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碰撞》 第1章 《大碰撞》 作者:[法]雅克·阿塔利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第一章光 “冥冥天外,诸神在彼,他们讲述着灵魂的故事。 他们说:创始之初,唯有造物主……” 这是亚当姆斯当天晚上在电脑屏幕上读到的第一句话,谁也想不到此话竟来自“地狱”! 自从他到美军的一个绝密科研中心hps工作以后,每晚回到家里,他都习惯地打开电脑。这个科研中心设在温斯洛,地处亚利桑那沙漠边缘。 他的妻子阿娜哀尔离家出走以前,和他共同买了这幢宽大的居所。房子坐落在城边,他回家后顾不上关门,径直到冰箱取出一瓶啤酒,把外衣扔在床上,就去翻看保姆放在客厅窗下小桌上的一堆信件。发现她仍未来信,他呆立了一会儿,又气恼,又伤心,等到平静下来,方关上门,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沙发共3个,木雕扶手,是她选中的上品,他面前是一张宽大的乌木桌,电脑矗立在一大堆各种开本的科技杂志中,好似海洋上的灯塔。他打开电脑,进入联网,一一查询信箱,希望找到期待已久的消息,他一个不漏地查找,连加密的个人信箱也查遍了,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孤独。这天晚上他很疲倦,实验室的工作一无所获。天气热得难受,爬坡回家时感到头昏。他正要切断联网,出乎意料地在他最不常用的通讯栏里发现了一条信息。这个信箱直通白宫,专门用于紧迫情况下接收最绝密的指示。他先以为是弄错了,不到紧要关头,这个信箱是绝不启用的。然而现在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非常事件。 但这几行字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既无署名,也元出处;既无声音,也无图象,上面只有古体英文字母,而按照规定,网上使用的是纳瓦霍文书写体: “冥冥天水诸神在彼,他们讲述着灵魂的故事。 他们说:创始之初,唯有造物主……” 他想可能是出了传递错误,这个漏洞简直不堪设想,竟让某个无名氏钻进了世界上防范最严的系统。这种无头无尾的句子出现在屏幕上,真是对现代技术的嘲弄! 他正想按照研究所的安全规定通报这一事故,文件左上角却出现了署名:巴尔希特。他不认识此人,却又似曾见过这个名字。接下去是一片空白,既无地址,也元出处,更无对讲密码,所以他元从回复。这种匿名通信,是网上绝对禁止的。 他久久凝视着这两行不得其解的文字:“冥冥天外,诸神在彼”,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觉得在什么地方读过这两行字?为什么觉得这段话的确是发给他的? 因为无法回复,他决定等一等,也许还会有下文。他睁大眼睛,莫明其妙地守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打开了贝多芬的第五交响乐,这是他最喜爱的乐章,然后走到凉台上。夏日无雨的季节,夜幕已笼罩了茫茫沙漠,光秃秃的远山随着夜色渐浓而变幻着身影,他一面欣赏着这种景色,一面自问本是贪恋城市的人,干嘛跑到亚利桑那沙漠的一角,干上了前途未卜的研究工作呢?这一切,包括阿娜哀尔的出走,也许是对往事的报应吧? 每当他想起克拉斯诺雅斯克的悲剧,以及随后他所经历的一切,他都为自己感到不平。不,他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不该招来任何惩罚。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他一直呆坐在屏幕前。终于眼前又出现了那神秘信件的后续部分: “仰看岭穹, 看浮云高渺无限! 罪孽对其何所染? 亵渎对其何所伤? 正义子其何所子? 正义于其何所益? 唯汝芸芸众生受害; 唯汝众生受福。” 亚当姆斯的祖父是伊利诺州的一个小镇的牧师,从小就听惯了他的布道,所以至今仍记得《约伯记》经文中的几个可怕的章节:上帝会不分善恶,把人类一古脑儿打进孤独之中。 随后是一阵寂静,或者说是比寂静更深沉的虚渺。 是不是有人神通广大,居然破译了坚不可摧的密码,把圣经中的句子抄进去开个匿名玩笑呢?但这很难置信。他怀着一种无名的忧虑,盯着屏幕,似乎力图领会字间隐藏的深意。 他在键盘上打出:“你是谁?竟然进入了保密网络!” 然后将这个问题输进总网。 没人答复。他有些后悔,因为早已预料到不可能有回话的。这种不联贯的信息,只能从分网中用干扰软件剽窃出来送人总网,干这种事的人自己也不会知道最后会传向何方,但亚当姆斯还是等了一大阵,令他更为吃惊的是,眼前居然又出现了这样一行字: “此件传给拉·封登教授,请复。” 亚当姆斯一见此文,惊惶莫名:对方怎么会知道他的这个曾用名?这个名字属于他的一段诀别了的历史,自从他回到美国后,就再也不曾使用,世界上了解这段真情的人,不到10个,而且这些人都和他一起在炼狱中苦熬,很少有可能在网上与他对话。他紧张得大汗淋漓,极不愿回首这段往事。难道就此没完没了?难道对方窥破了克拉斯诺雅斯克的某些秘密?简直不可思议!否则对方怎么会打听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停了一会儿,揉揉眼睛,屏幕上的名字依然在目,不觉轻声问道:“你是谁?” 又是一阵无尽的沉默。 亚当姆斯不加思索,再次打出“您是谁?”3个字。他几乎立刻就听到了一个细微、短促、遥远的声音问:“是拉·封登教授吗?” 看来,对方要的就是他了。 他低声重复说:“你是谁?” 没有任何回答,他又反复问了多次,但却悄然无声。对方像是失踪了,亚当姆斯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在做梦,但这一切都显示在屏幕上,他就刨根问底:“您是怎么找到这个地址的?您是怎样解开数字密码的?您也是‘苦行者’么?” 说出了“苦行者”3个字,他立刻后悔了,“苦行者”是他从事的课题最高负责人的代号,也只有他们才能进入这个网络,而且在最紧急的情况才使用它,所以他才这样设想。莫非是……这个署名巴尔希特的人是非法的网上客,那该怎么办?不,这决不可能!这些家伙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钻不进来的,如今只有这块地盘是唯一的净土。 他又等待了好一阵,似乎信息要穿过星空,途经漫长的路程才能抵达彼岸。最后对方回答道:“‘苦行者’?网上客?可惜您教授说的我全不懂。我怎么样和您联系上的,这无关紧要,请您相信,我来找您,是由于有一场大灾大难……” “灾难?什么灾难?您是谁?您在哪儿?” “我们需要您紧急帮助。有桩大祸要降临了。这场灾难迫在眉睫,其严重程度,难以想象。” 对方似乎惊恐万状,而语气却庄重矜持。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他在哪儿呢,亚当姆斯再次重复了他的问题,对方继续说:“10天以后,锐夫塔脱就要撞上地球。” 亚当姆斯耸耸肩,几乎就要中止对话。他很后悔,原来是老掉牙的无稽之谈。对方一定无聊之极,随便找个人开心。今后可得小心,别自找麻烦,利甫齐兹将军碰到研究所有人这样随便交往,是绝不容情的。毋庸置疑,他的电话有人窃听,他的电脑是受华盛顿或情报处监控的;刚才他这样轻举妄动,肯定有人幸灾乐祸。怎么一个淘气鬼,一个神经稀稀的家伙会闯进美国最绝密的网络,给他开了这么一个低级玩笑? “锐夫塔脱是什么东西?” “一颗彗星。” 对方是个疯子?是秘密教派头目?或者是个骗子? 亚当姆斯打开定位搜寻码。他后悔没有及早使用这个强力手段找到对方。如果早这么做了,那么安全体系就会在几秒钟内让对手原形毕露。 但对方继续道:“教授,不幸我们的计算准确无误。锐夫塔脱营星正直奔地球,6天23小时12分之后,就会撞在地球上。那种撞击是非常可怕的,其能量比全球的核武器的总和同时爆炸还要大,相当于摧毁广岛的原子弹10亿倍。人类将受到毁灭性的灾难。求您了,帮助我们吧!” 软件动作正常,一分钟后肯定会把这捣蛋分子找出来。为了搞清楚这个网上客的情况,他按了研究工作常用的资料库键盘,把锐夫塔脱彗星的名字输进去。令他吃惊的是,好几条资料均出现在屏幕上,他看了第一条,上面说锐夫塔脱的确是一个彗星,几千年来一直在太阳系附近游荡。1922年距太阳不远,此后就迅速离去,现在与太阳的距离是冥王星的4倍,靠近地球的时日,最早也要到百年之后,即2100年左右。 软件还在搜索着。亚当姆斯决定反击对方了:“您开什么玩笑!锐夫塔脱是颗彗星,这倒确有其事。但您进网以前,应搞搞清楚,现在它还远离太阳系,百年之内,即2100年以前,绝不会向地球这边飞来。下次再别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了!”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答复才出来,亚当姆斯已经习惯了这种速度。 “不错,锐夫塔脱彗星撞击地球的时间是2126年8月14日星期六,即一个星期之后。” 这次的声音低沉。冷峻,淡漠。亚当姆斯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但对方的话已经显现在屏幕上。 第2章 可笑!这个想入非非的人居然自称从……从下个世纪与他对话!网上的事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童恋僻。裸体僻。左道旁门,军火走私商。星相师……间或也有正人君子,但从来没有听到某人自称从未来与他对话! 也许由于元事可干——因为他这时既不想睡觉,也不想到别处去,他打算继续通一会儿话,就又问:“您从2126年与我谈话么?” “是的。现在正是2126年8月8日星期日上午9时17分。从我这边看到的是一派灰暗的天空,正酝酿一场暴风雨,整整一天闷热潮湿,难以忍受。” “您以为我会相信您的天方夜谭么?拉倒吧!还是说说您是怎么钻进网的!”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搜寻软件到此还无结果。他真想关机了,但对方叫出了他的真名,他不能掉以轻心。这可能是个诈骗老手,一定要弄清他是谁。实在不行,他应该…… 这时对方回答了:“您不相信我?这并不意外,您的怀疑完全正常,您从来没有同未来人对过话,是吧?我原以为某人在我之前已经……如果您是破题儿第一道,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但您应赶快相信我,好让我们转入正题。怎么才能说服您呢?我没有时间向您从头道来……我能说出您儿子哪一天死,您愿意知道吗?” “朋友,您又是歪打不正着,我没有儿子。” 一阵沉长的寂静之后,那声音又说:“您会有一个男孩,两个女儿。到2126年他们有53个孩子还活着。这天,您共有53个后裔。” 这天气简直热得不行,亚当姆斯又感到头晕了。他眼睛发花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振作起精神,脑子也清楚了一些,起身打开客厅通向凉台的3扇大玻璃门,在凉台上走了几步,遥望城中,灯火辉煌,稍远可见研究所大楼沉重的身影。沙漠中,夜间也不觉凉爽。 亚当姆斯没有孩子,自从阿娜哀尔出走之后,他也杜绝了要孩子的念头。但刚才的预言他听了很高兴。后来他曾对自己说: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把网上对话继续下去了。 他又回到潮糊糊的客厅,坐到小桌前,把屏幕上的全部文字看了一遍,他离开的那会儿,对方又问道:“教授,您还在机旁么?您还在么?” “无论您是谁,我都得劝您换个话题。要想诈唬人,也要有高招。我不是替星专家,但还有点关于替星的基本常识。告诉您,说彗星会撞毁地球,简直是杞人忧天,您别把自己吓住了!请回答您为什么这样称呼我,那不是我的名字。” 亚当姆斯看看屏幕上一个闪闪的的亮点,那是搜寻定位软件在工作,可它干得真慢!找奇*书*电&子^书到一个地址对它本来是举手之劳! “教授,您说的我们全知道。我们何尝不希望一切如您所述?直到昨天,我们最出色的专家也是这样预测的。不幸的是,我根据这颗彗星最近的轨道又做了一次测算,结论是锐夫塔脱彗星将于一个星期后进入地球大气层,其角度使该营星不会国撞击而碎裂,也不会因为空气摩擦而减速。反之,它的温度会升高到几千度,所含水分全部蒸发,变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其营核重达凡百吨,一下子撞到印度东北部的金德纳格尔城附近。该城人口500万,位于旁遮普省北部。不排斥营星在距地面数百米处爆炸,此点尚难预报,最大的可能是会在地面造成直径为100米的火山喷口,300万人当即死亡,还会有1亿人在9月的第一个星期中死于间接效应,即火灾、地震。海啸、窒息等……窒息所造成的伤害最大,因为碰撞会掀起海拔25公里的尘埃,遮天蔽日。先在中亚飘浮,然后扩散至中国和东欧。这块尘埃云不断后移,10月份越过大西洋,次年元月覆盖全欧。一个月后,全球的气温将下降40度,只有塔斯玛尼亚和南极洲感知较晚,但到夏末也难逃劫数。全球陆地均遭酸雨侵害,3月起整个地球均进入冬季,春天永不再来。一年四季,每月每天,阳光再不可能穿透尘埃,春华秋实的植物生长规律全部中断。赤道上中午的温度也下降到零下20c,全球笼罩着难以忍受的黑暗。任何力量不可能打破这种永冬,任何现存的科技都无力重见天日,人类仅依靠储存的能源维持残生,为了一加仑汽油。一线光亮。一洼饮水而相互厮杀。顶多一年之后,幸存者为争夺最后一片可呼吸的空气而互相残杀,一切生命将从地面消失,所剩只有细菌和蜈蚣、蝎子。我们引以为自豪的文明全都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有蜈蚣、蝎子。 亚当姆斯也承认他描述得有点意思,这个玩笑大王(或者疯子)讲得蛮在行,他想象的替星陨落场面也是活龙活现的。 他是谁?干嘛开这种玩笑?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实姓?他想把我引到什么结论上去?为什么偏要找我?是不是情报部门翻出了我的老账,意图进行讹诈?或者以此测试我的反应?但他们无论怎么干,也找不出我的破绽:开始我有点不知所措,但我后来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纪律要求!想到这里,亚当姆斯一心要揪出这个网上客以便上报。 但有些情况却很溪跷:搜寻定位软件一般都能迅速抓住任何发件人,不管此人用什么密码,全都元用。而这一次则不然,亚当姆斯看了看屏幕的下方和左方,搜寻结果应在那里及时显示,但仍是空白,说明一无所获。软件在这时出毛病真该打! 他一面思索,一面又在键盘上打出问题,不与对方中断联系:“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无能为力……” 语气很平淡,好像听天由命。提问和答复之间,总是有同样的一段停顿时间,然后口述内容才出现在屏幕上,亚当姆斯对这个节奏差不多已习以为常。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中有几分真实的东西,但又说不出哪些是真实的。而且,直到现在,对方的位置仍未找到…… 对方继续说:“反之,您却可以有所作为,正因如此,我用了一个星期来寻找您……” 亚当姆斯露出了一丝微笑:对方终于说到实处了。他要我干什么?跟着他到2126年?到月球去?他说:“您需要我……这太奇怪了!我能为您做什么呢?” “避免大碰撞的唯一办法,就是集中现有的热核武器对准这颗营星同时发射,在它进入大气层之前将之摧毁。不能发射太早,因为那样差误率过高;也不能太晚,因为放射性尘埃会落到地面上。发射窗口可支配的时间仅为短短的20秒。”所以发射的准确时间为6天后上午11点53分22秒。” 天气闷热得很,亚当姆斯回家后第三次感到晕眩。这一次他感到不安了,四周都有些飘忽,视觉也变得恍忽,他一下子趴在桌子上。 这是不是心脑突发症的先兆呢?以前他从未为自己的健康担心,现在一个小时之内连续3次头晕,不能等闲视之了。他认为自己肯定有一阵失去了知觉,因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文字,他并未看到:“如果失败了,太和华就要把我们招上去,诸神也和他一起迎接我们……您听见了吗?教授?” 亚当姆斯看了一眼搜寻软件,软件仍在工作,但找不出发件人的任何蛛丝马迹。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那好,您就把炸弹发射出去吧!” “我们不是不愿干,而是没有办法干。” “什么是办法?” “自从《恐怖战争》结束后,核武器已全面禁止了。” 亚当姆斯从未听说过这次战争。但他并不就此反问,这终究只是次要的,他的问题是:“这就是说你们已经没有核武器了?” “还不能这么讲,现在仍有大量核武器,但自从《大清除》以后,储存在陆地和布置在海上的核武器已经全部拆除,任何国家也不允许制造。西方国家保存有布署在太空的低轨道核弹头,以防御东方国家的袭击,存放了50年,谁也不曾动用过,也不敢取下来,因为就现有技术来说,这么做很危险,谁也不敢把653枚弹头经由大气层而回收,其爆炸当量等于昔日用于对日战争的5亿倍!领导人就决定让它们失效。做到这一层已很不易了,要使用一些密码,而这些密码的参数又弄不精确,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爆,现在总算是办到了,如此而已。总之,布署在低轨道上的弹头仍在我们头上运行,但不会爆炸了,对我们也是一种嘲讽!” “那么就用它们不行吗?” “因为密码不够用。” “你们能使其失效,就能使其重新启动。” “是的,但无法把他们都瞄准彗星,更无法发射,因为我们没有这方面的密码,我已说过了。” “那么,这种密码哪儿去了?” “《大清除》将它们毁掉了。这次清除行动,把一切可以导致产生《可憎世纪》的东西,全部毁掉了。” “什么是《可憎世纪》” “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起到《大清除》的一段历史时期,我们称之谓《可憎的世纪》。您想象不到地球在战乱之后的那种样子,大家都精疲力倦,不得已而接受一种最低级的和平:谁也不是胜者,也就提不出和平方案。只因各国都元气大伤,唯恐重蹈覆辙,他们达成的唯一协议,就是把这些战争工具的痕迹全部消除,特别是核武器,包括大国拥有的核武器。那时,谁也想不到这些武器有朝一日还可用于拯救人类。谁能想象得出在我们头上运行着能够救我们于绝灭的工具,而我们出于怯弱,出于对自己的犯下罪孽的恐惧,反而扔掉了使用这些工具的钥匙? 第3章 要是老百姓知道了这个真象,他们肯定会闹一次革命!但现在还无人知道,全球大恐慌尚来到来。我们这些了解真情的人,则四处寻找隐藏密码的地方,然而至今一无所获。” 他沉默了。亚当姆斯怕他销声匿迹,赶紧问道:“你们找了很久么?” “这一切只是近几天才发生的事。真正了解这种威胁的知情人,又没有时间到以前的监控体系去搜寻,目前他们只是进入了恐怖战争之前的某凡个军事网络的信息库,找到了密码的登记册,而不是密码本身,大家都垂头丧气,认为一切都完了。” 亚当姆斯又露出一丝笑容。他当然不会知道什么是《大清除》,也不懂什么是《恐怖战争》如果按这个吹牛大王的说法,这两大事件均是在他以后半个世纪发生的!对方倒实在不乏连篇幻想,他肯定经过深思熟虑,仔细编造,考虑了一切可能出现的破绽,才把故事拿出台来。亚当姆斯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对方怎么会知道他叫拉·封登呢?而且,还建立了一套严密的干扰程序,否则美军最有效的搜索体系不会找不到他。只有熟悉美军编码程序的人才可能这样干,那么此人是谁呢?他要干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采取了那么多防范措施,不会仅仅为了闹着玩! 想到此处,他突然沉默了。 对了,他早该猜到此人:威尔菲尔德·朗波纽斯!这个立陶宛人是研究中心最杰出的天体物理学家,对彗星无所不知,他完全有能耐编出这么一段故事,躲在于扰屏障后面恶作剧。而且他是个密码编制专家,有人说他参加了建立研究中心信息屏障的编码工作,连五角大楼的编码员也找他求教过。 只能是他了,亚当姆斯后悔没有早点想到此人。只有一点使他疑惑,即威尔菲尔德不会知道他的真名,也从未暗示过他知道这一点,他也不可能接触自己的人事档案。 亚当姆斯要告诉对方他不会轻易上当,就写道:“好吧,您要是找到了密码,就把弹头放出去,这倒挺好玩的!呆一会儿,一个钟头后您把情况告诉我,到‘彼路’见!” “彼路”是一家饭店的名字,为了避开利甫齐兹将军的窃听器和暗探,他和威尔菲尔德时常夜间到此一聚,下下棋。 “他们找过,教授,而且终于在西方遗忘的军事档案中找到了一部分,可惜这些密码仅用于启动地面武器,而且编制得相当古怪,和军事参谋机关常用的大不相同。搜遍全球,最终也没有找到布署在空间的武器的密码。前天,他们找到了西方海军总长在自杀前草草写就的遗书,从中发现了重要线索。上面写道:‘自从恐怖战争期间出现了高层泄密,所有的密码全换了。西方情报机关证实了东方集团对其舰船的调动了如指掌,而且开始系统分析质数,因为西方密码正是用质数编成的。当时的西方领导人就决定重新编码。这次用符号编,让最精明的解码员也吃不准。有人提议采用了最生僻的密宗教派的经书中所使用的符号。’从参谋长的遗书中,我们得知了这些武器的轨道码和启用码的组成,但均落于一般,并无详细记述。看来关键部位都由海军总长个人掌握,他最亲密的助手也不知晓。他把母程序掌握在自己手里,决不轻言。也正因如此,我们得求助于您。” “怎么会呢?” “我们要您去找到这个母程序,并传达过来。我们所求,就是这些。您会慨然相助,是吧?现在每一刻钟都是珍贵的,我们有了母程序,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要调试这些武器,要进行发射。” 一场跟踪游戏!这个威尔菲尔德大概元聊之极,所以才编出这么曲折的故事来!亚当姆斯又取出一瓶啤酒,在键盘上敲出下面的话,表明他决不任其愚弄:“威尔菲尔德,您倒会想入非非,有招儿您再使用出来,看您有多大能耐!按照您的说法,这个密码是60年以后编制的,那么我怎么能现在把它找到?我是肉眼凡胎,不识您的仙家妙语,我宣布就此打住,我笨,玩不过您!” “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您帮忙!” 署名叫巴尔希特的人说道,根本不理会他的挖苦。 “那个自杀的海军大将古西林在绝命书中透露:当时选中了好凡个宗教的符号用以编制密码。陆地火箭由当时的总统亲自选定,用的是一家修道院内墙上刻写的符号。这个地方十分偏僻,即使西方人跑遍欧洲天主教的地盘,也到不了这里。总统又要求选用住在美洲的最古老的部落的最神秘的符号编制空间导弹密码。所以海军总长亲自动手,用霍皮人的4个神圣牌住上的图案编制了空间导弹的导向码。我们是费了很大周折破译了他的一封信后才得知的。这霍皮人是印第安人的一支,是美洲最古老的民族。亲爱的教授,现在之所以求助于您,一方面是只有您能够理解我们,另一方面是您就住在这一部落后裔的附近。在我们的人选中,您是距他们最近的了。” 又是个什么花招?霍皮人,他当然听说过这个部落。在温斯洛城,就有霍皮人从事各种行当,所以谁都认得他们。他们大多住在北边距此l00多公里的荒漠高原上,至少已经1000多年了,美国人动用军队也未能把他们赶走。亚当姆斯所知,也就是这么多。另外他还晓得霍皮人对他们的习惯和信仰,总是讳莫如深。他想起了友玲……这事儿是否与她有牵联呢,是不是情报单位对他们的关系有所顾忌呢?可是,他们不会发展这种关系的!不,这么想简直荒唐……他谨慎地答道: “我听说过霍皮人,但即使我想为您效劳,也无法与他搭上关系。况且,他们为什么要把秘密向我公开,如果真有您说的那种牌位,那应是霍皮人保守得最严的秘密了。” “您一定能找到一个霍皮人的,把我的话转告他,特别要提到太和华,说清楚我们已处于第四次灾难的边沿。您听明白了吗?第四次灾难!他会明白的,会带您见他们的长老。您就请他们允许您把牌位上的图案抄下来。如果不行,您就偷。我们至迟5天之内要得到它,最好4天能办成。” 这个故事越说越具体,不像个一般的玩笑,会有严重后果,亚当姆斯不想牵扯进去。 温斯洛是美国领上上最接近霍皮人保留地的城市。霍皮人保留地是纳瓦霍保留区的一部分,地处梅萨高原,是亚利桑那州自然条件最严酷的地方。即便那个牌位的确存在,也只有在那高原上生老病死的农民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亚当姆斯根本不想去找它,友玲也不会去的。 双方都陷入长长的一段沉默,屏幕空空如也。亚当姆斯后悔白耗了这么多时间,但又摆脱不掉所看到的一切,奇怪的是,他感到这些用欧洲宗教符号和美洲神秘图案编成的密码,倒有点像是故事中较为真实的部分。美军内部的秘密通讯,好久以来都用纳瓦霍语进行对话,所以用印第安人图案编码,并非不可能。 亚当姆斯就问道:“您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霍皮人呢?” “这不可能,从我这边无法接近他们。” “您不在美洲?” “不……” “那您在什么地方?” “我在欧洲,没有时间到亚利桑那去。” “别人不能代您去?” “知道内情的人极少。” “您在温斯洛或菲尼克斯城另找个人,又有何难?用我们的交通工具,从温斯洛到菲尼克斯只需一小时,你们会更快。那儿现有好几百万人,就算到了你们的时代,人口也不会少于此数……您把真情告诉他们,他们自会心甘情愿地去求印第安人。您为什么不找他们呢?你们那边先进得连电话也没有了?” 亚当姆斯未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圆滑地与对手周旋。一钉一铆地说他根本不相信隔着世纪的对话,未免欠策略,所以他用这种办法尽量让对方多讲话,要他自己露馅。他又瞧了瞧搜索定位软件,软件仍在踏步不前,就重复一句:“你们没有电话?” 好久,对方才回答:“这几年来我们的电话大有改进,但电话不能用。您想想看:如果冒然请求霍皮人亮出他们的神圣牌位,他们会答应么?这东西是他们的宝中宝,密中密。只有让他们明白,一旦灾难降临,他们的长老也难逃此劫,他们才会考虑。所以要先通告营星即将爆炸的信息,又要密不外扬,不能站在屋顶上大喊大叫,惊动民众。老百姓应知道得越晚越好,待应变措施齐备了再传出去。所以只有请您去找霍皮人,我不能去。” “原来是这么机密,那么您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您也是‘知情人’之一?您是个头头?” “不完全是。” “那您是什么?军人?负责传递这个信息的官员?” “都不是,我是个研究彗星的学者。” 此人倒是有问必答,滴水不漏!他说话不带嗑巴,但又虚虚实实,捉摸不定,显然是胸有成竹,所以不显真山真水,像个表演大师……也许真是个演员吧?那么威尔菲尔德也客串过了?或者是某个和威尔菲尔德一路的货色,疯疯癫癫的。 该结束了!不能整夜陪着一个精神错乱的人大谈世界末日和霍皮印第安人。搜索软件现在好像集中于某个方向,也许是欧洲的某点?亚当姆斯打定主意再拖一段时间,就问道:“您的工作是跟踪彗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追踪天体星球和太空漂流物体,任务是将之转向或者摧毁,自从《恐怖战争》结束后,空中残留的飞行体比比皆是,所以这种工作挺赚钱。” 第4章 “您怎么摧毁呢?向它们开火?” “不,这种办法太危险,我讨厌用武器,也不喜欢暴力。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使它们自行消亡。我也因此出了名。” “您说什么?” “我下指令让它们自我爆炸。” “我听到了,但还是不懂。” “这些年放进太空的飞行体,无论是武器还是间谍卫星,都有自行摧毁软件。一旦在屏幕上发现了飞行体,我就报告总参,总参的人知道我是谁,现在各国均都精疲力倦,愿意出高价请我把这些飞行体清除掉,我先请有关国把自动引爆的密码告诉我,但这些密码自从《大清除》以后,一般都不见了。这就靠我显本领了,我能把它找出来。我有这方面的才干,装备也齐全,所以只要我出马,飞行体都在火先中销逝;有时碰到难题,或是密码难以解破,或是启动码发生障碍,那么我更有施展才华的天地,也更倍受倚重。我一般都把太空漂浮物体引向木星,办法是启动其本身的动力装置或者给它发射另一个拖运装置。上个月,我用这种办法销毁了一艘穆斯林世界的运兵飞船。” 听到这里,亚当姆斯以为找到了话茬:“您的话前后矛盾;您对这颗彗星了解得那么详细,远非一个‘天空清道夫’所能及,您是不是某个政治首脑,或者某个政党头目?” “的确,我……” 通讯突然中断。难道对方因不愿具体作答而关了机?亚当姆斯费了半天劲,想重新对话,但元结果。这个名叫已尔希特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一场闹剧到此煞了尾。亚当姆斯犹觉余兴未尽,对此他自己也觉意尤未尽。 深夜,他还起来看看屏幕上留下的对话字迹,以证实自己并未做梦。 最令他惊异的是,对方居然利用hp5的网络来与他“穷侃”。这条频道是美国政府为美军高科技研究中心设立的;专家们按照美国总统的提议,在该中心专门探索威胁地球生存的种种可能,这是本世纪的一个空白,要在新世纪到来前填补上。中心负责人是位将军,由最高执行当局任命,下面有气象,火山、生物,海洋。传染病等各方面的专家,还有像亚当姆斯这样的工程技术人员,以及诸如威尔菲尔德等天体物理学家。他们研究的课题包括一切灾害现象:大气升温、干旱。海平面上升。新型传染病种。水荒,城市拥挤等等…… 就像当年的洛斯阿拉莫斯一样(美国于1942年在洛斯阿拉莫斯建立绝密的原子能研究中心),hp5是个绝密的研究计划,耗资十分巨大,每个研究人员对其同僚的工作内容均一无所知。亚当姆斯来此以后,只限于了解自己的课题:核废料和wkst反应。大家都怀着紧张的心态工作着,对他们探索出来的种种危险,又害怕又无能为力。 实际上,亚当姆斯之所以不相信有人从2126年与他对话,是因为有时他不相信那时地球还能存在。 有人告诉他说,威尔菲尔德这位专家堆里的拔尖人物,有一天会给他吃点苦头,给他这个新来的人一个下马威,想到这里他反而处之泰然了,这场恶作剧,可能就出自他的手笔。 然而,今晚这个巴尔希特的那一套东西,又不像威尔菲尔德这位老古怪开得出的玩笑。 亚当姆斯没有睡意,又不能在屏幕前空等,这种孤独从未如此难熬。 他把对话全都打印出来,叠成四折装进口袋,穿上衬衣,重新回到桌旁,把一张软盘插进电脑。一年以来,他养成一种习惯,就是每天把无头无尾的偶然思绪记录下来,昨夜他写的是:“麦悍以为大海因他而暴怒;溺水人抓住风当救生圈。” 他拟定一个准则,不管前一天写下的东西多么毫无意义,也决不将它毁掉,今晚他什么也不想写,也无勇气把巴尔希特的出现记录下来。他查看了搜寻软件,见仍毫无结果,就关机出去了。 他的房子在城外沙漠边沿上,靠近纳瓦霍人的地盘。他登上车,打开刺耳的收音机,漫无目的地向东驶了一程。他穿过几乎沉睡的城市,在“彼路”饭店停了下来。威尔菲尔德这时候不会在饭店的,他能找到的就是友玲。这姑娘他离不开,虽然他不愿承认。 况且,他还有个理由,友玲是霍皮人。 一年前他刚到温斯洛的时候,他和阿娜哀尔一同来这儿吃中饭。这餐饭吃得艰难,阿娜哀尔时而喃喃地抱怨,时而强忍抽泣。就在他的生活陷入灭顶之灾的时候,出现了这位年青的服务员小姐,她容光焕发的脸盘,明亮的眼睛,长长的黑发,蓝色的长衫,满载着印第安人饰物的双手,以及服务的优雅姿态,都令人难忘。 此后他单独来了,还是这位姑娘招待他,最后她问:“她走了么?” 声音很细微,他却颇为所动,哀哀地回答说:“她走了,再也不来了!” 年轻的霍皮姑娘打量他一眼,作了一个优雅的手势,像是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又未触到他的头发。他感到一丝战栗。 “你们一起生活了多久?”她问。 “两年。” “她走了,你很难过?” 一个陌生人这样问他,他并不觉得冒昧,而且很自然地回答说:“当然,简直难过极了。” “难过极了?为什么?” “因为失去了心爱的而且自认为所爱的人。” “那么你就仔细品味这种痛苦吧,你会感到从来未有的甜蜜。” 她说这话时仍然不停地为他端菜斟酒,毫无夸张的表情。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与这个陌生人谈这种话。她又说:“你这样想心里就会踏实了:她前世让你受了两年苦,今世还你两年幸福。” “你们霍皮人信这个?” 她没有回答。后来他们熟了,她也从不提霍皮人的事。他读了几本关于这个部族的书,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霍皮人既受别族的尊重,又遭他们的忌恨。凡是创造了一种文明的民族都要经受这种命运,那些嫁接于其文明的人迟早会采取这种态度。 饭店处在两条高速公路的交叉点上,一条向西通佛拉格斯塔夫,一条向北通霍皮人住的梅萨高原,他进去时午夜已过,威尔菲尔德并不在座,只有两个祖尼族青年不声不响地吃夜饭。 他坐在习惯的座位上,友玲对他微笑一下,送来了咖啡,不言不语地坐在旁边。他两个星期没来过了,也没捎个信。她等着,没有任何不满或不耐烦的表示。 “今夜有人对我说起你们的部落。”他说。 “真的?” “他说急需使用你们的那种‘神圣牌位’,霍皮人有这种东西么?” 她立刻显得壁垒森严:“你是开玩笑?” “决不是。这种牌位确有其事?” “谁向你要?是个白人?或者纳瓦霍人?” 亚当姆斯把与巴尔希特谈话的打印稿递给了她: “这个人我不认识,也未见过,他通过电脑对我讲的,你知道,就是网络。”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网络。他说了些什么?” “作为开场白或自我介绍,他先传来这几句话:‘冥冥天外,诸神在彼’,他们讲述着灵魂的故事。” “下面呢?” “他们说:‘创始之初,唯有造物主’。” 她抖了一下,小声说:“这是我们最神圣的经典上的第一句。” 亚当姆斯对此并不意外。 友玲盯着他的眼睛背诵道:“创始之初,唯有造物主,余者为茫茫空间,元始元终,无形元生,只有存在于太和华精神中的元头无尾,元形无生的茫茫太虚,而无穷尽的太和华则构思了穷尽。,这篇神圣经典没有任何外族人或局外人能知道。那么此人是谁?” “我不晓得。他自称名叫巴尔希特,但我认为这并不是他的真名。” “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对我还讲到大和华。太和华是谁?” 他感到友玲犹豫了一阵,但她最后还是讲出来了:“我们把造物主叫太和华。” “你们的一位尊神?” 她没有说话,又去倒了一杯咖啡,回身坐在他对面,他又问:“这都是秘密吗?你无权泄露出去,是不是这样?” “不,这些事你们白人不会懂的。” “就这么难?” “不是难,而是只有内部的人和智者才能懂得。” “我相信你的话,刚才你背的一段就很隐晦。你无权再多背一些?” 她耸耸肩说:“不,这倒不是什么秘密!上帝太和华既为无尽,也就不能创造有尽,他就令侄儿索图克朗创造了物质……” “那么是索图克朗奉叔叔之命创造了宇宙?” “正是。他不仅只创造了一个宇宙,而是9个。一个给太和华,一个留给自己,7个给未来的生命。” “就是说同时存在着9个宇宙?” “不,并非同时存在。一共有9个,一个接着一个。我们所在的是第四个。这个人为什么要与你谈太和华?” “不知道。他没有说清楚。” 她显得不安,手里摆弄着记菜本。后来又问:“他要牌位干什么?”“这事有些荒诞。他惊恐万状说地球将会被一颗彗星毁掉,只有用霍皮人的神圣牌位才能免除这一劫难。你说怪不怪?而且,更荒唐的是,他说自己是从2126年与我对话……” “什么?” “他说他生活在我们时代的一个多世纪之后,而且他有办法和过去年代通话。” 友玲在小本上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先是些不规则的方块,后是一个男子的身形。 第5章 觉察到亚当姆斯在看她,她就把纸片撕了,好像是做了错事被当场捉住似的。她自言自语地说:“一颗彗星就能摧毁地球?” “我不是天文学家,但我们以为那是不太可能的。要么那颗彗星很大很大。” “你相信生命有一天会从地球上消失么?” “大阳熄灭了,生命也就没有了。到那时候,也许我们会已经搬到另一颗星球上了。等我们的银河系被毁的时候,也许那时又有别的办法……” 她忽然变得异常专注。她问:“有可能把生命从地球搬到另一个星球上去?” “我不知道。有人说可能有另外的某些星球,上面也可以住人。我也认为,不能断定除了此地以外,别的星球都不适于生命存在。” 她陷入深深的沉默,有些心不在焉。他问道:“要是有人对你说一个世纪后地球要被毁灭,并请你救助,你会怎么回答他呢?”她惊跳了一下,好似突然被从梦中唤醒来,说: “我会尽力帮助的。” “你相信他的话?”她睁大眼说。 “当然相信。他干嘛要撒谎呢?” 他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第二章天 威尔菲尔德静静地听完了亚当姆斯的叙述。他坐在一张小凳上,显然不怎么舒适,就把胳膊支在小桌上;桌上堆满了书籍和照片,旁边还有一台电脑,一架朝向窗口的天体望远镜。这是他的办公室,位于hp5研究所主楼第五层的一个角落。亚当姆斯说话的时候,他表现得漫不经心,好似在听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但亚当姆斯讲得原原本本,仅仅略去了他本名叫拉·丰登这一细节。既然威尔菲尔德不知情,何必告诉他这段隐私呢? 威尔菲尔德是世界知名的老学者,对太阳辐射有独到的研究,有一大堆前共产主义国家授予的勋章,他戴着一付角质眼镜,仔细地阅读了亚当姆斯和巴尔希特对话的记录稿。 过一了会儿,亚当姆斯略带吃惊地问:“您好像蛮认真的,您认为有几分可信么?” 威尔菲尔德取下眼镜,伸了个懒腰。他说:“我这个人从不想当然,不经检验我什么都不信。在这个故事里,有几点好像有些影儿,值得探讨,这倒令我惊讶。” “您是开玩笑?” “绝对不是……我当然不相信居然有人从22世纪与您对话,一定是某个当代人出于什么动机,讲了个荒唐故事要您相信,所以应让他讲完,因为他所说的某些部分,意义颇为重要……” “这某些部分是指什么?” “他所讲的内容,有很多并非不可能。” “您这样认为?” 威尔菲尔德又戴上那付宽边眼镜,像只猫头鹰,他认真地翻阅着记录。他为什么这样重视?是他干的吗? “譬如说,几个价值观相同的国家完全可能以文化背景组成集团,为争夺原料或领土发生新的冲突。由此,又产生另一种可能,即某一集团面临失败,感到生存有危险,就在空中布署轨道核武器,或者打算使用,或者至少作为威慑手段。” “但这种武器是无法使用的!怎么能让核武器在天上爆炸呢?” “您这么说是因为您是核专家,而站在他的立场,完全可以说相反的话。正如他所指出的那样,完全可以设想,在一场令各方面均精疲力尽的冲突之后,任何一方都不敢把核武器从轨道上转移到地面,害怕出事故。” “我不相信。谁也不敢把核武器安装在轨道上,这等于自杀!” 老学者转过身去,从书架上的电热水壶倒了一些开水在速溶咖啡杯里,喝了一口说:“少见多怪!人类一直在发明着杀死自己的方法。上面我说的那种人决不是最恶劣的,甚至可以说他们还没有坏透……怎么表达我的意思呢?对了,他不像别人那样热衷于创新自杀手段!” “我总不能设想,某个政权竟然把消灭人类的手段布署在太空。” “一旦权力在握,他说干就干,谁也挡不住。” “好吧,就算他说的并非不可能,您能得出什么结论呢?和我通话的人如果不是您这种滑稽大王,难道是个外星人?” 威尔菲尔德微笑了一下,把水杯放在乱七八糟的桌面上,站起身把眼睛贴近天体望远镜,像是等想好了再回答。这下子他暴露自己了,他就是那个恶作剧的人!但他干吗要这么做?他怎么会晓得自己的真名字呢? 老学者坐回原位,接着说:“我的童年时代是在那个专制政权下度过的,那时大家认为,这个政权过1000代也不会崩溃。我父亲不屈服于这种制度,为此他在劳动营里关了20年。他被捕时我才5岁,他放出来时已得了遗忘症,不认得任何人,说不出任何往事,连话也说不清楚,只会像街上的小叫花子那样乞讨。当局把他送回家时说:‘他干活太专注了!’其实他年轻时并不喜欢干活,我们不相信他在强迫劳动时还干得那么专心。” “您讲这是什么意思?” “他死的时候自言自语道:‘存心为恶,必用其极。’我永远也忘不了这句话,所以从此以后,只要肯定某人是存心为恶,我都认为他会走到极端。我听了您讲的这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后面有个恶字在作怪,您以后的麻烦少不了。” “麻烦?” 亚当姆斯有些怀疑了,这事到底单单是个玩笑,还是威尔菲尔德搞出了一个并不那么好玩的把戏。 “此人在网上散布这种故事,总会有个动机。他对您对别人都不能说心存善良。他想从您那儿得到什么?他的要求或者已经说出来了,或者就要提出来,也许您还没有把一切都告诉我。” 这个机灵鬼是怎么猜到的呢? “他仅仅要我到霍皮人的长者那里找神圣牌位。” “这只是幌子,他还另有所图。” “那干嘛偏找我呢?我这个人最平常不过了,怎会引起他的注意呢?” “这个嘛,可以有各种设想,或许是某个秘密教派要在网上找个宣布世界末日来临的人,或许是某一恐怖组织要和部队的秘密网络建立关系,或许是某个新闻记者闯进了我们的安全体系,借此编造故事哗众取宠。” “或者是像您这样的滑稽大王……” 亚当姆斯以为对方会极力否认,但对方似乎没有听到,显得无动于衷,过了好一阵才轻声说: “为了开个玩笑,会绞尽脑汁建立干扰屏障,把美国军队最杰出的搜索定位软件弄得全部失灵?” “您不会把这一切当成真的吧?您相信有人能从未来和我们对话吗?” 威尔菲尔德一面喝着咖啡,一面重新翻开打印稿,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说:“当然不会。这比灵魂感知和克隆人都难,但并不排除有朝一日可以实现。一朝成功,用途无限,人类历史都会改变。您能想象得到吗?那时,人类可以像用橡皮一样把曾经做过的事抹掉,其结果对历史和对科学都是不可思议的,对每个人的生活也是如此,人人可以返回到过去,补救曾经犯的过错,失败了从头再来,用未来的知识重新塑造过去……那么,真实的过去和想像中的过去就混成一团,难以分辨……” “我搞不懂您的话……”亚当姆斯结结巴巴他说。 “假设您能够与过去的几代人对话,您最先要找谁?” “不知道。也许会找尼克松,以避免越南战争?” “您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国人,太缺乏想象力!这么做还是无关大局,您应干得更出色些!” “请举例说明!” “您应在1938年就把原子秘密告诉奥本海默和罗斯福,让他们在5000万生灵涂炭之前就把希特勒干掉!您应在1755年大地震发生前就告诉里斯本的居民,在1344年大瘟疫流行之前就把伊尔森氏疫苗普及开来……”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用科幻小说要把我引到什么地方去? “真这么办的话,也没有人相信,也会把这种信息或科学发现当成巫术,把送去的资料烧掉。所以我不认为历史进程就因此改变。况且那时没有英特网,大家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信息。” 威尔菲尔德耸耸肩,亚当姆斯的怀疑态度似乎令他恼火,他反驳道:“也许会有传递信息的其它办法,如电话……” “15世纪用电话?”亚当姆斯嘲讽道。 老学者又往杯子里添了热水,喃喃自语说: “或者用别的什么吧!但咱们别想入非非,您的那个人决不是从未来与您通话,这一点可以确定无疑。他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藏在什么地方,就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上,要通过您得到什么东西。他隐姓埋名,从一个无从核实的处所对您说着实实在在的话。” “那是由于您认为他编的故事是实在的,是吗?”亚当姆斯反唇相讥道。 老天文学家坐下来说:“这是我最不安的一点了。此人的描述严丝合缝,符合逻辑规律,或者说与当今杰出彗星专家如出一辙,这种人并不多。” “您算得上是一个……” 总是这样刺他,老先生生气了。他重重地把一满杯咖啡放到桌上,咖啡撒了他也不管:“您别这样胡猜了!我当然喜欢开玩笑,但这种玩笑不合我的胃口,它太过分了。” “您认为彗星可能撞上地球?” “完全可能。每年都有500多个陨星落在地球上,每天都有1000多吨陨石粉末和碎片奇*书*电&子^书落下来。” 第6章 “那只是粉状物质,并不危险。” 老学者走近墙边的黑板,拿起粉笔一边写着数目字,一边说道:“重量为百吨的陨石进入大气层并产生爆炸,井非无稽之谈。自从1992年索玛克勒维九号彗星与冥王星相撞之后,科学界就承认一颗彗星与太阳系的星球碰撞,其产生的能量比地球上储存的全部核武器要强几千倍以上。假设大气中有一颗直径仅为8公里的小彗星,它也足以摧毁全人类。” “那么这种危险是确实的了?”亚当姆斯问。 “当然!现在发现了的几百万个替星中,2000颗的直径在1公里以上,有的甚至有40公里,如海尔葆朴彗星。” 亚当姆斯很想请他谈谈锐夫塔脱彗星,这颗彗星是不是特别危险呢?但他不敢问,心想如果编造这个闹剧的果然是威尔菲尔德,他就会笑弯了腰。所以他仅限于提些一般性问题: “可是这些彗星几千年来一直按照原来的轨道运行,如果某一慧星会撞着地球,那早已撞上了。” “可以这样想。彗星的轨迹是按照距行星轨道的远近不断变化的,况且地球已经多次进入过彗尾。目前,我们至少知道有15颗彗星,直径在1公里以上,具轨,迹将来会与地球轨道交叉!但您别担心,凡小行星距地球太近的时候,冥王星和上星的引力就会将它吸住或改变其方向,因而也保护了地球。” “有什么根据?” “人类对替星认识由来已久,例如哈雷彗星在公元前240年已有记载,罗马人至少分辨出了9种彗星和40种小星体。” “它们有什么区别?” “小星体是正在分裂的星体或簧星的分离物,即岩块,而彗星是一个巨大的混合团,包含干冰,氨。氮和沙砾等,其体积取决于彗核。彗星靠近太阳时,冰就溶化,气体和硅酸盐蒸发,变成几百万公里长的发光云气。” 他的语气充满感情,好像在谈活生生的人。 “彗星存在已经很久了么?” “它们和太阳系同时诞生,由宇宙的基本物质组成,大部分聚集在比太阳和地球之间的距离远5000倍的董云中,只有某一行星经过彗云时,才可能把某个彗星从中吸引出来。” 威尔菲尔德第三次去冲咖啡,并请亚当姆斯也来一杯。 亚当姆斯问道:“那么锐夫塔脱彗星也是吸出来的?” 他这么问,是想拉回正题,老学者毫不犹豫地回答:“毫无疑问。但这已是几百万年前的事了。” “它会摧毁地球?” “不会,但会造成严重损伤。巴尔希特计算出来的轨迹,重量都正确无误。您没有去看过那个陨石坑么?那是一颗极小的彗星造成的,距此不远。您该去看看,就会想象出那种撞击力的规模。” “会把一颗行星撞成几块?” 威尔菲尔德咕噜了几句,就像老师碰到了不开窍的学生。他说:“还不至于吧?要把地球撞成几块,就得有火星那么大。即便不能,也足以消灭人类。” “怎么消灭法?” “让我们窒息而死。” 他语气肯定,好像不容置疑。 “巴尔希特就是这么说的。”亚当姆斯自言自语道。 “我已说过,此人颇得真传。” “您认为可能么?” “已经发生过了!” “什么时候?” 威尔菲尔德又走到黑板边,一面说一面写着数字:“2500万年以前,一颗彗星把当时三分之二的生物绝灭了,其中包括恐龙。” “我也读到过此说,但这是一种假设……”亚当姆斯提醒他。我和大部分专家们都认为,正是彗星撞击引发k·t,另一些专家则认为k·t是火山爆发,或经过10万年的演变而成。” “什么是k·t?” “k是白奎纪,t是第三纪的字头,合起来代表从白圣纪到第三纪的过渡。” “怎么肯定这远古时期一定发生了这种生态灾难呢?又找不到踪迹为证!” 威尔菲尔德又坐到小凳上,这是他热衷的话题,所以讲得眉飞色舞:“有踪迹,也找得到。像所有的重大科学发现一样,这些踪迹也都是偶然发现的。几年前几个地质专家在意大利的古比奥的古老土层中发现了大量的铱元素,这是个不解之谜,因为铱元素在地球形成的时候并不存在,它是和铂,铑。钯以及绝大部分铁一同随着陨星进入地球深处的,因当时地壳还是软的,正处在溶化状态。这些铱原素怎么会集中生成,只能用陨石降落来解释,但又找不到陨石。更怪的是,全世界的铱元素很多,而且都在浅土层。那么就只能作出另一个唯一可能的设想,即是一个陨星落在地球某一点上,扬起了含铱元素的尘埃,在大气中形成飘散云团,然后散落到全球表面。” “铱元素云层?” “可以这样称谓。” “那么这个陨落物体就相当巨大了。” “其直径至少为10公里,但在地面上却到处找不到。后来,又出乎意料地出现了些证据,表明该物体的确存在过。”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设想。这么一个硕大无朋的东西落在地面上总会留下明显的印记,早该被发现了。” “已经发现了!”威尔菲尔德看到对方惊奇的脸色,颇为洋洋自得。 “在哪儿?” “不久以前,在尤加但边远地区测绘了一座直径为180公里的环形山,此山名叫赤克祖鲁,其年龄与意大利的古比奥土层完全一样,都是65m万年。在环形山的附近,又发现了造型奇特的石英石,这种石英石只能在高压高温下才能形成。这种极强的压力和温度,也只有蓄星撞击才能产生。此外,在地底深处又发现了无数海洋生物的遗骸,只有撞击掀起的惊涛骇浪,才能将这些生物冲到那里。” “尤加但在墨西哥湾,一颗陨星落到那里竟波及到意大利,简直不可思议!” “那是您想像不出这次撞击的力度。” 亚当姆斯不由得又想起巴尔希特,他问:“陨石怎么会造成恐龙消失呢?” “撞击之初,引发了地震,海啸,风暴和大火……几百吨散落物遮天蔽日,数日不散。” 亚当姆斯颤抖了一下,他说:“完全和巴尔希特所讲的锐夫塔脱昔星一样。” 两人沉默了一阵,老学者又说:“所以听了您讲的一切,我十分惊讶。6500万年前,黑暗和寒冷曾经笼罩地球数月之久,接着普降酸雨,地球在几十年中温度持续下落,大部分生物都相继绝灭。那时哺乳动物体形还小,可以隐藏地下,但恐龙就不行了。如果不是这颗陨星,哺乳动物永远无法战胜恐龙。” “您认为要是锐夫塔彗星星陨落地面,上面的情况会再次重演么?” “从理论上讲完全可能。过去,一颗陨星消灭了地球上某一个特定形式的生命,使它让位于我们人类,假设将来有同样大小的陨星再落地面,我们也会有恐龙的后果。而且人类的抵抗力,与其哺乳动物祖先相比,要脆弱得多,每过几千万年,都有一次这种碰撞的可能,前一次碰撞发生在650万年前,您自己计算一下吧。” “概率极小……” “我不能苟同,按照我们目前的计算,是每500万年一次,而陨星落到陆地并对人类造成危险者,每3000万年一次。但这种危险也不容忽略,只是当政者和科研当局都故意视而不见。” “别瞎猜了,您总是疑神疑鬼!” “不,我倒是支持这种态度。” “为什么?” “如果过于正视这种危险,大家就会知道上帝只要动动手指头,天外就飞来一块石头把全世界击得粉碎,那么谁也不会努力工作,不会忍受牺牲,不再搞建设,不再想给后代留下什么东西……” “可是,我们这个研究中心是由最杰出的科学家组成的,其任务就是研究未来世纪威胁人类生存的因素,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考虑此事呢?” 威尔菲尔德的表情变得严肃了:“您怎么知道?” “有人研究缺水问题,毒品问题,空气污染。生化武器,我从未听说有人……” 威尔菲尔德举手打断他的话:“我们hp5研究中心有3000工作人员,每个人在干什么您都知道?我在研究什么课题,您了解么?” 亚当姆斯差一点说他想知道,但纪律不允许他表达这种好奇心。他道:“我想,要是研究陨星碰撞问题……” “按您的理解做研究,毫无价值。谁也想不出办法拦截向地球飞来的流星……” “那么人类历史也就毫无意义了……” “干嘛非得要有个意义呢?你们美国人总想要历史有个彼岸,而现实并不一定要通向彼岸。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哺育一条生命,要付出日复一日的努力,而某个官僚主义者挥手之间,就可随意将它毁灭……” 亚当姆斯想到自己一生的遭遇也是如此……,但威尔菲尔德究竟知道多少呢? 对方把被咖啡打湿了的一叠纸推开,接着说:“只有细菌得以永远存活下来。人类只不过是遍地细菌中的一个小插曲,如此而已。” 老学者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从乱七八糟的书架上拿起电水壶灌水;他身后倒放着一个背篓,看望远镜,时,背篓就权当凳子。 “您认为锐夫塔脱彗星足以把人类一扫光么?”亚当姆斯追问道。 “并非不可能……”他沉思道,接着又说:“锐夫塔脱彗星的个头远比不上海耳葆朴替星,但也够大了,而且其轨迹尚未准确测定,它与地球相撞的可能性远非等于零。 第7章 让我来瞧瞧吧……” 他转向电脑,敲着键盘道。 “咱们来查查资料……好,找到了!该彗星距地球最近的年代有1479、1610、1862。其周期为每120年一次,根据测算它应于1982年又能重新观测到。人人都准备看,因这颗星很大也很明亮,但它那时并未出现。有些天文学家推断它在经过太阳近处时解体了,但它又出人意料地于1992年12月12日重现。天文学家又解释说,他们早已料到,该星在经过太阳近处时曾有部分气化。您相信么?从此以后,学术界对这颗彗星心存芥蒂,因为他们感到被它愚弄了!” “听您说话的口气,这颗星倒像个活人……” “就是个活人嘛!比坐在皮椅子上转悠的官僚们活跃得多。它美丽、严峻、冷肃、诡谲,现在谁也不知它的轨道,所以很难加以预测。但这种情况不止它一个,譬如海耳葆朴彗星也曾在一个夏天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不期而至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这种现象还会重复,锐夫塔脱替星或另一颗彗星可能突然从冥冥之处飞来,把我们一锅端。”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好像谗涎欲滴,似乎端来一锅大菜,他将炮餐一顿。他戴上眼镜,敲了几下键盘,然后瞧着屏幕右下方的一块小小图表,自言自语地说: “怎么?……啊,在这儿!根据它的轨道测算,最可能的结果是该彗星于2059年距太阳系最远,以后又向我们靠近,开始很慢,后来加快速度,最后速度增至每秒60公里。这是格林威治天文台的测算报告,该报告预测它于2126年7月11日距太阳最近,次月14日到月亮附近,巴尔希特没有把日期搞错!它的轨迹与地球轨道交叉3分半钟。两个星球不是直接对撞,而是交错。这就是说,只有地球处于该彗星的轨迹与地球轨道的交叉点上,才会发生撞击。” 亚当姆斯大吃一惊:“这可能么?这么说来危险是实实在在的了?但为什么没有任何人表示知道此事?” 威尔菲尔德回答说: “是的,完全可能。但现在还难进一步肯定。这篇报告写道:‘一个小时之差,彗星就非但碰不上地球,而且会从距地球10万公里处飞过……’又说:‘我们相信实际上并不会碰撞,但建议今后要对此星小心跟踪,以能届时精确计算出它的轨迹……’” “如果撞上了,会有什么情况?”“那结局和巴尔希待所述相差无几:首先是一万立方米岩石的冲击,其能量比广岛核爆炸大10亿倍,其后是遍地大火,再后是飓风煽起火势;一年之久,尘埃悬浮天空,遮天蔽日,植物不再生长,氮氧平衡失调导致酸雨成灾,冰川纪又回到地面上……” “您相信他讲的天方夜谭?”亚当姆斯大惊失色。 “我不相信,但他说的一切,令人不安。很明显,此人并不是从未来对我们谈话,而是立足于现时,而且并非胡说八道,无中生有,他想递给我们某种信息,但要我们自己去解密。” “您在专制制度下生活得太久,所以总是疑神疑鬼,以为到处都是密件。阴谋。集中营。在逃犯。” “但就是在你们堪称天堂的美国,人也沦为自身的囚徒,想逃脱禁锢而不可得。我不认为和您对话的那个人说的都是真话。他肯定没有说真话!但我也不相信他是闹着玩寻开心。很明显,他是一个和我们同时代的人,想利用您去干一件非同一般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刚才您说无法与他接头!” 亚当姆斯说:“我试着想与他联系,但无地址。搜索定位软件什么也没有找到。” 威尔菲尔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说:“这就怪了,这套软件是相当有效的。关于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他还要呼您的。费了这么大的劲,他不会半途而废。他还会利用那堆关于印第安人的废话来要您干某种实事。您得耐心听他讲,要他多谈自己的情况,问他是谁,来自何方。您在回答问题时要小心谨慎,因为您肯定受着监听。啊,我没有给您倒点喝的东西?……” 亚当姆斯摇摇头。老科学家看看自己的杯子,不由得晒然一笑,立刻去冲了一杯咖啡递给亚当姆斯,为自己失礼颇为尴尬。接着他又说: “他是不是说过已经知道启动地面核武器的密码?他是这样讲的吧?” 他身后的电热水壶几乎都已空了,还咕咕冒着气,但老科学家并不理会。 亚当姆斯回答道:“是的,他自称了解这些密码……但这些武器是60年以后安装的,谁知道会是些什么!” “不见得我们就不知道。说来也怪,军人总是缺乏创新意识。譬如说,二战时期所用的通讯密码,都还是一战时期的东西!咱们试试看,他讲的密码,也许和现在的差不多……” “这么说来,您本人就知道现在发射核武器的密码了?”亚当姆斯不无惊奇地问,同时用手指指快要爆炸的电水壶。 老科学家耸耸肩,转身拔掉水壶的插销。他答:“几年前我在国防部工作时,参加过一个专家小组,专门提供可能实用的密码名单,并注明每个密码的安全级数。您所讲的质数(或素数)算法是编制密码的方法之一,这一点知道的人并不多。宗教符号也是编码的一种材料,而且我们也建议加以使用。” 亚当姆斯想: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把此事看得如此认真!这里面的奥秘,他是为数很少的知情者中的一个……总不会这也是开玩笑吧? 威尔菲尔德揩拭看沾满水雾的眼镜片,继续说道:“您为什么老以为我相信他的话呢?问他吧,让他先告诉您这些武器的密码!然后看看他怎么作答。如果他的答复与我们考虑采用的相符,这就证明并非是开玩笑,而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挑衅!” “那么,这些霍皮人的牌位又意味着什么呢?” “什么也不是,仅仅是幌子。他在声东击西,该是您把要点找出来!” “您不会要我去向利甫齐兹将军汇报吧?” 威尔菲尔德又咽然一笑:“他肯定早已知道了,而您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纪律要求。一旦他过问起来,您也不必担心:他会采取这样或那样的行动的。就您而言,重要的是别忘了尽可能地了解对方,以后再来见我。现在快回去,在家等着比在这里好。我唯一的劝戒是别喝得过量,看您今天这个样子,我不舒服……” 亚当姆斯自忖,对方肯定知道自己喝酒的原因,但这样告诫他,还是第一次。 在驱车回家的窄窄的公路上,一辆红色的跑车飞快擦身而过。他把车开到高地上,看到家门大开,他也不进车库,立刻下车冲进去。 所有的房间都被翻得乱七八糟,他的衣服,抽屉。文书信件均被仔细搜索了一遍。堆在地扳上的书籍有的还被撕掉了页,似乎搜查者想找一找封面夹层中藏着什么东西。电脑也被打开了,所有的软盘都被读过,软件也被检查过。他赶紧跑进厨房,推开一架老式冰箱,揭开一块地板砖,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的日记软盘尚未被发现。这本日记是目前他最为珍贵的东西了。 他慢慢地把房间大体归置了一下。威尔菲尔德刚才暗示他此处是没有个人秘密的,此话显然灵验了,他是否先打招呼,告诉他搜索在所难免呢? 他回到客厅时,巴尔希特已在网上等候着。此人怎会晓得他回到家里来了?这又是个新的神密点。 巴尔希特写道:“您去霍皮人那里了么?您得到了石牌么?” 亚当姆斯坐到键盘旁边,回答道:“不,我不打算去,即使有这种东西,我也不去要!” “为什么?时间宝贵呀!” 和昨天一样,对方遥远而平淡的声音几乎同步显示在荧屏上。亚当姆斯此时却无心绪同他闹着玩,他说:“因为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您,您不过是在开玩笑,而且这玩笑格调不高。” “那么一切都完了!……” 亚当姆斯好像还听到一声呜咽,接着是长长的寂静,最后对方又说:“这里的气温骤然升高。大家还不知道有这么个怪物要来,所以无法解释升高的原因。专家们说是太阳黑子的活动,是过度污染,臭氧层作怪,谁也没有提到营星。我不知道这个秘密还能保持多久,凡个小时是可能的,顶多不超过两天。知道内情的人正在恐惶万状地考虑怎样才能活命!我查了一下,所有开往塔斯玛尼亚的交通工具全都满员了。这块地方感受撞击的后果最晚。政治家们都撂挑子不干了,打算各自逃命,您就不能伸手拉我们一把?”亚当姆斯看着室内紊乱纷杂的景象,心中又烦又火哪会理巴尔希特的唠叨!他说:“随您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信,一秒钟也不相……” 他又听到那种丝丝的声音,对方的话也变得更远了,而且更加哀怨:“怎么才能让您相信呢?我求您了,帮助我们吧!两天以后全球就会恐惶万状,那时就来不及了,我又无别人可求……” 亚当姆斯想到威尔菲尔德的嘱咐:要他多讲!但如果对方就是威尔菲尔德呢? 所以要当心,别在这个老滑头和监听人员面前丢人现眼。于是他说:“我没有说不助您一臂之力,但我先得多知道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您的情况,以及弹道武器的布署情况。您昨天说您知道布署在地面的弹道武器的发射密码,但不知道太空的武器密码,是这样的吧?” “是的。” 第8章 “那么,把您知道的告诉我。” “啊,不!我不能!这是绝对军事机密。我要说了,就会被枪毙。” “好吧,咱们就此拉倒。” 亚当姆斯已经受够了!满屋乱糟糟的……他正要关机,对方又讲话了:“别,您别离开!事到如今,军事机密又值几文?法国马恩河上的沙龙地区有一座修道院叫都散,该修道院围墙内壁上绘有一组徽饰,这个密码就是用徽饰的符号编制出来的。古西林海军大将在一封信里提到过这种徽饰,但谁也不知道它到底画了些什么。这座修道院在恐怖战争中彼付之一炬,所以寻找起来十分困难,找到以后还得发掘废墟,清理图案,重新编制,做模拟试验。最后密码是对了,但毫无用处,因为没有任何办法能将这些武器恢复到正常运转状态,至少4天之内办不到。付出了这么多力气,只证明海军大将的遗书的确是真的,而且引证出布署在太空的核武器,其密码果然是用霍皮人的牌位编制出来的。” “您这一套演讲,为什么不亲自我霍皮人说说?” “难道您不懂得时间紧迫么?太晚了,我们没有时间。那样做,要找很多人,说很多话。您是唯一可以帮助我们的人,除了您再无别人了。” “为什么?” 又一阵沉默。亚当姆斯再次追问:“为什么?” “解释起来太复杂。” 亚当姆斯自以为击中了要害。对方在编织花言巧语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要对付这样的问题。他再紧逼一句:“您不回答,我怎么相信您?” “我不是要您相信,而是要您按我说的去做!” “您以为我会盲目听命于您?” “是的!” “别那么自命不凡了!那我就告诉您:不!我受够了您那一套。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就此结束吧!”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对方突然说:“好吧,不兜圈子了,既然如此,那就谈谈您本人吧……40年后,克拉斯诺雅斯克事件的真象就会大白于天下,那时拉·封登教授也就会彻底平反……” 亚当姆斯惊得差一点仰面摔倒,他用颤抖的声音问:“什么?” “……我知道那时要公诸于世的全部内容,我可以把这些内容先告诉您。您若帮助了我,您现在就有办法把自己洗刷干净……” 亚当姆斯需要思考一下。这种话意味着什么?再过40年,的确可以安全进入反应堆了,那时就真象大白了……但现在对方决不会知道这种真象。他说的话很可能就是诱供…… 为了争取思考的时间,亚当姆斯就得推动对方多讲话。他说:“说说您自己吧,要我相信您,就得作详尽的自我介绍……” 对方叹口气说:“教授,您好像若无其事似的!既然您这样坚持……好吧!但别忘记我的提议:我现在就能为您平反。您不动心么?” 别听他的!只管给他提些意想不到的具体问题……亚当姆斯这样想着,就又问:“您是哪国人?” “这个问题很复杂。我祖父是中国人,我母亲是美国黑人,我祖母家中又有一个是墨西哥的犹太人……” “墨西哥的犹太人?请解释一下!” 亚当姆斯要他多讲具体细节,以能找出破绽,抓住辫子。 “您要我仔细道来?好吧!我祖母一家是从西班牙迁过来的。她的祖先中有个叫卡洛斯·阿贝加西斯的人,于1491年逃到奥托曼帝国。他有个后代叫苏雷曼·安德雷斯,于1900年离开士麦那到墨西哥找生路。开始当小贩,后来做卖布的货郎,最后在墨西哥城开了一家时装店,和世界各地包括巴黎和纽约的高级裁缝都挂上了勾。后来他自己也学会了剪裁缝纫,成了南北美洲最有名的裁缝——至少我们家里的人这样说。他把全家人都叫到墨西哥,创立了一个犹太社会的圈子,叫卡艾勒·卡多克,拉比·那乌达·哈勒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您真的感兴趣?” 这家伙说起话来,真是滴水不漏。 “继续讲吧!”亚当姆斯说。 “这些人互相之间还讲着一种特殊的西班牙语,即拉迪诺语。他们在墨西哥城找到了立足点,并同其他的一些西班牙犹太人汇合;这些人也讲扛迪诺语,是在16世纪为躲避非力普二世的宗教裁判随同路易·库埃瓦逃过来的。他们开始藏匿在尤卡但,隐去了犹太人的身份,却向当地的印第安人传播犹太教。后来他们定居在雷翁,外表依旧装成基督徒的样子,一直这样生活了300年,至1821年西班牙取消了宗教迫害,他们的子孙才将身份公开。” 这段话说得很快,亚当姆斯听不过来,他插上一句:“这一方面够了。您父亲是中国人,您是这么说的吧?” “我祖父是中国人,祖母是爱尔兰人。父亲出生在澳门,但是因为他母亲希望自己的子女生长在西方文明圈里,不受中国文化影响。后来他们和爱尔兰人一起获得移民权,先到了欧洲,后到美洲。至于我父亲……” “说说您自己,您是什么人?” “我个人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我于2083年生于俄勒冈……” 亚当姆斯心里计算着:如果对方说的是真话,那么此人在2126年应当是43岁,和他的年龄一般,是巧合么? 对方接着说下去:“当时的俄勒冈还是熙来攘往,十分繁华。我在那里学习生物。数学。神学。宇宙学。教授们不把我当好学生,我也直言不讳地表示瞧不起他们那套繁琐哲学。一朝文凭在手,我就到了纽约。家里不同意我去,因为纽约名声不好,而实际情况还并非那么糟,但从那时以后,这个城市每况愈下。我开始在布鲁克林的普拉特学院工作,职务是数学见习研究员,任务是改良《麒麟斗兽》。这个课题相当能激发热情,我参加了编制克隆大脑的软件程序工作。后来潘兴武器公司雇佣了我,从事新型弹道武器的模拟试验的理论研究,从此我开始对轨道学产生了兴趣……也就在这个时期爱人离我而去,令我惶惶不可终日,开始吸毒。同性恋,失去了工作,变成了流浪汉。有一次在布朗克斯区的一座空房子里呆了10天,茶饭不思。此后坠入了另一世界,浪迹天涯,目睹成千上万的儿童在痛苦中夭折……我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星球上有什么意义……简直是地狱……可也不尽然……” 这串自白后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亚当姆斯不敢打破宁静,好几次开口要说,又忍住了。什么是“麒麟斗兽”?什么是“成千上万的儿童在痛苦中夭折”,什么是一个世界”?过了好一阵,巴尔希特才重新拾起话头“总而言之,人间欢乐虽多,但没有一件和我对路后来他们找到了我,给我治病,教我讲多种语言。这些语言都无实用价值,它们产生于您死亡之后,又在我出生前就已消亡了……” 亚当姆斯差一点要问他是谁来找他,而他又有什么病要治疗。是否此人言语之间,承认自己是疯子?他正要就此提问,对方又道: “他们把我带到如今这个地方,此地原是我梦寐以求的场所。可是好梦成真,为时已经过晚,也就兴味索然。怎么对您形容它呢?这地方美不胜收,想不到恐怖战争还能留下这么一块乐土。我不知怎样给您形容那些建筑、街道。广场。钛合金和玻璃建造的大厦,彩虹般的桥梁。水果和动物市场……而最值得一提的还是那种情调。色彩和音响,可是我又形容不出来。我打定主意住在这里,自食其力,以搜索彗星为业,这是个收入甚丰的行当。” “政治领袖一词已无任何意义。自恐怖战争结束后,大家各自为政,谁也休想指挥别人,只有军队还保留内部组织系统。世界已沉沦为一场缓慢的恶梦,忧郁的地狱。政客们没有了对手,也就无需抨击谁。诅咒谁。灭掉谁。人人为己,形成了包罗万象的社会网。” “那您为谁干活呢?” “为需要我的人。” “是您发现了这颗彗星么。” “也许还有别人。我用废弃的军用物资自己组装了一套观测手段,相当出类拔萃,我很以此自豪。有一天,我在屏幕上发现了一个飞行体,既不像偏离轨道的飞船,也不像废弃的人造卫星。我用自己设计的滤光器加以分析,才明白它是巨大彗星来临的先兆,而此种先兆一般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这颗营星由好凡块组成,而且块状裂体距营核较远,把外形完全改变了,使人误以为它还十分遥远,难以分辨,国家观测台都彼它骗过去了。我计算了一下,它一个月内将与地球轨道交叉,而此时尚无任何人发现此星。” “那只有您知道了?” “不,我已说过,我立刻报告参谋部。” “什么参谋部?” “由于职业原因,我有很多关系,您别就此问得大多。对方令我绝对保密。但先觉者披露了此星……” “先觉者是谁?” “是位眼观六路的预言家。此人每言必中,但彼置若罔闻。披露以后的第二天,有人敲门,是来干掉我的。我却幸免于难——详情另告,这次逃遁术,我相当引以为荣!我决定避避风头,直到今天,我仍隐姓埋名,谁也找不到我。参谋部那边有我的人,我知道他们在于什么。我不能撒手不管,就想到利用布置在太空的弹道武器,并且找到了古西林的遗书。” 说到这里,对方停顿了好大一会儿,屏幕上的文字也凝固不动,亚当姆斯以为对方已经讲完了,可是巴尔希特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他大叫: “我明知大祸临头,但却要装得什么都不晓得,和别人一样蒙在鼓里! 第9章 我本想优游于无为,沉溺于欢乐,面对灾难而无动于衷,听任屠杀而袖手旁现,但我做不到……” 这阵疯话真奇怪!他准是个疯子。但为什么亚当姆斯听起来这般耳熟,他决定再与他周旋一番,就问道:“你们那边很多人有办法返回到过去么?” “我没有返回到过去,我仅仅是找到了与您通话的途径。也许有人比我更高明,但在我们的时代,大家的知识都不外传。总之,我不相信只有我一个人能行,况且此事并不那么复杂,稍微机巧了一点即可。这种事是遭禁止的,但不难。” “我能主动与您通话吗?” “不行。您想想:过去是一种存在,而未来却是不存在的。谁也不可能到一个不存在的地方去,显然……好啦,废话说得够多了!请您快点行动吧:如果不能挡住这场灭顶之灾,所有的这些灵魂都从此永远完结,而这批灵魂为数众多,又稀少可贵……” “我不懂您的话” “不懂没关系,先做起来,在于中弄懂。快去找这些石牌……” “我干嘛要去?” “因为对您百利而无一害!如果我说的是假话,您不过是把一个正在消亡的部落1000多年前刻在石头上的图案转交给了一位陌生人,这也是件好事!如果我的话是真的,您不仅能给自己昭雪蒙冤,而且还拯救了全人类!” “但您得证明自己的确是从未来对我讲这番话,然而从昨天到今天,您并未提供什么证据,而且也提不出证据。” “您是说现在就告诉您克拉斯诺雅斯克的真象么?想的倒好!不!我要留作交换霍皮人的神牌。差一点也不行。但我可以把您死后的人类历史说一说,如果您想听的话。我可以给您描述那摇摇欲坠的民主,那盘根锗节的专制,那以文明背景组成的各集团国家之间的战争,那逃难的人流,那精心策划的野蛮行为……我也可以给您介绍科学进步的成果。您要知道吗?在您生活的时代之后,还发现了使人生爱的元素,可以触摸的全息成影,克隆影像,发现恐龙是怎么绝灭的,为什么某些星球比宇宙寿命要长,以及宇宙大爆炸之前发生的事情……但这一切并未使人类生活得更好,人类一直未能学会安乐地死去,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是那些相信《第三圣约书》的人……” “什么是《第三圣约书》?” “问题提得好!我昨天在匆忙之中,忘记了和您谈这件事。而这一点非常重要,只有用它才能说服霍皮人把神圣牌位拿出来。” “它是个什么东西呢?”“是一部手稿,按您现在的日子算该手稿发现于40牟后。请记下我下面说的第一句话,您去见霍皮人的时候,要逐字背诵,这是至关重要的,答应我一定照办!” “我还没有决定一定要到什么地方去,但我可以倾听您的话。” “81年前,有支德国探险队到亚洲去发掘一个维吾尔部落的废墟,这次考察的要点是证明该部落正在向西迁徙。探险队在印度喀什米尔省的兰普村附近,靠中国边境的山崖底下,发现了一座金字塔下的古墓……” 亚当姆斯立刻意识到,按照对方的说法,那颗彗星也将落在这个地区。那么,或者这个叫巴尔希特的人思路不开展,或者此人就住在那里。 “探险队对这一发现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维吾尔是游牧民族,墓葬均很简单,即使有威望的首领也不厚葬。加之,该墓葬是当地唯一有防御工事的建筑。打开金字塔,他们发现了一条百米长的下斜坑道通向山底,直这一串九间地下厅堂,越往后越宽敞;每间厅堂堆积着酒杯和瓶罐,均盛满首饰,其价值越靠里越贵重。还发现卫士。女奴和孩子的骨骸,在坟墓最后的那间厅堂里,有一张石桌,上面仰卧着一具身穿金缕玉衣,头戴珠宝首饰的木乃伊,石桌经认证只可能产自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王国,而首饰却相当精致,决非维吾尔人之物。后来经过验证,这些物品均来自埃及,或者至少是中东,和木乃伊一样,都有2000多年的历史。木乃伊的阴部放着一个广口瓶,用人皮封着,瓶中装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种奇怪的文字,近乎阿拉米文。阿拉米人是远古居住在两河流域的民族,距印度北部5000公里以上,历史上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这是怎么回事?探险队迷惑不解,特别是队长起了疑心,认为可能有人故设迷魂阵,所以决定秘而不宣。但队里有个希腊籍的考古学家将文字粗略地译了出来,输进软盘卖给了报界,立刻引起轰动……抗议之声不绝,直到10年之后,教会方面才允许讨论这次发现……” 亚当姆斯心想这考古发掘的故事与彗星、霍皮人怎么会扯到一块?他为自己沏了一杯茶,顺便拿过一包饼干,又回到电脑前面,看对方的花样翻新到何时。他问:“那文字有什么不好,引起大家抗议呢?” “您很快就会明白的。这份手稿开场白说,其内容是上帝向一个名叫莉法娜的女预言家口述的,这莉法娜又是已经消逝的某个部落的成员……” “预言家会消逝?闭着眼说瞎话!” “考古队的第一个反应正是和您一样,所以他们禁止将其手稿公开。可是,经多方考证,确定了手稿书出于耶稣生活的时代,大家也不得不对之加以探讨,从而引发一场大规模的神学论战。” “手搞到底讲了些什么?” “莉法娜在手稿中解释说:救世主弥撒亚再也不会降临人世了,因为人类不配被拯救,所以再等也无用。世界将走向毁灭,祈祷也阻挡不了这种趋势。上帝对人已失去了怜悯之心,他将把这个世界毁掉,而且在我们之前,他已毁掉了3个这样的世界。前3个世界也是和我们的世界一样无可救药,所以被毁掉了。” “要真是这样写的,我就明白为什么教会方面视之如同洪水猛兽!” “先别评论,注意记下来!您看,您慢慢就相信了吧……也有神学家出面说,这些话并不与圣经相左,因为圣经中并没有说我们的世界是上帝的第一次试验。中世纪的时候,就有犹太教士和经院哲学家作过同样的设想。” “他们也设想救世主不再降临人世了?” “或者设想由于上帝对所创造的世界不满意,所以把它毁掉再重新创造。奇但莉法娜还讲了很多别的事情,她详细描述了各个世界的创始之初,并说我们的地球是一个地狱,而爱普西隆·印地才是天堂。” “什么是爱普西隆·印地?” “您毋需知道得大多,有这些就已足够了。请把这一切传达给霍皮人,告诉他们彗星要引发第四次大灾难,他们会明白现在大限已到,该把他们神圣牌位上刻的内容拿出来与人共享,以便拯救人类。” 亚当姆斯听到一声轻响,他转过脸来,看见友玲站在自己身后,面色苍白,也正弯腰瞧着屏幕哩。他不知道友玲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是第一次到他家来,他甚至不晓得她竟然知道他的住处。以前他邀她来,她总是谢绝。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裙子,白色的短衫,没戴任何饰物,但却楚楚动人。 友玲指指乱糟糟的屋子,忧心忡忡地问:“出了什么事?你打架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巴尔希特已经说话了。 “快些行动!我相信您,咱们明天再见。为准备发射,我还有很多事要办。” 抢在通讯中断之前,亚当姆斯赶紧在键盘上打出下面几个字:“我可什么也没有答应!” 他不知友玲能听到或听懂了多少,但她不动声色,只是脸色苍白,精神委顿。 他正要关机,忽然一个硬梆梆的声音在网上说:“禁止使用这个频道!您搜索到了对方的位置吗?” 安全部门终于出面了!这场玩笑也该到此结束!来得真不算早啊! 他只好解释道:“没有,软件没有搜索到对方。” “这是因为您没有再次把软件联接上……” 亚当姆斯果然忘记这么做了,他很懊恼。对方又说:“今晚利甫齐兹将军就要与您谈话,请晚上9点整到他办公室去!” 友玲问亚当姆斯:“他们会找你的麻烦吧?” “我的所作所为,无可非议。你直接到我家来……我真高兴,欢迎欢迎!” “我已经对领袖查奎纳说过了。” “什么领袖?” “霍皮人领袖。” 亚当姆斯吃了一惊。难道他的那些话,真的引起她的重视了么?于是他问:“你把这段故事对他讲了?” “是的。怎么?不该讲?” “不……应该,你做得对。他说了什么没有、他肯定以为你也疯了。” “他大哭了一场。” “大哭一场?” “是啊。他还说,要是真有人能从未来对我们讲话,那准会要求白人改变一下他的们的生活方式,因为正是这种生活方式,把世界引向毁灭,它的危害肯定比彗星还要大。” “你提到神圣牌位了吗?” “这种要求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又惊讶,又激动。他要我告诉你,这东西的确是有,但霍皮人决不会拿出来,他希望马上能见到你……” “马上?” “是的,他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一个多世纪,来日已经不多。去他那里要走3个小时的路。你是不是把刚才的对话打印出来了?” 亚当姆斯点头说是。 那么把打印稿也带上,他要你读给他听。” 第10章 他并未犹豫,反正只要他能准时回来见利甫齐兹将军,跑到霍皮人那边去一趟并无大碍。 他给威尔菲尔德挂了个电话,把与巴尔希特最后一次谈话的内容向他叙述了一遍,并说自己要到梅萨高原跑一趟。他问:“您对此有何高见?” “这些修道院围墙上的装饰符号,我们的确把它们同另一些宗教符号一起推荐作为编码材料,所以此事不可等闲视之。” 他的口气相当肯定,这令亚当姆斯感到意外:难道这位老天文学家也相信了这荒谬绝伦的事? 对方又说。“除了这一点我有把握外,其他方面不得不想一想。您已经去过那边了?” “没有。” “无论如何,值得跑一趟,哪怕空手而归。这些印第安人从不对外人说什么,总喜欢装成目不识丁的可怜虫……到时候您就领教到了。” 不等到霍皮人所在的山谷被烈日烤得热气蒸腾,他们就出发向村子驰去。友玲沉稳地开着车,从她家居的山脚向东拐。开过了“彼路”饭店,他才想起不知她是否请了假,但又不敢问她。车过了饭店又向左,驶上了直向北去的大道,进入宽大的喇叭形山谷,远处散落着一些小山丘,人烟稀少,没有村落,只有稀稀拉拉的农场。路边有些用铁丝拦起来的草地,间或看得到一些马群。前方靠左,即西北方向,可见白皑皑的积雪山坡,那就是圣弗朗西斯山脉及其双峰,印第安人聚居的宝地。 亚当姆斯想问这条山脉的名称有何含义,却不敢开口。友玲对于她的民族信仰,总是讳莫如深,也不高兴有人当面加以评论。 他们驶进了纳瓦霍保留区,霍皮人也就在这个区内。这时亚当姆斯才后悔没有多读几本有关于当地各族居民的书。他在亚利桑那已经住了一年,但对于当地土著居民,如强悍的拉瓦霍人、倔强的阿帕切人。富于艺术细胞的祖尼斯人,一副老爷作派的苏人等,可以说都知之不多,更谈不上了解霍皮人了。听说霍皮人是美国印第安人中最神密最难解的一支。 他们走了整整1个小时,路上遇到了两辆载着家具和孩子的轻型卡车,两辆油罐车和一辆警车。这警车是跟踪他们的么?后来山谷变窄了,景色也更加肃然。他们又超过了几辆装着沉重包裹的老爷车,以后就再没有汽车了。 又走了好一大阵,前面突起3座悬崖,友玲指了指,但未说话。他明白那就是霍皮人住的梅萨高地,他壮起胆子提出酝酿了许久的问题: “你就出生在那儿吗?” “不,我是小时候随父亲一起来的。” “你生在哪儿?” “东部。” 