦南无奈地叹了口气。前几天他助理还在,现在是为了回国处理律所的事儿,只剩他一个人,做什么都不方便。 “在哪里呀,我来帮你喷吧。”南珂拿着喷雾器过来。 张迦南有些不情愿地扭过身体,解开衬衫扣子,叫南珂把衬衫下摆撩起来,南珂掀开一看,当即倒吸了口气,张迦南腰后肿胀了一片。只是稍微有点积水,没有伤到骨头。可就算是这样,疼痛也是肉眼可见的。 冰凉的喷雾从后面泼了上来,凉得张迦南咬紧了牙关,身体忍不住颤了颤。他胸腔重重地起伏了一阵,带动着背后的肌肉也在抖。 南珂不得不承认,张迦南有着一具只露一角却胜观全貌的好看肉体。他的皮肤又滑又白,腰以上却有明显的肌肉线条,所以他外表精美,却完全不虚弱,整个人有种精致的禁欲感,是个会让人馋的真男人。 “还有那个精油,把肿的地方都擦一遍。”张迦南微微侧过头,把有些呆的南珂叫了回来。 “哦哦哦。”南珂忙不迭回应,拿起瓶子,把精油倒在掌心,贴到了他背上。 那是和喷雾很不一样的触感。暖暖的,摩梭起来有细小的沙沙声,张迦南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他全身的注意力都被南珂的动作吸引了过去。南珂的手很轻,轻到柔柔抚摸他背后的时候会带起一阵麻麻的痒,但是背上又能感受到精油特有的滑腻,来加重两层肌肤之间摩擦的顺畅感。张迦南默默地感受着,南珂在他身后却没有多想,细心又小心地给他抹,等精油差不多都被吸收了,南珂摊着手说了句:“好啦。” 张迦南把衣服放下来,整理好。 南珂就去卫生间洗手了。 出来后,南珂准备离开,张迦南却不知什么时候去房间换了一套睡衣出来。 “现在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又不能送你。我这儿房间很多,你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吧。” “啊,不用了,我坐车回去,应该不会.....” “在这儿住我又不会吃了你?这大晚上你回去要是出了事,我还是要承担责任的,我腰都这样了,你让我省点心行不行?”张迦南又出现了之前在张可面前才会有的皱眉小表情。 南珂只好说好。 等她洗完澡,卸了妆,换上干净的睡衣出来,张迦南扶着腰站在他房间门口,刚好也出来。 “明天是春节。那个.....”张迦南看了她一眼,装作很不经意地说:“算是,新年快乐吧。” 42.偷吻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张迦南趴在床上,被疼醒了。 睁眼的时候,外面竟然下雪了,窗外的树梢上沾着几点白,更远的天空灰蒙蒙,世界一片安静。 他挣扎着起床,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挪着步子开了门。 扑面就是一阵香味,鲜汤的香味。 “欸?这么早你就醒了?” 南珂在高压锅前扭头看他。 “你在做饭?” “嗯。你这个情况还是要多喝点儿营养的东西才行。我看到你冰箱里有大棒骨,做骨头汤炖米面很营养的。”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所以南珂起早一点,想着要是做得不合他心意,她就自己带走,也不耽误上班。 张迦南眼神里情绪有些复杂,不知道具体该表现出什么来,惊讶窃喜不知所措,都有。 “你摔成这样,小可知道吗?” “不知道。小伤,不用跟她说,免得她担心。” 这话一说出口,南珂就感同身受地震了震。 但是张迦南的情况还没来得及让张可担心,倒是让她先担心了起来。张迦南的水肿蔓延到背上,胳膊都抬不起来。 香喷喷的米面摆到他面前,他却有点无力去够。 “吃完了我带你去医院吧。真的很严重了,张迦南。”南珂认真地看着他眼睛。 张迦南也回看着她,他一时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过,先吃饭吧。”南珂拿起他面前的碗,捞了捞面,扬起来让它凉了凉,然后送到了张迦南嘴边:“来,我喂你吃吧。这个汤面我做得很不错的。杨一阳都夸过我。应该好吃。” 张迦南看着她,没说话,就看了一会儿,碗里的蒸汽熏了一下他眼睛,让他低了头,张嘴,把面条裹进嘴里,咀嚼,再吞咽。 “好吃吗?” “嗯。”还不错。张迦南默默地保持了自己的一份高冷。 吃完饭,张迦南咬牙忍疼换衣服,看着镜子,发现自己有了黑眼圈和小胡茬。作为一个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精致的强迫症boy,这样的形象不能忍。 南珂过来,张迦南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不得不开口说:“我,我还要剃个胡子,化个妆。” 南珂一愣,想着,现在的精致男孩去医院都要化妆的吗? 不过张迦南自带一种提了要求就让人不敢拒绝的气场。 南珂几步上前,熟练地给他剃了小胡子,然后一步一步给他拍爽肤水,乳液,涂面霜。 摸上张迦南的脸时,由不得她不感叹,张迦南的皮肤真的太好了,其实他化不化妆都很惊艳,也没有多大区别啊。 可能他们这种小孩子就是能看出区别吧,真不是很懂。南珂在心里默默感叹自己老了。 给张迦南把bb霜抹匀,然后用刷子刷上散粉,稍微理了理头发,张大帅哥又变得光彩照人。 “好了。行不行?”南珂和他一起看着镜子。 张迦南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脸是温和的,语气里却依然有点伪装的倔和冷:“嗯,不错。” 南珂跟钟姐请了一小时假,带张迦南去了医院,张迦南坐在大厅里,目光追着南珂,看她跑来跑去挂号拿本子,然后过来把他扶到医生面前,跟人家用英语说情况。张迦南本以为还需要他补充补充,没想到南珂英语说得真挺可以的。 医生看了他的情况,给他开了药,还安排好去大厅打吊瓶。 南珂一路都扶着他,等他只剩下等着药水滴完这一步工序了以后,她说:“我先去上班,你先待一会儿休息一下,我中午午休的时候会给你带饭过来。” 张迦南抬头看了她一眼,就那一眼里露出了一种弱弱的依赖感。 “嗯。你去吧。” 张迦南就坐在那儿待了一上午,腰上还是一顿一顿的痛,看一会儿手机连带着眼睛都在疼。 然后他就收到了他姐给他来的孕检报告,一切都正常,他又松了口气,习惯性地嘱咐了几句,然后他姐问他近况。张迦南不想让她怀着孕还为他担心,就隐瞒到底,说他一切都好。就和平时一样意气风发的。说完了以后腰又猛地一抽,这时,一个hello kitty的叁层饭盒伸到了他面前。 “呐,午饭来了。还是骨头汤,然后还有一些其他清淡又营养的东西,我刚刚问了医生,多配了一点点其他的小菜,荤的比较少。”南珂一身简练工作装,外面套了一件短小的绿色羽绒服,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张迦南下意识地有点想问她冷不冷,但是又觉得很违背自己平时一贯的高冷性格。 南珂坐在他身边,拿着勺子给他喂汤。 “你要是吃不下,先喝汤吧,汤可暖了,还剩一点点米面。” 张迦南默默地张嘴,她喂什么,他就吃什么,也不说话。 吃饱了,南珂换了双筷子,把最下面一层便当拿出来自己吃了几口,就收了饭盒去洗。 等她回来的时候,张迦南放下手机,心情还是一团阴云。 “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有。好一点。”张迦南这么钝钝地开口,其实从几天前开始,他已经一个人默默地忍了好几波疼痛的高潮,那种疼不锐利,却能持久又胸猛,是一下子狠狠地撞过来,散在骨头里,然后又聚集起来再次冲撞过来的阵痛。他也不知道这一波持续的时间有多长,下一波又是什么时候会来,他能做的只是静默地待在那里,把一切都消化,看上去他什么事都没有。 他习惯了这种冷,对别人冷,对自己冷,对一切都是一样的,这样比较高效,这样也比较安全。 张迦南因着最近的一场阵痛,看不进去手机,也思考不了事情,只能慢慢地挪了下腿,歪了歪肩膀。 南珂看得出来他难受,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她想凑过去,问问如果她把胳膊垫在他肩膀那儿给他借一下力会不会让他好受一点,南珂歪了一下肩膀,正要开口。 张迦南就侧了过来,头很恰当地挨到了她的肩膀上,脸快蹭到她的脖子。张迦南猝不及防地呼吸一紧。 可其实这个轻巧地触碰很有距离,根本不会让南珂觉得冒犯,她本来就想问这样会不会让他好受一点。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嗯。”张迦南默默地哼了一声。 “很疼吧。疼也不吭声。你跟杨一阳真的好像。你们这些弟弟啊,老喜欢一个人扛。其实你跟张可说一说,也许现在也会好受一点呢是不是?”南珂说着,想到了杨一阳,她本来对张迦南很有距离感,一下子找到他和杨一阳的共通点了以后就多了很多的亲近感。说完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拍了拍张迦南的头,像是姐姐安抚弟弟一般说:“没事,很快就会好了。现在还有些疼吧?” 张迦南靠着她,感受着她近在咫尺的气息和跳动的脉搏,他眨了眨眼睛,开口还是一个字,只是不再是嗯。 是: “疼。” 是疼的,只是不想说而已。张迦南撇撇嘴,感受到了久违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大概不需要的,心酸。 南珂又拍了拍他的头,爱怜地笑了一下:“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放心。” 张迦南伴着她的声音,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那一连几天,南珂白天上班,上班之余顺便照顾了他。张迦南伤得并不重,只是有点疼。疼痛缓解了以后,他又能恢复到工作状态。 也许是在照顾里让张迦南对南珂的态度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至少不会再在她面前冷着一张脸了,完全好了的时候,张迦南约南珂出来吃了新料理。 “你什么时候回国?”张迦南问她。 南珂思考了一会儿:“钟姐今天也约了人,说得看情况,要是她今天谈得好,说不定就多待几天,要是谈得不好,随时回国。” 张迦南眉毛一扬,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 那还是南珂第一次看他露出那种神色的笑。 “你笑什么?”南珂嗅到了一丝秘密的味道。 “没什么啊。”张迦南收敛了笑容。这时,他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挺拔身影,那男人四处看了看,正在搜寻着什么人。 张迦南忍住了的笑再次绷不住,他举手对那个男人打了个招呼:“李队长!” 李孟龙对着张迦南笑了一下,走了过来。 南珂好奇地打量了来人一样,很年轻,也很英挺,不过挺朴实,不像是张迦南一贯左拥右抱的富二代朋友。 李孟龙坐下来,却没有点菜,张迦南也没有让他点单的意思,两个人聊了一点其他。 “这是南珂,是钟姐的特别助理。”张迦南不动声色地介绍到。 “这是李孟龙,李队长,我朋友,是苏城支队的特警。” “特警啊?”南珂肃然起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好你好,我没想到能看到这么年轻的特警。” 叁个人聊了没一会儿,李孟龙看了看手机,停下来认真地回复了一句,然后笑着回头看了看门外。 遇到堵车的钟琴姗姗来迟,进来以后,先看到了李孟龙,一下子喜笑颜开,热情饱满地走过来。 “钟姐?你也在这里吃饭吗?”南珂又惊讶了,看着钟琴,又看了看李孟龙,所以这两个人有什么联系吗? “是呀,南珂,张迦南,你们两个慢慢吃啊。”钟琴打过招呼以后,就拉着李孟龙的胳膊,“我们去别桌吃了。” 说完两人就走了。张迦南微笑目送,也没有多话。 南珂疑惑:“钟姐明明认识我们,我们四个人为什么不一起吃呢?” “呵。”张迦南又笑了一下:“别,跟他们俩一起吃,我们两个就是两个两千瓦的大灯泡。” 南珂愣了好一会儿,后劲儿才上来。 “什么?你说你说你说,钟姐跟那个李队长,是恋人关系?”南珂不敢相信。原来钟姐单身这么久,并不是身边没人? “话没说开,但是他俩彼此都知道,就差最后一步了。”张迦南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南珂又好奇了。 “我律所里接的第一个逆风翻盘的案子,就是钟琴的,那个案子打得很困难,当时钟姐家人安全受到威胁,当时求助警方,默默保护了钟琴一家人小半年的人就是李孟龙。” “哇,原来你和钟姐关系这么好啊!”南珂不由得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叹:“哇,李队长看上去比你大不了多少吧?这种小说里才有的姐弟恋,怎么就这么好磕呢,我磕到了我老板的cp欸!” 你最近的哪一段恋情不是姐弟恋?张迦南在心里无声地回怼了她一句。 钟琴这边和李孟龙聊得正开心。 “我跟你说,迦南那万年冰山,要裂缝了。”钟琴往那边指了指。 李孟龙一笑:“你说那个女孩子吗?” “对呀,张迦南看上我小助理了。”钟琴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还不承认。”跟你一样,老是不承认。说完,她就抬头看了李孟龙一眼。 李孟龙没敢跟她对视,害羞了一瞬,低头继续吃。 南珂后来才知道,李孟龙那天是因为某案子需要一个关键证明才出国的,正巧碰到钟琴在,所以不论他跟钟琴聊得开不开心,他们都必须尽早回国。这两个人暧昧了好多年,认识李孟龙了以后,钟琴再没有找过其他男人,认识钟琴了以后,李孟龙也再没有其他女朋友。可是两个人都没说明白一定要在一起。 张迦南告诉他,是李孟龙一直没敢接受,因为他工作原因,他很怕自己后来会让钟琴受委屈,还要为他担惊受怕。南珂被这个理由感动哭了,是真的哭了,张迦南在她身边跟她说话的时候看她哭得梨花带雨,自己真是一脸无语。这有什么好哭的。 “人民警察好了不起啊。他们怎么那么伟大啊。”南珂哭得完全忍不住。她之前追过剧,看过纪录片里那些警察的故事,他们很多人都是舍小家为大家,那种奉献和付出,光是想想就令人鼻酸。 “我真希望他们俩能在一起。钟姐那么好,李队长也很好。”作为旁观者,当然希望看到甜蜜完满的结局。 他们回国以后,有一次,钟姐遇到了工作上的难题,心情不好,南珂还是第一次看她那么失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南珂看到钟琴对着办公室的一盆小绿植发呆。 她午休的时候把这事儿跟张迦南说了。南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张迦南聊天的频率变多了。毕竟是住隔壁的人,有些生活琐事也是可以互相联络的,联络久了,自然就可以开启后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那盆绿植应该是李孟龙送的。”张迦南回道。 南珂:!!!! “我估计是昨晚李孟龙发了条朋友圈,有个他跟另外女孩子的合照,气着钟琴了。” 南珂:!!!!! “行吧,我知道了,让我旁敲侧击一下,让李孟龙现在过去让钟琴激动一下。” 南珂:!!!!! 南珂觉得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她这一刻内心的激动,只能用感叹号来表示。她有多么希望看到李孟龙跟钟姐同框。两个人真的太配了,太应该在一起了!南珂觉得自己就像是偶像剧磕cp的观众,比人家主角还上头。 李孟龙过来以后,是南珂接待的,把他引到钟姐办公室了以后,南珂忍不住伸头朝里望,就想看看里面两个人聊得怎么样。奈何玻璃门隔音太好,除了看到钟姐坐在他身边,眼睛就没离开过李队长之外,其他啥都听不到。 后来大部分同事都下班了,南珂也没什么事,就想去听一听里面的情况,她走近,在办公室门旁的一个拐角,蹲下来,听门缝里可能透出来的声音。 “你是不是就是嫌弃我老?” “没有,没有,你不老,真的不老。” “那小姑娘长得那么水灵,你们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吧。” 听得南珂禁不住周围都在冒粉红色泡泡,全神贯注地体会里面两个人的情绪。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个人靠近,不仅是靠近,远远就看她在鬼鬼祟祟,南珂好奇里面人在说什么,而悄悄过来的张迦南却在好奇南珂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蹲在她旁边,把脸凑近,饶是如此,南珂都没发现他。只是一边的脖子扭酸了,南珂才突然迅速回头想换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南珂嘴唇擦着张迦南的脸颊,一个转头,画了个半圆,正落在张迦南的嘴唇上。 四个唇瓣相贴,两个人都一愣。 南珂惊地站不住,往张迦南的方向一倾,头却往后想躲,嘴唇分开。 张迦南以为她站不住,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身体里一带,南珂没撑住就往他怀里一栽,嘴唇又贴了上去。 两个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南珂自知理亏,撑着张迦南肩膀,两人分开,都冷静下来。 南珂大梦初醒一般,连忙抓着张迦南带他逃离那片随时可能被里面人发现的危险区域。 张迦南由她抓着,跟着她跑,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南珂经常干的各种反常举动都能这么习以为常。可能真的是他见多识广吧。 两个人走到员工休息室,南珂抽了几张纸巾过来,慌里慌张地擦他的脸和嘴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你会过来啊。脸上还有嘴唇上蹭了口红。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她是窘迫这个? “松手!”张迦南不满她的力道,开口有点凶。 南珂就缩回了手,把纸巾交给张迦南,张迦南对着随身带的小镜子细细地擦。 南珂知道张迦南对她肯定充满了嫌弃,这个时候只求待会儿他毒舌的时候能够嘴下留情。 “你刚刚”张迦南擦完嘴,又恢复了往常的优雅,想问她刚刚在干嘛。 南珂却抢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小心,我不是存心要吻你的,那肯定不是吻。我知道你肯定很嫌弃我。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就只是不小心蹭了一下” 张迦南听得一愣,扬了扬眉,问她: “你道什么歉呀?你为什么不怪我跟鬼一样就跑你身边去了呢?” 南珂在心里默念,怪是肯定怪的,还不是说不过你嘛,怕你待会儿有更多理由骂我呗。反正我跟你吵架肯定吵不赢,我就认怂呗。 “而且,我”张迦南看着她那个外表委屈,眼里却不敢多说的怂怂小表情,又一下子说不出口。 我不嫌弃你。 一点都不。 “而且,我也没生气呀。”算了,他张迦南也怂,不知道那种感觉能不能说出口。 “哦。”南珂松了口气。 “既然下班了,就顺路一起回去?”张迦南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听上去邀约得很自然。 “好啊。”南珂也没多想,反正两个人隔壁么不是。 ps:张迦南要追妻火葬场了。享受一场漫长的单恋吧,毒舌大直男。 张迦南:我千里迢迢跑回来,看到你在听墙角,本来想吓你一下,结果被你亲了正开心呢,你还觉得是我在嫌弃你?南珂,我确实应该多骂骂你,毕竟打是亲骂是爱。我不打你,只骂你也是可以的。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43.坦荡 张可是在婚礼前一周回国的。 在这之前,张迦南跟南珂吐槽了很多次,主题都是恋爱脑的女人怎么就可以这么弱智。 张迦南义愤填膺,南珂呵呵一笑。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在恋爱里的差别吧。女人总是很容易全情投入不计较得失,但是男人爱着爱着理性就来了,用他们自以为有道理的一系列衡量手段来计算得失比率,就是吃不得一点亏。 南珂总觉得自己在张迦南面前自卑是肯定的,不理解不认同更是肯定的。但她也不愿意和张迦南杠,因为她说不过他...... 张可回国以后,南珂比张迦南更激动。 “小可,你坐下,快让我听听孩子在你肚子里都在干嘛?”南珂兴奋得快要原地起飞。 张可怀孕差不多叁个月,孕吐反应很大,肚子还不是很显。她坐在沙发上,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轻微地发胖。 “来来来,你来听。”张可笑得眼睛一弯,越过南珂看到另一边正靠墙思考的张迦南。 张迦南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到了南珂身上,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能够像她一样那么认真地做一件看上去特别傻缺的事情,而且能够做得那么理所当然。 “什么都没有听到欸,或许宝贝太小了。” 张迦南听南珂这么说,低头扶额。才叁个月,能有多大? 赶着张可肚子还不是很显的时候,婚礼算是提前了一个月。 南珂穿着礼服跟张可一起出现在婚宴上的时候,张迦南接人接了一天,也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他跟律所的朋友坐在一起,抬头就看到南珂路过。 “哇,伴娘好漂亮啊,张迦南,你得给单身了这么久的兄弟我牵牵线。”张迦南律所的一个合伙人小资用胳膊肘捣了捣他。 张迦南斜眼瞟了他一下:“不给。”女朋友恨不得一天换一个的花心大萝卜,单身了叁十六小时就觉得自己单身时间久,还好意思找他要南珂联系方式? “欸?你这就不厚道了,还是不是兄弟了?” “你配不上她。”张迦南勾唇一笑。 只有我才配得上。 那小资瞬间一个激灵,看着张迦南自信到骄傲的侧脸,瞬间明白自己是踩了雷区。 “啧啧啧。早说啊。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张迦南撇了撇嘴角。 根本是还没开始...... 他已经用他自己的方式示好过了,比如好几次在钟琴那里“偶遇”,然后跟她一起回家,就是因为他俩是邻居,所以特意送她回家这种表现就根本体现不出来,站在门口跟她说再见晚安以后,她的回应客套又疏远,随后转身就砰得一下关门再锁门,根本不给他什么机会。比如好几次和她在同一个地方出差,远远看她一个人孤独寂寞了,就装作恰好路过一样地过去打招呼闲聊,关键是南珂那个小脑缺失的憨憨,硬是觉得每次都是巧合而已。 他以往的很多段短暂情事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大概率都是他某个稍微暧昧一点的眼神,轻轻勾勾手指,就能传递很多激情的信号,轻而易举地吸引异性的注意力。事实或许证明,南珂就他妈不是异性...... 张迦南越想心里越堵。 “我一直超级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得你青眼。真没想到是这种类型的。姓什么叫什么?哪个圈子的?家里人我认识吗?跟你律所有没有关系,或者说投了多少钱?”小资一连串地问了好多,他对张迦南太好奇了。 “跟你有关系吗?我对谁感兴趣是我的事儿。”张迦南又白了他一眼。 那小资深深地看了眼他的表情,摇了摇头:“你现在很不对劲。怕不是在暗恋人家吧。” 这话说得张迦南心里一酸,脸上的表情也轻微裂缝,最后坦诚地叹了口气。 “给你姐姐当伴娘,应该是比你大,对不对?” “大两岁。” “那你现在对她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挺感兴趣的。但她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是真的。” “你得主动说你喜欢,男人嘛,玩暗恋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又不是条件不好,主动一点啊。” 张迦南欲言又止。 他不是不想主动。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下,根本没有主动的突破口。一下子跟一个对他完全没感觉的人说我对你很感兴趣,会被对方拉黑的吧。反正他就是这么对待某些他完全没有兴趣却总是对他死缠烂打的某些名媛和千金的。 正说着,南珂就从后台绕了过来,张迦南和那小资同时止住了话头。 “张迦南,你那边还有吃的吗,我饿死了。”南珂兴冲冲地提着裙子赶过来,看到张迦南那一桌没有坐满。 “还有蟹肉饭。”张迦南极力稳住内心,用一贯的语气说。 “好!”南珂刚坐下来,张迦南这边已经给她盛了一碗。 南珂高高兴兴一声谢谢,低头就给自己嘴里送了一大勺,张迦南下意识地转头看她,偷偷摸摸的,又不敢别人发现,也不敢她发现。 这时,小资手边的电话响了,他起身,一边接一边往旁边退。 还没来及的走远,听筒就露出了另一边的哭声:“乔律师,我该怎么办啊,那个骗子是不是会坐牢啊!” 这一声同时吸引了张迦南和南珂的注意力。小资连忙一个歉意的眼神过来,就低头带着电话匆匆走远。 “你朋友啊?”南珂吃得满嘴油,张迦南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我律所的法援组长。” “哦。”南珂刚想说能做法援组长的人应该很有爱心吧。 那个姓乔的小资就带着满腹牢骚回来了。 “唉,现在的小姑娘呀。真的是。头脑简单,特别好骗。男朋友说是富二代,能为她花多少多少钱,她还就真信了。一到情人节这种就互相发红包转账,男的给女的发几十万,就让女孩儿也给他转几万。结果呢,男的的转账信息是p出来的,女孩子给他的钱却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后来左等右等钱不来,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小资一边说一边摇头:“现在哪里还有富二代倒贴啊。假的富二代才天天把自己是富二代挂在嘴边,说能为你花多少钱,其实是想着能坑你多少钱。真的富二代才不会呢,他们都恨不得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富二代,尤其是喜欢上这种小白花女生的富二代,先不说这种可能性有多低,就当作是真的发生了吧,富二代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太显摆,家里人肯定不同意啊,肯定得两头瞒着呀。” 南珂听着,突然喉咙就哽了一下, 张迦南不动声色地给那个小资夹了一只螃蟹。 “你不是很喜欢吃海鲜吗?快吃,新鲜的。” “欸?你什么时候也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了?” “这么多年了,我当然知道。”张迦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又给他夹了一只:“多吃几个。” 少说几句话吧你。 南珂匆匆补给了几口食物,就又回到后台,陪在张可身边。陪了不一会儿,张可的亲友们都来了。七大姑八大姨,各种各样的姐姐妹妹阿姨团全来了。南珂就被挤到了一边。她默默退出来,外面天色已晚,晚风带着凉意,吹得她缩了缩肩膀,她踩着高跟鞋坐到外面的长椅上,脱鞋自己揉了揉发红的脚踝。 安静了一会儿,情绪有些上头。张迦南又一次出现得刚好。 他一出现,南珂就不想哭了,她真心不想她控制不住的眼泪,被张迦南嘲笑。 张迦南知道她心情受到了影响,她很多情绪上的变化,其实他一目了然。 只是真的不知道他该用什么样的立场去和她说话,或者说得再明白一点,用什么样的立场去安慰她?这种问题他时常都在考虑。 南珂又穿上鞋,抬头对他礼貌地笑了一下。 “小可还有阿姨们都在里面。”你可以进去看看。南珂的潜台词。 张迦南点点头,就直接坐了过来,坐在她旁边。可能是男人的身板总是比女人要厚实,张迦南过来的时候,晚风吹来的寒意被遮去了一大半。 南珂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张迦南换了个发型,颓废锡纸烫,不是他那种颜值的男人绝对不可能驾驭得这么好,他低低垂着眼往那里一坐,不说话就很美好,不说话就有种忧郁的王子风。 南珂转回脸,实在没有心思想什么话题,有东西堵了上来,没办法消解,也无从开口,她只能默默地打开手机刷着无关的微博来转移注意力。 张迦南则是已经在脑子里把可以说的话预演了几百遍,喉咙口滚过好多可以发出的试探,最后都在犹豫里变成了哑巴式的无言。他越想越觉得挺生气,还真的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他会为了吸引一个女孩儿的注意力,而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平时的情况都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啊!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南珂已经自己玩起了手机,完全把他当空气。 张迦南又生气了,气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怪谁。就怪自己吧。 他也拿出手机来刷。 朋友圈恰好来了一条新动态。一点开就让他眉毛一扬。久不发圈的黎昭更新了一条动态。工作圈的消息,应该是推荐一家合作的旅拍公司。配文是:希望时光留住我们对彼此的爱意。 张迦南点开第一张照片,就惊讶了一瞬。那是黎昭的爷爷奶奶,老年人重新拍婚纱照,确实有特别的意义。第二张就是他预料中的,黎昭和宋玉舒。各种风格的婚纱和结婚照。从民国跨越到现代,从中式传统到西式浪漫,全部都来了一遍。怎么看怎么都让人羡慕。 等他点完最后一张,准备退出朋友圈的时候,南珂的声音传来:“我能不能看一下刚刚那条?” 张迦南一愣,随即就把手机递了过去:“我正好去上个厕所。” 等他洗完手回来,他的手机黑着屏放在南珂的手边,她自己就那么呆愣愣地看着前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刚想对她说句话,张可和他妈妈还有姑姑阿姨团就一起出来了。 “走走走,我们小可不能太操劳,咱们先回家,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迦南和他姐夫就行。珂珂啊,跟阿姨一起回家休息吧,今天辛苦你啦。”张可妈妈过来牵着南珂的手,把她拽到了那一群“浩浩荡荡”的娘家人团队里。 “哦对了,迦南啊,你还得先送我们回去一趟,然后再过来跟你姐夫一起啊。”阿姨要求的贼为自然。 张迦南一个假笑:“行。都听您的,妈。”我有什么办法呢..... 张迦南那一车坐了四个人,张可被阿姨和另一个姐姐围在中间坐在后面,南珂就自觉地过来坐了副驾。张迦南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是在开心什么,她仅仅只是坐在了一个惯常坐的此刻也不得不选择的位子而已。 因为张迦南家和南珂家就是门对门,张可晚上会过来和她一起睡,可是现在人多,张可害怕要是把南珂家弄乱了,晚上南珂还要再收拾,那就干脆去弄乱张迦南家吧。一群人涌进去你一句我一句说话的时候,南珂和张迦南都感觉自己融不进去。 “珂珂,你回去洗个澡换个鞋吧,穿这身太累了。”张可最后终于抓了个机会对南珂使了个眼色。 南珂求之不得,可是那晚的浴室淋浴喷头又一次坏了,特别寸的是,她正在洗头,泡沫还黏在头发上。只能给张迦南发消息。 张迦南从对面过来,打开门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狼狈得耷拉着脑袋的南珂,穿着粉色的小熊睡衣,头发上还湿着。 “唉。”南珂带着苦笑叹了口气。 张迦南轻轻一撇嘴角:“今天运气还挺好哈。” 南珂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运气太好了。” 张迦南在浴室里轻车熟路地修起了喷头,其实那个时候他有点疑惑,为什么不嫌弃麻烦,为什么就不能多想一步给南珂把一整套浴室设施都换一换,可是好像,每次她带着那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过来找他帮忙的时候,他都,还挺开心的。 这么一想着,淋浴喷头突然撒下了水,还是最大的那一注水量,瞬间把他淋了个透湿。 “哎呀。”南珂把他拉了一把,抽出一条干净的浴巾递给他:“没事吧。水是热的还是凉的呀?” 张迦南用毛巾擦擦眼,睁开来。 南珂还抓着他胳膊,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他,从他手里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和脖子上的水珠。 “没事。我回去换衣服就行。那个已经修好了。有事再找我。”张迦南低头看她,是轻轻地礼貌地把她的手腕虚虚握住,那里很软很暖,握了一下,又松开,借了个力让他走了出去。 晚上,张迦南忙好婚礼接下来的事情之后回来,张可正在南珂那边,跟她一起看电视。张可靠着南珂的肩膀睡着了。张迦南推门进来了以后,南珂默默地对他张了个口型。张迦南小心翼翼地把张可抱了起来。 很明显,张可重了不少。 张迦南在心里不要命地吐槽,但是想着小外甥也占了一部分体重,又觉得很欣慰。 他出来的时候,南珂在看手机,只不过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南珂的手机是横着的。或许是....王者荣耀? 张迦南好奇地靠近,自然坐过来,果真看到她在玩王者荣耀。 “你也玩这个?” “杨一阳教我的。”南珂刚刚结束一局。 “我也玩这个,要不要一起来一局?”其实张迦南已经点开了游戏界面。 南珂看了一眼他的段位:“你这段位不行啊。拖累我了。” “?”张迦南看着自己的最强王者四颗星,一脸疑惑:“我拖累你?可是你才是黄金。” “杨一阳说了。”提到这个名字,南珂莫名感觉到有了底气:“我应该和同段位的人打游戏,和比我高段位的人一起,就会匹配到不适合跟我一起打的对手,其实会影响胜率。” 其实就是打不过呗...... 张迦南看了她一眼,默默退了自己的大号,切了一个小号过来,小号段位是铂金。 “我加你。” “张迦南,待会儿我要是坑了的话,你会不会骂我?” “不会。我玩游戏从来不骂人。”张迦南信誓旦旦。 南珂不信他,总觉得他肯定会骂。 可是那两局都好顺利,赢得异常轻松,张迦南一个人完成了叁四杀,几乎可以说是carry。 玩得开心的时候,南珂就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句:“你们之前是不是也会这么一起玩呀。” “你说我和黎昭吗?” 那个名字入耳的时候,南珂又是一瞬的安静,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也经常拖累我呢。” 这话一说完,南珂忍不住笑了。张迦南也勾了勾嘴角。 “他后来还有什么案子是找你完成的吗?” “没有了。我们好久没联系。你刚刚没看我手机吗?我们的聊天记录都是去年中秋以前了。” 南珂又一次在努力地让自己适应所有和黎昭相关的敏感词,去年,中秋,手机,等等等等。 “拿着你的手机看你私人聊天记录不太好吧。” “没事。我的微信就是用来工作的。号太多的话我管不过来。”张迦南就很坦荡,他把手机交给南珂的时候也没多想。要真说手机的用处,就没有他的电脑那么重要,或者说,其实他大部分的生活也都奉献给了工作。唯一的休息就是做些极限运动,冲浪蹦极摩特车,需要满足生理需要的时候要么是朋友介绍要么是自己通过熟悉的人去找,那都是之前和黎昭在一起玩得好的时候会干的事儿了。 他一点心结都没有,南珂要是想知道,他也可以说得很坦荡,都是很正常发生的事情。 那晚他也在南珂这边住下了。因为他的屋子现在堆满了跟婚礼相关的东西,根本是无处落脚。 差不多凌晨两点的时候,张迦南起夜上了一趟厕所,他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走到客厅想倒杯水喝,可是一走出来,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味,他一顿,抬头,看到南珂正平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胳膊无力地垂下来,手里握着一小瓶白酒,酒瓶磕在地上发出叮铃叮铃的细小声响。 他惊出一身冷汗,加快步子往前走,那个时候心里冒出一句话: 她还活着的吧? 44.冷静 听到他的脚步声,南珂抬头,很无力地弯了下嘴角,抬手把自己的眼泪擦掉。 张迦南坐了下来,从她的手里接下了那瓶白酒,放远。 他刚想张口问她几句话,南珂就转了个身,看着他问: “张迦南,你有百忧解吗?我真的睡不着,睡不着。” 那语气很弱,几乎是带着祈求,听得张迦南忍不住叹气。 “百忧解是不可以长期吃的。” “可是我睡不着啊。”南珂醉了,可怜兮兮。 “是为了黎昭吗?”张迦南坐在她身边,以防止她神志不清,一个翻身就掉下来。 南珂累了,脑经也不转,张迦南说什么都对。她一边点头一边流泪。 “他们肯定很恩爱。他们都过得那么好。” “可我没有那么好。我这么努力了,我还是过得不好啊。”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外面的月光映出她脸颊上湿湿的泪光。 就算是过去了这么久,黎昭都一直是她的命门,怎么踩都是如坠深渊的难过和无助。 “我每天回来,这个家都好空啊,只有我一个人。” 张迦南转头,看着她呆滞的眼神,看她涌出眼眶的泪,突然很想伸手上去帮她擦一擦。 “张迦南,说出来,你肯定又要骂我。可我,确实是个好害怕好害怕孤独的人。” “可是这段时间,我真的谁都不能说,你知道吗?” “其实,我和黎昭分开的时候,我说的那么轻巧,那么决绝,但是感情里的分开哪里会有那么轻易。我真的,我之前真的,太爱他了。我连自己都不爱了,我就是爱他,你可能又会觉得恋爱脑。可是那个时候,我真想跟他白头到老。” “他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在我生日的前一天,他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南珂捂着嘴,压着声音轻轻地哭。“我无数次地说,这些话真可怜,还是自己想想就好,不要说出来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担心。但或许我高估了自己,每次遇到那种伤心的时候,我就想装得很高兴,只要我一直笑一直开心,那些难过难受难忍的时光就会慢慢淡化,慢慢过去。” “但其实不行。真的不行。” “因为他,我又当小叁了。”南珂哭得蜷缩起身体。 张迦南叹了口气,伸了一只胳膊过去,南珂像是一个溺水的人遇到了一块浮木,死死地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 “可是这些话我不能说啊。我想告诉小可。但真的不能告诉她的,她明明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和阿哲在一起,明明还在为婚礼发愁,她现在又有了小宝宝,要是听我说这个,抑郁了怎么办。” “我也不能告诉杨一阳,他自己已经压力很大很辛苦了。杨一阳....真的太好了。我不能那么自私地把他绑在我身边对不对?我不能告诉他。让他也为我难过的。不可以让杨一阳难过。” “更不能告诉父母。要是把我的难受告诉他们,让爸爸妈妈为我难过,我的痛苦会加重一倍啊。”南珂握着张迦南的手,只是用加重的力道提示着她内心的纠结和挣扎。 “可是,其实,我真的好想有个人留在我身边。好想杨一阳不要走。我就是想要抱抱他,在我孤独的时候听他说话,说什么都可以,就是别留我一个人。杨一阳,你别走好不好。”南珂无力地叹了口气。 张迦南看着她,低头俯身,用另一只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哪个用力长大的孩子,不曾有过这么脆弱的瞬间? 或许是醉了,也或许是她太冷,感受到张迦南的体温,南珂睁开眼,起身钻进了张迦南胸口。一边紧紧地抱他,一边蹭他。 张迦南心头一软,放在平时,他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嫌弃,随即升起旁观者一般的同情和遥远的怜悯。但现在他没有,或许在南珂下意识地环紧他的背用脸蹭他胸口的体温时,他是有那么几秒钟都陷入了一场很深很深的情绪里,姑且把那种情绪称为最老掉牙的心疼吧。 别去麻烦别人。别让我爱的人为我担心。 这样的想法,在他自己心里又累积过多少次?他曾经被校园暴力的时候,他骑摩托车受伤睡不着的时候,他的案件调查举步维艰进退两难的时候,有多少次,有多少个瞬间,他也是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熬过去,不想跟张可说其实他好难,他也很想要一个拥抱,他也很想活得没那么坚强。可是大多数时候,一声姐姐叫出来,又变成了我没事我很好;就算是哭,也像现在的南珂一样,捂着嘴咽着哭声,害怕吵醒别人。 有些情绪,深埋太久,会爆发的。一定要找到个出口,把那些情绪释放掉。 “张迦南。”抱了一会儿,南珂冷静下来,伸手想撑起自己,她还有点醉。 张迦南另一只手抄过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轻轻嘘了一声。 张迦南一路抱着她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坐在她床边,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她放到床上,只是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胸口,听着她的鼻息合着自己的心跳。 她是真的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是有个怀抱依着她,她也就下意识地抬头,用身体紧紧地靠过去,从环着张迦南的背变成抱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像猫一样舒舒服服地蹭他,鼻子里带着点难耐地哼哼。 南珂转了下脸,动累了,抱累了,鼻子碰到张迦南耳朵,嘴唇距离他的脸颊不过几寸远。 张迦南也转过脸,他垂眼看她,就保持着那个恰恰好的距离。看她毫无防备的睡颜。 “说完那些话了以后,你今晚会不会睡得好一点?”张迦南心里想着,看着她,嘴角轻轻一勾。“希望你做个好梦。” 那段恰恰好暧昧的距离保持了几分钟,张迦南就着那个吻未落的距离听她的呼吸,直到她平静平和且有规律了,才真的把她塞进了被窝里,就着床边看她睡熟后自然地砸吧嘴。 第二天南珂清醒过来,就着被窝里的温度伸了个十八弯的懒腰。昨晚喝了点度数低的小酒,后来似乎是醉得有点神志不清,也分不太清是梦还是真的,她昨晚好像看到张迦南了。 打着哈欠打开房门,已经洗漱完毕的张迦南一边打着领带一边快步走来。 “早!”张迦南开口跟她打招呼。 “早~”南珂歪头一笑,然后抓了抓自己还有点乱的头发:“昨晚,那个,我...是不是”她有点不知所措地问。 “哦对了,你昨晚喝的那个小白酒买的是盗版,兑过水了。下次晚上想喝酒,不如来隔壁找我,我有很多很适合睡前喝的酒。”张迦南坦坦荡荡地回答。 “哈哈,额,嗯,好。”南珂尴尬到默默抠脚。 张迦南换了鞋就出去上班了。也不给南珂多问的机会。 张可婚礼后并没有多待,跟着张可妈妈回老家休养。张可跟南珂约定过,等孩子满月了一定抱过来跟南珂一起养。南珂高兴得要飘。 可是还没飘多长时间呢,南珂就要投入到新一轮紧张又忙碌的工作中了。钟琴最近有个小项目在找投资合作方,挑中了一家外企,两边正在交涉和谈判。这天钟琴带着南珂过去跟对面人应酬的时候,南珂看到那边的负责人有些眼熟。 那个老外从她进门以后也一直在看着她,那个眼神,一下子就让南珂回忆起来,就是黎昭婚礼上摸过她的色狼,黎昭好像叫他John。 怎么运气就这么“好”,还能碰到他? 钟琴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有心刁难的对手突然温和了态度,显示出了少有的兴趣。钟琴很重视那次合作机会,也不拖泥带水,对方开的分成条件谈来谈去也就那些范围。敲定具体方案以后,就到了要签订合同的环节。 “老外都是很能拖的,跟咱们比起来,效率真的低。”钟琴带着南珂出来,还是忍不住吐槽。“最近还有其他的项目要我操心,这一单就只剩下签订协议了,到时候要是赶上我没空,你就代表我去签约。” “好的。”南珂答应下来。 而此时,两人应酬的酒店旁边,一家热闹的酒吧卡座里,张迦南正跟朋友一起喝酒。说着说着,酒吧音乐停了,一群人一脸懵逼的时候,李孟龙带着一小队队员进了一楼的厕所。 “听说有人报案说有女孩儿在这儿被性骚扰了。”张迦南身边有朋友说。 很快争吵声响起,李孟龙制服了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的富二代,又有两个女警察进去把一个哭着的女孩儿从里面扶出来。 李孟龙让队员们把嫌疑人和被害者都带回去做笔录,自己带着剩下的队员查二楼的包间。 “楼上貌似有一个包间在打架。也是有意思。都什么人嘛,不能遵纪守法好好出来玩嘛?”朋友不爽。 李孟龙下来,果真是带了一排推推搡搡醉酒叁巡骂骂咧咧的男人。因为事情波及范围挺大,李孟龙下来以后又对大厅里的人登记了身份信息。 张迦南自然地走了过去,配合地拿出了身份证。 “哟,张大律师也在这儿玩啊,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 张迦南耸耸肩膀。 这时旁边坐着的那一排醉酒的男人互相骂了起来。各说各有理,但是监控视频里又很清楚地记录着双方互殴的经过,这种情况下是没有受害者的,只能都到派出所里去调解,调解不成就是拘留。 “唉,你说说现在这些人,稍微有点理性也不会这么做。”张迦南看着李孟龙,有感而发:“这种骚扰和打架的恶性事件,越想治对方的罪,越应该冷静,有些法律上的严惩是需要你自己提供证明和条件的。” 李孟龙接了话:“那应该怎么做啊,大律师?” “看到女孩儿受骚扰,上去阻拦的时候打开手机录个像,留下骚扰证据。还有,碰到那种打架的,手机录像也一样好使,尤其是想治对方的罪的,宁可自己挨几下,也要记录证据,把对方告到倾家荡产下半辈子都留着案底生活多解气呀。反正我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做这些很有法律瑕疵的事情。” 听起来很有道理,李孟龙呵呵一笑,没接话。 那边一群斗殴的人听到张迦南这么说,都愣了一下,想着自己刚刚的表现,突然觉得是自己莽撞了,明明可以把对方整得很惨的,这下打也没怎么打得过,自己还要到局子里待一晚,真是得不偿失。 张迦南出了酒吧门,就看到南珂往地铁站那边走。 南珂看到他,停住了脚步。 “回家吗?”南珂问。 “回家。”啊,又有顺风车可以搭了。 “你今天唇色很漂亮啊。”上车后,南珂刚刚坐好,张迦南就勾勾嘴角说了一句。 “是吧!我也觉得这个唇色超级显白。”南珂笑得开心,拿着小镜子又看了看:“迪奥新款。我拿着奖金下单的。张迦南,真的,跟你做邻居这么久,我都变得臭美起来了。” “我这不叫臭美,这叫审美和精致,你懂不懂?”张迦南又换了一个新发型,刘海卷起来,衬得脸更小。 “真想拥有你的牛奶皮肤。我一个女生都嫉妒死了。”南珂看着他的侧脸感叹,当作默认他的审美和精致。 “那....这是天生的,你嫉妒也嫉妒不来。”张迦南又欠揍起来。 南珂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不跟你这种毒舌弟弟一般见识,太气人了。” 张迦南弯起嘴角笑,然后南珂就坐在他身边打开手机自己看。 这一段时间他们之间都是这么相处的。在那晚之后,张迦南好像明白了南珂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后来南珂的午休时间,都是跟着他在王者峡谷度过的。但是玩游戏的时候,他们的对话跟战术一点关系都没有: “浴室那个淋浴最近还好吗?” “还行,就是还有点不稳定,水要么特别烫,要么特别凉。” “那个水电费的单子放在门上,我最近在出差,你回去以后帮忙拿一下,具体的费用找我报销。” “要不我们水电费平分吧?”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姐姐不同意。要不你先把她说服了?” “今天你陪我姐去产检了?” “对呀对呀,看到小宝宝了,还小,但是仔细看,看到一点五官痕迹,真的可爱。” 王者游戏音乐只是个背景,两个人聊的话题天南海北,说是日常又带着一点公事公办的意思,分寸很有点玩味。 然后南珂就自然而然地跟张迦南讨论起了更加琐碎的日常。最多的像是穿搭,美妆和小物件布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迦南取代了一点点属于张可的闺蜜位置。 “你看,热搜第一那个明星,又有新剧了,她经常演那种好虐好虐的角色,但是哭戏真的太动人了,每次看我都会哭!”南珂看热搜的时候,是一定会分享观后感的。 “啊你看,我看到好可爱的一句话:你们不是说喜欢干净的女孩子吗?我把钱花干净了,你们是不是该喜欢我。”南珂说完,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哈哈哈哈的笑。 张迦南勾勾嘴角,一般都是补了一句刀:“把钱花干净了,也只是兜干净了,人并没有干净啊。” “张迦南,你怎么这么过分!”南珂佯怒,吐槽他。 “说的是实话。” “不想听实话。” “好。”张迦南对着嘴巴划了一道,一个类似拉拉链的动作。 南珂又是绷不住笑了出来:“弟弟乖,在姐姐面前,要说好听的。” 张迦南无奈地歪歪头。 他是装作无奈和不情愿的。其实他很愿意。 南珂在对着他说一些没用的事,他们可以就着一个口红色号和穿衣搭配聊很久,张迦南也可以逛淘宝给她配合适价位的衣服,未必每次都要自己倒贴钱。他发现了,南珂并不想要最好的,她只要自己配得上和承担得起的,她想要合适的,她想要自己喜欢的。这样也很好。 最重要的是,或许她可以在骂他里获得那么一点点小快感。 这样很好。 45.冷静不了 早上闹钟一响,南珂睁眼,伸手按掉,眨眨眼驱散睡意,就如往常一般掀开被子,走到卫生间有条不紊地洗漱。 睫毛刷开,眉毛一描,口红一抹,披上工作装,小包裙白衬衫,领口是一片花朵般的流苏,显得干练简洁,最后一步是用直发梳理顺头发的每一丝毛躁,柔顺到指尖一梳而下全无阻挡,南珂对着镜子自信一笑,就转头拿包出门。 不会每次都凑巧碰到张迦南。 张大律师经常有晚上不回来的应酬,南珂大部分的早班都是去坐地铁或者公交。不过张迦南家离钟琴的办公区很近,地铁也不过五六站就直通公司门口,非常方便。南珂对通勤已经轻车熟路,更加熟练到习惯成自然的事情就是每天的工作流程。 她会接到所有直接通向钟琴办公室的电话,无论是已经约好面谈的还是临时起意一定要见钟琴的客户老总合作方,全部都要从南珂这边过一遍,一般钟琴会提供一份今日必见客户的名单,客户优先,其次才是合作方以及其他项目经理人。南珂每天对于那些人名职位和工作事由都必须记到滚瓜烂熟,才能保证钟琴工作的效率。 那天只不过是南珂这大半年工作以来最为普通的一天,依旧遵循着她和钟琴默契的秩序进行,南珂神经紧绷到快近傍晚,钟琴一个电话过来,这个时候来电话,一般就是临时加派任务,这也是工作习惯之一。 钟琴说,之前那个老外的合作协议今晚可以去签了,但是她现在有其他项目要跟,要南珂跟John联系签合同。南珂当然是一口答应。她带着合同去了约定的酒店。半路上接到了电话,John把地点又改成了一家酒吧的包间。虽说对于和陌生人一起出入酒吧心怀排斥,但是根据她自己的了解,这种合作协议的签署不是John主导的,他作为对标公司的老总地位也只是个空头名号,真正有签署权的是公司大股东,不管协议在哪里签,John顶多算是个聚集人,一定不止他一个人会出席。 南珂到达包间的时候果真看到的是一群商务男女的闲适聚会。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有唱歌的也有跳舞的,都玩得很开心。John拿着酒杯过来,用外国人口音的中文跟她打招呼。 “南小姐,我想我们之前见过面。” “是吗?我没有印象了,可能是您认错了吧。”南珂想到上次见面还觉得恶心,但是为了工作进度又不能让那种恶心坦露出来。 虽说John没有实权,可是毕竟地位在,其他人看得出来他对南珂很感兴趣,位子让来让去,南珂不得不坐在他身边。一旦距离靠近,很多隐秘的举动就可以在狭小的空间里悄悄施展,John伸手借着拿酒的间隙蹭南珂的胳膊和手腕。看合同的时候也不老实,接个笔也要趁机用手指抓南珂的掌心,事后一点不觉得冒犯,还要得寸进尺一般以包间音乐太吵听不清为借口,凑进南珂脸边,要抵她额头。 南珂强忍着内心的火气以及恨不得站起来抽他一巴掌的冲动,陪着笑脸巧妙规避他的触碰和骚扰,只是默默催促他赶紧把协议签了。 John对南珂的表现很不满意,皱着眉慢慢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把协议传给其他股东,要他们也挨个写一遍。南珂看着合同在一个接一个股东手里传递,又紧张又有成就感,再忍一会儿,马上就能冲出去了。 “南小姐做钟琴的助理,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不少。”南珂礼貌回应。 这时,John已经完全喝醉,借着酒醉,他凑近南珂耳边低声一句:“跟着我吧。每个月我给你叁倍的钱。” 南珂一阵反胃,恰好救星一般的合同又传回了手里,南珂没听到一般,确认了签名没问题,自己填好了日期,合同一收,她就灵巧地躲开男人又伸过来的咸猪手,客套几句就抽身而退。 走出包厢门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John从后面追上来,还不死心地一把抓住南珂的胳膊。 “以前你不过是个小模特,现在跟着钟琴,也只是个小助理,但你跟着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在我的公司里给你安排更高的职位,你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不用了。”南珂最后一次保持礼貌,义正言辞地甩开John的手。 “你在矜持什么。你能拿到这一单合同是看谁的面子?我赏赐给你的机会,你不用回报我吗?南小姐,你这样走掉非常不厚道!”男人上前一步挡住南珂的去路,对峙间,他一手摸上南珂的腰,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往怀里抱。 南珂剧烈地反抗,终于爆发,抬手啪得一声给了John一巴掌:“你放开我!滚开!谁要跟你这种人搞在一起!恶心!” 反正协议签完了,违约要赔许多钱,她才不想无缘无故受这气。 John被她打得心头火起,抓着她胳膊的手移到脖子上,近乎是掐着她往自己怀里拉,另一只手更过分,从腰间开始摸,遭到剧烈抵抗后,还是不甘心地往南珂胸上凑。 张迦南就是在那个时候走出了自己的包厢的。他在那里待了一夜,陪一个特别装b的富二代理家产,喝酒唱歌什么的他没参与,但是还是看得头晕目眩。 刚打开门,就看到面前两个互相纠缠的人。本以为是一对吵架了的情侣,低头要路过,结果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放开我!我要报警了!混蛋!” 他抬头,看到在男人怀里扑腾着躲避挣扎的人是南珂。而那人的手正从她的背上往下一寸一寸地摸,笑得猥琐又恶心。 那一刻,一股强烈的冲撞感从心头往脑门一冒,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总之是几步就到了,抬头就给了那老外的鼻子一拳,把他一脚踹远确定老外和南珂已经分开了以后,张迦南还是没有停,咬着牙冷着脸,冲过去扑在不防备的老外身上又跟他扭打在一起。 “张迦南!张迦南!”南珂在身后喊他。 但是张迦南听不到,他在对那个老外吼:“她叫你放开她!你听不懂中文啊!” “你刚刚手在往哪儿摸呢?变态!变态!”张迦南手脚并用地打他。 那个老外也不是吃素的,反应过来就也拳头巴掌往张迦南头上招呼,若单论起体型,张迦南和老外比起来并不占优势,起初还是压着他,转脸,老外一把按住张迦南的肩膀,另一只手又是往旁边拽,拽到了一把椅子,举起来就往张迦南头上磕。 “张迦南!”南珂跑过去,抬起手臂护了一下张迦南的头,那把椅子重重地砸在她手腕上,索所幸是一把小塑料椅,不重,砸了一下后也并没有往下继续倒。 因为他们打得太厉害,两边包厢的人都出来劝架拉架了,很快两个还在扑腾不止的人就被两边的人拉开,互相之间还在言语威吓。南珂抱着张迦南往后退到门边。 “你没事吧,张迦南?他一直打你的头和脸。”南珂歉疚地用手摸他负伤了的眼角,脸颊和嘴角。 “没事。”张迦南被她碰疼了,嘶的一下扭过脸。“报警!不把这孙子关进去,我就不叫张迦南!” 警察很快来了现场。 南珂做了笔录,警察把已经冷静下来的张迦南和那边依然怒气冲冲的John分开,分别询问情况了以后,带回了派出所。 张迦南脸上和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外伤,John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和鼻子都肿了起来,越看越丑,气呼呼地在那里用英语骂人。张迦南懒得回,一脸轻蔑地看着他。 南珂跟警察说明情况后,酒吧走廊里的监控录像也记录了当时的状况。John不管怎么说也不占理。但是张迦南起初还是见义勇为正当防卫,等John被他揍到倒地,想要逃走的时候,张迦南上前又继续把他压在身下打,就有互殴的嫌疑。这种事双方都有过错,事件性质也可大可小。 “必须要告他强奸!什么东西!在酒吧里强迫女生,他在中国还有没有点遵纪守法的意识了?”张迦南在一间审讯室里对着匆匆赶来给他担保的李孟龙吼。 “行行行。你先消消气。老外是强奸未遂,但是未遂的罪责是减轻的,你学法律肯定比我了解,搞不好人家弄个外国的程序什么的,还能更轻。对你的影响就不一样了,你作为律所创始合伙人,这种情绪化形象传出去不好吧?而且你揪着人家不放,人家也不放过你,双方都留了个案底,多不好看啊。”李孟龙看着他,有点语重心长。 张迦南一时语塞,有些东西很堵,就积聚在胸口,气到发疼。 “我就算留个案底,那个人我也不能原谅!” 南珂在外面跟着民警做笔录的时候有详细询问过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要是双方都死咬,张迦南确实可以凭借专业知识把这个案件玩出花来,但是双方的互殴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到时候留下案底,对于张迦南的影响是更深的。为了John那种人渣真的不值得。 她拿着药进去看张迦南的时候,张迦南还气鼓鼓的,一点没有松劲儿的意思。 张迦南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南珂的眼里还有点委屈。 南珂坐到他身边,伸手撩起他的刘海,看到他眼角和额角的红肿,歉疚到心疼,带着怒气骂了一句: “那个人渣,下手这么重!” 她拿着棉棒细细地给他消毒敷药,张迦南本来还义愤填膺完全无处消解,这个时候南珂坐在他身边离他这么近,他第一次有一种紧张到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的窘迫感。 李孟龙看到这儿,非常识相地悄咪咪溜了出去,等在门口,看南珂劝张迦南之后,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我都没想到你会在隔壁,也没想到你直接冲上去了。多危险啊。那个老外身上有刀的,到时候拿出来伤到你怎么办?你是顾着后果没有攻击他要害,他可以每一拳每一脚都往你头上招呼啊,看得我胆战心惊的,你挨打的时候,我心疼死了!你说你要是为了我受了很重的伤,我怎么跟小可交代?”南珂一边看他伤情,一边跟他说话。 张迦南头一次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反驳她,或者说,根本不想反驳,就想继续听她说她很心疼他。 看着张迦南的情绪被安抚下来,南珂又适时地转了个话题:“你看啊。那种人渣根本就不值得我们生气。”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他跟钟姐有合作,今天我是找他签合同的。” “他就是以这个为借口,占你便宜!这样的合同有什么好签的!” “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为了签合同老是忍他。但是钟姐最近很忙很累,我也是看忍了这一时后来就好了,没想到那个老外那么厚颜无耻,我错了,不该纵容他。”南珂的目光落到他的胳膊,握上他还在发红的手。 “但是为了他背一个案底真的没有必要。现在你的律所声誉会受损,以后你还要结婚,还要有孩子,你的案底也会伴随孩子一生啊。为了那种人渣不值得!而且经过这次以后,我根本不用再忍他了,他下次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也一定能好好保护自己,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能好好保护自己。”南珂看他低着头,也俯身凑过去,仰头看他,像个姐姐在哄生闷气的弟弟。 张迦南沉默了。他很不甘心。但是做律师久了,一些利害关系他看得很清楚,有时候要得到什么,往往就意味着要付出相对等的东西,为了得到那些,付出的那些是否就一定值得,是他经常对自己的拷问,他处理的每一个案件,都有过这样根深蒂固的矛盾。现在也轮到他自己左右为难了。 “我们签调解书吧。纠纷调解掉,就都没事了。”南珂看他表情有所松动,乘胜追击。 张迦南垂眼,最终还是咬着牙说:“他再敢碰你试试看?我不会放过他!” 南珂粲然一笑:“张迦南,有你在我旁边这么呲牙咧嘴,他哪里敢呀?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张迦南心里酸了一下,又开心了一下,他抬手摸了一下南珂的手腕,那里青了一大片,是老外拿椅子砸他时为他挡的。 “没事,就是青了,很快就好了。倒是你,被打疼了吧。”南珂摸摸他的头发。 张迦南倔强地抬脸,只是用亮亮的眼神对她无声地宣誓了一句:才不疼! 南珂又笑了,把他虚虚抱了一下,摸着他的头发说:“哎呀,体会到小可的心情了。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弟弟,肯定天天宠你。因为做你姐姐很有安全感呀。张迦南,你知不知道,我老早观察你就发现了,你就是个宠姐狂魔!” 李孟龙拿着调解书进来给他签字。南珂出去等。 李孟龙看着冷静下来又恢复往常做派的张迦南,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欸,真不知道,是谁那天晚上在酒吧里跟我说,我遇到女孩儿遭遇性骚扰,肯定特冷静,先录像再上去,我是绝对不会做有法律瑕疵的事儿的?结果呢?”李孟龙哈哈哈地又笑了几声。 张迦南抬头白了他一眼:“你看到钟琴被人摸来摸去,你能忍?那老外手都从她腰上伸到胸了,我一下子就火冒叁丈,你就一点不能跟我共情?” “我有啊。我当时就想跟你说来着,要是你姐姐遇到那种事儿,你还会想着什么法律瑕疵吗?肯定下意识都是冲上去干他丫的,对不对?”李孟龙又想继续嘲笑他,但是看他面子薄,还是决定口下留情,毕竟这种机会太难得了,光是想想也对张大律师有了新印象。 但是南珂不是他姐。张迦南在心里默默想着。南珂就是南珂。 谁都不许碰她。 谁都不可以当着他的面碰她。 看到南珂呼救挣扎的瞬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根本冷静不了,大多数他平时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逻辑清晰迅速调整,这些强大技能,根本不管用。他就想上去把那人狠狠地揍一顿,不揍一顿都难解他心头的恨。就是这种幼稚的不体面的小心思,在那一刻通通跑出来,根本控制不了。 凌晨快叁点,南珂才跟着张迦南回家。她的浴室喷头又坏了。张迦南让她到隔壁来,他先洗了澡,披了件浴巾出来,南珂在另一边换好睡衣带好毛巾也过来洗,两个人在浴室门口打了个照面。 卸了妆,两个人都是素颜,都又困又累,都狼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南珂抬头看着张迦南,他刚刚洗过澡,残留的水珠从湿发发尾往下滴,顺着脖子喉结一路滚到白浴巾遮掩的小腹和更深处,浴室暧昧的灯光在他头顶照耀下来,那样的张迦南,还是一如既往地精致亮眼,尽管他脸上根本没有修饰的化妆品,那些残留的伤痕也并不影响他的美好,他吹弹可破的皮肤,他精致到让人一瞬间窒息的五官,他低垂的眼睛和其中遮掩不住的湿漉漉眼神,多看一分,就会多心跳一分。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这样一种男人,他的存在本身对女人而言,就是一种诱惑。随便他是谁,好人坏人,笨蛋痴呆,根本不重要,都可以。只要他投来一眼,女人就能收到信号,这样的男人,哪怕只是和他短暂地睡一晚,都能回味一生。 张迦南也在低头看南珂,她这一刻清纯得像一汪水。有没有人曾经赞美过她的眼睛,在她用这样单纯艳羡的眼神看着谁的时候,还会不会有人能拒绝她的要求?她想要什么都尽管拿去吧。月亮星星,宇宙银河,只要他有,随便她拿。他的目光放轻,伸手摸上了她的脖子,那里有很明显的掐痕,一定是那个老外干的,想到这儿,张迦南眼神又硬了几分。 南珂淡淡一笑,伸手握住张迦南的手:“没事。不疼。说不定明天早上就好了呢。” 张迦南没有退,就着那个恰恰好的距离,轻轻地把她拥到身边,让彼此的体温停留在可以触碰却不贴近的距离。两个人沉默地对视,心里想的东西都不一样,都不能开口,可是谁都知道,这一刻有一种美好的东西在彼此之间升腾,就让它静静地待在那里挥发就够了,一伸手,或是再进一步,就会破坏掉了。 这样不好。 张迦南松开她,走出浴室外,南珂在他身后关上门。他回头看着雾气里隐约透露出来的曼妙的影子,自嘲一般地对自己说: 理智啊,你至少告诉我,在她身边,我该如何保持冷静? ps:南珂:我的浴室喷头老是坏,张迦南,你想想办法。 张迦南:没办法。你过来一起洗。 南珂:(流氓!) 免*费*首*发:yuwangshe.uk | ωοο⒙νìρ 46.我想 第二天闹钟没响,南珂还睡得昏昏沉沉,是张迦南砰得一声推开门惊了她还在漂浮的美梦。 “七点了。你还要不要上班?” 张迦南靠在门边,简单一句就把南珂从床上惊得弹了起来。 “都七点了?我闹钟怎么没响呢?”南珂原地揪头发,手忙脚乱地在被窝和床头找衣服,扑了个空,根本没有衣服的影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张迦南的家。 跟隔壁的装潢布置几乎完全一样,所以昨晚她洗了个澡太舒服,以至于在张迦南家就近找了个房间就睡了? 苍天呐。 南珂尴尬地呵呵一笑,在张迦南了然一切又不点破的自得眼神里,佝偻着背往外走。路过张迦南的时候,她的眼光有稍微瞄一下他的脸,干干净净的,昨夜那些伤痕就像污垢一样,随着洗面奶就能洗掉。 “你....一晚上就把伤养好了?” 张迦南歪歪头,勾勾嘴角用看傻子一样地眼神看着她:“遮瑕。” 南珂:......惊讶地“哦”了一声。 张迦南是不会允许自己带着一脸伤痕上班的,他一定是他们律所的门面,他每时每刻都得是完美的。南珂自愧不如,作为一个女生,精致程度和美妆意识还没一个男生好。 “快一点。我车在楼下等你。” “啊好好好,谢谢谢谢谢你!”南珂一边道谢一边向隔壁屋冲。 在自己家洗漱的时候,南珂想想昨晚自己在别人家睡了一夜的所作所为还觉得不可思议。张迦南是怎么做到放纵她胡来的?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化完妆理好头发,南珂下楼,张迦南坐在车里,已经开好了空调。 “想吃什么早饭?” “啊没事,我去办公室喝一杯咖啡配一袋手撕面包就行。”南珂上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喷香水,从包底拿了一瓶备用的,朝耳后喷了一下。 张迦南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把车开到了南珂公司楼下。南珂匆匆道谢,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门抢电梯,赶在迟到的前一分钟进了工位,她才长舒一口气,继续开始一天的工作。 打完几份文件送到钟琴办公室,她已经完全忘了早饭这一回事。直到看到摆在桌子上的一份外卖。 “南珂,刚刚外卖小哥送过来的,我就让他直接放在你工位上了。” “啊好的。”南珂应了同事一句。坐下来看了看署名:Mr.Zhang. 张迦南也是没打算瞒着她做好事。 拍了张照片发微信给张迦南,南珂欣慰地打上了一句话:“谢谢张大律师(老姐姐感动得泪流满面)” 中午张迦南开完会出来,准备去见客户。他助理匆匆赶过来,拿了一份西餐外卖。 “我没有让你给我点牛排啊?”张迦南疑惑。 助理窘迫地挠挠头:“不是我点的,是一位姓南的小姐给您点的。因为不是工作号的手机号码,我以为跟您家里人有关系,也不敢做其他处理。”毕竟也有很多女人点外卖到律师事务所来,专门只为讨好张迦南。 他眼神一亮,伸手接过来:“行。正好。午饭你就不用单独给我准备了。” 助理走后,张迦南拆开外卖,里面的牛排是市中心他常去的那家西餐厅特制的。一顿白粥加鸡块的早餐换了一份实打实的午餐,他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骂一句她笨。 很快,南珂的消息发过来:“弟弟用餐愉快。(我确实点完就后悔了,下次要不还是我请你吃早餐吧。)” 笨蛋。张迦南看完,熄掉手机屏,屏幕倒映出了他那个打破高冷的浅浅一笑。 夏天不知不觉到来。南珂的出差任务也紧随其后。这次钟琴是带着一整个团队的人去的。要是能拿下大单,就算是个奖励性质的集体旅游。 可是就在这么欢乐又美好的夏日狂欢背景下,南珂的胃不争气地出了毛病。 他们去的地方是海岛沙滩,最有特色的就是海鲜水产,可是她吃不了,一吃就吐,只能就着白开水,咬一点点没味道的芋头。吃不好睡不好,工作量倒是一点没减轻,也有可能是她身体不舒服效率有所耽误,她更加开始死磕自己,想着不能给团队拖后腿。 后来项目确确实实是做成功了,该一起出来玩的时候,南珂就低烧加上了胃痛,再加上一吃就吐。 胃病和低烧真的是最常见的成年人病症了,谁会挂在嘴边求同情啊?南珂强忍着不说,同事们也就一并客气地拉着她出去玩。还好,沙滩必备都不是啥刺激项目,只要穿得清凉,躲在遮阳伞下面吹吹海风聊聊八卦,也就算娱乐了。 南珂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同事的话题不至于让人觉得她冷场,其实她已经很累,累得快要这么睡过去了。 “欸,看到个美人儿,长得比女人还赏心悦目,啧啧啧。” 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睡了片刻,等她回过神来,同事的话题已经从股市走向口红色号古驰限量转到了另一件奢侈品男人身上。 一说到长得比女人还美,南珂就自然地想到了张迦南。 “你看,他转脸看过来了,真好看。” “害。憋说了,要不是我后天订婚,我现在真想跟他睡觉。” “你想得美。要睡也是姐姐我先睡。”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一阵细细地笑声。 南珂是想参与几句的,可是一张嘴,感到胃里有什么东西翻了上来,一捂嘴,她跳下椅子,来不及解释就往公共厕所跑。 吐得胆汁都出来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南珂打开水龙头,把污秽物冲掉,在水声里抬头看着脸色差到极致的自己,脑子还昏沉,低烧真难退。 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包浅绿色的清风纸巾,飘来一股淡淡的茶香。 南珂一愣,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张迦南。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的语气看不出是惊讶还是惊喜更多。 “出差呗,应酬呗。还能为什么?”张迦南没说钟琴早前在微信里故意透露给他的小线索,也不可能说他专程从邻市转航班过来,就为了约一次冲浪,顺带着看看她近况。她出差也挺久的了。 “吐成这样看医生了吗?” “就是胃病。吃东西不规律,喜欢吃垃圾食品呗。”南珂有气无力地说完,看着他的精致小脸:“哟,几天不见,又变帅了呀。这次还需要用遮瑕吗?” “不用。早好了。”张迦南伸手过来,扶了下她的胳膊。南珂其实自己都没察觉,她走起路来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回去休息吧。你身上都在发烫。” “没事。”南珂还想撑一会儿,但是出去被太阳一晒,肚子饿得咕咕叫还不能吃东西,还要担心自己任性离开被同事冷落被背地里称作不合群,成年人的那些维持体面怎么就可以这么艰难又小心翼翼呢。撑不过几秒,她就伸手往后一伸,张迦南也下意识地过去又扶了她一下:“张迦南,我累了。没了健康以后我就是个废人。” “回去休息吧。” “那我现在去跟同事讲一下。” “你去。我在门口等你。” “怎么?那一群美女穿泳装,你害羞啦?” 张迦南一记眼刀飞过来:“你那一群同事刚刚在对着我性幻想。我现在过去不好。到时候骂哭几个,更影响你的社交关系。” 南珂咯噔一下清醒了。被张迦南骂哭,真的太容易。 她嘿嘿地傻笑,点头说是,自己就先去跟同事们打招呼,披了件浴巾再回来,张迦南把她送回了酒店。 南珂往床上一摊,从大字状造成才字状,滚来滚去,心里都有一团火,直到她一个翻身平躺,看到骤然出现在她脸前的张迦南。 啊没反应过来,原来他还没走呢? 张迦南当然不能走,他开了空调,把南珂扔在地上的浴巾捡了起来,看到床头吃光了的消炎药和胃药,水壶里没有一滴水,杯子里也没水。真不懂她这几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等他烧完开水,倒了水过来,南珂一个翻身,半边身体都到了床一侧,再一下就哐当一下掉地上了。 “你今年多大了?”张迦南吐槽。 神智不太明朗的南珂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27岁零八个月?身份证上好像更老一点。唉,算了,你不用记我年龄,记住我永远十八就行!” 张迦南就这么伏在她身上,看她那迷离又病娇的小模样。南珂不像钟琴,雷厉风行孤勇果敢,她大多数时候柔弱的样子,都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妹妹。 “张迦南。我难受。”南珂被张迦南撑在她两侧的胳膊限制住,不再能用小孩子气的动作来疏解全身的不适,只能仰着头看他的时候,那种唯一的依赖感就来了。 “好难受。吃也不能吃。睡也睡不好。问过医生了,医生也只是说吃消炎药和胃药就好。可我都吃完了,还是没好。我今天还要去看医生的。但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是不是快死了呀,张迦南。” 张迦南叹了口气,把她带到床中央,盖上被子。然后自己把那板没有吃完的退烧药拿出来,看了说明书以后先喂了一颗给南珂。南珂抵着他肩膀,乖乖地张嘴,咽下去。 “睡一觉。烧退了要是还有力气,我带你去看医生。” “嗯嗯!”南珂不知道为何,她就那么安心了一下。 张迦南轻轻地把她放下来,让她自然地从他肩头滑落。可是南珂在下坠前一秒,转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腰,嘴里哼哼唧唧地在说着什么,听不清楚。张迦南只能调整姿势,就着她身边躺下来,南珂就这么毫无意识地凑过来把他抱了个满怀。 “还难受吗?”他的嘴唇就在她耳边。 南珂微微一笑,眼睛闭着,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还行,杨一阳,你抱抱我就好。抱着我睡吧。” 张迦南摒住了呼吸,在那一刻稍稍抬头,远离她的耳朵,再低头看她平静的睡颜。 是怎么做到的?她是怎么做到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他做这么多揩油的举动,而他还是一点都不愿意推开她呢? 她还在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为什么他也没有觉得奇怪和冒犯?或许是因为现在的他也是一样偷偷摸摸心照不宣,或许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有一天南珂会这么眷恋地,像叫杨一阳一样地叫他的名字的那个样子。 他抬手摸她的头发,把碎发都别到耳后,露出她纤尘不染的白净的脸。不是只有浓妆艳抹的女人才会蛊惑人心,这种纯得一清到底的样子同样有惊人的诱惑力,他警告过自己,或许这样不对,可是每一次在她软软地说了句表达情绪的话以后,他突然很想满足她。不管是怎样过分的要求。他都很想满足她。只要看着她对他笑为他笑,他也会满足。 南珂睡了一觉,醒来以后,烧就退了。 张迦南还没走,坐在她床边看文件,他俩离得很远,泾渭分明。 看她起来,张迦南递来一根体温计:“量一下,还不退烧,带你去医院。” “哦哦!”南珂连忙接过来。面对张迦南的时候,男人一直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气场,南珂只是个小喽啰,一定要听大老板的。 所幸烧已经退了。 “我把你的胃药买了两包,出差结束之前你应该吃得完。” “啊好,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张迦南抬眉:“这个就当作那天牛排的差价怎么样?” 南珂忍俊不禁,还嘴硬:“也没有太贵啦。就是付款的时候确实被价格惊到了。怪我,怪我,我孤陋寡闻。” 张迦南晚饭后离开的。第二天他去冲了个浪。 南珂身体好转,钟琴有工作安排,带着她去旁边的咖啡厅喝了个下午茶。 谈完工作后的两个人,转头看到了不远处,抱着冲浪板回岸的张迦南。 太多女人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太多明目张胆的眼神砸向他,想要把他高冷的表情和生人勿近的气场给击碎,可是没有女人敢过去。她们顶多在原地搔首弄姿,给他不经意地自以为很自然的撩人笑,期待他会朝她们走过去,或者礼貌地回一个笑。 但张迦南不会。他看都不会看她们一眼。 “张迦南长得是真美。美成那个样子,还很man很霸气的男人,就魅力翻倍了。”钟琴自然地感叹了一句。 南珂看着张迦南站在那里擦头发,脖子和胳膊都白到发光,身体线条也一样饱满诱人,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钟琴在对面看着她笑。 “我说的对不对?”钟琴继续补充:“张迦南就是那种,你见他的第一眼,就会很想跟他睡觉的男人。你不在乎他爱不爱你。但你就是愿意跟他上床。” 南珂脸一红。她从张迦南身上移开目光,看着钟琴,最终还是默认一般地点了点头。 “但是这样好坏,好不负责任。”南珂摇摇头。 “没事。张迦南不会让每个女人都如愿。他呀,也不是什么纯情小男生,被人撩一下就脸红。”被人睡一次,就要人负责。 “就是那种成熟的禁欲感才勾人啊。”南珂自然地接了下句,眼神不自觉地就往张迦南身上飘。“钟姐,你去买过鸭子吗?有没有跟张迦南长得像的,推荐我一下呗?”这话一出来,南珂自己都觉得惊讶。 “鸭子倒是没有。我有几部A片,男主角长得倒是还可以。网盘可以打包送给你。” 南珂害羞捂嘴,耳朵也红了。但是她心里是那么想的。 再抬起头来,张迦南已经从她俩面前经过,推门进来,没有点单,直接坐到了南珂身边。 钟琴抬眉,别有深意地和张迦南对视。 南珂慌得被咖啡呛了一口,连忙抽纸巾,捂嘴咳得脸红,正好,至少掩饰了她真正脸红的原因。 “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吧。” “抹茶星冰乐。”张迦南也没客气。 “好。”南珂得到指令就逃也似地去了前台。 张迦南刚想说手机也可以直接点单啊,为什么还专程跑过去? 钟琴就着南珂远去的背影,会心一笑:“张迦南。南珂跟我说,她想睡你。” 张迦南抬眼,明显地震惊了几秒。随即有那么点意想不到地转头,看了看南珂的方向,勾勾嘴角,像个发现自己孩子偷偷摸摸干了坏事的家长,回过头看着钟琴,他勾唇一笑:“不会吧。” 南珂明明把他当成杨一阳的。可是性爱在她和杨一阳之间,恐怕是个禁忌词。张迦南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 “你别装了大律师,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愿意为你疯狂。她不过是其中最怂的那个。” 张迦南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事。只要他惯着,最怂的那个,后来也会变成最大胆的。不急,早晚的事儿。 南珂回苏城以后,睡前有空的时候都会点开钟琴给她传的A片。刚开始会有点小刺激,看久了连对白都熟悉了,就会觉得索然无味。 那男的哪里有张迦南好看啊。 在她现在想来,张迦南很像摆在橱窗里的一个充气娃娃,标着最昂贵的价。而她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可她还是满脑子都在觊觎他的美好肉体。她不用在乎他的性格,不在乎跟她合不合拍,不在乎他曾经有多少个女朋友,不在乎他会不会算计他。她只是喜欢他的肉体。想要在寂寞难耐全身发痒的时候跟他滚床单,让他解解自己的饥渴。 这样真变态。可是真的很刺激。 晚上她会深深为此着迷,白天又庆幸,这只是个性幻想。 以至于后来很多天,她都没有勇气面对张迦南。明着暗着躲了挺久,最终还是在张可生宝宝的时候,没躲过去。 是个小公主。红彤彤圆滚滚一小团,真可爱。刚生下来的小婴儿都是那么可爱,生命之初最单纯的可爱。 张迦南临时更改计划从别的城市飞回来,他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衫,金丝边眼镜挂在领口,是跑过来的,跟医生交代过几句后朝她走来,他的气还没喘匀,在她身边克制着接着喘。 南珂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有了反应。 张迦南也低头凑近,看那个小宝贝。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看似安全的距离。只有南珂在原地慌乱地想逃。 “我姐有没有给她取名字?”他凑近的时候,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太撩人了。 南珂顿了好几秒,让自己脑海里那些后劲十足的羞涩羞耻沉淀下来,才笑着回:“有啊。叫一宝。” “一宝?”张迦南显然觉得这名字土。 “这样方便,以后再生,就可以二宝叁宝这样接着叫。” 张迦南勾勾唇,露齿一笑。 不行了。南珂转过头。张迦南的牙会不会咬人?咬人了痛不痛? 啊啊啊救命,她到底又在胡想什么?!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南珂就跟自己达成了和解。因为幻想只要不付诸实践,就永远不会构成实质上的后果。谁知道她脑子里在想啥?谁能控制她此刻在想着谁?其实她没有想任何人,她只是想着她自己,她想要一点点肤浅的快乐,走心太累太苦,她想要一点点直白的甜。 她不求别人理解她。就只是自己一个人想一想就好。这样和欲望和解以后她就可以平静地面对着张迦南的微信,跟他一起讨论给一宝办满月酒了。毕竟张可还在养身体,阿哲也辅助着她担负起照顾孩子的重任,这些宴会花钱的事宜,南珂和张迦南可以帮忙。 承办那一整个宴会其实工作量不小。南珂主要是搞定场地和酒水菜肴,张迦南是联系客人和安排接送。宴会正式开始的前十分钟,南珂才脱掉职业装,换了一身喜庆的礼服裙,大红锦鲤色,抹胸,裙摆到膝盖下,体面和性感都恰好。 比起帮着张迦南迎接宾客,南珂最乐此不疲地是过来逗一宝,蹲在地上发出各种不属于成年人的小奶音,学着孩子的语气看她好奇的眼神。 “一宝太可爱了。怎么办,好想吃了她啊。”南珂手托腮,看着小宝贝睡了吃吃了睡,现在醒了又到张可怀里找奶吃,心里喜欢得紧,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张可笑她:“唉,你别看她现在乖乖得很可爱,晚上磨死人了。简直是个吸血的小妖精。我这一个月都没好好睡觉了。” “辛苦。”南珂又撇下脸来心疼起了张可:“一宝,你一定要好好听话呀,不能让妈妈这么辛苦,知不知道!” 一宝扑哧扑哧地在嘬着奶,眼睛乌溜溜地转,可爱死了。南珂看着她又是一脸花痴。 她后来喝了一点点酒。她印象中应该只是一点点。好像是一桌老同学在,她为张可挡了,不知道是一杯还是两杯白的,喝得她脸都在烧。颓颓往旁边一靠,就到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欸?张迦南?”她眯眼一笑,站不住,转身的时候,往他怀里摔。 张迦南勾住了她的腰,等她站稳:“你喝醉了。” “有吗?我没醉!我还能喝呢!”南珂嘴硬。 张迦南不说话了。哪个醉酒的人不是这么说的? “附近有个酒店,今晚我姐要回我妈妈家里。离这儿还挺远。我回来以后再过来接你就太晚了。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明天送你去上班。” “明天不上班。明天我生日。钟姐给我放假了。”南珂嘿嘿一笑。 张迦南心头一动:“原来是你生日。那你还是想回去是不是?” “都可以。宴会上我就认识你一个。就跟你住得最近。你忙完以后记得捎上我就行。随便你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南珂站不稳,撑在他胸口跟他说话,以为自己离他很远,实际上说话间连呼吸都蹭进了张迦南脖子里。 随便你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行。”张迦南暂且按下了自己想要对她那句话做文章的小心思,想了想,安排道:“我在附近的酒店给你开一间房,你先进去休息。然后我把人送回去了,去酒店接你。” “好!”南珂小孩子一样大声地响亮地应着,然后由着张迦南把她横抱起来,送到了酒店房间。 张迦南再折返回来的时候,南珂喝了醒酒的蜂蜜水,正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电脑看excel表格。张迦南靠近的时候,南珂回头,撇了个嘴角,是快哭的表情:“为什么工作来临的时候这么不讲道理呢?” 张迦南玩味地看着她那个气鼓鼓的撒娇表情,坐在她对面,他是放心的。他很自信,南珂醉成这个样子,绝对不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那种昭然若揭的贪婪,他看着她,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像是用眼睛在拆剥她的裙子,这样的侵略感她一定感知不到。 “呼....终于做完了,我头好痛啊。”南珂站起来,把平板丢到茶几上,就这么几步她都走不稳。 张迦南随手一抓,就把她拽了过去,砰得一下坐到他腿上。 南珂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张迦南不着急,他的手放在她腰上摩挲,隔着一层面料缓缓地试探她的反应。 “张迦南,你真好看。”看久了,南珂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动作就像是平时拿着粉扑补粉,很亲昵。 “是吗?”他抬头,眼睛也从下往上缓缓睁开,让他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处,聚焦在她茫然无措意识漂浮的脸上,逼着她涣散的轻浮的目光和他对视。 “张迦南,你这眼神,可以杀人。”南珂被击中,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是什么时候环绕到他脖子上去的。或许是那一下对视的杀伤力太大,让她坐也坐不稳地想逃。 但是张迦南不可能让她逃走。就是要绑着她,让她跟他对视。 气氛不对,好危险。南珂想换个话题。 “一宝真的好可爱啊。小脸又白又嫩,还滑滑的,肉嘟嘟的,张迦南,其实你也有一点小奶膘,贼可爱了。”她说着,不受控制地双手在张迦南脸上揉。 他由她去。还是只是靠近一步,把她拥到怀里,问:“是吗?” 为什么要一直问她是不是?她都说了,现在说的肯定就是啊。酒后吐真言嘛对不对。 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但是好像听不见他的,她被张迦南的眼神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只能这样如中蛊惑般地发愣,然后继续说实话。 “我想做爱。” 砰得一声。张迦南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某根神经断了。 像高速路上抬起的护栏,像两台车相撞前徒然的嘶哑汽笛,像无力阻挡洪水拍击的一道水坝闸门。 那是太多危险的最后一秒,达成了一种质变的平衡。 “张迦南,我不是在暗示你什么啊。你别多想。”南珂还在徒劳地挣扎,自觉自己说开也就没事了。“我只是,我有差不多一年,没有任何性生活了。我不太会自慰。也不喜欢用道具。我就是...唉,不知道怎么满足自己,但是我想做爱的。我就说说而已,你别多想。” 说着她挣扎着想起身。 但张迦南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只是想想吗?”他再次凑近。 南珂被他逼得快疯,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太亮太勾人,她想拿手去遮,这样张迦南就引诱不了她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男人就把住了她的后脖子,把她拉近,重重地吻了下去。 吻得她近乎窒息。 47.生日礼物 南珂自觉是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可这不耽误她25岁以后,每一个生日,都过得刻骨铭心。 25岁生日,她发现黄潇有了老婆。 26岁生日,前一天,黎昭娶了宋玉舒。 27岁生日,杨一阳出国了。 现在是28岁生日,她把张迦南给睡了。 不是做梦,不是幻想,不是意淫。 是实打实地,把人家给睡了。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张迦南实在是太好了。 技术太好。 从那天晚上他按头给的那个霸道的吻就能品尝到,他有多么棒的技巧。 舌头伸进去,勾勾绕绕卷个不停,像是要把她卷进嘴里全吃了,掠夺了她口腔里所有的空气和她已经足够稀薄的呼吸。张迦南睁开眼,缓缓退出去,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她难以置信到呆滞的眼神: “换气!” 南珂收到指令一般,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第一次接吻吗?连换气都不会。” 南珂咽了口口水:“我没这么深吻过。” 张迦南歪头看她,伸手抚摸她嘴角,那里有晕开的口红。 