这种谈话,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也自觉冒昧,就转了口气:“这种情况对于印第安女性来说,也是少有的。” 她似乎说不出话来,但还是答道: “我父亲在东部工作,在那边认识了我母亲;后来母亲死了,他就回到了祖籍。”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到这个问题,她好像十分难受,说:“父亲吗?记不得了。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他坚持追问下去:“那你无父无母,谁照顾你呢?” 她不回答了。他感到自己过于唐突,也就不再问。车子在荒芜的田野中前行,仅有的几株玉米长得十分瘦弱。 “我明白为什么你离开了此地。”他说。 “这里土壤贫瘠,但我的童年很幸福,日子过得清贫而朴实,叫我过另一种童年生活,我还不愿意呢!况且‘霍皮’二字,在我们的语言中就是‘和平’的意思,你知道吗?我们的民族对于暴力是那样的深恶痛绝,所以连自杀都是禁止的。” “怎么会?” 似乎为了求他别再这样刨根问底,她转而谈起自己的民族: “如果一个霍皮人干了引以为耻的事,或者他过于痛苦而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就请邻族的纳瓦霍人假装来攻打他的村子,他好第一个冲到前面击退入侵者并让对方把他杀死,死时还在身上放一点钱,算是给杀他的人付的酬金。但霍皮人并非懦夫,2000年来,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们从此地赶走。” “霍皮族历史有这么长啊!” 一辆敞篷小卡车驶在他们前面。道路太窄,友玲无法超车,也就放弃这种打算,并说道:“有人说霍皮人1000年前才到达这里,实际上他们3000年以前就从亚洲来了。” “跨过白令海峡?” “也许吧。一部成书于公元前2250年的中国文献,即《山海经》,也提到过跨海东去的事。到了这边,他们就由北向南创立了美洲大陆的文明,如玛雅和印加文化。帕伦克的浮雕上,就有霍皮人的面具,我们叫巴拉图基。玛雅人的球戏,和我们霍皮人的也完全一样。我们听得懂印加语,但我们的部落,又在10多世纪以前回到此地,定居下来。” “从此你们就住在这里?” “是的。那时霍皮人叫阿纳萨齐人,是美洲最古老的民族;他们的村落也是美洲最古老的村落。苏人、胡特人、拉瓦霍人曾想把他们赶出这座山,但未成功。” 路边有几个小孩,前面的车停下来让孩子们上去,友玲乘机超了过去。 “白人呢?” “白人也奈何我们不得。西班牙人于1540年来了,这是第一批。首先是佩特洛·塔瓦来淘金,井试图在印第安人中传教,但一无所获。与霍皮人的创世学说相比,圣经只不过是初级教材而已。” “真的吗?” “呆一会儿你就明白了……西班牙人传教,无不用其极。他们在奥赖比创立教会,派出了好些教士。霍皮人起先还容忍着,可是这些教士不是讲神学,而是奸淫霍皮妇女,所以到1680年,他们用石块将之驱逐出去了。” “白人从来没能占领你们的土地?可是其他的印第安部落都曾被劫掠一空!” “我们的村落地势如此险要,白人也就望而却步了。呆一会儿你就能看到。” “那么你们和行政当局就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总还是美国公民吧?” “地地道道的美国人!在19世纪,霍皮人允许白人在其附近居住,开办学校;老一代的人假装皈依他们的宗教,其实仅仅为了省去麻烦,他们骨子里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信仰。等一会儿你自己就会看出这一点来,你会大吃一惊的……” “怎么会?” “等着瞧吧!”友玲笑道。 “那你为什么离开了这里?”我一直和大家在一起,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这点,你不会明白的……” 他不再问了。 他们又驶过一片片贫瘠的田野,农夫们弯腰弓背忙着干活。友玲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忙碌。 她说:“今年收成不会好,太缺水了!玉米是5月底种的,要是这个星期还不下雨,那就彻底糟了!” 她看来与当地人很熟,他再次冒然问道:“你记得父亲的样子吗?” 她的面容又阴沉下来,说:“记得一点。那时生活很艰难,他天天下山,到小河边玉米地里劳动,冬天也照常去。有时步行一个星期,到魔鬼谷去弄点盐巴,或者找一点铜,这铜是制作图腾必不可少的原料。有时他一直走到科罗拉多,寻找高令土。丝兰根或者打羚羊。” “他已经过惯了城市生活,为什么又跑到这里来呢?为什么霍皮人还要把自己局限在山崖上?他们完全可以融合到都市中去嘛!” “为什么要到城里去?去给白人端咖啡么?” “你自己不是下山了吗?” 这句话刺伤了她,他自知失言,很后悔。 她两眼盯着更加狭窄的路,小声道:“我只是半个霍皮人,而且自有我的道理。” 他将一只手放在她臂上,她把他的手推开了。说了这句错话,他不知怎样打破这长长的沉寂,后来她说:“别放在心上,反正你早就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我……” “上面有多少人” “差不多1万。” “就这么一点儿?整个霍皮人就这么多了?” “剩下这么多已很不易了。18世纪末流行天花,活下来的人只有700人。这些问题,你留着向查奎纳提吧。” “他是谁?是领袖?” “说领袖并不确切。1938年,白人要求印第安人按白人的民主条例组织起来,霍皮人就全民投票选出了一个部落管委会,但实权仍在族长手里,查奎纳是熊族族长。” “你们还存在家族?” “查奎纳会给你解释这一点的。” “他是你的什么人?” “叔叔。” “你父亲的弟弟?” 她放声一笑,他也开心了许多。她道:“不是这样的。所有霍皮女人都是我的‘母亲’,所有的男人都是我的‘叔叔’,而我这一辈的男子则是我的‘兄弟’,下一辈的孩子是我的‘外甥’。我们都按母系计算:男子属于他母亲的家族,婚后进入妻子的家族,这一点你肯定不乐意。” “不一定……那么,孩子都是女方的?” “我们认为,亲生父母只是精神父母的工具,精神父母就是神灵。孩子到7岁,就告诉他说他不仅属于家庭,而是属于全家族,属于全宇宙,要按《部落规则》生活。” “什么是《部落规则》?” “你问他去。”她又不直接作答了。 他们到了梅萨高地脚下,面前矗立着3座悬崖,下面的空地上停着好多汽车。 第11章 道路由此分作三叉,树立着路标。第一块路标指向沃尔皮,第二块路标通奥赖比,第三块指向沃特维拉。友玲解释道: “奥赖比是我们的圣村,是美洲印第安人最古老的村子,至少也建于1150年,而且一直是印第安人住在那里,先属于弓族,后来属于熊族,直到如今。1908年,愿意接受白人生活方式的人与拒绝接受的人之间发生了争执,用投票方式解决。传统派失败了,就离开奥赖比到沃特维拉建立定居点,这地方比较远一些……我们是到沃尔皮去。” 她指一指那最近的一座悬崖。乍看起来,简直是无法攀登的。他吃惊他说:“要爬上去?” “那还用说?村庄原在山下,但1680年西班牙人打来了,我们只得逃到山上。我小的时候爬遍了这些山峰,到鹰窝里找小鹰的羽毛。” 她向左转去,道路沿山壁修筑,一边是深沟,她尽力贴近岩壁行驶,不看左边的悬崖,她是不是有晕眩症?他抬起头,看到了山顶上的村庄,那是一溜沿着绝崖而建的矮屋。 沿路而上,聚集在路边的人越来越多,都以不信任的目光盯着他二人。一群青年拦住他们的路,其中一人走上前来,他穿着没有毛边的牛仔裤,运动鞋上灰尘扑扑,显然认得友玲。两人用印第安语叽咕了一阵,他的表情始终相当生硬。 友玲转身对亚当姆斯说:“我们得等一阵才行。” “出了什么事?” “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今明两天都要祭拜蛇羚,白人不许人内。我解释说领袖查奎纳等你谈话,他们不相信,但答应派人证实一下。” “祭拜什么蛇羚?” “这个祭拜活动是我们的七大节日之一。第一是11月的乌乌青,祭拜创世者;第二是索亚勒,在冬至那一天,为的是欢迎卡淇娜到村里住6个月;第三是元月的色瓦姆,庆祝植物生长初始;第四是夏至的尼芒·卡玖娜,是为欢送卡棋娜回到圣弗朗西斯科山;再就是蛇羚节。这蛇羚节两年举办一次,都是在8月。” “卡淇娜是你们的神?” “不,是陪伴我们的灵魂。” “庆典是怎么办的呢?” “要等卡棋娜走后,祭拜活动才开始,其实就是求雨,希求庄稼成熟之前再下最后一场雨。今年天旱,所以特别迫切。祭拜仪式相当繁杂,其礼仪程序要演示一位霍皮青年沿着科罗拉多河寻找众水之源的故事。他在河水的源头碰到了总管世界河流的大蛇,大蛇向他传授密法,让他娶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后来也变成蛇,两人成了如今各种蛇的祖先。蛇是雨水,生命。精液和神旨的象征。青年回村后,被任命为羚羊之长,任务就是把蛇界的智慧传给霍皮人。” 围着他们的人群不仅很冷漠,而且敌意越来越深。友玲不耐烦了,她问:“怎么人还没有回来?” “他上哪儿去了?”亚当姆斯问。 “去见查奎纳。他在山上的蛇厅。” “蛇厅是什么?” “也就是祈祷的地方。其实像一种地窖,有的专门用于祈祷,也有的临时借用一下。蛇族的人用8天的时间建造这样一个地窖,再用4天的时间到沙漠里去捉蛇。上个星期他们已经把蛇捉来了。” “此地有蛇?” “很多很多,连温斯洛也有。他们选择其中最毒的,如响尾蛇,牛头蛇、毒角蛇等……捉蛇可是件动人心弦的事,捉蛇人带着一罐水,分头向东南西北走去,所带干粮只有一袋玉米粉,所用工具就是两支羽毛,用羽毛慢慢刷蛇的身子,蛇也就去掉了暴性,他们用手轻轻地抓,挑选其中毒性最强的,然后带回地窖,清洗干净,交给巫师用烟去黛,装迸特别准备的罐子;待到第十五天的黎明,也就是今天,就举行羚羊节赛跑。这种赛跑大概是刚才一小时前结束的。各村的年青人要从山下一直跑到山峰,第一名可获得祈祷羽毛和一壶圣水。” “那些蛇呢?” 友玲笑着说:“蛇是准备明天用的,所以你看不到。真遗憾!啊,瞧,那是谭来了,真够慢的!” 小伙子跑近了,脸色很不友善,只是冷冷地打了个招呼。上面有令让他俩过去,大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照办了。 他们进了村,村居多是上房,有的用瓦楞铁,大部分都建在山崖边上。村里空旷无人。 距世界最强大的军队的研究所仅3小时路程,竟有如此原始的村子,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友玲把车停在村头一家房屋前面,这座屋子距山崖极近,似乎随时可坠入深渊。 大门是开着的,友玲轻声道:“他的两眼已看不清了,但听力极为敏锐。啊,我忘记告诉你了,有人说他能像读书一样地猜中你的思想活动。” “你信吗?” 她耸耸肩不作答。两人一起进门,见一位矮小的老者盘腿坐在室内,在半明半暗中半闭着眼,吸着一根饰有羽毛的烟斗。他向友玲微笑着伸出一只手,用流利的英语说:“你身体好吗?简直就不来看我了。我活不了多长时间啦,大限之前不拥抱你一次,我会遗憾永世的。” “你还健旺得很哟!”她说。 “我的路已走到头了,我不久就会变成一片云,为你们行雨,将来你们就不会有干旱之忧啦!” 友玲走近与他耳语一阵,他摇摇头恼怒地说:“不用理他!是我叫你来的,把谭忘掉吧!上山时看到庄稼了吧?” “看到了,长得不好。” “早该下雨了。他们抓了60条蛇,意思是雨下长,多打粮。如果还是不下雨,这就说明村里有些青年的思想玷污了我们的诚心:只要他不回正路,祈祷也就不能通达云天。” 这时一位老妇人进来了,托盘上放着10来个颜色相异的玉米穗,有红。黄。蓝。绿,橙各种色调。老人拿起一个,也请他俩同吃。 亚当姆斯学着他的样子也拿了一个说:“没想到老玉米会有这么多不同种类!” 他选了最平常的一种。 老人说:“人活得再长,也吃不清用玉米做出来的饭食花样。太和华说:‘只要玉米还在生长,大长地久我永远和你们在一起。’玉米就像我们的身体,它的肉也是我们的肉。我们把玉米作为祈祷的供品,也就是把我们自己的身体奉献出来。所以雨水对我们是多么重要……” 吃完饭后,亚当姆斯想说明来意,老人用手式止住他:“先做祈祷。” 他用手杖在地上划了个圆圈,叫亚当姆斯和友玲坐到圈里,然后说道:“一切重要的事都在圈里进行。万物趋于圆:天如穹隆,日循圆轨,地形如球,风水烟旋转如窝、鸟窝则如卵敷以茸毛,四季周转如轮。人生周而复始则孩童扶老敬长……现在祈祷开始!” 他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同时转过来问亚当姆斯:“您经常祈祷么?” “不。即使有上帝,我也不相信他会有耐心去倾听每个人的絮絮叨叨。” “不应该为自己个人祈祷,而应为地球上所有的生命祈祷。” 说完他又浸沉到自己的默想里。亚当姆斯觉得时间难熬,但老人眼睛也不睁开,一直在念念有词:“您很着急,有重要的事对我讲;我也着急,但下雨最关紧要。” “您好像把我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 “友玲这么对您讲了?她说的是真话。” 语气是那么肯定,亚当姆斯就鼓起勇气 “那就说说我这会儿在想什么。” “您想您现在活着。” “不对!” “怎么?您不认为您现在活着?” 亚当姆斯无言以对,友玲噗哧一笑查奎纳放嗓子大声笑起来,接着又说:“请相信我,猜别人想什么是毫无用处的。别人的心事经常是俗不可耐!如果老是盯着同胞的脑袋瓜中的东西,那么就对人世失去起码的信心了!” 亚当姆斯正要反驳,老人已转向友玲说:“我要听你的朋友说话了,请他把事情经过一一道来,不要遗漏细节。” 亚当姆斯先解释什么是英特网,老人打断他说:“这个我知道。有些奥赖比部落的青年也想用这条路径传送我们的思想,我并不反对,但他们没有办成。后来他们才明白这条路不属于我们。请您把听到的东西给我读一遍。” 亚当姆斯拿出打印件开始读起来。巴尔希特所说的话,此时此地显得如此真实。如果都是真的那怎么办?这事是从昨晚才开始的吗?他感到自己早已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 他念完了,老人还是静静地抽着烟斗,他自己并没有点烟斗,友玲也没有替他点。最后他喃喃地说道:“最重要的是心。做人就有做人的神圣职责,就要求诚实。若不能平和对待自己的良心,人们之间也就不会有和平。” “您对我说这个干嘛?” 友玲小声说:“他问你有没有编造什么。” “当然没有!” 老人闭上眼,向后仰起头,抽口浓烟,拿颗玉米粒摆弄了很久,最后说道: “那么,也许……我父亲临死前曾向我透漏,我能活到《大清除》的日子,现在这个日子到了。我以前没有料到这一点。你们亵渎了地球,污染了流水。土地和空气,向大自然宣战;大自然的生命是多样化的,又是脆弱的,你们没有尊重这两条最基本的东西,也就没有珍重一切有生命的事物。你们犯下涛天大罪,你们却用‘进步’加以粉饰,你们所制定的法律,朝秦暮楚……那是什么法律? 第12章 一旦不合意就可以扔掉!而我们的法律却是不可动摇的,大智之神将法律给了我们,让我们生活得幸福和平……大毁灭果然要来临了,这一天快到了。” “我不明白,您难道认为这些信息是宣告世界末日快要到了?您相信它?” “完全可能。只有玛萨玉才有力量帮助那些知道大自然秘密的人通过这次考验;大自然是人类的母亲,而人类使玛萨玉太失望了。” “玛萨玉是谁?” 友玲悄悄对他说:“这是位贬到下界之神,诸神之首,太和华要他照应地球和人类。”查奎纳对她的解释表示赞许,又接着说:“太和华料事准确。他早就关照我们说,将来会有一团灰石投向地球,死人无算,还要引起地球毁灭。他还讲了许多其他的事情。我们的预言者及其教导,以及我们的仪式您都应严肃对待,因为我们霍皮人是上帝的子民,如果听了我们的话,人类也就能得救了。” “您认为地球已经无可挽救了?您说的一团灰石,那就是彗星么?” 老人做了个否定的手式:“我没有这么说。人类已经是咎由自取,大数已定,何需要用彗星?” “您既然不把彗星当回事,干嘛又要见我?” 查奎纳又把几颗玉米豆拿在左手掌中,闭上了眼睛,似乎这玉米豆就是他祈祷用的念珠。 “如果看到地上有粒玉米,我们的责任就是把它种上,给它以存活的机会;听到一句话,我们的责任就是去理解它,传达它,给每位好人一个机遇……您所听到的信息与我们的预言有相似之处,而白人却对预言一无所知。我们霍皮人也等着……” 亚当姆斯还是不明白老人为什么叫他来,他直截了当地问:“好吧,不管这个叫巴尔希特的人是谁,假如你们的确有那种石牌,您愿意把上面刻的内容告诉他吗?”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把秘密向一个外人公开,而此人所讲的那套瞎话,对他自己也不会有好处。” 他的口气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连友玲听了也神色黯然。亚当姆斯站起身来,但他心里明白老人并没有说真话,至少没有吐出全部实情。查奎纳打手势请他再坐下来,把烟斗递给他。 亚当姆斯犹疑地看看友玲,友玲对他笑笑,她知道亚当姆斯连烟草味都受不了,但他仍强忍承欢,接过烟斗,老人又说:“况且您自己也不相信,是吧?” “当然不相信。没有人能从未来与过去对话。” “那么,我为什么要信赖一个心存怀疑的人呢?什么都不信,听什么都是耳边风。” 亚当姆斯吸了两口烟,把烟斗还给老人,进而反问道:“那咱们摆明了:您认为他所说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但又和您理解的不一样。因为想到了,就有几分真。” “有几分?” “他说的某些东西显然是事实,譬如《第三圣约书》。他是这么称呼它的吧?” “是的。” “该书就包含许多真理,只是我们的理解不同。” “请说得具体些。” “里面提到上帝为保存这个世界而做的第四次试验已快结束,是吧?而且说它就要失败,是吧?” “他是这么说的。” “我们也相信人类正处于第四宇宙和第五宇宙的交替时刻,相信人类还会有一次新的机遇。” 原来如此!巴尔希特的长篇大论,不过是一套霍皮神话。亚当姆斯抓住关键 “这么说,您正处于世界历史的第四阶段,对吗?” “这个历史是非常非常的长。友玲没有给您讲过?” “我想由你讲更合适。”友玲道。 “那您就好好听着,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我坚持要见您。我有两个极重要的问题要问这位巴尔希特。这两个问题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命运,可是您先得听我讲人类在地球上活动的历史,才会对它有正确的理解;您朋友所讲的一些事,也包括在里面。” “巴尔希特不是我的朋友!” “不要拘泥于这些事,还是听我讲。混饨初开之前,万物尚在一元,造物主太和华要他的侄儿索图克朗创造物质,因为物质是有限的,而太和华代表无限,所以无法创造有限。索图克朗遵命把太和华的意图变为现实,就想像出了9个宇宙。一个归太和华,一个归他自己,其余7个准备给未来的生命。” “友玲给我讲过这些。” “很好。后来索图克朗又想像出了水。空气和生命,以及蜘蛛母及其同伴。它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双胞胎,其一物化形成了山脉平原,另一个扩散为声音。蜘蛛母又生产出4种颜色:紫代表神密,黄代表生命,红代表爱情,白代表纯洁。后来她又用唾液和沙子塑造了4个人种。和圣经所述不同的是,她同时创造了4个种族的4对男女。最后,她让风停下来,把4对男女放进第一宇宙。” “第一宇宙名叫陶克佩拉,意思是‘无限空间’。这个空间朝向西方,颜色是黄的。每个种族都接受了一种语言,一种智慧,使他们能够懂得什么是大地和太阳。他们都知道大地是母亲,太阳是父亲。大智之神以仁爱之心赋予他们生来平等,使他们在此精神中得以永存,教他们认识身体的各个部位,告诉他们这一切都能在大地和宇宙中找到对应。大智之神还给予他们法律,要他们按照这些法律幸福地生活。在那个世界上,一切都很富足,不必非得劳动。他们无病无忧,但大智之神警告他们要提防某些诱惑,否则有可能丧失这个十全十美的世界。人类在那里与其他动物和植物和谐地生活了很长时间,后来他们听信了一只小鸟的蛊惑,认为自己和其他的生物不同,就开始想入非非,玩弄机巧。这样放纵私欲,罪恶之神就伺机得逞。索图克朗就决定结束试验,选出了一支尚未忘记造物主的优秀的民族,告诉他们说,他将要把宇宙毁掉,但他们只要‘打通百会穴’,就还可以得救。” 友玲轻声解释道:“百会通了,做什么事都凭直觉行动。” “后来一场大火吞噬了宇宙,这就是第一次大灾难。” 亚当姆斯大吃一惊,他记起巴尔希特曾说彗星将引起第四场灾难,这么说来,印第安人的神话与他在网上听到的疯话一定有着某种关系了!什么关系呢? 老人继续讲道:“……只有这些优秀的上帝选民得以幸免于难。他们依靠自己的直觉事先躲进了地底,蚂蚁群热忱地接待了他们。事后,太和华让他们进入了第二宇宙,叫扎甫卡。这个宇宙朝南而开,颜色是蓝的,它的金属是银,其美妙不亚于第一宇宙,唯一的区别是兽类对人不再信任,与人分开生活。为惩罚人类所为,造物主把人的躯体和灵魂分开,把善与恶分开:左边为善,右边为恶;左为笨拙和软弱,但充满智慧,右为灵巧和力量,但缺乏谨慎。人类从蚂蚁那里学会了储蓄和交换,养殖牲畜和建筑村落,其最聪慧的那部分人则崇敬上帝。” “但人类又一次忘记了造物主而开始内部纷争。造物主只得结束了第二宇宙,再次建议其中的智者躲进蚁穴。蜘蛛母的孪生兄弟本来主司太阳星辰的运转,造物主就命令他俩打破运动的平衡,世界的两极从此倾斜,地球上就布满了冰雪,这就是第二次大灾难。宇宙冰冻了,只有及时躲进蚁穴者得以存活下来。” 亚当姆斯听得神情贯注,2000多年以来,这些住在高原上的印第安人一代代地给孩子讲着关于宇宙兴衰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多美啊! “存活下来的人后来又得到了发展机遇吗?”他问道。 “蜘蛛母的孪生兄弟重新掌管日月星辰的运行,存活下来的人进入了第三宇宙。这个宇宙叫库斯库尔札,以东为正方,颜色为红,金属为铜。开始一切顺利,人丁兴旺,城镇迭起,文明发展。但人类又一次不按造物主的意图行事,不崇拜太和华和索图克朗。他们相互攻战,发明了堡垒和飞来去器打击敌方城市。索图克朗就对他们说:‘你们要尊重我,尊重你们的同类;到山顶上去吧!到那里齐唱和谐的歌!’但人类并不听从他的劝解。只有尚保存良智的最聪明的一部分人,明白了人类越是征服自然,就距造物主越遥远,越是自以为了不起,也就更接近毁灭。” “我们现在就生活在这个宇宙里?” “不,这个第三宇宙到头来也被摧毁了,是被第三次大灾难——洪水淹没的。蜘蛛母对其子孙的情感不衰,把还记得造物主之恩的人指引到芦荡,藏到竹林的空筒之中躲过了洪灾,过渡到第四宇宙。这第四宇宙叫图哇爪奇,意思是完美世界,即我们现在生存的处所。开始人们生活在水中,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们都逆水而行,寻找安身之地,每到一个栖身之所,蜘蛛母就劝他们继续前行,因为一旦停顿下来,过得舒服了,难免有朝一日受到腐蚀,又变坏了。最后精疲力倦,漂到一个条件十分严酷的岛上,索图克朗正在那儿等着哩!他将这群人分成了4组。” “也就是霍皮人的4个家族。”友玲说。 “你要代替我讲吗?”老人不满意了。 友玲笑道:“不是的。因为刚才我们提到过霍皮人的家族。” 亚当姆斯注意到,虽然友玲尊敬老人,但老人也似乎迁就她。这种关系中藏着什么呢?他很奇怪。而查奎纳则继续讲: “……他们被分成4个家族:熊,鹰,鹦鹉和獾。灌族主管灵魂,灵魂主云雨;鹦鹉族通心灵和风;熊族管播种季节;鹰族则给祈祷装上翅膀飞向太阳。 第13章 索图克朗对他们说道:‘这个地方最合适,不久你们都会明白其中的原因。比起你们以前发现的地方,这里条件要差,有高有低,有寒有热,有美也有丑。你们是要遵循造物的初衷,还是要第四次被毁掉呢?你们自己选择吧!神灵会帮助你们的,愿你们打通百会,按你们的直觉行动。千万别把我的话忘掉!海底下沉沦着那骄傲的城镇,攻城拔寨的飞去来器和浸透着罪恶的财宝,以及那些不愿意费事到山顶上祈祷造物主的人。但是,你们如果牢记自己能幸存下来的历史以及其中的含义,那些沉沦人海的祈祷又会重见天日,证明你们所言全是真谛。’” “这是什么意思?”亚当姆斯问。 “以后你会明白的。”友玲小声答。 查奎纳又向他解释说,这4个家族后来都朝着各自的星辰向四方一直走到陆地尽头,然后又回到出发点,把它当成永久定居地。他指着脚下的土说:“那就是这里,巴尔希特所说的牌位,也正在此处。” “终于真相大白了!” “索图克朗要他们走向四方,而在他们启程之前,交给他们几块石牌,上面刻着训示,预言。法律,都是他们应该遵循的;其中还有一些警言,告诉他们如何避免迷路,如何抗拒诱惑。这些牌位原在蜘蛛母的孪生兄弟手中,经历了3次宇宙变迁一直传到我们这里。在离开地球时索图克朗要求霍皮人保卫地球,等着他下次回来。他说:‘因为我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也是其最后一个。’说完他即高去,至今尚未返回。” “这些石牌后来呢?” “别着急!每支家族拿着一张石牌穿越了你们称之为美洲的大陆,从阿拉斯加到安弟斯山,每支队伍都有自己特定的路线,而蜘蛛母的孪生兄弟则继续保持着地球的规律性运转。后来各家族又回到了原地,一个个在此安顿下来。熊族第一个回来,定居在奥赖比,此地是梅萨高原西部第一站。此后,霍皮人的领袖均出自熊族。后来鹦鹉族由南而来,罐族由北,鹰族由东均陆续到达。” “这些石牌是真有的了?” “这是我们的秘密,你无权知晓。”查奎纳犹豫一阵,最后这样说道。 他用3个手指从挂在脖子上的小口袋里夹出一撮玉米粉,撒在地上。 亚当姆斯坚持问道:“这个秘密,您是不向所有的白人泄露,还是仅仅不让我一人知道!” 他又夹出一撮玉米粉给友玲,友玲也把它撒在地上。接着他又说:“我无可奉告。最好是先弄清楚您的朋友有何要求。” 亚当姆斯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还要说得多清楚。他等待您的帮助,以能驱走这颗彗星,他所关心的也就是这些。” “那您呢,您没有办法把彗星赶走么?”老人也喃喃地问。 “要我赶走下个世纪才出现的彗星?根本不可能!要是提前二年知道,还可以发射一颗携带武器的人造卫星在太空爆炸,使彗星改变方向,这还需测出它的轨道,否则无济于事!” “那么就毫无办法了,你们的科学就丝毫无能为力?” “干嘛这样问我?您相信他的话么?您真的害怕世界末日,也就是怕这颗彗星会摧毁第四宇宙?” 查奎纳用目光征求友玲的意见,亚当姆斯更加确信他要得到友玲的许诺才敢把谈话继续下去,但友玲仍不动声色。她说:“只要玉米在生长,我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太和华还和我们在一起。但这颗彗星的到来,的确可能加速第四宇宙的毁灭,并宣告大清除日子就要开始。” 什么是“大清除”,巴尔希特也用过这个词。那么他也是个霍皮人么:亚当姆斯想。查奎纳好像猜透了他的心事,说: “我才不相信他是霍皮人!他如果是霍皮人,就不会这样抛头露面。况且,我们的后代也没有预料未来的本事,就是你友玲,如果不是……” 说到此处,他突然转而对亚当姆斯道:“我请您向巴尔希特提两个问题,他如果答对了,我就把石牌给他……” “我一定办到。” “首先请他介绍一下第三圣约书,譬如说给您读几段,特别是有关第四宇宙毁灭的章节。您问他:‘按照第三圣约书,宇宙应怎样结束?’其次,您还可这样问:‘你是不是和巴哈纳很熟?’您听清楚了吗?” “我没有听懂,但却记住了。巴哈纳是谁?” “给您解释也没有用。他若不知巴哈纳为何人,也就无法回答问题,我也不给他办事。既然我们求助无人应,那么让世界消逝拉倒。” “你们很怪……” “你们要真知道我们是个什么样的民族,也就会让我们按自己的方式生活奇了。可惜谁也不了解霍皮人。” “你们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密,所以就不会有人想了解你们,你们不愿意和外界接触,你们把旅游者都赶出去,不情愿别人提到你们。” “这样说不符合实际。我们只是不愿意把霍皮人的思想拿去做交易,这等于出卖自己的母亲。” “这么说来,谁也不能研究你们,写有关于你们的著作?” “如果怀有善意,当然可以写。而且,假如您愿意像我这样生活,您可以和我一同住在这里。” 友玲忍不住哈哈大笑:“那真难为他了!” 他们离开村子时,早晨的骚动已经平静下来。友玲解释说:“他们都在地窖弄蛇哩!为的是准备明天的庄严祭典。” 汽车平静地驶向温斯洛。过了一阵她才说:“我小的时候,父亲告诉我造物主之所以把霍皮人安置在远离河流的地方,是要他们只能承受雨水之惠,也就是直接听命于造物主。” “那他为什么偏叫你们受这个苦?” “父亲说,人类到达第四宇宙的时候,发现了各色各样的玉米,各个民族都挑选一种,都争抢最大最好的品种,只有我们霍皮人的祖先知道谦让,叫别人先去拿,最后剩下的一个又瘦又小,半死不活的玉米穗归了他。他反而很高兴,因为这正是他在第一宇宙种的那一种,而且先人早已告诉他说,将来霍皮人的乐土是片自然条件严峻的土地。预言曾讲:‘无人羡慕你们,也就无人来掠夺你们的土地。’我希望这话能是真的!否则,霍皮人怎能安于贫困呢?” “没有写这段历史的书么?” “只有白人写过它,有的书也还写得公平,但我们没有自己的圣书。” “你自己为何不写?” “因为霍皮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也不想要它。他们很明智,这个社会之所以得以保存下来,正因为是保住了秘密。” “为什么查奎纳刚才说:‘即使是你,未必全懂?’” 她不作答。他感到她永远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第三章鸟 “……人类要一代代回首往事,如钟表之要上弦才不停止。” “江河之于大海,如生命之于死亡:为其提供营养。” “箭如要射中靶,就得相信矢与的两者为一。” “时光有涨有落,却永不流失。” “每一个生命都是浪潮冲到岸上的沙子。” “每一个人只不过是上帝的一个恶梦。” “生命是元形之中的一个地狱。” 亚当姆斯打算黎明即起,但却起不来。他头痛头昏,下了床站不稳又躺倒下去。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清醒了些,但仍无比疲劳倦怠,似乎身体的一大部分已不属于自己。他望望半明半暗的卧室,似乎有什么物体藏匿在暗中,悄悄地窥视着他。他再振作精神,终于起了床。他到厨房取出藏在地板砖下的软盘又回到电脑旁。此刻他的头脑还处于半睡眠状态,但脑中浮现的那些句子依稀记得,他就不加思索地录进日记。自从与阿娜哀尔离异以后,他每天早晨都这么做。这类几乎是机械化的文字,他记下来就拉倒,从不看第二遍。 另外,他还打算把印第安老人说的话回忆一下,能记得的都写下来。 巴尔希特那边怎么样了?想到自己居然萌发了这种担心,他也觉得奇怪。他设想那边的情况:几个人发现有颗彗星可能会从太阳背后窜出来毁灭地球,一位落魄的科学家自命力叁星搜索者,把他的发现报告当局却碰了壁,某位高官被纠缠不过就通知了最权威天文台,但对方的反应也仅仅是耸耸肩:“是的,这颗彗星要过来,但距地球远着哩!”然而,听到这类危言耸听的话,当权者也会有点小小的波动:有这么严重吗?应该辟谣吗?或者该怎样防范于万一呢?对之深入研究?辨明真伪?公诸于新闻单位?果真那么做了,就会造成全球性的恐慌,最后不得不通令禁止传播,不许有人寻找庇护所。或者还是像此人所说的那样,赶快远离撞击点逃到澳大利亚去?或者至少先把家属转移到安全地带? 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可糟透了:如果预言属实,大国首脑也会束手元策,假如全球的一切力量能顺利集中起来,也许最终会找到个解决办法,譬如像巴尔希特提议的那样,寻找霍皮人的石牌,发现启动太空武器的密码。然而向全球发出这种一致行动的号召,其后果只会使大家作鸟兽散,任何有效的集体行动都不可能完成。所以政府首脑只能沉默,哪怕距灾祸来临只剩一个星期,或一个星期也不到,最聪明的办法不外是一字不提,任何人都会这样于的。等着等着,把自己的家庭转移到某一安全点,希望是搞错了,或是希望某个人超越常规,单独行事,启动太空武器并将之发射出去,在消息扩散前就把危险排除…… 亚当姆斯摇摇头,自忖这种故事简直荒诞之极,不可能成立,也不可能发生,最好是找出编造这幕闹剧的人。 第14章 看看他到底出于什么动机。 然而他无法忘记巴尔希特说的话,此人知道他真名实姓,而且向他提出了交换条件……告诉他克拉斯诺雅斯克事件的真象,而他则为之提供霍皮人的石牌。这个提议令他瞠目乍舌,因为该事件的真象是任何人也不晓得的! 40年后克拉斯诺雅斯克的反应堆才能打开,在这以前谁也不会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情况。他本人完全可以肯定打开后会看到什么遗弃在里面的111具尸体上,有核电站站长维克多·查普里明斯基签署的进入反应堆中心部位的命令,还有他拉·丰登教授书写的反对意见。他那时被派到该地帮助拆除这个核电站,而今天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核电站仍然在俄罗斯的土地上运转。因为查普里明斯基在核辐射发生之前正好进入了反应堆里,和里面的人员一起死了,也就成了英雄。而他拉。丰登教授则成了这一事故的罪魁祸首,要为这次无谓的牺牲承担责任。大家议论说,是他先提议进入,后来又袖手旁观,听任同僚死去。人人都相信这种官方说法,把他当成了懦夫,而站长查普里明斯基则被认定为俄罗斯核工业的英雄。实际上,此人不过是个追求名利而又十分自负的小人;而他与查普里明斯基的争执,并无见证人,唯一的证据埋在反应堆中,40年后,才能见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证据还能保存下来吗? 因此,美国情报机关和俄国当局一致决定要求拉·丰登教授从此销声匿迹,上面也不再追究责任。他先是犹豫,后来接受了这个条件,原因是追究起来,他完全可能身败名裂,甚至有牢狱之灾。 两年之后,军方委任他指导一个能源预测项目,但他得改名换姓。 毋庸置疑,他之所以答应给巴尔希特办事,去找印第安人的石牌,其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方答应帮他平反。他并不相信那个故事,也无意去拯救那下个世纪的人类,接受巴尔希特的任务,只是为了找机会洗刷自己。 他把印第安老人的两个问题又读了一遍:“按第三圣约书,宇宙该如何结束?是不是和巴哈纳很熟?”第二个问题比第一个还要玄,他一点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友玲知道不少情况,但始终沉默不语,藏而不露,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亚当姆斯把梅萨高原之行的情况记在日记本上,再记下两人回来之后的情形。 他们回到温斯洛后,他先把友玲送到饭店,正好赶上她值班。一路上友玲显得心神不定,他想也许是怕迟到吧!他回到家,太阳已落到西山峰上了。他立即扑向电脑,上面果然有巴尔希特的留言:“有密码了吗?”这问话每小时重复一次。但对方不在网上,亚当姆斯就无法提出那两个问题。 对方是否从此消失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忙了一大阵,结果仍是一个谜! 他焦躁不安,坐卧不宁,为转移注意力,就给威尔菲尔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梅萨高原之行的情况。 这位老天文学家起初开着玩笑说:“您是不是闲极无聊才去听那堆废话?” “您认为霍皮人讲的都是废话?” “绝对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印第安人是可敬的智者,我知道他们有对大自然无穷的知识,但从不向一个白人吐露半句,所以就胡言乱语一通,为的是换杯啤酒。我小的时候住在犹大区,那里的叫花子为招人注意,不惜信口编一套《十诫》续篇。这里的印第安人也差不多!” 话虽如此,威尔菲尔德还是静静地听完了。最后他自言自语他说:“这些故事我以前从不知道,它和圣经所载毫不逊色,而且大体上不乏真实感。我很喜欢这种关于宇宙系列的说法。您刚才讲有几个,9个,7加2?我们处于第四宇宙?我们的先祖也这么想过,但不见于书面……这就怪了:有人说这些荒原中的印第安人有着含义深远的文化,可是我从未想到他们会创造出这么丰富的神话,更未想到他们会对一个外人讲出来!您说这个印第安人领袖把彗星的事当成真的、但他甚至不晓得什么是英特网!” 亚当姆斯一面回着电话,一面察看搜索软件,希望找到一点线索,但什么也没有……他说:“您又错了!他们对外部世界的认识,要比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多得多。他很重视锐夫塔脱彗星。我想了想,这位老人已经是朝不保夕,如果不是因为这颗彗星,他绝不会用那么多时间答复我的问题。这颗星似乎是他期待己久的东西,而我的来访,好似补足了他生命中的空白。是的,就像是打牌时缺的那张坎档。霍皮人的神话和巴尔希特的信息的内容,何其相似乃尔……” “什么相似乃尔?”老天文学家问。 “巴尔希特说的‘第四次灾难’与霍皮人的‘第四宇宙’结尾可以旗鼓相当。印第安老人似乎正在等待某人某事,我想他是希望那个网上客人正是他期待的那一位。您没有亲眼看到他口授两个问题时的神色……就好像教师对孩子那么专心致志,像年轻神父那样充满激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您没有叫我也去,我真乐意跑这一趟!” 亚当姆斯有点不自在,他放下电话,擦擦汗说:“我想到了要叫您,但他希望只见我一人,而且我认为……” 对方的声音变得婉转柔和了:“别在意,我能理解,下次吧。如果还有下一次,也许我能……您的印象是他相信有人从未来对您说话吗?” “他没有说。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并不觉得奇怪,甚至可以说对他而言,这件事与别的情况相比,是最为平淡的了。” “您把那两个问题传出去了、对方答复了吗” “还没有哩!自从我回家以后,他还没有露过面。” “那就说说我吧!您出去溜达的时候,我在这儿想,.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善。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人决非开玩笑。开始我想这是个疯子,读几本书,就把幻想当成真实,而且要把您也拉进去。后来我把这种假设否定了。一般人开不出这复杂新颖的玩笑……” “那么您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可以做出几种设想。譬如某人在搞阴谋诡计,想假您的手火中取栗……” “怎么可能!” “也可能有人被派来寻衅闹事,毁您的名誉,并用这种手段破坏美国最有威望的科研中心的名誉,甚至诋毁国家总统。” “毁我的名誉,可是我仅仅限于听他讲,什么也没有干!” “然而您还是同他对了话。美国军队中最为秘密的核子项目的科研负责人在英特网上与人对话,而对方又自称从未来世纪与他对讲,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了,全世界都会笑掉牙,那么咱们的研究所也就抬不起头了。” “我没有做坏事。” “那为什么冒险?您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这个老天文学家真是聪明绝顶。亚当姆斯决定回避这个问题,找个籍口挂上电话:“就谈到这儿吧,利甫齐兹将军还叫我去他那边呢。” “是的,我差点忘了。您可得当心。此人表面和善,但他精得连公牛也要挤出奶来。您知道过堂的三大要点么?知道了才经得住审问。” “小题大做!我这不是去过堂,不准备去受刑!” “等着瞧吧。总而言之,您会谢我的。” “三大要点是什么?” “第一不要就问作答;第二见对方一切知道就全盘托出,这符合您的情况。” “要是他都知道,何必再问?” “不是为了解新情况,而是看看您是否撒谎。所以,也许您不必全盘托出,但决不要撒谎。” “我根本不想说谎。第三条呢?”亚当姆斯说,其实他这句话就打了埋伏。 “别以为将军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只不过是要给上司一个交待,而上司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危言耸听!华盛顿不是莫斯科!” “有道理:我那个时候还没有英特网。” 威尔菲尔德爆出一阵大笑,接着挂上了电话。 就在晚上9点之前,亚当姆斯应招来到利甫齐兹将军住地,他的副官茹菲奥少校也在。人说少校日夜都跟着他的将军,比将军的影子还贴身。