她才反应过来:“你亲我干嘛?” 张迦南勾唇一笑,那个笑很坏。他横抱起她,还轻松地把她颠了颠。南珂紧张地环紧他的脖子。 “当然是干你想干的事。” 南珂眼睛睁大,被丢到了床上。她木木地看着张迦南在她面前解开领带,脱掉西装,剥下衬衫,不由分说地按住她试图反抗的手臂,朝她坚定地压了过来。 “张迦南......” 他吻过来,轻而易举地勾引出她的欲望,然后放过她的唇,在她扭头的时候自然地落到耳朵,脖子,锁骨和半露的胸,他的手指对于解开裙扣拉下拉链是如此熟悉如此自然,南珂都忘了这衣服其实就是当初他给她挑的。是唰得一下,她全身最大的伪装,那一件大红色的裙子,就已经落了地。 南珂撑起上身,看过来,张迦南啪嗒一声解开了裤子,挤到了她双腿之间。 体温真实地交融在一起,他的吻已经不能抵抗,他的手也没有放过她,顺着内衣摸进去,撩拨她的凹凸和干湿,她情不自禁地开口呻吟,胳膊罩住他的背,像个背包一样扣住他,越来越紧。 后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南珂是不知道说什么,张迦南是不觉得有必要说。那个时候直接做,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唯一办法。 他找不到理由不去满足她。 南珂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在反抗的,是会说不要的,是会虚伪地矫情一下说他们那样不对。 可实际上她没有。她不仅没有,她还纵容着这一切发生。是她举起手臂,让张迦南顺利地把她的裸色胸罩脱了下来,就在禁欲的这一年里,她连一套内衣的颜色都买最淡的最不需要摸索的。也是她带着张迦南的手,让他顺利地闯入了禁区,握住他的手腕,一边被刺激得想逃,一边按住他不让他抽离。更是她一只手扣住他的背,贴着耳朵对他说你进来吧,我还要。 她是一个矛盾又虚伪的女人。她做不到在那一刻推开张迦南。她想要他。 张迦南如她所愿,他早就硬了,所有的抚慰都是为她做的,怕她会痛。他真切地清醒着,深入她的身体,和她合二为一的时候,南珂仰起脖子,能看到自己被顶出躯壳的灵魂在半空中烟一般地飘,然后有另一个灵魂过来接住了她,和她缠绕,他们都出窍了,他们都不想回到现实。 真快乐。 被填满的那一刻真快乐。她能感受到张迦南的硬度,那么凶,那么烈,一下子贯穿,然后缓缓地磨,磨出了水,就狠狠地捣,一下接一下地冲撞,刺激,再反复。 她抱着张迦南放肆地叫。她掐他,夹他,抱着他先吻后啃,然后咬他,她不想放过他。 在欲望攀到顶峰的那一刻,南珂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是第二天早上,手机闹钟响了好久。 她伸手想去按,可是转不了身,想开口说话,也开不了口,只是有意识在虚虚地活动,一切都不实际。随后就感觉到不对了,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在晃,一下一下似乎是被顶着往床头去,这时候她诧然惊醒,开口就是一句粘稠的呻吟。 “啊......” 随后恢复的是听觉,她耳边有喘息,真好听。比A片里那男的会喘多了。再是触觉,她的两腿是分开的,搭在另一具触感很好的肉体上,而那个有力的带着沉闷快感的撞击,就是那具肉体给予她的。 南珂睁开眼,张迦南还伏在她身体上耕耘驰骋。他们两个的身上和脸上都是汗,滑腻又缠绵。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一下比一下重的啪啪声。 “张迦南......”南珂艰难地开口。“张迦南,我有个问题.....” 我们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张迦南被她逗笑了,一边动作,一边俯低上身,在她耳边的声音性感如鬼魅:“再天大的问题,也等到做完再说。” 在随后而来的,张迦南越来越快的攻势里,南珂尖叫着被带上了最巅峰。 他们那一晚做了两次。晚上她酒醉,刚刚高潮就睡了过去。张迦南简单清理完,躺到她身边,是她贴过来抱着他睡的。快早上,张迦南比她先醒,看她哼来哼去,轻轻握着她的腮,把她的脸托了起来。 “舒服吗?”他问。 南珂迷糊地答:“嗯..嗯..” 张迦南克制不住地低头吻她,看她又抬手勾住他脖子回应,翻身上去就来了第二次。 直到她醒来。 做完以后,南珂把自己关到了厕所。对着镜子发愣。还有点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可以真的和张迦南睡觉了? 张迦南真的愿意跟她亲密?他不是最瞧不起她,最讨厌她这种恋爱脑女生的吗? 这这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她喝断片儿的时候爆发神力,把张迦南给强奸了吗? 她要怎么跟张可交代?她不仅对着张迦南性幻想了好几个月,还恶劣地真的把张迦南给睡了。 这时,“咚咚咚”,张迦南的影子在门外。 “你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没事吧?要帮忙吗?” 你来帮忙?你说说你来帮什么忙! “不不不不,不用了。我马上就出来。” 南珂强装镇定,洗澡洗头,吹好了头发出来,路过正在横屏打王者荣耀的张迦南,拿起自己的包。 张迦南抬眼看她,眼神也依旧是坦坦荡荡的。南珂装作很忙,拿着包又进了厕所。张迦南的目光追随着她,眼角都在笑。 等她终于又容光焕发地出来,张迦南已经手机竖屏在忙其他事情了。 “回家吗?”张迦南顺势就问。 南珂点点头,颓颓然往床上一坐。下体的酸痛感隐约传来。她皱皱眉,眼泪打转,像是快哭。 张迦南意识到不太对,走过来,刚想开口,就被南珂抢了先。 “张迦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强奸你的。” 张迦南:...... 这一出把他打得措手不及,他或许会想到她会害羞,会难为情,会怂怂地想要掩盖。就算是这些情绪已经全部都体现出来了,就算是张迦南觉得自己很善于洞察人心分析人性,他也不明白,南珂那个“强奸”是如何成立的。 “强奸?” “我承认。我是对你的肉体垂涎已久。但是真的只是想想而已。昨晚我喝醉了以后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强迫你跟我发生性关系的?” “拜托,那不叫强奸,仅仅只是上床而已。” “你不会自愿跟我上床的吧。” 她这是在矫揉造作得寸进尺。她这是在求着他跟她说好话?张迦南又流露出了那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愿意跟你上床又怎么了?”张迦南反问道。“愿意跟你上床又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你是个女人,我是个男人,我们刚刚好有需求而已。对不对?” 南珂这下可以抬头直直地看着他了,然后眨眨眼。 “那我还是赚到了嘛。毕竟能够睡到你,真的是我的荣幸。”她松了口气,终于拉开了她和张迦南之间她困惑不解的那一条感情线。 钟姐说得对。张迦南不是那种纯情小男生,撩他一下就脸红,睡他一次要负责。他可以比你想象得更轻浮更瞬息万变。 张迦南看着南珂那舒了口气一脸坦然的样子,又觉得心里不对劲。画风不太对。怎么自己就成了被睡的那一方了?在床上,很明显啊,南珂是在他的身体下叫唤啊。 “其实,张迦南。这几个月,我都在性幻想你。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不想骗你,不想在事情发生了以后还对你做一下颅内高潮的变态事。我全招了。”南珂就那么豁出去一般,把她对张迦南肉体的觊觎和想象全都描述了一遍,详细到她看AV的哪一帧画面会想起他,会想到要和他用什么样的姿势做爱,想要跟他用什么样的语气调情。别的女人越说对于张迦南的身体求而不得,她就越是有意淫的快感,越想要在空虚和寂寞的时候得到身体的抚慰。 她对于张迦南所有难以启齿的感觉都在那一刻得到了宣泄。 说出来就轻松了。多坦荡。下次见面了也不用这么胆战心惊,被他的身体诱惑到无能为力。 张迦南听完,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震惊到差点拿不住手机。这个女人胆子真的太大。原来这么多天里她都是这样看着自己,在想象中达到所谓的颅内高潮吗?又变态又猥琐,又,又真实又坦荡。 “张迦南,你可以骂我了。你随便怎么骂我都行。骂哭我都可以。但我现在说出来,我真的好舒服。终于不用遭受良心上的谴责了。虽然我们不小心睡过一次,但是也是就像你说的,各自有需求。以后我们就没有那个关系了对不对。我向你坦白了罪责,随便你怎么惩罚,好吧。”南珂说完一阵轻松,有一种病入膏肓难以启齿的人终于对着医生坦白了病情,并且心甘情愿接受所有治疗的通透感。 我向你坦白了罪责,随便你怎么惩罚。 张迦南有一点想为她惊叹,这个女人,是如何做到,用一种这么坦诚的态度说一些可以瞬间激起他情欲的话的?而且在她这样说出来以后,他连责怪她都会显得是自己觉悟不高境界不够。什么狗屁道理? “首先,意淫不犯法。你意淫我,说明我完美。你完全不用感到羞耻。至于那小心理和小感受。告诉我真的没必要,反而会让我尴尬。”张迦南扶了扶额,理清思路以后又开始跟她讲道理:“其次,意淫我为什么要良心受到谴责?我就这么可怕,连跟你上床都会让你觉得......” “很有负罪感。”南珂很自然地接话,两个人现在的氛围,完全不是对刚擦枪走火的炮友,而是一对知识水平不相当的师生,南珂很自觉地在接受教育。 “为什么有负罪感。” “你是精英嘛。我....我啥也不是。我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小助理,每天做一些有挑战性的工作都会胆战心惊。我跟你睡在一张床上,这事儿多吓人?” “我们都睡过了。这吓人吗?” 南珂点点头。 张迦南眼色变了。 南珂又被吓得摇头。 “我配不上你。然后还觊觎你,就特别像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你们这种白天鹅都很讨厌癞蛤蟆吧。” 她配不上黎昭,也配不上杨一阳,现在更配不上张迦南。有些时候宁愿找一个自己可以够得上的人,至少不用让关系变得辛苦。 张迦南:...... “你戏太多了吧。上个床还要担心门当户对?” 南珂不说话了。她其实都没想到门当户对那么体面的事。 “我可能就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私欲,把你当成了......”南珂接下来不敢说了。 “别跟我说把我当鸭子?”张迦南吸了口气,坐起来。 南珂噤声,眼睛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不知道该诚实还是该撒谎。 张迦南是多么擅长解读微表情的人,他一下子就猜到了答案。气得恨不得过去......过去干嘛呢? “算了。你是寿星。今天不跟你计较。”张迦南站起来。 “啊,对,今天是我生日。姐姐今晚请你吃饭吧。我错了。”南珂讨好地看着他。 “今天凌晨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满意吗?”张迦南又坐下来,冲她一笑。 南珂就那么砰得一下红了脸。凌晨他俩估计还打得一片火热。 在一起回家的路上,张迦南还是越想越气,碰到一个超车的司机,张迦南落在后面很凶地按了下喇叭。把正在刷餐厅点评的南珂吓了一跳。 但是张迦南不准备解释他的狂躁,尤其是他现在貌似是在把自己跟一个鸭子作比较。总觉得不符合他高高在上的人设。也不知道南珂怎么想的。想满足私欲多正常。明明是她淡淡一句我想做爱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含羞带露搞那么一大通子的内心戏,关键是如果一直是内心戏就还好,偏偏现在又要跟他说,听得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张迦南,你看,这里,这家西餐店可以吗?” “随便。”张迦南瞟来一眼,还有点烦躁。 “你怎么每次都跟我去吃西餐?” “你的气质跟西餐比较搭。哎呀好啦,其实是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那你问我啊。问我都不敢吗?我平时是有多可怕?”我明明对你挺好的。 “那你喜欢吃什么呀?” “随便。” 南珂:......这合理吗?这不还是个弟弟行为? “总不能带你去吃麻辣烫火锅撸串儿这种接地气的活动吧。” “为什么不可以?你跟我姐一起去玩的活动,我都能参与。因为她肯定也带我去过。” “哦,这样啊。”南珂情不自禁。“那我知道了。你别生气嘛,我下次不会了。” 南珂决定带张迦南去吃烤肉。张迦南换衣服的时候对比过,跟之前黎昭带她去吃的那家不一样。 接地气的场合要穿接地气的衣服。 两个人换好衣服打开门,首先看到对方的衣服,都禁不住一乐。 色系都选了墨绿,短款羽绒服配黑色打底裤,乍一看跟情侣装一样。 张迦南是因为抗冻加面料不太吸油,而南珂纯粹是为了耐脏。 烤肉店离住的地方不远,穿厚一点也是为了步行的时候不冷。 “你的羽绒服有口袋是吧。”南珂出门的时候发现自己平时的包跟这套不搭,看到张迦南羽绒服口袋上还有拉链:“我把手机放你口袋里,免得手上拿着冷,行不行?” 张迦南:...... 他默默无语,走近她,把口袋拉链拉了下来,南珂把手机放了进去,要把手全缩到袖子里去的时候,张迦南把自己的手套递给了她。 “怕冷就买手套行不行?” 南珂不好意思地接过来,男士手套真的又大又暖,她的手钻进去就不想出来,然后她一低头,看到张迦南露在外面的,垂下的手,又情不自禁地说: “张迦南,你的手真好看。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艺术品。” 张迦南:...... 所以,你到底是花痴,还是嫖客,还是笨蛋呢? 48.我很坏 “你这么好看的手,别冻着了。还是给你戴。”南珂乖乖地要把手套摘下来。 张迦南眼睛眯了一下,伸手又抓住了她的后脖子,把她拉近,看她那一刻的猝不及防和下意识躲闪。 “你能不能别老这么作?”张迦南骂她。心里的潜台词却是:能不能别老这么勾引他? 他明明好像是在生气地骂她,却总感觉是下一秒就要低下头亲过来。 “戴上。走吧。去吃饭。”张迦南放开她,拉着她的胳膊往前继续走。 就愣了那么一会儿,南珂暂时只能把这归结为是初次上床以后两个人的尴尬。 在她生日这天,南珂给张迦南烤了一晚上的肉。她以前跟张可出来的时候,都是张可的照顾对象。巧了,张迦南也是。跟自己吃不好比起来,更加严重的事情,是她没让张迦南吃好。 但是等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张迦南把她拽到自己家里。南珂才惊讶地发现,张迦南给她准备了生日蛋糕,还有生日礼物。 点上蜡烛许愿的时候,张迦南把灯关了,也拿出手机来搜了一首生日歌,算是回敬她当初的所作所为。 南珂这时才算是回忆起来,原来她和张迦南也曾经一起过过生日。 只是现在的生日换了主角,南珂和张迦南的关系,貌似比当初还尴尬。 “许愿吧。”生日歌放完,张迦南cue了一下流程。 南珂眨眨眼:“我可以许几个愿望?” “随便你。”反正又不会真的实现。 “想要祝福的人太多了。一下子数不过来。小可,一宝还有杨一阳” “这是你的生日。可能是你今年唯一一次为自己着想的机会了,还考虑别人?”张迦南嫌她磨叽。 “那就分个类,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然后给我自己许个愿。”南珂只好粗略一点。 在她闭眼的那几秒钟里,张迦南也短暂地走了个神。他有一瞬间的失落,那个失落的原因太矫情,他不想说。 希望我能早日变成一个经济独立的富婆。南珂把第叁个愿望许完,睁眼吹熄了蜡烛。 张迦南把生日礼物送过来,竟然是一瓶最新款的香奈儿。 南珂深吸了口气,开始很现实地,在心里估算,下一次回赠的礼物该是什么样的价位。 “哇,这个味道,好甜啊,特别适合我出去玩儿,装嫩的时候用。谢谢你。”南珂凑上去,抱了他一下。 张迦南突然很想皮,很想揪着她的脖子不让她起来,或是伸过脸对她说你亲我一下才算数,毕竟他们两个已经做过了那么亲密的事,为什么在说开以后反而不敢面对彼此呢? 张迦南最终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日子平静了几周。 钟琴的消息发过来,说她们团队这次跨年去国外,到时候给南珂放几天假。让张迦南抓紧机会。 张迦南打开日程表翻了翻,最终还是叫助理给他提早订好了机票。 就是他之前把腰摔伤了的地方。就是那个好像刻意慢下来的国家。 他经常有片刻安静的时候都会想,他们不知不觉都已经有了那么多回忆,那个大咧咧的傻瓜笨蛋真的还记得吗?或许只是把他当成了一只满足性欲的鸭子,有了需求才会欣赏他的模样。 多么不公平。 张迦南顺带着出国,还和朋友约了一次摩托。他大学时候有个摩托车车队,都是跟他一样志同道合又喜欢极限运动的兄弟。 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可是在统购装备时是队里最积极的。他知道队里不是每个人都能买最精致的装备,可是他至少有责任在和朋友一起玩摩托的时候把每个人都保护好。用张迦南自己的话来说,他挺怕担一些潜在的法律责任的。可其实队里受伤最多次的人就是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玩的次数比较多。更大的可能是他常常自己先试跑,一定要等到自己熟悉了,才会把一些路程和场地开放给自己的朋友。 张迦南每次统购摩托防护设备的时候,都是找队里一个叫韩冬的人,他家里专门制造这个。 那天张迦南自己穿装备的时候,正巧碰到他下跑道。 “不多玩一玩吗?”张迦南一边给自己穿鞋,一边自然地搭了句嘴。 “约了人一起吃饭。”韩冬爽朗一笑:“在外面等我呢。女生。我得快点儿去。” 女生。张迦南扭头看了他一眼:“快去快去,再去晚点儿人家就不等你了。” 韩冬换好衣服,冲他招招手:“走啦,你慢慢玩儿!” 张迦南没太在意这件事,直到他上了车,戴好头盔,无意中往赛道外的正大门一瞟,看到了正对着韩冬说话的那个女生。 他一下子就开心不起来了。 妈的,那个人竟然是南珂。 她怎么又和韩冬认识了? 张迦南停在原地看了几秒,韩冬开车过来,带着南珂一起走了。那个时候,张迦南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头盔取下来,飞快地跑到更衣室换衣服。 南珂跟韩冬在一家料理店里吃了午饭,然后两人一起逛了一下小商品市场。韩冬是个很称职的导游,到了这里应该买什么带回去最合适,怎么买最划算,买对了带回去了怎么向别人介绍这些小产品,他都能说出一套来,不知不觉逛了一下午,韩冬还想跟南珂一起吃个晚饭。 南珂想着放假自己还没什么安排,不如就答应吧。正要开口,张迦南从他俩身后的那个小摊位前转身,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把南珂一把拽到了眼前。 他低头,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看看南珂,又看了看韩冬。 说来惭愧,从摩托车训练场追出来,他跟着他俩跟了一路。 吃了午饭已经来不及阻止,买买东西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约晚饭,太过分了吧。那晚饭后呢?是不是还要约个 “好久不见啊。”张迦南有点生硬地挤到两人中间。 “欸?张迦南,你怎么来了?”南珂冲他眨眨眼,蹭蹭胳膊想要从他身边脱出来。 “你们认识啊?”韩冬看着他俩,有点不知所措。 “对。我们认识。不好意思啊,韩冬,我们两个约了晚饭了。”张迦南没让她逃,伸手下去,握住了南珂的手。 韩冬又是爽朗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他该撤了。说了几句场面话,他自己开车离开。 只有南珂才后知后觉。 “我都不知道你也来这儿了。” “怎么?看我是精英。看韩冬就不是了是吧?”张迦南没接话,自己在一边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南珂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想着自己跟张迦南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韩冬是之前跟钟姐合作过的一个客户。我知道他是制造摩托车护具的,他的经验肯定比我多,你不是喜欢骑摩托吗?但是上次看你腰摔伤了,想着拿年终奖的时候给你买一套定做的特制的防护服,这样你以后骑车估计会安全一点儿。”南珂说着说着,就底气不足了,因为张迦南停在那里,就那么变了脸色,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是不是又多此一举了?我知道你可能不缺这个。但是吧,我又想不到其他的更实用的东西我就是想着”我能为你花的心思,我得尽全力。 南珂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张迦南就堵住了她的嘴。 他每次吻她的时候,都很粗暴,都特别不讲道理,摁着南珂的脑门,使劲地亲了下去。 她当场脑子一白,感受着张迦南深浅交替技术极好的吻,她有那么一点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你你是为了给我买护具的?”张迦南松开她的嘴,却没放开她的人,双手环住她的腰,迫使她始终待在他怀里。 南珂点点头,她从张迦南那始终高冷的冰山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让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南珂,你要学会坦然一点。你已经和我睡过觉了。”张迦南牵着她的手,把她往外带,一边走一边气定神闲地说。 “嗯。我肯定会坦然的,然后不会再有下次。我发誓!”南珂要举起手,张迦南一把把她的手抓下来。 “为什么不能有下次?你想睡我,我也想睡你啊。谈恋爱那么麻烦,为什么我们不能仅仅只是彼此满足身体呢?” 南珂惊悚地瞪大了眼睛。 弟弟,你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这样啊。她心里掀起风暴,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一贯骄傲自私刻薄的张迦南能说出的话。 “这样不好吧?” “哪里不好?你睡我的时候,你不快乐吗?我睡你的时候,我也很快乐。我们彼此坦诚,不好吗?总比后来再胡乱地找别人要轻松得多吧。” “那这不就是炮友了吗?” “可以这么理解。”张迦南看着她,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渴望一个人,渴望到目光都灼烫。 “张可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不告诉她。我们谁都不告诉。” 南珂惊讶到原地石化,看着此时的张迦南,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属于单纯弟弟的执着和任性。那种可以为了一个人背叛信仰为了一种快乐放弃原则的嚣张,怎么想怎么不负责任,怎么看怎么不切实际。 “如果你担心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们也可以不告诉别人。谁都不告诉,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只要你的身体,你也只要我的身体。” “我们不谈恋爱,只做爱。” “好不好?” 南珂到死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张迦南会对她说这些话。 “张迦南,你疯了吧。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我敢为我说的每一个字负责。你敢不敢?” 你敢不敢承认我们确实相互吸引。 你敢不敢说在你孤独的时候你也渴望着我。 你敢不敢说你其实不在乎我爱不爱你,只要和我在一起,你就能快乐? 南珂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无处可逃的自愧感。 “你干嘛呀,张迦南。烦死了!”南珂在原地跺脚。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了几分钟。 张迦南看着她,最终还是渐渐恢复了冷静的状态。 他经常会遇到难缠的客户,难缠的对手,他有一张很毒的嘴,因为有些话在法庭上必须要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才能真正地为他的当事人争取到最大的权益,退一分都有可能败诉。所以有些时候他的咄咄逼人,他的出言不逊,他的冷漠高傲,都是一种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有些时候他不是刻意地要在她心里留下那些形象的。被她害怕,被她疏远,被她防备的时候,他不好受,他不开心。 “当我乱说,行了吧。我喝多了。你别纠结,我们维持现状。”张迦南退了一步。 南珂叹了一口气。 “张迦南,这种激情,一般都是不会持续太久的。” “我没说一定会持续太久啊。谁说感情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持久呢?”张迦南恢复冷静了以后,就知道他应该说什么了。“我们在一起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快乐。等到有一天你不觉得我的身体有吸引力了,我面对你也硬不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分开。多简单。” 南珂又不知道该回什么。 冬日的傍晚往往有种宁静的喧嚣,人群在严寒里互相取暖,施展不开拳脚,他们的间隙中,柔亮的路灯灯火星星点点,人与人之间有火花四溅的你来我往,而几步之外,相对相看的两个人是一幅耐看的宁静画面。 他们从傍晚一直挨到夜色降临。 “算了。去吃饭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张迦南又退了一步。 他们去了一家文艺酒馆,不吵不闹,吃饭喝酒听歌,并排坐在一起,也不说话。 南珂脑子里跟拧麻花一样,天平四处摆。 张迦南说得没错,那天晚上她很快乐,单纯的,属于身体上的快乐。这种快乐轻飘飘的,不含人世间诸多烦恼,却真切又热烈,直接到很轻易就霸占了她的理智,让她好多天回不过神来。 要是她从前没认识过张迦南就好了。 张迦南没有在见面的第一天就趾高气昂地批判过她嘲讽过她,张迦南没有在那么多致命的命运岔路口旁观了她的整个人生起落,张迦南没有成为她突破社交的第一个难题,最重要的是,张迦南不是张可的弟弟。 那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们要是两个完全只是靠着磁铁吸引力走到一起的陌生人,彼此都不了解,只会用身体深处的水声说话交流,那这样疯狂又赤裸的感情,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没有过难以启齿的快乐呢?谁能审判她? 但现在面对张迦南,她第一个过不去自己这道关。她是应该有一点讨厌他的,她内心深处是排斥他的,她把他当成可以一起去睡觉的人,其实是带着征服的快感的。她是个很坏很坏的人。但她不能不带着任何一丝愧疚的,和他搞在一起。 张迦南多多少少还做过一些好事,帮她挑过衣服,带她去过图书馆,还愿意房租减半让她住进他隔壁,这些都是看张可的面子。她必须顾虑着张可。有些事发生了第一次,就不能轻易纵容着发生第二次。 或许她更应该正视的是,她未必真的喜欢张迦南的身体,她喜欢征服张迦南的感觉,跟复仇一样,病态又快乐。这样的自己多么可耻可恶。 他们坐着的吧台对面,舞台中央正在演唱的是一位烟嗓女歌手,她唱歌的时候,一整首下来,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张迦南。 哦对了,南珂看到这,又想着,张迦南能给她带来的另一种快感就是,她能得到别的女人得不到的东西。女人都有一颗丑陋的虚荣心。 她走下来,坐到张迦南的另一边位子。 南珂已经闷头对着吧台里面发呆很久了。张迦南坐在她旁边,也不催促,就这么半坐半靠着吧台,看那边的舞台。女歌手走下来,坐到张迦南身边,张迦南神态自若,完全把她当空气。 南珂侧头看了那女人一眼,女歌手也越过张迦南的背看过来。 南珂跟那个女人不一样,南珂一扭头,张迦南就跟着转头。 “您唱歌很好听。”南珂用英语跟她打招呼。 女歌手比她年长,可是成熟的骨子里有与时间对抗后沉淀下来的美。 “谢谢夸奖。” “您会唱中国的粤语歌吗?” “对不起,我不会中文歌。所以你是中国人吗?” “对。我是中国人。但我很喜欢听粤语歌。或许这个氛围的酒馆里,可以试试粤语歌。我看这里也有很多中国人来。” 两个女人隔着张迦南,用英语闲聊了起来。 听得张迦南脖子酸,他状似随意地打开手机划拉了下屏幕。 这时,那个女歌手对张迦南有了更多的试探,结束了一个话头后她有意冷落了南珂,凑到张迦南身边正要开口。 张迦南先一步,转头问她:“这个舞台可以让客人唱歌吗?” 女歌手惊喜到眼前一亮,点点头:“当然可以。” 张迦南自动过滤掉了下一句话,直接朝舞台走去。 南珂转过身,好奇又茫然地看他走过去,跟乐队的那些人耳语了几句,随后他接过了一把吉他,坐到了舞台中央。 不就是粤语歌嘛。你想听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唱给你听。 张迦南一勾唇角,向身后的乐队老师点了点头,音乐缓缓倾泻,他拨着吉他,扶麦进了歌曲。 第一个音符出来,南珂就知道,是周慧敏的《最爱》。 “在那遥远有意无意遇上” “供你初次邂逅谁没有暇想” “诗一般的落霞” “酒一般的夕阳” “似是月老给你我留印象” 张迦南开口的那一刻,她摒住了呼吸。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属于张迦南的样子。没想到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温柔如小溪流水,浅浅吟唱,吐字也一样潺潺动人,粤语的每一个咬字都纯正自然,就好像一位可以直接出道的专业歌手。 也是,张可从小就是声乐见长,张迦南是她弟弟,小时候跟着张可,有什么不会潜移默化的?而且张迦南那么聪明。 “没法隐藏这份爱” “是我深情深似海” “一生一世难分开” “难改变也难再” “让你的爱满心内” 他坐在那里,一边唱一边弹,漂亮精致,让人联想到橱窗里最昂贵的奢侈品,每个人都想把他放到自己的挎包里,每个人都想把他当作光环捧在手心里。酒馆里孤独的女人,成熟的单纯的,情窦初开的,风韵犹存的,哪一个敢摸着良心说不对这么美好忧郁又耀眼的他产生无穷的暇想。 跟他这样的男人做爱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怎么吻? 他会怎么脱掉你的衣服? 他会怎么抚慰撩拨你? 他会说情话吗? 他会怕弄痛你吗? 南珂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内心震惊到掀起惊涛骇浪。 “让我的爱全给你” “全给我最爱” “地老天荒仍未改~” 他末尾温柔的男声嗓音好听得让人心颤,不自觉地让人跟着他的音色飞出自己的遐思。 音乐结束,人群都还在久久回味。在一片喧哗的掌声里,张迦南默默地走下舞台,走到了南珂面前。 女歌手已经走了。她知道张迦南唱的是粤语歌,也知道他是为谁唱,再不走就会输得很难看。 “不是想听粤语歌吗?这不就有了?还想听什么,你可以点啊。我都能唱。” “你”南珂说不过他,低头无力地笑了。 张迦南走过来,捧起了她的脸,低头凑近她。以往的无数次,她醉倒的这么多次,他都离她这样近,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吻下去,可以品尝属于她的味道。在那个恰恰好的距离,张迦南就喜欢这样专注地看着她,看她星钻一般的眼眸,看她花瓣一样的脸,看她粉软的唇,你可以说她的五官单独看都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有要命的魅力。她是一个矛盾体,她笑起来有多甜有多暖,她哭起来有多伤有多痛,她的眼神可以多么倔多么刚,她的声音,她叫起来有多么好听。 他知道他这样想很坏,可他喜欢,他喜欢她在他身下呻吟尖叫。 “张迦南,求求你别看我了。” “你的眼神,真的能杀人。” 南珂必须又一次承认,她只是犯了每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 她有劣根性,而且,根本克服不了。 ps:咳咳咳,下章大肉预报。 免*费*首*发:ρσρο.rσсКs| ⓦσó⑱.νiρ 49.我要快乐 她伸手,把张迦南滚烫的眼神遮住。 他的睫毛嗖一下划过掌心,带起一片小小的瘙痒,直痒到喉头。 张迦南也伸手,把南珂的手扒下来。 非要看她。 南珂只好自己把眼睛闭上了。 随后那个吻就落了下来。 闭着眼的她,太适合接吻。 他还没突入唇舌,南珂就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等等。”她深呼吸,似乎是要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跟我回酒店吧。”她说。 张迦南笑了。 很好,这是他要的答案 进门就是相拥,她好像一个猛子扎到了他身体里。 冬季专属的厚外套丢到了套间沙发上,南珂身上还有毛衣,张迦南就只剩下了衬衫和内搭。 他伸手,从下往上把南珂的毛衣取了下来,再轻车熟路地深入她的内衣,贴入她的肌肤,温度直达每一寸神经末梢。 滴地一声,空调的恒温模式被打破。暖气呼哧呼哧地往外冒,蒸得人脑子都不清醒。 南珂抱住张迦南的头,任他的吻从脸颊一路下滑,最后停留在隐现的乳沟前,他张开牙咬了上去,快感夹带着一点点刺激的痛,让她轻哼出声,依然温柔地抱住他的头,指尖从他精心修理发丝间穿过,一寸一寸地摸到他的脖子和正在用力的喉咙和喉结。 他叼着她的乳头抬头,轻巧地解开她的胸罩,彻底释放了那一对白鸽。 他的动作是那么色情,表情却是那么禁欲,尽管眼神里都是情欲,整个人还是能够那么冷。 他松开乳头,抬头张嘴,来吻她的唇。 南珂回应他的时候,伸手扒拉他身上仅存的一件白色背心。张迦南揪住下摆,嗖得一下把它从身上扔了出去,南珂喘着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眼神里带着粘稠的侵略性。 “让我来。” 他裤子还没脱。 张迦南软了双臂的力道,放她自己动作。南珂的吻轻轻点点,从他的喉结滚过,往下含住了他的锁骨和小乳头,他张嘴轻喘,伸手鼓励一般爱抚着摸她的头。 虽然他比她小,可在性爱经验上,恐怕黎昭都没他熟练,南珂在他面前,就更显得单纯了。 南珂吻到他的腹肌,激起一阵内心的瘙痒。张迦南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顶了顶胯。 南珂看着他,双手利落地解开他的腰带,把裤子从他腿上扒下来,再是内裤。 她不急着看那个勃起的家伙,她只是很想在前戏里把他扒光了欣赏,他没有死角的脸,他禁欲高冷的表情,他线条紧实饱满的躯干,他颜色干净又尺寸可观的男根,他的一切。 “张迦南,你真好看。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好看。” 南珂和他面对面坐在一起,她的穴口顶在危险边缘,那里的硬度已经蓄势待发。 “是吗?” 张迦南伸手,把她猛地往下一按。南珂惊叫出声,被塞满的快感再一次侵袭了她的脑海。 只是现在的她很清醒。 张迦南在顶她,让她的呻吟都在颤抖中破碎,而他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带着绝对主导的骄傲神色,就这么跟她对坐着,深埋在她身体里,狠狠地顶她。 “张迦南”她有种将近窒息的,恐怖的快感。 “张迦南,你弄疼我了。”南珂抱着他的背,在他耳边用撒娇的语气喘,间隙里插了一句话。 他应声放慢了节奏,眼神在无辜地问她:现在呢? 南珂被他弄到呼吸困难,回过神来的时候,张迦南几乎不敢再用力,正托着她的背观察她的表情,似乎是在小心判断她到底是真的疼,还是只是想让他心疼。 “不许你动了!”南珂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她把他往旁边推,推倒了,平躺在沙发上,自己还坐在他身上:“现在只有我可以动!” 张迦南乐得放纵她,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玩味,嘴角勾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南珂在他身上扭着自己的腰,她这个时候并不羞涩,头发散开,在背上和胸前荡漾,南珂咬着唇,衬得她像个吸人血的妖怪,她抑制不住地在跟着性爱的节奏吸取身下人的精气,想借着他来滋养自己。 张迦南真的没有动,快感够了。 他必须要承认一点,南珂很会夹。那种紧致的包裹感,胜于一切技巧。 他只是一边享受,一边细细地贪婪地看着南珂的表情和体态,那是另一种享受。南珂在他身上自己作到了高潮,阴道深处急速收紧的时候,南珂仰头流眼泪,全身爽到颤抖。 张迦南坐了起来,一脸平静地抱住了她,吮吸她的耳朵和脸颊,让她在最深的怀抱里度过那段迷人的余韵。 “你做爱好冷静啊。一点都没爽到的样子。”南珂躺在他怀里一脸不满地控诉。 张迦南像是顺宠物毛一样地按摩她的背和腰:“我的外表会骗人。” “做爱的时候骗不了人。你让我爽了,我没让你爽。”南珂还攀着他,在他的身体下面用最温柔的语气撒娇。 谁说只有飒气的女人才能制服男人,她软成一片清纯如水的样子才是最锋利最致命的毒。 “还早呢。才一次。我都没出来。”张迦南撑在她身体上方,突然很想问问她曾经和黎昭在一起的时候,黎昭一晚上会和她做几次。但是那太败兴了。就算是他想比较,也不能冒这个险。 “对呀,还早。”然后她很自然地,狠狠地夹了他一下,刺激得他低喘。 他的身体线条被她抚摸了个遍,在他终于得到许可,能够驰骋起来的时候,南珂紧紧地扒住他的背,也张开了牙,咬他的肩膀。 张迦南开始不要命地狠狠入她,他知道在性事里,痛与快感并存,不痛就不会快乐。 南珂夹他的时候,他一样痛,可是回击的时候会有快感,为了那一点点快乐,忍受挤压的疼痛,是值得的。 他看到她在流泪,她在呻吟中尖叫着哭出声,但他不会停,他知道他和她一样快乐,在某些情绪感知上,他们有完全一样的落脚点。 “快乐吗?” “跟我做爱快乐吗?” “还要不要了?” 南珂翻了个身,张迦南的两条胳膊绕过胸和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但是埋在她体内的东西却猛烈地把她往外面顶,她一面被冲击得像随风飘摇的旗,一面又像是紧紧贴在他身上的一块布,在他温柔和狂暴兼具的攻势里变得奇形怪状,但她的下意识一直在积极地回应他: “快乐。” “我要快乐。” 我不想漫漫长夜一个人,我宁愿有欲望让我分心,我是个坏人,只能在一个人面前坏得理直气壮。 南珂转头,吻他。 两个人在沙发上翻天覆地地滚,交缠,深入,抽插,紧贴,交合再交合。 南珂不知道自己高潮了多少次,只记得最后一次,她再次抱着张迦南,她深埋在他肩窝,被他顶狠了,张口就咬到他的后脖颈,跟着他顶她的力道不要命地咬。 她喉咙里呜咽着,一连串畅快的啊声,牙齿不受控制地咬合在他身体上,跟着漫入口腔的血腥味一起到来的,是灭顶的直冲云霄的快乐。 比酒醉的那晚不知快乐多少倍。 后脖子被咬破的时候,张迦南也感受到了翻倍的刺激,比小心翼翼地爱抚她要快乐得多。他仰起脖子,冰山在裂缝,一点一点能听到冰块碎裂的声响,在他颅内爆炸。他喜欢那种感觉。 两个人相拥着在沙发上入睡。 南珂醒来的时候,张迦南正在给她清理。上一次他用的是纸巾,这一次他是想用嘴的,但是吻到她的腿根,南珂慌乱地坐了起来,远离了他。 那动作,之前跟黎昭玩得好的时候,都没有那样过。 “别别别别,我自己来吧。” 张迦南起身,坐到旁边,由她起来,进了厕所。 南珂洗了澡出来,已经全然冷静。 张迦南把沙发整理了一遍,昨晚他俩天塌地陷的时候,身下垫了一层厚垫子,虽然真的做起来地时候完全顾不上它,但它确实能省出好大一部分清理量。 不算全给酒店清洁工省事,他们现在还不喜欢别人打扰,也即时需要一张干净的沙发。 南珂腰疼,换了内衣出来,看张迦南收拾好坐在沙发上,也就坦然地凑过去,把腿搭到他腿上,把他当被子也当抱枕。 “你抽烟吗?”她脱口而出了一句。 黎昭有那么几次,会在做爱后来一支事后烟,不知道张迦南会不会。 “不抽。怎么了,你会抽?” “我也不会。”南珂坦然地勾过他的脖子,跟他浅浅碰了碰嘴唇。 “抽烟对身体不好,最重要的是,有味道。”张迦南靠过来嗅她刚洗过的头发上,清新的瓜果香。 “张迦南,你已经洗过澡了啊?你还化过妆了?”南珂近距离地也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嗯。”张迦南扬起眉毛:“怎么了?” “你不用睡觉的吗?现在才六点。我们做到叁点吧?” “妆都被你吃光了,我不用补吗?” “咦~你的化妆品安全吗?为什么做爱的时候还要化妆!”南珂表达了她最真实的下意识。 “我早上化的,基本上晚上就吸收或者风化了吧。你能吃下去多少?”张迦南故意把脸往她嘴边凑。 南珂皱着眉躲:“那你还要化妆干嘛?反正你是天生丽质,化了跟没化没有多少区别。” “习惯了。”起早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化妆。张迦南转头细看她憔悴的脸。 看得南珂捂着脸想躲:“女人在你面前都自卑你知道吗?我这脸糙死了。张迦南,过了生日以后,我都28了。有人说,18岁到28岁,就是女人的一生啊。我这青春的一生,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青春有什么好?要么自己不懂事,要么别人不懂事。要么伤害别人,要么被别人伤害,还是长大有意思。很体面很安全。” 南珂看着他,“那你是伤害别人的,还是被别人伤害的?” 张迦南的眼神变了色,他目光一垂,再睁开时又是一份漠然。看得南珂好奇又心疼。 “还是都有?”她又补了一句。 张迦南脸色绷不住,低头皱了皱眉。 南珂没有说话,上前把他抱在怀里,只用身体的温度来抚慰他的情绪波动,她的胳膊围绕过他的肩膀,手指轻轻地摸他的耳垂和脖子,吻轻轻落在他的额头。 张迦南看着她,淡淡微笑。 这是他们两个都想要的关系。 不是情侣之间的你索我求,任意试探。只是简单的,轻飘飘的,又可以很快乐很体面的肉体关系,介乎爱人和炮友之间,亲密无间又分寸有度,一切都以舒适为前提,以快乐为终结。 不负责任,不切实际,没心没肺。 但是快乐。 只剩快乐。 “张迦南,你笑起来真好看。好想吃掉你。秀色可餐,你秀色可餐。”南珂抵着他的额头,语气轻佻。 “那我们就看看是谁的嘴更快,看看是你先吃掉我,还是我先吃掉你。”张迦南也抵着她,他的呼吸都很撩人。 钟琴打来电话的时候,张迦南带了早午饭回来,南珂一边接电话一边给他开门。然后转头回床上拿起了电脑。 工作安排又来了。 张迦南拿了关东煮,南珂点的菜。香味飘进来的时候,南珂哀嚎了一声,工作暂停,跑过去先补充体力。 张迦南不是黎昭,也不是杨一阳。 黎昭一定会把关东煮送到她床边,杨一阳甚至会一口一口地把丸子和肉乖乖送到她嘴边。 只有张迦南,会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用香味诱惑着她,大口大口地把两个人碗里共有的几块肉送到自己嘴里。 “你给我留一点儿!”南珂过来抢。 张迦南的那口鱼豆腐咬了一口,看南珂望眼欲穿的表情,送过去给她。 “你都咬了一口了,还给我!一点都不礼貌!”其实南珂是气他根本就想不到她也饿了。 “可是这是最后一个鱼豆腐。你不要就算了啊。”说着就往自己嘴里送。 南珂一口咬了上去,把鱼豆腐抢了过来,然后小气地把他手里的竹签和剩下的关东煮都抱到自己面前。 “我点的关东煮,我付的钱!你跑个腿而已,吃了大半碗,我不会饿吗?你好讨厌啊,张迦南。你不是喜欢吃西餐吗?你不是喜欢带血的牛排吗?我的关东煮这么low,你不要吃啦!” “十八岁小姑娘都不像你这么任性闹脾气。”张迦南抱着胳膊,看她看得津津有味。 “我28了。我这不叫任性闹脾气,我这就叫姐姐之怒!我生气啦!”南珂带着情绪和关东煮一起回了床上,把张迦南一个人晾在了外面。 等南珂把假期突发工作解决,天已经黑了,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出来没看到张迦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带着气打电话给他,嘟了几声,张迦南那边直接给挂了,再打过去,就是拒接。 简直过分! 后来想想也是,一个炮友还要管你伙食起居吗?你还真把张迦南当男友了啊? 他就是个道具,按摩棒!按摩棒!!!! 南珂深呼吸,压下了胸腔一片怒火,把张迦南微信和手机号的备注名改成了“按摩棒”。改完以后特别解气。 虽说她也明白,自己一开始就不该生气。 张迦南的电话是凌晨回的。 过分的是,他的电话一直响到把南珂从睡梦里吵醒。 “大哥,都几点了,你还给我打电话!”南珂在线暴躁。 “明明是你下午给我打了电话。” “那你下午倒是接啊,现在回还有用吗?你不知道我在睡觉吗?你不知道我睡眠有多浅吗?我待会儿挂了电话都不一定能睡着呢!张迦南,你是不是找打!”南珂暴躁到抓着头发直接吼。 张迦南在那边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揉揉眉心,一脸不在意的样子:“那我到现在为了见一个客户,还要赶航班,连觉都没得睡呢?” “那你就来祸害我了吗?又不是我安排你下午去见客户的?张迦南,下次,你再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就拉黑,拉黑你!”