茹菲奥告诉他接见将在研究中心院内的一座小别墅中进行,那是将军的私宅,一般人很少有此殊荣! 亚当姆斯以前与将军只单独见过一面,将军是本研究方案的负责人,也是其起草人,总之,是他说服总统采纳了这个方案。此人五短身材,粗壮肥大,已经谢了顶,但性好修饰,而且以守时著称。人说他不像个纠纠武夫,而更像一个有条不紊的管理人员。他的私生活知者甚少,半辈子军人生涯都是在总参谋部的办公室里度过的。现任总统还是副职的时候,就看中了他,而他则对总统忠心耿耿,温斯洛研究所的人都晓得,遇到紧急情况他可以直接给总统通电话。 一年前将军单独接见过他一次。那时他刚到,接见是在hp5总部庄严朴素的办公室进行的。将军向他交待了研究中心的安全纪律,语言简洁,用词精确,他听得俯首贴耳,不敢多问一句。从那天起,亚当姆斯就明白此人身负重任,不许任何人有损于他的工作。将军还在一瞬间暗示他的过去,说得恰到分量,只让他明白自己的一切都在他掌中。亚当姆斯还感觉到他暗示了阿娜哀尔的离异,但又觉得他并未讲这事。此后,他只是在各项目负责人汇报工作的会议上见过将军,将军听着各人的总结,一边做记录一边提醒大家注意进度,因为他向总统保证两年完成任务。 第15章 茹菲奥少校把亚当姆斯带到一问大客厅里,客厅空空荡荡,摆着几件俗气的家具。出乎意料的是将军亲自进来把他叫到另一间小厅,将军在那里刚用毕晚饭。 将军开门见山,要他明白他与巴尔希特对话的全部打印稿,他都读过了。至于亚当姆斯说话中是否把分寸掌握得恰如其分,他并不在意,只要求亚当姆斯不要显得相信对方的胡说八道,要避开一切有关研究中少的问题,特别不能泄露中心的所在位置。他说: “我已下令调查网络的安全系统,有人能进入其中,随意到处闯,这不正常。这也说明对方神通广大,别以为这事微不足道。我们的方案,国会早已侧目,想知道其结果,但我们只对总统负责,所以您只能叫对方多说话,尽量弄清对方的身份,从哪里来,有些什么癖好,语言特点等。我们就会把他搜索出来,而且刚刚已经找出了一些破绽。” 说到此处,将军站起身来,这说明接见已经结束。他盯着亚当姆斯说:“我只有一点不解之处,那就是对方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您。为什么是您而不是另一个人呢?您对彗星一无所知呀!” “也许正因为我不懂天体物理,他以为我易于上当受骗。” “那您就向他证明您不信那一套!在这之前,您就呆在家里别上班,让您的这位朋友随时能找到您。过几天我再叫您,小结一下。” 将军把他一直送到车边,挺关心地问他得的核放射性病好些了没有。亚当姆斯如实照答,将军评论道:“您是不是过于悲观了?” 说完他转身而去。 亚当姆斯回家后,在电脑前等了几个小时,对方总是不出现,最后他在机器前睡着了。 他把这些事全都记在日记本里,再把软盘藏在地板砖下,然后洗了个淋浴,烧了一杯热茶拿到凉台上去喝。天气虽热,但还受得住。自阿娜哀尔去后,他第一次感到今后的日子或者不会在恶梦中度过,现在的感受就像大病后开始康复一样。 有人按门铃,他打开门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身穿牛仔裤和黑衬衣,长发扁鼻,面孔肥厚,身材柔软,这是个霍皮人!他背着一个白木箱,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木偶,亚当姆斯知道这种木偶叫卡淇娜,是世人皆知的霍皮民间工艺品。他想:这个货郎跑到家门挨户兜售了!梅萨高原的木雕手艺人经常下山到温斯洛、盖洛普、弗拉格斯塔夫的店铺出卖自己的作品。他正要谢绝,忽然认出此人就是昨天试图挡住他们进入沃尔皮,后来又把他们引到霍皮领袖家的那个小伙子。现在他的样子不善,亚当姆斯不知他怎么会找到自己家里来的,是友玲告诉了他的地址么?为什么要告诉呢?她理应知道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木偶,研究所的同事买过不少,而他一个也不要。 小伙子也显得很拘束,咳咳嗽清清嗓子扭着身子说:“我叫谭·阿尔凯,咱们昨天在沃尔皮见过面,您记得吗?我要对您说说查奎纳的事,能让我进去吗?” “请进。” 亚当姆斯把他让进了客厅,请他坐到大桌边,小伙子把木箱放在乌木小桌上,在椅子上坐下半个屁股,神情很是紧张。 “您有话请讲。”亚当姆斯道。 “查奎纳老糊涂了,这件事又把他弄得神经乱了。您别再折腾他了,让他安安静静地才好。这就是我要说的。” “是么?但这是他自己要我去的呀!” “我知道。可是您不该去。我们有个重要的宗教仪式,而您把我们打搅了。他可能对您说了些自己将来要后悔的话。” “谢谢您的忠告,但我看不出您凭什么阻止我去见他。” “我元权,但我们禁止白人参观我们的仪式,否则我们会让您在此居住不宁……” “您威胁我么?我们都在美国,我想到那儿去就上那儿!” 小伙子摇摇头,目光变得十分严峻:“那样不行。我们是霍皮人,来美洲比你们早多了,我们那儿和您没关系。” 亚当姆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非得要他靠边站。他说: “这片土地属于全体居民,并非只属于最早来到的居民,大家都有权来来往往,自由选举,自由通行。” 小伙子激动起来,双手抓住桌子上的木箱边缘,反驳道:“那么鹰、美洲虎、蚂蚁呢,它们也有选举权吗:而这些动物和你们称之谓美国人的人都对这块土地拥有同样的权利入要是也征求他们的意见,世界也许会是另一种样子。我不是来与您谈政治的,只是来对您说:让我们安静地生活吧!让查奎纳也安度余生吧!不要再去看望他!否则你会卷进一场风暴之中,被风暴卷走了还不知道哪儿来的风!” 令亚当姆斯惊呀不已的是,对方说的话那么厉害,而声音却十分平板,他打定主意不与这小伙子计较,站起来说:“再次感谢,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对方脸红了,也站起身来,突然像孩子似地结巴着说:“我们不想和您争吵,特别今天是蛇羚节的最后一天,更不愿这么做。”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请您收下一件礼物,行吗?” “礼物?” “是的,请挑选一个卡淇娜。” 他打开箱子,把10多个木偶摆在桌子上,其中一个是提着葫芦的纹身小丑,一个是长着翅膀的长跑运动员,还有个戴着鹿角的武士和驯蛇人,亚当姆斯不知选哪个好。小伙子紧紧盯着他,他几乎信手拿了一件,那是个栗黄色的木偶,头上装饰着小乌,正在单腿跳舞。 小伙子点头说:“非常感谢,您挑中了我想送给您的那件。”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年轻的印第安人迅速把剩下的木偶收起来,背起箱子向门口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啊!……还有,您得离友玲远一点,她只会给您添麻烦!” 亚当姆斯看着他登上一辆破敞篷车,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箱。这种警告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嫉妒?他察看了一番自己选中的木偶,找不到什么特别之处。又是个谜! 他回到房间,屏幕上正在显示一段文字。他赶紧跑过去读道:“教授,您得到密码了吗?” 他坐下答:“还没有。我见了霍皮人,甚至见到了他们的领袖,但他不愿吐露一点儿真情,除非您能回答他的两个问题。” “回答问题?那您就得再跑一趟了。这么说来,今天我是得不到结果的了?好吧,还来得及,我还有4天的时间……什么问题呢?” “第一个问题是:您是不是和巴哈纳很熟?” 沉默了好一会儿,对方才说:“啊,他想知道这个……怎么对您说呢?我在地狱里寻找一点人性的星火……这就是我的答复,希望他能满意,我不可能说得更透了。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快点,时间有限!” “他想知道第三圣约书是怎样描述宇宙末日的。” 对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来才道:“这个问题也是针对巴哈纳提出来的。好吧……我这就回答,答案要长一些,因为先得讲清楚第三圣约书是怎样描述宇宙初始的,这样才能正确领会宇宙的终结。请您把它都记下来,再去向霍皮人报告。希望不会过多占用您的工作时间。对了,我要您干这干那,影响您的工作了吧?您还可以为我腾出一点时间吗?您的研究工作肯定很忙…… 当心!威尔菲尔德提醒我别上当,现在这话不是引我上钩么?利甫齐兹将军不就是提防着这类问题么? 说:亚当姆斯这样想,就答道:“别理会我的工作,您说吧?” “好,注意听着,并记下来:下面就是宇宙初创到毁灭的历史,这段历史是和平女种根据天使的授意写出来的 按《创世记》所言,世界是在‘初日’之内创造的‘初日’的情况如下: 虚无之中,先有‘馨香’,继有‘光明’、‘物质’,后有,时光”四者共创‘风暴’,合而生‘诸神’;‘诸神’欲诛其生者而无从寻觅,即创造‘神灵’‘神灵’空而无言四处游荡,生‘无序’,生‘虚卵’;‘虚卵’半金半银,变乌鸦并组织宇宙;诸宇宙盘旋成螺状,如彩球而绕于桅。 宇宙依秩第生,每个宇宙存在之未,由神灵将之摧毁并宣告新宇宙之起始,如彩球之相继绽开。 两个宇宙之间,有一黑夜和永寂。 在第一宇宙‘馨香’用胶泥造女人,与之合而生初人。始为木人,为洪水所溺;继而为泥人,后干裂;再继为孪生男女,其后为美洲豹。再后生肉躯之人,与胶泥女人合而共造太阳。 此宇宙为风所吞,其后继之。继为‘光明’,光明宇宙为雷霆所亟,继为‘物质’,即第三宇宙;第三宇宙为历时52年的洪水所没。 接下来是第四宇宙‘时先’,即吾等所处者是。该宇宙起初飘浮于滞重平缓的海洋,由神灵划定其两极,北为冰,南为火。一鹰骛置6金卵于其上,卵白为月亮,卵壳破碎为星辰。神灵于深水捞出淤泥造岛屿。一老人至,毁岛屿,子水中挖一深渊,入洞捞出死者。神灵造江河填深渊,地球如木排浮于海,如岛屿浮于大洋,其形扁平,有上下两面,上有圆形天空。后来神灵令两名精灵,一阴一阳,于海洋上创造生命。地球则骚姿弄首诱惑上天,上天惠之以雨露,则生命起始。两精灵婚仪期间,女者先表示允应,其实为作态,故夫妇反目。神灵因其争吵可能导致宇宙的毁灭,故将两者除去另造。 第16章 新精灵诞生后,于天上取得一玉矛,游荡9年后用玉矛刻出地球,而两者复又口角。神灵无力从头再来,听之任之。夫妻口角即是地震,湖泊丘陵即是挥手相向所造成的伤痕。其时,地球居民仅是精灵揉搓出来的矮人,后来南风带来的雨点形成了巨人,巨人的眼睛即是火山喷口,其汗水化成另两个精灵,精灵生人,即第四宇宙的人类,我们的祖先。 ‘高尚’、‘工匠’、‘沉默’三者均争为人主,最后‘沉默’得到了承认,创世的‘初日’就这样完成了。 “上面就是《创世记》中所载‘初日’所发生的一切,您己下来了吗?” 亚当姆斯记得头昏脑胀,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老印第安人要知道这个故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仔细地听取这个自称是来自下个世纪的神话……这个神话还自称以其细节补充了圣经之不足,竟说宇宙在创立之日,被毁后重建了3次!亚当姆斯想:这一切也许就是为了论证我们生活在第四宇宙,和霍皮人所相信的完全一样!他只得回答道: “我都记下了。但您答非所问。霍皮人要知道的,是您的圣约书如何描述世界末日……” “我知道,马上就讲。先说清这些,您才听得懂下面的东西。” “第四宇宙的生命在一段时期内还是和谐平稳的。创世把每件事物都排列得井然有序。而虚无……它是上帝的影子,世界的未来……,则像是茫茫苍海中沉默的孤岛,每个生命的每次行动所暴露出来的野,c,在孤岛中均有所记载:最无作为、最一无所有者就最接近于纯净,因而就更具有希望。每个人都是一场恶梦,生活有如一个无形的地狱。那虚无的上帝一旦厌倦了他所创造的世界,就可以将之再次毁掉,这次是用来自冥冥之外的光束把它击得粉碎。” “那时,就像是第七次圣火来临的前兆。” “那时,第四宇宙将被‘物质’降下的灰石所蒙住,从而消逝在神灵的躯体之中。” “所有的人都要死去,只有一小部份能找到过渡到第五宇宙的通道。幸存的人也将生活在过去苦难的记忆和对未来宇宙的信念之中。唯一能避免此种结局的办法。是有一位救星能改变这光束的方向……” 巴尔希特单调的声音把这一段背完了,接着是一阵沉闷的寂静。亚当姆斯看见屏幕上显出最后的几行句子: “先束将从冥冥之外飞来把地球击毁,那时就像第七次圣火来临的前兆。” 这么看来,第三圣约书已宣告了地球将会被替星那样的东西击毁! 亚当姆斯正要启口问巴尔希特什么是“来自冥冥之外的光束……”,对方又说:“我相信这个故事会引起您的霍皮朋友的兴趣。请再加上这段和平女神的话:在第四宇宙中‘虚无’将向所有的信仰同时敞开,但任何信仰不承认虚无为本源就没有任何价值。上帝、菩萨、索图克朗只不过是其美丽的化身而已……” “请告诉霍皮人这就是我的答复,而且我也等着他们的回音,我们这里最危险时刻是在太阳转弯处。第三圣约书所预示的种种征兆,现在都灵验了。” 亚当姆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为了争取思考的时间,他问道:“您把这些文字都记得烂熟于胸中?” “我们这里很多人都能把第三圣约书背下来,他们相信先觉者,认为应该服从第三圣约书所宣告的真理。” “谁是先觉者?” “这是一位法国宣道者,在此早已十分著名,您若还想……” 说到此处,联系突然中断。亚当姆斯怎么也无法与他接上头。彗星是不是先期落下了?想到此处他也自嘲地笑起来:自己不觉中又相信起这套鬼话! 他坐在那里重读记下的文字,不知为什么觉得它似曾相识且隐约可信,好像字里行间、曲折隐晦中藏匿着某神密的信息,决定着世界的命运! 无论如何,其中有些句子讲得明明白白,也暗合了霍皮人所示的意思,譬如说:“上帝、菩萨、索图克朗只不过是其美丽的化身而已”。另外的一句说冥冥之外飞来的光束有朝一日会毁灭地球,与霍皮人的说法也是一致的,那肯定是指替星。还有一句说可能会有位救星转移光束的方向等等。 亚当姆斯又一次发现自己听信了这个故事!他为此颇为自责,干嘛要把它当成真的?充其量只不过是精心策划的恶作剧,或者某个秘密教派在费尽心思招募信徒! 可是,他总觉得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觉得有个无形的东西在暗中窥视他,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这种茫然的失落感到底为什么? 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仍然期待着巴尔希特能回到网上,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马达声,就跑到凉台上,认出了那是友玲的黑色老别克牌汽车。她穿着一件白色短裙,一条花披肩交叉在胸前,好似短衫。 她拾级而上,漂亮非凡,但显得相当匆忙,远远的就朝着他大声说:“你有了巴尔希特的消息吗?查奎纳很着急哩!” “他是不是想得到巴尔希特的答复,好去帮他的忙?” 友玲进了客厅,坐在朝窗的沙发上,又说:“我不认为是这样。但是,一开始我向他讲你听到的情况,他就毫不犹豫地认定巴尔希特所说是真的,或者是反映了一定的真相。” “他也相信是从2126年传来的信息?” 她不愿直接肯定这一点,只是说:“他只是肯定这条信息宣告了我们的世界不久即将被毁。他一直等着这个信息,所有的霍皮人都在等着它。” “等什么?” “等着知道我们的宇宙什么时候被毁,怎样被毁。前几个宇宙秩第被火灾、两极颠倒和洪水毁灭了,这一次很可能被营星所毁。但查奎纳没有打算防止这个结局。” “怎么?他袖手旁观,听任一切灭亡?” “他安之若泰,因为在他看来,优秀的霍皮人会得到造物主的及时庇护,安安宁宁地过渡到第五宇宙;前几次宇宙被毁,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他等待有信息来,指令那些好人如何进入掩蔽体,如何踏上过渡的通道。至于遗留下来的人,他才不管他们呢!因为造物主认为这些人该当灭顶之灾,霍皮人从不违反造物主的意愿。” 亚当姆斯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决定不吐口风。他说:“好哇!你说这话时倒是神态自若!我不是霍皮人,我也元处可逃……” 她耸耸肩答:“你严肃一点好吗?你本来也不相信这一套,而且反正一个世纪以后你早已死了!” “你们的领袖只管自己的子民?人类其他各族在他眼里就一文不值么?” “人类不配我们费力气去拯救。况且,许久以来,他们所作所为都是在自我毁灭。假设他们将在一个世纪后绝灭,你真会为此发愁么?” “当然!” 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回到座位上。既然她对此无所谓,为什么又忧心忡忡呢? “为什么当然?啊,我明白了,你也相信了这个预言!”她说。 “怎么会相信?” “你是为孩子或者孩子的孩子担心,是吧?” 他被那嘲弄的语气刺伤了:“这不是问题所在。不单是孩子,想到全人类一下子陷入灭顶之灾,所有的艺术品付之一炬,所有的人类知识财富灰飞烟灭,我朋友和我自己的孩子被从地面上一笔勾销,我就不能容忍!而你,你能漠然处之吗?你自己也会有后代,到那时候他们一并死去,而你会无动于衷?” 她又耸耸肩:“反正大家都得死!” “但不要像那样一下子死绝,不留痕迹,没有思念他们的后代……” 她用谴责的目光盯着他:“你最关心的,是没有人再念及你,谈到你,是吧?你错了,说到底,人人都会互相忘怀,只顾自己。” “你怎么把话说得这样绝?这些人还未出生,你怎么能肯定就是这样?” 这时她转过头看见了屏幕,突然跳起来指着电脑道:“看到了吗?上面写着东西!” 亚当姆斯转过身,见上面并无什么新内容,都是他已读过了的,他说:“的确如此,他已回话了。” “你为什么早不说?” “你不容许我有时间说嘛!等等,我先打印下来,你读起来方便。” 她端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感到她在审视四周。想到脑子里这么乱,把他的恐慌和孤独暴露无遗,他很懊恼。她肯定看到了霍皮青年留下的木偶,他偷眼瞧了她一下,她就背过脸拿起一支铅笔在白纸簿上画一些不相关连的线条,和昨天在饭店一样。 他实在不愿她到这个阿娜哀尔一夜也未睡过的家里来。友玲显得那么纤弱,那么楚楚动人,他时常自问其秘密何在。她为什么自称为霍皮人?她的母亲是谁?这些问题,他自知永远没有勇气问她。 他把打印稿取出来交给她,她把白纸簿放到桌子上,在沙发里坐得舒舒坦但,好似早已习惯此地。 读完之后,她把亚当姆斯打量良久,接着莞尔一笑。显然纸上长篇大论中的含义,她已全部了然。她站起身来几乎是兴高采烈他说: “要赶紧去见查奎纳!他所等待的答案就是这个、也许还有某些支节令他失望。” 他毫不犹豫地随她而去,两天之内他们将二进梅萨高原。和她同坐3个小时的车,即使不为这个特殊原因也值得。一当他们转向朝北的直路,亚当姆斯就发现那辆红跑车又尾随而至,他上次回家时这辆车就与他迎面而过。 第17章 他给友玲指了指那车,友玲看了一眼,也不减速,只是说了一句:“这些人有事可干了……” 两小时后他们到了山下路分三岔的地方,这时已是傍晚,但人声喧嚷,比昨日还要热闹。 友玲微笑着举手向人群打招呼,并解释道:“很多住在城里的霍皮人回村过节,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即蛇羚节最后一日。” 亚当姆斯从那个霍皮青年口中早已知道,但仍不提此人曾来访,只是问:“上面还有你家里的人吗?” 她的脸色一沉,每次问及她个人的事,她的反应都是如此。她答:“没有了。我父亲已经过世,母亲呢,还在北方活着,至少我这么认为。” “为什么这样认为?” “我5岁时她走了,从此音无音信。” “没有兄弟姐妹?” 友玲固执地望着远处:“曾经有过一个弟弟……” 他换个问题:“你到这里的时候有多大?” “母亲走后,父亲决定回沃尔皮来住,那时我对此地一无所知。” “你讲他的语言么?” “父亲只同我讲霍皮语,但那时还没有向我解释霍皮传统。我来到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卡淇娜,就是你家里的那种木偶。” 她的目光有了追究的意思,但他顶住了。她又道:“我们来了以后要按传统习惯生活,这井非易事,规矩有好几百条,衣着也不一样。我喜欢这些木偶,但真正的卡淇娜却令我害怕。” “真正的卡淇娜?” “这木偶只是用于教孩子识别各种各样的神灵,而真正的卡淇娜却是云彩的堂姐妹,来自前3个和后3个宇宙,来前走过很长的一段路,穿过了幽远的、光线不能达到地球的星云。现在她们在云雾缭绕中的圣弗朗西斯科和死者生活在一起,每年11月和7月巡视各村。有的和蔼可亲,有的是狰狞的恶魔,但两者我都怕。” “你不是真相信吧?” “长大了我才知道那是大人装的,但小的时候不懂。冬天的夜晚,我们下到村内广场下面的蛇窖里,从洞顶沿扶梯下去,孩子们挤在里面要捱一夜,又冷又黑,又怕又困。顶上有人走来走去,我们惊恐万状,但谁也不敢哭出声,后来卡淇娜也下来了,身上涂得五颜六色,脸上戴着可怕的面具,一面吼叫一面挥舞着鞭子,有的还真的打我们,说这样教我们学规矩。这个时候,年龄最小的孩子都忍不住,就哭出声来了。” 亚当姆斯气愤地说:“怎能对孩子这样!” 她斜眼看了他一下,但一直注意着来往的人群,那些人经过汽车时,都投过轻蔑的一瞥。 “然而童年毕竟留在我美好的记忆中。我学会了分辨鹰和鹞,狐与獾,听其脚步就知道是哪种神灵,闻其味就知是什么东西。看一眼风卷起的树叶,就说得出它离开树枝飘飞了多远。” 他们拐上去沃尔皮的路,红色汽车超了过去,他从车中的两个身影看出是白人。不管怎样,这两个人去梅萨高原,自有其道理。友玲又说: “我还学会了认识我们人体的门户。” “人体的门户?” “听我解释:人有七窍,头顶的门户是最重要的,叫天目窍,即造物主出入之门,其余的在两眉之间,在喉部,在心中、肚脐,最后两个最靠下,一共7个。” 现在路变得更加陡峭,两旁是更加稠密的人群,嘻嘻哈哈地回村,有如戏院散场。左边是山沟,友玲尽量靠里行驶,不敢向下看,前面是那辆红色的跑车。 “总是这么多人么?”亚当姆斯问。 “不,我说过今日是蛇羚节最后一天。” “仪式和昨天一样!” “不,今天更要盛大,而且今年也更为重要,这是由于旱情严重,8天之内再不下雨,今冬就要闹饥荒。前些时祈了多次雨,也不管用,现在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总不会相信这样求雨真会灵验吧?” 她耸耸肩道:“当然相信!1000多年来,就是因为祈祷不断,人们才能代代相传,宇宙也得以永存,祈祷有各式各样,样样都为求雨。要是不灵,祈祷也就不可能延续下来。今天的仪式也是最后一招,求蛇!” “求蛇?与蛇有什么关系?” “查奎纳要讲,肯定比我清楚:蛇象征闪电,是雨的先行官。” “我个人不喜欢这个先行官,还是雨好。” 她叹口气道:“很遗憾!今天的仪式和昨天一样,也是先赛跑,由山底跑到山峰。等一会儿还要跳祭把舞,我们把舞蹈看成一种严肃的活动,它可以改变世界。一个动作错了,整个仪式也就落了空。刚才还庆祝了一名蛇族姑娘和羚族小伙子的婚礼。” “真正的婚礼么?” “如有结婚的人,就是真婚礼。” “结束了么?很遗憾未能参加。” 友玲专注地看着熙熙攘攘的道路,尽量不着左边的山谷,同时小声说:“很难说你会喜欢我们的风俗。” “为什么?” “因为,我们时兴女方挑选男方……” 他有点酸溜溜地道:“区别也不大……” “男方过来往在女方家里,女方随时可以把他赶走:只须把他的东西往门口一放,就把他扫地出门。” “这么说来,女方选中了男方,也只要说一声就成?” “那也没有这么简单……要遵循一整套礼仪。先要请他吃中饭,说主食是玉米卷,男方就明白这是求婚,他若去了,就说明答应婚事,要穿上最好的衣裳,头发插上老鹰的羽毛,脸上涂抹金粉。女方把玉米卷捧给他,就等于订了婚。” “男方不能主动向所爱的女方求婚?” “原则上不行,既不能追,也不能求,但也有变通的办法。譬如说,一个小伙子把刚杀死的野兔递给一位姑娘,也等于请姑娘向他求婚。” “我懂了。有人送给过你死兔子吗?” 他似乎见她的手抖了一下,但也许是车要转弯之故。她问:“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因为今天早晨有人来访此人坚持要我别打扰你。” “啊,那是谭……” “他叫谭?” “他像我的兄弟,如此而已。” 他不再追问。两人到了村里,太阳正在下山,好多村民站在屋顶上,好像等着开戏。小街横着一条长机,人们等他们到就移开机子让他们通过,然后再把路拦住。亚当姆斯注意到从温斯洛就尾随其后的红色跑车被挡了回去。 “你瞧,街道都被封锁了,就是为不让恶魔进去,以免破坏了今天的庆典。” “我是第一个被允许参加的白人?” “不是,以前好长时间外人都可成群结队地来,这里甚至成了美国最为别致的观光节目之一。霍皮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坏处。但白人吵吵闹闹,旁若无人,还拍照,就被禁止了。咱们快点,天要黑了,查奎纳在蛇害等着哩!” 他们把汽车停在越来越稠密的人群中,亚当姆斯看见一座昨天没有注意到的建筑,形状像是半截陷在地里的谷仓。友玲告诉他那就是蛇窖。她爬上房顶,示意亚当姆斯跟着她。 她脱掉鞋,他也照着做,屋顶上开口处搭着一个梯子,两人沿梯而下,里面黑洞洞的,只有上面下来的光亮和几支零散摆放的蜡烛照着。适应了这种黑暗后,他才看见10多个人在小声谈话,这些人被几排盖着皮革的坛子隔成几个小组。 查奎纳坐在对面的墙壁凹处,像是在打瞌睡,两人走近他,友玲说:“你看来累了,我们明天再来好吗?” “可别这样!今天不是一般的日子,他也应该参加。明天我无疑就要寿终正寝了。” “别这么说,你还得与我们一起生活很久,我需要你!” 老人摇摇头说:“我不抱幻想。所有的兆头都有了,我连记性也丧失了:当一位武士走上了回归之路,神灵就把他身后的脚印抹掉。这事我见过的多了,不会错的。” 他转身向亚当姆斯,对他慈祥地笑着: “你来的这个地方,据我所知任何外人也休想人内;白人不行,纳瓦霍人也不行。这不是个一般的处所。进入到里面,人就不再是常人,而成了卡淇娜的同辈,如说了谎,其后果是极端可怕的。友玲说您已有了对方的答案?请告诉我他就巴哈纳说了些什么?” 亚当姆斯注意到,查奎纳左手抖得很厉害,而昨天他还不是这样,他呼吸急促,每句话都得停顿一下,所以说话断断续续。亚当姆斯道: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在地狱里寻找一点人性的星火……’” 查奎纳喃喃地念叨了几个字,亚当姆斯没听清楚。 亚当姆斯转向友玲,友玲小声道:“我也吃不准他说的是什么,也许他是说:‘巴哈纳没有必要饶舌。’” “谁是巴哈纳?”亚当姆斯问。 友玲看看四周,走开了。老人答:“巴哈纳是弓箭族领袖的长子。我们正等着他。我们来到现在生活的第四宇宙之时,他动身到太阳那边去,以能净化世界。他现在仍在途中,理应把和平、智慧和知识带给我们。因此我们要保持原来的服饰和风俗习惯,以便他回来时还认得我们。当他回转之时,全世界就能讲着同一个语言,太阳就变成我们的朋友,大地重新开满鲜花,人类重新和谐地生活,疾病也被一扫而光。”“您等待着像弥撒亚那样的救世主,是吧?” “你们的神父也是这么说的,但巴哈纳和椰苏不一样他不能救人,只能改换他们的宇宙。” 第18章 亚当姆斯忍不住笑道:“他怎么改换呢?” “他毁掉现存宇宙,把好人领向下一个宇宙。” “毁掉地球?” 老人点点头。 亚当姆斯想:原来如此!这是英特网上的信息(奇qisuu.書)与印第安人信仰的第一吻合点。这位老人认为我和他们的救世主有联系! 人们在他四周忙碌着,从地窖顶口出出进进。有的人上身涂了红颜色,额上涂一条白杠,脸染成黑的;另一些人上身涂成灰色,胸前和手臂画着白道,一直画到指尖。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将坛子重新组合。 亚当姆斯不知里面放着什么饮料。他又问:“要摧毁地球?” 老印第安人说:“预言说:他们的宇宙被毁灭的时刻,那时人类已败坏到不遵守自然规律,他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像我们早已逃离的地下世界;那时女性圣洁的躯身再不受尊重,道德防线脆弱得不堪一击,人类经不住非法性关系的诱惑而鲜廉寡耻。大部分人自以为活在非常时代,竟相堕落,而其领导人也无所适从,大家也不知跟着谁走……我们不晓得地球的毁灭会是如何引发的,只知道大地为一场可怕的地震所震撼,海啸将四季的时令打乱,汹涌澎湃,淹没平原,大自然刮起飓风,用鞭子抽打惩罚人类。东方的某一与我们同样古老的民族会挑起一场新的世界大战,然后有一短暂的平静,接着又暴发另一场冲突,又一段平静,真至第三次冲突,那时美国将被一扫而光,白人和不忠不信的那部分印第安人将永远消亡,地球表面上散乱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裳,我们的民族和其他民族一样,都在绝望中消逝。” “谁也活不成?” “预言还指出:‘那些得到圣谕的人要时刻警觉,要一丝不苟地忠于训示,因为他们肩负着世界的命运……’巴哈纳教育他们如何回头是岸,沿着先人的脚步追溯本源直至远久。大部分的先人都会沉默而平静地陪伴着他们走向新岸,那就是第五宇宙。” “怎么看得出是新岸呢?” “第五宇宙不需辨认,霍皮人能够意会。它出现之时如霍皮人尚未到达,它可以等5年后再现;如若这一次还无人把它认出来,也就完结了。” “怎么完结法?” “好人也和全人类一同死去,第五宇宙也就不存在了。” 亚当姆斯确信巴尔希特在老人眼里,就是这位巴哈纳。他问:“要是有人伪称自己就是巴哈纳,您怎么办?” 这时,有人走路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坛子,地窖中一下子静下来。 “预言训示我们要提高警惕,告诉说有个民族会占领我们的地方,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花言巧语引诱我们,教我们使用他们的武器。他们自称为巴哈纳,但我们不会上当。” 查奎纳的注意力似乎一下子转到被打翻的坛子那边,有个人赶紧把坛子扶正。老人又说:“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关于第三圣约书,他怎么回答的呢?按他的说法,世界末日是如何来到的?” 亚当姆斯把巴尔希特讲的内容重读一遍:其中有关于“馨香”和“风暴”,各种灾变和巨人,银鸟和第七次圣火的故事…… 查奎纳听着,身子有些发抖,他打断他的话:“他真的提到了‘第七次圣火’?” “是的。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您也预料到了这次圣火吗?” “是的,我们也有一种这么称谓的东西。” “但他说自己对你们的秘密一无所知,也许是偶合吧?” “偶合是白人捏造的概念,实际上是没有的。” “第七次圣火为什么这么重要?” “我们的先人说第七次圣火到来之时,新一代人就要出现,巴哈纳也就要归来。接着讲吧!” 亚当姆斯把故事读完,他读这些谜一般的句子,自己也感觉受到震撼;他心中感到快意,好像这样读着,也就明白了几分,甚至有点像出于自己的手笔: “那时,第四宇宙布满了‘物质’所降下的灰石,从而消逝在神灵的深处。” “所有的人都得死去,只有一小部分人能找到过渡到第五宇宙的通道。幸存者也将生活在过去苦难的记忆和对未来宇宙的信念之中。唯一能避免此种结局的办法,是有一位救星能改变光束的方向……” “在第四宇宙中‘虚无’将向所有的信仰同时敞开,但任何信仰不承认虚无为本源就没有任何价值。上帝。菩萨、索图克朗只不过是其美丽的化身而已……” 这时,地窖已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从身上涂着颜色的人群里,升起一缕单调的旋律。这音乐好似从他们身后某一角落传出来,不久就充满了整个地窖。 老人哭了好一阵,后来自己停止了,犹豫了一下,询问似地看了友玲一眼,友玲示意他可以讲话。亚当姆斯看在眼里,心想:他真的非得征求友玲的准许才能对自己吐露秘密么? 老人说:“光束将从冥冥之处飞来把地球摧毁……我现在向您道出一个重大秘密:我们的先人说,萨加索胡克出现之时,也就是第四世界末日之始。当他来到村里的广场上,西方就会出现一团灰石,其每一个碎片都会把地球烤得灼热,并将地球击碎。” 由于音乐掩盖了老人的声音,亚当姆斯听得不真,就问“这萨加索胡克又是谁呢?” 友玲代他答道:“是颗星星,或是颗流星。” 亚当姆斯大吃一惊:霍皮人对此事这么关切,原来是缘故!他们一直相信世界末日将与彗星同时到来!这巴尔希特不论是何人,他都对霍皮人了解得相当透澈,否则就不可能把这段故事与霍皮人最隐秘的信仰结合起来。现在霍皮老人该把石牌交出来了吧? 查奎纳似乎又一次猜透了他的心事,就对他说:“假如您没有撒谎,没有编造,那么这个巴尔希特就是巴哈纳了,只有他才能把我们领到第五宇宙去。也正因如此,我们应该给他所需要的东西。我已作出以下决定:我将石牌给您看……条件是要圆满地完成祭蛇仪式……” 友玲颤抖了一下,打算表示反对,老人对她说道:“你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他若不通过这次考验,我决不能把石牌交出来,绝对不行!” “什么考验呢?”亚当姆斯问。 “他要你也参加祭蛇仪式,然后再把石牌交给你。” “很危险么?” 她犹豫地说:“英特网的信息的确不是你胡编的吧?” “当然不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你就毫无危险。” “我应干什么呢?” “什么也不干,坐在那儿看就行。” 老印第安人双眼似乎盯着无垠的远方,口中喃喃念道:“灾难是好事,它孕育着未来的宇宙。” 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树皮做的小匣递给友玲,友玲从中拿出一块淡绿色的面团,气味挺呛人、她把面团涂满亚当姆斯的脸和手臂,他看出所有在场的人都涂着同样的东西,大家坐成了一个圆圈。 他问:“这是什么玩艺?” “防蛇膏,但呆会儿也不一定用得着。” 友玲这样安慰他,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蛇。一想到这种动物他就毛骨悚然,若非友玲也在,他早已逃之夭夭。她把他带到印第安人的圈子,叫他盘腿坐在二人之间,双膝与其左右相靠,而她自己则坐在他背后。幸亏她在场,亚当姆斯才感到好受一点。 现在男人们悄声和着音乐唱了起来,接着两行霍皮青年出现在蛇窖的梯子上。一行穿着狐皮插着鹰羽,面孔和上身涂满墨烟,下巴抹着白色胶泥;另一行身穿黑皮,头饰羚羊角。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嘶嘶的蛇声。因为有人站起来取掉了蒙在坛子上的鹿皮,几十条毒蛇一团团地倾泻到地面上,四处乱爬。 亚当姆斯差一点抬腿就跑,友玲把一只手放在他肩上,轻声说:“千万别动,否则它们就冲过来了,你也就必死无疑。你呆着不动就没有事,心里想着真理。” 人们哼着歌,摇晃着身子,互相纽结着的蛇群慢慢散开,向端坐不动的人爬去。一条响尾蛇游到亚当姆斯近处,盘在他面前。 友玲伸手用根羽毛轻轻地刷它,一面柔声道:“你看,蛇盘着的时候绝对不要用手抓它,先抚摸它,让它舒展开……” 响尾蛇果然舒展成了直线。友玲又道:“现在可以捉它了,别怕,把手伸出去。” 他用左手抓住响尾蛇,刚一触到时差点昏了过去。友玲仍然不断地用羽毛刷着它,并说:“好,响尾蛇只亲近纯洁的人。” 就在那一瞬间,响尾蛇滑出了他的手,靠着他盘起身子,亚当姆斯闭上眼睛,僵直不动,一是因为怕,二是被音乐声陶醉了。他知道时刻都会丧命,但却绝不离座。这时所有的蛇都爬到坐着的人的身边。他这样呆了很久,一动不动,随时都会昏眩过去。 后来身上涂着灰色的人过来把蛇又抓进坛子里。此刻那只响尾蛇已经盘在亚当姆斯的大腿上,也被拿走放到一块儿。 亚当姆斯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大家起立,手持鹰羽一行行地走出蛇窖,亚当姆斯跟在后面。外面已是漆黑的夜,鼓声夹杂着音乐,一片隆隆作响。 友玲把他拉到一边,使劲握着他的手臂轻声说:“我爱你。” 广场上围着人群,出奇的寂静。两组人,每组12个,赤脚踏着地面走了进来,他们面对面排成一行,一边是羚人,一边是跳舞的蛇人,那蛇人也就是刚从地窖中出来的。 第19章 羚人扭动着身子唱起了歌,蛇人则成双成对地跳起了舞。 一名蛇人回到蛇窖,旋即又出来,嘴里衔着一条蛇, 身后另一个舞者用羽毛扎的鞭子转移蛇的注意力。广场中间有个用玉米粒摆成的圆圈,蛇人舞者把蛇吐在圈里,然后又回地窖取蛇;后面的人到圈旁用羽毛安抚毒蛇,直到它舒展开来,接着又拾起它,把它送到一个羚人面前,羚人不断地唱着,又抚摸着毒蛇,最后把它扔回圈里。 另一个蛇人舞者走出来再表演一次,但一手抓的是3条蛇,还有一条噙在口里。 大家在广场上跳了很久很久,有的人口中甚至可以叨住5条蛇,然后将之抛掉,而羚人则又把蛇拾起来放进圈里。等到所有的蛇全都搬到广场,舞蹈才最后终止了。舞者将蛇重新拾起来,跑到崖边,扔到山下。 友玲小声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些蛇带着我们的祈祷回归到了大自然。” 亚当姆斯走到一堵墙边使劲地呕吐,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友玲温情地瞧着他,这时查奎纳已被人抬到了蛇害的顶上,看见了他们在干什么,就打手势叫二人过来坐在他身旁。 友玲问他:“你对他满意么?” “他表现得很好。”老人答。 亚当姆斯“那您决定把石牌给我了?” “那您呢?您若有了石牌,会交给那人么?” 听了这个不成问题的问题,亚当姆斯也吃惊。自从祭蛇仪式以后,巴尔希特的话己在他身上深深地扎根,他早已唯命是从了,这些话是否出自未来,他不再去想,但部族:玉木、云彩、月亮、星辰、蛇和熊。最后那块小的属于人族,、二面指出该族会受到外人的统治,但不要反抗,专等已哈纳来解放。” 亚当姆斯问为何火族的石牌缺了一个角,查奎纳只说这块石牌曾流落四方,浪迹天涯,现正等待着巴哈纳的出现…… 亚当姆斯专心致意地抄录图案,没有注意到友玲此刻脸色苍白。 不久他们就回到了温斯洛,一路上那辆红色跑车都跟踪着他们,有段时间另一辆车替换了一阵,行踪也更诡秘一些:路上友玲也不言语,他明白友玲不大自在,因为在山上说了“我爱你”这句话,他也不提此事,免得友玲失悔。他将她送到家门口,她冲动地拥抱了他,似乎以此表达某种难言之隐。 亚当姆斯回到家中,发现家里又被翻了个底朝天,电脑也开着,什么东西也没有少,他的日记软盘也未被搜索到。 电脑上有巴尔希特的留言:“我所惧者,正在来临,消息开始走漏了。有报纸说某个彗星擦过太阳飞来,地球气候将因此反常;又有报纸说该彗星会使月球偏离轨道。放出这些空气,其实是为了掩盖灾难的真象,知情者这么作,心里却明白不管政府怎么辟谣,那颗彗星终究是会落到地球上的。只有一家伊斯兰世界的通讯网正面谈到这个问题,说这颗彗星是上帝对异端教徒的惩罚,人类即将见造物主了。今晨美国号民纸转载了这个话题,有的冷嘲热讽,有的不加评论。我自己只有沉默,这种小道消息,驳斥也没有用。后来瓦努阿图共和国向安理会提出了这个问题,许多亚洲居民也开始相信此事并非空穴来风,有人讲地球可能爆炸,教会方面也不知怎样表态,美国已有4人自杀,日本有5人,还有人说宁可忍心把自己的孩子杀了,也不愿意听其在拆磨中死去;还有人打算逃,但逃向何方呢?” “先觉指出,这种结局早已注定。他说彗星就是那个光束,这在第三圣约书中已经明载无误。先觉还要求大家从中吸取教训,在光束到来之际诚心祈祷,以求灵魂得救。这话说出后,信者甚众,昨天几百万人到伦敦听他宣讲,今晚他到纽约,明日到加尔各答。一种悲剧气氛悄然而至,迅速向全球漫衍……” 亚当姆斯坐到屏幕前,打出这行字:“我有了您要的东西。” “好极了!您的工作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吧?” 又提到了工作!威尔菲尔德担心此举乃是一场挑衅行为,要把研究中心搞得贻笑大方,果真如此么? 对方似乎自知失言,立刻写道:“您不相信我?然而把您手中的图案传过来、对您不会有任何不利。您如果还心存犹疑,不妨想想一颗善星会造成多大灾害,去看看距您不远的一个叫魔鬼峡谷的地方,那就是一块小陨石在地表撞击出来的深渊。明天23点17分去看看吧,那时您就明白了,也许那时我会给您发去一个信号,告诉您我这不是开玩笑。您朝天上看,会看到我的。” 亚当姆斯还犹豫着。对方却说:“现在快给我传过来,想想克拉斯诺雅斯克事件!” 亚当姆斯把8个图案全传出去了,他操作得十分稳健,毫不心慌。他决心要从对方嘴里把有关克拉斯诺雅斯克事件的情况掏出来,哪怕对方实际上一无所知。 