南珂没听张迦南下一句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那一瞬间真解气呀。 她挂的是张迦南的电话欸。 平时她可不敢。以前她连耽误张迦南一分钟都会负罪,迟到了都会鞠躬道歉,太害怕被他骂了。 现在不同了,现在她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她都能骂张迦南了。 南珂钻到被子里,哈哈哈大笑不止。 张迦南在那边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想着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提前挂过他的电话。是他太惯着南珂了。下次不行,再惯下去,肯定要翻天。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免*费*首*发:ρσρο.rσсКs| w oo 1 8.νiρ 50.吵架 两个人之间消停了不少日子。 后来就是经常性的,正正好地错过。 “你不是今天回来吗?”张迦南站在隔壁门口,吃了那个月第叁次闭门羹。 “计划临时有变。飞出国了。” 张迦南: “等春节假期吧。我回趟老家再过来,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陪你睡觉。 南珂对着“按摩棒”的微信对话框,内心是满满的成就感。 然后钟琴就笑她,说她春光满面。 “哪有?”她看着飞机窗外云层,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 钟琴低头就给张迦南通风报信了,说南珂现在有情况,每天都春情泛滥的,让他抓点紧。 张迦南就受了两重气。 南珂没有让他气太久,因为春节确实很快就到了。 在她除夕当晚拍完年夜饭传给朋友圈了以后,张迦南发了个试探的表情包过来。 “在家里待着真舒服,明天估计就躺在家里不去找你们了吧。”南珂在危险边缘大鹏展翅。 张迦南这边刚刚跟家里人吃完饭,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被这条消息气得胸口堵。 这时候一宝哭了,张可从他身边经过,跑回房间喂奶。 不多一会儿,张可在屋里叫他:“张迦南,你明天是在家的吗?”有空的话去机场接一下南珂呗。 张迦南小心眼地补了一句:“不在家!我约了人,我明天一早就走!” “啊?!你去哪儿啊?”张可不满。 她电话连着南珂,南珂听到张迦南的声音,有点幸灾乐祸:“没事,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不用他接。我好想看到一宝啊。一宝好可爱~我恨不得今晚就飞过去!” “那明天等你过来。”张可疲惫一笑,怀里的小东西吃着奶,小眼珠子一眨一眨。 南珂依依不舍地挂了视频电话。 结果第二天,张可起床抱着一宝哄的时候看到张迦南在厕所里自己吹头发。 “你不是一早就走吗?” “不走。不想去,我不去了。”谁还没点脾气了?张迦南有点解气的感觉。 “那你去接南珂吧。” “不去。凭什么接她呀。跟我非亲非故的。” “臭小子!”张可抬手拍他胳膊:“南珂跟你姐好得穿一条裤子,你跟我何亲何故?你怎么对我的,也得怎么对她。” “不可能!她想得美!”她想得美!张迦南愤愤地想。 “张迦南,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作为姐姐,我是不是已经管不动你了?我使唤不得你了是吧?” 张迦南: “现在都早上十一点了,最近的航班一个小时前就到了。我现在去没意思,搞不好她现在都到楼下了呢。”张迦南说着,走到客厅落地窗前,真就看到了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抱着一个大行李箱走路不太稳的南珂。 他幸灾乐祸,弯弯嘴角,当没看见。 “时间倒是差不多,我刚刚给她发微信她说在车上,这会儿估计真到了。你看到她了吗?”张可在厕所里洗脸,问他。 张迦南看着南珂歪歪扭扭地走过来,嘴硬地回了一句:“没有。我待会儿再来看看。快了。” 南珂知道张迦南被她气走了不在家,其实有点好笑。想着自己能给张迦南添堵,她就掩饰不住地开心。 按了门铃,等在门口。南珂练习了一下微笑,想着给她开门的要么是张可,要么就是阿姨,到时候甜甜一句新年快乐阿姨好,这个假期会过得多么愉快。 可是门一开,张迦南那张似笑非笑的冰山脸就出现在眼前。 南珂笑不出来了。 “你不是走了吗?” “你不是说你不来吗?”张迦南回敬。 两个人在门口小孩子一样气鼓鼓地对峙。 “张迦南,是谁呀?”张可在里面问。 张迦南把她让进来,并且一点没有要帮她接行李的意思。 “还能是谁呀?”他成功保持了一贯的阴阳怪气。听得南珂气到跳脚。 “珂珂!你终于来啦~好想你。”张可从厕所里飞出来,给南珂来了个熊抱。 “南珂,你身材越来越好了。我生了孩子,身材就圆滚滚的。” “哪有?这叫幸福的小奶膘。贼可爱。小可,你在我心里,就跟一宝一样可爱。” 张迦南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就不懂两个女生怎么就能够那么腻歪,转身坐到沙发上,想看春晚转播,昨晚被南珂气到春晚都没看好。 “张迦南你给我回来!没看到南珂带了行李来吗?帮忙拿到房间里去!”张可看他那不好的脸色就来气:“新年头一天你摆什么脸色!给我客气点儿,南珂是我们家的客人!贵客!你,你再这样不礼貌,我揍你啊!” 张迦南只能在张可的“谆谆教诲”里弯腰低头,乖乖听话地把南珂的行李箱推到了里面的客房房间。出来以后,南珂从背包里拿出了给一宝准备的衣服和玩具,两个人又一起为了可爱的衣服和袖珍玩具尖叫。 直男真不是很懂这些女生激动的点。 “张迦南,去倒水来,这水都冷了。妈妈和阿哲出门去看亲戚了,待会儿才回来,家里就你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事都不能帮忙做吗?”张可看他出来,又是不满地开始了唠叨。 张迦南没办法,从通向沙发的那条路硬生生转向,去了厨房。南珂在张可对面,低头笑得幸灾乐祸。 张迦南这种泯顽不灵的钢铁直,有的是熔炉炼他。 “我想看一宝。” “来来来,不过脚步要轻点。她刚刚吃完奶睡着了。” 两个人路过拿着水壶出来的张迦南。南珂被张可拉着往房间走,半路上南珂转头看了张迦南一眼,见他也转头看着她,南珂伸着舌头飞快地对他做了个鬼脸。 张迦南没来得及回应她,南珂就被张可拉进了房间,轻轻把门关上了。他只能自己手撑着桌面,想着刚刚那个鬼脸,低头怦然一笑。 那天张迦南家里来了不少亲戚。张可妈妈这边尤为重视这种传统亲人联系,逢年过节,都喜欢把姑姑阿姨团这样的亲友团召集起来。张可那叽叽喳喳的性子,大部分都是小时候她妈妈抱在怀里,跟年长的女性们一起聊出来的。张可妈妈这一代人里,就张可家富了一点。但是那种富也算是普通的,接地气的,不像是黎昭他们家那么夸张。南珂在张可家过年,归属感很强,完全不用害怕自己不合群。 倒是她挺好奇,张迦南在接地气的家里休假,会接地气到什么程度。 其实亲戚之间的迎来送往,这些都不是张迦南最头疼的。他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就是跟小孩子们相处了。关键是这一个档口,姑姑阿姨团的孩子们基本上都长到了五六七八岁,这种调皮到狗都嫌的年纪。他就更是头疼。 南珂他们叁个人中午简单吃过午饭,一宝哭起来的时候,张迦南抱着哄了哄,哄不好,只能等张可收拾一下来喂奶。张可抱着一宝进了房间。客厅就剩下南珂和张迦南。张迦南收拾饭菜,南珂就收了碗筷,在水池前洗。 家里人少,而且一宝也不哭了,在安静地吃奶,砸吧砸吧声都能听到,两个人除了眼神上的你来我往,其他的过分的动作是不敢做的,过分的话就更不敢说了。 南珂束着简单的高马尾,穿一件浅米色的长毛衣,撸起袖子低头洗碗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文艺又居家。 张迦南在她身后把一个锅放到她头顶的柜子里,然后就在她身后不动了。 南珂正想回头看他在后面干嘛,张迦南双手撑在了她腰两侧的洗碗池壁上,无言地把她局限在他创造的小空间里。南珂勾唇一笑,转头看他,张迦南低头碰了一下她的脸颊。轻轻一下,却带起心海一片热浪。 张迦南深深看了她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都是戏。就那么一下过后,他理智地逃开了,侧身俯过,在南珂身边就着那个水龙头洗了洗手,转身就走了出去。 到了下午,张迦南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家里来了一堆小孩子。叽里呱啦地很是聒噪。他每开一次门,看着那些一蹦叁尺高的小祖宗们开开心心拿着玩具进来继续上天入地闹腾,都恨不得立刻原地订机票出差。 饶是南珂喜欢小孩子,看着这一堆孩子王,男孩儿好动,女孩儿调皮的样子,一下子觉得一宝真的太乖了。 张迦南要时刻注意这个叫他表哥的熊小子没把电视插头拔掉,还要注意那个叫他舅舅的小外甥女别把固体胶当唇膏往嘴唇上抹,当然,还有某一家生了个双胞胎,跟着爸爸妈妈来的,一点都不愿意在爸爸妈妈身边待,一人一个抱着他大腿,刚上叁年级,都会打王者荣耀了,拿着张迦南手机哭着闹着要他开机。 不想场面太难看,张迦南一改往常的强硬做派,基本上有求必应。 南珂跟几个小孩子搭了话,小男生坐不住,她也抱不牢,上蹿下跳的,最后还是只能求助张迦南,让他一手一个,提着后脑勺把熊孩子拎到了一起集中管理。几个女孩子能围在她身边,她只能贡献一支口红出来,给她们画小红花。 玩到快晚饭的时候,张可妈妈和阿哲回来。阿哲跟张可明目张胆地秀起了恩爱,张可妈妈带了一堆菜来,阿哲回来,张迦南带孩子的压力小了一半。几个姑姑阿姨,加上南珂,就一起去厨房备菜了。 南珂在切卤菜,香味飘了出来,吸来了几只小馋猫。 “小南姐姐,我饿了,我想吃。” “来,只能吃一片哦。”南珂喂了孩子一人一片鸭胗。 小馋猫吃了还不想走,被厨房里的妈妈们给赶了出去,叫他们出去找爸爸。 身为四五个孩子的临时爸爸,张迦南来回走了一下午,一口水都顾不上喝,站在厨房和里间卧室的过道处,一防小崽子进去破坏床铺,二防自己的昂贵粉底被谁一脚踩稀碎,叁是,可以转头看看在专心切菜的南珂。 最后一拨客人终于在饭点前赶到,南珂在厨房帮忙完,刚刚切了叁盘猪耳朵。门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迦南哥哥~” 张迦南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南珂叹了口气,估计这又是张家版的宋楚瑶。 进来的是一个20出头的小女生,看起来刚刚上大学的样子。还是个学霸,考上了张迦南的母校:S大。张迦南在原地也只能憨憨一笑,叫她进来。 厨房里要忙的东西渐少,整好硬菜出锅的姑姑阿姨们都端菜出去了,南珂留下来善后,清扫了下台面和地板,张迦南看着客厅里亲戚们都绕着电视闲聊,小孩子们都被家长控制住了,才转身进了厨房。 “迦南哥哥~”南珂看他进来,外面那么吵,就忍不住打趣他。 张迦南白了她一眼:“你看看人家多优秀,还比你年轻,还比你漂亮,还比你会撒娇!”坚决将不要命的毒舌发挥到底。 南珂蹭得一下来了火气,张迦南开冰箱拿饮料的时候,她转头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嘶~你”张迦南心中一跳,有点感觉。 “你这只猪耳朵!”南珂小声骂他,到底还是怂。 张迦南借着冰箱门的遮挡,低头,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舌头伸进去贪婪地搅了搅。 这种亲密的感觉隔得有点久,南珂全身都有点软,呆在原地配合他的吻。 这时,一只小皮球咕噜噜滚了过来。张迦南松开她,两个人站远,随后就跑进来一个屁颠颠的小影子。 “哎呀,球掉到厨房里来了,舅舅,你帮我捡一下。” “来了。”张迦南大大方方地一只手从冰箱里拿出了叁大瓶可乐,另一只手轻巧地捡起皮球:“来,跟我后边儿,吃饭了。” 南珂洗手出来了以后,张可身边留了一个位置给她,而她旁边,果不其然,就是张迦南。真是一点都不刻意呢,张大律师。 这种家人聚会就必须要围坐在一张大桌上吃饭才有那种团圆的感觉。 南珂打开手机,她爸妈正跟以前的老友们一起聚餐,一样拍了一大桌子菜发给她看。 南珂想吃猪耳朵,仰着脖子看猪耳朵离她有多远,张迦南斜眼看她,把那一盘卤菜转到她跟前,刚刚被她咬过的那只耳朵还红呢,南珂忍不住低头笑。 吃到差不多了,桌子上喝酒的差不多都上了头,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喜气,聊天的也开始聊了起来,主题无外乎两个,小孩子们的学业,或者,成年人的婚姻。正在被催婚的中心人物就是张迦南。 “我们迦南那么帅,怎么还单身啊?”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 然后连带着激起了一串:“就是啊!我们单位好多刚毕业的年轻小姑娘,要不要给迦南介绍一下?” 张迦南刚想说不要,那个20岁的小妹妹就立马接腔:“介绍什么呀?什么学校毕业的呀?配得上我迦南哥哥吗?再说了,像迦南哥哥这样的大老板,到叁十五六结婚都是正常的呢,急什么呀。” 南珂忍俊不禁,看张迦南的样子很是幸灾乐祸。 随后,那小妮子的崇拜眼神就飘到了张迦南身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早点结婚,家长会安心一点。毕竟一个人还是太孤独。” 然后,不管家长们在聊什么样的话题,那20岁小姑娘都不顾不听,开始跟张迦南攀谈起来,她现在也是法律专业的,她是张迦南的学妹兼亲戚,一定是从小就对张迦南充满了爱慕之情。 “迦南哥哥,你别听我妈妈和我姨她们说的,那些企事业单位里有些职称的二十七八的老阿姨根本配不上你,你应该跟一些年轻小活力的小姑娘在一起!” 嘿,二十七八老阿姨?扎心了,妹妹。 南珂侧过脸,不看他们,抬手漫不经心地逗着陈一宝。 这时,腿上突然搭上一个热热的掌心,有人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的大腿。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张迦南。 妈的,这个道貌岸然的东西,一边还跟小姑娘探讨法律学术问题呢,一边还在用手摸她?简直是过分! 南珂心里不动声色地骂着他,面上却还是保持着逗小孩的悠然自得。 张迦南的手往里深入到她腿心,手指在她打底裤外围抠了一下,她难耐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把桌布拉高了一点,贼害怕被人发现。张可还在旁边跟她说话呢,张迦南这个东西,就敢这么明目张胆 她浅浅地喘着气,张迦南面不改色地摸到她的小腹,想找裤缝钻进去,南珂不能再纵容他这样,伸手啪得一下把他的手按住,张迦南起初还抵抗,南珂在底下忍无可忍地踢了他一脚,张迦南才作罢,手反扣过来,跟她十指相扣。南珂手也抽不回来,只能在旁边气急败坏地偷偷瞪他。 她必须承认,就那么一小会儿,有些东西,已经被张迦南给勾了出来。 酒饱饭足,客人要回家,很大一部分要依靠张迦南送。等他回来准备睡觉的时候,家里已经恢复了安静。他一个人洗完澡,按掉了卫生间的灯,朝南珂的房间走去。 压了压门把。 真气人。她竟然在里面反锁了?张迦南气得恨不得一脚把门踢开。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啪嗒一声,一身单薄睡衣的南珂在门内冲他不怀好意地笑。 她环住张迦南的腰,要他进门。门砰得一声关上后,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南珂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手,这样就不仅仅可以弄乱他的头发,揉皱他的衣服,还可以一边吻一边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试探他的硬度和敏感度,还能抽空捧着他的脸,把他整张嘴都吃到胃里。 他们胡乱地脱衣服,脱了就迫不及待地扔掉,直到两个人都一丝不挂了,再一起滚到床上去纠缠。 两个人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一切都克制,却也一切都刺激。 “套套套,戴套。”南珂攀着张迦南的背,软软地提醒。 张迦南俯身在床头柜里掏:“我早上把你行李推进来的时候放进去的。” 早有预谋。 南珂小声笑他,掐他的背:“快进来。快点。” “来了。”张迦南抵着她的额头,下半身缓缓进入,两个人都在默默喘息。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连尺寸都很合适。” 南珂扑哧一笑:“合适,合适。” 张迦南疯狂地吻她,防止她抑制不住发出呻吟,黑暗里,他们在被窝的最里层隐秘地交合。在那里连动作都小心翼翼,却丝毫不影响对彼此产生的快感和兴奋。 南珂爽得每一根头发丝都发麻。她贴近张迦南,一秒钟都不舍得跟他分开,她的背紧紧地靠着张迦南的胸口,身体夹着张迦南的东西,在和他默契地律动。 “舒不舒服?” “舒服死了。迦南哥哥。” 张迦南低声地笑:“怎么,你会吃醋?” “吃你身体的醋。” 两个人挤到被窝里,在外面只能看到一团,具体谁是谁,根本分不清。 南珂窝在他怀里,一条腿被他扛起来,跟他面对着面,他就这么狠狠地入她,不知疲倦,不死不休。 “你会跟你小表妹那样的少女上床吗?” “不会。” “除了我,有其他女人在这里跟你上过床吗?” “没有。” “那些觊觎你的女人能得到你吗?” “不能。只给你。” “开不开心了?” 张迦南低头咬她,他一开始就只用最轻的气音说话,南珂越听越湿。 “开心,特别开心。张迦南,你的身体有毒。让人上瘾。”南珂不吝啬自己的好话,一股脑儿全说出来。既是讨好,又是实际的感叹。 两个人没羞没躁地用各种姿势做爱,一直做到凌晨,张迦南轻哼一声跟着她一起达到了高潮。 两个人都窝在一起喘息。 “张迦南,你快回去。不然明天被人看到你从我房间出去,就说不清了” “南珂,你真是比嫖客还无情。” 南珂: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ṁe. ḉom| wṏo1 8.νɨρ 51.偷偷摸摸 在和张迦南搞在一起之前,南珂只是耳闻,偷情可能是刺激的。 可是真的尝试过才知道,原来偷情可以这么刺激。 春节假期,南珂在张可家住了叁天,那叁天,只能用偷偷摸摸和没羞没躁来形容。 张迦南离开她房间之后,南珂一个人躺在床上,累到气虚,发誓以后都不要再两个人闷在被子里做爱了,再激烈一点,恐怕第二天就是一场社会头条新闻,做爱激情窒息致死。 那才丢人呢。 第二天白天,南珂腰酸背痛地起床,张迦南跟她打了个照面,也是一脸憔悴,而且没有化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时候还算早,南珂看着他笑出声:“张迦南,你丑死了!” 张迦南一记眼刀飞来,跑到厕所来看:“我这样真的特别丑?” 南珂也进去,看着镜子里,其实也就是困意多一点的大帅哥,继续嘴硬:“丑死了。真丑!还有这么丑的帅哥,我也是第一次见。” 张迦南伸手过来揪她的脸。 “臭弟弟!怎么能随便捏姐姐的脸呢?假如我整过容,你这不就是杀人吗?” 张迦南被她逗笑,害怕吵到别人,他把门关了起来。 两个成年人,对着镜子,龇着牙齿乖乖地刷牙。 “张迦南,你夹个刘海夹露一张干净的脸都特别好看。”南珂看着他,尽情地发花痴。 张迦南很是受用。一脸骄傲地继续给自己上妆打底。 有很多人说男生化妆的时候会显得很娘。但是张迦南完全不会,他给自己化妆的动作很利落,熟练的步骤,进行得特别迅速,比南珂自己还熟悉。 “给你画眉毛要不要?” “要啊。要不顺便再帮我化个眼线吧,我真不会化那玩意儿。” “眼线就算了吧。你那么丑,化眼线也没用。” 南珂要跳起来打他头,被他轻巧地避开。 你不需要眼线。 眼睛足够漂亮了。不需要任何修饰。 在厕所里偷偷洗漱完毕,他们去看赖床的张可阿哲,还有叔叔阿姨。 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出发去买早餐。 从早点店回来,广告牌遮蔽的小巷子里,张迦南拿着一手的早餐,南珂抱着他的背,踮着脚亲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过来,不知道下一秒他们的兴奋点会持续多久。 只知道在那默契的某一刻,他们疯狂地渴望着彼此,想要跟对方呼吸交缠。 然后他们就会在不可思议的时刻这样做了。 张可骂着张迦南,让他去厨房里给南珂帮忙,张迦南表面上一脸不情愿,可心里却是求之不得。 在洗碗池那个隐秘的小空间,他的手伸到南珂的毛衣下摆,揉捏她的乳房,细吻她的脖子。 吃饭的时候,面对面坐着,张迦南的脚不安分地蹭到南珂的小腿肚子,被瞪着眼警告了,还是偷偷摸摸地继续在她的隐秘处疯狂试探。 然后是夜晚降临,每一夜的月亮都在窗外细听他们两个压抑着的,性感至极的喘息声叫床声。 叁个晚上,一共用掉了叁盒套子。 两个人最后一次出来倒垃圾的时候,禁不住相视一笑。 一起回苏城的家的那天,南珂在张迦南的副驾睡了一路。 太累了。 假期的最后这一天她要好好休息。纵欲过度不是什么好事。 南珂意志坚决地拒绝了那天晚上张迦南的同床邀请。早早进入了梦乡。 春节假期后,张迦南也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他们两个都是苏城具有标志性的社畜。本质上还真的都差不多。 张迦南忙起来也是日夜颠倒,基本上接不到南珂第一时间给他的微信消息和电话,这是事实。 一开始南珂还会跟他吵架,还会要求他下次不许再半夜回电话,后来他们基本上都是靠着微信来进行延迟交流。南珂是一直都习惯的,只是张迦南有的时候看到南珂给他分享某些新闻和笑点,时常会有突然的遗憾。 怎么就不能在她最开心的时候,也跟着她一起开心呢。 除了做爱,他好像很多东西,不能和她同步共享。 唉,除了做爱,还有其他吗?他又在天马行空了。张迦南叹口气笑自己。 后来,某些他们恰恰好又可以赶在一起休息的时间里,张迦南到约定的地方接她。 张迦南断断续续给她送过香水,衣服和口红。 拿到口红是最兴奋的。她会立马在车上试,然后扭头对他笑得唇红齿白。 “好看吗?”她问。 张迦南故作高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恶狠狠地说:“如果你不想要我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停在路边,直接把你嘴上的口红吃掉,就不要这么作!” 南珂缩回头,呵呵一笑。 “不打扰您开车。” 但他们确实在车上做过。 忘了是哪一次,反正是南珂喝多了,在亢奋状态,一路上手就没老实过,一直得寸进尺地招惹他。然后他就把车停在了某个公园的一角,把她压在副驾上狠狠做了一次。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穿越这回事,那南珂穿越回一年前,她坐在张迦南副驾跟黎昭打电话甜甜地笑,她坐在那里为杨一阳的离开迎着风哭,那时候她死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张迦南会克制不住地扑过来,就把她压在副驾上操到流泪。 但那个还不算最刺激的。 最刺激的要数在张迦南的办公室里。 是的。某次阴差阳错的机会,他们还在张迦南的办公室里做过。 在那里,张迦南曾经坐在落地窗前的小台子上,揉着她的头,教她口交。 张迦南嫌她技术不够,更细致地教她什么时候应该用力,什么时候应该吸舔,什么时候应该用舌头给一个致命一顶。然后她的技术达到了一定程度的那一次,张迦南爽得眼前刺过一道白光,他侧头看到窗外有飞鸟振翅飞过,他的神智也当场飘出了天际。 那次南珂气疯了。张迦南莫名其妙地射在了她嘴里,没有套子接,他甚至都没开口提醒她,就这么没有防备的,精液呛得她直泛呕。她跑到厕所狼狈地清理。 张迦南追出来,讨好地把她抱到了厕所隔间,蹲下来,扒下了她的内裤,也对着她的泥泞一片下了嘴。 南珂脸红到脖子和耳根。张迦南伸着舌头舔她,目光还在直勾勾地看她,注意观察她表情的每一寸变化。 真的太罪过了。 这是南珂那个时候最大的感受。 平日里的张迦南那么精致那么气场十足,他染了头发,是最亮眼的造型,发色偏灰,好看禁欲,像个降落人间自带高光特效的精灵王子,他的嘴唇也那么好看,那么软,那么红。 可是这样骄傲优秀又体面精致的人,张迦南这样的人。 他在舔她最私密的部分。 他在用唇舌让她舒服,让她放纵。 那个时候她恍恍惚惚明白,张迦南才不是王子,他是披着王子皮的吸血鬼,是一只可怕的妖精。 那天,在不能尖叫,只能偷摸压抑的厕所隔间里,张迦南用舌头让她喷了一波又一波的水,然后虔诚地一口接着一口的,全部吞了下去。 算是补偿他刚刚的不小心。 南珂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咕咚咕咚吞咽的动作。 那么色情,那么脏的动作。 他是怎么做到做得如此坦然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 张迦南伸手抹了抹唇角残留的淫水,舌头把唇上沾着的水全卷到嘴里,然后看着一脸窘迫,已经灵魂出窍的南珂说:“这个时候,要是我说,你的水很甜。你是不是会打我?” “张迦南,你个变态。”南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但是又不能阻止内心升腾起来的奇怪情绪。 “我是。我是变态。你还要跟变态做爱吗?” “要。”南珂看着他,不假思索地跟了那句。 那个时候,她明白了,她到底在羞耻什么。 她不羞耻张迦南做了很多性爱技巧十足的事。她羞耻的是自己,自己很渴望沉沦在那种刺激里。 偷偷摸摸,天地不容,却快乐到死。 她的快乐来得这样简单,这样纯粹。她什么代价都没付出过。她就得到了。 这样会把她宠坏的。或者说,张迦南这样是会把她玩坏的。 但她好像抗拒不了。 她扑过去,跟张迦南吻得天昏地暗。 外面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脏,他们羞耻。 可是只有在里面相拥亲吻的两个人才能懂,那样肉贴肉的快感,多么解压,多么刺激。 只要他们心甘情愿,没有人可以判他们有罪。 快乐无罪。 害怕孤独的人拥抱彼此,更是无罪。 大概刺激达到顶峰以后,就会转换成另外一种东西。 南珂在张迦南身边感受到的,另外一种东西,叫温柔。 很不可思议吧。 她竟然在张迦南身上,找到了杨一阳一般的温柔。 住在隔壁真的很好。 有的时候是她喝醉了,她很寂寞,一定要找人安慰,就用微信问张迦南在不在。 如果他秒回了,就是在。 她就下床,开门,到隔壁去。被张迦南一路抱到房间里。一路上他们可以说很多话,随便说什么,天文地理娱乐八卦股市走向,甚至可以吵架,控诉张迦南之前的某一次毒舌,然后吵完,他们就可以直接做爱。 在张迦南的豪华大床上滚个十几二十遍,正正反反,前前后后,天翻地覆,天塌地陷,可以做到畅快淋漓。然后两个人喘着气,灵魂在出窍边缘,躯壳平躺在床上回神。 大概率都是张迦南的手机会响,他工作日真的太忙了。而南珂来得匆忙,基本上不会带手机,能带把钥匙,第二天早上还能回去换衣服,就已经足够谢天谢地了。 然后张迦南会平复下心情,给对方回微信。 差不多累了,就不回了,把手机放在旁边,熄了灯睡觉。 南珂一般就是这个时候伸手过来扒拉他肩膀。 “干嘛?”他问。 “你转过来。我想抱着你睡。”南珂软糯一句,叫得他骨头都酥了。 “你多大年纪了啊?还要人抱着睡?”张迦南听话地转身过来,在被窝里捞她入怀。 “28了。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再老的姐姐都想当宝宝。”南珂贴到他胸口。 那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抱得那么紧,贴得那么近。就好像两块原本就长在一起的肉。 张迦南说得对,他们两个尺寸都好合适,好合适。 温柔的体现不仅仅只是可以和她这么紧这么近地相拥而眠。 还在于可以跟她天南地北地聊天。 张迦南对她的了解,其实多到超乎想象。 他们已经可以开始聊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很多之前痛彻心扉的爱情,或者友情。很多南珂心里的小九九,那些小心机,那些小丑恶,她在张迦南面前无处隐藏,也不用隐藏,可以在事后慵懒地靠在他怀里,对他一件一件地说。 南珂可以对他说她和黄潇的故事,说她曾经想过嫁给黄潇,还专门去参考了一些豪门太太的生活,想着以后就麻雀变凤凰了,那个时候真得不要太天真,张迦南陪着她一起呵呵一笑。她说她和杨一阳在一起,她说杨一阳多么多么好,可她这样的人真的不配,她说张迦南当初说得对,她跟杨一阳,做亲人会比恋人更加轻松。 “我那天在医院,听到她们说,杨一阳是gay?”张迦南问她。 南珂摇头否认:“不是。他只是硬得没有那么持久。但他肯定爱女生。他爱我。” 张迦南没说话。他想到了后面的一种情况,杨一阳的结果,让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感到同情 “杨一阳不能生育。”南珂坦诚地说了,眼角流泪,转个身钻到他怀里。 “他愧疚。所以他就离开我了。其实我不在乎,我只要他爱我。其他的都可以不要。” 张迦南就把她抱紧了。想着,那也是他作为男人的庆幸。要是杨一阳不走,现在躺在南珂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是他? 可是南珂从来不跟他聊黎昭。 张迦南试探过这个名字。南珂立马就变了脸色,倔倔地说:“不要在我面前说渣男的名字。” 黎昭就是渣男。 黄潇也是。 可是黄潇她过得去,黎昭她过不去。 这是唯一的解释。 为了不影响他们快乐,黎昭这个名字就退出了他们的闲聊范围。 无数次,南珂和张迦南天南海北地聊,也天南海北地跟着钟琴出差,理所当然地跟张迦南遇到,理所当然地跟他天南海北地玩。 或许吧,南珂这样想,张迦南和张可一样,像是她的闺蜜。 只是张可是女性,她的性向不对。 张迦南是男的。他们刚好可以上床。 张迦南是可以上床的闺蜜。 ps:或许有小可爱对张迦南和南珂的车震详细过程感兴趣的嘛?评论区吱个声呗~(番外安排) 52.好可怜 早上南珂先于闹钟十分钟醒来。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张迦南。 大帅哥睡得好安静,平躺着,侧脸立体得像雕塑。 南珂半眯着眼,抬手轻轻地摸上他的脸,光滑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最后点到他半张半合的唇。 张迦南伸手扣住南珂的手背,意识模糊地浅吻她的掌心。 南珂看着他甜甜地笑,然后心里升起一个坏主意: “张迦南,我这手刚刚摸过你那里,你就拿着亲,不嫌脏啊?” 张迦南:...... 浅吻的气氛被完全破坏掉,张迦南睁开惺忪睡眼,横横一把小眼刀。 “好啦,骗你的。”南珂凑近他,浅吻他的额头和鼻梁,最后缠绵到嘴唇,唇瓣贴合摩挲了几下。 晨间的亲密缠绵又温暖,张迦南转了个背,把她抱了个满怀。 “还能睡多久?”他还是有点困的,但是南珂比他上班更早。 “马上就要起床了。闹钟随时都可以响。”南珂在他的怀抱里不自觉地轻哼,想要重新回味入睡的舒适。 “我和你一起起床。” “好。”南珂蹭他。 “那快别睡了,再睡就赖床了。”南珂要张迦南睁眼。 但他现在真的困,被南珂隔几秒钟叫一次起床叫得起床气都有了。 还是没办法,挣扎了几下,终于睁开眼,跟她对视。两人其实是在一起赖床,一定要赖到闹钟响。 可气的是,后来闹钟没有响。 因为南珂的手机不在床头。 她醒来拿着看时间的手机是张迦南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看得都不困了,才意识到这一点。 后来,南珂赶着时间,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戴耳环,张迦南则在外面给她找手机。 用南珂的话来说,那天她本来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张迦南过来把她抱到床上。在她睡着之前,还拿着手机刷微博热搜来着。 那不就是在沙发上吗? 张迦南一边给她的手机打电话,一边把沙发上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抱枕拿开,直到听到沙发底下传来来电的震动声。他趴在地上,把南珂手机拿出来,翻了个面,就看到了屏幕上“按摩棒”这叁个大字。 所以南珂给他备注“按摩棒”? 南珂戴好耳环出来,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样怎么样?手机有没有找到?” 她脚步一停,尴尬地立在原地,看到张迦南西装革履地坐在沙发上,举着她的手机,屏幕上“按摩棒”的备注尤为扎眼,而张大律师脸上一副明晃晃的“请你解释一下”的表情。 南珂坐在张迦南副驾的时候,都恨不得立刻捂脸钻地缝。 “张迦南,你是不是生气了?”南珂小心地邈了他一眼。 张迦南专心开车,压根不搭理她。 “张迦南,我错了。” “张迦南,你说话呀。你要是不开心,你骂我呗。” “张迦南......” “你买回来的按摩棒会说话吗?”张迦南最终还是补了一句台阶。 “我没买过按摩棒。”南珂实话实说。 张迦南:...... “我现在就给你改备注。男神,张大男神,张大帅哥,张小美人?你喜欢哪个?” “随便你。改什么备注,给不给我改备注,都是你的自由和权利,我不干涉。” “张迦南......”南珂弱了语气,带着恳求。张迦南这就是生气了。 “到了。你下车吧。” “张迦南......” “还有叁分钟就迟到了。你还要耗多久?” 南珂只能下车,站在车门口还有点不甘心,回头看到张迦南一脸面无表情,太可怕的表情。 她一下车,张迦南就开车离开,连声礼貌的再见都没留给她。 完了完了完了,心机城府都这么深的张大律师这就是生气了呀。 “钟姐。如果异性朋友发现你给他的备注是自慰道具,他会不会生气?”午休,南珂给张迦南拨的每一个电话都遭到了拒绝,她正郁闷的时候,钟琴拿着午餐过来跟她一起吃。 “得看跟你是什么关系。纯炮友的话生个啥气。真心喜欢你才会生气呢。” “真心喜欢是不可能啦。”南珂直接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就是闺蜜关系。” “你跟你闺蜜都可以上床的吗?”钟琴是一脸的惊恐。 “男的,类似男闺蜜那种。” “哦。”钟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能双性呢。但是,男闺蜜那个有点难办。毕竟你们俩友情不是友情,爱情不是爱情的,说很亲密又会有距离,说可以随便又害怕过界,挺难办的。但是如果他下次还愿意跟你上床,基本就没事了。男人嘛,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可是我都不确定我有没有机会跟他见下一次面。”南珂说着,又给张迦南发了一条微信截图,她已经改正了错误,把按摩棒换成了男神,微信和电话都是,如果张迦南后来真的生气了,那可能最终的结果不过是还是和最初一样,全给他改成最原始的张迦南。 晚上钟琴带她去应酬,正赶上张迦南的金云律所在搞合伙人团建。南珂路过包间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口跟助理说话的张迦南。 他西装笔挺,英气逼人,周身都是气场,依旧是生人勿近的高冷。 南珂和他上床的时候,曾经短暂幻想过,其实张迦南也没有那么可怕嘛。可是现在她犯了错误自知理亏,情况就不一样了,初见张迦南的时候,那种被审判被对立被戳穿的羞愧自卑感就来了。张迦南就是张迦南,张迦南不会因为她改变什么。她也只是短暂地得了一种叫张迦南综合征的病。 钟琴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张大律师晚上好呀~” “钟姐。”张迦南礼貌地露出一个笑,“来吃饭呀?” 张迦南打完招呼就低下头,像是自动忽略,一个眼神都没给钟琴身边的她。 那个当着她的面做出的标准社交距离和体面问候方式,总让南珂恍惚,早上还跟她亲密无间的男人并不是他。 南珂心里久久地落下了一层失落的阴影。她更不敢主动去跟张迦南说话了。 “南珂,你心里有事儿啊?一直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 “啊,没有。可能就是没睡好。” “为了你的男闺蜜?”钟琴拍拍她的手背:“他要是实在生气不跟你好了,你再换一个男闺蜜睡睡呗。” 罪过罪过。这种罪过犯一次就可以了,她怎么敢再犯第二次? 看了手机,张迦南明明没有出国没有见客户,手机明明就在他手里,可他还是没有回她微信。 唉。 臭弟弟说生气就生气。连个解释弥补的机会都不给嘛? 是她太大意了,干嘛就一时赌气给人家设置了这种备注,是挺过分啊。 想着想着,到嘴的饭菜都不香了,也不仅是不香,越吃胃越疼。 散场的时候,钟琴碰到几个投资界的朋友,又约到另一场喝小酒,南珂也跟着,钟琴会给她介绍,叁言两语里能品出很多不同的味道,钟琴会把她的赞誉和褒贬都蕴含在某些字眼里,南珂跟她默契一久,就知道哪些人跟钟琴合得来,他们投来的项目要优先筛选出来给钟琴过目,哪些是钟琴看不惯的,这些方案就只能先交给智囊团,他们通过了再交给钟琴审核,这样比较高效。这些都是南珂工作的一部分。 一路走一路聊,小夜场酒会一路换人打招呼,和张迦南的再碰面又是一次猝不及防。 但他不在喝酒。应该是晚上要开车。 很明显,他心情不好。张迦南在这样稍微娱乐一些的场合都会更加安静。安静地站在那里,听别人说话,让来来往往不熟悉他的女宾客们在一边既光明正大又不露痕迹地欣赏他。 “今天看到张迦南,怎么都不太理你呀。奇怪了。”钟琴终于察觉到不对。 “他在这样的场合里一直就不怎么理我啊。我哪里能入大律师的眼啊。”南珂苦笑。 “钟姐,我去上个厕所啊。”南珂叹了口气,张迦南真不好办。这一出几个小时的冷战搅得她身心俱疲。 她一走,钟琴就凑到了张迦南身边。 “你跟南珂怎么了?”开门不见不罗嗦。 “没怎么啊。往常什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啊。”张迦南还挺镇静的。 “你到现在都没跟她说吗?你们俩到现在都没发展成下一步啊?” “我......” “她都能跟他男闺蜜睡觉。你要是稍微主动一点,炮友总能混混的吧。”钟琴还完全不知道他们俩早就已经搞在一起了。 “男闺蜜?” “她今天心情不好,就是因为男闺蜜生她气了,好像还是什么备注的问题。你趁机可以去钻个空子。” 原来他在她心里是男闺蜜的位置。唉,有点无奈。张迦南默默在心里叹着气。 “说真的。我觉得你们俩特别像。” “我们俩哪儿像了?”张迦南不信。 “外在表现不一样,内心却一样的纯粹。南珂更外露一点,而你是收在心里的。所以你喜欢她,是因为其实你透过她,能看得到自己。” 张迦南没说话。然后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开了,因为他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李孟龙。 南珂上完厕所出来,胃疼得更厉害了,就近坐到落地窗小台子上弯着腰缓了缓。 她前几天去医院检查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寻常的阑尾炎。后来等没有现在这么忙了,抽个时间去医院开个刀就行。 这时,她眼前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南珂一愣,头缓缓抬起,看到面前的人那双优越的大长腿,再往上就是精致的西装,每一粒扣子都自带闪光点,当然,最闪耀的,是张迦南那张捉摸不透的脸。 “张迦南......”她的声音已经有点虚了。 从刚刚摸着肚子弯腰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她已经忍了很久的疼痛。 “胃疼啊?” “嗯.....” “麻辣烫关东煮再多吃点儿啊,碳酸饮料甜奶茶外卖大半夜地继续点啊。”张迦南兜头趾高气昂地又毒舌起来。 南珂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不像个姐姐,大部分在张迦南面前的表现都十分不成熟外加脆弱。她做不到时时刻刻像钟琴那样坚强,时时刻刻都肩负着重任,时时刻刻都转得像陀螺。胃疼一来,她就得停下忍着,其他什么都干不了。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姐姐,她能做好的,仅仅只是生活上某些小事,那些事情不值一提。可现在也是因为一些小事,她还把张迦南惹生气了。更加证明了,她这样的姐姐,连很多小事都可以处理得这么孩子气。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我会好好改的。”南珂肩膀抖了一下,眼泪往地上砸。 张迦南呆了半秒,他这....这才说啥了呀,怎么就哭了呢? “对不起,张迦南,我已经把你的备注改过来了。我不会再赌气......”南珂断断续续的哭腔,听起来特别委屈,还可怜。 张迦南被堵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有什么好哭的呢?我又没有骂你。” “但你不理我啊。”南珂泪流满面地抬起脸,眼神里都是执着地恳切,亮亮的,像夜空给她洒了一把星星。 张迦南瞬间被劈了一下,愣在原地。 “就因为我不理你,你就哭了?”我有这么重要? “你不理我,我就没办法知道你到底难不难受生不生气了。也不敢多问。又怕打扰你工作。又怕跟你关系闹僵......” “我难不难受生不生气跟你有关系吗?” 南珂不说话了,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跟大人解释。 张迦南继续问: “我跟你关系闹僵,也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吧?” 南珂听到这里,抬起头,看着张迦南的表情,然后认真地摇摇头:“我不愿意。” 张迦南听完,就低头吻她了。 他突然希望她能心眼多一点,她能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能听到他说关系闹僵时声线的颤抖,能听到那个“也”字的另一层意思。 分开的时候,他用拇指给她擦眼泪。 “我没有故意不理你。早上是真的有点生气。哪个男人被备注按摩棒能不生气?而且,我怎么样技术也比按摩棒好一百倍吧?”张迦南总是这样,就算是解释的时候,态度也不会太软:“后来不理你是真的忙了。看到你截图了呀。那些备注也就那样吧。你叫我男神帅哥,我怎么回?回好也不是,回不好也不是。意思就是由你去嘛。还有,你跟钟琴来的时候,我能当着钟琴的面对你笑吗?那不全都露馅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南珂松了口气,伸手抓住张迦南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 然后她站起来抱住了他,两个手臂环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像是要往他骨头里钻。 “张迦南,张迦南......”抱着他的时候,南珂忍不住开口叫他。她不知道她那样算不算撒娇。总之说开以后,心里就好轻松,松了一大口气。带着张迦南往后退。 两个人退到墙角的小空间里,掀了帘子进了里面。 厕所旁边本来就是个偏位置,偏位置里更偏的部分,就是属于她和张迦南的部分。 他们在隐秘的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接吻,喘息,然后张迦南拉下拉链,她掀起裙摆,两个人默契地交合。 这样真的很坏。 但他们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可以不说话。只用身体做着交流。 南珂紧紧地扒着他的背,伏在他的肩头喘息。 全世界都不知道张迦南和她搞在一起了,只有她知道。 可张迦南回看着她,眼神里有另外一层意思。 钟琴,李孟龙,韩冬,还有那么那么多曾经给他们让过空间和位置的过客..... 全世界都知道他张迦南喜欢她,只有她不知道。 张迦南生气就生气在,他当初的一次妥协,一次退步,造成了现在的自己身陷囹圄不能自拔,如果他反驳了他们之间的炮友关系,如果他推翻了他当初腆着脸要留在她身边的所有立场,南珂会不会对他避而远之,南珂会不会离开他? 这个时候,张迦南才真的理解了当初黎昭的处境。 不是没得选择,而是不得不选。不是害怕代价,而是恐惧离开。不是纠结得失,而是真的真的担忧,自己失去机会。 好可怜。爱上一个人以后,真的好可怜。张迦南抱紧南珂,低头,深深地深深地吻上她的脖子,最终还是不敢开口。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那么一种偷偷摸摸的爱情,你一旦说出了口,就意味着推翻关系,意味着分手,意味着再也不见。 这个险,他张大律师,不敢冒。 53.看不见的伤痕1 后来南珂就很注意和张迦南的相处方式了。 她是个大咧咧的人不假,但是她对于亲近的人的情绪感知也异常敏感。陌生人讨不讨厌发不发脾气,一点都不重要。但是关系近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值得她付出全心全意地宠爱,值得她不顾一切地改变自己。因为他们也爱她。 但她潜意识里没有把和张迦南之间的感觉理解为爱。她常常捂着脑袋想,她真的不配啊。 那天晚上两个人偷偷摸摸从帘子后面出来。南珂回去找钟琴,钟琴结束应酬,交代了几句明天的工作就放她走了。张迦南坐在车里,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 “张迦南,我饿了。我晚上没吃几口。” “那你现在想吃什么?” “麻辣烫烧烤或者煎饼,尤其是麻辣烫,我好想念那种香香的辣油淋过舌头的感觉。” “你刚刚还胃痛。