他刚刚传出了图案,打算进一步提问题时,在这美国最秘密的网络上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不,不要告诉他!别相信此人!你听见了吗,巴尔希特?你一定听见我的声音了,我是阿尔英尔。你记得我的声音吧?你不会成功的,我要阻止你这么干!” 第四章鸟 亚当姆斯想:这个声音肯定是利甫齐兹将军手下的特工,这些特工两天之内两次来抄家,但是这次介入得未免太晚了,也许,特工们觉得玩笑开得太长,该结束了吧?毫无疑问,他们原想把对方搜索出来,但失败了,所以只得亲自在网上现身。那个声音继续道: “教授!您不要把图案传给他!他代表的是恶势力,图案在手,他只会用来害人,他也只会做坏事,我把他看透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个女人。此事果然如此严重么?这些图案果然是密码的组成部分么?反正现在已传出去了,要反悔也为时已晚。 但这事总有些溪跷,如果那女人属于特工人员,那她就应知道图案实际上已经发出,为什么事后又叫他别发呢? “您是那一位?”亚当姆斯问。 “教授,别信她的那一套,我认识地,她说的话没有任何价值,你,我还以为你死了哩!你这个人倒是又犟又硬,怎么会钻到这儿来的?没料到你还找到了这条通道,自从当年我撇下你以后,你进步不小,不简单!” 亚当姆斯不理会巴尔希特的话,还是问:“您是那一位?” 对方停了一会儿,然后答道:“不用管我是谁,叫我阿尔英尔好了。我也是和巴尔希特同一时代的。他对您说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些石牌?” 又是一个下一世纪的声音?亚当姆斯这一次也不想其中是否有诈,直截了当地答:“他发了一通长篇大论,说是从2126年与我对话,您不会也是那个时代的吧?” 对方显得不耐烦了:“是的,是的!他为什么要这些图案?” “他说是用来启动布署在太空的核武器,以摧毁一颗威胁地球的彗星。” “可惜啊可惜!您那个时代的人怎么这样天真呢!没有任何天文台宣称发现了彗星。巴尔希特说大家怎么称呼他?先觉者?他怎么不自称是上帝呢?只不过是危言耸听以招揽信徒!” 竟然如此!巴尔希特刚才讲的先觉者,原来就是他自己?亚当姆斯作过种种猜想,竟没有想到这一点!对方又说: “他为什么要这些图案,总有个说法吧!” “他说自从恐怖战争和大清除后,就只剩下在太空布署的核武器了,他要用来启动这些核武器。他这一点想必也是谎言了?” “也不完全是谎话。也许他的确找出了发射这种武器的密码,但这种武器在大灾乱后已经被禁止了。他向您要的这些图案,却是用来杀人的,具体我还说不清。总之不是用以把地球从他想像的灾祸中拯救出来,而是把地球摧毁。此人是个疯子,为了出名,他费尽心机。策划出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罪行。” “别听她的,她什么也不懂!”巴尔希特的声音说。 亚当姆斯简直糊涂了,这两个人真的是在2126年顶嘴么?他把图案这么快就传出去,岂非有失考虑么? 这时巴尔希特道:“教授您别理会她!彗星确然存在,3天零10个小时7分钟后就与地球轨道交叉。现政权不愿吓着了老百姓,也不愿听信一个微不足道的彗星猎手的预测。” “您真的是那个先觉者?” “那有什么不好呢?” “为什么瞒着我?” “为的是不把事情复杂化。已经有那么多事要您相信,还要加上这一条么?不能对您要求大高。”那么,您的自我介绍全是编造的喽!” “不,都是真话……只是细节有出入。譬如说,我的确是彗星猎手,因此我比谁都能理解第三圣约书的重要。现在咱们谈正事吧,营星要来了,人类要毁灭了,这是肯定的。现在还无人相信此事,这是因为当政者在尚未找到稳定人心的办法之前,不愿意老百姓惊惶失措。但今天情况已经变了,西方文明国家的领袖已经知道此事,因为我已告诉他们大碰撞在燃眉之间,他们都已找到了掩蔽之所,至少他们自己以为可以幸免,今晚他们都要去塔斯马尼亚和太平洋各岛,但那是白费劲!6个月后照样会一个个死去!2小时,锐夫塔脱彗星将出现在最先进的天文台的屏幕上,那时全球的学者都能计算出它的轨道,也就会承认我所言属实。那时他们会通知各国政府当局(如果这些当局还零星存在),政府当局就会召开参谋部会议。 第20章 12小时以后,彗星将出现在北半球太阳背后,内眼可见,就像个急转弯中飞驰的赛车一样。老百姓会惊诧不已,政府则发出种种稳定人心的公告,但这时一切都乱了套,气温迅速变热,海水上涨,人人都会撇开工作岗位——再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呢?大家都奔向银行提取存款,存钱还有什么用呢?于是自杀事件接遁而来,干嘛不主动迎接死亡呢?很多人会来找我。再过两天,人人都相信24小时后就是大碰撞了!全世界陷入极度惊恐之中,人们互相拥挤践踏,互相残杀,为的是争着远离撞击点……您如果不把图案传给我,这些事情都会发生,而且不尽于此。现在我有了密码,我要去使用它,谢天谢地!而你呢,阿尔芙尔。你应祈祷我能成功。否则我二人都去见爱甫西隆·印地……” 亚当姆斯想:他又开始说胡话了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那女人叫:“您把密码给他了?你真疯了!” “教授,您为拯救人类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我要走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干呢!问题了结之后我来谢您……别忘了今晚到魔鬼谷去,午夜23点17分时我距您不远……” 他停了好一阵,又说:“啊,还有个小事相告:您在向五角大楼的军官们禀报时,劝他们最好把核潜艇上布署的导弹核武器的密码换一换,……” “为什么?” “因为我要将它写在网上,以证明我不是个玩笑大工厂?” 说到这里,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数字和字母,接着那女人带着哭腔叫道:“巴尔希特,你回来!教授您别放他走,告诉他别走,啊!您干了些什么呀!这有什么用呢?巴尔希特!” 后来两人的声音慢慢远去,好像边走边说,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亚当姆斯不知怎样才好。这是一场什么怪把戏?他无精打采地呆在屏幕前,把上面的句子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猜不透其中的奥秘、仪式、和查奎纳的对话,以及阿尔芙尔的出现等。 老天文学家咕噜着说:“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我得向将军禀报。” “您怎么又依靠起组织来了,这不像您的一贯作风啊?” “我不得不如此干!巴尔希特写的东西,将军肯定都已知道,而且昨天晚上还问过我的想法,我回答说只要把我的电话加以窃听,我怎么想他就会知道了。他挺不高兴的。美国军事部门,也许白宫在内,或许都在直接跟踪您。这样下去,您说的话会全文发表在《华盛顿邮报》上!五角大楼也许已经核对了这个家伙刚才泄露出来的密码,看看它是否与核潜艇所用相符。我想,他既然敢于公诸于众,肯定是没有错的。这么一来,就不是一场玩笑了,因为知道这密码的人数,不会超过5个” “您仍然把此举看成一场挑衅?” “更加确然无疑!我越来越相信,不用到什么教派首脑或22世纪的董星里去找答案,就可以得出合乎常理的解释。” “他要我到魔鬼谷去一趟,说到了那里就会证实他所言不虚。您跟我一块去好吗?他说是明晚23点17分。” 他感觉威尔菲尔德犹豫了一阵才说:“现在是凌晨一点,约会也就是在今晚。这地方我去过,百年来所有的天文学家都知道这个地方。您想去发现什么新大陆?” “您陪不陪我去?” “如果您执意要我奉陪的话……但在去之前要和将军谈一谈,这也是为您好。我了解此人,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权力伤身胜于酒,至少此人如此!您不能还将此事当作个人问题,它早已超过了您个人的限度。我肯定这是秘密机关策划的行动。” “别瞎想了,为达到什么目的呢?” “或许是往总统身上泼脏水?总统的名字和我们的研究所是连在一起的。” “那干嘛要把我扯上?” “我怎么会知道?也许要您承认什么东西,干这种事总是要找薄弱环节的。” 亚当姆斯不敢承认对方所言不谬,因为他满腹心事无处倾吐:离异之苦,清晨瞎写的日记,似是而非的过去以及克拉斯诺雅斯克的悲惨结局,这一切都在脑海中搅成一团。他犹豫了一下,挂上电话,对方也挂上了。 一个半小时后,即清晨两点,他被电话惊醒,那是将军副官打来的,以不容反驳的口吻告诉他,领导叫他立刻去办公室。 他一到将军办公室就被引进,威尔菲尔德已经先期来了,与将军正谈得起劲。原来此人与上司的关系,比他自己所承认的要密切得多。利甫齐兹穿着睡衣,脸色青灰,情绪不好。他说华盛顿方面对此案很重视,网上客闯进来的第一分钟,那边就接到禀报。hp5项目的有关人员在总统椭圆形大厅开过会,大家首先想到是个网上黑客:可能是卡特尔组织雇用这种电脑专家突破美国最机密的网络,以盗取巨额资金或对企业施加讹诈。后来大家推翻了这种假设,因为直到如今、任何网上客也没有逃出联邦调查局搜索软件的掌心。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个巴尔希特,居然公开了核潜艇发射导弹的密码,而知道此码的人极少。这么一来,或者他所讲的事都是真话,或者他是掌握此码的5个人中的一个。二者必居其一,但两者都不可能!5个知道密码的人中,包括总统和副总统,其他还有谁呢?…… 昨日清晨,应联邦调查局之请,国家安全委员会已经首次将此案列入讨论议程。各情报部门的代表均就此泄密事件互相推诿责任,总统安全雇问奥利弗·塔勒维兹不得不出面干预。塔勒维兹原是那鲁大学政治学教授,其关于未来区域冲突的专著颇受总统重视,而且还是一位精干的组织家。他在会议结束时总结说: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作用是给总统以答案,而不是给总统找难题。此后安委会又开过3次会研究此案的其他方面。半个小时前,还专门分析了此绝密码泄露出去可能造成的后果,以及搜索不到网上黑客会产生的影响。塔勒维兹不得不将代号为《霍皮·霍甫》的这一案情向总统禀报,他呈交总统的报告相当完整,该报告一式6份,利甫齐兹将军手中就有一份,其内容有:巴尔希特与亚当姆斯谈话摘要,各方面专家的分析(电脑信息。战略、语言。神学等)。其中还包括一位关于亚利桑那州印第安人问题的最优秀学者的见解,此人隐退于葡萄牙,是特地邀请来的。安全顾问的结论显得举棋不定:“把各种设想,。以审核之后,结论推断说最可能的情况是:此举仍归结为某一集信息。天文。神学于一身的稀有专家所策划的精巧大骗局;在策划此举时,他得到了某一军官集团的协助,其目的乃是要使本科研中心威信扫地,而本中心与国家安全又息息相关,并公认是总统亲自创立的。” 虽然作出了这种结论,该报告还有个冗长的附件,好几个单位均在附件上署了名。采取附件的办法,是不敢正式或亲口对总统讲出来。附件提出了另一种假设,即名为巴尔希特的这个人所提供的似是而非的信息,其内容也可能有真实之处。附件写道: “不能排除一个世纪后锐夫塔脱彗星对地球构成威胁。就这个荒诞故事因势利导,以能在此种危险一旦出现有所对策,也不元好处。也不能排除将来会利用霍皮人的石牌图案编制核武器密码。事实上,几个月前五角大楼就曾将这些石牌的图案列进编码备用材料名单,该名单为绝对机密,已上报总统;另一份关于在太空布署核武器的绝密报告,也已于近期呈交总统。所以,无论本案多么真伪难辨,也不论本设想多么荒诞难信,本附件署名各部门均认为应让总统了解下列设想:不能排除人类在一个世纪后有被毁灭的危险,此种威胁可能来自某个掌握启动大空武器密码的狂人,也可为锐夫塔脱慧星的碰撞所诱发……” 报告最后还请总统批准对几个特殊研究项目的拨款,这些项目都极为有用,特别是研究与过去进行通讯联络的“伪技术”,并使其为美国服务。此项拨款应不等找到案件涉嫌人就应进行。 利甫齐兹将军解释上述情况时,语气颇为激动,好像他自己就直接受到威胁,但具体是什么威胁呢,他也不说。威尔菲尔德发表意见道: “这一切不过是文职人员在耍笔杆,我怀疑华府方面果真会相信它。因为结束本案的办法极其简单,只要不用霍皮石牌上的图案编制密码即可。” 将军把睡衣腰带重新系好,接着说道:“这一点也想到了,但这样并不能排除危险,首先不能排除蓄星可能制造的后果。” 威尔菲尔德脱口而出: “您也相信彗星能碰撞地球?它碰不上的!” 将军在副官耳边说了几句,副官迅速地走出去了。他反驳说:“您威尔菲尔德教授认为碰不上,但您在华盛顿的同行却认为并非绝对不可能,他们设想如果出于某种原因,彗星抵达与地球轨道交叉点时晚了两个小时,碰撞必然发生。” 威尔菲尔德发火了。“别信那套鬼话!况且这也证明不了此人是从21历年同我们讲话的,只要有一点天体物理知识,都能就这颗彗星胡编一通,好些奇门邪道的教派天天都在这么叫喊。我认为真正的危险在于核武器。世间的活人比天体星球危险得多。有人知道启动武器的密码将会用霍皮图案来编制,而此人叉无影无踪,逍遥于四野……所以我建议把霍皮图案永远弃之不用……” “但以后还会有人到霍皮人那里去寻找石牌……” 威尔菲尔德耸耸肩说:“那是以后的历史,不由我们写! 第21章 将军您总不会相信,未来历史已经铸成这种说法吧?” 将军迟疑了一阵,终于说:“有几个软件专家向总统解释说:如果有人从未来预先告诉我们将来的事情如何发生,那么我们现在无论怎么干,也阻挡不了该发生的事。” “荒谬之极!华盛顿的这些专家糊涂了!况且,即使按照这种逻辑。未来也不能决定现在。这个巴尔希特不是非依靠亚当姆斯不可么?”威尔菲尔德道。 副官用托盘端着三杯咖啡走了进来。将军反问:“他怎么非依靠不可?” “即使我们承认他是个外星人或未来人,他也要请亚当姆斯为他传去霍皮石牌上的图案,这恰好证明他在自己生活的时代得不到这些东西!” 将军把转椅旋过来,面朝亚当姆斯说:“确然如此。某些头脑人物认为您不应把图案传出去,“倒不是出于相信巴尔希特是未来人,而是认为此人纯瞩恶作剧:您把图案发出去了,说明您相信了他的假话,这样我们的研究中心也就威信扫地.我本人也倾向于这种意见。” 亚当姆斯答:”“很抱歉,当对我认为……” 将军站起身来,踱着方步说:“您别放在心里.大部分领导都倾向于同意交出图案,这样才能顺序摸瓜,弄清真象。所以就让您发了。” 不言而喻,如果最高领导不开绿灯、他亚当姆斯作不出任何行动,跟踪窃听的人随时可以切断对话。 将军重新坐下,喝了一口咖啡,也请两位部下饮用,尔后又自言自语他讲:“那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 他迟疑着,威尔菲尔德道破了他的意思:“……那就是铲除霍皮人和霍皮文化遗迹,这样任何人今后都不可能用他们的神圣图案编密码。” 亚当姆斯气愤地说:“您这个玩笑开得很不好!” 但将军正襟危坐地说:“绝不是不好,反之很有道理:威尔菲尔德教授很了解人。最高领导中确实有人提议消灭霍皮人以及有关其文化的著作。” “我简直糊涂了……”亚当姆斯喃喃地说。 他记起巴尔希特曾告诉他,从他的时代是无法与霍皮人联系上的,而且不愿讲出原因,是否真的在自己涉足此案之后,霍皮人就被绝灭了呢?此时此刻3人之间的一席谈话,是否就决定了霍皮人全族的悲惨结局呢? 处身于现实和未来的两面镜子之间,亚当姆斯自觉神情恍惚,最难以置信的事变得并非没有可能,现在连华盛顿都信以为真了么? 将军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还没有触到房门的手柄,副官已推门进来。将军向亚当姆斯伸出手道: “好,现在您去吧!我的责任是通告您,目前您已受到监视,您要小心谨慎。不言而喻,华盛顿和其他方面都注视着您,您可继续与这个疯子对话,也可应邀到魔鬼谷去,他约您去自有原因,我们也可从中了解一些情况,咱们明天见。您见了他应说什么话,我会叫人转告。 将军握了握他的手,回头又对威尔菲尔德说:“请您再等几分钟。” 副官把亚当姆斯引向门口,装作挺担心的样子道:“将军很疲劳,你们不该这么晚打搅他……” 亚当姆斯看见出口附近的壁橱半开着,里面有一口黑色箱子,鼓鼓胀胀溢出一大堆文件档案…… 几分钟后威尔菲尔德也出来了,神情异常激动。亚当姆斯赶紧问:“他们当真要把霍皮人消灭光吗?” 威尔菲尔德耸耸肩说:“也许吧,这是早晚的事。可以预料,过几年这个问题又会提出来。” “那我就是祸首了?” 两人在停车场走了一会儿,几次把对方送到车边,又被对方送转回来…… 威尔菲尔德说:“别这么想,与您毫无关系。” “我要是不理睬巴尔希特,霍皮人就元绝灭之灾,我应通知他们,叫他们逃……” “别孩子气了!……从某种意义上看,您的处境和巴尔希特差不多。” “怎么会?” “他知道人类受到威胁,您现在知道霍皮人面临绝境,你二人都想帮助对方逃过劫难。” “现在您也相信巴尔希特的话了?” 威尔菲尔德打开车门坐下,扔给他这句话:“我当然不信,可是您信!” 他语气充满嘲弄,亚当姆斯生气地说:“您凭什么这样讲?” 对方关上车门,摇下玻璃窗答道:“这是明摆着的事,要不然您就不会把图案传过去。您认识的那个查奎纳也相信了他,否则也就不把图案拿出来。查奎纳的态度加深了大家对此案的重视。” “您不能自圆其说!以前您对我讲,霍皮人只会胡言乱语!” “我的确讲过他们对白人尽说假话,但这么做的目的是掩盖他们的知识。古老民族对大自然力量的认识远胜于我们。很久以来,他们尤其善于和某些能量沟通,而我们对这些能量却一无所知。” “您是个不折不扣的实证主义者,但竟然说出这种虚渺的话?” “怎么不能?我们对好多事都一无所知……而这些民族经过几千年的观察则对许多现象有其独到的理解。譬如霍皮人对您说,一对孪生兄弟曾颠倒地球两极,把第二宇宙消灭了,是这样吧?” “说了又怎么样?您也信了?” “您告诉我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很惊讶。西方科学只到最近才证明地球磁场曾经多次颠倒,这与霍皮人所言完全吻合。最后一次两极颠倒发生在80万年以前,霍皮人是否以此为根据来解释第二宇宙的消亡呢?” “但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个现象!” “他们是不可能知道,但还是知道了。他们还说宇宙围绕一个轴旋转,这又与近来才宣布的另一个假设不谋而合,即设想宇宙问有一个凌驾于六分仪星座和鹰座之间的轴,这样宇宙就有了上下高低之分。这样来解释太空的多样化,是极富创意的。” “那么,霍皮人的神话,您都当成真的喽?” 威尔菲尔德发动了汽车引擎,边回答道:“总之要认真对待。另外一个问题:霍皮人对您说有个太空的物体会把现在的宇宙毁掉,这个物体他们怎么称呼?” “萨加索胡克。” “这就对了。霍皮人很久以前就见过附近这个火山喷口,它就是巴尔希特指给您的那个约会地点。他们早在白种人之前,就已知道天上的陨落物体可以造成这种灾害。” “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巴尔希特才要我去这个地方吗?” “咱们瞧着看吧。今晚我来找您。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了,咱们呆会儿见。现在您尽量睡一会儿吧!” 亚当姆斯回到家里,丝毫没有睡意,他希望能见到巴尔希特的留言。图案用过了吗?彗星的轨道是否已被转移了呢?或者巴尔希特只是个化名,他现在已除掉伪装,把自己制造的这场把戏全部向报界公开,使美国的这所最机密的研究中心威信扫地呢? 他自己倒不怕难堪,自从经受了那次蛇的考验,他轻松自如,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了,连阿娜哀尔现在如何,他也无所谓。这还是第一次。 屏幕上只有阿尔芙尔的留言,而且重复多次。她为找不到巴尔希特而忧心忡忡,不知他把霍皮石牌的图案怎么着了。亚当姆斯也受到她的感染而六神无主:该不该把图案传出去呢?这些图案怎么会影响到人类的命运呢?自己应该振作起来,不跟着这些胡言乱语瞎跑。 但他仍然无法摆脱巴尔希特所许下的诺言,即把克拉斯诺雅斯克事件的真象抖露出来。阿娜哀尔之所以离他而去,就是认为他应承担罪责。她对自己的爱人也如此不相信,不能不令他拳拳于心……也许这一次会真象大白?能吗?他自己也无把握。 最后,他朦胧地睡过去了 他醒得很晚,起身后先看看太阳照在沙漠的哪一边,然后找出日记软盘,把醒来时印在头脑中的句子记录下来,这种不吐不快的需要,他早已有之: “看不穿冥冥之外的人,原是瞎子。” “风吹过,溺水者也当作绳索抓住。” “小小的稻草梗也以为大海是因它而掀起怒涛。” “上帝的隐语胜过人类的直言不讳。” “存在于自身的东西,自己才感受不到。” “无知者常怒。” “生命,两场风暴之间的暂息。” “忘忧为喜。” “爱则不足,不爱则满。” “有情而欲不止,如海水之不能解渴。” “死而有人求其复生者鲜。” “生命,宇宙的盘石:其每一刻去不再来,其永恒如茫茫虚无中的孤岛。” 写到这里,他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噪音,这声音他已熟悉了,表示巴尔希特即将出现在网上。 他定神一看,屏幕上已叠印出对方的句子,同时响起了对方的声音:“教授,老印第安人把您捉弄了,他给您的方案不完整。现在发射火箭尚早,我只是试了试启动码。火箭运转完全正常,我能够瞄准营星,但点火装置在倒计时最后10秒钟失灵,否则发射就不成问题。其原因是密码缺了一块。用现有的密码我可以乘坐一艘火箭飞到远方,但不能拯救地球,而所缺的不过两行而已……我只剩下两天零6个小时了,您要赶快再跑一趟,现在已迫在眉睫……” “去也没有用,那4块石牌我都见过,3块灰色的,1块黑色的,是我亲手把图案腾抄下来的,按您的要求一丝不差,如果少了东西,只能怪您自己。 第22章 也许除了图案之外,密码里还有其他什么吧?” 和以前一样,总是先在屏幕上出现文字后听见声音: “不,古西林海军大将的遗书是千真万确的,不容置疑。密码都是用霍皮石牌的图案编组的,您是不是没有完全传出来?” “我留下又有何用?全传了。” “那就是这个老家伙藏起来了,他为什么这样子?搞的什么鬼把戏?去找他问问!” “要我3天之内三顾茅庐?这一次我就不会受到欢迎了!” “对他说我们这儿的人都得死,而且没有一个人知道怎么过渡到下一个宇宙,只有他能救我们!他要听任人类毁灭吗?他愿意自己的民族无法延续到下一个世界吗?告诉他现在已是第四天了,听清楚了吗?第四日就是鸟日!对他说:‘如果不在崖边给鸟儿放飞,鸟儿永远不晓得自己会飞’。”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懂。也许他认识那个保存着缺片的人?快去找他,求您了!他把我当成是某人,其实我并不是。请您向他谈鸟的事,告诉他按照我的计算,拥有缺片的人就在他身边,就像没有飞过的鸟不知自己会飞一样。” 亚当姆斯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您说过如果我给您传去图案,您就用克拉斯诺雅斯克的真相来报答我,现在您已图案在手,您该兑现了!” “一旦发射码全套齐备我就告诉您。还有件事:阿尔芙尔没来打扰您么?” 亚当姆斯撒谎说:“没有,她以后没有主动来联系。干嘛问这个?您怕她对我说什么话?” “我怕?告诉您,我们这里更严重的事多着哩!您什么时候到那边去?” “我不知道。这位老人今天要能给我,昨天早就一起给了!您等等,我看看还能想出什么点子。” 说完他离开电脑给友玲打电话,友玲正在饭店上班,他对她说:“我正在与巴尔希特通话,他讲密码不全,要我们再去见你们的领袖。” “不行,他已极度虚弱,该打住了!” 她反应如此激烈,令他意外。她又说:“告诉这个家伙,叫他自想办法!我有工作在身,去不了。” “求你了,至少你可以去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表示同意说:“好,等着我,有可能我就来!” 他回到电脑边,看见巴尔希特已有大片留言:“请教授原谅,我没法再等了,因为西方文明国家已经把消息公开:锐夫塔脱彗星30小时后将从太阳背后出来并与地球擦边而过。更确切地说,即该彗星和地球都向同一点运动,似乎两者约好要在某一点相会。与”我预料的相反,这条消息并未掀起全球惶乱。至少我所在的地方是这样,四处一片寂静,街上的人好像被镇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想弄清是怎么回事。他们眺望远天,却看不到异常,人类似乎俯首贴耳,任凭宰割,甘愿死去。我原以为会有另一种反应:恐慌、愤怒、抗争,而不是听天由命。但这种情况不会持久,一股惶乱之风即将席卷全球,世界将陷入极度的混舌、中。因为没有任何藏身之处……现在该行动了!您应加速进行,去把缺的那一块找来,我就能够完成使命,并实现我的诺言,把该救的人放出来。告诉您认识的那位印第安人,我们应知道鸟儿是怎样冲入云霄的,告诉他我们需要鸟儿以上升到第五宇宙,正如他们曾依靠鸟儿进入第四宇宙一样。您还要问他,他的人是怎样被领到自己的土地上去的。我5个小时以后再与您联系,这段时间应该够了。” 友玲不到一个小时就来了,还有威尔菲尔德陪着。亚当姆斯知道他二人互相认识,因他本人经常与威尔菲尔德一同到店里吃饭,但没有想到自己不在场他们也曾相会,所以很意外,不由得怀疑二人背地有什么预谋。 友玲见他那惊讶的样子,就扭过头去,威尔菲尔德也有点不自在,他解释道:“她为您担心,认为您把这事看得大重,我也有同感。” 亚当姆斯气得发抖,站起身来说:“你们两个听着,我不晓得你二人怎么穿起一条裤子,但我总会知道的!我不会像个傻子那样让你们牵着鼻子走……现在我要去见查奎纳,或者至少要与他通话。否则……” 威尔菲尔德微笑着说:“您先冷静一下,能不能让我们看看此人又讲了些什么?” 亚当姆斯把打印纸给了他,他二人站在窗前读着。 友玲一阵阵脸色苍白,亚当姆斯几次都以为她要晕倒,见他们读完了,他才小声说:“他为什么总是提到鸟儿?” 友玲低下眼睛,威尔菲尔德答道:“我吃不准,莫非是……” “是什么?” “不,这不可能……” “讲呀!说呀!您猜出了什么?” “我得预先声明,我的猜测有些牵强附会,把它联系到圣经里面去了……” “圣经里面有这种内容?” 威尔菲尔德坐到小桌旁,看见了霍皮木偶,就拿在手中摆弄着:“我不是那种一生都不问其他,只钻研天体物理学的人。年轻时也读过经文,小时候在塔林认识一位犹太老学究叫嘉德理,此人嗜酒好色,满嘴口臭却谈吐不凡,我跟他学到了不少知识,大部分均已忘记,剩下的只有支言片语,却足以使我看出这个巴尔希特经常参照圣经的典故。” “这和圣经有什么关系?” “其实很简单。创世第四天造就了鸟类,同一天又造就了星星,而且巴尔希特第一次与您通话,也在4天前……” “那又说明什么问题?我们又不是在创世第四天!” 老天文学家迟疑了一下,他仔细看了看装木偶的盒子,木盒上雕着鸟类图案。他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友玲不住地瞧着他,他终于说: “可能意味着一种倒计时……” “什么?” “我当然是随便说说。”老天文学家随手把木偶放回原处。 “再说,这巴尔希特为什么要我去对霍皮人背圣经呢?” “您从未想到霍皮人的历史在许多方面都与犹太人的历史有相似之处吗?” 亚当姆斯耸耸肩:“不,没有认真想过,我看不出两者有什么关系。” “这两个民族不都认为自己是上帝选民,同时又命中注定要作出牺牲,而人类命运则取决于他们?” 友玲的脸上绽出一丝微笑,好似赞同他的判断。 威尔菲尔德继续说:“两个民族的传说故事也很相近:他们都曾在沙漠中逃亡,寻找一片乐上;他们都自以为被上帝选中,以其祈祷和行动拯救人类,都等待着自己的救主,犹太救主是弥赛亚,霍皮救主是巴哈纳。” “就算您说的对,但圣经中只有1个宇宙,而非9个。” 友玲这时显得有些拘束,亚当姆斯预感到她可能希望这种谈话快些结束。她现在也拿起了木偶,神情很庄重,后来又将它放到昨天乱画着线条的白纸簿上。 威尔菲尔德反驳道:“可不能这么说。刚才我提到的那位犹大学者嘉德理说,犹太法典认为当今世界是经过22次尝试才最后造成的。他还讲在创造世界时,上帝还喊着说:‘但愿这次能够成功!’嘉德理翻译圣经第一句,不是译成‘创世伊始……’,而是译成:‘历经多次,创世伊始……’现在各种圣经版本均是如此。他还说是在拉希解经法中谈到这一点的。这说明我们不是生活在第一宇宙。” “您是置科学论证于不顾,一心要说服我相信巴尔希特言非虚妄。” “然而已尔希特所言与科学并非绝然相左。圣经……” “我与您谈科学,您对我讲圣经!” 威尔菲尔德生气了:“因为在重大问题上两者是一致的,圣经里的答案也好,霍皮人的话也好,都值得听听!” 友玲忽然指着屏幕叫:“你们瞧!” 屏幕上又显示出文字,但无声音。亚当姆斯轻声说:“这是阿尔芙尔。” “总算找到您了!我担心回不到网上。我得快点因为我也被禁止与过去通话,我失去了工作…” “您的工作?”“我的职守是不让任何人与过去联系,否则加以阻拦和取缔。” 威尔菲尔德在键盘上打道:“这是禁止的么?” “过去有人这么做,都引起了灾难性后果。恐怖战争爆发的诱因,就是从未来介入到了过去。去年斯德哥尔摩的几个孩子玩战争游戏,不是在潜在世界玩,而是玩到真人的世界去了,他们回溯了0年,扮成伊斯兰叛将,模拟西方为防止突然袭击而打了一场预防性战争.这样,他们若无其事地在客厅演习战略游戏,而在他们出生前50年的世界上,则依样画葫芦地进行着真枪实弹的拼搏!” “这么说来,恐怖战争发生于2065年?”威尔菲尔德问。 “您说的对,就是在61年前。正因如此,我们这个时代的过去与你们生活的年月已经不完全一样了,因为自从你们发明了英特网以后,有人借助于这种通讯手段可以直达你们的网上,从而擅自改变了过去。这槽况以前则不可能。后来这种破坏平衡的活动被禁止了,那就是大清除运动,过去成了神圣的殿堂,谁也不许碰。但巴尔希特还是越过了警戒线。知道这样干的人现在极少,而且不敢于,因为会被处以极刑。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知道您被利用了,估计他是打算在你们的时代制造恐怖感,希望借此逐渐改变历史进程,自己也被公认为一代大思想家。 第23章 如果您找到了缺的那一块石牌千万别给他!因为音量……” 通讯到此中断了。亚当姆斯说:“这件事非弄明白不可,只有查奎纳能帮助我们。要赶在……” “要赶在他死之前?赶在地球消失之前:或者在霍皮人被歼灭之前?”威尔菲尔德微笑着说。 友玲大吃一惊:“您瞎扯什么?” 亚当姆斯把话岔开:“他没话找话,自以为风趣,想逗乐别人,结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笑。你习惯了也就不以为意……咱们上山去吧!” 威尔菲尔德打断他道:“打电话不是更快些么?” 亚当姆斯看了友玲一眼,两人扑啼一笑。老天文学家又说:“啊,我只是说说而已,决不反对上山。我还未见过一位印第安人的领袖,同他谈谈宇宙未来也挺有趣,肯定能长不少见识。但打电话总是快些,除非是他不会用电话?……” 友玲耸耸肩说: “有何不可?可以试试。我先叫谭,请他安排一下。” 一刻钟后,接通了查奎纳,友玲把话筒递给亚当姆斯,小声道:“他声音很小,我想他已快到头了,别让他太累。” 亚当姆斯用手小心把听筒捂在耳杂上,对(奇qisuu.書)着电话说:“您听得清吗?很抱歉还用电话劳累您,但这样节约时间……” 老人的声音已微弱到差一点听不清楚了:“没关系,我也急于想知道情况,人之将死,好奇心越强。他又说了些什么有关石牌的话?” “他说缺一块。” “啊,那就不是他了!” “不是什么人?” “不是巴哈纳。” “请解释为什么。” “巴哈纳掌握着火族石牌的缺片,如此人说缺了一片,他就不是巴哈纳。以前我还希望……” 亚当姆斯后悔这样打搅了老人,但他非得弄清楚不可,就又问:“希望什么?” “我们的先人教导说,如果某人自命为巴哈纳,就得问他手中是否有这块缺片,如有,我们就把缺片放在火族石牌旁边,如两者吻合了,就意味着世界大同,富裕和永生。在先知语录中记载着许多人都自称是巴哈纳,人们不知跟谁走才对,因而多次上当失望。唯一可行的办法是面朝东方,牢记先人教导,继续等待下去,这样才不会受骗。” “巴尔希特还说缺少的那一块就在您身边。那么巴哈纳也就离您不远了?” “这个我知道”,老人说。又过了很长一会儿他又道:“可是我不知是谁,他别的没有说什么?” “他还说:我们已处在第四天了,这天是鸟日、您明白其中的意思么,?” 老人似乎噎住了,他艰难他说:“此人知道这么多,他到底是谁呢?第四确然是我们最神圣的数字,不仅有四方,每个朔望月还有4天斋戒日,有四四一十六种玉米,死后的灵魂要在坟中呆4天,然后行程4天到另一世界去。但这一点,如何有助于寻找巴哈纳呢?” “这我就无法帮您解谜了。他特别提到了飞鸟,说我们需要它带领着进入第五宇宙,如同以前你们进入第四宇宙一样。他重复说:缺片就在您身旁,就像鸟儿没在崖边放飞之前不知自己会飞翔一样。这话是不是说您村里有位很熟悉鸟儿的人拥有这块缺片呢?” “巴尔希特把我们先人的遗训摸得清清楚楚!” “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显得很犹豫。亚当姆斯感到老人背后有人说话,是否此人在监视他呢?老人终于答:“从第三宇宙过渡到第四宇宙的过程,比我对您讲的要复杂得多。” “从中是否能找到答案,并寻得巴哈纳的踪迹呢?” “我比任何人都想这么做,我不愿临死还不晓得谁能把我的人民带到第五宇宙去。” “那您说说吧,我们一块来找!” 电话中插进了另一个声音,他听到了一场霍皮语对话,就把话筒交给了友玲,友玲显得很生气,但并未提高嗓门。 那个想中止谈话的人像是离开了,查奎纳接着说:“我前次对您讲过,有一部分人逃进蚁居,躲过了洪水,其中有好人,也有混进去的不良份子。洪水退后,蜘蛛母过来告诉他们新的宇宙就在避难所的顶上,但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攀缘直上高处,后来好人中有人不停地念着祷文和咒语,用尘土和唾沫捏造了飞鸟,先捏了一只鹰和一只麻雀,这两只鸟又有力气又快,一下子飞到顶上,但还是找不到通道;后来又捏了一只猫头鹰,猫头鹰打开了通向另——边的路,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碰到了当地之神玛萨王。玛萨玉正在做饭,猫头鹰解释说自己是前一宇宙劫后余生的人派来的,并说:‘他们希望在此地住下,和您一块儿生活,因为他们在下面的生活方式已经腐朽,希望在此获得新生。’玛萨玉说:“他们可以来。”猫头鹰把好消息带到下面,但没有人知道怎样才能攀上这个新世界,因他们不是飞鸟。这些幸存者开始烧香祈祷,在祈祷中想出了种一棵高大橡树的主意;但橡树还是无法把天空穿透,就改种一棵松树;但松树也不行。他们中最有德行的人想出要种一棵植物中最柔弱最容易穿透天穹的植物,即芦苇。芦苇比其它的树长得快,迅速穿透了天穹,只有最贤德的人才得知此事,并钻进芦苇一节一节地爬上去,这样才到达了新世界。他们一面攀登,一面将身后堵住,不让无德者尾随,但还是有个别的人混了进来,就是这些人成了今日的祸害……” 他们3人围着电话相互看着,大家都很失望,但亚当姆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浮现在脑海里,又无力将它具体表达出来。他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很像巴尔希特生活的世界中发生的情况,那里有人正在设想逃避劫难。”威尔菲尔德道。 “您说什么?”亚当姆斯惊问。 “巴尔希特就像是那想把天穹击穿的人,他等待有人告诉他如何才能逃出来并爬到大庭之上。也许他寄望于您,盼您能找到懂鸟语的人,并再一次用鸟传书。” “有可能!也许某个人有此能力但自己并不知道,正如乌儿不被逼到悬崖不知自己会飞一般。” “那就是说:知道秘密的人并不晓得秘密在手?”威尔菲尔德问。 亚当姆斯表示他正是此意。然而谁手中会有霍皮石牌的缺角呢?怎样才能迫使此人露面呢?巴尔希特怎么会对霍皮人了解得这么多?这霍皮图案无人见过,怎么会用于编制密码呢?如果这一切都是瞎编乱造的,那么真相何在呢? 这些问题都在他脑中回旋,他又拿起话筒,心想先听听老人怎么讲再说:“您没有挂上电话吧,查奎纳?巴尔希特还请您说一说你们是怎样被带到自己的土地上去的……” “好吧,您如果也想知道,我就说。在第四宇宙过了一夜,玛萨玉就把这些人分成4组,每组有一个领袖。他还给各组都起了一个名字,最后一组中‘霍皮’意思是‘和平’或‘绝对服从玛萨玉指示的人民’。后来他又把霍皮人分成几个族,每族又各有称呼,并指令他们向新宇宙的四方行进,在所到的地方都留下痕迹,表示他们都来自下方世界。出发前玛萨玉把大家集合起来,发表了长篇演说,他说:‘谁不按霍皮人的方式生活就不再是霍皮人。你们应服从领袖,按步就班完成这次长途跋涉,然后回到原地,我就在此等你们,第一个完成长征返回原地的家族就是各族之首。’说完他就消失了。兹后我们分散流浪在新世界的四面八方,所到之处均留下了自己的痕迹。那时弓箭族之长是我们的领袖,但他在科罗纳多河畔离开了我们向新世界的中心游离,谁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动机,只知道与未来有关系。我们中间也有不少人跟他走了,想到那里恢复前一宇宙的生活方式,这样也就自我毁灭了,只剩下持有石牌的人得以保持操守,游历四方之后回归原地,在奥赖比旁边重见了神灵。” 友玲并不注意听,她神情安祥,好似在想遥远的事情。威尔菲尔德道出自己的看法说:“或许他的意思是说,这块缺角不在别处,就在我们脑海里。” “怎么会?”亚当姆斯问。 “您再想想这段故事吧:人类为了与造物主通达而创造了飞鸟和芦苇,从而得以自救;又是人类完成了这漫长的旅途,而且只有其中最纯洁者才能回到始发地。这一切也许意味着谁也没有那块缺角,而要靠自己想像其形状。” 亚当姆斯不同意此论断,他叫道:“不对,不应由自己胡想,而要去找到它!” “说的是,应由我们去找!”威尔菲尔德表示赞同。 电话中遥远的声音又说:“刚才说话的那位真是金口玉言,巴尔希特之所以找你们,就是因为你们有能力帮助他。他所缺的也许并非是什么图案,而是一字一句,某个人知道它或拥有它但却毫无所感。你们要动动脑筋,也就会找到了。我是无能为力了,等了一辈子,他也不来……您那位朋友如此博学,他是何人?” 友玲贴近话筒轻声道:“一位研究宇宙的天文学家。” 亚当姆斯注意到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似乎马上就会晕倒,她早该坐下来休息了。友玲示意他别管,能顶过去的。查奎纳的声音又说: “啊,是吗?那他应知道我们的世界现在到什么地步了?他能说出世界会不会毁灭吗?” 看来霍皮人是无法摆脱这一恐惧的。威尔菲尔德回答道:“我们对此还一无所知,谁也算不出它还能存在多久。” 第24章 “你们至少知道它的衰老程度,知道它是否行将就木吧?” “也吃不准,说不出。我们只知道它在膨胀,在长大,也就是说它在10亿年中体积增长了一倍,您明白了吗?”威尔菲尔德微笑着说。 亚当姆斯不耐烦了:“现在不是上天体物理课的时候,没有时间了!” 威尔菲尔德小声对他说:“别着急,我们从他的问题中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听他讲吧……” 霍皮老人继续说道:“在膨胀?这个极其简单的道理,你们这些学者费了那么多时间还百思不得其解,我真纳闷!这说明你们学问不大,原来你们所知不如我们多。那么,你们至少对创世之初有所见解吧?” “我们认为宇宙与太空和时间同时而生……但对开天辟地一无所知。我们对宇宙的认识,仅从其存在的第二阶段第一纪之未才开始……” “那么在这之前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宇宙么?把你们的故事讲一遍!我会向您证明这种观点是多么愚蠢得可怜!” “最开始是由粒子形成的,后来出现了4种力量,直到现在还有。” “啊,您提到4,我们也一样。” “那时温度高达:亿度,后来很快降低了,3分钟后降到100万度,又形成了其它的粒子,这些粒子更加复杂,不同的粒子加上外部原因,就形成了银河星系。从此,宇宙就像一个不断膨胀的球体。” 亚当姆斯听着他用电话给一个垂死的印第安老人上天体物理课,心想不知是何用意。但友玲听得十分专注,手上不断抚摸着那霍皮木偶。 老人的声音又问:“那它在什么地方膨胀呢?” “什么?”威尔菲尔德一时语塞。 “很简单嘛!一个球体在膨胀,总要在一间房子里或在空旷之处进行,譬如一个孩子能长大,因为他有成长的地方。我的问题就是:您的宇宙长在什么地方?” “长在无极……膨胀本身制造出一个时空,宇宙就沉浮其中……” “您看,您的故事首尾不能相顾。不是虚无,怎能在虚无中成长?” 天文学家连连点头赞许:这查奎纳不是一般的学生。他解释道: “怎么对您说清楚呢?宇宙就像一个不断膨胀的球体表面,而各个银河星系好似面上的星星点点。” “如此说来,人们可以绕宇宙一周,犹如环球旅行一般?” “是的,但如要在有限时间环宇一周,要用比光更快的速度,所以是不可能的。” 