顶多回去喝一碗青菜鸡蛋粥。” 南珂脸垮了下来。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南珂回家换衣服,等她换完衣服出来,张迦南跟着进去,手里已经多了一份外卖。 “你今晚还在这儿过夜吗?”南珂扒着房间门问。 张迦南坐下来,胳膊撑着椅背,投来一眼,那目光里写满了暧昧的你说呢? “那你等会儿啊,我,我先把床单换一下,昨儿晚上的战况还在上面呢。” 张迦南:...... “你出去吃饭吧,我来。”张迦南走过去,把她推了出去。 等他换了床单出来,南珂正咬着外卖纸碗的边缘,一边大口大口喝粥,一边用手机刷短视频。那可能是她每天工作下来最放松的时候。 张迦南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迫不及待给他看搞笑的短视频,嘴角边沾着残余的粥。张迦南一边垂眼捧场地看她分享的东西,一边抽一张纸巾过来,自然地落在她嘴角给她擦。 这样的动作也不是第一次了。 南珂没见过这么亲民的张迦南,第一次给她擦嘴的时候是在国外某个餐厅里,东西她吃不惯,吃了几口想吐。但是价钱又太贵,她实在是不舍得。 张迦南就把碗推了过去:“吃不惯的话给我碗里吧。” “可我已经咬过了欸。” 张迦南用一种听废话的表情看着她,随后漫不经心地附耳补了一句:“你那里的水我都能喝,你吃过的东西算什么?” 南珂的脸一下子红得要滴血。 然后张迦南抬起手,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又抽出一张纸巾来把她嘴角的酱汁细细地擦了。动作太过理所当然,太过熟练,让南珂觉得自己要是太大惊小怪其实就很矫情。 他们什么样的事情没做过?那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南珂是那种很刁钻的胃。吃之前气吞山河,吃之后几口就饱,其实是有些东西太实惠了,量太大,让她产生了厌倦。张迦南还没刷牙,就接过她剩下的粥,仰头喝完。南珂心里总有点异样感,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排解。只能在后来加倍地对张迦南好。绝对不给他脸色看,每次看到他都会夸他,每次做爱的时候都要用身体让他爽。这是维持亲密关系的良药。 如果他们这样的关系也算是亲密关系的话。 那天晚上,南珂枕着张迦南的胳膊,把他的手拉到眼前,给他精心地修剪指甲,剪得格外专心致志又小心翼翼。 “张迦南,你的手太好看了吧。”她拿着指甲钳的小物件给他磨指甲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 张迦南靠在另一边,单手拿着手机看其他东西,轻轻勾着嘴角也不回应,转头看她露在被子之外的诱人的肩膀和脖颈。 然后她转过来,抽了另一张纸垫在被子上,抬眼看着张迦南。 张迦南换了另一只刚修剪完的手拿手机,把右手交给她。南珂枕在他的腹肌上给他继续剪指甲,脑袋瓜子专心地轻轻点着,整个上半身的曲线都在被子里绵延,在他眼前袒露。南珂就是喜欢这样,她很无心的一个动作,都能这么勾人,而你根本不能怪她,她是真的浑然不觉。 她只是想给张迦南剪指甲。 “好啦!”南珂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完成了一个精美的手工,举着他的手大喊,是要求他给小红花:“张迦南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好看的手,都从来不去做美甲。” “我不喜欢陌生人拿着我的手捏啊捏的。” “哦~”南珂又发出了另一种天真地恍然大悟的声音。 “南珂,你快叁十了,卖萌要不要这么频繁?”张迦南毫不客气地戳穿她。 南珂咬了咬牙:“你也不用这么刻意地说出我的年龄吧?不是都说了吗,越老的人越像个宝,我不能返老还童啊?” 她气鼓鼓地转了身,按灭了自己这一侧的灯。 张迦南看着她的后背笑,掀开被子出去上了个厕所。 那天晚上他不是不想做,只是在那之前,他们在帘子后面那一系列施展不开的小动作真的把她弄累了。她要是不主动提,他就不会强迫。 他回来的时候,南珂装睡装到根本不困,睁开眼,看着进了门睡衣散开的张迦南,有些时候,半裸比全裸更诱人,比如现在,张迦南的睡衣下摆散开,露出里面健硕的腹肌和小腹下的紧束在内裤里的那一团,成功把南珂沉稳的呼吸诱惑到急促。她的目光跟着他上了床。 张迦南跟她对视了一眼,本来要去关灯的手抽回来。 他扬眉:“你又想要了?” 南珂坦然又期待地点了点头。 张迦南进了被窝,精准地压了过来。 南珂摸到他身体下,惊诧了几秒:“你已经硬了吗?” “你一说想要,我就硬了。” 然后两个人就滚到了一起,在被子里上上下下,起伏不绝。 用后来张迦南自己的话来说,他已经练就了一番本事,看南珂一眼,就知道她现在是想要还是不想要。而且百发百中,一次都没有失误过。 盛夏,阿哲放暑假回来,张可也跟着他回国。对这一点,张迦南无数次跟南珂吐槽过,他姐是个两面派,一边说着带孩子辛苦,一边为了阿哲能见到孩子,宁愿来回坐飞机旅途奔波,也要跟阿哲在一起。而且从小到大,他姐都被父母惯着散养,张可决定了的事情,张迦南除了毒舌几句,根本改变不了。 张可一回国,就打电话给南珂,叫她过去看一宝。 南珂接到消息的时候正躺在张迦南怀里,他还没醒,接着就被南珂兴奋地佛山无影脚踢到闷声一叫。 “南珂,你是不是找死?”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南珂无比自觉地扔了手机,抱住张迦南的脖子,吧唧吧唧吧唧地亲他亲得响成一片。 气急败坏会瞬间被软化成闭眼偷乐。 南珂看得清张迦南的表情,那时候她由衷地想说张迦南你真的好温柔。原来你的温柔包裹在这么冷的外表下,包裹得那么深,会很轻易地就让女人沦陷进去,张迦南你怎么这样可爱。 张可约她的时候,她不会立马就有时间。 一般都要隔半个月。 那半个月是真的忙。张迦南也很忙。 他们每次都会做得很疯狂。但不代表可以每一天都疯狂。 要真是每一天都疯狂,她和张迦南的亲密关系估计也会很快失去刚开始的吸引力。 半个月来一次,一次持续两叁天是最好的节奏。 南珂经常跟张迦南调侃:“社畜真的好难纵欲。我们俩见一面真的不容易。”赶在同一时间收到微信回复微信,都不容易呢。 南珂到张可家门口的时候,张迦南在前一秒刚到家。 两个人是真的前后脚。然后都没来得及看手机微信。 张迦南开门看到她的时候,瞬间的惊喜表情是不能骗人的。南珂也在原地低头憋笑。 张可就在客厅,两个人都克制着不表现出来。 南珂抱着一宝,亲了又亲,看了又看,一边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她像张可,一边看着脸型,觉得她像阿哲,看着鼻子和嘴,觉得她像张迦南。外甥都应该像舅舅的吧。 张可给她分享家庭图册,厚厚一大本,他们在国外拍的,一宝,阿哲和张可一家叁口,一宝刚出生的样子,还有她和一宝的合照。越往前翻,相册的年代就越久远,久到张迦南都没成年,张迦南小学时候的样子。 南珂看到张迦南小时候的样子,脑子就跟撞到墙一样,瞬间一懵。 “我天。小可,张迦南小时候这么这么好看的嘛?” 虽然这时候已经足够好看了。可是相对于大多数好看的成年人在后期故意养成的精致,小时候应该是有些粗糙的,纯真的,肉嘟嘟的美。 但张迦南不是。张迦南长大了好看,小时候更好看。 而且在男生里,他可能是那种会勾人犯罪的好看。 “这要是出现我的幼儿园里,我肯定天天犯花痴,往他跟前凑,叫他男神。”南珂不自觉地说出口。 张可一副“唉,女人”的无奈神色。 “张迦南从小就跟小王子一样。从小就招女生喜欢。但是吧。也因为这脸,后来出了事。”张可叹了口气。 南珂收敛了神色,皱皱眉:“后来出了什么事?” “他幼儿园班里有个女孩儿,一直特别喜欢他,等到他上了小学,那个女孩儿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到了消息,也转到了张迦南那个班,然后......” 然后那个女孩儿就跟张迦南表白了。那时候他们刚刚上一年级。张迦南提前上学,其实比上学的同班同学都要小一两岁。 那个女孩儿叫茉莉。有一个清新可爱的名字,自认为长得也清新可爱,就那么意志坚决地对张迦南表白了。 张迦南没答应。他对她完全没印象,面对突兀的表白,也并没有试一试的兴趣。而且他那个时候才小学一年级,受到的父母给的最多的教育就是,不管你长得多好看,都不许早恋。 但这对茉莉来说,并不是那么轻易的。她从幼儿园就开始暗恋张迦南,她家里很富,比张迦南家更富,她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生活,在她小小的年纪不成熟的人生经历里,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话。我就毁掉你。” 张迦南拒绝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茉莉在他身后一反刚刚的可爱,冷冷地说了那句话。 张迦南莫名地后背一凉。他也还小,不懂某些心智不健全的同龄人会做出怎样过分而又不负责任的事情。只是下意识地对那句话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然后,那个时候觉得很可怕的事情就一件又一件地发生了。 之前上课向他借过一把尺子的女生被茉莉绑了起来,扔到男厕所门口,身上洒满了红色颜料。 体育课上,和张迦南分到一组手拉着手一起做游戏的另一个女孩儿被茉莉堵在女厕所,锁在里面待了整整一晚上。 而后来受害的,就不仅仅是女生,跟张迦南关系近一点的男生也会被欺负,被茉莉警告恐吓,被她带来的一批高年级混混打手们逼到墙角,揍得鼻青脸肿,发誓下次再也不和张迦南说话。 每多一个人受害,张迦南的桌肚里就会多一张受害者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背面都有茉莉留下的血红色的字: “他们都是因为你才必须受到惩罚。” “我得不到你,别的人也休想得到你。” “我得不到你,这个世界上没有别人会爱你。” 张迦南害怕,但是更愤怒。他告诉过老师,老师把受害的学生和茉莉找到一起批评教育,可是那些受害者都不敢指认茉莉。而那些拿着薪水工作的老师们对茉莉也不敢说过重的话。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茉莉都用一种不属于小孩子的凉薄眼神看着他,高高在上又冷血狠毒。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张迦南,你斗不过我。 后来茉莉又给过他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不再惩罚他们。否则,不仅仅是他们,你自己,我也要开始惩罚了。你这个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明明是你!张迦南咬着牙看她,明明是个跟他差不多高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为什么就会被养成那副可怕的模样,周身都没有孩子的单纯和天真,全然一副自以为成熟老练的蛇蝎毒妇样。 “你休想!” “那好。等着吧,张迦南。我要让你尝一尝,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滋味。是你自己放弃我的。”那个女孩儿慢慢说出的话,每一次都能让他发寒。 张迦南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朋友了。班级里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茉莉。茉莉的家世多么雄厚,茉莉的手段多么毒辣,在那群小孩子中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不想惹茉莉生气,就必须对她迷恋着的张迦南绕道走。不然就会受到惩罚,茉莉扮演着上帝的角色,说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碰了不该碰的人。 在没有人接近张迦南了以后,学校公告栏上开始贴满了张迦南的照片,各种各样的偷窥偷拍视角,每一张旁边都配了很毒辣的词。 “太丑了。这么小年纪,脸上还长痘。丑死了。” “变态,一个男生还喜欢粉色的短袖衫。变态!” “家里住在那个脏乱差小区,真是穷窝,那个猪圈怎么住人?” 每一句话都很难听,可是从小孩子口中说出来,总是被某些大人认为是不礼貌,却也无可厚非。茉莉就用这样一层看似保护壳一般的偏见理所当然地继续制作属于张迦南的黑料。 一路上都有她安排的狗腿子,装模作样地堵张迦南。 “妈呀,他长痘了!长痘了!真丑!” “哈哈哈,他穿的衣服也好难看啊!” “快过来看,怎么会有男生穿这么娘的东西。” “你看他的头发多难看!” 那些小孩子的话可以说得很冠冕堂皇,校车从他身边经过,车窗里经常会丢出矿泉水瓶,砸了他一头水,然后身边立刻有茉莉的跟班们过来,对着他一顿嘲笑奚落。路上有老师,有接送孩子的家长,他们都旁观着,内心在唏嘘着说那些孩子的父母也不管管,然后继续独善其身。 张迦南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告诉老师,给校长写信举报,甚至到警察局报警。 可是他们实在是太小了,什么都说不清楚,那些大人们碰到一起,也都会说,都是小孩子嘛,童言无忌,为什么要那么斤斤计较呢,带回去管一管就可以了,总不能真的惩罚他们吧。警察叔叔也管不了那么小的人,在他们眼里,那根本不算是罪。没有人能替张迦南伸冤,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其实遭受到的伤害远比看起来多。所有人都觉得那只是小孩子的闹剧。 那段时间父母忙着工作,不经常回家,张可在学艺术班,每天回来的时候,张迦南都睡了。可其实他睡不着,他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到茉莉用小孩子的身体,用冰冷的语气对他说着恶毒到极致的话: “张迦南,我从幼儿园就开始喜欢你了。但你竟然拒绝我。你怎么配得上我那么多年的暗恋和喜欢?你以为你是谁?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一定要毁掉。你只有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说你一辈子都只爱我一个人,我才能解气,你的惩罚才会终结。” “喜欢你就是这么自私的东西。不管后来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后悔。我就是喜欢你,所以当你不属于我的时候,我会把你推到地狱里去。”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张可亲眼目睹张迦南受欺负的那天。她从艺术班出来,看到几个和张迦南同校的小女生在看几张宣传页一样的东西,起初她还不是很在意,直到看到那上面有张迦南的照片。 她几步上去,跟在她们后面瞟了几眼,看到了那些诅咒的话,而看那些小女生那猎奇一样的旁观者嘲笑者表情,张可顿时火冒叁丈,上前一把抢过她们手里的东西。 “你们在看什么!” “我们学校的八卦啊?” “这上面的人你们认识吗?” “认识啊,我们学校的受气包,我们所有人都可以骂他,他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他家里有钱又怎么样?他老是拒绝别的女孩子的表白又怎么样?反正也是我们都可以骂的。”那几个女孩儿早就习惯了他们一整个学校里的人对于张迦南的态度。 有些人是天生就有优越感的,可是他们又体现了一点点弱,很多嫉妒的人就利用了弱,自以为可以用那点弱来宣泄自己的嫉妒。 张可当场被气得拳头握紧。 “你们两个,带我去找你们老师,还有,不许笑!如果出现在这上面被偷拍的人是你们,我倒要看看你们笑不笑得出来!”张可怒吼了一句,然后打电话给爸爸妈妈。 在张迦南爸爸妈妈闻讯赶来之前,张可威胁着那两个女生,硬是跟到了张迦南的班级。 张迦南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他的身边空荡荡的,就像是有个透明的磁场,离他不远的就是垃圾桶,那里飞舞着纸报,都能看出每天被这样言论暴力的主角就是他。所有人都在说他丑,说他长了痘丑,换了发型丑,不管怎么样都丑,他们骂得越大声,茉莉给他们的奖励就越多。 在课间,茉莉有时候会大大方方地走过来,拿着半瓶水泼到张迦南的桌子上,趾高气昂地问他:“今天有没有醒悟过来?要不要跪在我面前,说你喜欢我?” 张可在外面看这一场景看得气到灵魂出窍,她一脚踹开教室后门,上前,一把夺过茉莉手里的水瓶,半分犹豫都没有,捞起来就把水全泼到了茉莉脸上。 教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包括茉莉,都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张可这样的人,胆子那么大,就敢过来反抗她? “你他妈再欺负他试试看啊!”张可砰得一下把空水瓶往她腿上狠狠一扔。 茉莉整张脸透湿,发丝滴水,她自觉清新可爱的五官在湿发背后显出了狰狞感,她开口,咬牙切齿地问:“你是谁?” “我是张迦南姐姐!我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爱他的女人!你他妈算个屁啊。小不点一个,还来混女流氓。四处欺辱别人很有理是不是?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你也会得到惩罚的。”茉莉站在那里,捏紧拳头。 张迦南抬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滚烫的恨。 “哈,搞笑了。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啊?还惩罚别人。仗着自己家里有两个钱,这个学校就是你们家开的了?我们的爸爸妈妈也不是吃素的!”张可转身,把张迦南抱在怀里:“不要看他年纪小,不怎么说话,还长得好看,就能欺负他。我是他姐姐,我在这儿,谁都不许欺负他!谁敢再做任何一件过分的事,我就跟她拼命!” 张可没有让茉莉嚣张太久,那一个下午,她都抱着张迦南,死盯着茉莉和那一个教室的人,直到爸爸妈妈带着律师赶回来,直到惊动了校长,惊动了茉莉的父母,还惊动了电视台以及记者。 那个时候跟小孩子说法律刑罚总显得不人道。那就用人道的方式说一说。 校长首先对张迦南道歉,说他不该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意识到事态重要性。张迦南班级的老师也道歉,说他们有些时候真的不敢管,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尤其是那些受害学生都不追究责任的话,他们真的不能主动去惩罚谁。可是茉莉就是觉得自己有条件,就是模仿着命运的功能,自觉自己可以任意惩罚任何人。 他妈的凭什么?张可当时气得快炸,就是一边抱着张迦南温柔安慰,一边抬头狠狠地瞪着站在父母面前最终还是红了眼睛默默哭的茉莉。 “对不起啊,老师,茉莉被我们两个惯坏了。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我们肯定诚恳地道歉,该赔偿的赔偿,该弥补的弥补,这样吧,以后我们每年给学校的赞助费再提高叁倍,您看行吗?” “绝不可能!” “你们想得美!你们看看你们孩子给我们小南造成的伤害,这满纸的校园暴力,还有那么多被你们孩子压得不敢喘气的受害者,多加钱就能解决问题了?不可能!” “你们的女儿,根本就不是可爱的值得保护的小女孩儿,就是犯罪分子,就应该被抓起来判刑坐牢!” 张可爸爸妈妈情绪激动,在办公室就跟他们吵了起来。 茉莉低着头默默地哭,她的父母还在为她说话:“判刑就过分了。不就是小孩子之间玩玩闹闹吗?” “玩玩闹闹的,会写这么多恐吓信吗?会天天打他骂他吗?会聚众群殴吗?你们到底在睁眼说什么瞎话?这样的学校,还是你们投资的?我告诉你,今天我们不把这个学校关停告到破产,我们就不配做小南的父母。我们就是再告诉我们的小孩,你受到了伤害也只能自认倒霉忍气吞声!因为纵容你们就是在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话语权永远都掌握在你们这种有钱人手里,我们受到了欺负都是我们活该,只要给点钱我们就能闭嘴。你们想得美!” 不说张迦南家也根本不缺钱。就算是张迦南家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张可也知道,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会用一切办法来保护他们,让施暴者受到应得的惩罚。 调解室外,有一群记者,他们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动态,却也碍于茉莉的家世,不敢贸然进去。 后来张可牵着张迦南的手,打开了调解室的门。她对着外面的镜头说: “叔叔阿姨们。我是张迦南的姐姐。他一句话都不需要说,我看着他,我就知道他现在有多疼。因为我们是一个妈生的,有最亲近的血脉联系,他痛的时候我也会痛。叔叔阿姨,还有,现在正在看这段视频的,其他大人们,你们也有女儿儿子,你们也有兄弟姐妹的吧。他们痛苦的时候,你们就要袖手旁观吗?或者是站在那群自以为代表着正义天道的恶人面前,听他们说用钱就能解决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问题,用钱就能抹平一切伤痕吗?” “钱做不到。只有爱可以。我爱我弟弟,所以就算是现在这件事会让我们付出时间和精力,我也一定要让他们受到同样的惩罚。我的弟弟还会有无比闪耀无比光辉的灿烂人生要过,而里面那些说用钱就能解决这些的一窝恶人们,他们不配!他们不配毁了我弟弟。他们不配!” 张可哭着说出那段话地时候,在场好多记者也哭了。 那场官司持续了大半年。张迦南家铁了心的把茉莉家和学校告得退无可退。 茉莉家几乎倾家荡产,再也没有资本嚣张。而那个所谓的优质学校也再也开不起来。 张迦南的这个案子至今还被作为模范案例,来引导后来有关于幼儿暴力事件的审判。张迦南经历了那个童年插曲,找到了未来感兴趣的方向。他想学法律,他是真切地感受到认真学过法律的人既可以保护自己又知道怎么保护别人。在文明社会,法律才是最有效的利器,而说钱能主导一切的人,其实是缺少了专业律师的帮助。这是他最真实地体会。所以他想当律师。 “我一直超级担心张迦南因为那个事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你不知道,他那时候那么小,性格也不外向,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真的好害怕。后来我们家就搬家了。去了公立的学校,我天,那时候我太不相信那些投资赞助学校的资本家了。还是公立学校更加安全。张迦南就一门心思地学习啊。成绩是越来越好,还跳级。是我这个姐姐比不上的了。张迦南保送S大的时候,说他想当律师。我那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他变强了以后,能够用法律好好保护自己,还怕什么呢?这是他自救的方式。我弟弟长大了。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南珂听得心里一阵堵,差点被感动得流眼泪。 张迦南在里面收拾完行李,顺带着洗了个澡,套了件简单的小背心,出来看着张可和南珂都在看着他,很是疑惑:“你们俩看着我干嘛?” “没事没事。”两个人又同时低头去逗着一宝。 张迦南:...... 54.看不见的伤痕2 其实张迦南没有看上去那么擅长于疗伤。 这一点他和杨一阳一样。都善于内化着自我消化。 但是杨一阳是柔软的,是阳光的,是温和的沉默,你稍稍一碰,就能看到内心的温柔。 可是张迦南是咬着牙,在把自己的内心变硬变冷。 他学法律,很习惯地就养成了冷漠又理性的性子。当然,他的冷漠主要针对的是对手。他擅长打的案件,是逆风翻盘。帮一些快破产的公司争取最大的权益,帮那些资产受骗的创业者挽回损失,他不是经常都站在道义中所谓正确的一方,有的时候也会选择客观条件好一点的立场,比如黎昭的几个案例。他可以处理得很好,但他也知道,黎昭不是每笔账都干干净净,法律瑕疵他也会去帮着掩盖。但这一切都不会触犯他的原则。 张迦南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安全。 但他其实并不是很轻易就能做到的。早几年,他一样也会失眠做噩梦,一样害怕当初的压抑和噩梦会重来。所以他理解那些工作狂拼命工作的最本质动力,是现实里有些很可怕的事情,只有工作能让他们逃避一会儿。 张迦南在认识黎昭之前,就因为工作原因,认识了很多富二代。有的洁身自好,有的劣迹斑斑,前者他可以二次合作,后者他敬而远之,后来通过不同圈层的人他有了一些渠道,可以放松的,又合法的渠道。类似木莉那样的渠道。但是规模肯定不如木莉。 每次去找人放松的时候,他都挺冷静的。就飞到国外,跟一些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聚一聚,然后依照着那个国家的习惯,他们在唱歌的时候,会有不同的女人过来。 张迦南永远是那群人里最亮眼的。但他不会一开始就挑,他等着人送上门来。 他不会看那些女人的脸,他让她们带着面具,背对他,听他的命令。 “你叫我什么?”他在后面问她们。 “主人~”那些出来卖的女孩子会尽心尽力地服务。 “主人是不是可以对你们做任何事?” “是的。请主人惩罚我们。” “我们是不配得到主人的爱的,我们都明白。” “请主人惩罚我们。” 然后张迦南会像很多书中所写的斯文败类那样依照着她们熟悉的花样,挥动起皮鞭。 或许他很早很早就想过要那么做,他也想过自己反抗茉莉的样子,他想过曾经的伤痛岁月,他好不容易能够不再害怕的一段阴暗童年。那个时候他还弱小,他给了别人伤害自己的权力,现在就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他了。 只有他可以伤害别人。 他不觉得那是做爱。他只是花钱买了一项隐秘的服务。那已经足够病态了,可是早几年,二十出头,他的事业压力很大,可他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又能做得风生水起令人刮目相看的时候,他伴着压力和痛苦而活,在一个恰当的场合,合理合法地宣泄着自己。 他之前不会感觉到有什么负罪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直到他遇到南珂。 一开始他姐哭着跟他说南珂的悲惨遭遇,他是把南珂归类到那一种贪得无厌的心机女人里的,渴望嫁进豪门才会被骗,爱情观扭曲才会被人耍得团团转,他很过分地苛刻地指责她,甚至害怕她会带坏他姐姐。但后来的接触里,张迦南才发现自己错了。 是啊,能够跟他姐姐成为好闺蜜的人,性格里怎么可能会有他最讨厌的心机。 南珂有些地方,比他姐还傻还单纯。 所以她过得比他姐惨。她永远在被伤害的位置让那些人打着爱的名义伤得体无完肤。 那个时候,张迦南才发现,原来有些情绪,他其实能够和南珂感同身受。 那些默默无言咽声流泪的夜晚。 那些害怕所爱之人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无奈隐忍。 那些放不下的恨放不下的伤那些放不下的痛。 南珂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身边抱着他哭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一个曾经,也同样挣扎的自己。 他们看上去毫不相关,却能在某些感情上达到最高的共情,最高的默契,甚至有灵魂共振的快感。 张迦南买那些女人的时候,是真的喜欢看她们伤痕累累。那时候有一种很变态的快感和欲望。 但是和南珂在一起的时候,他不需要看那些肤浅的伤痕,他就能和她合二为一。 那样才是做爱。 做爱时,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南珂刻在心口的不与人言的锋利疤痕,在灵魂的最深处留下一道最血淋淋的伤,跟着她的心脏一起跳动,跟着她的呼吸一裂一合。 他心疼她,就像是心疼着自己。 他吻她,让她开心,让她放纵,也是在救赎着自己,治愈着自己。 因为张迦南喜欢拥有着和他姐姐一样单纯性格的女人。这不代表他对他姐姐会有什么逾越亲情的东西,只是单纯地有一个异性性格的借鉴。但他身边几乎没有。所有取得了现在成功的,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生,都不会太单纯。她们自己活成了铜墙铁壁,都很不容易,都不能失去,不能百分百付出。这是正常的。所以他永远不能和同龄的同样有野心的女人一起愉快相处,那会勾起很难过的经历。不含褒贬,不代表那些女王御姐不好,只是他不喜欢。 张迦南拿着一杯葡萄汁,到阳台上吹风,对着月亮甩了甩还没干透的头发。 他听见他姐进屋的声音,接着,南珂的脚步就近了。 南珂在他身后抱住他。 “张迦南。”南珂轻轻地温柔地叫了他一声。 她经常这样下意识地心疼亲近的人。只有亲近的人才值得她这样。 她开始有所理解。 为什么张迦南要时刻保持完美,为什么他对化妆存有那么深的执念,为什么她每次调笑着说他丑的时候张迦南都会那么紧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露出来的伤口,不能因为你看不见它,就任意戳它,还要别人宽宏大量说你不知者无罪。不知的第二次,就不该再犯同样的错。 “嗯?”张迦南应了一声,扭过头,眯着眼,两个人脸颊相碰,像猫一样亲昵地蹭着。 “没什么。”南珂看着他,只是说了自己的感受:“就是想叫你。” 张迦南分得清她眼中的情绪。哪些是情欲,哪些是关心,哪些是小调皮,当然还分得清,现在,那个温柔的眼神里,全是泫然欲泣的心疼。 “我姐姐跟你说了我小时候了?”他一语中的。 南珂突然就撇下了嘴角,眼泪往外一涌,头一低,整个人都无力地颤抖起来。 张迦南立刻转身,摸着她的脖子把她抱到怀里。 “哎呀,这有什么好哭的?我那时候傻又弱。受欺负了呗,不知道怎么办而已。” 南珂不敢哭得大声,但是因为其实心里是那么在乎他,又能感受到张迦南那时的无助和痛苦,一下子抖得更厉害了。 “没事没事没事。”傻瓜。南珂,你真的是个大傻瓜。 “张迦南,我心疼你。”南珂抱着他,可怜又真诚地说。 他们两个是真的契合。不仅仅是身体契合,连需要都契合。 南珂有一颗美好的,随时随地愿意为值得的人付出的真心,滚烫到可以融化冰雪瞬间春暖花开。 而他张迦南孜孜以求的,最不敢打开心门接纳的,却也最渴望接纳的,就是那一颗简简单单不掺杂杂质的真心。 从某些情况下他能理解黎昭,黎昭也想要这个。大多数受了伤拼了半条命快要累倒了的男人都想要这个。 张迦南低头吻她额头。 这时身后门响,两人只好分开。南珂赶紧低头擦脸上的泪水。 张可把张迦南叫进去收拾东西。 那天晚上南珂撒了个谎,那是她第一次在张可家,为了张可来,却没有为张可留下。她说她临时要赶航班。张迦南就顺应着说送她去机场。 可实际上他们两个心照不宣地回了家。 忘记是在张迦南家,还是在他隔壁南珂住的家里了。随便,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南珂和张迦南拥抱着彼此,久久地,都不说话。 然后南珂去洗澡,张迦南明明已经洗过一遍,但他还是跟着南珂一起进了浴缸。他给南珂抹洗发水,南珂的沐浴露起了一大片泡泡,她把那些泡泡蹭到张迦南身上。 两个人笑着打闹,张迦南瞅准时机揪着南珂的后脑勺深深地吻她。 “张迦南......”她有很多情绪。心疼的,激动的,安慰的,温柔的,体贴的,所有想要给张迦南的情绪都堵到一起,不知道应该最先说出哪一个,好像哪一个都不太对。 “好啦好啦,老是叫我名字,我又不是耳朵聋。叫一次就行了。” “抱我去床上,我想跟你做爱。”南珂皱着鼻子,跟他额头顶额头,看着他精致如往常的脸。 张迦南带着她在喷头下面冲水。 “回床上不行,你头发干不了,弄湿的床单影响快感。就在这里吧。”张迦南把她抱起来,让她的腿卡在他的腰侧。 南珂笑:“张迦南,明明是你等不了了。你个坏蛋。” “是,我是坏蛋。”张迦南抵着她,咬她耳垂。“我进浴室的时候就等不了了。” 然后他深入她的身体,熟练地驰骋在她里面的弯弯绕绕,找到最敏感的那块肉,精准地出击。 南珂靠着墙无力又兴奋地呻吟。真的好快乐,张迦南的技术,他的蛮横,他的坏,对于女人来说都是感官上最直接的刺激。 浴室里是第一场,他们时隔很久,畅快淋漓的第一场,张迦南给她吹干头发,抱着她到床上去的时候,是温柔缠绵的第二场,南珂跟他紧紧相拥,伏在他的身体上,用自己的身体吞吐他的下身,跟他对视,相吻,再翻滚,直到精疲力尽,直到手都抬不起来,她才长舒一口气,转身依着张迦南的腰,安心入睡。 张迦南一如既往地看着她睡着的样子。 他很想知道,之前黎昭,杨一阳,甚至包括黄潇,那些正儿八经跟她谈情说爱的那些男人们,会不会也曾经这样注视过她熟睡的样子,对身边的人那么放心,那么满足,睡着了还会带着轻轻地鼾声,做梦了嘴角还弯着笑。 他很好奇。她梦到了什么。如果会笑的话,那一定是好梦吧。就算是噩梦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会一直忠诚地守候着她醒来,听她说那个噩梦里都有谁伤害过她,然后安慰她,只要有他在,那些噩梦永远都不会成为现实。 但张迦南也是失落的。因为南珂对他的心疼,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心疼。 南珂只把他当亲近的人,跟张可差不多的人。或者说,男闺蜜一样的人。 张可生孩子很辛苦受委屈她的心疼,爸爸工作的时候受伤她的心疼,妈妈冬天手生了冻疮还是要洗衣服时她的心疼,这些心疼和对他的心疼是一模一样的。 这不是他想要的。 曾经她被黄潇骗,来找他咨询的那个下午,他把她痛骂一顿的时候,南珂看着他说,我只是很爱黄潇而已。那个时候他不了解,他不信。 后来她跟黎昭在一起,张迦南以为她很快就可以锦衣玉食吃喝不愁少奋斗二十年的时候,黎昭却跟他说南珂从来不花他的钱,南珂坐在他的副驾跟黎昭打电话时那种热恋状态里的花痴样子,至今还历历在目。 再后来轮到了杨一阳,他们暧昧时张迦南就预见了他们的分手结局,那个时候波澜无惊事不关己,可是他们分手以后,南珂抱着他的胳膊把他当成杨一阳,一遍遍地说希望杨一阳以后对自己好一点。你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孩子,即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依然真诚地祝愿离她而去的人,希望那个人对他自己好一点。 以前张迦南用最复杂最恶毒的心思揣度过南珂: 他以为南珂和黄潇在一起是别有用心,可其实她只是单纯地爱着黄潇; 他以为南珂为黎昭放弃原则是看清了利弊,可其实她也只是单纯地爱着黎昭; 他以为南珂放走杨一阳是因为自己的私欲没有得到满足,可其实她真的只是单纯地爱着杨一阳。 那他现在醒悟过来,想要弥补当初的自以为是高傲自大的想法了,他可不可以奢求一次,南珂也会单纯地爱着他。 张迦南看着睡在身边,睡得很香的南珂,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晚她过生日在许愿的时候,他就想问了,他到底被她归在哪一类里?是爱她的人,还是她爱的人?你的愿望里会不会有我?你的梦里会不会有我? 算了吧。要求太多了。 她肯定会压力很大。 何必呢。保持现状也没有什么。 是谁说女人在感情里才会贪婪的?男人贪婪起来,也一样过分啊。 张迦南想着想着,都想去试一试从来都不会抽的烟了。 不知道那一支事后烟是什么味道。 ps:咳咳咳,下章黎昭归来。狠虐渣男好不好?然后让他狠宠珂珂好不好?(狗头) 55.跟你没关系 盛夏的末尾,意味着张迦南的生日快到了。 南珂跟张可通了个信,旁敲侧击问了下她要给她弟弟买什么礼物。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等等,我待会儿还得带一宝去打疫苗,最近忙死了!” “......张迦南是真的会生气的。”南珂无语,心底里真心替张迦南可怜了一回。 之前比不过她男朋友,现在比不过她女儿。 “要不送化妆品吧?”张可emmmm了好一会儿,才偷懒想了个稳妥的答案。“他真的什么都不缺啊。我从小到大不知道送了多少东西给他了......” 化妆品? 南珂说着就往张迦南的洗漱间走去,台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几乎都是大牌级护肤品和美妆工具,南珂十分实在地伸出手,想着,哪一瓶见底了,她就送一瓶一样的给他,这样是不是比较不费钱啊? “你在干嘛呀。”张迦南刚醒,靠在门边打哈欠,一身的起床气。 “我试试看你的化妆品。” “我俩肤质不一样。我的护肤品不适合你。” “肤质你都能看出来了?” “你皮肤干,我皮肤油。肤质能一样吗?” “张迦南,你以后开个直播吧,专门做美妆生意,保证你是业内最吃香最上镜的主播。” “不合适。我喜欢用的化妆品都非常贵,而且很难找到平价替换,大多数人都买不起。” 南珂呵呵一笑:那就当无事发生过吧。 张迦南这个毒舌大直男,不秀优越感会死哦! “你的表情透露出了,你在心里骂我。”张迦南走过来,不怀好意地揉南珂的头发。 南珂打死不承认:“不敢不敢!哎呀张迦南,不许揪我脸了!你讨厌!” 南珂还是决定送一套定制口红给他。 因为定制的东西往往可以忽略价格。打造专属的时候,有一些虚荣心是会在独一无二的衬托下显得无比得意的。比如南珂就把自己丑丑的“张迦南”这叁个字刻在了口红瓶身上,然后包装大于内容地把一套十二色系的口红装成了一件纪念品,早早收到手上存着,等到张迦南过生日的时候再给他。 期间她要去邻市听一门颇有些专业度的投资讲座,能在那上面展示的投资案例都具有很强的未来投资价值,只不过钟琴现在抽不出那么多精力去管那些,她手头上的项目还没做好。她想派南珂去,让南珂在讲座上接触一些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投资大佬,也算是提前混个脸熟,这样以后南珂看见他们的投资意向书,就能准确筛选出来,第一个送到钟琴面前直接审批。 张迦南知道她第二天要去出差,还是钟琴又一次牵线搭桥的功劳。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分别了一周,微信保持联系,但是都没有向彼此汇报工作的习惯,只是分享点沙雕日常,沙雕是南珂给他发的东西,日常是他给南珂发的东西。 钟琴恰好跟他在机场遇到,张迦南说他有案子要处理,最近都不能跟南珂见面。钟琴就换了话题,不做红娘月老了。 “我前几天去国外,见了一个好年轻的企业家,比你也就大了两叁岁的样子。那个气场和见识,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当时出面的几个投资伙伴,像我这种白手起家的草根,资产和投资成功率在那一批人里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我竟然也有个机会去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欸。牵头人就是他。”钟琴说得眉飞色舞,毕竟自己十多年的打拼有了这样的成就,已经是可喜的了:“哇,人家一来,那不卑不亢的样子,在场起码几十个大大小小投资人,他每一个都能叫出名字。要是搁我我就不行,有南珂在我旁边提示我,我大概才能想起来对面的人是谁。而那个小伙子,看我一眼连我做得好的那个案例都能说出一二,太厉害了。” “富二代吗?”张迦南接了个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钟琴说的那个人他很熟悉。 “是呀。这年头,还有那种好好继承家产,一手承担起那么大的公司和相关业务,做家族里的左膀右臂,没把他家产业败光的富二代,不珍贵吗?关键是人家还年轻,比我小了有一轮吧。长得还特好看。简直了,完美男人啊。我当人家面没好意思,后来借着跟别人说话交换联系方式的空,抬起手机偷拍了他一张照片。”钟琴兴奋地翻起了手机,然后把那张照片递到了张迦南面前。 张迦南那一刻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到底是惊讶更多,还是纠结更多。 那个人就是黎昭。 两年多没见。他在国外依然过得风生水起。而且百分之百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国外的地位会比当初在苏城更高更稳固。这是当初一开始,黎昭就已经打好的算盘。他是个多么厉害的男人。 张迦南心里一阵唏嘘,这时,钟琴开口说:“不过听说,他很快就要回国发展了。那次跟我们见面,据说就是提前物色首项合作方。我也就期待一下。像我公司这种实力的,大概率赶不上趟了。唉。” 张迦南骤然心里一紧。 他说不出那一刻心里的滋味。 所以,黎昭要回来了? 南珂跟同来的几个实习生一起进了讲座的大厅,正中央巨型ppt投屏前面,座位也按照高中低档分好了。像南珂她们这样的与会者当然是往偏后方坐,这个不敢随便造次,坐错位置真的是最尴尬的。 但是到场顺序又会按照低中高这样的次序来,越高级的座位越是最后被填满。南珂她们早到了叁十分钟,坐在那里,乖巧又好奇,而讲座时间又会因为某些高级座位没有被填满,而往后延迟十到十五分钟,这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南珂习惯了。 等到差不多终于可以开始了。南珂还是听见有人说,有个挺有名的大人物把他们这个讲座给鸽了,要不是那个人坚决不同意整个场厅的人等他,估计主办方仍然想拖着这几百个特意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商业合伙人代表们的时间。 讲座开始以后,南珂一边听,一边拿着本子认认真真地记录学到的东西。 而此时,市中心的国际机场,黎昭晚点了两个小时的飞机才刚刚落地。 助理在旁边推着一个行李箱,黎昭手里还提着一个,他一边走,助理一边在旁边快速地对今天的日程安排。 “你把我的行李送到酒店,我自己去听那个讲座就行。结束以后你就在酒店门口等我,回去准备一下协议和相关文件。辛苦了。”黎昭交代了几句,接过自己的车钥匙。 有专人已经把他的车开了过来。助理在旁边听他安排,连连点头,最后还受宠若惊地客气说不辛苦不辛苦。 黎昭回国的第一场应酬,就是给父亲的一个老同学面子。那个讲座是他牵线的,黎昭因为航班原因迟到已经有些不合礼数了。他开车到了门口,有人看到他,立刻喜出望外地过来迎接,给他开车门,带他从vip通道直达讲座里间。 黎昭进去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您的位置在前面。” 黎昭进入场厅的门在偏后方,看到的都是挤在一起的年轻人,越往前的位子越宽敞舒适,身边也有近距离的摄像机,可是现在要是直接到前面去坐,后面这几排人都要让座。有点声势浩大惹人注目啊。黎昭说不用。 “我就坐后面吧。也是能听见的。” “啊不不不,后面的位子不是为您准备的。” “这有什么?我在前辈面前也算是小辈,你不用担心,到时候叔叔出来我亲自跟他解释。”黎昭一笑,那一笑里有温和也有气场:“再说,我现在穿着也不正式,在前排坐着,跟那些德高望重的叔叔阿姨们一起就格格不入了。” 然后没等那人回应,黎昭就挑了个后面的位子,坐在了一个正认真做笔记的男人旁边,他瞥了一眼那个男人的挂牌,他是一家新上市公司的投资总监。后排也还是有很多高潜力人才的嘛,黎昭心想。 那人看着黎昭已经淡定入座,也不敢上去打搅,老总的吩咐和交代又不能不听,只能赶紧跑出去,找更上层的人拿主意,待会儿该怎么更多地给黎昭留下好印象。 黎昭的入座带来了附近不小的喧哗。黎昭身边是个男人不假,隔了几步之外,就是一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小女生,看着黎昭坐在那里,眼睛都看直了。 “九点钟方向,一个超级正的小哥哥,没穿西装的那个,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好看啊。” “妈呀,这个颜值,可以出道了。” “呜呜呜呜,我坐得比较远,看不到,你们谁拍一张照片呀。” “不敢不敢不敢,这个角度太明目张胆了。” 南珂的微信滋滋滋地震动起来,她狐疑地拿出来一看,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在最后一条加了一句:“宝贝们,认真听讲呀。看男人之前先把自己变成富婆好不好?” “好。南珂姐说的是。” “收到!” “收到!” 南珂:......这群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们,简直比她当初还皮。 这时,身后有个南珂组的女孩子,戳了戳她的后背:“南珂姐,有没有水芯笔啊?我的笔写不出来了!” 那个女孩子离黎昭不远。而实际上,南珂的一整个团队和黎昭都离得不远,只隔了一条窄窄的过道。 那个名字穿过附近的小嘈杂传到黎昭耳朵里的时候,他有片刻的怔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直到他转头,看到那个女孩子伸手戳了戳前面女人的背,那个名字的威力就如同一颗石头猛地砸进他心湖。 南珂? 南珂听着,伸手从包里拿了一只笔,转过身,递给了那个女孩子,她的脸扭过来的那一瞬间,黎昭摒住了呼吸。 真的是她。 南珂本来是准备漫不经心地调笑一下说那个找她借笔的女孩子有多么迷糊,可是她刚弯起嘴角想说话,眼角就瞥到了不远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个人的脸,在那种场合,那个位置出现,突兀得像是她产生了幻觉。 天哪,那个人是黎昭。 