老印第安人又爆发出了笑声,兴高采烈地道:“您看,又是自相矛盾!我早就说过您那一套站不住脚。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上帝创造宇宙的时候,他是否还有选择余地,能否把宇宙造成另一个模样?” 友玲开始打起寒战来。威尔菲尔德想闹明白这个问题的意图,他说:“我唯一的上帝就是理论,我不知除此以外还有什么。” “那么理论又是谁创造的呢?是谁创造了大自然的规律?” “也许没有谁……” “不可能!即使您那一套称之谓‘理论’的故事,也需要一个造物主!” “您是指发现这个理论的人?” “不,我是指使理论成为真实的那个人!” “我不懂。” 老印第安人叹了口气,好像自责过高估计了天体物理学家的智能。他说: “诚如您所说,一个理论无论多么符合真实,也不能自己以物质形式表现出来,它需要‘某种东西’把它变成现实。所以很简单:没有人打气,球体鼓不起来;没有讲故事的人,就没有故事!您终于明白了吧?” “我想是明白了您的意图。” 此时另一个声音插近来,是谭在说:“现在让他休息吧!你们已经够劳累他了!” 但查奎纳不肯,他想要继续讲下去,结果电话还是挂上了。他们3人眼盯着电话机,谁也不说话,友玲脸色发育,威尔菲尔德最后小声道: “他暗示我们应找到创造历史的人。‘没有讲故事的人就没有故事’,这句话对我有所启发……我22点再来找您一同去赴约……” 他二人走了,太阳还高高在天,亚当姆斯在屏幕前等了一阵,不久就昏昏睡去。 他醒来时总觉有什么失落感,此时天色已晚,巴尔希特又有留言: “现在彗星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众口纷坛的话题。官方专家还在充当御用文人的角色,声称该彗星天后到达与地球轨道的交叉点,而这时地球早已顺利通过了。其他的天文学家对此不愿苟同,但无法说话。我所在的地方,人人惊惶不安,传云塔斯玛尼亚的旅馆已经人满为患,到霍巴特的航班也均客满;富责显要都向南太平洋迁徙。秘密尚能保持多久?如果彗星碰不上地球,事后该有多少账要清算!孟加拉国有人煽动说:这是西方文明国家制造的烟幕,企图待机恢复其旧有的统治。华盛顿的将军们打算向宇宙发送一艘飞船,以研究改变这个魔鬼营星运行方向的办法,但却为时已晚,装备发射需要时间!某些秘密保存核武器的国家也许会使用导弹达此目的,但其数量又远远不足。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我想出来的,但别人都想不到或者想到了也认为不可能,因为不掌握密码。如果我干成了,我就是救世主!……阿尔芙尔是否又找您了?我这里见不到她,她现在肯定和别人一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跑到哪儿也逃不脱!……我们不可能功亏一簧,定能成功!请找到那个不能自觉其知的人!别忘了等一会儿去看彗星轨迹,我也要去看。那时您就能亲睹所见。快点行动……” 亚当姆斯自忖这个巴尔希特有时真的能说大话,他自己决不敢这样大言不惭。他想作答,但对方早已离去,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而不能在电脑前面耗时间。况且,他用的是电脑么?……此人或许在那儿召集群众大会,以先觉者自诩哩!彗星一到全都毁灭,他这么干有什么意义?他现在到哪儿去?他有孩子么?亚当姆斯想到自己早该问问他。 他的目光偶然落在霍皮人的木偶上,这木偶有何特别之处?它的特殊是不是在装饰盒子的飞鸟上?为什么友玲见到木偶时愣了一下?为什么后来又把它压在自己胡画着线条的白纸簿上? 他的脑筋陡地豁然开朗!友玲不是因为看到了木偶才发愣,而是看到了她自己画出的线条!纸簿的两页纸上铅笔线条赫然在目,那正是火族的石牌正反两面的图案,而且缺角业已补齐。果然如巴尔希特推断的那样,存在着一位不能自觉其知的人! 他惊诧不已,想起这还是两天前她在桌子上无意识地画出来的;他又记起她曾当着他的面画过两次:第一次在饭店,第二次才在他家。那时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谭来造访,送了一个木偶,他会注意到吗? 友玲到底是什么人?她想到了要他把图案交给巴尔希特么? 他赶紧撕下那两页纸,折叠起来放进口袋。 威尔菲尔德晚上22点钟来了,见亚当姆斯神情怠倦,一句话也不说。亚当姆斯一天未吃东西,自己刚才的大发现,也只字不吐。 他们驱车向东,朝圣菲城的方向驶了半个小时,到达魔鬼谷时正是22点50分。 一路上亚当姆斯仍是一言不发,两人下了车,面前躺着一个巨大的玄武岩坑洞。 威尔菲尔德说:“您的话真少啊!” “我累了。” “咱们到了。瞧,面前这个大坑,就是5万年前被一颗金属镍的陨落体砸出来的;这陨落体直径超过60米,重达亿吨。我给您导游一下吧;这个坑洞直径为1200米,洞深183米。撞击发出来的热能相当于一艘核潜艇所载核武器的能量。这颗陨落物把宇宙最古老的物质带到了此地,也带来了大爆炸产生的各种元素。” “这当然挺有意思,但巴尔希特为什么把我们约会在此呢?” “无疑是要我们领会一颗彗星可能造成的损害。您想想看锐夫塔脱替星比这颗陨石要大1万倍,其引发的热能当量是广岛原子弹的10亿倍!” 亚当姆斯环视四周,景色相当荒凉,晴朗的夜空上散落着星星,他摇摇头:“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否则就不会坚持要我们准时在23点17分到达。” “等5分钟就见分晓。” “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火山口么?”亚当姆斯又问。 “至少有上百个!在澳大利亚、爱沙尼亚、毛里塔尼亚、沙特阿拉伯、阿根廷、斯洛伐克、加拿大都有,还有一些国家我一时说不上来。平均每10年都有一颗直径为10米以上的陨石落在地球上;像眼前这么大的,每千年落一个。例如巴伐利亚的黎兹火山口直径为25公里,是在1500百万年前由一颗直径为150米的陨石撞击出来的。1908年一颗直径为百米的陨落物体掉在西伯利亚的通古斯河附近,与空气摩擦而碎裂,相当于在高空爆炸了一颗广岛原子弹,周围1000平方公里均可听见。1947年在西伯利亚的锡霍特山,中国人称老爷岭,又以超音速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一颗重达150吨的陨石,触地裂成百块碎片,散落在两平方公里的面积上。1922年一颗陨落物穿过肯塔基州的天空,化作重12公斤的陨石掉在纽约城。” “倒是令人不寒而栗!” “别担心,天塌不下来。 第25章 人类的恐怖感一直与这些天外飞石有关,彗星总是被认为是不祥之兆,传云凯撒大帝死前有彗星显现,拿破仑也对之颇为忌讳。1456年教皇加里克斯特三世斥哈雷彗星为邪恶异物;1835年发生了纽约大火,布尔人战争和阿拉莫大屠杀,世人均归咎于哈雷彗星出现。” “都是由于这个!” “这还不算,哈雷彗星于1910年再次露面的时候,一些骗子到处出售‘避灾丸’,说这种丸药可以驱除彗星散发出来的瘴疥之气!而当今某些左道旁门则宣称彗星是宇宙飞船弄出来的障眼法。” “所以我也认为巴尔希特属于左道旁门之列。” “那也可能。但话说回来,世界上还没有任何文献记载,也没有任何痕迹证明陨石砸死过人。一般都掉落在大海或像西怕利亚这种荒无人烟的去处。实际上,彗星所包含的危险,比任何自然现象都少。然而,如果不幸撞上了,一颗大彗星就能制造无以比拟的灾难,所以想起来令人心惊胆战。例如1994年7月舒码克·勒维九号替星撞在木星上,撞击速度为每小时20万公里,这次大碰撞掀起的火球比地球还大!” “您估计锐夫塔脱彗星的撞击力足以摧毁地球么?” “不能摧毁地球本身,但定可消灭地球上的生命。从物理学角度来讲完全可能,但从数学角度而言则难以预料,所以我不相信。” 亚当姆斯突然指向天边,那儿有一道长长的白光,后面紧跟一个泛着青色的圆晕,以极快的速度划过辽阔的天空。 他叫道:“您快看!” 威尔菲尔德看得目瞪口呆。 “是的,是一颗流星,或者是一颗彗星,看得很清楚。”他道。 亚当姆斯看了一眼手表:“23点17分整。他说过:‘您朝天上看,会看到我的。’” “这只说明一个事实,此人深识彗星流动线路。” “那这颗彗星已被发现了么?” “反正我没有见过,但我回去后要查一下。”威尔菲尔德说。 他们返回到温斯洛,现在轮到老天文学家一路上不言不语。分手的时候,他答应要去查一查刚才看到的光球,以证实这颗替星是否已经登记上了。 亚当姆斯到家已经凌晨一点了,他发现友玲缩在门口睡着了,就把她抱了进去。 这夜他们第一次作了爱,就好像他们探索到无言以表的境地,就水到渠成一般。 事后,不等他问,她就对他讲起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讲母亲怎么离家,弟弟怎样弃世,还讲到他的父亲。父亲虽是印第安的霍皮人,却生于美国东部,回来后一直不能融人本民族,其原因始终是个谜。 亚当姆斯笨嘴笨舌地向她提及巴尔希特,告诉她他怎样到魔鬼谷去赴约,以及怎样同威尔菲尔德一同看到了彗星。 她对此嗤之以鼻,说:“只有过去才是实在的,比将来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真实得多!” 说完她悻悻地走了。亚当姆斯不知所措,起身到电脑旁机械地打下这几行字:“我永远像谜一般,好似我什么也猜不出来,好似对我对人一切均不可测……” 第五章鱼 利甫齐兹将军就在这天夜里不知去向。凌晨,几个军官正在食堂吃早饭,将军的副官茹菲奥走进来,脸色青灰,胡子也没有刮,向他们宣告本研究中心负责人利甫齐兹将军在午夜接到一个电话,显得神色惶张,赶紧关在办公室里给国外打了几个电话,用私人电脑写了一篇长长的报告,后来又将它全部销毁。两个小时后,一架从附近军用机场起飞的飞机紧急把他接到五角大楼去了,传令官只说了一句:“有事咨询。”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追问下,将军的副官只得承认他不知道主人要去见谁,也不知道他何时返回。匆忙应召而去,既不通知其助手,也不指定临时代理,这不是利甫齐兹的工作作风:他视hp5项目为自己的生命,走时至少会留下书面指令,或是一封信,一个便条,但这次什么也没有。一个小时后,走廊上传云将军听说报纸上将要把本项目巨大的开支泄露出去,以及他掩盖实际开支的手段,就立刻自杀了。还有人说他自杀的根本原因是一段感情纠葛,而且他在死前还用了好几个小时和白宫通话,以编造一篇假话,将这个原因粉饰起来。副官那六神无主的样子,也证实了这一传闻。 传言真真假假,反正到了上午10点钟的时候,几名工人把将军的名字从研究所负责人办公室门上抹掉了,而且着手搬走家具;也在这个时候,他的副官茹菲奥也向弗拉格斯塔夫机场方向逃之夭夭。 中午时分,一架海军巨型直升飞机降落在研究所院子里,高尔托贝海军大将从中走了出来。 研究中心的人员对高尔托贝海军大将,至少是久闻其名。此人身材瘦高,棕发黑眼,南方口音很重。他是总统国家安全顾问奥利弗·塔勒维兹的助手。高尔托贝以其出身于墨西哥家庭而自矜,也深得混血国民的欢心。副总统的妻子是墨西哥血统,所以他与副总统关系密切,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他还会青云直上,甚至有朝一日被指定为副总统,也难料道。一个墨西哥非法移民居然爬到如此高位,其手腕可想而知。此人作风生硬,处事老练,没有知识分子的繁褥哲学,和安全顾问奥里弗·塔勒维兹迎然相异。塔勒维兹乃是耶鲁大学教授,特别讨厌那种生性好斗的人。在总统选举战期间,高尔托贝就被副总统指定为安全顾问助理,此后他就不断地挑这位知识分子的毛病,还一一记录在案。 他的来临使全研究所大出意外。刚刚把两个手提箱放下,他就召集军官和主要研究人员会议。会议在主楼楼厅举行,他开门见山,宣布自己是本研究中心总管。会场上语声如潮大家纷纷问利甫齐兹因何而失宠,问他这位鼎鼎大名的人物为何甘愿到此忍受寂寞。他解释说这一人事安排早已定案,但这话无人相信。他又说,就目前而言,本中心各部门的工作没有任何变化,总统对本中心的任务之重视依然如初,他本人被命来此,也证明了此点。话虽如此,他也不讳言此次调动他并不高兴,因为他不得不离开华盛顿,而且他正在那边参加一项极为关键性的工作。散会之前,他表示对本中心的活动特别感兴趣,而且暗示这种兴趣纯系个人好奇,故决定要找研究人员个别谈话。 然而他的态度和行为举止,完全表明根本不是什么“个人好奇”。他显然是来整顿和处理什么问题的。是什么问题呢?他在谈话中对前任只字不提,那些和前任一同创建本中心的元老们心中颇为不快。说句真心话,谁也不明白这场人事变动的根由。 而亚当姆斯很快就明白了。 中午饭时分,他被新上司叫到前任的办公室里,里面已经摆上新主人的勋章和照片。海军大将行事也直来直往,他一切情况都在掌中,也认为亚当姆斯知道对方对自己了如掌指。他不断地翻阅着一份蓝皮的档案,里面是英特网上亚当姆斯的全部对话记录,其内容他早已烂熟于胸中。他毫不掩饰地打开录音机,开始向亚当姆斯提出一长串问题,内容涉及他与巴尔希特的对话及两次对霍皮人的造访。华盛顿方面当然知道这两次沃尔皮之行,但与查奎纳谈话的具体细节,除了亚当姆斯在网上对巴尔希特有所透露,以及窃听器所捕捉到的以外,官方均一无所晓。现在,亚当姆斯把查奎纳的话源源本本叙述了一遍。海军大将细心听着,开始似信非信,表情显然有嘲弄意味,后来就表现得说不出的惊恐,他提了成百个问题,好使亚当姆斯前后矛盾,好像他怀疑亚当姆斯本人也参与造假,同谋制作疑团。 最后高尔托贝自己讲话了。他所述华盛顿方面对此事的反应,与昨夜利甫齐兹将军谈的完全不同,仅隔一天,差别如此之巨!…… 亚当姆斯明白了,华府方面对巴尔希特其人,所知并不超过自己,五角大楼最先进的计算机也未能将此人追踪定位。谁也不相信他是从未来与当今对话,但他仍藏在暗处,这一点真不可思议,也使搜索手段黯然失色。高尔托贝解释说这不是个破译密码的问题,因为对方就在网上,毫无遮掩,并无反搜索防范。从技术角度来看,就好似一艘潜艇开进白宫的椭圆形大厅而又找不到踪影!加之巴尔希特所说的疯话,其中有许多令五角大楼坐卧不宁。高尔托贝证实,将来准备用于编制核武器密码的系列数据的确包括霍皮人的图案,其中还有法国马恩河上沙龙地区的都散修道院墙上的图案,都在其内,巴尔希特均提到了。目前,仅仅决定采用这些图案的原则,但具体取用,尚未进行。更令人担心的,是这个决定是总统在办公室里和另5个人一同商定的,同时还通过了其他绝密的计划,例如将来要把携带核武器的卫星送上太空轨道,以及间谍卫星使用的发射频道等。这些计划都是以后几十年中美国防务的核心,这个疯子居然在英特网上大肆张扬,所以将此人找出来,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巴尔希特所披露的控制核潜艇发射弹头的密码,也丝毫不差,而这个密码连副总统都不知道! 最后还涉及到三叉戢四型核潜艇,此事更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巴尔希特举出的核潜艇所用密码现在甚至尚未投入使用,仅仅由总统个人选定而并未同任何人谈过。他对下属说:“就连对我的牙刷,也未提过此事!” 而联邦调查局的分析人员对阿尔芙尔居然也出现在网上,更觉触目惊心;除了这个狂人以外,又有一个人从同一地点(也许是同一时代? 第26章 )出现向世人提出警告,防止他干坏事。这一事实本身就使人毛骨悚然!她从何处来?(或从那个时代来?)不知道!分析人员作了研究,把主要的恐怖组织一个个排除了。那么是某个卡特尔?或者某一秘密教派?某一国家?某一黑客?某一潜能研究专家?种种假设均一个个被提出来,又一个个被推倒了。 后来,在总统椭圆形大厅开了几次长会,各行各业的专家们第次发言,均不能自圆其说,部长们搞得昏头胀脑,总统则一言不发,最后要求紧急把锐夫塔脱替星的轨道准确地加以计算,这件事大家都忽略了。这个意见引起大家齐声反对,认为那有关世界末日的胡说八道不屑一顾,关键问题是美国的战略布置已经泄露,这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但总统坚持己见。第二天,五角大楼邀请美国第一流的天文学家用最好的计算机进行了计算,证实了2126年8月14日该替星果然要越过地球轨道,但此刻地球已在24小时之前过去了。况且,该彗星因木星引力的作用,还会有若干滞缓。总之,该彗星与地球的距离不会少于90万公里,所以不存在任何碰撞或干扰的危险;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的后代此时可观测到一场美景,作出些惊诧赞叹的反应,如此而已。 下一次白宫会议时,这些数据加强了怀疑派的地位。副总统发言说,为对付这个狂人的挑衅,所用时间过多,他已责令情报单位认真调查泄密情况。他这话针对的显然就是总统,但总统并未让步,白宫的办公室主任坚持此案应归总统处理,其理由不言而喻,有一个秘密派别操纵其中(他列举了6个可疑的新教派),其目的是破坏下届总统选举;人人均知道总统近来向上议院建议限制这些教派在美国领土上的金融活动,而副总统对此建议曾表示激烈反对。会上气氛有一触即发之势,国家安全顾问则一言不发。 总统接着用平板的声音又问,如用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爆炸当量5亿倍的集束核弹射击锐夫塔脱彗星,是否能阻挡其运行方向。 与会者中间有人破涕而笑,会场立刻陷入难堪的沉静。热核部门负责人严肃地解释说,这种爆炸会释放出一种高温,足以把替星溶化,并说如果此种爆炸与地球有精确的距离,即距地球既不太远,也不太近,人类就可避免受到致命伤害,但替星的许多碎片还会陨落到地面上,这是唯一令人担忧的事。其余的碎片则会飞向冥王星。总而言之,这种形式的核弹齐射,是可能消除一颗彗星对地球的威胁的。但他又说,锐夫塔脱彗星的情况不同…… 总统一动不动的听着,脸上毫无表情。后来,他用刚刚听得清楚的声音问(每当谈到严重问题,他都这样的小声说话),是否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一个世纪后,有人可以对过去说话。 每个与会者都把目光移向一边,尽量不看会议桌的中心点,心想总统是否脑袋瓜出了问题,现在副总统正在找他的岔,就盼他说错话办错事以能幸灾乐祸,而且报界已对他发动攻势,他怎能当着副总统的面提了个这么天真的问题呢? 但他坚持要大家讨论,与会者叽叽咕咕议论了好大一阵,提出了各种假设,但谁也不公然排除此种可能,以免总统丢面子。最后,总统生硬地合上他面前的档案,作出结论道: “我们至少要做这么一件事:要采取相应措施,防止将来会有这么一个狂人,此人扬言会用布署在太空轨道的核弹头攻击美国,并以此要挟总统。” 此话令在座人人目瞪口呆:或者总统完全精神失常,或者他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才作出如此这般的结论。 说完之后,他才宣布要重新研究某些已经作出的决定,特别是要把霍皮人的图案从武器密码编制材料中剔出去,并推迟在太空轨道布署导弹。然后他又以更加低沉的声音问,在座是否有人可以向他保证,将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过去,取消他刚刚作出的决定并反其道而行之? 听到他这样胡言乱语,副总统乐得心花怒放,大家都说总统您想得太多了,而总统则耸耸肩宣布散会。 安全顾问塔勒维兹会后请高尔托贝到他的办公室来,对他说总统近日过于操劳,十分疲倦,这些情况如果传出去,会影响他连选连任的。这么一来,副总统也只好返回他的加利福尼亚老家打高尔夫球,因为一旦总统连选失败,大家都树倒猢狲散。 总统认为解开这个哑谜的钥匙还是在hp5研究中心,因为事情是从这里闹出来的。所以他要求安全顾问派一名亲信到中心去,把与此案有关人员都询问一次,亚当姆斯是第一号嫌疑人,自然首当其冲。又因为白宫的人跑到温斯洛难免引起报界注意,安全顾问决定把自己的助手高尔托贝派来。高尔托贝听了马上表示异议,安全顾问安抚说此举决非把他排挤出中央,而是因为把他作为人选,最易解释。这样,海军大将高尔托贝就成了本研究基地的总管,完成调查任务后就走,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副总统已知道这个任命,并表示赞同。 安全顾问最后说:“情况就是这些,您要把一切向我汇报,总统对您的忠诚,从未有丝毫怀疑,现在该您以行动向他作出证……” 高尔托贝海军大将把经过原原本本向亚当姆斯交待清楚后,总结性地说道:“亲爱的拉·丰登先生,我可以把听到的话对您逐句重复:我对您的忠诚,从未有丝毫的怀疑,现在该您以行动向我作出证明了……您应该明白,由于您有历史问题,某些情报机关认为您完全构成一名嫌疑犯,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您当成替罪羊从而了结此案,并且把您扔出去作为报刊的攻击目标,若您甘愿自取其咎,也就只好再来一次不幸的遭遇了……” 亚当姆斯刚要为自己鸣不平,高尔托贝却不让他讲话,继续说道:“您完全有可能自己编造了这一切,自己对自己发出了这些信息。如此说来,也就解释清楚了为什么找不到您的对话人,因为他根本不存在!您这样做的目的,是宣称有人能证明您在克拉斯诺雅斯克事件中,原是清白无辜的。您这种可笑的天真之举,恰好让报界相信了您的确有罪……我如果这样干了,总统也就放了心,我也能立刻回到白宫左厢房我原来的办公室。但我不愿这么干,至少目前不愿,因为从昨天夜晚开始,我们又找到了另一条线索。我们对巴尔希特写的东西进行了分析,认为他很像阿尔奎瑞特上校,此人原是个宇航员,乘坐了一趟宇宙飞船翱游大空返回地面后,转而研究神学。您记得他吗?此人已至少两年去向不明了。巴尔希特的文书语气,与他在某些方面大同小异,均出自南德克萨斯州某一大学,阿尔奎瑞特正好在这所学校呆过一阵,我们正在寻找他,搜索圈也在缩小。但为了肯定确是此人,我需要您帮我直接与巴尔希特接触。” 说到此处他站了起来,看了看表,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银瓶,倒出6颗细小的丸药,贪婪地吞下。 亚当姆斯回答道:“与巴尔希特接触?我看不出怎样才能帮您的忙,他独来独往,在网上时间很短,像是怕什么。除非您愿意安顿在我家……” 对方摇摇头说:“我没有这个打算,但我可以片刻不离地监听您和他在终端机上的对话,他一出现,我就从网上插进去。”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海军大将先生,要知道他只信任我一个人,不会同生人谈话的。他很可能受到惊吓,逃之夭夭。” “那您说怎么办呢?我有些问题要对他提出来,我到这里就是为了干这个!” “把问题交给我,由我来提!” 高尔托贝不动声色地把他打量许久,好似犹豫不决。后来他把小银瓶放进前任装机密文件的抽屉,然后说:“我更愿意自己提问题。” 亚当姆斯微笑着道: “我还真的以为您相信我呢?……好吧,他一出现,您就设法即刻赶到,我所能办的也就是如此这般了。等……” 海军大将点点头,站起身,伸过手说:“咱们试试看,他和您接头时,您不要讲实质性的东西,不要回答任何问题,尽量让他多说话以拖延时间,并等着我。” 亚当姆斯仍端坐不动,他问:“我可以提个问题吗?” “请说吧。”高尔托贝有点意外。 “你们曾想利用霍皮人的神圣图案编制密码吧?” “确然如此,它属于种种打算之一。我们曾想到利用宗教象征符号编码,包括霍皮符号。” 亚当姆斯立起身来,指着海军大将的胸口说:“你们若没有见过这些符号,怎么会想到利用它呢?任何人也从来未见过这些霍皮石牌,那你们怎么把图案弄到的?” 海军大将坐了下来,额上顿时布满了汗珠,他掏出手绢擦着,一面说:“就目前而言,这个名单只不过是理论上的,到时候才会具体研究,仅仅是个原则,没有任何具体的东西……” “你们现在放弃使用它了,对吧?” 高尔托贝忽地站起来,好容易挤出笑脸并向亚当姆斯伸出手来,把他向门口推去。 “您知道得越少越好,不知更好。” 回家的路上,尽是荒原,亚当姆斯思索着海军大将刚才讲的一切,想起他神色有异,似乎每说一句话都是编造的。无论如何,他来到hp5中心,完全可能另有目的。所提到的那个变成疯子的宇航员,以及他两年隐姓埋名搞阴谋,完全是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第27章 总统更可能是认为某一掌握绝密情况的高级将领打算利用通讯网络对他进行要挟。如果真是这样,高尔托贝来此的目的,就是找出一些线索,然后根据这些线索亲自把这位华盛顿的高级将领揪出来。 这些勾心斗角的人是多么蠢啊!他们以为事物都在他们脑子想得到的圈子中发展!亚当姆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远不是参谋部某个军官的不忠,或那位宇航员在于什么疯狂的事;他也明白围绕印第安人的预言正进行着另一场角斗,其性质不同,亦不可等闲视之。对他而言,今后最重要的是应赶快把友玲不声不响画出的图案传出去,但怎么能传给巴尔希特而不被高尔托贝发现呢? 他在午饭时分回到家里,巴尔希特已经在网上等着: “您又找了那位印第安人吗,得到了答复吗,他有图案的空缺部分吗?我开始不安了。我一直相信您,到目前为止,一切按我的计划顺利进行。但现在我心里没底了,因为末日已经临近。我的神经还应更坚强一些。每个人都眼看着彗星在变大,在晴朗的夜空,朝北看肉眼可见:中间主体为蓝色,两侧镶着鹅鸦蛋大小的尾翼,为淡蓝色,它看起来一动不动,因为是沿着对角线运动。看它这个样子,谁能想得到它会比广岛原子弹厉害10亿倍呢?对于它的轨道,人们众说纷纭,如果计算差1小时,距离就是10万公里!生死存亡,就决定在毫厘之间……我比谁都清楚实际情况,因为我一直在于这种工作。现在还没有一个天文学家道出最后的悲惨结局,他们也无力这样做。但俄罗斯的绿党已宣布该彗星将划过大气层;某些日本专家断言这种摩擦所产生的温室效应,足以使人类在10年之内绝灭,所以要大力投资生产防瓦斯装备……而昨天这些人还告诫大家不要惊惶失措,听信谣言!在意大利,人们竞相争购发电设备和电池!一些老太太跑到教堂去偷蜡烛和油灯,然后再拿到黑市出手……法国发表了官方公报,专门戳穿‘灾难骗子’,说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彗星在与大气层摩擦中自行毁掉,顶多只有一小部分坠入海中而不会造成任何伤亡;公报还提醒大家注意,历史证明悲观论者均是杞人忧天,目前这种人则是接受了美元,当了美国宣传的应声虫,其目的是反对欧洲拥有独立自主的大空武装力量。最近这个时期,新闻媒体仍在罔顾左右而言他,侈谈什么货币走势,经济增长率和劳动就业。为数不多的记者提出过这方面的问题,但大家充耳不闻,闻而不应,没有一个国家领导人想到如何保护自己的国民,对付两天以后即将发生的事!只有一个例外:赛舍尔总统杜布雷决定将国民全部用船转移到印度港口,但无钱买签证的人又会被遣返回国,有签证的正在海上飘流之时,彗星就会已经撞上地球了……为政者是多么肮脏腐败啊!人们在被其抛弃之前,早该把他们扔掉!可悲的是这些人还能玩最后的花招,否则大家从中该会吸取多少教训!如果及时行动,还有多少事情可做啊!……幸亏我把一切都想到了,届时大家都会对我五体投地……塔斯马尼亚新闻媒体证实,各种文明国家的首脑都集中在该地旅馆饭店,成为录音机和摄像机追逐的目标,但他们均缄口不言,戴着墨镜,拉长着脸。我现在再次到了巴黎,许多年轻人又回到巴黎圣母院做祈祷,神情虔诫,泪水汪汪,队伍一直排到新桥。咖啡店也是万头攒动,夏日晴朗,姑娘们正笑对未来,真难想像这颗刚刚出现在木星旁的闪亮星星,这颗被无数恋人仰望的星星,竟会把这温柔之乡付之一炬!在英国海德公园,一位演说家声嘶力竭地对听众说只剩下两天了,之后他们将经历从来不敢想象的劫难,但无人听信……在意大利,教皇要求做一个星期的祷告和默念,昨晚他从甘多福堡的阳台上发表了一次演说,主题是讲圣母升天与营星的关系,还第一次引用了第三圣约书中的一段话。真大出我所料之外!据称拉丁美洲海滩上发生多起群体自杀,有父母将其子女先杀死以免来日受慢性死亡的折磨。在非洲,第三圣约书有了成百万的信徒,各种教会的头目则兴高采烈地从雨点般落下的施舍中谋利;在拉哥斯,大批群众涌向教堂,已有人死于拥挤践蹋和窒息之中。在俄罗斯,前往喀山大教堂的朝拜者绵延50公里……在耶路撒冷,千年互相仇视的双方教徒决定休战8天共同祈祷,清真寺前的广场上,一位犹大大教长拥抱了两位伊斯兰的穆夫提。在印度的恒河两岸,成千上万的人自焚而死,以能在灾难来到之前就能去见印度教大神毗湿奴。在吴索不达米亚的女神伊斯塔尔庙前,巴力的祭师又开始以活人为供奉。特派记者报道,352架中国民航飞机被劫持飞往塔斯玛尼亚方向,但其中多架因燃料不足而在印尼或关岛迫降……各种教派的宣道士们都在召集信徒,全是些心地贪婪头脑简单的蠢货,只不过是利用人们的恐惧心理聚敛财富!丹尼尔·科恩,克隆人协会的创始人兼主席,最近宣布把他的财产中四分之一捐给第七福音教派,因为他自认为已经长生不老,但这笔钱也会化为灰烬,因为即使有人把克隆出来的后代送上太空,返回地面后也无处可居,所以一切全是徒劳。每时每刻,成百万的隐密教派中,越来越众多的人相信危险迫在眉睫。在美国,新闻界组织专家讨论会,辩论的主题是到底会发生什么情况,中间还穿插各种音像手段。大部分人认为某些散落体会掉进印度洋,但谁也说不准,因为这就像把一颗子弹射向旋转的陀螺,谁知会击中何处?他们还预言会有凡百米高的海啸,含蓄他说孟加拉国和孟加拉湾以及缅甸将不存在。但这些小块地方被灾祸所吞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伦敦方面甚至有人打赌,事到临头会有几百万人丧生海底,还派去了采访组打算实地作现场报道!没有一个人相信生命将会结束,也没有一个人理解到人类将从此消亡!人人都为其邻居注定必然死去而伤心,但谁也未想到自己也是别人的邻居!我真愿意他们实实在在地感到恐惧,这样才体会得到我正在干的事多么珍贵……啊,亲爱的教授,现在的人是多久懦弱啊!在您那个时代,他们也是如此么?那些自以为文明。团结。友爱。关心大众利益的人,现在却毫无顾忌地你椎我攘,互相践踏;只要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能够逃到太平洋的岛屿,他们就不惜从自己的母亲。兄弟和子女的身上踏过去。您会同意我的看法,这种人不配活着。人类早已把自己糟蹋得够可以了,现在正是把他们扔进历史垃圾堆的时候,把他们的灵魂从肉体中解脱出来,从而另求生存空间。让这一切结束吧! 是的,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听其自然,一走了之,到另一个星球去生活,逍遥于冥冥天外。鱼纪元就此结束。教授,您肯定会同意我的观点,人类应该受末日灾难的惩罚。况且,上帝也许早已考虑到这些人大限已定,只是不想让他们忍受慢性死亡之苦而已。这些蛆虫不如的人还有资格享受幸福么?没有!造物主也许早已选中了其中的优秀分子,已经着手重新创造一切!所以这颗营星也有其好的一面,您不这样认为么?……” 电话铃声响了,是威尔菲尔德打来的。他的声音十分紧张,不等亚当姆斯发话就说:“我核实了一下刚才在魔鬼峡谷看到的东西,昨晚它出现以前,任何人也没有发现过这颗飞行物体,也不知其存在,更谈不上测知其轨道了。其原因在于它仅仅是第一次出现,而且是从myci8号星云中突然分离出来的。巴尔希特不可能预先测知,但他却在两天前准确地预报出来了,这完全是无法办到的……现在我开始相信您的那个外星人的故事了。我一定要和您谈一谈!” “现在不行,我正在同他网上对话。” “是吗?他在网上!您问问他这颗星是什么,现在就问,我不挂电话。” 亚当姆斯也不挂电话,转身在键盘上打:“我按您所请,去了魔鬼峡谷。” 对方的语气温存了许多:“是吗?我倒忘了这个……这边诸事纷杂,而且少有愉快。很好,相信您一定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场面,是吧?” “我看见一颗像是流星的东西,您预报的就是它吧?” “不错,它就是你们称之谓myci8号星云的尾部。” “别人告诉我这颗流星事先并未观测到,您怎么会知道的呢?” “因为我们的各个观测站都记录着它在您的时代飞越亚利桑那州的准确时间。” 亚当姆斯转向电话说:“他讲……” “我已听到了。” 老天文学家的声音都变了。亚当姆斯问道:“您认为这可能么?” 对方停了好一阵才说:“不可能!……或者迄今为止是不可能的。” 亚当姆斯身后的门砰然一响,高尔托贝闯进来了;他手上拿着偷偷配的钥匙,但并不掩饰。亚当姆斯吃了一惊,对着电话小声道: “现在无法对您讲了,呆会儿再叫您!” 他挂上电话,转身对海军大将笑着说:“别拘束,这儿就像您的家!” “我在车上就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昨天你们二人外出留达的事,您可只字未吐过!您不应对我有任何隐瞒。咱们的关系一开始就有问题!现在您问他:如果他掌握密码,他会怎么把布署在太空的武器启动?是进入发射基地还是使用外部启动装置?他怎么打开武器的安全系统?再问他是用什么程序与您沟通的!” 第28章 “就是这些吗?那您自己问吧!” 海军大将在键盘上打:“您是使用什么程序同我们联系上的?” 亚当姆斯想到自己以前没有提这个问题,也觉奇怪。也许当时想到,即使对方回答了,自己也弄不明白? 等了一会儿,对方才作出反应:“他是谁?他是谁?教授?您还在么?有人来阻止您与我通话,是吧?您只是个小人物,现在大人物插手其中了。我应早已料到……但以前我不认为这些大人物会对此事加以重视。干出这种事来,还是开天辟地第一回,我很引以为自豪!情况严重,我是冒死为之。直到现在为止,我还能镇静自若,能够控制事态的发展。以后,历史中断,人类消亡,均不可逆料,而我呢……喂,您是谁,为什么不自我介绍?” “我是海军大将高尔托贝,研究基地的新负责人。我命令您……” 巴尔希特打断他的话:“等一等……让我查一查……喔,是了,您的情况在这儿。您起初参加了海岸巡逻队,开始了行伍生涯。作为一个非法移民的儿子,您爬得不馒!后来您放任命为海军反问谍情报机关的头目。您的政治生涯完全取决于另一个人的沉浮,您在他身上寄托了一切希望,但他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您怎么敢这样说话?” 亚当姆斯暗想,巴尔希特这么讲,是说给他听的,让他防着点儿。 “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可以在世上独断独行,但别碰我!拉·丰登教授还想死后香火不断,您应让他帮我的忙!从我这里的位置上,把你们所做的有害世人的事一览无余!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只知向上爬的可怜的小丑!你们这些趾高气扬的显责,要是你们的同代人知道一个世纪以后你们把地球败坏到什么地步,他们就会专门为你们这些家伙准备各种刑罚加以处置,然后再把你们扔进自己制造的种种贫困角落里了此一生!我对您无话可说,一个字也不说!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如果教授无法帮助我,也就拉倒!我自有主意,或者一人到爱甫西隆,印地去,但我现在还未做出决断……” 海军大将做了个手势,要亚当姆斯代他继续谈话,口中还喃喃自语道:“您来给我接着提问题。” 亚当姆斯问:“您是用什么程序与我通话的?” 过了一阵,答案才出来:“您跟着他鹦鹉学舌?教授?好吧,这是您的事,我也看不出于嘛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用潜在技术能干出很多事情:如潜在克隆人,这种人也叫克隆图像,他们就在我们身旁,按照我们的奇想完成各种稀奇古怪的任务,譬如直到昨天,我还很喜欢潜在克隆人,在我们这里均是合法的。你们真实世界中一切禁止做的事,在我们潜在世界里都提倡做。至于谈到过去,请记住我的这句话:‘过去只是诸多潜在世界中的一个’。我们又叫它‘超越世界’,这个答案够了吧?反正我不会多说了。可能因为石牌缺了一角,我所作的努力全是白费工夫……” 海军大将急急忙忙地记录着,并提醒他:“试着问问他怎样打开武器的安全系统!” 亚当姆斯像听写式的打出问题,答案立刻就有了:“简直孤陋寡闻到了极点!我不仅是天文学家和上帝的化身,还是个武器专家!否则我怎么会是彗星猎手呢?回答到此就够了……我是个奇人,您没注意到吗,每过1秒钟,我作为人类最后希望的分量就重一成!” 高尔托贝低声说:“他完全可能是这个发了疯的宇航员,我对他的词汇很熟悉……但也有不同之处……您问问他各国军队武器的火力情况。” 亚当姆斯反唇相讥道:“您的确没有更加紧要的情况想知道么?” 海军大将显得更加浮躁了:“叫您干什么您就干什么!把他那个时代的情况都弄出来,越多越好?” “我愿意干,但您为什么偏要知道这些东西呢?” “这是我的事!”高尔托贝咆哮起来。 “好吧!但别这么嚷嚷,您现在不在海军里!我可以提问题,但他也会向我提问题的。” 海军大将不安了:“提什么问题?您快点!他随时会离去,他表现得很冲动!” 亚当姆斯再次反唇相讥:“比您差多了!譬如问我是否得到了霍皮人图案的残缺部分。” “啊,是的,我倒把这玩艺忘了。” “假如一旦到手,我可以传给他么?” “那个神圣石牌么?你能弄到残缺部分?您从未说过那个老奇$%^書*(网!&*$收集整理印第安人已经给您了!” “他没有给,但我可能……怎么说呢?我可能自己忆造出来吧?那么,一旦有了,准许我给他吗?” 海军大将把亚当姆斯打量良久,好似他们首次见面。他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瞧了一眼霍皮木偶,最后说: “您真是个古怪的人!有人早就警告我……好吧,给他,这样可使他安心!反正已经决定不用霍皮人的那玩艺编码了。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您随便对他说什么都可以。” 这时巴尔希特又写道:“这些人都是蛆虫!无论其中的强者或弱者,我们蔑视他们!他们只配当蜈蚣,当细菌!” 亚当姆斯忽然记起,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通话的时候,对方也说彗星撞击之后,地球上存活的只有蜈蚣和细菌,这一次对方是否也递过一个海军大将摸不出头脑的信息呢?他继续打道:“您要拯救世界,但听您说话,您对人恨之入骨,您到底是何人,为什么对他们如此之恨?” “我一点也不恨他们,他们只是令我失望,也令您失望,他们自私怯弱。空虚而发臭,比寄生虫还槽!但依靠您的帮助,我仍要救他们,既使您本人也固他们的怯弱而受到连累,先觉者就是他们的救星,他们会把我当成先知先觉的。但我也不企想能将世上的贫困和丑恶一扫而光,不奢望让良知能从过去的错误和罪恶中吸取教训,从而迈出新的一步,不幻想能告别过去而获得新生……” 亚当姆斯完全懂得其中含意,故也陶醉其中,犹如受到某种咒语的感染。他反驳道:“人们也没有这么高的期待,他们希求的十分有限。” “您认为是这样?那么是我与众不同?其实我也经常自问我是否就是那个上帝,不自觉问化作凡人来经历这场恶梦般的世界末日?来目睹他所创造的不肖子孙最后的毁灭?或者我就是那犹太人的救主弥赛亚,被派来拆毁这应地狱……” 亚当姆斯打道:“我不懂您的话,我不懂……” 高尔托贝在背后轻声提示道:“他在说胡话,这人得了狂妄症!干嘛跟着他跑?这么做会一无所获,向他提问题,不同这个疯子拖时间!” “他没有疯,他只是过度失望。” 接着他又打道:“您凭什么大言不惭,说是要改变人类?” “我寻找神灵的古老遗迹,为时久矣!我研究了关于宇宙创始的各种传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除了这些传说的作者,谁也没有我熟悉。您懂了吧,亚当姆斯?不,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您恐怕到最后才会加以发现,最后一个去弄明白!譬如那些神话,关于泥胎巨人和玉制戢矛的神话,你们这些搞科学的人都对之嗤之以鼻,然而这些故事比他们过去和当今所创造的科学,却要真实得多!……在这灾祸迫近,人人自危的时刻,我发现地球只不过是个大家都在造孽而又在受罪的地狱,既是魔鬼,又是受害者。它不仅是每个人的精神地狱,而且是精神之主的地狱。为了拯救它,我企图在无限中找到一星点人性之火,但至今尚未找到,因为它不存在。我在失望之余,又寻求离开地狱的办法,迁往爱甫西隆·印地。用这种方式拯救地狱,简直是莫大的讽刺!有时我甚至希望失败,鼓起勇气什么也不干,听任生命消逝而作壁上观,那时我也可回归到冥冥之外的爱甫西隆天堂,到那无爱无苦的虚渺中去。正如和平女神之所书:‘支撑宇宙的生命每一刻都去不再来,永恒如茫茫虚无中的孤岛,每个人均能在其中获得满足。’他们在冥冥之外,远离恐惧,归终于虚渺,进入其门栏,重新获得无愧于精神之主的机会,那就是第三圣约韦中的第五宇宙,因为创造鱼类的日子,就是第五宇宙。” 海军大将在后面跺着脚,着急地说:“他胡扯些什么?杂乱无章!我真不明白怎么会为这家伙耗了那么多时间……” 反之,亚当姆斯觉得巴尔希特的话越来越连贯,而且无可争辩地确凿!非常接近于第三圣约书!他讲世界的毁灭即是进入霍皮人所说第五宇宙的方法,这也是第三圣约书中早已提到过的。 那么巴尔希特是何人?是世界末日灾难的宣道者?现代派的千年祸福轮回论者?还是一个预感到大祸降临惊恐万状的普通人?上述3种类型似乎都集合为一,强烈地表现在他身上,这又是何道理? 此时,海军大将在客厅走来走去,把家具碰得叮哨响。 亚当姆斯不情愿他说:“您怎么会认为他杂乱无章?他说的全是真情!” “那是因为您相信他,对吧?我敢说,您受了他的影响!一会儿讲要拯救全球,一会儿又说希望看到地球毁灭;一会儿自命要救人类于水人,一会儿又说人类令他作呕!” 亚当姆斯突然灵机一动,脱口而出:“简直坏透了……” “怎么坏透了?” “说是爱人类,却想把人撕得粉碎。” 说了这句反唇相讥的话,亚当姆斯很为自己言辞机巧而洋洋得意。 第29章 二人敌视良久,高尔托贝咬牙切齿他说:“您这个人真不讨我喜欢!” “您以为这句话就把我吓住了,我才不在乎哩!得不到我蔑视的人的欢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即使死在这种人手里我也不会遗憾!” 海军大将双眼瞪得像两把尖刀,摆出检查官揭发犯人的架式,向亚当姆斯挥起手臂,恶狠狠地说:“说得好!死在爱您的人的手里,那才是最糟糕的!” 亚当姆斯紧张得连心跳都停止了。海军大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他在克拉斯诺雅斯克的表现吗?那时,大家都认为他为了避免放射性物质扩散,只好把自己的亲密战友一个个抛弃在反应堆里,可是却单单救出了阿娜哀尔,因为她是自己的亲人。阿娜哀尔获救后,非但不感激,反而认为舍弃别人单救妻子是不道德的,一直不原谅他,对他的爱也就烟消云散了。海军大将这句话,肯定是指这件事情了。 亚当姆斯决定大力反击:“够了,海军大将!您完全知道华府方面为什么对巴尔希特的话那么重视,而您还以为我是糊涂蛋,会被您瞒过去。巴尔希特知道控制美国当今和未来武器的密码,他对您我的了解,比全世界所有的反间谍机构都多,而且他来去无踪。您是因为害怕才到这里来的,是的,您怕得不行!您怀疑在这个彗星故事的背后,隐藏的不是那个落魄的老宇航员阿尔奎瑞特,而是另一个人,此人深知您那伙人的隐私和不可告人的追求;您仰仗此人爬到今日高位,而一旦总统怀疑其忠诚,此人就会完蛋!此人就是副总统!” 海军大将大惊失色,亚当姆斯自忖他果然一击而中。但这并非他有眼光,刚才巴尔希特早已明白暗示,他接着说: “其实,您希望巴尔希特的确是在从未来讲话,宣告人类末日来临。真是这样,您的地位所受威胁要小得多。” 海军大将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满肚火气不知如何发泄,好像这个客厅比什么办公室都狭窄憋气。他把友玲曾经胡画过两页白纸簿拿起来,一页页地撕下,然后揉成一团扔出去:“我把您这个人低估了!”他阴沉沉地道。 亚当姆斯耸耸肩,转身回到键盘上,尽量与巴尔希特保持联系,以便海军大将走后,把图案传给他,他打道:“您是不是怕一旦失败,性命不保?我有办法让您安心,请您别太着急。” 他的意思是要对方等几分钟,对方能理会么? “我可以眼看这个世界完蛋而毫不感到遗憾,但我的确害怕,我怕!第三圣约书教导说,生就是死,就是离开我们曾经幸福生活过的虚渺世界,而‘生’所造就出来的人,个个都无知。野蛮、残暴,而且承受不了痛苦。看看那些孩子就知道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先天带来的柔性就馒慢消失,厢逐渐适应了这个地狱,即他们不幸出生的地方。他们甘心接受欺哄,以为这样做就可永生,其实是毫无希望的。地球只不过是个垃圾堆,我们是因为干了坏事才被罚到此地的,所以地球毁灭,我决不遗憾。但也不能被彗星一下子了结……他们应该明白真相以后,而且承认了我是他们的救星以后再死,才死得值。而我要告诉他们怎样从被奴役地位中解脱出来,他们也就能够回到出生之前的地方,那是个充满着柔情和人性的国度。但是能够随我去者为数不多,只有完人、纯洁的人才能在那里保留一席之地……第三圣约书指出:‘地狱沉沦,启程奔赴爱甫西隆·印地的时刻有朝一日会来临的’,但不会马上就到,而要等待‘天外飞来的光束’。现在这光束几乎已经到来。这里的人看到营星不断变大,也就开始相信我的话,相信我这个人,我就把他们救出去!” 这个巴尔希特完全变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文质彬彬忠信有礼的人,而成了个狂热的布道者,满脑经文,口吐怪语。显然他害怕彗星,所以臆造出一个天国为自己壮胆。亚当姆斯问道: “您如果有办法,会不会让彗星自行解体或改变其轨道呢?” “等您把图案缺少的部分传给了我,我才告诉您。这个怪物已经临近,我恐惧得后脑勺都冰凉了!” 海军大将走近来问亚当姆斯:“我不懂他要什么?” “我已告诉过您,他要霍皮石牌的缺角。” “啊我忘了,您不是说您已经把它想象出来了么?” “那是开玩笑,我也不是他们的巴哈纳,怎么想得出来……” 高尔托贝把亚当姆斯打量了一阵,最后对他叫起来:“好吧,我走。尽量拖时间,让这个狂人多说话。今天早晨我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消息:我们的专家们认为已经弄清了他怎么会从网上逃脱的,他用的是过去拿破仑带兵的老手法!专家们夸口不久就能把他搜索到。这个龟孙子会被我们的机关逮个正着,那时就该他受点罪了!” 海军大将说完就走了,亚当姆斯的印象是此人和巴尔希特一样,怕得要死,但原因不同。他的推断大约是正确的,华盛顿方面可能认为是最高层泄密,怀疑对象也许就是副总统,而海军大将与他的关系又是这么密切!在此情况下,高尔托贝离开他家,是不是欲擒放纵” 其实,只要相信巴尔希特的话,一切都清清楚楚。而他亚当姆斯从今晨开始,就完全相信他了。为什么这么晚?他也说不清。 简单一句话,他最后完全解除了武装。 巴尔希特从2126年8月对他说话,告诉他想拯救地球而又怕办不到,所以为自己想了个出路,设想如果失败了,就逃到臆造的某个天国乐园中去。 而亚当姆斯打算给他传去霍皮石牌图案的缺损部分,以此帮他成功。但友玲又是什么人呢?为什么她要把这图案对他泄露出来呢? 这些问题,他认为永远是个不解之谜。 他看看屏幕,上面又出现巴尔希特的字了:“您有了我期待的东西么?” “可能有了。” 过了好一阵,才传出压低声音的叫喊:“您怕我用它来摧毁地球么,是因为这个您才不早点传给我,对吧?我知道,我把您的思想猜得清清楚楚。是的,我确实可以瞄准地球,在彗星到来之前把地球击毁,免受慢性死亡之苦。但这样做等于背叛了第三圣约书。我也可以略施小计,谁也不救,自己一个人跑到爱甫西隆·印地去营造第五宇宙。您这个小爬虫!您怎能理解我要干的事!好吧,一句话:您给还是不给?我有选择的自由,一切都掌握在我手中,我就是主人。您还可以拖一段时间,我要等30个小时以后才能行动。无论您怎么办,我都要行动。” 联络就此中断。 亚当姆斯回味着巴尔希特的那些话,觉得这个人真像有些疯了;但有些支言片语,自己似乎也同样想到过,甚至同样写过,难道自己也疯了么?这几天他一直周旋于现在和未来之间,弄得精疲力倦,头脑发昏,最后连自己和巴尔希特也分不清楚了,好像自己就是对方,对方也就是自己。他想,赶快把图案传出去算了,免得把自己折腾得魂不守舍;可是又想再等一等,摸清情况再说…… “江河之于大海,犹如生命之于死亡……箭如要射中靶,就得相信矢与的两者为一……” 几天来他的失落感又涌现出来……这些句子!当他突然明白过来时,简直惊得差点摔了个仰面朝天。“每个人只不过是上帝的一个恶梦;生活是无形之中的一个地狱……”这些句子在他的日记和第三圣约书中都出现过。这怎么可能呢?……也许是他弄混了! 他跑到厨房里把地板砖掀开,取出笔记看个究竟;他把笔记软盘插进电脑,和与巴尔希特的对话逐字核对了一遍。 后来,他呆了很久,混身一点儿劲也没有。他核对出了很多完整的句子,两者完全一致。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笔记有时整页全都在第三圣约书中找到了,他过去怎么没有注意到呢?这情况只说明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他,亚当姆斯,至少是第三圣约书部分章节的作者!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软盘藏得那么紧,除了他还有谁读过?他想问巴尔希特,然而巴尔希特已经离去,也许他已经猜着了?也许他在屏幕上读到了日记? 他打电话叫威尔菲尔德快过来,他需要和一个人谈一谈,一同分析分析,把这事弄明白。 老天文学家立刻就到了。亚当姆斯先告诉他友玲怎样不声不响地画出了图案的缺角,接着又描述了高尔托贝说的话,但他还是未提自己的日记跑进第三圣约书的事,因为他不敢提。他怕,他个人的隐密思想一下子变成了英特网上的预言,这似乎证明他做错了什么事,证明他原来也是个疯子!谁会相信他呢?那么一切都垮了,因为他一旦说了出去,威尔菲尔德也会把他当成一场大骗局的制造者。 威尔菲尔德听着他讲,并不显得怎么惊讶。他慢慢咬着一块巧克力,请亚当姆斯也来一块。 等亚当姆斯说到自己如何拒绝传出图案的缺角时,他才说:“您做得对!” “您估计这爱甫西隆·印地会是个什么地方?是某一秘密教派的天堂的名字?” “我还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从天文学家的角度看,答案就简单得多:那是一颗可能存在着生命的星球。” “一个星球?一个人类可能生存的地方?”亚当姆斯问,其实他心里早就这样想了。 “是的。” “您认为一个世纪之后,人类有能力从地球搬迁过去?” 第30章 “您这样问,是因为他说自己想去?” “他有这个意思,但能去得成么?” “不,几个世纪以后也难,因为太远。” “除了地球以外,那是唯一可能有生命的地方么?” “不是唯一的,也是极为稀有的。可能有生命的星球,为数十分有限,举得出来的有半人马星座附近有几个,但均已自行爆炸;剩下的还有织女星:奥菲休斯星座中的毕克多里斯2号星,是贝尔纳发现的;天狼星座和金牛星座中埃尔毕格发现的几颗星;室女星座中的弗古尼斯70号星;爱甫西隆·伊利迪尼星,该星距地球10光年;最后是爱甫西隆·印地星,距地球11光年,属于印南星座。” “11光年;的确太远了!” “也不见得,也许人类有朝一日可以达到光速。反正,该考虑此地的问题了,地球不是长生不老的……” “那倒不用着急!” “时间也并不宽裕,顶多几百万年之后的事!不用这么久,人类就会把地球弄得不适于生存!” “您这话和印第安人如出一辙!”亚当姆斯道。 “并非只有印第安人这么想,就在咱们hp5研究中心,都一致认为不出一个世纪,地球就会变得一团糟,无法控制,我们应该考虑巴尔希特的建议,找一个呼吸更加通畅的处所。”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据我的理解,他认为爱甫西隆·印地是在人类绝灭之后的一所精神逃遁之地,是灵魂的天国!而这些灵魂在脱离地球之前,生活在肉体的臭皮囊中,诚如坠入地狱一样!” “他认为地球像地狱,我也同意这种看法。实际上地球越来越像地狱。他说人类是在别处作了孽才被贬到地球来的,我觉得这种见解很有意思。但他说别处有天堂,我表示怀疑!我认为有良知,就会感受到痛苦此时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亚当姆斯背着屏幕站威尔菲尔德一手把他推开,他转过身见屏幕上写‘总算找到您了’,教授!您同巴尔希特谈过了?” 威尔菲尔德问道:“这是谁?” “我好像已经对您提到过她,她叫阿尔芙尔,自称是从与巴尔希特同时同地和我们谈话。她说巴尔希特是个骗子,故意把彗星的危险性说得神乎其神。” “看起来,连通向未来的线路也不那么流畅了!听听她讲什么!” 阿尔芙尔的声音出现了,但很细微:“巴尔希特在那里?” “我们刚刚通过话,他很不安。” “我们大家都坐如针毡。还是他有理:彗星出现了,现在只是时间问题,兴登垦天文局宣布撞击将于26小时之内发生,京都天文局说40小时,撞击地点也明确测出:孟加拉湾北部。大冲撞会激起1200米高的海啸。布鲁塞尔北大西洋联盟军方说欧洲所受影响不大,酸雨云层来到欧洲之前就会被风吹散。但我不相信这一点。一个直径为10公里的庞然大物落下,不会悄然无声。要知道它是广岛原子弹的10亿倍!现在总统不见了,一个部长也找不到了,都不翼而飞!一夜之间纽约的商店全部被抢劫一空。在印度,几千万人正在大迁徙以躲开撞击点,印度北方邦和克拉拉邦的警察用机枪和火焰喷射器阻止人流涌进来,但无济于事。欧洲方面禁止任何中亚航班着陆……我办公室的人都跑光了,谁也不会来干涉我与您通话……求您了,如果巴尔希特出现了。请告诉他要快些行动,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亚当姆斯感到有人抚摸他的肩膀,原来是友玲按了门铃么?是威尔菲尔德给她开的门么? “我没有听见您进来。”亚当姆斯说。 “查奎纳要死了,他想见你。” 4天之内,他们这是第三次去梅萨高原了。威尔菲尔德也和他们一块同行。亚当姆斯坐在友玲身边,看着她开车,心里一直在想她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把图案给自己呢?自己还有时间转给巴尔希特吗? 现在,他已无条件地接受过去认为不可能的事:巴尔希特从下一个世纪同他谈话,想借助他拯救地球兔被彗星撞毁,查奎纳等待巴尔希特告诉他如何使霍皮人免受灾难之害,友玲画出的图案可帮助巴尔希特改变彗星航向。如此等等。但是,他自己写的那些话怎么会跑到第三圣约书中去了呢? 夜幕时分他们到了沃尔皮。上山的时候,友玲又是紧贴山壁,以免看到崖下,显然她有晕眩症…… 村里比上一次安静了,蛇窖已经拆除,附近村落来的车辆也早已回去了。 查奎纳的门前只有谭和两个老妇及一个青年男子在说话,见到他们来了,谭就示意要他们过来,并说:“别让他太累了,他已走完了人生旅途。” 威尔菲尔德觉得自己等在门外为好,亚当姆斯和友玲走了进去,房里只点了一盏灯泡,查奎纳闭着眼,躺在一张厚厚的羊皮褥子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仍然冷得发抖,额上又布满了汗珠。见他们进来,围在床边的妇女也都散开,友玲摸摸他的头,查奎纳睁开眼小声说:“啊,你来了!他也到了吗?好……好……痛苦马上就要结束了。反正不面对考验,也就难以通过它,要超越一件注定要发生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听其自然,让它结束……” “但你不会死的。”友玲道。 “我不是说我自己,我讲的是世界。” 他把手伸向亚当姆斯,喘着气道:“不管巴尔希特会怎么做,萨加索胡克还是要把世界毁灭掉的。” 友玲用手势叫亚当姆斯再靠近些。 查奎纳闭上眼,他的声音几乎难以听清了:“延长濒死者的苟延残喘是毫无意义的。好人将进入第五宇宙,走上和平的路程。我已看见他们在整装待发。” 查奎纳使劲攥着亚当姆斯的手,好像只对他一人说话。亚当姆斯贴近他的耳朵说:“第五宇宙是什么?是另一个国家吗?另一个星球吗?另一个宇宙?这路程又是什么?” 老人说话更加艰难了。亚当姆斯也闭上眼,听他说道:“这条路千变万化。有人说9个宇宙代表地球上9个不同的时代,另一种说法是生命不断转换其间的9个星球,还有人认为就是9个真正的宇宙。无论到底是什么,我都在那儿等着你们。” 友玲哭了,老人轻轻抬了抬手道:“不许这么伤心,孩子。我走了,生命还在继续,我所尊重的各种生命都会证明这一点。世界本身就是一条连绵不断的生命,昆虫是鱼类的化身,鹰被杀死后就化为那些注定要投胎为虫子的人。宇宙自创立以后就按照这种节奏一直延续到无尽。” 他对友玲用霍皮语说了几句话,友玲哭得更伤心了,先是表示不同意,后来像是不得已而答应了。 她在查奎纳的身上放了一些野草和羽毛,用双手按了按他的头部。喉咙。胸部和腹部,拿起一片水晶透过阳光看了看濒死者,然后退出了房间。那样子好似永别一般。 查奎纳作了个手势,叫亚当姆斯再靠近些,然后喃喃地说: “玛萨玉原是人世的主人,后贬为地下世界之神。司火之神及看守死者灵魂之神,他决定人类从现在开始就应向第五宇宙转移,而且已经开始,只要看看我们的四周,就会相信这一点。新的植物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星星在划过天穹,各种古怪的疾病也出来阻止人类的繁殖。我们这茬人的末日已经到来。但一定要从其中救出一些,让那些好人将其本源传下去,这就靠您了!” “我能干什么呢?”亚当姆斯惊奇地问。 “做她要您做的事。她对我们而言,和水一样的珍贵。她需要您,您也同样离不开她;宇宙需要天作之合的人互相认识。请按照她的请求办吧!” “但她从未要我做什么!” 老人无力地微笑着说:“我想,您来这里至少懂得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言的祈祷是最真诚的。您要学会听懂她的元言,就像她能懂得您静默中的深意一样。” “怎么?他能看出我想什么?” 老人咳了一声,更加清晰地说:“无论您今后碰到什么难题,您都要仰望山颠,从中看到自己该做什么,并找到巴尔希特向您要的东西。” “然后他用这东西改变替星的方向?” “不,不是要摆脱它,而是要面对它!” “怎么会!巴尔希特说他要把彗星毁掉!” “什么力量也毁不了它。” “巴尔希特说若毁不掉,就逃到另一个星球上去,而我们这个星球只是它的地狱……” 老人使劲挺起身,抓住亚当姆斯的衬衣,几乎是吼叫着说:“地球不是另外一个星球的地狱。您听好了,没有人类就没有宇宙,因为精神是宇宙的支撑点。没有精神,宇宙就化归于无。如果替星碰上了我们,整个宇宙就永远消逝了。” 第六章人 准备查奎纳丧事的那天,下了一夜雨,大地喜承甘露。人们看到久已盼望的雨水来了,一年生计有望,也是悲喜交集。人人都想老领袖在升上云天之际,终于实践了他的诺言,所以都希望他的葬礼办得又热切,又宁静。 按照部落的传统,仪式要快。友玲似乎被指定负责全部组织事务;她对程序已烂熟于胸中,决定按规矩办事。亚当姆斯肯定她此时会想起15年前下葬的父亲。友玲的父亲不幸早丧,只好将自己肩负的重任交给他的女儿,这个任务就是把人们带到下一个宇宙,但友玲对自己应起的作用尚未感知…… 死者父系中的妇女都聚集在窄小的房间里,用丝兰液擦拭死者的遗体和头发,然后抹上玉米油,券上衣服,轻轻地放躺在白色的褥子上、再往他脸上抹一层粉,戴上棉花做的面罩,这样他就和白云归为一体,乘云而上去见神灵。 第31章 最后,她们还给他起了一个活人从未叫过的名字,以便后来者在天上能找到他。 独角族的人专门负责下葬事宜,前一天夜里已经准备了5支羽毛,现在拿来了。友玲虔诚地将一支羽毛放在死者头发上,其余在双手双脚各放一支,她的动作很轻盈,简直像好玩,乍一看以为是参加洗礼,而不是葬仪。 这时,其他家族的老妇人才被允许进入屋内,她们把食物放在死者的胃部,把从魔鬼谷采来的盐粒撒在他身上;接着独角族的男人立即把死者用尸布包起,捆扎妥当,4个人将他托起来抬到外面,友玲跟在最后。 雨在黎明时已经停了。土壤长期干旱,所以没有多少湿意。门口的广场上,几百张面孔元声地等待着。除了霍皮各族族长之外,还有祖尼人。普韦布洛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霍皮印第安人的宿敌阿巴切人。苏人、纳瓦霍人也来了,而且都和大家站在一块,沉浸在同一的悲痛里。人人都互相分担忧伤,死者的近亲和远朋都投入到同样的哀思之中。 亚当姆斯和威尔菲尔德看着他们抬着遗体走过,包扎着尸布的遗体后面跟着长长的人群,静静地穿过村庄向崖边走去。友玲过来和他二人走在一起,一同汇合在送葬的行列里。 他们沿山谷而下,一直到达沟底,又顺着玉米地边的小路到了山谷深处,在一块像长条桌的平地上停下。独角族的人把遗体放下,开始挖出一条长而深的墓穴,把查奎纳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保持坐着的姿态,面孔朝西,两脚之间放了一罐水,妇女们过来用树枝在墓穴上搭起一个柴棚,一位老人开始背诵祷文,友玲则一句句地翻译给亚当姆斯和威尔菲尔德: “您不再是一位霍皮人了,您已化作一片白云,飘向四个方位的首领,请他们赶快送来行雨的云。因为神灵无处不在,包括最为贫苦的人家;而上帝太和华则和他创造的一切同归于一。” 大家顺着长桌般的平地边席地而坐,几个妇人拿出熟肉和干果先放在墓前的盘子上,然后把余下的分给大家。友玲解释说这是要“死者获取存在于所有物质之中的灵性。” 送葬者在墓地要停很长的时间,孩子们在敞开的坟墓边玩耍,无忧无俱。午后又要下雨了,才把坟填上慢慢地沿着沃尔皮的大路回村。 友玲紧紧地依偎着亚当姆斯。他回味着查奎纳前夜对他讲的话,临终之言中有一句说:“如果人类从地面上被一笔勾销,宇宙也就消亡了,因为精神是宇宙的支撑点……”他不能确定老人所指的是宇宙真正的消亡,或仅仅是个比喻。如果只是比喻的话,那么他的意思可能是:如果当今的世人失去了精神,就不配被称作人。但老人似乎猜到了亚当姆斯的思想,继续太声说: “我讲的是宇宙的实实在在的消亡,即物质的毁灭,星辰日月音响气味的消失。” 这一预言就意味着替星将要摧毁宇宙及其生命。 亚当姆斯不明白为什么老人要在临死前对他说这些话。好像他期待亚当姆斯做出某种反应,或者说出一句令他放心的话。亚当姆斯当时回答道: “宇宙先于人类而在,决无与人同亡之理! 老人反驳道:“您只会闭门遐想,多么孤陋寡闻啊!如果造物主忽略了在宇宙问安置人类,任何宇宙也不能成为现实,为人所创造的宇宙共有7个,人之于宇宙、犹如珠宝之于首饰匣,男人之于其钟爱的女人,我们霍皮人之于玉米,或火族石牌之缺角之于石牌整体。这是无庸置疑的。大自然每天都在向我们呼唤这一点:人早已存在于宇宙的模式之中。人类在大地的忧郁中孕育;其脱颖而出之前就如小鸡孵于卵之中。而第四宇宙如前3个宇宙一样,也是因精神而存在,精神是集合其他种种力量的力量,集合其他种种理性的理性,支配其他规律豹规律,宇宙如果像您朋友所说的那样可以膨胀,那是得力于神灵之精气;宇宙之所以能够消逝,那是它因缺乏精气而干瘪,如同鹰骛失去其翅羽而不能邀翔于空中。” “但生命可另行找到栖息之所,宇宙的造物主可能早已赋予易地而生的良知,故迄今仍有几个宇宙接踵而来。” 亚当姆斯这样坚持己见,目的是要闹明白老人为什么在咽气之前非要同他谈这个问题。他感到嘴边有什么话要讲,就像是查奎纳把他引到自己脑海深处的某个角落。他说:“如果生命的出现和绝灭纯系偶然呢?那么一颗彗星与另一星球相撞也可能为生命的出现创造条件,精神也可在宇宙间由于偶然因素而再生。” 查奎纳轻轻摇摇头:“偶然与良知毫无关系。精神绝不产生于偶然。这一次宇宙决然不可能逃出其灭顶之灾,巴尔希特既救不了人类,也救不了地球和宇宙。” “这么说来,巴尔希特最终要失败,那么他要的东西给也没有用。” 查奎纳的手忽然一阵抖动,他微笑着举起胳膊,亚当姆斯俯下身子,老人抓住他,带着狡桧的神情在他耳边说:“我肯定……您找到了那个缺块了?” 他的语气又充满了希望。亚当姆斯被打动了,就说:“是的,我认为是找到了,反正我手上有个东西,可能就是他要的。” 老人间:“是友玲给的吗?” 他的声调是那么迫切,亚当姆斯反而不敢十分肯定:“是的……但也不完全如此……这东西是她的,而又是我认出来的。” 查奎纳挣扎着想翻个身,累得挤眉扯眼,亚当姆斯赶紧用被子把他身子顶住。 老人道:“以前我就猜到了,她就是我们等待已久的人。” “你们等待的人?” “我一直猜测她就是巴哈纳、但又不能直接问她,因为巴哈纳要自己决定何时显身。” “您得给我说清楚她怎么会是你们等待的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图案的呢?” 查奎纳一下子精神起来了,声音也变得坚定有力:“预言说巴哈纳来自东方,友玲的父亲正是从东方带来了信息,但他可能认为我们尚无条件接受这个信息,就等待着,等待着。有时我推断他就是那位信使,大家应j、心照顾他。我们经常谈到他,这位霍皮人来自东方,不知自己属于哪个家族,也说不出自己的一家何时。为什么离开了梅萨高原,这就令我们许多霍皮人对他产生怀疑,不信任他。灌族族长甚至曾建议我把他赶出沃尔皮。此人与我们有许多相异之处,身材高大,发色金黄,眼睛颜色过浅,皮肤半透明,而且体质羸弱,不能适应我们粗犷的生活方式。特别是他的手,与农民毫无相似之处。他冬天下地干活简直像活受罪。好多人认为他是个白人,在东海岸犯了什么案子逃到印第安人中间躲避牢狱之灾……但他又让我们肃然起敬,印第安语讲得那么好,又对我们的传统知道得那么透澈!他会雕木偶。唱叙事民歌。煮玉米。加工鹰羽毛、制作泥烟斗。织尸布。找到秘密小路到魔鬼谷去挖盐……他领着两个小孩,灌族族长认为孩子是他拐来藏在这里的,但孩子只会说我们的语言……这不像。所以我们一块抽着烟,讨论了无数次,有几个人想到他可能就是巴哈纳,但又没有权力直接问他,他自己又不说,一个劲地挑水,给玉米脱粒,这么耗着时间。他没有地,说自己是鳏居,但别人提亲他又拒绝,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很多人相信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他和孩子也参加族内的祭祀活动,但总是远远保持距离,看那样子,又显得对各种活动的了解比我们自己还透澈。直到他儿子惨死的那一天……” “惨死?” “您不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死的?” 老人呼吸又困难起来,亚当姆斯想喊人、但老人用力按了按他的胳膊叫他别声张,亚当姆斯只好又问:“出了什么事?” “他从屋子的窗户跌了下去。他们住在西崖,下面就是深谷,谁也弄不清楚孩子怎么会爬上去打开窗扇,迈到外面跌下深沟的。这孩子只有们岁,身材瘦小,长得非常清秀、但又少言寡语。他总是呆在家里,和爸爸、妹妹说话,他妹妹比他小不了多少。那孩子懂事明理,根本不是那种上房揭瓦的淘气包,更不会去自杀。两天后他父亲也死了,大家就把父子埋在一起。” 亚当姆斯想起友玲到了悬崖边上就害怕,还以为她有头晕的毛病;现在他才明白她那时的心境,一个小女孩突然变得孤昔伶汀,处身于陌生的印第安人中间,参加两个亲人的的丧事…… 老人又猜到他的疑惑,不等他提问就回答: “是的,孩子以后就跟了我们,由我的姐妹们照看,她们很快就发现,这女孩对我们风俗习惯的了解,远比她们自己要多。此后她不玩了,不去鹰窝找羽毛,也不和其他的孩子一同跳舞。她总是一个人,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遗嘱。” 亚当姆斯这几天一直怀着这个问题,现在他终于提了出来: “您认为她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什么东西,认为她就是巴哈纳?” 老人闭上眼睛,显然已经灯尽油干了:“很可能,但她自己肯定并不知道。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她身上附着一种东西,而且主宰了她。” “为什么她直到现在才显示出来,而且是向我这个外人显示呢?” “她没有对您说任何特别的话,是吧?” “没有,她只是让我看她画的图案,先是在饭店当着我的面画了几笔,以后又撕掉了;后来又在我家里画过一次,并且她那两张纸放在显眼的地方。 第32章 您要看吗?” 亚当姆斯把手伸向口袋,要取出他从客厅的乌木桌上收起来的那两页纸。 查奎纳挡住他说:“千万别这样!那不是给我看的。我猜她也没有问您是否注意到了那两张纸,也没有问您是否将它保存起来了,是吧?” “的确是什么表示也没有。” “她如果的确是巴哈纳,就不能有所表示,更不能吐一个字。” “我也不能问?” “不能,谁也无权询问巴哈纳,就好像有人患了夜游症你不能叫醒他一样。我相信即使有人拿着图案问她,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可能是感知了宇宙末日的到来、也就是说,她得知那个你们叫作锐夫塔脱的替星(我们称它为萨加索胡克)将要毁掉人类生命的时候,就感到上帝太和华决心结束一切。她父亲等待的时刻已经到了,她也该行动了。” “行动?” 查奎纳吃力地从小口袋中取出一撮玉米粉,此时他神色庄重,表情充满思索;他把玉米粉撒在地上,用沙哑的声音小声道:“把灯灭掉!” 亚当姆斯遵命而行,老人在黑暗中接着说:“预言称,巴哈纳要把人类的优秀者,也就是我们中间的“好人”度过去,度到第五宇宙。既然彗星正要来毁灭人类,那么巴哈纳就应赶快显身,领导一部分人穿过障碍,达到冥冥天外的彼岸,即第五宇宙。” 于您的预言意思是说,巴哈纳应该把火族石牌的缺角交给拥有全部石牌的人,让他加以认证,然后他们一同组织向第五宇宙的过渡,是这样吗?” “完全正确。” “但我不是霍皮人、我不知道怎么能帮助组织过渡,更无法过渡到另一个宇宙!即使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这派疯话说的都是实情,我所能干的充其量也不过是把图案传给巴尔希特,如果他的确生活在一个世纪之后,那就由他来改变彗星方向吧!” 老人突然一惊,好似非常恐惧,几乎是大声喊叫着说: “怎么?她把图案给你已经两天了,而你一直没有传出去?造孽呀!你这是要把一切付诸流水,再迟就太晚了!” 这是老人第一次对他以“你”相称。亚当姆斯不敢解释他拖延的原因:那天早晨他知道第三圣约书是来自他的私人日记,就打算把图案立即传出,可是碰巧这时友玲来了,求他一同到梅萨山来,所以就没有传。 他走到窗口,借着外面进来的光线看看表,看到23点了,就说:“也不太晚,按巴尔希特的说法还有26个钟头哩!” 老人重新躺下,喃喃地道:“啊,这么说我得快快乘云西归,好让你干你要办的事。” 亚当姆斯差点要叫出来,他要传出图案,但不是非得要查奎纳死去才能行啊! 但查奎纳似乎又一次猜中了他的意思,说道:“别管这些,办你该办的事去!” 屋里既安静又沉闷,亚当姆斯已习惯了黑暗,看清了对方那濒死面部的轮廓。他仍然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您认为巴尔希特是从未来对我讲话么?” “是的。” “您相信他所说都是真的” “完全是真的。” “那么、我如果也听命于他的疯言疯语,他就能用你们神圣的图案扭转彗星轨道。因为这些石牌是启动武器装置的密码,而不是其他!包括最优秀的武器专家都认为他的计划是可行的.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从第一天起就问我索要图案。所以,和您所言相反,只要巴尔希特确实所言不妄,人类就能继续生存下去,宇宙也不会毁灭。” “不,我不相信这一点,永远也不会相信!这行动只不过是一种幻想。任何人也无力拯救注定消亡的事物。怎么对你说明白呢?火族石牌只是个通行证,但不是防身盾牌。你讲的那些武器我一窍不迫,但我们的预言却是明明白白:彗星将毁灭第四宇宙,谁也阻挡不住。石牌将帮助‘好人’越过彗星制造的火墙。我从云端已经看清了,不论巴尔希特干了什么,他都会与坏人同归于尽。”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亚当姆斯俯下身来“然而巴尔希特自称,如果他失败了,他也会转移到一个名叫爱甫西隆·印地的乐园去。这在第三圣约书中也是写明了。” 亚当姆斯不敢告诉他这第三圣约书只是个伪书,因为有些句子在他的私人日记中也出现过。 一个妇女进来,示意要亚当姆斯让老人休息,但老人生气地将她赶走了:“他的圣约书……好多事都把我们同他的圣约书联系起来了……也许大多了。自从你向我谈到这圣约书以后,我一直怀疑这东西是不是专门写出来把我们引入歧途,让我们背离预言的……” 亚当姆斯对自己说,这位老人真了不起,能够猜透别人的心思。 查奎纳又道:“巴尔希特将会大失所望,他不仅不能把彗星转向,而且他本人也消逝于虚妄之中…… “您怎么会这样认为?” “人类失败了,就要为其狂妄付出代价,巴尔希特自己也会和这个世界一同消失!彗星会结束一切。索图克朗早已告诉过人类他们所要承担的风险。在进入第四字宙时他就对他们说:‘不要重复过去的错误,不要骄傲,要尊重地球,这样它也会同样尊重你们。创世的蓝图要靠你们来实现,否则宇宙将会再次毁灭……’但人类忘记了这些话。然而你不要让巴尔希特失望,把他要的东西给他,但这丝毫不能阻止替星撞上地球,人力是不能将它挡住的……友玲说了要你把图传出去没有?传吧!这样有利于组织‘好人’过渡到虚渺的彼岸,但怎么有利,我也不知道。他们将代表这世间的优秀分子而去,如同我们随同第三宇宙优秀分子而来;而玉米也将永远在宇宙中传下去。” 他在说这些话时,神情安祥,甚至有些欢快。亚当姆斯又问:“那么这些‘好人’又是谁呢?是怎么选出来的呢?”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一旦到了彼岸,我将发现多少新东西呀!……这些被选中的人自然为数不多,他们将从自己的心底探索到过渡之路,并打开新的宇宙之门。既然友玲选中了你,你将来也是其中的一位。请记住这和从第三宇宙进入第四宇宙一样“好人”也不知道怎样穿越到天外,他们就析祷,并创造了一只乌;鸟飞过去看看天那边的情况”后来一根芦苇又帮助其中优秀者攀登到上面,既不需借助飞鸟之力,也不需参天大树为梯;他们只要与最柔弱最忠诚者为侣,就可达到此目的。今天,在世界将为狂乱所毁灭的时刻,要幸存下去,就要有能够探视冥冥天外的鸟儿,还要有把‘好人’引渡到那边的芦苇。和友玲一道,你是能找到这芦苇的,我相信你能找到它。我从第五宇宙的曙光中已看到了它,我在那边等着你们……” 亚当姆斯和友玲走在送葬行列旁边,友玲在悲伤中沉默不语,而他则不能摆脱查奎纳临终前的这一席谈话。老人强调友玲并不自觉她肩负的使命,所以不能对她挑明,如同不能唤醒一个梦游者一样。事实上,她的样子真像个半睡半醒的人,艰难地走在沃尔皮的路上,旁边是各个印第安部落的送葬人群,他们刚刚唱起了哀歇,送别死去的查奎纳登上云端远去。 她静静地走着,身上带着财宝而不自知,就好像穿了一件借来的衣服穿越国境,衣服里藏着走私品。说那是走私品一点也不差,那是一批人进入新的宇宙所需的钥匙。 他试探着说了一句:“查奎纳告诉我,他要走上通向第五宇宙的长长的征途。” 她凄然一笑:“4天之后,他的灵魂要从‘百会’出来,离开躯体西行。你还记得‘百会’是什么吧?首先要穿过魔鬼谷的深渊,然后抵达圣弗朗西斯科群山,加入灵魂的世界……” 她的声音庄重而热切,亚当姆斯觉得她好像是代表查奎纳说话,又像是仅仅向他介绍本民族的信仰,他不再说话了,而她则侧目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后来,她垂下眼睛,每走过一条深沟,她都紧紧盯着地面。 威尔菲尔德走在他们前面较远的地方,送葬的人群也慢慢地把他们超过了,后来友玲走得更慢了,拉着他的胳膊停下来。她说: “在那灵魂的世界中,他会见到夸尼塔恰。这个神灵了解我们每一个人的情况,他把坏人指向下面是深谷的崎岖山路,坏人就跌下山被永恒的火舌吞没,然后从炼狱中逃出来变成黑用虫。而善良贤明的人则走上阳光之路,沿着平坦大道抵达死人村,村里住着先辈。大家就像在人世一样地生活和耕作,但各种植物长出了以后,他们只享用其香味,故他们的身体也轻如云雾。” 道路变得更窄了,一边是山,一边是陵峭的深谷。她在距崖边半米的地方停住不动,眼睛看着谷底,身体晃了一下。 亚当姆斯以为她又头晕了,赶紧上去扶她,她向他笑了一笑,把他甩开并朝谷底弯下身去,他叫道:“停住! 但已经迟了!她的半个身子已经弯过护路矮墙,马上就要跌下去了! 他迅速奔过去,但她又直起身来,双手捧着一只雏鹰;她看了一眼亚当姆斯,见他脸色这样苍白,距她这么近,似乎很奇怪。她问:“你为我担心了?你以为我……不,时候还没有到呢!……小的时候,我喜欢和哥哥一同到这里来……” 他又惊又怕,无以言表。怕的是她从此消失,惊的是她居然克服了晕眩的毛病,而且还能这样著无其事地提到她的哥哥——关于她哥哥的情况,她向来都是守口如瓶的…… 她接着说:“这地方的鹰窝不少,但要弄到好羽毛,还得知道怎样找到鸟窝,在适当的时候接近它。 第33章 要等大鹰飞出去了,小鹰长得半大,有了羽毛才行。” 她一面抚摸着小鹰,一面说了一串怪话,亚当姆斯根本听不懂,而小鹰显得一点儿也不害怕。 查奎纳曾经说过:“要听从能通鸟语的人的话,这人能把乌儿当作信使,并为我们带路……” 亚当姆斯就问:“你对它说了什么?” 友玲有些尴尬地笑着:“我请它给白云带个信,告诉卡淇娜说查奎纳就要到了,希望卡淇娜好好接待他!” 她又抚摸着小鹰,轻轻从它身上拔出3根羽毛,然后把小鹰扔向空中。小鹰先是像一块石头般地下坠。随后就开始扇起翅膀,馒馒沿着峭壁上升,最后向远处飞去,消逝在高空里。 亚当姆斯又想起了巴尔希特在第四天曾讲到那不知自己会飞的鸟,他曾这样说:“告诉他如果不把鸟儿带到崖边放飞,鸟儿就不知道自己会飞翔。” 巴尔希特怎么会知道得这样详细呢?他在观察过去的时候,已经见过这种场面了么?” 亚当姆斯不久就同威尔菲尔德回到了温斯洛,而友玲则留在村里照看丧事的后半部分。 亚当姆斯把查奎纳的临终谈话告诉了威尔菲尔德,天文学家听了以后,沉思了半天,但却不置一辞,亚当姆斯只得问道:“您有什么想法呢?如果地面上的人都被清除掉了,整个宇宙也会消亡吗?” “从道理上说,我看不出两者怎么会有联系,总之,宇宙的消亡,还可以有种种其他原因。” “譬如?” “譬如过冷或过热:过冷则宇宙变轻,过热则宇宙变重。” “我还以为宇宙是永恒的哩!请把您的话解释一下!” 老天文学家微笑着道:“您念书的时候怎么学的?这5天来您听到什么都这么震动,什么彗星要毁灭地球啦,宇宙要消亡啦……一个阴沉的星期!” 说完他狡桧地瞧着亚当姆斯哈哈大笑,接着又道:“如果宇宙中的物质质量太弱,任何力量就不会对之形成拉力,那么字宙就飘散于无际。核反应就逐渐停止,字宙也就慢慢冷却,最后化为灰烬。反之;如果质量太高,总有一天会不再膨胀,而物质就会像回动弹簧那样运动,向相反方向作用而产生收缩;这样,宇宙温度就会升高到可以把星球熔化。当宇宙比现在缩小100倍,温度就会升到200万度,那时一切都加快了,22天后就可升到1000万度,分子也就破裂成粥状的基本粒子;再过3分钟温度可达10亿度,时间就停止了。然后,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么说,宇宙要有一定的质量以保持其永恒性?” “是的,在包容地球的漫漫黑夜里,隐藏着无数物质,它们的质量到底是多少,谁也不知道。但在过轻和过重之间。的确存在一个合理质量以保证宇宙长存。然而这个质量现况如何?是过轻或过重?我们一无所知。” “但如果宇宙现状是正常的,就说明其物质质量现在是适中的,看来这是个简单的定律……”亚当姆斯总结道。 “您为什么非得说它是正常的呢?这样您才能安心过日子?要知道即使有所不正常,也不是马上就有危险;如果宇宙的质量比其适中标准量多出了一倍,也要等达到现在体质两倍之后才能开始收缩,也就是要等500亿年。”您没有必要现在就着急嘛!” 他们下了沃尔皮的山坡,经过查奎纳的墓地时,汽车减低了速度。 亚当姆斯道:“他在临死前解释说,宇宙之所以存在是由于有种他称之为良知或精神的力量,一旦这种力量消失,无论宇宙的质量有多大,也会随之消亡的。换句话说,如果舀星把人类全部摧毁,那它也就毁灭了整个宇宙。” 威尔菲尔德紧握方向盘,神情专注,一言不发。过了路口,他把车驶上直通温斯洛的大道,再有3个小时就能到家。这时他才打破沉寂说: “也许他讲的符合真情。” “您也这样想吗?”亚当姆斯很意外。 “不是就这么想,而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甚至可以认为各人心目中的宇宙都不同,每个人在时空中观察宇宙;同时又创造了自己的宇宙。”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每个人都感到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看着同一个月亮和太阳,但也可能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各人主观思想的臆造,甚至整个的人类,包括我在内,也仅仅是我们幻想的产物。” “别扯得这么远,还是谈他说的这句话吧!您真的认为人类的消亡也会把宇宙带向毁灭?” “从科学角度来看并非不可能。从严密的逻辑上讲,宇宙是人类的思维创造的,是人类所能讲出来的最美好的故事。” 亚当姆斯感到老天文学家说话越来越像查奎纳了。他把这个印象直说出来,威尔菲尔德哈哈大笑: “您这是恭维我了,但这又是事实;没有人类,也就没有谁去对字宙提出问题。进行思考和加以发现。那么从某种意义上说;宇宙也就不存在了。任何人都不能证明宇宙独立于我们的良知之外。” “他正是这样说的:‘宇宙之于人,如首饰匣之于珠宝。’没有人,它就毫无意义。” “瞧,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宇宙的规律是一环套一环,为生命编织了存在的条件,好像它正是为生命的存活而设。