南珂手一软,笔往下一掉,打着转掉到了黎昭的脚边。 黎昭弯腰把笔捡了起来。 南珂脸色彻底绷不住,脑子一懵,赶忙转过头来不看。 黎昭把笔交给那个女生,女孩儿欣喜若狂地在群里报喜:“啊啊啊啊啊啊,他把笔捡起来给我了,天哪,他的手也好好看。姐妹们,谁能帮帮我,我待会儿能不能去找帅哥要微信?” 南珂看着微信群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却一条都没有看清楚是在讲什么。她此刻神情恍惚,脑子里瞬间闪过的,都是一些遥远又锋利的画面,那些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克服掉,可实际上依旧是无底洞的画面。“余生请多指教”,“愿时光留住我们对彼此的爱意。”每句话都历历在目。“南珂,我爱你。”“南珂,你不要走。”“南珂,你别离开我。”那苦苦祈求的语气,再配上如今这张,对于南珂来说,猝不及防再次重逢的,却明明白白第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黎昭的脸。回忆里的每一帧,都致命,都一击即中。她捂着钝痛的胸口,拼命地稳住呼吸。 从她转头的那一刻起,黎昭就再没听过讲座的内容。他的心里,他的大脑,他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如同掀起一场海啸。她果然变得不一样了。她以前不太会化这样精美的妆,在他眼里,南珂的素颜本身就足够惊艳,不用任何伪装来加持;她以前也不会驾驭这么大胆又气质出众的礼服裙,露出半个背,光是从后面投去一眼,没有看她正脸,都会感受到那种成熟女人的气场;她那个时候大概也不会对这样的讲座感兴趣,还能那么认真地做笔记。 她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过得还好吧?有没有其他男人在她身边出现,是不是会对她很好,是不是会懂她的欲言又止欲语还羞,是不是能把她宠成一个小孩子,是不是能让她不再受伤? 黎昭想着想着,就克制不住地心酸。 他很矛盾,他既希望南珂能过得好,又希望她过得没有那么好。尽管这两年历练下来,让他反思让他愧疚,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给她留下的伤害有多么深刻,他都在内心深处很自私地想过,她可不可以再等一等,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给她做一辈子的补偿? 从看到南珂的那一刻起,他再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直到讲座结束了,他都浑然不觉。然后有人过来他身边,点头哈腰邀请他去另一边说话。 南珂竖着耳朵,听到有人把黎昭叫走了,她松了口气,急匆匆地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她在内心跟自己反反复复地说,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他回来了也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完全不必要这样,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然后她收好了东西,拎起包往后退了一步,高跟鞋鞋跟恰好卡了一下座位边缘的小台子,南珂没防备,整个人往后一倒,接着有人精准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等她重新站直了,看到眼前的人,那一句要说出口的谢谢也生生地咽了回去。 黎昭握着她胳膊,看着她说:“你没事吧?” 不是一个来自陌生人的善意的“没事吧”,他一定要加一个“你”,一定要用一个暧昧却自觉有分寸的语气问一句“你没事吧?” 南珂不知道是自己过度紧张还是本能反应,她心口冒出来的全都是火气,烧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猛地甩开黎昭的手,兜头一句就是:“你放开!我就算是摔死,都跟你没关系!”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迈,大有一往无前冲锋陷阵的架势。那一刻她心里有一种隐秘的爽感。 可是一走出场厅,后劲儿又上来了,她靠墙缓了一会儿,把眼泪憋了回去,那一刻特别特别想找人跟她一起,随便去干什么,就是分开她的注意力就好,别让她的脑子再滑向某些记忆的深渊。 幸好那天下午南珂就带着实习生们回了苏城。她坐上返程飞机的时候,身体都很僵硬,特别害怕又是某个不经意地一眼,她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对,黎昭就是个东西!他不是人! 飞机落地之后,她看了看她的微信,张迦南那一栏里还是空的,她入场厅之前给他发过消息,大概是吐槽了一下座椅太硬?张迦南还没有回的话,那就是真的忙了。 就在她要跟同事一起拼车回家的时候,医院医生给她打电话了,说她的阑尾炎手术可以安排起来,最快的有一场明天下午,她要是准备好的话,最后提前一天晚上就去医院住下。 南珂想着,阑尾炎开一次刀永诀后患,比一直拖着一直疼要好太多。她当机立断,就去了医院。 张迦南晚上十点打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了南珂一个电话。 “喂?”南珂很是意外,毕竟,她那天没有给张迦南打过电话,只是发了一条微信而已。 “喂。”张迦南听到她的声音,安心和紧张兼具:“今天工作结束得早,想着你大概还没有睡吧。” “哦,也快睡了。” “?现在才十点呀。你平时这个时候能吃到晚饭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社畜实锤,有被冒犯到的南珂顾虑着是医院,外面熄灯了,都没什么动静,只能有意放低声音:“唉.....今天特殊一点,好了,我先睡了。你现在还在外面忙吧?” “没在外面。我准备回家洗澡了。你在家吗现在,那么困,声音好小,我待会儿去找你吗?” “我......”南珂正想着要不要跟他说自己在医院,查房的护士就进来了。 “36床,这么晚了还打什么电话?其他病人也要休息的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南珂赶紧道歉。然后就把张迦南电话给挂了。 张迦南:...... “你到底在哪儿?” “我在医院,我明天开阑尾。” “你一个人吗?” “嗯。不然呢?还有谁能陪着我?” 张迦南看着南珂发来的那理所当然的反问,气得肺都快炸,心里有个声音在朝天叫嚣:“我啊!我可以来陪你呀!你个笨蛋!!!!” “哪家医院!”张迦南把问号改成了感叹号,问号不足以表达他此刻掷地有声的怒气。 张迦南过来的时候,南珂把头埋到被子下,不太敢看张迦南的脸。 她有点想不明白张迦南有什么可生气的。 可就是因为知道她想不明白,张迦南才会坐在那里那么生气。 “你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儿。”南珂给他发微信,尽管他就在自己面前。 “你以往都是一个人在医院里做手术吗?开刀不是什么小事。” “这有啥?我又不是来医院生孩子?只是切个阑尾而已。” 可你知道开刀前后的病人有多虚弱吗?你知道切阑尾虽然是个小手术,可是麻醉退了以后,你要一个人忍过一场多么漫长又作呕的疼痛吗?你是很喜欢一个人孤独地面对吗? 还是你一直就觉得,这只是你的事,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张迦南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内心那一阵翻涌的委屈挨过。他都觉得他最近太病态了,一个大直男患了病,都能变得矫情又可怜。而且更可怜的是,他至今都没有找到应对策略。 南珂察觉到他的精神不振,但并不懂张迦南在意的是她完全不care的最无关紧要的事,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现在情绪上的无力和难以应付。 既然她可以和张迦南无话不谈,那要不,有些情绪就告诉他吧。 “张迦南,我今天,看到黎昭了。” 南珂把这句话发了过去。 56.免贵姓黎 手术后,南珂睡得昏昏沉沉,还没受到疼痛侵扰。张迦南坐在她床侧,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内心却波涛汹涌,每一秒都在推翻自己上一秒的想法。 按照他的估计,黎昭回到苏城,大概率会来联系他。当然不是因为发现了他和南珂之间的关系,他和南珂的关系谁都不知道。只是从客观意义上说,因为张可把他和南珂联系在了一起,想要更近距离地知道这两年来南珂的情况,通过他,是黎昭能够想到的最简便的方法。 那个时候,他要用什么样的立场面对黎昭,用什么样的立场面对南珂? “张迦南,我再见到他的时候,真的好生气,特别想冲过去打他一顿。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了。真的!好气。就是特别气。气到根本想不到其他。” 昨晚她是这么评价她和黎昭猝不及防地再一次见面的。 张迦南脑子里风暴呼啸了好久,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能淡淡地回复一句嗯。连句玩笑都开不起来。他没有立场去开那个玩笑。作为律师,立场问题,是他一直恪守的原则,站在哪一方就必须为哪一方拼命,但是南珂属于他的哪一方,他心里想的和外表表现的,根本不一致。心口不一就是最大的煎熬。成年人最深的虚伪就是有些真话,根本不能开口。 南珂身上的麻醉过后,疼得翻江倒海,真的是一场令人作呕的疼痛。原来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切除一块原本生长在体内的东西,不管它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原本已经习惯了的身体,都会承受那种撕裂后的痛。 她把手伸出被子外,张迦南放下手机,接了过去。看她嘴唇发白,虚弱不堪的脸。她把张迦南的手握着,用脸蹭了蹭,难耐得浅浅呼吸,阳光从她身后投过来,温柔地包裹她的发丝和侧躺着的曲线,让这个画面灿烂又温馨。 张迦南坐在那里,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开始担心,担心有一天,他会失去眼前的一切。 .......................................................................... 黎昭没隔多久就风风火火意气风发地回了苏城,他来接手John在中国的业务,总部就在苏城。John在他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家纨绔,母亲是外国人,父亲是黎父的老友,可惜,John父亲奋斗了半生的家产是他那个一天到晚香烟美酒睡女人的儿子撑不起来的。黎父暗地里旁敲侧击,用合作的名义,已经合并兼容了老友的大部分资产。细究根底,这样做确实是不厚道的,可是重友情的黎父交代过黎昭,不亏待John和他父亲,让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以John的见识,他不会有任何异议。 黎昭对身边的纨绔们没有太大偏见,在他的头脑里,不论是有才的无才的,地位高的地位低的,他都能用到恰当的位置。他和很多风格凌厉又目空一切的才俊们不同,他很受宋玉舒温婉行事作风的影响,做什么事都不喜欢把别人逼上绝路,留下一份别人咬着牙却也没办法甩巴掌撕破脸的暧昧体面,才是真正的杀人又诛心。 他唯一把别人逼上绝路的那一次,就是和黄潇的博弈。他赢了生意,赢了体面,赢了金钱和名声,却输了南珂。在外人眼里他是个从来不曾失手的金牌投资人,不论是商业头脑还是家底资产,都让人钦羡,尽管那一次在旁人看上去是玉石俱焚,可休养了一年左右,黎昭又可以全身而退东山再起。但谁都不曾窥探过他内心,曾一次又一次地为当初南珂的离开,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后悔。 黎昭走进John办公室的时候,大白天,有叁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女人衣衫不整地围着他。John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他喝得神志不清,左手摸着美女的胸,右手拎着酒瓶圈着另一个女人的脖子,腿上还趴着一个。 黎昭叹了口气,重重地敲了敲他的玻璃门。 John才眯起眼,让叁个女人离开,自己披了件长毛巾,不顾黎昭浅浅皱眉,点了烟开始抽。 “和钟琴的合作项目怎么样了?”黎昭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并不想坐下来,也并不想跟他啰嗦。 “协议早前签了。就是不知道你满不满意。反正我交给你了。跟中国人打交道,你肯定比我熟练。”John从抽屉里把项目书和协议拿出来,黎昭接过来大致扫了几眼关键标的,钟琴还算是个厚道的合伙人,没有看John糊涂就趁机耍什么数字手段。 “这个项目你暂时不用管。另外,公账是不可以在娱乐场所消费的,我这个月已经接到财务的叁次报告了,你自己出去玩的钱还不够吗?”黎昭话里内容很重,语气却很像兄弟之间推心置腹地建议:“要是不够跟我说。你在这里玩得不开心,我会负责任的。” “我当然不开心了。你们这里都买不到好看的女人。这叁个还是我昨晚空运过来的。”John脸颊上泛着两坨红,想着玩乐,就是一脸的猥琐光彩。 黎昭淡淡一笑:“你该收收心了。一次叁个,真不怕出事?” 调笑几句后,他就告辞。John知道他是工作狂,也不拦着,只是约定说让黎昭之后带他出去玩儿。黎昭当然会答应。 出了办公室,进了电梯,黎昭就在心里暗骂什么东西。回公司还是先做了一番准备,这是黎昭一贯跟别人谈条件的习惯,不知根知底,就没办法做到在谈判桌前运筹帷幄气定神闲。所以在很多他做过的令人称赞的商业案例里,他能比对手自己更了解对手。黎昭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不仅在天份上过人,在后天的努力和栽培环节上也完全没有短板。不论是伙伴还是对手眼中,黎昭都近乎完美。 “跟钟琴约个时间吧。还是当面谈比较好。看看是她过来,还是我过去。时间就定在这个周末前,你安排一下。”黎昭跟助理交代了任务。在经历了回苏城第一周的紧锣密鼓后,他终于松了口气,给张迦南发了一条约饭信息。 南珂在工位上接到了钟琴的紧急电话,说她马上要改签机票,立刻回国。可是南珂发现她那次的项目还只谈到一半。钟琴说国内这个项目负责人她必须要亲自见。那种兴奋又笃定的语气,南珂还是第一次见。迅速安排好时间,南珂查看了一下文件,有点内心忐忑,竟然是John那个项目。 当天下午,对接微信人询问了一下钟琴办公室所在楼层,南珂估计来人已经到了电梯口,要真的是John,那现在多多少少会尴尬啊。钟琴让南珂过去接一下人,南珂犹犹豫豫有点磨蹭。上次那事调解后没造成大影响,南珂就没告诉钟琴。 就在这时,黎昭走出了电梯,眼睛搜寻了下钟琴办公室的方位。他其实有点不期然,没有人在电梯外迎他一下吗? 他几步走进办公区位,停在一个工位前,想询问一下,转头就对上了南珂的眼睛。 在那一刻,两个人都发愣。 黎昭的眼里有惊喜,南珂的眼里是慌乱,然后本应出口的礼貌招呼,就堵在她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好。我是xx项目负责人,跟钟总对接一下具体事宜。”黎昭看她尴尬,对着一大片办公室同事,他自然地开了个头。 南珂稳了下情绪,内心又飞快地积聚起火苗,那个表情里又瞬间染上了咬牙切齿的怒气:“等我给钟姐打个电话。” 黎昭点点头,站在原地,津津有味地看她发泄着情绪。 “先生,你贵姓啊?”南珂知道钟琴想见的人是他,也没敢真的打电话问,那不就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吗?但是她就是没办法把那种想要报复黎昭找他麻烦的恶毒情绪给压下去,非要用言语用表情用各种方式,至少不给黎昭一个痛快。 那问句里包含着的意思就是我现在连你名字都差不多忘了,你懂不懂?懂不懂! 黎昭站在那里,抿嘴一笑,那个笑很有冲击力,站在礼貌的距离之外,却宠溺得昭然若揭:“免贵姓黎。” 南珂砰得一声把话筒撂了,其实根本也就没接通,她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咬着牙说:“跟我走。” 黎昭跟着她进了钟琴办公室,两个人连距离都把握得刚刚好,在外人看来,毫无异样,只有彼此之间懂那些脚步间的微妙博弈。 “钟姐,人到了。”南珂面对钟琴的时候,表情是松弛乖巧的。转头看到黎昭过来,她把着门,跟他擦肩而过,那瞬间,持续紧绷着的生气表情还在脸上,眼白都恨不得翻到天上去,当然,也不敢太夸张,又克制又隐忍,在黎昭那不经意瞟过来的眼神看来,南珂那样子太可爱。 钟琴看到黎昭,那从心脏里往外扑腾的兴奋根本收不住。南珂感觉到了。每个获利颇丰的大项目之前,钟琴都是这个表情。 黎昭是何许人?他的事业,他的地位,他的能力,哪一样不够让人倾倒? 南珂坐在外面工位上,眼睛发酸。她跟自己说,都是因为太生气了。 生气为什么两年后,她拼尽全力也只做了一点点改变。可是黎昭,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当初被他挥霍得支离破碎的事业又重新拼凑,连钟姐这样成功的投资人都对他青睐有加;她生气,两年后,她每天都会有深刻的年龄焦虑,对着镜子都会恐惧眼角长出的一两根不明显的细纹,可是黎昭,他一如既往地耀眼,无论是衣着,还是皮肤,还是发型,男人历经岁月磨砺之后沉淀下来的成熟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根本不敢正视他的脸,因为那几次匆匆的擦肩,简单几眼就能让她心神不宁。 黎昭就坐在那里,不卑不亢地跟钟姐谈,南珂能想象到他们谈话的内容里有多少她不懂的专业名词,有多少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涉足的专业领域,有多少她至今仍然无从下手的专业课题。而黎昭坐在那里,那个自信的眼神和体态,放松的表情,赏心悦目的外形,就算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能引人无限遐想。自黎昭进钟琴办公室,透明玻璃门外,来来回回多少二十出头的实习生借着倒水打印文件的空儿,站在角落偷偷摸摸地看他看得满脸花痴笑。 黎昭越是招人喜欢。南珂就越是生气,气到根本无处发泄。 她只好把情绪对张迦南说。说她怎么怎么倒霉,为什么又跟黎昭遇上,气得她都想辞职。气得她连一看就很幼稚莽撞的决定都能轻易地下。虽然只是说说而已。 张迦南看到了微信,但他没有秒回。黎昭约他的那条微信,他还没有回复。那时候内心的纠结挣扎,真的是他无处消解的,他又该找谁去说呢? 黎昭和钟琴谈得很愉快,黎昭说晚上请钟琴一起去KTV。钟琴欣然应允。 “钟姐,晚上我能不能不去?我大姨妈来了。”南珂对着钟琴,神色不自然。 钟琴说:“不行。今晚的人你一定要见。你知道那个男人多厉害吗?” 我知道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南珂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多认识认识人呀。我对你的期待,可完全不是我的小助理。在这个行业,多交几个大佬朋友,就多了一份途径和资源。南珂你还年轻,你又这么漂亮,能力也有,努力学习打拼几年,跟我一起干呀。” “我可以吗?钟姐,我明明什么都没有。” “当年我创业的时候,就跟你差不多大。第一次失败被人坑了以后,遇到了张迦南。张迦南救了我一命啊。后来很多投资人,也是通过张迦南认识的。你跟张迦南关系近点儿,再加上自己的努力,让那些引荐过来的人看到你的能力,他们就会留下,为你创造价值。你是一定可以的。” 钟琴一直有这种魔力,很多时候,一点没底的事,她一说出口,就总让南珂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那天晚上南珂跟着钟琴去了。 黎昭不知道之前的种种,把John也带到了包厢里。 南珂进门看到那个老外也在,心里直发毛,但是更让她心里发毛的还是黎昭投过来的眼神。 “钟姐。” 只是见了一次面,黎昭已经开始和钟琴用朋友一般的亲近称呼。南珂就没这个本事,把人际关系玩儿得这么熟练。 “黎昭你今晚穿得好帅啊。是今年新款吗?” “没有,只是条纹拼搭,舒适一点。朋友聚会嘛。” 从南珂一进门,John就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恨不得就这么扑过去把她给撕碎。他甚至还带着一丝幻想,黎昭跟他玩得这么好,要是知道那个小助理曾经跟他有过那一遭,肯定会给他出气。于是他明目张胆地表示了自己的暗示。 John让南珂把离她最近的那一杯开水递过来,语气像是使唤服务生。 钟琴皱了下眉,黎昭目光一暗。 南珂感受到气氛不对,以防尴尬,她很随意地拿起杯子递了过去,钟琴视线的死角里,John坐在黎昭身边,当着他的面,在接过杯子的时候,恶劣地用手指捻了捻南珂的手,才把杯子接了过去。 黎昭的目光瞬间变得锋利,脑子里一根神经危险地绷紧,牙关也咬紧了一分。 但是John浑然不觉,还十分自得地扬了扬眉,意思是让黎昭注意一下这个小助理,这是他想要报复的对象。 南珂看钟琴没发现,只是不满John的态度,为了两家的合作,她忍了。K歌局结束,钟琴带着南珂出去,黎昭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问John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小助理,我当初在你婚礼上见过,就是个小模特,我当时摸了她几下,真的好漂亮,皮肤好滑。当时问你你也不说给我找,我后来到这里才发现她在这儿给人当小助理,哎呀,我去示好,她死活不愿意,还找人打我,当时是一起进了派出所,我真的不服,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黎昭,你帮帮我呗,我要是能得到那个女人,一定把她翻来覆去地睡,然后玩儿死,把她变成我的小性奴!才解气!” 黎昭咔嚓一声把杯子磕在玻璃茶几上,他的怒火现在烧到了极点。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敢对南珂做这种事? “John,今天阿姨给我打电话,她说她在国外很想你。这样吧,我明天安排你回去怎么样?”黎昭嘴角挂着一丝笑。 John一下子倒吸了口凉气,那神态他也算是熟悉。黎昭每次整人的时候都喜欢用这种说不清是惩罚还是纵容的表情,说的话很不动声色,行事却心狠手辣,当面能对你笑,背后却原则分明,能把事情做绝,逼你哭。 “听我的吧。John,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有些事,你吃的亏太少了。”黎昭起身,往包厢外走。 随后几个黑衣男人进来,把一脸茫然的John架了起来,按照黎昭的意思,他们把John强押到了机场,连夜送出了国。 “John和他父亲的资产留一小部分就好,我改变主意了。不把他们逼绝是我的原则,但是让他们没那么好过,倒是也符合我脾气。”黎昭对助理说,心里还是不痛快。想到南珂曾经受到过的不能开口的委屈,他就恨不得雇人把John杀了,卸尸八块才好。可是那样得不偿失。他有的是体面办法, 既能把对手整得生不如死,又能全身而退。他再不是当初的莽撞小孩儿。 等他在洗手间洗完手出来,看到钟琴和南珂还等在原地。钟琴喝了酒不能开车,找了代驾,结果人家堵在了苏城最繁华的地方,已经迟到了十分钟。黎昭主动说送她们,黎昭晚上喝的也只是茶。南珂如临大敌,但是看钟琴那个喜出望外的样子,她又不能突兀地说自己不想坐黎昭的车。 “南珂,你刚刚不是说头晕有点晕车吗?你坐前面吧。”钟琴拍了拍她肩膀。 南珂头摇成拨浪鼓:“别别别。不用。我坐后面就行。” 基本的商务礼仪就是,叁个人在一辆车上,一个人开车,另外两个人不便都坐后面,不然前面那个人真就被当成司机了,不太礼貌。 钟琴以为南珂看黎昭位子高,不敢坐旁边,也就没有再推辞。 一路上,钟琴坐在副驾,跟黎昭聊得很开心。黎昭很会接话,是在多个场合磨练过,具有不冷场的超强社交能力。南珂坐在钟琴后面,一句话都不想说。她心里很煎熬。什么情绪都有,最煎熬的就是,她一点也不想和黎昭在一起。她强制关闭回忆闸门,就是不愿意自己掉进去。好几次都滑到危险边缘,被她生生拉回去,她一点也不轻松,真的太费力气。 黎昭坐在前面,跟钟琴聊天很轻松,却总是忍不住眼睛瞟着后视镜,看南珂。她有点晕车,没把窗关紧,外面有风,把她的头发吹动,露出她精美妆容的脸。夜色霓虹下有不能言说却又惊心动魄的美,美到了美好的境界。他每多看一眼,都要揣测一下她最近的情况,什么时候可以跟她坐在安静的环境下,在没有人打扰的场合,他们可以聊一聊。 后来是他没有控制好,让目光敏锐的钟琴发现了端倪。 “黎昭,怎么?你看上我小助理了?” 这一句话把南珂吓了一跳,转过头不知所措。 黎昭收回目光,心虚一笑,然后克制了一下温柔的眼波,让语气显得冷静: “我结婚了。” 扑哧一下,就那么一下,这句话像一把刀猛地刺穿了南珂的心脏。她鼻酸到低头,瞬间眼眶就胀得发疼。 好没用啊。南珂你真他妈没用。南珂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 明明隔了这么久,为什么他还是能轻而易举地伤害你。他不过是个条件好点儿的高级渣男而已。你不值得为他哭为他疼,他是人渣,他是人渣!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他又骂自己,可是这还是阻止不了她一步一步朝记忆深渊滑,就差那么一脚,马上就会掉下去万劫不复。 她真的接受不了,他至今可以一句轻巧的话就扯清了所有他们的联系。他结婚了。所以他之前和南珂的种种都可以一笔勾销不负责任,遇见他是南珂自己倒霉,忘不掉他是南珂自己无能。她可以一而再再而叁地告诫自己,自己必须把黎昭忘掉,把他当空气,把他推到自己的世界之外,他怎么样都跟自己没关系。可是在他轻巧一句就能击溃她自尊,把她从他生活里剔除出去以后,她又是那么不甘心,那么不能忍。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轻易,他事业家庭双丰收,而在那么多无人的深夜里,她却在默默地为他肝肠寸断。真他妈不公平,不公平! 南珂气得呼吸困难。这时,黎昭的车接近了一家她和张迦南常去的烤肉店。 “我就在前面下吧。” “欸?你是还有场子要赶?”钟琴随口一问。 “嗯。”南珂嘴角扯了扯,十分神采飞扬地仰起脸,用尽全身力气,露出那一个笑,说: “我男朋友在那里等我。” ps:woohoo~珂珂坏属性触发,必须让黎昭也疼一回! 57.夫妇 张迦南接到南珂消息的五分钟后就赶到了那家烤肉店。 他晚上其实是有工作的,但是南珂问他能不能过去接她,甚至都没说事由,他就立马合上了电脑下楼开车。 南珂坐上副驾系安全带系得毫无灵魂,然后关严车窗,头倒在了一边。 “又碰到黎昭了?”张迦南一边开车一边问。 南珂缓缓点头。 “他有没有跟你说他突然回来了?”南珂的声音有点虚,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学生时代气喘吁吁的八百米。 “他约我吃饭呢。我还没答应。”张迦南从镜子里注意了一下南珂此时的表情。 “以后你要是跟他吃饭,就跟他说,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让他以后就算是跟钟琴合作,都最好避开我!我是小人物,他是大人物,我避不开他,就让他避开我行不行!让他饶了我行不行!”南珂说着说着,面色平静着,眼泪往外涌。 张迦南了解她,她越是被伤得深,就越是吼不出来,大多数的精力和自控力都用在了吞咽疼痛上,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在乎她的人心疼。 眼泪流了一会儿,南珂深呼吸,抽纸巾擦脸,自以为已经把情绪熬过去了,风平浪静地看车窗外的灯光。张迦南安安静静地开车,也不多话。 那晚,张迦南一声不吭地拿着电脑跟着南珂进了屋。南珂知道他要过来过夜。 她进去洗澡的时候,张迦南坐在床上办公。 等她洗澡出来,披着浴巾在房间里找睡衣找了大半天,露在外面的皮肤雪亮亮一片,也没能让张迦南分心。听着那段劈里啪啦的键盘声,南珂貌似想起了什么。 出去看手机,时间已经走过了零点。她匆匆给张可发了个提醒短信,然后去把那个口红礼盒抱了出来。南珂换了睡衣进屋,张迦南还在一丝不苟地工作。 “张迦南。”南珂叫了他一声,抱着礼盒上床,蹭到他身边,头黏到他小腹上。“生日快乐。”她抬起脸,粲然一笑。 张迦南目光一亮,雀跃的情绪从心口直冲到脑门,他嘴角微弯,克制着一抿。 “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黎昭呢。 “记得呀。我还早早地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看,这一套色系的口红。” 张迦南打开礼盒,看到每一个口红瓶身上都刻着他的名字:“这个笔迹是你的?” “对呀。不然怎么凸出我的诚意呢?”南珂眼神里都是期待。 张迦南随便拿起一只口红,瓶身上除了他的名字,还刻着一些四字祝福:按时吃饭,早睡早起,天天向上等等,也全是南珂自己的笔迹。 “我觉得这个唇色,你涂最好看。”南珂头蹭到他胸口,拿起其中一支吃土色,满眼期待。 张迦南丢开电脑,把她捞起来,深吻了一回。 “你不是要工作吗?”南珂圈住他胳膊。 张迦南眼里已经沾染上了情欲,他的手顺着睡衣下摆摸了进去。 “你这睡衣......”这巨大的海绵宝宝。 “哈哈哈哈哈哈。”南珂在他怀里笑:“我刚刚找了好半天我现在的睡衣,然后我才发现我早上洗衣服的时候没有把它晾起来,现在它还在洗衣机滚筒里。只能先用这个大学时期的了。” “我姐好像也有一套。” “对呀对呀,当时我们是买了闺蜜装。” “我也想有一套。”张迦南低头吻她脖子。 “你也想和我们闺蜜装吗?哈哈哈哈哈哈。”南珂笑得没心没肺。 “当然是跟我姐,姐弟装了啊。”其实是想跟你情侣装,甚至家庭夫妻装。张迦南继续往下吻。 南珂呼吸加重之前,脑子里没有想其他东西。有张迦南是好的,有他在,这个夜晚就不会太难熬。 做爱会把她融化,张迦南的技巧会让她着迷。这样很好。 结束的时候,张迦南从背后拥住她,缱绻地轻吻她还散发着果香味的头发。 “张迦南,晚安。爱你。”南珂困得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是像往常一样,往张迦南怀里一缩,就睡了过去。 张迦南看着她入睡,低头浅浅地吻她额头:晚安,我也爱你。 .................................................................. 在张迦南连续叁次婉拒黎昭的约饭后,黎昭决定亲自去金云律所看他。 饶是如此,张迦南也强硬得没有给面子。硬是让黎昭白等了一下午,他都心安理得地坐在办公室里敲键盘,宁愿不见客户,也不愿意出去面对黎昭。 黎昭没有办法,他的时间也很宝贵,实在等不到也只能再等下次。 他大概察觉出张迦南的反常,而这一切会不会跟南珂有男朋友有关系? 黎昭自己操劳项目有一段时间后,宋玉舒也回国了,大概是爷爷奶奶太想黎昭,爷爷病情稳定后,一刻都不想跟他们的孙子分开。黎昭那天早早来了机场,宋玉舒推着爷爷的轮椅,宋楚瑶扶着奶奶的胳膊。 “联系好私人医院了吗?”宋玉舒和他并排走。 换黎昭推着爷爷,他回:“联系好了。今天先送爷爷和奶奶去检查。晚上有个应酬,麻烦老师和楚瑶跟我一起过去。” “好。”宋玉舒温婉一笑。 她和黎昭名义上领了结婚证,可是这两年还是以师生相称,黎昭跟她汇报工作情况,还有要以家庭身份出席某些正式场合的时候,那个态度又礼貌又客气,外人只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夫妻,可是他们自己却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客气又疏离。 南珂看到那个什么晚宴名单的时候,简直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昨晚连夜拿起来熨好的礼服裙都瞬间不香了。 黎昭,宋玉舒夫妇。 “唉,他才27岁。现在的男人为什么都英年早婚啊。” “我估计是家族联姻。你看,宋女士比他大了一轮欸。” “我听说宋玉舒是女强人,特别美,还温婉知性。比钟姐还厉害。” “难怪了。能跟那么成功的弟弟结婚。宋女士这姐姐当得太成功了。” 每句话都扎心,南珂估摸着有后期特效的话,她的胸口已经插了无数枝箭了。 “钟姐......” “别跟我说,你又不想去。” “我来大姨妈了。” “来了大姨妈也不影响你的惊艳。”钟琴歪了歪头,过来给南珂整理了一下礼服裙背后的丝带:“放心,这次我不带着你跟黎昭坐一块儿了。我带你去别的区,见其他合伙人。有项目的话,这次交给你来做,给你练练手怎么样?” “真的?”南珂来了兴趣。 “当然是真的了。看出你跟黎昭不对付了。”钟琴实话实说。“我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有旧情?” “钟姐,你....”南珂尴尬,她其实什么都没说。 “你当我这俩眼睛瞎啊?黎昭看你那眼神。啧啧啧。我好歹还是谈过恋爱的姐姐好吗?” 南珂眼神黯淡了一下,就好像是又被人戳穿了一个秘密,也就坦然面对,不瞒着了。 “但他结婚了。渣男!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把你和他放一块儿。” 南珂头往钟琴肩膀上一靠,叹了口气:“钟姐,你要是男人就好了,我一定要跟你结婚。” “去去去去,那可不行。我是要跟李孟龙走的人。” “哼。”南珂吃瘪。 但就算是南珂已经寸步不离地跟着钟琴尽可能忽略其他,只专心于自己该关注的事业。有些人的到来,他们的出场,本身就自带着不容忽视的特效,南珂自己可以克制,但不能强迫别人也克制,更不能克制自己看着别人惊羡好奇的神态还故作不在意。承认吧,黎昭出场的时候,他就是不普通,他就是开进浅水湾的航母,随时随地都吸引着男男女女或单纯或复杂的目光,不管是什么吧,他就是无比讨厌无比令人憎恨得让人无法忽视他。 在眼角余光瞟到黎昭和宋玉舒的身影出现在正门中央时,南珂就避之不及地扭过了头,逆着太多涌来的好奇的观众流动方向往偏处走,像极了25岁生日时在黄潇的招标会上的狼狈。南珂再一次矫情又心虚地逃了。 心里有鬼的人,心虚的人才会跑。这道理都不用哪个毒舌戳穿,她自己就能想明白。可是想明白了又怎么样?有些感受本身就是这么顽固,明明知道这不对,这不潇洒,这不坦荡,它还是会存在你的身体里。如影随形,深入骨髓。 她必须承认,宋玉舒和黎昭出现的每一个场合都是她的修罗场,都是她不敢面对的深渊。没错,她就是不甘心,就是生气,就是在嫉妒在自卑,人家宋玉舒和黎昭站在一起就是对的,一切都是对的。而她不配。除了局内人,任何旁观者都不会把她和黎昭联系在一起。可是谁能体会她曾经和黎昭在一起时付出的滴血的真心?谁能明白她曾经深夜里和黎昭相拥时有多么想要和他融为一体?她为什么要去考财会的高含金量证书?她为什么对投资行业那么好奇?她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改变自己? 百分之八十是为她自己,是为她接下来大把大把还可以用来挥霍的人生。可那个不与人言的百分之二十呢?她就没有那么一点点虚荣心,没有想过和宋玉舒宋楚瑶比较吗?女人那点小心思她也有,而且可能更隐秘更罪恶。 但她或许还是输了,宋玉舒和黎昭一样亮眼。他们两个站在那里,他们的名字可以写在一起被称为夫妇。而南珂不配。南珂就是出现在别人生命里留下了个笑话的过客。 想到这里,她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印象中她经常喜欢走到这种偏的地方,大多数时候让张迦南来找她,然后他们两个会在无人的地方隐秘地做爱。 又想到张迦南。想到张迦南会或多或少地解气,他们会达成一点点身体上的刺激和慰藉。那样也很快乐。同样都是不能说。和张迦南的关系不需要多么体面,不需要那些筹码,不需要纠结他爱不爱她,她又爱不爱他,只要两个人都快乐就行。南珂这样想着,拿出手机想问张迦南在哪儿。 这时,身边一扇门内传来微弱沙哑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 南珂吓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呼救声还是绵延着从身后那个储物间的那扇小门背后传来。 “里面有人吗?”南珂蹲在地上朝里面喊了一句。 里面的声音又虚弱地传来,虽然虚弱,可是求生的意志依旧坚定:“有人......救命......” 南珂果断打了安保的急救电话。 安保把那个困在储物间里十二小时的女人救出来的时候,南珂很惊讶,正常人是怎么把自己弄到那么狭窄的空间里的?就算是偷情也得找个能容纳“人”的地方吧?那个女人全身曾经被折迭成扭曲的角度被人塞到了里面,出来后,全身都是红肿淤青,喉咙也嘶哑,一听就好可怜。 “你好,谢谢你。太谢谢你了。”那女人朝南珂走来,光着脚,腿上都是伤,走路都不稳,南珂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南珂闻到了她身上的高档香水的味道,低头看到那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妹子清秀姣好的面容,心里就那么一下子,很有些恶趣味地想着,这不会是宴会上某个大佬包养的小叁被正主夫人整了吧。 “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手机,让我打一个电话?”那个女人嗫嚅了好久,才怯怯地开口。 南珂不知道为何,她有点同情眼前的女人。在场还有那么多酒店工作人员和安保,这女人看上去这么柔弱,大概也不会做出啥过分的举动来吧?更犯不着作了这一通,就为了骗她手机里的钱。 那女人拿着她的手机,双手颤抖着拨了个电话出去。 说实话,看到那串数字的时候,南珂后背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随后,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了,这接电话速度,让那个犹豫的女人都愣在了原地。 听筒里传来黎昭那沉稳着的却又好像夹带着兴奋的声音: “喂?” 那女人一听到黎昭的声音,就弱弱地流泪了。 “喂,黎昭,是我,黎昭,宋小姐的人来报复我了......” 等待当事人来的那十几分钟里,南珂头一次这么唏嘘地想了好多事。 所以,还有一个? 现在跟黎昭有关系的女人,除了宋玉舒,除了宋楚瑶,除了她,还有一个?还真让她给猜对了。这女孩儿真是个小叁,还是黎昭的小叁......所以报复她的人宋小姐,是宋玉舒还是宋楚瑶?这一连串豪门奇葩事件,真的够了。 黎昭的应变能力确实了得,就那么突发的情况,十分钟内,各式各样的人都来了,当然,除了很致命的媒体记者和警察们没来,其他该来的主角都来了,配角们包括那些控场能力极强的保镖们。在场的安保每个人都领到了钱,然后在利诱和威逼兼具的情况下录下了自己的信息,做完这些以后黎昭才会放人。 黎昭过来的时候,那女孩儿在南珂身边已经默默流了很久的眼泪。南珂木着一张脸,都有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她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黎昭一眼,然后起身。 黎昭后面还跟着两个女人,不用猜,一个是宋玉舒,一个是宋楚瑶,看宋玉舒的冷静宋楚瑶的惊慌,大概率这么莽撞的事情还是宋楚瑶那小公主干出来的。 “黎昭,黎昭......”那女孩儿看到黎昭就跟看到救星一样,站起来,跑过去,然后无措地顿住。 南珂看得很清楚,那女孩儿要不是看到宋玉舒和宋楚瑶在后面,这下都扑到黎昭怀里去了吧。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黎昭伸手扶了下她的胳膊,往后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跟她的距离拉远,前有南珂,后有宋家姐妹。 南珂自认为是个吃瓜热心市民,都在心里唏嘘地叹了口气。 “没事。我没事。就是嗓子哑了。”真的很哑,一听就可怜。 黎昭听后,很是愠怪地回头看了宋楚瑶一眼。 南珂对眼前的什么豪门恩怨根本不感兴趣,她稍微多想一点,内心都会觉得凉。 “多亏了这个姐姐....不然......” “没事。举手之劳。”南珂抬起头,这一刻内心说不出是解气还是更气,说不出是唏嘘还是荒凉,戏谑一笑:“这里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走了。” 她转头,向外走,黎昭带来的那些黑衣保镖们伸手把她拦住了,看身后黎昭的表情。 她也回头,看着黎昭那一刻的表情。 他或许这一刻,也算是狼狈吧。 黎昭抬起眼睛看着她,点头的动作却是做给保镖看的。 保镖降下了手臂,南珂大步往前走,再次一往无前地把黎昭甩在身后,那一刻他多狼狈啊,可她为什么还是不痛快呢? 自己到底在意着什么呢? 在意着黎昭怎么两年不见,渣成这个样子了?不是都跟宋玉舒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要出来宠幸小白花。总不能这又是某个误入他口的人间富贵花傻白甜吧? 南珂冲到厕所里去洗手,那女人身上有储物间的灰尘和污渍,沾到了她手上。她一边用力搓,一边忍不住自己内心升腾起来的无名之火,忍不住越搓越用力,掌心和手背都搓红了,她还是咬着牙继续搓,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情绪。 随后,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黎昭停在她身边。 她也没有很惊讶。 “我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 “跟哪个女人?” “就是你刚刚碰到的那个。” 南珂笑了:“你跟我解释什么呢?这话跟宋玉舒或者宋楚瑶去说啊。跟我有关系吗?我才不管你一次性睡多少个女人呢?就算你精尽人绝死在床上,都他妈跟我没关系!” 黎昭后来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可怜表情看着她。 这表情不行。这表情太不解气了。 南珂收回目光,再不想多看他一眼。 “我真的没有和她有任何身体上的关系。” 南珂冷笑着回了一句,是实在是忍不住要戳穿他的谎言:“所以呢?你每天晚上去见她,就真的只是聊天喝酒,然后听她唱歌?” “是。”黎昭那重重地一记点头,配合着那个认真的表情,真的像是说了一句真话。只是这真话太不可信。 “真的是。” “黎昭,我再相信你一次,我就是蠢猪!黎昭,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让我感到恶心的男人,你比黄潇还恶心,还过分!”南珂最终对着他吼出来的时候,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漫了出来。 你凭什么为了他哭。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哭的?为这种人渣不值得。浪费你体内宝贵的水资源。 女人的水就是珍贵的。眼泪为了爱人而流,深处的水为了快乐而流。 南珂吼完,就从他身边路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夜风里被吹得像个疯子。然后张迦南开车过来,把疯子接走了。 “什么东西!张迦南,你们这种富二代是不是都喜欢脚踩n只船?是不是不把人都伤透,你们就不舒服?” 张迦南一脸无辜地转脸看她:“什么叫我们这种?我不属于你分类的那种富二代。” “张迦南。你跟我睡觉的这几天,会找其他女人吗?” “不会啊。我很挑的。”张迦南不假思索。 “唉,我真是被黎昭那个人渣给气傻了。我有什么立场要求你只跟我上床啊。我错了。” 张迦南:......谁说不可以? “但是如果不是以上床为目的的话,谁要是摊上黎昭这样的男人,真的好倒霉啊。真的不值得。为了他好不值得!!!!!”南珂气得胸口要炸,语气里根本冷静不下来,把车窗打下来,让冷风吹击自己的脑海。 “张迦南,前面是不是有个公园。” “是啊。”张迦南眼角跳了一下:“所以?” “到地方停车。” 张迦南的车停在公园偏僻的湖边。 张迦南坐在驾驶座上,南珂面对他,坐在他身上,伸手摸进他的裤子里,像以往无数次,只属于他们的身体上的默契一般,她掀开裙子,和他融为一体。南珂抱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身上起伏,想要用身体上的快感来掩埋自己情绪上的波澜不定。张迦南埋在她胸口,绕着她的乳房亲和啃,也和往常一样尽心尽力地去满足她。 最后两个人同时释放的时候,南珂抱着张迦南无力地颤抖着上身,快感伴着眼泪从身体里满到快溢出来。 “张迦南,我没力气了。我真的不行了。太舒服了。” “你睡吧。我来清理。”张迦南看她躺在副驾降下来的座位上,说一句话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张迦南,谢谢你。”南珂摸过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然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有张迦南也很好啊。不管多大的事,没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这很坏对不对? 但快乐啊。 58.一点不想你 黎昭最终还是堵到了张迦南。 有好几次,张迦南看着黎昭给他发微信的频率,都差点怀疑,黎昭是不是对他本人有什么想法。 “张大律师,真不厚道。你真是女人还难约。”黎昭看着张迦南走出电梯,坐在大厅,又一次来了个突然袭击。 你真是比某些渣男还顽固。 “你有案子找我?” “没案子找你,就不能约你吃饭吗?再说了,跟我处好关系,你以后的案子和资源不会少的啊。”黎昭一直觉得奇怪,他自认出国前,和张迦南的关系还算挺好。 要是非给张迦南一路躲着黎昭找个理由,那么最大的动因就是,他不想装了。 他不想再装着跟南珂一直做炮友。他总想着总有一天自己要坦白。而坦白路上最大的阻碍,就是黎昭。黎昭的存在无疑是给他本来就立场不坚定的爱情幼苗雪上加霜,尤其是在他这个犀利毒蛇的旁观者看来,南珂分明没有放下他,再说得更可气一点,南珂还爱着他。 他跟南珂都对黎昭的突然存在和阴魂不散装着满肚子的气。 “你这几年跟南珂的关系怎么样了?”黎昭没跟他绕弯子,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 张迦南看着窗外,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谁都吵不过谁。最后他只能发挥中文摸棱两可的特质: “还可以。” “还是那种一见面就尴尬的状况吗?” 张迦南勾了勾嘴角,哥哥,我和南珂是那种一见面就做爱的状况。 “那当然会缓和很多。她现在看到我不会很尴尬。我姐姐刚生了孩子,她很喜欢小孩子,会经常过来看。” “是吗。那恭喜啊,你当舅舅啦,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 “真好。” 我也觉得挺好。你不回来就是最好。张迦南心里暗戳戳地想。 “南珂,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张迦南扬扬眉毛。 “应该快了吧。她身边不怎么缺男人。”毕竟有我在,还缺谁?张迦南自恋地想。 “她之前也谈过男朋友了是吗?” “你以后,就是杨一阳。是个医生。可惜了,那个不行,满足不了她,谈了一年就分了。后来的一年到现在,追她的人还真不少。你完全不用太担心她孤单,爱她的人,追她的人,特别多。” “是吗?”黎昭安静了一下。 “我把爷爷奶奶在这边安顿下来之后,就想跟他们坦白,我会和宋老师离婚。” 妈的,早干嘛去了,早知道现在会离,有本事当时别结啊?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大义凛然了?张迦南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已经完全转变了立场和角度。以前能想明白的问题,现在依然能想明白,只是再也不能袖手旁观。 “离婚干嘛呢?你们两个早就结束了不是吗?” “我看到她的时候,还是没办法放下。”黎昭眼神暗淡了几秒。 这是多早的渣男语录啊。黎昭,你但凡有些时候多想着吃一点亏,也不至于现在谁都看你不顺眼。张迦南心里暗骂。 “放不下又能怎么样呢?她不适合你啊。你离了婚就能娶她吗?” “如果她还愿意嫁给我的话,我当然愿意破除一切阻碍去娶她,如果不愿意,也至少让我有这个资格,再以一个追求者的姿态去爱她。” 张迦南沉默了。能逼着黎昭说出这话的场合不多。可谁知道后来情况会变成什么呢?你扪心自问,干了当初那档子事以后,南珂还愿意跟你有任何关系吗? “这话跟我说,我也没办法啊。”张迦南用这句话结束了那次他和黎昭的短暂碰面。 他在心底里确定,南珂绝对不能和黎昭再扯上关系。不论是旁观者的角度,还是他的私心,他都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那次晚宴后,钟琴给南珂推了不少好项目。她最近沉迷工作无法自拔。想不到黎昭,也没宠幸张迦南。实在是做这种投资案例分析太难了。她高考学数学都没这么难过。 这一会儿,她有点怀念那段有杨一阳陪伴监督的日子。 她白天在工位上处理完杂事,就坐在电脑前自己理,请教过钟琴,接受过不少意见,有些地方依然做得不够让自己满意,晚上回家就加倍地花心思去琢磨。这种晚上睡不好,第二天还要早起的日子,十几岁的时候过起来除了喊苦也就没其他的了,可是这快叁十岁的时候过起来虽说不喊苦可身体是真的会报警。 南珂忍了好几天的偏头痛和低血糖的眩晕,最终在吃什么吐什么的后遗症里决定自我和解,去医院看一看吧。 南珂总觉得,每次她去医院都得出点事儿,这回大概没有了吧。她走到现在的人生,还有什么好改变的吗? 那次去,确实没有出什么太大的事儿。如果遇到宋玉舒不算什么大事儿的话。 “最近是身体不舒服吗?”宋玉舒朝她温柔一笑,说实话,没人能听着那么温婉的语气看着那么和善的面容,还能拉下脸色的。宋玉舒和宋楚瑶截然不同,成熟的大姐姐总是随时随地让人有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怎么说,宋玉舒曾经也是南珂的客户, “有一点。工作挺忙的。”南珂也礼貌地回答了。 然后她拿了药,准备体面告辞。宋玉舒叫住了她;“南珂你现在有空吗?其实我有些话,是当初在婚礼上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跟你说的。” 想到那次婚礼,南珂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那根本就不是她想回忆的事。 “不用了。我也不用知道。我跟黎昭,现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说完,南珂就拿着药走了,中间路过了一片休息区,有几个老年人坐在草坪边休息,南珂快着步子走了一段,再往前走,就走不动了,因为她看到了黎昭,和两个老人坐在一起,他笑得比那天下午的阳光还灿烂,笑得像个刚刚放学的初中生。 “爷爷,要再吃一口哦。你最近吃得太少了,吃少了怎么有抵抗力呢,到时候又感冒受罪了对不对?”黎昭手里拿着饭盒,还有勺子,喂他右手边一个带着蓝色帽子,笑得眼眯成一条缝的银发老人。 “这个我不吃,我大孙子最喜欢吃韭菜馅饺子,我要留着给他吃!”老人对他笑。 黎昭无奈地笑:“您大孙子吃了好多了,您也要吃啊。来,再吃一口。乖。”那样耐心的神态,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可是黎昭越哄越是不能掩盖面上的担心,他双眼里的愧疚和疲惫都被南珂看到了。她是那么善于观察黎昭的表情,哪怕分开了两年,再次面对他,黎昭的很多情绪,都还是不能逃过她的眼睛。 “黎昭的爷爷患了阿尔兹海默症,”宋玉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看出南珂的犹豫,就抓住了机会上前:“其实在黎昭最困难的那一年里,爷爷身体里还有肿瘤。毕竟年纪很大了,开刀也下了很大的决心。当时爷爷都自己在交代后事,说想看着黎昭办婚礼。所以当时我们就利用了一下结婚这个契机。” “而其实,当初,我和黎昭结婚,那个结婚证,真的只是为了利益和其他处资金周转方便才领的,就跟向工商局申请营业执照没什么太大区别。” 你们这思路,真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南珂心里这么默默吐槽了一句。而其实,她已经可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 “我和黎昭,还有楚瑶。楚瑶从小就喜欢黎昭,肯定只是妹妹对优秀的哥哥的那种单纯的崇拜。我们叁个人的感情,怎么说呢。肯定是亲情更多。这样的家族联合在一起,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所以有些时候,感情和关系都可以在形式上划等号。但是我们叁个人的关系,真的还是像兄弟姐妹,是单纯的,熟悉的。也真的,就是仅此而已。” “那天我们领证的时候,我们俩都没亲自去,都是叫助理领的。领完证以后,彼此的生活也没有本质变化。我还是住在宋家,他还是住在黎家,说真的,除了在外人面前做样子,做生意,谈筹码更方便以外,我们的婚姻就真的没什么其他用途了。这话要是黎昭告诉你,你肯定不相信。但是我来说,可信度会更高一点。”宋玉舒看着她,又是温柔一笑。 “我比黎昭大了12岁左右。其实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我是以老师的身份出现的。黎昭当时只有十五岁。已经被订好就是要继承家产的,所以他没得选择。我知道,黎昭从小就很懂事,听他爸爸妈妈的意思,乖乖继承家产也是为了爷爷奶奶晚年有更好的生活。当时爷爷的身体已经有了症状,奶奶的腿早年受过伤,当然是在医疗条件都好的地方生活更让人放心。” “黎昭爸爸把黎昭托付给我的时候,就嘱咐过,一定要对他很严格。所以那几年他过得并不快乐。我算是和他一起成长起来的。他到现在都还习惯叫我宋老师,还是把我当成老师,当成亲人里的姐姐,甚至当成妈妈。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黎昭小时候的生活,他其实是极度缺爱的,不论是父爱还是母爱。太多人对他有期待了,继承家产的压力太大,做生意的压力一样大,他承受着很多常人理解不了的压力和痛苦。所以有些时候,他要找出口很正常。” “在事业有起色之后,黎昭谈过几个女朋友。说实话,大多数都是风月场的为数不多的单纯女孩儿。我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会有意地避开一些刻板的择偶标准。也算是一点叛逆,黎昭跟他爸爸的关系确实不太好,他喜欢的人也和他爸爸要求他喜欢的完全不同。我以为黎昭只是叛逆了一点,谈女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对嘛。”宋玉舒看着南珂,弯唇一笑,像是一个发现了孩子秘密的和蔼母亲要找人分享:“直到我那天看到你。我才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黎昭都喜欢那样的女孩子。” 南珂疑惑了几秒,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女孩儿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你的影子。有些女孩儿或许是眼睛跟你像,或许是鼻子,或许是嘴,或许是说话的神态,通通都有可能,只要能让黎昭发现,那些女孩子都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包括之前那个女孩儿,还记得吗?晚宴上那个,被楚瑶捉弄了一遭,那个女孩儿,是我们结婚后,黎昭在夜场认识的。具体有没有发生关系我也不会多问,但是那个女孩儿嗓子没哑之前,声音跟你真的一模一样。所以其实跟你分开的这一段时间,黎昭去找她,或许只是为了跟她说话闲聊,听她唱唱歌,都是用他自己的方式,纾解内心的痛苦。” 南珂承认,她愣了好几秒,才回味过来,这一连串的变化。 “但那个女孩儿不单纯。被对家安排了。趁黎昭睡着了,用指纹解锁了他手机。我也不太清楚,都已经经验这么多了,为什么黎昭的私人手机还是要用简单的指纹解锁,真的太危险了。总之,那个女孩儿确实是泄露了不少信息出去。楚瑶发现了以后,没有跟我请示,当时看黎昭去频繁找她,楚瑶已经非常不满了,就想着给她一个教训,没想到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但确实,这其实也说明了一个很无奈的道理:黎昭这样的人,是不配休息和轻松的。”宋玉舒淡淡一句,却一字一击全打在南珂心上。 “黎昭的痛苦就在于,他要的其实很简单。要一个地方安心地睡着,要一个你,能够快乐简单又鸡毛蒜皮地生活在一起。可是他自己的地位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责任却要求他,不能放松,不许不小心。普通人可以一睁眼只为某一家工作奋斗,可黎昭所带领的团队里,除了极少部分出身优越的富二代之外,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有些精英通过教育跃升阶层,他们每个人都承受着压力,黎昭手底下的每一个公司都要有条不紊地运作,这些跟着他打拼的人才能源源不断地创造出新的价值。所有人都有权利休息,都有时间喊累,只有黎昭不可以。你可以说他天生尊贵,也可以说他天生倒霉,在那个位子,就应该有他的承担。作为老师,这是我这么多年打拼下来,最认可的真理。钱能夷平一切其实意味着钱能成就一切,也能毁灭一切,我希望黎昭不要成为那个被毁灭的人,我会一直跟他强调他应该担负的责任。” “他跟黄潇金钱博弈那一场,其实是打着自损算盘的。可我告诉他,真相并不是自损。中高层职工里同样有死心塌地跟着他,却被那次资金链损失强制辞退闹得差点跳楼自杀的,即使是事后的补偿及时跟上了,那些职工对于黎昭的失望也很难弥补。其实那一段时间,他真的真的很煎熬,工作上压力爆棚,感情上又想念你而不得,而家庭里,爷爷的病也让他揪心愧疚。他那个时候那么莽撞,可作为一个师长,我更多看到的,是他拼了命地想要留住你。想要你和他在一起。黎昭爱一个人很简单,和那个人结婚却并不简单。因为他背后的利益背后要付出的代价,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普通人一睁眼看到的是朝阳,希望和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可黎昭,黎昭一睁眼要面对的就是资产收支,每天数不清的困难和挑战,每时每刻要应对的好人坏人,在明在暗的对手。而且他是不容许自己犯错的。他一犯错,就有无数人要为他付出代价。你也看到了,他甚至不能在一个能让他安睡的人身边睡着,因为枕边人都可能会对他动歪心思。他有说不出口的痛苦,这不是他的矫情,是他的命。”宋玉舒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好冷静,越冷静越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一位多么厉害的女强人,她的外表不凌厉,可是内心却比一个阅历丰富的男人更强大。 南珂听着,她深呼吸了几下,命令自己把眼泪憋回去。真是不争气,旁人说了几句话,怎么就为那个人渣心疼了呢?他辛苦,你就不辛苦了吗?当初他背着你结婚之前就不能跟你说一声吗?他找那些女孩儿的时候目的又有多不单纯?明明结着婚,还出去找别的女人,怎么看他都是渣男啊....... 可是越想内心的底线就越是往后退,根本没办法挽回。就算不说是心疼,至少心里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是少了很多,这也不是什么美好的感情,她还是在心里嘴硬地想,她真的不是心软了。 “所以,您今天跟我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呢?” “我和黎昭这几天在准备去领离婚证。有些婚前婚后资产这几天在划分,所以日期才会迟。但是很快就会领到了。”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能说。我作为黎昭家长一样的人,对黎昭有一种理解和心疼吧。如果他愿意重新弥补,他离婚以后,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能快乐一点。而且我看的出来,你也.....” 南珂没等宋玉舒说完,红着眼睛对她说:“不可能的,宋小姐。我和黎昭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理解不了你们。或许你们这样的精英也理解不了普通人。我们不会把婚姻当儿戏。我对他曾经付出过的爱,也没有办法用金钱来做个对等的衡量。黎昭放弃了就是放弃了,不用把理由说得多高尚。我也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我没有什么好值得他回头。就希望他之后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打扰我。” 南珂跑出去的时候,黎昭坐在那里,猛然看到了她的背影,然后转头看到了待在原地的宋玉舒。 .......................................................................................... 南珂就这么跑去张迦南家了。 当然是已经在房间里难受了好久,想了好多,才在天黑以后问张迦南在哪儿。 张迦南说他在家。 南珂跟张迦南坐在开了空调的房间地板上,喝了一罐接一罐的啤酒。张迦南喝啤酒像是在喝开水,南珂就不行了,喝了几瓶就上头,然后醉得一塌糊涂,只有某些下意识出来活动。 “张迦南,你知道吗?宋玉舒跟我说那些的时候,我就跟我自己说,千万别被带进去。我又不是黎昭他妈妈,为什么要那么无私地爱他啊!” “张迦南,我现在特别想有个机会,我就当面跟黎昭说,说什么家族利益,说什么利害关系,爱情不能简单点儿吗。你要是不能结婚当初就别招惹我!你要是不能给我幸福,就别给我希望,别折磨我行不行。”南珂头靠到张迦南肩膀,然后默默地流泪,以前说不清每天要说多少遍黎昭我爱你,现在她也数不清自己要为黎昭流多少眼泪。 “哎呀,这样说太弱了。真是不解气。应该这么说:” “黎昭,你滚开。” “我真的不爱你了。” “我一点都不想你。” “你哪里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没了你,照样活得好好的,风生水起,每天快快乐乐可开心了!” 吼完,她撇下了嘴角,半醉半醒时,无奈又痛苦地捂住了脸。 说假话,真的一点都不解气啊。 59.撞见 心情纠结归心情纠结,南珂还只是一只有工作的社畜。他黎昭有责任要承担,她就没有吗!这种傲娇的想法,在她跟着钟琴又一次去外地出差的时候,表现得尤为强烈。 那次是第一次,她真的完全独立完成案例。 要靠着这几年她积攒的一点英语基础来做一场长达二十分钟的英文presentation.她紧张得不行。 钟琴安慰了她几句,告诉她万事开头难,而且一个成功的投资人,必须从会做美丽的presentation开始,以后她还要经历更多商业谈判和各种跟人打交道的场合,总不能都这么害怕吧。 南珂上台前两分钟,站在原地,腿都紧张得打抖,最后实在是不得不上了,她上台一张口,就神奇地发现,她顾不上紧张了。 在起初五分钟里,一切都进行得顺利。 五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那一家标的公司的投资总监,是亲自带着黎昭进来的。 南珂吓得笔都掉在了地上。钟琴在台下给她无声地加油。 南珂慌不择路的时候,黎昭先大大方方地道了歉,说自己不应该迟到,然后给她道歉,让她继续。南珂非常不自信地又一次张嘴的时候,脑子里杂音就很多。而且都是些很奇怪的念头。 她的发音是不是不标准。 她的发型没乱吧? 她的表情对吗?有没有不自然? 在哪里出丑都可以,求求上天不要让她在黎昭面前出丑。她得很亮眼很自信,才能解气。才能证明,和黎昭分开以后,她的生活每一天都在过得越来越好! 直到展示结束,她走下台,钟琴给她鼓掌,给她竖起大拇指的时候,南珂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贼清晰。我贼满意。你比前几次排练的时候说得还要熟练。真不错。这个月给你加工资。” “谢谢钟姐。”南珂甜甜一笑。 然后转头,对上黎昭的目光,为了不让她尴尬,黎昭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开了。 后来那一场是黎昭的商业谈判。 南珂和钟琴只是个旁观的小观众。她们的展示是刚好被安排在了那场的上一场。重头戏其实还是黎昭。 黎昭的目标是要让标的公司在分成的时候让出五个点的利润。不然他很难把这个项目通过。 当然,在南珂看来,有太多专业名词,太多的专业技巧是她驾驭不了的。但是那些对于黎昭来说,却是信手拈来,对方领导是外国人,黎昭用英语说了来意和条件,几句话就推动了一波小节奏。谈判双方之间的博弈,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是乒乓球在啪啪啪地来回传递。 黎昭在对手面前,就是生活里他的大多数时候,不卑不亢,自信满满,遇到刁难,也不会急,他看似波澜不惊的表情下面,其实是多年经验积累下的缜密思维,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滴水不漏,在博弈之间寸步不让,让对手没办法找到漏洞反击。 谁都不能否认,那个时刻的黎昭有多么让人心动,让人羡慕。他的辛苦,他的努力,他的奋斗,从来就不是说出来让人心酸的,而是让人敬佩,让人惊讶。 那天晚上,钟琴他们团队团建唱歌,黎昭他们团队也为了谈判胜利团建唱歌。 只能说是命运捉弄人。 南珂不论如何都想避开的人,说遇上也还是能遇上。 他们是在吧台登记的时候遇上的,这下钟琴就不能不客气,说叫黎昭到时候也过来喝酒唱歌,黎昭也说让钟琴过来。南珂心里默念着,既然这么麻烦,不如就一个包呗。 可是真没想到,同行的实习生小妹妹们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这么起哄了。 然后两家一起团建唱歌的大包间碎碎念,真的就实现了...... 南珂真的想捂脸逃跑。 可是黎昭知道她不乐意看到自己,也没有刻意非要跟在她旁边,就坐得跟她不远不近,让旁人什么都看不出。 对着包厢里五彩斑斓的灯光,南珂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啤酒。 妈的,她又想骂人,是谁告诉她那酒度数低的?明明比她那晚喝的酒度数高得多,她才喝了几杯,就真的上头了,捂着额头四处看,看到黎昭靠在沙发上,盯着屏幕,眼前晃了一下,再聚焦,看到黎昭的眼睛。 黎昭的眼睛真好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某一个地方,像是思考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看着,南珂都已经开始脑补,要是黎昭现在是这样看着自己的,那她该如何自处。 这时,不知是哪个烟嗓小妹妹在唱赵传的那首《爱要怎么说出口》。 真的唱得太动人了。 好温柔。女声温柔的几句词: “爱要怎么说出口” “我的心里好难受” “如果能将你拥有” “我会忍住不让眼泪流” “第一次握你的手” “指尖传来你的温柔” “每一次深情眼光的背后” “谁知道会有多少愁” 南珂不知道自己是听到那一句开始傻傻地流眼泪的,她僵硬地看着黎昭的侧脸,在一个没人发现的角落里默默地哭。 然后,黎昭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扭过了头,恰恰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南珂:! 她连忙转脸,眼泪还在往下滑,那一刻紧张又狼狈,心跳得要从嗓子眼扑出来,她心虚地站了起来,再不敢看黎昭一眼,就那么悄悄地从角落里开门出去。 一到厕所,她就忍不住干呕,吐了出来。 等她吐完出来,脚步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不定的时候,黎昭就站在外面。 她喝酒上头也上脸,两腮肉眼可见的升起潮红,好丑。南珂嫌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走出去没几步,就往下一头栽了过去。 黎昭伸手把她拉了起来。那一瞬间,久违了的,温暖怀抱围拢过来的时候,南珂恶趣味地嘴硬着,也没有什么嘛,张迦南抱起来比他舒服多了。 但是那一刻,她没推开黎昭,她没力气了。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包间里喝那个酒喝了多少。 “傻瓜,你喝的那是波特酒,度数很高的葡萄酒,你把它当成啤酒了吧?包装是有点像。” “你才是傻瓜!我可聪明了!我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好好好。你不傻不傻。” 那天晚上黎昭送她回了酒店。她自己开的房门,黎昭进门的时候,她把他往外推。 “我喝醉了,你别趁人之危,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黎昭愣了下,觉得好笑:“你都跪在地上了。我进去看着你,确保你安全了我就走行不行?我保证,你不清醒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任何过分的事情。” 南珂拗不过他,但是还是下意识地戒备他。 在黎昭抱着她换衣服,送她到床上的时候,没少挨她的胳膊肘和无影脚。但好歹还是给她换了衣服,把她塞进了被子里。 然后他累得坐在地上侧头看着睡着了砸吧着嘴的南珂,听她囫囵不清的梦话: “我想吃小笼包!灌汤包!鸡蛋粥!还有嫩豆花儿!我要吃早餐!我好久没有好好吃早餐了......” 明天就给你去买好不好。黎昭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和脸颊。 等南珂睡得迷迷糊糊,完全不会再说话了。黎昭起身,看到南珂摆在电脑旁边的文件夹,他打开一看,全是他熟悉的商业案例。只是南珂现在做起来,还是感觉到吃力,感觉到困难重重。他看了一会儿,坐到一边,拿起了南珂电脑旁边的笔。 第二天早上南珂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人,她对昨晚的记忆很模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努力回忆了一场,就被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南珂问了句是谁,门外的张迦南咳了一声。 南珂瞬间开心了,立马开门。说实话,站在门口张迦南穿了一件蓝色休闲夹克,别提多好看了。 她扑过去抱他,然后两个人自然地热吻了起来,真的隔了好久没见啊。 张迦南抱起南珂的腿挂在腰间。 “想我没?” “想。” “有多想。” “超级想。” “等我到床上收拾你!”张迦南吓她。 “张迦南,你好坏。” 然后两个人就滚到了床上。 此时,给南珂买了早餐的黎昭出了电梯,轻手轻脚拿南珂的房卡开了门,还怕吵醒里面可能正在睡觉的南珂。可是他看着地上掉得七零八落的属于男人的休闲外套,愣了一会儿,放下早餐,进了房间内,就看到了缩在被子里,裸着上身的南珂和张迦南在忘我地接吻。 发现黎昭的时候,南珂吓得叫出了声。 甚至黎昭自己都没有想起来,自己是怎么一步就冲到床边,把张迦南拽了过来一拳头抡上去的。 总之叁个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南珂已经穿好了宽大的睡衣,而另外两个差不多健硕的男人还在地上扭打。 “张迦南!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你怎么可以......” “我有什么不可以的?你都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她还要为你“守寡”吗黎昭!” “好啦!不许打了!给我松手!”南珂走过去,扒着黎昭的背,把他往后面扯,好不容易把两个人分开,离开之际,张迦南还在黎昭的白衬衫上踹了两脚。 南珂抱着胳膊,气急败坏又有点不知所措的坐在两个狼狈的男人中间,皱着眉看看这个,腮肿了一块;又看看那个,眼角青了一片。 “昨晚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我的房卡?”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来的。”黎昭底气不足地说。 “什么?”张迦南在那边急了:“你昨晚又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喜欢趁人之危?” “我怎么趁人之危了?我和南珂不能在一起吗?” 南珂抚抚额头,满脸的尴尬。这事也怪她,昨晚为什么要喝酒。现在这还怎么收场? “你明明知道的......你还....”黎昭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什么?”张迦南反问:“我知道你还爱着她,所以就必须为了你不能和南珂在一起?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人能决定所有人?” “那个......”南珂试图插一句话。 可话头很快就被黎昭抢了过去。 “张迦南,我告诉你,你不可以和南珂在一起。你在床上什么德行你当我不知道吗?我带你出去找小姐的时候,你都能把人打个半死,南珂跟你上床了,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你打死!” 南珂:.......what? 张迦南红了脸:“我从来没打过她!跟那些女人是那些女人,跟南珂是南珂!我不可能打她!倒是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你早前在木莉那里玩的时候,牵头了多少场子?sm算什么?群交,np,搞不好人兽都是你能玩得起来的!” “那是别人要玩,我没有参与!” “你这种牵头的人,简直比参与的人还可恨!” “我可恨?我可恨也没你们这种参与者可恨!你们没需求我敢有供给吗?” “有需求未必要满足啊?倒是你......” 南珂:.......夹在中间叹了口气。 所以那些女人是谁?木莉是谁?好大信息量,真是听不懂。 两个人互黑起来简直是没有底线,什么都可以爆出来。 “行了行了行了。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冷静面对问题?”南珂举起手阻止了两个男人的言语互掐。 “不能!”两个人异口同声。 “行,那你们互掐吧。我去上班了行不行。” “等等!”两个人又是一起说出了口:“我送你!” 南珂:...... “哎呀,你们两个这样我怎么去上班啊。”南珂抓头发,烦得要死。 她转向黎昭:“我确实跟张迦南睡了。而且不止一次,是很多次。因为我是成年人,成年人有需求不可耻。我没必要因为跟你谈恋爱谈不好就禁欲委屈我自己。” 黎昭那一刻眼神有了受伤的打击。张迦南也扭过头,气得叹了口气。 “而且你没有什么好觉得自己吃亏的。你在国外,想找什么样的没有啊?就那天晚上的那个,不就是你新欢吗?” “我说过了!我没有跟她上床!”黎昭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就算没跟她,这两年你没跟宋玉舒同床,总还是找过别的女人吧。” “没有!”黎昭斩钉截铁。 南珂冷笑出声:“怎么可能?你还把我猴耍?” “我...我真的没有啊。我们分手以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顶多一点的娱乐就是在木莉那里找一些神似你的女人.......”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觉得那样很恶心吗?黎昭,你这个大渣男!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们当初分手都是你一个人作的!是你不相信我爱你,所以才往死里整黄潇。问题都在你身上!你不要装可怜!”南珂情绪激动起来,兜头就对着黎昭骂了起来。 “是,我承认。我承认,我当初做了很过分的事。我自以为我可以。但是你离开我,这个代价,这个代价真的太重了。我两年来,没有哪一天不在后悔,没有哪一天不想你,所以工作起来就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想你。好想你。” 南珂转过头,不敢看黎昭的眼睛。 “你以为我是突然回来的吗?从你离开的那一天起,这两年来,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拼命地打开国内市场,我就是要努力地弥补过错,能够重新回苏城,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很惨吗!”南珂哭着打他的胳膊,克制不住地颤抖:“当初跟你分开的时候,你以为我就过得很好吗?我几乎是废了半条命,每天晚上都要吞百忧解,不然我真的睡不着。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你明明给不了我幸福,却还要招惹我,把我弄到手了又不珍惜,又不相信我,又不够爱我了。如果你只是玩玩而已,当初就不该出现!你个渣男!你个混蛋!!!!” 黎昭任她发泄,忍受着她的拳打脚踢,心疼着她曾经的煎熬。 “那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昨天,我已经跟宋玉舒离婚了。” “你滚。”南珂哭得眼肿,狠狠地挤出了那两个字。“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们这种男人真的恶心,就是喜欢所有爱你们的人都有愧疚感是吗?结婚是你们干的,离婚也是你们干的,别跟我说什么离婚了就能和我在一起,好像是为了我才离婚一样。你真我恶心。” 黎昭还想说什么。 南珂情绪更加激动,又伸腿踢了过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滚啊。我不想看见你!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比黄潇还恶心!” 张迦南看她哭得快抽搐,上前把她拥在了怀里。黎昭看着他们,嫉妒到双眼通红。 “她让你走,你没听到吗?还是要继续在这儿让她伤心?黎昭,你有点自知之明吧。”张迦南冷着脸看着他。 黎昭闭了闭眼,早就泪流满面,他拿起早就在和张迦南的扭打里皱成一团的西装,一步一步走得异常沉重,整个脑子都好像不转了,艰难地摸到门口,近乎是强忍着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疼痛挪出了门。 在张迦南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南珂渐渐稳定下了情绪,看着他说:“我真的以后都不要见到他了。一见到他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不见他。我们都不要见他了。” 两个人相拥着,前所未有地同仇敌忾。 南珂冷静下来,去洗了个澡,出来以后给张迦南上药,就那么一下,她很不争气地想到了黎昭脸上的伤,是不是也和张迦南一样重。她稳定住情绪以后,走出来,看到了电脑旁边的,已经冷掉了的早餐。 那还是黎昭给她买的。她打开一看,就是她想吃的小笼包,灌汤包,鸡蛋粥,还有嫩豆花儿。而且不是一家店里就能轻易地买到这些,这一套下来,黎昭起码跟着测评跑了大半个城市。而他满怀欣喜地带着早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南珂正在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亲热。南珂就那么呆在桌子前,默默地忍受着心里涌上的那阵异样感。为什么自己还是为他感到痛? 在她又一次强制性地稳定了情绪以后,她打开电脑,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为男人难受不值得,不如好好工作赚钱。可是当她看着表格,随手拿起案例文件夹打开的时候,她又一次被里面的内容吓了一跳。 前几次是被困难得吓了一跳,这一次,是真的被案例表格上工整却又细致的笔记和启发线索吓了一跳。 每一个她觉得凌乱的表格里,都被标注了最需要关注的小节点,提示她哪里应该多注意,哪里可以稍微放宽心,每一条她一知半解的小规律下面都有随手添上的生动的例子来帮助她理解,每一段案例分析下面,都细致地评价了她的得失,还提出了最具体的改进方案。一看就知道给她做这些的人花了多少心思,而这样的专业度这样的熟练度包括这样工整又漂亮到近乎完美的字迹,除了黎昭还能是谁呢?他说昨晚没碰过自己,就是真的没碰。昨晚一晚黎昭都坐在这里,一字一字地给她写笔记呢,也许一晚都没有睡,第二天很早就出去给她买早饭...... 南珂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矛盾,自己也是个矛盾体。明明应该很恨他,恨到四匹马拉不回来,可是看到这些东西,又忍不住地纠结,忍不住地在心底里挣扎着,明知道不该,却依然无可救药地心疼他,理解他,甚至可以为他开脱。 南珂再一次情绪崩溃的时候,张迦南站在门内,没有过去打扰,或许今天他也莽撞了,不该把他们的矛盾推到那个地方。 他也很矛盾,他知道自己应该后悔,可是内心深处又并不后悔。说开了也好。大部分事情,说开了,就有勇气去解决了。 60.止痛和解药 陈一宝小朋友过一周岁生日那天,她给所有人都送了一个礼物。 “妈妈!” 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了几秒,面面相觑,然后同时都把目光对准了一宝。 “啊啊啊啊!一宝在叫我吗?”张可激动地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真的!”南珂比她还激动。近距离对着陈一宝肉嘟嘟的小奶膘亲了一口。 “妈妈!”第二声叫出来的时候,全屋子的人都沸腾了。 张迦南看着南珂抱着一宝在哄,默默地看,默默地笑了起来。 自从那次被黎昭撞见了以后,他们的关系彻底被第叁个人知道,南珂和张迦南就再也没有上过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好像有点点尴尬,再继续睡下去有点装不知道的虚伪。这是南珂的感受。 但是在张迦南眼里,是他太犹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真的把自己的心声都不管不顾地跟南珂说出来。 “来,一宝,叫你小南阿姨。小南阿姨。”张可抱着一宝,挥舞着她的小手,逗得一宝对着南珂笑。 “叫小南姐姐吧。叫小南阿姨,真的显得我好老。”南珂不无哀伤地想。 “别。她要是叫你小南姐姐,你得管我叫妈。” 南珂:...... 南珂抬手佯装发怒,拍了张可一下。 然后南珂跟着张可去厨房洗碗,张迦南在外面把陈一宝抱在怀里哄,也抓着她的两只小手说:“你要叫她舅妈,知不知道?”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宝乌溜溜地眼珠好奇地盯着他,只是重复着用小奶音说:“妈妈?妈妈。” 张迦南抿着嘴角,摇着头,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当天晚上,张迦南和南珂回去,然后张迦南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有个应酬来了。他无奈地开车出去,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是被朋友架回来的。张迦南很少喝醉。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醉了。借着酒劲儿,他敲开了南珂的门。 那晚上刚刚加完班的南珂一开门就接到了张迦南一个酒气熏天的拥抱。 “张迦南!”南珂费力地把他弄到沙发上,手忙脚乱地制止住他乱动的手脚。 张迦南抬眼看着她,动动嘴唇刚要说话,南珂就跑到厨房里给他弄蜂蜜水醒酒。 好吧,那就等一会儿。 接过蜂蜜水喝完,他舔舔嘴唇又要开口,南珂一个热毛巾糊他脸上,颇为用力地给他洗脸擦身体,然后来脱他的衣服。 “行了,也别多说了。洗洗睡吧。张迦南,还是第一次见你醉成这样呢。”南珂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搀了起来,往房间里走,床上还放着她刚刚加班用的电脑,南珂把电脑挪到一边,把张迦南砸了上去,把他整个人塞到了被子里。她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跪在旁边把电脑拿开,就那个间隙,张迦南扑了过来,摁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下来。 那是个带着酒香和古龙水味道的吻,深得让人发醉。 “张迦南?” “南珂,我喜欢你。”张迦南抵着她的额头,眼神缱绻,,一边说一边摸南珂的头。 南珂愣住了。 “张迦南......你喝多了吧。” “但这句话一定是真的。真的。”张迦南目光里流露出了一种虚弱的祈求,他那张脸,配上这个表情,太容易让人心软。 “南珂,我爱你。一开始我就是喜欢你的。我喜欢你单纯的样子。我喜欢被你喜欢的感觉。我真的好喜欢你。”张迦南连珠炮式的表白把南珂砸懵了。 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应。 或许他们有过那么多亲密瞬间,有过那些日常化的甜蜜,可是那些东西被她处理得太轻巧又轻浮,如果张迦南真的是喜欢她的,那他们这一连串的关系确实是荒唐。 “我知道你还爱黎昭。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对你熟悉到就像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可是黎昭真的不适合你。他也爱你啊。但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真的不可以结婚。”张迦南任性地说。 “南珂,你跟我结婚吧。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愿意娶你。我们也可以生一个孩子,就跟一宝一样可爱的孩子。她也会在一岁生日那天叫你妈妈,叫我爸爸。我会带着你见父母,见我姐,见我所有的同事和朋友。我什么都会对你坦白,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给足你所有的安全感。我虽然比你小,但我不管做什么都会负起责任来!我是个男人!” “南珂,你想要的我都知道。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我都知道。我们两个骨子里一模一样你知不知道?我们想要的东西一模一样。我特别懂你。”张迦南看着她,说得字字深刻。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之前的冷漠和袖手旁观耿耿于怀。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我当时以为你是个很拜金的女孩儿,你会不择手段。但你其实真的好傻好单纯,我没见过你这样会单纯地爱着一个男人的女孩子。”张迦南说着,顿了一下,眼神里布满了神往:“我真的好羡慕那些被你爱过的男人啊。我好羡慕他们......” “你别跟别人结婚,求求你。我不想看到你跟别人结婚。南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你别离开我......” 张迦南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手还紧紧地抓着南珂的手腕。南珂挣了几下,没挣脱开,最后只能无奈地依过去,把张迦南的头抱在了怀里,心疼地掉了几滴泪。 凌晨四点,张迦南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但他条理清晰地立刻判断出来,这是南珂的房间。但是南珂不在他身边。他揉了揉脑袋,想到了昨晚的几个模糊画面。 他应该是,差不多全交代了吧。 然后现在南珂还不在。她在哪儿?她去哪儿了? 张迦南紧张得再也无法入睡,跳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披,就开门往外面走,他想找手机给南珂打电话,要是南珂去别的地方,再远他也要开车把她追回来。路过厕所的时候,里面的门打开,南珂就在他身后,走出来看到他的背影,疑惑地喊了一句: “张迦南!” 张迦南猛地回头,看到是她,松了一大口气,那时候有一种欣慰得想哭的感觉。 “张迦南,你去哪儿啊?” “我去找你啊。我醒来又没看到你。” “还不怪你。睡着了老抓着我胳膊,我想上厕所都不行,好不容易等到你翻身了我才出来的。”南珂吐槽他。 “你找我干嘛呀?你昨晚干了什么呀,早上起来就要找我?”南珂明知故问。 “我要找到你,跟你说:”张迦南眼里漫起一层水雾: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你。” “我一点也不想跟你结婚,不想跟你生孩子。” “你嫁给别人最好了,我根本不在乎。” “我酒后说的那句话没有一句是真的,都是骗你的......” 越说喉咙越堵,最后胸口疼得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假装自己不喜欢一个人,还要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不喜欢她更能让她快乐和幸福,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蛋且最深情的事,深情到实在没办法让常人理解,自己却也会义无反顾地做下去。 南珂早就哭了。 她冲过去踮着脚抱住张迦南。 “傻瓜~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会这样啊。” 张迦南说得没错,他们不仅身体合适,心灵相通,连说的话都可以一模一样,这样违心的假话她没说过吗?她说过太多遍了,可是有多少人能像张迦南这样懂她,又这样和她相似? “张迦南,我不结婚。我哪里找人结婚啊。我不跟别人结婚。我知道你喜欢我了。” 张迦南,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可昨晚都卑微成什么样子了啊。我的傻弟弟。 两个人抱得越来越紧,像是要把彼此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 29岁这年,南珂终于过了个很像样的生日,跟张迦南一起过的。 那天南珂抱着一宝在外面玩了一圈,张迦南在一边陪着,南珂抱累了就换他抱。叁个人穿着家庭装,路过的人都羡慕。 奶茶店里张迦南抱着一宝,让南珂去点单,排队间隙,她回头,看张迦南抱着一宝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甜得都不像张迦南了。她举起手机拍下了那个画面,张迦南低着头看着正闹腾的一宝,好看的手搭在她嫩乎乎的肉胳膊上,一宝舒服得半躺在张迦南模特一样的大长腿上,一整张画面都养眼。 “妈妈!”一宝看着南珂就叫妈妈。 “我不是你妈妈。我是你姐姐~”南珂傲娇地回复。 张迦南又笑了。 一宝转头,小眼珠一转,又叫了张迦南一声:“爸爸!” 一宝小朋友用一个月时间又学会了叫爸爸。 她一叫完,南珂和张迦南对视一眼,都各怀心思,那一瞬间的气氛都是甜蜜的。 “我不是你爸爸,我是你舅舅~”张迦南一板一眼地纠正她。 南珂在那里偷笑。 然后她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靠着车门往这边看的黎昭。笑容就僵了一下。他没有走过来,她也没有走过去,但她知道,他是真心想要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那天晚上,把一宝送回去,南珂坐在副驾上一脸开心地拆礼物。 张迦南送了她一套情趣内衣。 “我c。”南珂骂了句脏话。“张迦南,你疯了吧。这衣服尺度也太大了吧。你不会真的有一天把我绑起来打吧?” “不啊。我不会打你的。我哪里舍得?”张迦南得意地撇撇嘴角:“不过以后你可以试着打我。” “我不要!我没有那个倾向!”南珂在座位上抓狂。 张迦南默默地勾起嘴角笑她那个怂怂的样子。 “南珂,有时间还是约一下黎昭,你们出来好好谈一谈吧。”看南珂心情还不错,张迦南还是开口把这话说了出来。 南珂有一瞬间的迟疑和退缩,但是她思考了几秒后觉得张迦南说得对。 她从前的选择都做得太草率太激进,以至于他们之间都没有机会好好道别。黎昭是她生命中自以为过不去的一道坎,可是她必须要过。过不去,她的生活就会是永远的无底洞,永远都没办法好好地开始下一段感情。 “唉,你还真挺大度的。南珂还没答应你呢,你倒是把她往前男友那里推。”钟琴在餐厅二楼看着张迦南摇着头说。 此时的餐厅一楼,黎昭和南珂相对着坐在下面,吃一顿安静的晚餐。 “南珂心里有一道疤。是黎昭留下来的,解药也在他身上。我和杨一阳都只能给她止疼。但止疼不是疗伤。南珂得跟黎昭说清楚,在这段感情里,她到底在自卑什么在意什么,只有说清楚了看清楚了,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才能放下。”张迦南说着,神情还是暗淡。 “要是南珂还爱黎昭,你怎么办?你不介意吗?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会很辛苦的吧。南珂会很辛苦。我也会痛苦。希望那个情况不会发生。” 而此时的楼下。 南珂和黎昭终于可以平静地坐在一起聊一聊了。这是好久之前,黎昭最大的心愿。 他们两个是两块完全不同的石头,互相都是棱角分明。 而他们坐在这里,还没说话,光是看着彼此,就能感受到,他们的灵魂都是伤痕累累。 两个人穿越过当初的时光,走到现在,每一步都无奈,每一步都不容易,好不容易。 其实南珂不得不承认,她做出现在的改变,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理解黎昭,理解到有一天她明白了当初他为什么要么束手无策,束手无策到放弃自己来自救,等到那个时候,她也就放过自己了。 所以她考证书,学投资,一步一步离黎昭的生活更近,其实也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输。她输给宋玉舒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不服气。更是受伤,那个每次名正言顺出现在黎昭身边的女人,可以是任何人,却独独不是她。感情里的分手哪里有那么轻易,谁都不喜欢被比下去,谁都不甘心自己是被替代的那一方,可以说,南珂在这方面,真的就跟中了毒一样。 无数次深夜里的痛苦都是为了这个。 是不是因为她不够好?是不是因为她的筹码不够,所以她和黎昭在一起起初是被所有人不看好,然后就是黎昭被迫着选择,把她给抛弃了。 “当然不是。你跟宋玉舒没有可比性。她是我的老师,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我心里的爱人。就像是选择题只有一个符合选项的答案而已,你就是那个答案啊。其他的选项字数再多,再精美,都不是正确的。”黎昭看着她,十分笃定地说。 那么下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心结就是,她真的爱过黎昭。或者说,直到现在,她依然爱着。如果那种瞬间的触电感,还算是爱的话。 “我过去,现在,包括未来,都一直一直爱着你呀。”黎昭把话说开。 “我也爱你。黎昭。”南珂咬着牙,最终还是在泪水泛滥的时候,选择对自己坦诚。 “但我没有那么想要跟你结婚了。或者说,我现在不想结婚了。也不再特别向往当初那种家庭和睦的生活了。我还是更愿意投资我自己,将来变成一个经济独立的富婆。能够被很多人爱,同时这一辈子有能力去爱很多人。未必都是爱情。友情,亲情,都可以。我希望自己能活得越来越有爱着别人的能力。” “对,这样很好,我以后也不会结婚。我一生剩下来的时间,都会用来爱你。”黎昭用淡淡的语气把誓言说出了口。 黎昭带着南珂出来的时候,张迦南靠在车子边等她。 那么问题来了。 黎昭也开了车过来。两辆车要选一辆坐。 “我今天是坐你的车来的。而且晚上跟张迦南回去会比较方便。所以,再见啦。你路上注意安全。”南珂坦坦荡荡地说出了这话,坦荡得自己都害怕。 而当初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现在也维持了基本的体面。虽然南珂不知道他们私下里什么样,但是明面上没让她尴尬,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黎昭轻轻点了点头,坦然地接受,自己开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南珂和张迦南继续无话不谈。 “我说了,我他妈终于说出来了。我确实还爱他。但是我已经发现,我不止能爱他,我以后还能爱很多人啊。”南珂歪了歪头:“我不想嫁给他了。从前做得很多美梦,现在想想都是自己的执念,何必呢?要强求。” 张迦南听着,对她有点刮目相看:“我没想到你能想得这么通透。” “新时代女性,每一天都要努力成长为经济独立的富婆。然后,去宠幸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男人,一夜春情后燕过无痕,拒不负责,多么潇洒~” 张迦南自然地接了一句腔:“我愿意。你来宠幸我吧。” 南珂坐他旁边咯咯咯地笑。 ps:下一章,杨一阳治愈回归。 61.三个男人 元旦之前的跨年,张迦南跟南珂想去国外玩儿。 黎昭在他俩的朋友圈底下评论了一个想去。 自从上次彻底说开以后,当着张迦南的面,黎昭和南珂重新加回了微信,还交换了手机号。其实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是,黎昭记得南珂的手机号码,南珂也能背他的。 南珂顾及到张迦南,不敢贸然回复。 后来十分钟后,张迦南就大度地回复了一句:一起吧。 南珂松了一口气。 然后叁个人就一起开开心心地出去玩了。 是真的开心。 成年人一旦被某些事情坦诚相对,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无比通透又简单。 他们叁个在国外的那种露天酒吧里嗨了一整晚。起初当然是一起去餐厅吃了好多海鲜和特色菜,南珂吃过的最省事最受宠的一餐,黎昭给她剥虾,张迦南给她剥蟹,有些可能弄脏衣服的酱料,是两个人伸着手喂到她嘴里的。 两个人真的不要太殷勤。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南珂疑惑地看了眼张迦南,紧盯着他:“尤其是你,张迦南。平时在烤肉店都是我卑微地服侍你!” 黎昭那一个得意的表情瞬间飘了过去,张迦南接住以后,依然不动声色,脸不红心不跳。 “那现在换我呗。” 吃完饭后,叁个人一起去蹦迪,对着音乐大吼大叫,就跟十几岁的小年轻一样疯魔了一般舞蹈。 南珂和他俩最后跑出来的时候,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都在笑。笑得肚子都痛了,最后也不知道都在笑什么。好像是看着彼此就会想笑吧。 然后南珂有点累,叁个人从桥上往旅馆走,一路上都是迎接新年的灯火,桥身上都挂满了绚烂的彩灯。 还有十秒钟就到新年了。 广播里在倒计时,南珂走累了停下来,把胳膊搭在桥墩上,一边休息一边等着新年的来临。 张迦南站在她左边,黎昭站在她右边。 “叁。” 漫天的烟火绽放,碎裂在南珂的瞳孔眼波里。 “二” 她慵懒地伸了伸脖子,猫一样地歪到左边,又歪到右边。 “一” 在她准备跳起来先跟着广播一起大喊“Happy new year”的时候。 左边和右边的男人同时低下了头。 张迦南亲了她左脸,黎昭亲了她右脸。 然后两个男人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同时转头,对着桥下温柔的河水说:“新年快乐!” 南珂瞬间脸红了。还好是晚上,谁都看不到。她低头,回味了一下,然后憨憨地笑了起来。 叁个人转身往回走,南珂在中间稍稍靠前几步,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不远处的人影。 那人迎着他们叁个走来,起初并不起眼,直到南珂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看清了他是谁。 那瞬间的冲击比刚刚的双人吻还激烈。 “杨一阳!” 杨一阳穿着一套蓝色牛仔装,清新如邻家大男孩,看着南珂,以及她身后的两个男人,脸上也并没有任何不自然的神色。其实他刚刚也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新年快乐,南珂。”他脸上带着那个小奶狗气质的乖巧微笑,然后一步一步坚定地笔直地,朝南珂走近。 他伸出手,围住了南珂的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黎昭和张迦南站在原地,怎么看怎么心里不舒服。但是除了扭头舒解,也没有其他办法。 张迦南跟黎昭说过,杨一阳对南珂来说很重要。 要是杨一阳稍微自私一点,南珂可以为杨一阳付出一切。要是到时候南珂跟杨一阳结婚了,就没他俩什么事了。 “杨一阳,你变帅了。”吻毕,南珂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杨一阳不回答,也不说话,就只是继续露着那个笑容,抓着南珂的手,紧紧的,也不放。 去旅馆的一路上他都握着南珂的手。把那两个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看得咬牙切齿,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咽。 路上跟杨一阳聊天的时候,南珂才了解到原来杨一阳是在这个国家工作的。他现在是一名儿科医生。而且住的地方离这儿不算太远,但是今晚比较晚了,南珂就暂且现在旅馆住下,明天有空去诊所找他,以后要是还有假期,可以住在他家里。 “好啊好啊,我一定去。”南珂一口答应。 杨一阳离开的时候,还当着张迦南和黎昭的面,低头,吻了下南珂的额头,然后把他俩当成了空气,并没有跟他们说再见。 这人不厚道。 总有种要独霸南珂的意思。 “旅馆里有叁间屋子,你的在中间,我的在你左边,黎昭的在你右边。你想去哪间去哪间,知道吗?”张迦南把南珂的房卡交给她。 南珂叹了口气。这话说的,真不知道算不算含蓄。 那一晚,张迦南和黎昭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有一点动静都会想象,是不是南珂来了。 可那晚因为杨一阳的出现,南珂不可能去任何一个的房间,她心中总有一种亏待了杨一阳的愧疚感。真的想用以后的日子补偿回来。 第二天一早,南珂独自去了杨一阳诊所。到了地方了,才给张迦南和黎昭发信息。 那天,杨一阳穿着白大褂在值班,有一圈孩子围着他转,杨一阳给他们一人一颗糖,然后让他们乖乖坐好,等检查。 就在南珂笑着看他,要穿街过去的时候,一个穿着碎花蝴蝶结裙子的小女孩儿翩阡而至,对杨一阳响亮亮地喊了一声:“爸爸!” 南珂就那么在原地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随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形有些狼狈地跟了过来,把小女孩儿抱了起来:“诶哟,我闺女,你爸爸我在这儿呢!见谁都叫爸爸!”南珂认出他了,是当初在国外,和杨一阳同车的同学。 “诶哟,你来找杨一阳啊?” “对!”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妈妈!”那小女孩儿看到她,又惊喜地哇哇叫。 “别别别,妈妈更不能随便叫了,你这可得了?我回家要跪搓衣板了......” 南珂笑着送这两个人走远,进门去找杨一阳。 张迦南和黎昭一起赶到地方的时候,杨一阳正带着南珂进屋。 “那个,你这儿还有房间吗?” “你们也要住在这里吗?”南珂惊奇地睁大眼。 “方便吗?”两个人都有点没皮没脸, 杨一阳站在南珂身后,大度一笑:“方便。进来吧。” 杨一阳住的地方很豪。是一个医生的高水平标配。就算是张迦南和黎昭都得感叹一声不简单。 元旦晚上,四个人一起在家里做饭。南珂就跟黏在杨一阳身上一般,一路都跟着他,不管是干什么。包括是她自己踮着锅炒一盘辣椒炒鸡蛋,她都把杨一阳拉在旁边指导。其实杨一阳教会了她不少生活技能。黎昭也会做饭,但是南珂不过来,他也只能单打独斗。张迦南似乎是不太会做饭,就只能帮着两边打打下手,不时就过来骚扰一下南珂和杨一阳。外表和心里一样坏。 那天晚上四个人坐在桌子边也算是吃了很丰盛的一桌元旦团圆饭。 然后杨一阳跟南珂共用一个洗碗池,黎昭在他们背后洗锅,张迦南擦桌子。黎昭每次不经意回头看到他俩双手相碰,心里就不舒服,但是不舒服也不敢说,只能那么气鼓鼓地憋着。 收拾完厨房,坐下来一起看国内的转播晚会。 四个人又默契地拿出手机,一起开黑了。 气人的是,杨一阳是射手,南珂是辅助,黎昭和张迦南只能一个上单,一个打野。 但是他们可以有自己的需求。 “蔡文姬过来,给我奶一口。”张迦南开口。 “那你在哪里呀?”南珂问。 “你身后的草丛里。” “哦哦。” “我也要奶一口!”黎昭那边苦巴巴扛伤害,也开了口。 “好,来了来了。”南珂忙于应付,内心叹了口气,还是杨一阳乖,一点都不让她操心。 那晚,四个人睡在四个房间。 熄了灯后,南珂的房间门响了一下。张迦南和黎昭同时摒住了呼吸,都期待着南珂能光顾他们。可是两个人房间外的另一扇门,杨一阳的房门接着响了一声。 答案再明显不过。南珂进了杨一阳的房间。 两人早有预料,但是真的要面对那个残忍结果的时候,又不能忍住内心的失落。 很快,有一阵压抑着低低的却缠绵的叫床声传了出来。 南珂在杨一阳身体下被折磨得快要发疯。不是道具也不是技巧,就是杨一阳本身的硬度和持久度,让南珂直呼受不了。他的横冲直撞,他的欲罢不能,都在诉说着这么多年隐忍后对南珂深刻的爱恋。 “杨一阳,你慢一点。”南珂气喘吁吁。 “南珂,我好了。我真的治好了。”杨一阳在她耳边欣喜地笑。“虽然我还是不能让你生孩子,但我至少能给你快乐。” “杨一阳,你在我身边就好。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快乐。”南珂鼻子酸,承受冲击时,紧紧抱住了杨一阳的背。 外边张迦南和黎昭的房间里。 黎昭实在忍不住,拿起手机跟张迦南私信: “你不是说他不行吗?这都快两个小时了!” “我也不知道啊!说不定治好了呢?”张迦南秒回。 “唉......” “唉......” “郁闷+1” “郁闷+2” 第二天,南珂躺在杨一阳身边,还没醒。昨晚杨一阳有点激动,弄得有些过头。他轻手轻脚出来的时候,张迦南和黎昭坐在客厅里准备好了早餐。 “早。”两个人笑得极其不单纯,看着杨一阳,那一声早真的是喊得咬牙切齿。 “早呀。”现在杨一阳成了那个优越感傍身的人,他周身都环绕着南珂的宠爱,所以尽可以恃宠而骄。 说真的。自从把有些事情说开以后,两个人都没有跟南珂亲密过了。 张迦南还好一点。黎昭的时间才长呢。 他是真的有点委屈。 还好,南珂他们跟杨一阳只过了一晚上,因为请假的原因,南珂他们要赶紧回去。 杨一阳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颇为“懂事”的一句:“以后出国了要记得来看我。假期都可以来。这个春节我可能回不去,但是以后会回去的。” “嗯嗯好。”南珂当然对杨一阳有求必应。 几个人回去后,就各忙各的,偶尔在四人群里聊聊天。 说来挺不好意思的,他们四个人还有个群,起初是黎昭和张迦南以及南珂叁个人,杨一阳是很自觉地申请加进来的,加进来干嘛自然是不言而喻。 好不容易都忙到春节。 南珂说她想一个人回家看爸爸妈妈,一个人都不想带。 其他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从前那么渴婚的人现在突然不想结婚了,爸爸妈妈的情绪是最需要安抚的。 南珂回去的时候,珂爸珂妈都很开心。 “回来就好。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女儿叁十以后肯定一天比一天更接近小富婆。嘻嘻嘻”南珂傲娇地跟爸爸妈妈说。 晚上叁个人一起看春晚。 那年好像很特殊,家里人知道她回来,也没有和老友们聚,就是叁个人过了个小家庭的安稳一餐。然后一起看春晚。所以并没有一些想象中令人烦的催婚。 珂爸熬不住,关节炎还疼,南珂给他按摩了一下,珂爸就回去睡觉了。 南珂靠着珂妈的腿,跟她一起看电视。 她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妈,你这次怎么没问我,有没有带男朋友回来呀?” “你回来我们就开心了。还要男朋友干什么?又不是我生的我养的。” “哈哈哈哈。”南珂被妈妈逗笑了。“妈,其实我一个人能照顾好我自己。” 南珂抓过妈妈的手,那上面有冻疮有干裂的细纹,她心疼地用脸蹭了蹭,然后握着放在心窝。 “珂珂,我跟你爸不在乎你能不能结婚。我知道你们大城市择偶标准都很高,那么高哪里容易找啊。后来结个婚都变质了。” “你妈我呢,就是看的开一点。我们宝贝珂珂啊,要自己学会照顾好自己。” “珂珂可以不结婚,但是,一定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爱着你。就算不是你的同龄人,也有爸爸妈妈爱着你。” 南珂含着眼泪笑了出来。 关了电视机,南珂伸了个懒腰去拉窗帘,一低头看到停在楼下的一辆车。 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好像是黎昭。 “你在我家楼下吗?”南珂疑惑,发了个微信过去。 “嗯。”黎昭回了。 “等我。”南珂换了棉袄下楼。 “你怎么来了呀?”南珂想不通。这要不是她偶然看了一眼,他是准备在这里呆一晚上吗? 黎昭动动嘴唇,那一刻心里想了一万种理由,什么飞机航班延误啊,工作需要经过啊,偶然拜访朋友啊,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显得那么虚伪,最后他老老实实地脱口而出: “我就是想你了。” 黎昭眼睛亮亮的,跟南珂对视的时候,目光里全是期待。 南珂垂目,叹了口气,打开车门进了副驾。 “往前开,路那头有家小旅馆,带身份证了吧你?” 黎昭转头看着她,勾唇一笑。 两个人在小旅馆的床上交缠到了凌晨,和黎昭做爱有另一种久违的快感,和张迦南,和杨一阳做爱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南珂,我爱你。”黎昭抱着她,嗅她身上的味道。 “不够。爱得不够。”南珂转头抱着他,用撒娇一般的口气要求他:“每天都要说一百遍。”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还是不够。”南珂贴着他的肋骨,涌出热泪:“我要你爱到下辈子都爱我。爱我爱得无法自拔那种。” “好。都听你的。”黎昭把她拢进被子里,和她厮磨:“我的命都给你。” “我的命运也交给你安排。下辈子都把我们安排在一起。” “黎昭,我心疼你。我爱你。”南珂看着他,抱着他哭到颤抖。 爱情就是这样啊。两个人都在索取里变得丑陋起来。 可是明明伤痕累累了,我还是想要你。 无可救药地想要你。 62.不婚(正文完结,番外见~) 南珂升职成钟琴项目经理的那天,钟琴和她一起吃饭。 两人都谈到了婚姻。 “我也是不婚主义者。”钟琴轻巧地开了口。 “为什么?李队长多好啊。多适合结婚啊!”南珂太意难平,她真实磕起了她老板的cp。 “李孟龙要去缉毒了。”钟琴大概也是自己消化了很久这个消息,开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非常需要勇气,那瞬间的鼻子酸,和浅浅的哭腔,一下子就激起了南珂的眼泪。 “钟姐” “没事。”钟琴克制了一下,笑了起来:“没关系。我们说好了。要是他能回来,他回来退伍那天,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如果真像他说的,他回不来了,提前牺牲了自己,去了另一个地方。那我守他一辈子。我替他养他的父母和妹妹。反正我养得起。” 南珂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然后钟琴过来抱住了她。 在钟琴的栽培下,南珂业务越来越熟练。 当然黎昭也帮了不少忙。 后来黎昭在苏城的产业拓展到了周边城市,应张迦南的要求,他定居在了苏城。以免出现南珂回苏城以后,他俩又想打架的尴尬局面。 所以南珂在国内,几乎就是黎昭,张迦南这两头跑。出国了,一定是在杨一阳身边。 当然,叁个男人也经常互相吃醋,互相耍嘴皮子功夫。 比如南珂叁十岁生日的那天,叁个男人全部回苏城,来到南珂家,那真是南珂家。南珂自己的工资付的首付。她就想自己买,谁的钱她都不接受。 张迦南,黎昭和杨一阳一起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上面画了南珂和她身边的叁个男人,每个人都是脸上笑嘻嘻,但是心里对站位极其在乎。 南珂有的时候真是觉得坐拥后宫的女人太累了,雨露均沾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累的事情。连蛋糕都必须切得差不多大,上面的奶油分布也要均匀,不然就会引发矛盾。 “为什么给张迦南的奶油比我的要多呢?”黎昭不爽地吐槽。 “因为我滑且嫩。”张迦南恬不知耻地接腔。 “你滚一边儿去吧你。” “南珂,你看他待会儿又要打我!” “就打你怎么滴?”黎昭要撸袖子。 “行行行。给你加一勺奶油。” “那不行,这样他的奶油就比我多了。”南珂刚加完,张迦南又不满了。 “哎呀,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嘛!”南珂气得把刀往下一丢,结果溅得自己一身都是奶油。 “啊啊啊啊我的衣服!这衣服好贵的!我不要啊!”然后南珂突然看到了更贵的衣服就穿在黎昭和张迦南身上,她一下子坏了起来。捞起一大部分奶油,啪得一声给两人都摁上了。 张迦南:! 黎昭:! 这不能忍。 然后那一小时,南珂都在家里鬼哭狼嚎,张迦南和黎昭追着她和杨一阳抹奶油蛋糕,疯得不行。 “你们不许牵连杨一阳!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说完,南珂就往杨一阳身后躲,眼看着张迦南和黎昭的蛋糕奶油全糊他脸上了,又心疼又好笑。 张迦南和黎昭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脸上没一处干净的。 南珂头发上一大坨奶油,看着镜子一片狼藉的自己,心里叫苦,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引战。 “我先去洗澡。然后是杨一阳。你们俩最后,听到没有!”南珂开始指挥。 “行。”两个男人都表示习惯了南珂的偏心。 等待的时候,张迦南自拍了一张发到了朋友圈。 底下一连串的咋了咋了咋了? 然后张迦南非常傲娇地回了一句:我老婆抹的。 黎昭看到了直接喊了一句:“什么你老婆?我老婆!”喊完就去评论区留了个言。 黎昭:我老婆!!! 随后又是一个叮咚。 杨一阳的评论接踵而来。 杨一阳:我老婆。 黎昭和张迦南同时回头看着脸上和身上也全是奶油的杨一阳。 杨一阳坦然一笑,十分笃定地说:“我老婆。” 南珂就在这个时候披着浴巾出了门。刚好听到了叁声老婆,那一下子害羞得恨不得钻地缝。 叁个男人发现她出来,眼神直勾勾地射过来。 南珂赶忙转身,又进了浴室。 “那个,我忘记打护发素了。” 门外的叁个男人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都低头笑出了声。 其实他们叁个都明白,自己在南珂心里的地位无法相互代替。他们叁个都没有那么好,却也都没有那么坏。 有人承担了青春的悸动。 有人分享了肉体的快乐。 有人滚烫了平凡的岁月。 他们叁个是刻在南珂心里的叁道疤痕,不是每一道疤痕都会痛,只能说,每一道都是一个封存的记忆和人生共享的标志。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却也真实地纠结过。 或许真的就如同和自己和解一样,和人生的疤痕和解吧,疤痕未必要愈合,它变成标记存在了以后,你的人生就变得崭新了。 这样很好。 他们每个人在特定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独霸了南珂的。可聚在一起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对。 但弟弟们都承认,是想要独霸姐姐的,只是想而不得罢了。 人生那么多想而不得的事,没必要太计较。 有人相爱着,热爱着,相拥着,就是最珍贵的。 谢谢疤痕,谢谢爱。 (正文完结) ps:终于写完正文啦!当初写的时候没想过会这么长。只是很想写。没想到写完会是这种感受。 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你们的评论你们的喜欢你们的珠珠对我来说都是鼓励。 希望我考研加油,考研就是一个过程,全力以赴的过程。接下来的时光,我也要全力以赴了哦! 当然,写文也会全力以赴。接下来,不定期会更新叁个男主的个人番外,对每个人的心路历程会更加细化,让大家对这个人物的认识更(爱)加(恨)立(两)体(难),嘻嘻嘻嘻。加油,下一本再见!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ṁe. ḉom┇Wσó₁₈.νɨρ 番外一张迦南的车(woo18.vip) 盛夏,是吃火锅的好时候。南珂小组刚刚搞定了一个大项目,钟琴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把庆祝团建的任务交给了南珂。 团建多简单,不就是去吃吃喝喝,外加联络感情吗? 当晚南珂和一组的实习生小姑娘在火锅店包厢里剥虾喝酒玩游戏,闹到差不多快九点。 那一晚南珂手气好到爆棚,玩游戏从没输过。 除了临结束那一局数字炸弹,南珂莫名其妙爆出了一个数字,结果就中了。 小姑娘们起哄让她大冒险。 南珂眼睁睁看着手机微信界面滑到张迦南的对话框,那正好是她的联系人界面第16位。 说不定他正在忙,根本不接她电话呢?南珂侥幸地想着。 结果微信电话拨出去一秒,滴的一声,张迦南秒接: “喂?” 南珂: 南珂身边的小姑娘们都兴奋难当,捂着嘴期待南珂下文。 南珂搓了搓掌心,犹豫地咬咬嘴唇,叹了口气似乎是最终下定决心,对那头说: “老公!” 在身旁小姑娘们激动的起哄声中红了脸,南珂没等张迦南回,就挂了电话,然后揉了揉通红的双颊,挥手应付那些小姑娘们的好奇目光:“可以了可以了。再说别的就过分了啊。” 那边被挂了电话的张迦南本来一头的问号,听到挂断前那一阵起哄声,该明白的也就都明白了。 “无聊。”张迦南按熄手机屏幕,勾唇一笑。 团建结束后,南珂秉着大姐姐一样的负责原则,把每一个才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们送上了出租车,还嘱咐到家后一定要在群里回复一声给她报个平安。 然后一同去玩的人只剩下了她自己站在火锅店门口,晚上吃得有点撑,又喝了挺多果酒,她初心是不太想坐车,很容易吐出来,还是先散散步消消食。 南珂勉强走了几步路,到了一个街口,等在路灯边,她侧身靠了一下,又累了。 她掏出手机准备叫车,这时,身边有轮胎碾过地面,一辆车停在她旁边,车窗一降,张迦南就侧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南珂必须要承认,那天晚上的张迦南好看得有点不像话。 好吧,也可能是她喝多了酒,所以理智撤退了,只剩下某些被放大了的感官在作祟。 张迦南染了头发,冷色调的深蓝色,路灯昏黄,从他的车顶倾落,映在他墨黑色的瞳仁,这一个侧脸看向她的画面,冷暖相融,明暗交织,像是从某一本少女漫画里撕下来的一页,而她作为一个遥远的读者,表面安静沉稳,内心却早被撩动,海浪滔天。 “张迦南。你怎么回来了?”南珂惊喜地对他笑,几步上前拉开了他的车门。 张迦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这么凑巧地碰到南珂,他只是工作结束得早,饿了,在附近买了一块蛋糕,谁知道刚转了个街角就看到南珂一个人落寞徘徊的背影。 她今晚穿得很清凉,是盛夏的味道。短袖白T,淡蓝色牛仔热裤,束了个松松马尾,干干净净,在路灯映照下,又显得明艳动人。 南珂坐上了副驾,关了车门的第一件事,并不如往常那样乖乖系安全带,而是倾身过来,搂住了张迦南的脖子,送上嘴唇,吻了上去。 张迦南起初玩味地扬了下眉,今晚挺意外,还算主动。 回应了一秒,以为她会松开,让他好好开车。 可是南珂的那个吻并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攻城略地,带着一往无前地凶猛架势,舌头一路堵进去,霸道地占据了张迦南的嘴。 起初是吻,然后是交换了呼吸,最后是明目张胆地啃,咬得张迦南都皱眉,轻嘶一声。 “你干嘛?”张迦南握着她的后脖子,把她拉远了一寸。 “好久不见,跟你打个招呼。”南珂迷离着双眼,双手圈在张迦南的脖子后面,暧昧地抚摸他的颈椎。 真好看。 她的眼睛真好看。 “张迦南,你真好看。”南珂凑近,在他的唇边软糯地开口,像是无辜感叹,又像是蓄意勾引。 明明是他想真心夸赞她,却被她抢了先,这个时候回一句反而显得很客套很疏远。 “先回家吧。回家让你看更好看的。”张迦南浅吻了一下她凑过来的唇,轻轻地推了她一把,想转身开车。 南珂却瞅准时机,一把拉住了他没来得及缩回的手。 “张迦南,就是你,害我今晚输了游戏。”南珂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送。 她最后爆出的那个数字是张迦南的生日,月份加日期,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记住的,总之当时看到那个数字,接下来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输了游戏叫我老公,算是惩罚?”张迦南知道她什么意思,颇为自傲地反问了一句。 “还不算惩罚?你是我老公吗?”南珂笑着回怼他。 可以是。张迦南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 “你今晚喝了不少酒,现在神智都不太清醒。”张迦南岔开了话题。 南珂默默地点头:“你说得对。喝了不少,我现在不仅仅是脑子不清醒,我浑身都热。”说着,她把张迦南的手从衣服下摆里塞了进去。 她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要让张迦南摸她。 “我想要了,张迦南。”南珂带着他的手,格外主动,看着张迦南,还不知死活地撒娇。 “回家。”张迦南单手发动了车子。 开到监控严密的大路上,他使力把手缩了回来。 失去了抚慰的南珂浑身难受,在副驾安全带围出的那个空间里难耐地扭动着身体。 “张迦南,我想要~”她伸手过来拉张迦南的手臂。 “我在开车,你不要乱动。很危险的。” 南珂下意识地撅起了嘴,收敛了动作之后,并不开心。 “不是说过了吗。回家再给你。”张迦南看她情绪的起伏变化,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挺让人可怜的。 “我现在就想要。” 要是在平时,南珂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这么饥渴难耐的一面,并且是在面对着张迦南的时候。虽说给人家的备注是按摩棒吧,但是也不用这么理直气壮吧?要求还这么多。 张迦南只当她喝了酒,控制不了,说一说而已,继续认真开车。直到南珂不安的小手从他的卫衣下摆钻进去。 他忍了一会儿,南珂的手又往下钻,张迦南不得已伸手按住了她。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想要的样子?不公平”南珂坏笑了一瞬,还是变本加厉地撩拨他的身体,想要让他也欲火焚身。 “南珂,你再不听话,我”他话没说完,南珂逃脱了他的控制,精准地向下握住了他敏感的源头。张迦南瞬间呼吸一紧。 这时正是路上,他不便发作。一边稳住心神开车,一边看着导航路线。 南珂没想放过他,动作虽然不算过分,但是每一下都是在考验他的意志力,她的掌心极富技巧地揉弄起他的欲望,面上还是一股看热闹一般地乖巧,隐隐还有点得意,张迦南无声地忍受着,转头颇有些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一阵漫长的红灯过,他已经感觉到意志在漂浮,那里一阵紧过一阵的攻势,让他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呼吸也不自觉地错乱。南珂看他忍得难受,幸灾乐祸地咬唇偷笑。 张迦南转了个弯,调整了路线,就近开到了一个小公园的角落。 那条小石板路周围空无一人,车子刚停稳,张迦南松了安全带,就朝她扑了过去。 南珂没躲,也不慌,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跟他没命地接吻。 她在模仿张迦南接吻的架势,舌头伸进去,哪怕是抵达不到尽头,也要伸到最里面勾缠。那是外人看起来很脏的动作,但是对她和张迦南来说,并不,他们两个在做那个事,一点都不脏。 南珂呼吸急促地扭过头,喘息,张迦南已经利落地褪下了她的热裤和内裤,他伸手下去,摸到了最理想的湿润,南珂回过神来,就伸手去扒他的裤子,露出他已经斗志昂扬的东西,还默契地上手握了一把,刺激得张迦南想狠咬她一口。 “这么饥渴?受什么刺激了?”张迦南稳着呼吸,继续撩拨她,就想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一些。 但是南珂等不了了:“别废话了。快进来。” “张迦南,我要你进来,操死我。”南珂一秒也不想等了。拉着张迦南的东西,催促着下一步。 张迦南气得额角在跳,她是真的胆子很大。 他制住南珂作乱的手,咬上她的耳垂,下身扑哧一下狠狠地顺着水声捅了进去。 南珂嗯地一声,满意地仰起脖子娇喘呻吟。 两个人做爱时都不喜欢说话。 但是那天晚上南珂很不正常,她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张迦南,你好厉害。” “张迦南,我想死你了。” “张迦南,再重一点,我还要。” “我要” “张迦南,我要” 张迦南压着她,占据所有主动权,可是,却是在听从她的命令,或轻或重,时快时慢。把所有的技巧和经验都深埋在力道里,只有一个目的:让她快乐。她快乐了,她才能放过他,不再用温柔的杀伤力让他沦陷。 狭小的车厢限制了动作和姿势,南珂平躺在副驾座位上,张迦南捞起她的一条腿,抬腰压臀,熟练地动作着,南珂婉转的呻吟配合着两人交合处淫靡的水声,在公园的小角落里隐秘地回荡。 “嗯嗯”临近高潮时,南珂在滔天的快感里紧张地扭头寻找张迦南的嘴唇。 张迦南默契地低头,让她如愿以偿,她的手掌紧接着摸了过来,捧着张迦南的脸深深吻他。 在最后那几下迅猛的攻势里,张迦南挺起胸更加剧烈地动作起来,南珂感觉到了,没有计较他中断的吻,掌心贴在他的胸口,跟他一起迎接那一波危险快感的临近。 张迦南最后那一声好听的低喘,撩得南珂下意识地夹紧了身体,颤抖着迎接身体里两股热流的会合。 南珂就那么毫无意识可言地被那阵高潮刺激地流泪。 那一场真的做得酣畅淋漓,虽然没有换过姿势,也没有任何助兴的调皮话,就光靠着南珂邀约的依依不舍,张迦南富有技巧的力道,一下比一下狠凿的架势,两个人起初气喘吁吁,最后筋疲力尽,抱在一起静等着余韵过去。 可以把那段静静相拥的时间称作是厮磨。 南珂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或深或浅地吻他的唇。 她那一晚极其喜欢接吻,以前张迦南倒是没发现她还有这个习惯。 张迦南撑在她身体上,手从她的大腿往腰上和双乳上摸,低头吻她未干的泪痕,南珂在他怀里轻轻地哼,唇落到他的喉结,包住,吮吸了一会儿,再往下,吻他胸口骨头,吻他的小乳头,最后因为空间限制没有办法再往下了,她又抬头,紧紧地扣住张迦南的背,把头放在他肩膀。 那个姿势很有安全感,张迦南是她遮羞的衣服,是她避寒的棉被,是她抵御不安的安全感本身。 车里车外都很安静,石板路边的河水被晚风吹皱,静默地流啊流,像是谁绵延不绝的柔情在沿着河岸掉落。 南珂抱得胳膊酸,松了手,张迦南撑起上身,问她够不够了? 南珂才迟来的觉得脸红,软软地说了一声:“够。你那么厉害,怎么会不够。” 两个人各自清理,南珂用塑料袋装了纸巾和套子,到家以后,扔到了楼下垃圾桶里。 纵欲被满足之后,突然回神的那一刻,总是尴尬的。下车后晚风一吹,南珂脑海里闪过刚刚的画面,自己到底要在张迦南失控几次才是个头啊,真的是太尴尬了。 “上楼啊。愣着干嘛?”张迦南把着小区的门,有几分不耐地看着她。 南珂跟了过去,那个时候酒醒了大半,内心真诚地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追悔不已。 电梯里,张迦南在她进去后摁了楼层。南珂凑近他,讨好地说了句:“张迦南,你染蓝色头发太太太太太好看了吧。” 嘴甜一点总是没错的。 “谢谢。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听腻了。夸人不要一直这么俗气好不好?”张迦南掩饰内心的喜悦,浅浅抿了下嘴角。 “哦。”南珂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要求是真的多。 电梯上行的时候,南珂靠过来,脸搭在他肩膀:“没力气了,张迦南。现在腰酸背痛的。” “现在这样腰酸背痛,你要怪谁?”张迦南回头看着她。 “怪你。”南珂大言不惭。 “怪我?”张迦南挺意外这个大胆的回答。 “你意志力太差了。被我这种女色魔勾搭一下就上钩,真是太便宜我了。”南珂抬手勾了一下他下巴。 在张迦南目光锐利起来,就要把她摁在电梯后面“教训”一顿的时候,电梯到了,南珂一个矮身摆脱了他的控制,呼啦啦往外跑,张迦南也追了过去,在南珂打开门锁,要关门的下一秒,抵住了门,强硬地挤了进去。 南珂知道他会跟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一点气急败坏的样子。 “张迦南,我最喜欢看你这种既生气又干不掉我的表情,太解气了。”南珂没躲他,上前就抱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着他的脸。“你不知道你之前有多过分,又毒舌又直,听你说一句话,够我气好久。” 南珂说着,又突然变了脸色。 张迦南知道她还不算真的醒了酒。 “我当初说你的话,你记到现在?” “对啊。你当初太太太太太过分了!”南珂还保持着跟他的亲密,但是表情已经完全是控诉的状态。“你当时说我拜金,说我跟黄潇在一起就是为了钱,还说我”然后她就哽了一下,眼泪毫无征兆地往下掉。 张迦南扶着她站不稳的身体,带她坐到了沙发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当初说你不好,你就记到现在?”张迦南语气里没有明显的情绪,只是客观又平静地看着她。 “你说得很过分啊。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多难受?你之前还跟黎昭站在一边,帮着他一起骗我。看我在你身边说多爱他,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嘲笑我?张迦南,我讨厌你。”南珂说得哽咽,一句话说得吭吭哧哧,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张迦南指节一弯,伸手过去接她眼角的泪。后来越擦越多,他就伸手拿了茶几上的纸巾。 “对不起,我错了。”张迦南把她摁到自己怀里。 南珂蜷缩在他胸口,默默地平静着内心。她其实有那么一点意识残留,在后怕,她到底为什么可以那么大胆,能够指责张迦南当初的所作所为,用什么样的立场指责?他们就是心血来潮可以相拥同床的炮友,你为什么要指责一个炮友的过去呢?你们的未来说不定就停在某一天,何必要这么较真呢,你们又不是要谈恋爱。 “没事。你说得挺对的。真的。真话都不好听。而且,那时候我们俩啥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帮我呀。黎昭跟你互帮互助的,对不对?”南珂在他怀里已经有些麻木,就那么由着她漂浮的意识在催促着她开口。 “我说真的。我为我当初的不正当言论道歉。”张迦南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对视。 “没事,你不需要道歉,你没做错什么。”南珂摇摇头,很温顺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只要你愿意在我孤单的时候,陪我睡觉就行。” 她说得很软,但在内心,她深深知道自己的坏在哪里。或许真的如同她给张迦南的备注,按摩棒。征服和使用张迦南会带来的快感,很解压。那是她所需要的一种报复。 能够反反复复地睡张迦南,就很解气。 至于张迦南为什么愿意让她睡。她不想花心思去探究。反正她一无所有,没钱没青春没权力,张迦南也骗不了她什么。她也不用求一个心安理得在他身边的理由,又不是要跟张迦南谈恋爱。管他为什么愿意当炮友? 能睡就行。管他是谁? 张迦南怎么不知道她的心理?他一早就明白自己选择的,这一段和南珂之间的关系。 毒舌有报应。 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他愿意。 南珂被他放平在沙发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张迦南又一次拉下了她的内裤,趁着她还没回过神,低头凑了上去。 “张迦南”南珂喘息。 在被张迦南的唇舌送上高潮的那一瞬,南珂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这个时候她体会到了胜利者的畅快,因为不清醒,她没有罪恶感,甚至没有羞耻感,就在快乐的巅峰失神,然后沉沉地睡着。 醒来的时候,张迦南平躺在她身旁,她呈才字状环抱着他。唉,不得不说,张迦南抱起来真的很舒服。皮肤滑滑的,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抱了满怀,就特别有安全感。 他们俩光着身体,不知道昨晚又没羞没臊地做了几次,她自己记不清了。不过在张迦南身上留下了她的印记,一个咬在他肩膀的带血的牙印。 太委屈人大帅哥了。罪过罪过。 南珂上手摸了一下那个伤口,低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对不起啊,张迦南。”她抬头,看着张迦南刚醒,眯着眼睛看她动作。 张迦南嗓子有点哑,那句没事没出口,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侧身过来,抱着她,缱绻地吻了下来。 “你酒都醒了?”吻完,他才开口。 “当然醒了!总不能酒量那么差吧。” “连喝几瓶rio都能醉到上头,你酒量能有多好?”张迦南揭穿她。 南珂脸红了,央求他别说了。其实昨晚在车上的所作所为她记得,但回家快睡觉之前那段倒是都忘了。 “张迦南,喜欢你。”她撒娇着给他比心。 “说完整点儿,没主语吗你?” “张迦南。我喜欢你。”南珂低头,在他的胸口那块骨头上重重吻了一下。 张迦南感到心跳在跟她共鸣。 “我也喜欢你。” 张迦南低头,虔诚地吻了她的额头。 免*费-首-发:ṗσ⒅yu.νɨρ [Ẅσσ₁₈.νɨ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