就拿您刚才所说的话来讲,您设想宇宙应该保持一定的质量以便能够长存,也就是这个意思。自然规律和人类相适应,人类才能了解这些规律。反过来说,宇宙正因人类对之思维并有能力思索其规律而存在。说人是按上帝的形象创造出来的,显然并不是指其面孔或生殖器官,那么是指什么呢?指人的思想与孕育了宇宙的上帝相似,所以人才能理解宇宙。您不是这个意思么?” 路程还远,但亚当姆斯已经下了决心。按照查奎纳的要求把图案传给巴尔希特。图案现在在他身上,装在钱夹里面。 他想到36小时之内替星就要撞过来了,这时世界肯定是一片恐慌。现在什么也瞒不住了,大家肯定乱成了一锅粥;撞击点究竟应在何处,各种互相矛盾的消息无疑都在不胫而走。过去的各种冲突一定退居到次要地位,甚至平息下来,各种宗教圣地则人满为患,大家都想在不到两天的时间把没能办或不知道要干的事试验上下。多少五花人门要在此时昙花一现啊! 他看着路边向后推移的星星点点的村庄,心想不久其中可能也就元人居住了.高尔托贝海军大将已暗示要将这些村子夷平。除非查奎纳所讲的“好人”能幸存下来,否则还会有谁能劫后余生? 他问威尔菲尔德:“您的意思是说,宇宙将同最后一个能对之进行思索的人一同消亡?”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讲,确乎如此.您干嘛要这样问?” 亚当姆斯想到“好人能解脱此难”的预言,就接着再问:“依您之见,哪怕只有一个人,他也可支撑宇宙的存在?” 对方耸耸肩,似乎不得已要把一直不愿说出来的东西和盘托出:“只要思想存在,就有良知,而宇宙就能残存.甚至还可能进一步说,只要世界上有一点良知的火星,宇宙也就有了依托,即只要有人尚在对世界进行思索就够了。如果什么人也没有了,我们就到了第六日。” “又是圣经上的话?”亚当姆斯奇怪地问。 “是的;我认识的那位犹太教士说,在创世的第六天的黄昏,上帝萌发了将宇宙毁掉的意愿……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创造了人来支撑宇宙……所以说我们是在创世第六日。” “怎么会?” “您记得前天巴尔希特提到了鸟日么?他讲到鸟日的时候是第四天。按照创世学说,正是这天创造了乌类。昨天他讲到鱼日,鱼是第五天创造的。今天他讲到了宇宙的毁灭,而今天正好是第六天,也就是说,今天上帝创造了人以不让宇宙毁掉!” “创世学说与咱们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但我们似乎生活在一个倒计时的状态之中……” 讲到“倒计时状态”时,他的语气是那么自然,但亚当姆斯却反而糊涂了: “您说是……宇宙毁灭的倒计时?” 他这样问是因为他想:如果“好人”不能支撑宇宙使其长存,而只能伴随它进入绝灭,然后再到达彼岸,那么这时还有彼岸么?所以他又问: “我们的宇宙消亡后,还有另一个宇宙么?或者只剩下一个无边的虚茫呢?一我们的理论不排除宇宙之后还存在其他宇宙,也不排除在这之前也曾有过宇宙.,例如林德教授就说过:“远在混饨玄黄之时,宇宙就如肥皂泡般地不断生息,如此直至未来6宇宙犹如一个可以反复颠倒的漏沙计时器,其沙粒在爆裂中一粒粒地漏过来,又翻转过去。”另一位名叫托仑的教授认为;过去曾有多个宇宙相继而来,将来也会接踵而去;每个新生宇宙均保存前一宇宙的最后的值,即前一宇宙的痕迹。您看,人类可从一个宇宙搬到另一个宇宙的东西,不仅仅只有玉米,而且还有嫡,即把一切理顺和找到规律的能力……您问这些干什么?怕字宙消失了?我认识的那个教士知道如何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又是圣经!您简直和我的老祖父一模一样!” “当然罗!咱们是在知识发达的国家嘛!” “您的那位教士有什么拯救宇宙的秘方?” “了解了宇宙的规律,就能让这些规律起作用,也就能保持其原状。” 第34章 “啊,圣经也认为一个人就可以支撑宇宙么?” “是的,但决非是随便的一个人!只会祈祷的弱者不行,征服宇宙的强人也不行,而是要有良知并进行探索的人。人类和上帝是这样约定的:‘学习,探索。思考:是为永生。’以色列先知伊赛亚说:“没有约盟,我就无力创造调整宇宙的规律。”约盟是以学习为基础的,学习是宇宙的支柱,它能帮助人类克服惰性,抵制诱惑;人类不学习了,宇宙也就垮掉了。这个理论怎么样?很漂亮吧?” 此后二人沉默了很久,迎面来了一群孩子,骑着不系鞍鉴的高头大马向东驰去,和他们的年龄极不相称。很明显,都是些纳瓦霍人!威尔菲尔德加快了速度,好像要快点返家。亚当姆斯不由得想起巴尔希特,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他该等得多着急呀!如果友玲没说假话,那他还有拯救自己后代的机会,他会不会有后呢? 他忽然想到圣经中的一句话,这句话与威尔菲尔德的议论不大一样,就说:“我记得圣经排除了在我们的宇宙之前还存在过其他宇宙的可能。” “是哪句话?” “《创世记》开篇第一句说:“开创之初……”这就意味着在此以前什么也不存在!” “那是个翻译错误!我已告诉过您,应理解为‘经过一再开创’……或译成“在上帝的头脑里……”总之,不能译成”开创之初…… “那有什么区别呢?” “上帝把一切都想到了。他先在头脑里酝酿了一个雏形,故谓‘宇宙在他头脑里’。” 过了一阵,他又道: “您知道希伯莱丈的圣经开篇第一个字是什么吗?就是译成‘开创’或‘头脑’的那个字?” “不知道。有什么讲究呢?” “那个字叫贝尔希特。” “是吗?那又怎么样?” “‘贝尔希特’,巴尔希特……” 一霎间,亚当姆斯觉着世上没有单纯的东西了,奇$%^書*(网!&*$收集整理他迟疑着说:“您认为……” 威尔菲尔德打断他的话:“好几种学派甚至认为圣经的真髓隐藏在其文字的背后。按照这种说法,上帝在创造宇宙的26代之前已经创造了‘道’,即规律,这种道存在于他脑海中。后来又创造了世界,然后才创造了各个宇宙。在创造我们的宇宙之时,上帝说:‘但愿这一个能存活下来!’您瞧,并非只有印第安人才抱此奇想!” “就是罗,说到奇想。怎么想都行……” “您说说看!” “也可以设想偶然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宇宙,但因为生存的规律或条件不具备,就很快地消逝了,在那成千上万的昙花一现的诸宇宙中,只有一个幸存下来,因为它条件最理想。这就是咱们现在生存的那个宇宙,它至少尚可存活一段时间。” “真是那样倒也好。但是,请问这些生存需具备的规律和条件从何而来?是宇宙自己选择的么?” 亚当姆斯大笑道:“我当然不会那么武断,以为宇宙自己能作出裁定!反正我不相信圣经中说的那样,认为地球会恣意行动,选择自己的规律!” “您错了!圣经所示恰然相反,譬如它说洪荒不仅是对人类也是对字宙的惩罚。那么宇宙有可能犯错误,才可能受责。上帝说:‘我要把人类和地球一同摧毁,’这说明地球也犯了罪过……” 亚当姆斯说:“地球犯了什么罪,该受锐夫塔脱彗星撞击之灾?” 威尔菲尔德专注地瞧着公路,温斯格城已经很近了,已看得见窗户和店铺的灯光。他点点头说: “您说得对,造出罪孽该受罚的是人……而且,第六日正是创造出人的那一天……” 他把亚当姆斯放在道边,沿路直上就可到家。 亚当姆斯走到凉台前面的时候,仿佛看到一个人影翻过栅栏向沙漠方向跑去,若不是他在沃尔皮的葬礼上见过谭,肯定会认为那身影就是这个霍皮小伙子。 他的门被撬开了。但屋里没有什么被翻动的痕迹。这1次显然目标很准。他赶紧跑到厨房,把地砖撇开。发现日记已不翼而飞了。 那些把日记拿去分析的人肯定会有所得,一定会发现里面与巴尔希特称为《第三圣约书》的东西相互雷同,有的还是整句照搬。读到这些,海军大将高尔托贝肯定会回到原来的推测:亚当姆斯是这场事件的策划者,因而是有罪的。 况且亚当姆斯自己也觉得这种设想有些八九不离十;虽难肯定,也是最不离谱的了。 他走近电脑,屏幕上记录下了他出门的时候,阿尔芙尔与巴尔希特的对话:“那么,你也认为一切都完蛋了吗?我们大家都只有等死了?但你说过,你有办法!” “请相信,只要条件具备,我就干!” “你在哪儿?” “在他们那儿,你知道……” “你真的到那儿去了?他们都走了,你找不到他们的影子了!是吧?你啥时行动呢?” “马上就行动。那时大家都会承认我是救星。你看到彗星了吗?” “看到了。彗星旁边是初升的太阳,它和太阳几乎一般大,像两个旅伴一样。从你那边还看不到。它运行得很慢。死亡来临之前,居然还有这么壮丽的场面!我好像举手就能触到它。想不到我们真的会处身于它的轨道途中,不久它就和我们的轨道相交于一点。我们的地球已存在几十亿隼了,已经和成千上万的彗星擦肩而过,但直到如今尚未发生过这样的惨剧。为什么偏在我活着的时候出现这种事呢?我不该遭此大难啊!既然此等结局旱在意料之中,为什么大家都束手待毙呢?至少在一个世纪前,早应预测到了!为什么全世界的军队都无能为力,袖手旁观呢?彗星马上就要把我们毁灭了。而这些军队还呆在原地无所适从!” “别怕,有我呢!它还远着哩!到时候我会把它挡住。消灭了这个怪物,咱们再去审判那些统治别人的牛皮大王,和那些不可一世的将军元帅。巴黎那边人心如何?” “经过一阵惶乱,他们倒镇定下来了。胆小鬼躲了。大亨们跑了,老百姓一般表现极佳。他们黎明即起,为的是面对彗星将它瞧个够,为的是在冥冥黑夜到来之前尽情领略阳光普照万里晴空。现在一切后果均公开了:爆炸、撞击、海啸、尘埃云、雾遮阳、酸雨、死亡。但没有人害怕,大家都挺立着。这样的人类是不该死去的。” “你大天真了,那么多刽子手,你只看到了圣人!那些胆小鬼正在南太平洋的海滨度着末日,纵酒恣欢,不顾永恒的夜正在袭来,还以为好运总是与自己同在,自以为能逃此劫难。他们总把自己当成幸运儿!……但是,谁也无法准确测算出彗星落到何处。我发现自己一个星期前的计算有误。如果听其下落,它的弹着点不是印度的昌迪加尔,而要更加靠西。有人说是俄罗斯,有人说是德国,还有人说要落在耶路撒冷。管它的呢!落在什么地方,那地方的虫子就少见6个月的太阳!如此而已!我若不把彗星挡住,结果就是这样。而且,我真有些不想挡住它了……” “你在说什么呀!如果你有能力,还是干吧!这里的人还在讲,一旦彗星落下,就可以估算一下所造成的损害,以能重新开始工作;说这次灾祸,还可创造就业机会,譬如救援工作啦,直建工程啦,等等。总之,某些坏事可转化为好事。然而谁也不知道有什么性质的教授工作要干,也不知道何处有就业机会。两天以来,所有的医院都处于动员状态,制药厂加紧生产,防霉面县制造厂也全递运转。在意大利,防毒面具敞开卖,价格剧长,而拥有者仅十居其一。法国政府则决定加以征用,按规定分发但数量仍感不足。政府解释说应先发给学校,可是并无人员对分发工作加以监督,而且家长也不送孩子上学了,打定主意要在大碰撞发生的时候,让孩子在自己身旁。巴尔希特,你说你有办法,是不是撒谎?你要把这谎言坚持到底么?说出真情来吧!你的办法其实并不比任何人多,对吧?谁知道呢?给我个准信儿吧.求你了!” “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会阻挡世界未日到来的!他会把我等待的东西给我,对此我确信无疑。他应在天亮前与我联系上,要是他没有找到,那么到最后一刻,我就回到我该去的地方,把这场恶梦一笔勾销。这种结局没有那么风光,但我仍不失为一切的主宰,你别担心!” “但他是谁呢?你没有解释清楚。” “就是你以前不让他与我对话的那个人,他手上有密码,而我没有。” “那么,就是因为我对他说了那些话,他就不愿把密码给你了?” “我不知道。反正你不要担心,到时候没有他的帮助我也会干的。当然要冒更大的风险,但我早已胸有成竹。” “我闹不懂……从那以后……你变多了!” “从你离开我以后?也许吧……那种结束的方式,我当然不会高兴的。” “结束就孕育于启始之中,犹如盐在水中一样……” 亚当姆斯惊诧得差点摔了个仰面朝天。他第一次和友玲谈到巴尔希特的那天夜晚,不也听到她说过同样的一句话:“结束就在启始之中,犹如盐在水中一样”? 阿尔芙尔就是友玲吗?而他自己呢?而他自己呢?他说过的话,怎么又和巴尔希特的言语混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第35章 “巴尔希特,我怕,我怕即将到来的灾难,怕这种寂寞无声,这种混乱,怕那以迅雷不及拍耳之势突然降临的死亡,怕那种冲击和冲击之后的永夜。我们会不会断筋折骨,像是被疯牛掀翻在地?会不会震得灵魂出窍,像是雷霆在头顶上炸裂?会不会被偏离轨道的地球带进灼热的太阳.溶化得无踪无影?坯会发生什么憎况?告诉我吧!我要知道!别用那漂亮的言辞来搪塞我,你许下的诺言方多了,我也对你相信过分了!昨天,你对那么多人信誓旦旦,说一定要把他们从这个怪物的魔爪中救出来,可是过去你许下的诺言从不兑现,而这些诺言与现在相比,不知简单多少倍。过去我也像他们那样相信过你。如果不相信你,我只有自杀;今天他们也同我一样,如果不信你,也会被死亡的恐惧推向自杀之路……至少,你知道我们会怎样死去吧7” “看到这些人求我,以能在这个地狱中苟延残喘,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这些人的脑子永远开不了窍!对于这种人能相信吗?能信任吗?能因为他们而让世界重新开始吗?如果他们有勇气了此残生,我倒是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干些事!好吧,就依他们的愿望办,拯救他们的这个地狱!我把他们也救出来!不管它什么第三圣约书,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装扮咸最伟大的预言家和大救星!那将会出现多么欢悦的胜利场面!让他们高兴吧,让他们庆幸自己万劫不复,永世受苦受剥削,被玩弄于股掌之上!” 亚当姆斯忙了一整夜,希望在时空的迷宫里找到巴尔希特或阿尔芙尔,但毫无结果。到黎明时分巴尔希特才出现了,他似乎也惊吓得呆痴了: “彗星就在我们头顶上,和美国著名的扬基体育场一般大!你别再开玩笑了,赶快把图案给我!否则我就单独行动,但那样做风险太大!快给我,只有10分钟了,再晚就不行啦!” 亚当姆斯赶紧把图案传了出去。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克拉斯诺雅斯克和第三圣约书的事,巴尔希特就不见了。 第七章和平 海军大将高尔托贝接到亚当姆斯的日记后,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掌握了主要嫌疑人的思想,毫无疑问。此件是他有力的罪证。 他把软盘插入私人电脑里,把其中记载的那些梦呓般的思想读了一遍,也就清清楚楚地辨认出了巴尔希特称之谓《第三圣约书》中的句子和段落;这些句子和段落,他已见过无数次了。 他想起了白宫专家们那一次的争论,不由得哑然失笑。在那次讨论会上,有人摆出权威架式,肯定这圣约书是中国一个明代文人写的,因为文中关于玉矛的寓言,正是这个时代的作品;又有人说其作者只可能是芬兰的某位中世纪贵族,因为文中提到的贵人。工人和哑巴,正是专家们熟知的北欧神话中的人物;还有人毫不迟疑地坚持说,就其风格应出于马里的多贡人巫师之手,因为所述的泥偶正是该地区膜拜的英雄。现在看来,这些大专家都上了这个小小的美国物理学家的当! 但海军大将并不满足于表面现象。巴尔希特所泄漏出来的某些绝密情报,亚当姆斯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否则他就一定在最高层有个同谋。然而巴尔希特一直说他是单独行动。如此说来,在这个案子里谁也没讲真话,除非是…… 高尔托贝海军大将闭眼沉思了好一会儿,他想到自己的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情,觉得自己决不能让他失望,要赶快找到罪犯,以能及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下午快过完了,他把自己一个星期中所记的笔记集中起来读了一遍,又与专家报告、白宫会议记录核对了一下,就开始在自己的私人电脑上写起来…… 两个半小时后,他完成了一份长篇报告,打印出来后,又读了一遍,就叫人传亚当姆斯。 亚当姆斯在天黑的时候来到了研究所,心里早已作好被捕的准备。如果他是海军大将,也会这么做的,因为只有自己嫌疑最大。 他被引进了空荡荡的大楼,以为时刻都会有军事警察出现,但却平安地走进了电梯。他按了第五层,到了所长办公室的走廊,仍是空无一人。那些24小时轮流值班的警卫哪里去了?他穿过大厅和小办公室,昨天利甫齐兹将军的副官还在这个办公室工作哩!前面就是研究总管的屋子,门半掩着,一缕弱光从里面泻出来,他迟疑了一下,也就进去了。 海军大将坐在椅子里,面色苍白,孤身一人。会出现什么情况?一场审讯么?安排这种场面意味着什么呢? 亚当姆斯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海军大将也不说话,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叠纸递给他。他只好向前走了5步,接在手里。高尔托贝又作个手势,叫他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读。亚当姆斯一眼看出了是研究所负责人的专用笺,上面的文字是: “hp5研究中心主任高尔托贝呈给美国总统的报告。 事由:‘霍皮·霍甫’案。 最新发现的材料完全证实了主要嫌疑人陷入了本案。正如总统本人所知,本研究项目决策人员难以确定该嫌疑人是否陷入此案,故总统委派我到任之后立即着手核实。我顺藤摸瓜,收获甚丰:亚当姆斯本人即《第三圣约书》的作者,即使撇开本人的其它疑点,仅此已足可将其逮捕。 总统闻此,殊不会感到意外,因总统早已觉察到,关于此杀人彗星的异想,可能萌发于某人头脑之中,该人或事业受到挫折,或生活遭受不幸,甚至由于本研究所活动特殊性质而精神失常。 有鉴于此,应将该嫌疑人加以逮捕,并以制造骗局的罪名公开起诉,同时赶在新闻媒体大肆渲染之前将之迅速结案,而且刻不容缓。” 亚当姆斯抬起眼睛,不想再念下去。既然已经决定抓他,那么越快越好。他根本不想知道下面的内容,下面无非是有关他罪行的细节。 他把报告放到桌上,等待下文。 海军大将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打打手势,叫他接着读下去。亚当姆斯叹口气,照办了。 “但我恳请总统不要局限于此,因这种设想远远不能说明全貌。还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包括巴尔希特本人怎会来去无踪,此人怎会知道装备在潜艇里的武器密码,利用霍皮人图案作为编制密码材料的计划等,尤其是此人怎会当着我的面回答亚当姆斯问题,令人难解。况且,即使此人有个消息灵通的同谋,而且有本事瞒过我们的解密员,也不能说明一切。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总统比任何人都知道,三叉戢四型潜艇上的武器密码,任何人都不可能知晓,因为总统亲自作出这个选择以后,尚未告知第二个人。 我以为此案在弄清上述疑点之前,决不可草草了结。 因此,我再次审视了其它的种种假定,回味了在总统办公室中大家设想的种种情况(大约共有23种),最后的结论是均不足以作出合乎逻辑的解释,每种解释均有破绽。 最后只剩下一种解释,其前提是:巴尔希特根本没有说谎,他讲的全是真情。 我完全知道这个前提站不住脚,也不奢望能将实际发生的情况一览无余。然而,不管下面所书情节多么荒唐,我请求总统耐心读完,并将之看成一周来我们亲身经历的全部事件的真相。最后,本报告后面还附有对此案的建议,也请总统务必全部采纳,因其涉及国家最高利益。 我再次重申,下面所述并非真情,而且也不可能是真情。但我们面临的是个不解之谜:我们对之提出的种种假设均与事实相违,而唯一能够与事实相符的假设被公认为不能成立。 所以。我恳请总统在阅读此件时,权旦承认巴尔希特所述全是真的,以此为前提”下面就是事件的本末 不论这一设想如何荒诞,只要按照它的逻辑来观察,那么巴尔希特其人(此人自命为先觉者,并且很可能另有真名)既非落魄的宇航员,也不是某宗教首领或某位高级军官,更不是hp5研究所的人员。此人有超凡的智力,异常的组织才能,而且的确是从2126年吕月向我们说话,通报一场灾难即将降临。他怎么会与我们联系上的呢?此点以后再谈,现在先看看他讲述的情况: 如果把他提供的信息加以整理,可看出2126年的世界,经过半世纪前发生的事件以后。正处于政治和社会极端混乱状态。2065年发生了破坏性极大的恐怖战争,这场争斗是在不同文明背景的国家组成的集团之间进行的(这场战争爆发的确切日子尚难确定。)。在战争期间,西方文明国家集团处境危急,他们在太空轨道布署了相当于广岛原子弹5亿倍的核打击力量,但始终未敢启用。正因为没有启用,所以被打败了,或者虽未完全败北,也是两败俱伤,消耗贻尽。唯一保存下来的是某些部队的参谋部,这些参谋部人员负责卫戍人口集中的大城市或某些领土板块,其部队决不用于对外。西方国家的参谋部甚至连布署在太空的武器也弃之不顾。仅限于将这些武器的控制码毁掉,使其无法动用。 到2021年,有人(也许就是巴尔希特)发现过去时代(也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已有了英特网,就以此为路径与过去通话。这是个了不起的创举,其方法是把过去世界当成一种潜在空间,同时利用克隆图像技术(又叫潜在克隆人)创造另一个当前世界的潜在空间,从而建立两个潜在空间的联系。开始这一创举只被当成科学技术的一大进步,回复到过去的手段则成了一般的科技游戏,并未引起特别的重视。 第36章 后来,大家明白了,此项技术不仅可以发现过去的时代,而且可以通过与过去时代的对话和联系改变对方的行为,最终达到介入过去的目的。进行这种试验的人逐渐意识到,通过介入过去,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件,最后当前的情况也就随之而变化了。 通过作用于过去而改变现在,对我们而言是难以弄懂,更是难以接受的。但要旧石器时代的尼安德特人懂得什么是电话、电视或烤面包机,不是更加困难么? 在此技术发现之初,显然只限于影响比较遥远的过去,其技术较为简易,其对现实的作用比较模糊;后来才进而影响近期的过去,这样一来,当代人直接记忆中的过去日子就可能变成另一个样子。 关于通过网络进人过去世界的例子,我们毫无记载。我们现处于英特网的初期,不能排除在巴尔希特之前,已有人潜人我们的世界。这种设想可以解释某些难以理解的现象,如某些股市的大起大落,某些大胆的遗传功能试验等等,在上一世纪均是难以想像的。可以设想,某一学者在进行某一课题研究时,突然得到外来的启发而获得成功,他完全可能隐瞒启发来自何方,而把全部功劳和荣誉据为己有。而且即使说出了启发从何而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还可能想象,某一国家要向另一国宣战,也可用此手段去影响其过去,先使该国衰弱到不堪一击,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在某些国度里会有突如其来的危机、瘟疫、电脑病毒等……下面我还要谈到这一点。 很快,这样通过信息网络回到过去时代漫游,就造成了一些可怕的灾难性后果。巴尔希特至少给我们讲了一个例子:恐怖战争爆发于2065年,却是一群孩子在z121年玩电脑游戏时引发的,他们在玩游戏时不慎接通了2006年军方的电脑网络。于是就产生了不合逻辑的怪事:这场战争发生在61年前,为什么当时已出生而目前仍活着的人对之毫无印象?而且,尽管他们毫无印象,这场战争的的确确是发生了。最后只能得出这种假定,即从未来把过去作了改变,而这种改变又像一滴墨水扩散在水中一样,慢慢地把现在也染上了颜色。 总之,发生了这次灾祸以后的第四年,即2125年,军方严令禁止人们以这种方式与过去联系。这一禁令名为《大清除》,并设置了警卫人员如阿尔芙尔等,以防止任何人进人过去的网络。 这就是本案的背景……巴尔希特如其所言,是个优秀的‘慧星猎手’,但作为‘先觉者’,他的宣道并不高明。由于职业原因,他测出了2126年锐夫塔脱慧星将接近地球.而且按照他的计算,该管星要把地球上的人类生命全部毁掉。为进行这种预测,他使用了特有的观测技术,这样他在官方天文台观察到锐夫塔脱管星之前,就已肯定了该彗星对地球的危险。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赶紧通知军方参谋部,但稍加思索即决定暂不行动。此人是太空飘落物体专家,自封为‘灵巧的太空清道夫’经过计算,他认为只有对准慧星进行集束核轰击,才能将其中一部分融化并转移其运行方向。他查阅了资料,询问了在参谋部任职的朋友,发现那边根本没有应付这种情况的准备,无法进行有效的核打击;特别是布署在太空轨道的武器的操纵密码全部被毁,故无法启动。由此得出的结论是:通知谁也无济于事。巴尔希特早已被公认是个狂热分子,热衷于宣教世界末日的理论,如果他又张扬说地球受到慧星的威胁,不会有人相信他的,也不会有官方天文学家来论证他言非虚妄;而且相信了也没有用,因为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他就自己寻求把彗星转向的手段,一旦达到目的,他就可被尊为人类救星了。许久以来他一直梦想成为先知,现在他要达到目的了。 到2126年春他的探索有了结果。他证实了2065年布署在太空轨道的弹头仍在上面,这些弹头在恐怖战争之后并未取下来,并且保持着原有的威力(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5亿倍),而且随时处于待发状态。他对之进行了各种技术鉴定,结论是只缺少控制码。又反复计算了多次,其数据证明若在彗星到达大气层之前将这些弹头集中发射,爆炸力可以摧毁彗星的十分之九,并将其轨道转向木星。至于爆炸产生的放射性物质,则为太空的真空吸引力摄去,消散在宇宙基底噪音之中,对人类不会有任何伤害。 但他没有启动这些弹头的密码(密码在大清除中被销毁了),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它。他明白这密码已从所有的网络上洗掉,以防泄密,所以到过去时代也是找不到的。可以想象,这时他肯定非常沮丧。 后来他突发奇想:既然无法找到,那么自己重新给装上另一个控制码,不是也能启动这些武器么?可是,要这么干,就得选择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控制码,即军方似曾相识的东西。而且,这个控制码还要和他想当救世主的欲望一致(他曾多次说他要拯救全人类)。 想好就干。他先是研究五角大楼的秘密档案,发现一个世纪以前(也就是我们时代的总统任期内)曾决定采用霍皮人的神富图像以及其他宗教符号,作为未来武器的编码材料。他还证实了这一决定只停留在理论上,并未付诸实施,因为并没有真的去把图案找来。他就开始研究霍皮人的预言,从中找到了关于宇宙将被彗星摧毁的情节。他很高兴,就将之纳人计划中。后来他还掌握了关于9个宇宙,以及印第安人周游第四宇宙和代表四方的4个神圣牌位的故事,但却找不到这4个牌位的图案,因为没有一个白种人曾见过它们。 这时,他无疑又一次陷入了消沉之中。 可是,不久他又找到了办法,可以设想那时他肯定高兴得开怀大笑。一一 于是,他开始行动了。 以上所述,是6天前他出现在我们的网络上之前所发生的事。现在再讲以后;距他生活时代的一个世纪以前。在亚里桑那州沙漠中有一个研究中心,中心的工作人员中,有位核辐射专家。此人虽对霍皮人一无所知,却被巴尔希特选中了,认为通过他可以得到霍皮人的神圣牌位上的图案。此人名叫亚当姆斯。 他将此人的经历、生活习惯和精神状态加以研究,发现他的原名是拉·丰登教授,几年前在克拉斯诺雅斯克工作时,曾蒙受了一场不白之冤(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代人受过。如果看了克拉斯诺雅斯克核电站的检修报告,就知道他的确是只替罪羊。) 读到这里,亚当姆斯十分震惊,他抬起眼来,见海军大将的手放在书桌左边抽屉的把手上,正在偷偷观察他。 亚当姆斯又读道:“巴尔希特不费多少气力就可接触到亚当姆斯的兵役档案以及他在英特网上的交流情况,也很容易了解亚当姆斯在日记上每次都写了些什么东西,就和站在他背后偷瞧差不多。这样,他就加深了对对方心理活动的熟悉程度。 在与亚当姆斯接上联系之前,巴尔希特把他私人日记中的一些句子搞下来。插近一件用奇特文字写成的手稿中。这份手稿是一位希腊女考古学家于公元2047年在中亚的一座维吾尔古墓发现的,这位考古学家将手稿储存在电脑内。巴尔希特甚至为这种奇特文字编写了语法和字典,这样,他一面翻译此手稿,一面又往里面掺进亚当姆斯的日记引文,最后的译文就像一气呵成的一样。(这使我想起了他出现在网上的第二天,吹嘘自己的语言才能;说学过多种语言,包括亚当姆斯死后及自己出生前出现的一些无用语言)这篇手稿译文中间穿插了亚当姆斯的个人零星遐想,有些像是神秘故事,讲的是慧星有朝一日和某位救星会同时降临(而且和霍皮人的传说相联系,自称是‘上帝,菩萨和索图克朗的3个光辉化身’)。因为巴尔希特可以毫无困难地说出手稿被发现以后几十年中发生的事情,而且每件均准确无误,这篇伪造的《第三圣约书》说‘预见’到了‘恐怖战争’、‘大清除’等等重大事件,所以他的信徒日众,身份也日益显赫(阿尔芙尔也证实他们的《第三圣约书》当时非常受重视)。最突出的一点是,第三圣约书编得活龙活现,这样用霍皮图案改变彗星轨道就成了实践其预言的手段。 他还要冒一个风险,那就是亚当姆斯读到这些句子时会认出是自己写的,但在一个古老的手稿中认出了和自己似曾相识的句子,反过来又会增加手稿的真实性。巴尔希特甚至迎着风险上,在第四天对亚当姆斯说:‘真理就在您眼前,只有您一个人视而不见!’” 巴尔希特的时代距发现手稿的2007年已经有80年了。他这时一定会非常高兴。因为探索过去的时代使他能用亚当姆斯不着边际的浮想充实手稿,写出了差不多和伊索寓言相媲美的圣约书。 而这时彗星日益靠近了。 在我们时间的6天之前(他的时间是2126年吕月8日),亦即大碰撞前一个星期。除了巴尔希特以外,还没有人观测到这个天上的怪物。他本人仍未得到启动太空武器的密码,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抵御这座天外飞来的大山。但他的计划进行得一丝不差,现在临近尾声,只有7天了,他还相当镇静。 现在他开始以先觉者的名义宣布有颗彗星正威胁着人类,不管听众怎么出笑,他仍坚持宣道。同时他开始与亚当姆斯接触,除了某些细节,他讲的都是真话,请亚当姆斯在6天之内把密码找出来,在这期间,他的心情也很矛盾,有时想撒手不管,听任人类毁灭,自己则升入一个叫爱甫西隆·印地的天堂;相对而言,地球仅是它的地狱。 第37章 (在此我再次向总统重申:我所述的这一情况仅为设想,但是唯一不与事实相矛盾的设想,尽管这一设想实际上是不可能成立的……) 巴尔希特收到传来的第一批图案,非常兴奋。但查奎纳说明其中一个石牌缺了一块,只有巴哈纳才保有那块缺角,巴尔希特向他索要补充图案,这样才能自圆其说,把预言编得一丝不漏。全仗着友玲的帮助(巴尔希特并不知有友玲其人),亚当姆斯在彗星进人大气层前的几个小时把图案传了出去。时间是3个小时之前。 巴尔希特收到以后,就把图案传到2065年恐怖战争结束的时刻(这个时间对他而言是过去,对我们是未来),此时参谋长古西林将军在任,正决定更换太空轨道武器的控制密码。为了不出任何差错,巴尔希特自称为研究霍皮人的专家,而古西林将军正在与这个专家联系,以搞到图案。当然,当时这位专家并未弄到这些图案,而古西林将军如果没有巴尔希特、巴尔希特没有亚当姆斯。亚当姆斯役有友玲,都是不会得到这些图案的。 于是,古西林将军于2065年把这些图案装进了武器控制系统,正如他在自杀前遗书中所说的那样。 因此,亚当姆斯于今天3小时前传出了这些图案,而巴尔希特于2126年将之传到2065年,把他6天来所讲的一切变成了真事。 从此时开始,他可以安安稳稳地坐等变成人类救星了…… 因为他已考虑到了两种意外情况:如果亚当姆斯最后只找到了3块完整的和1块残缺的石牌,巴尔希特可以对亚当姆斯说他仍然闯进了发射控制系统,最后剩下的缺角并非必要了。如果是这样的结局,他本人的形象不会那么完整和光彩照人,因为计划中的神密色彩未得到充分发挥.他也不能自称为巴哈纳的继承人。留痕迹,并且把与此案多少沾边的人贬到下层单位。 特别是hp5项目的决策人应遣散,该研究所应立即关闭。 海军大将高尔托贝(签名) 亚当姆斯把报告放在办公桌上,室内一片沉静。海军大将是否要先知道他的反应然后再送出报告呢? 此时天色已暗,亚当姆斯只见面前呆坐的身影,和他那发光的眼睛。他小声道:“您为什么要我读这个?” “我也不晓得—…”海军大将犹豫地说,但他的目光却十分坚定。他又道:“……也许是需要告诉某人我写了如此这般一个傻报告,也许是为了提醒你注意。” “注意什么?” “我建议总统把hp5与项目决策人以及所有牵扯进此案的人员,包括您和威尔菲尔德,全部解职下贬。” “您真的要把这篇空中楼阁式的报告送往白宫?” “已经送出去了。” 高尔托贝说这话时,语调疲乏而又无可奈何。 亚当姆斯第一次感到这位将军十分脆弱,他道:“我还以为您是征求我的看法,原来您根本不需要知道我的意见十。…您总不会以为总统会相信您吧?据我看来,他不可能傻成这样;况且您自己也承认这一套遐想是没有根据的!” 海军大将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了: 如果亚当姆斯什么图案也没有找到,那么巴尔希特在最后时刻也会在古西林将军的电脑中增进某一不引起怀疑的控制码,也能把轨道武器启动。但这种结局就没有任何神密宗教色彩,一他也不会成为第三圣约书中宣告的大救星。 无论是何种结局,巴尔希特几小时后都会把弹头发射出去,并改变彗星的轨道。总而言之,印第安人宣称什么力量也挡不住彗星,那是绝顶错误的! 总统先生,上述情况仅是我的分析和推断,无论是真是假,均不可公诸于众,否则一旦为新闻媒体所掌握,就可能出现两种结果: 如本设想不能成立(况且本设想原就是想当然),那么就得承认我们的安全体系存在着严重漏洞,就得向公众作出解释,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如本设想能成立(说它有真凭实据,简直是无中生有)那么就得承认这是一桩从未来时代策划出来的阴谋,我们这些当代人对之无能为力。这样,各国人民就要在双重阴影下生活一个世纪:一个是恐怖战争,一个是慧星撞击的威胁。总统先生正在鼓励美国人民奋勇前进,而人民面对这种阴暗的前景,只会意志消沉,而且总统的后继者如向国民提出同样的要求,也会碰到同样的问题。 所以,无论这些事情是真是假,均不能扩散出知情人的圈子,此点至关重要。 故建议总统不将此报告公布,阅读后当即销毁。 “我很了解总统,他不会相信的,但他也不愿冒任何一点儿风险。他会把牵扯到此案中的每个人全都清洗掉。所以您快逃吧!从今以后永远不要再回来!再改个名字吧!” 他猛地打开左边第一个抽屉,掏出前天那个小盒子,倒出6粒小丸药,一仰脖儿吞了下去。 亚当姆斯还要问:“您为什么特意提醒我呢?您素以冷酷著称,并不是个有慈悲心肠的人啊!” 高尔托贝眶当一下关上抽屉,说:“因为我不搞暗算!” “而那些霍皮人呢?您要如何处置他们?” 海军大将直直地伸出右臂,把桌上的公文和办公用品慢慢地扫向左方,两眼死死地盯着亚当姆斯,桌上的东西劈里啪啦全掉到地上…… 亚当姆斯回到家里,打算拿几件随身用的物品就到沃尔皮去找友玲。 一进客厅,就看见电脑在发亮,上面写着: “我来到梅萨高原观察火箭的胜利发射。正值盛夏,又管星当头,这地方比别处更加酷热难当。即使有人组织蛇羚节,怎么祈祷也不会下雨了,一切都永远结束了! 彗星似乎在上空嘲笑我们。现在它的运行方向和地球是一致的,但再过几分钟,我就要它跌跌撞撞地向木星滚去,叫它去烧烤木星吧…… 我要您当我成功的证人。您要能来,就是一位多么礼数周到的人啊!美洲给世界贡献的最高文化、最美的和平,和谐明智之音就要从这里发出!当然,发出以后什么也就不到了,但总会留下一点记忆的痕迹,作为凭空杜撰的踪影…… 现在不同悲天悯人的时候。霍皮人曾盛极一时,现在该我显示英雄本色了!我已通知各国参谋部,一分钟后我就要把彗星炸裂。有的参谋部把我的通告据为己有,以自己的名义发表公报,说在最后一刻将实施集束爆炸行动,当然这一行动要归功于领导人士的英明果断和思维的缜密。印度的安度洛邦有个骗子叫巴巴塔吉,他吹嘘自己能用意念使.彗星转向,并自称是14世纪的人神转世!他的庭院塞满了信徒,还有成千上万的人把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他还写我沽名钓誉,据其功为己有……但我的弟子对我忠信不贰,言听计从。还有人听命于天,安于醉生梦死到最后;另一些人干脆自杀了结,或先杀死其亲人免其受临危之苦。 看到人类种种末日蠢像,我真想袖手旁观,听任生命就此完结。这些灵魂也就得到解脱,不分强弱,均得到同一归宿:一同离开地球这个炼狱去到爱甫西隆·印地,永远不再转世轮回,开始另一种永恒的精神生活。他们将会发现真谛,接受训戒,得以净化,走上高尚的坦途脱离苦海…… 但我不这么做,我要成为他们的救星、先觉者和巴哈纳。在我之前,多少人因为表现异端而被消灭,因为预言有灾难降临而被禁锢,还有全世界遭受迫害的霍皮人,我要为他们复仇! 我把石牌的最后部分装进电脑,此时营星按预定的方位已到了圣弗朗西斯科的上空,和我的计算不差分是。它显得巨大而又宁静,如同一只海豚愉快的伴随着渔船。 我按了启动电钮,火箭离开了卫星,像五先十色的烟火一般飞出!它们划过的轨迹也正与我的计算吻合!从天空的四面八方,甚至从地球的背面朝着那块巨大的冰球汇合。 壮观的景象就要来了,可惜您不在场!好了!第一只火箭已经命中目标,现在还看不到爆炸的颜色…… 啊,不,怎么没有爆炸?……火箭射进了彗星,但无声息。又一只火箭……还是不声不响!为什么?出了什么措?这不可能!我计算得非常用全嘛!简直难以置信 所有的火箭都是臭弹! 彗星继续向我们飞来,对刚才的袭击无动于衷!温度越来越高,可是我计划得那么周详,这是不可能的呀…” 亚当姆斯读着这些句子,心中升起了无名的恐怖。这些话是什么时候写的呢?地球真的被毁灭了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在他和海军大将谈话的时候了。一切都赶得这么巧,完全像真的一样,海军大将肯定也读到了,现在他肯定正在为送走了报告而懊恼不已!因为按他的说法,太空轨道武器应该运转正常,而现在弹头瞎了火,他就不能自圆其说。这样一来,最难令人过信而又唯一合乎情理的假设也就破产了。 莫非是…… 亚当姆斯陡地恍然大悟:高尔托贝的推断原来没有错,只是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而且这个差错并不是他造成的。巴尔希特的确是按高尔托贝所设想的那样行事,只是有另一个人反其道而行之,此人就是古西林将军。古西林接到霍皮图案时,正值恐怖战争末期,他担心有人想启动这些核武器搞一个爆炸自天而降,就在输进密码时悄悄小作改动,这样在他死后,任何人也无法使用这些武器。 第38章 而且,为了不让有人找到真正的控制码,他故意在遗书中说了假话。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为了使人类不成为其疯狂行为的牺牲品,古西林将军无意间决定了人类注定会永远消亡! 巴尔希特事后也许明白了其中的瞑跷,但他最后的话并未表达清楚,他说: “在大碰撞到来的瞬息之间,沃尔皮废墟被这毒日头烤得苦不堪言。我眼见悲惨降临了!我失败了,我不知道谁捉弄了我,也不知道谁向人类射出了致命的一行。 大碰撞一秒一秒地接近,您我的通讯联系也将从此中断。我要到爱甫西隆印地去了…… 我不愿死! 好人们哟!如果你们还听得见我的话,那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希望在于你们!你们要变呀!要想到大家的子孙后代!你们要成为自己的和平之光!快改弦更张吧,否则我们全都要消逝得无踪无影!……毁灭了宇宙的,是人类的疯狂,而不是别的东西。好人们,你们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亡羊补牢,此其时也! 紧接着是阿尔芙尔说的话:“每个人都目睹他尽了全力,然而却功败垂成。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这颗火团砸上地球.一分钟之内就要撞上了。请您为我们为您的子孙后代祈祷吧!听听这恶梦般的声音!您终于未能把我们从中拯救出去! 我还要说,要人们记住:那种摧毁精神的行为是最可们的!即使你们足过去久远年代的人,也事记住这一点! 最后测出的撞击点是土尔明尼斯坦的首都阿斯罕卡巴德,靠近世界第一个天然气开采墓地。彗星将会弹跳起来,滚到黑海彼岸,引发一场大火,把中亚付之一炬。撞击引起的地震从震中一直要传到我所在的巴黎,把埃菲尔铁塔震倒,条条油井都会升起黑烟,弥漫全世界。 各地的警察部命令居民离家,以免为震倒的房屋压死。这里,大家都俯首听命,虽然人人都知道墙外也不比墙内安全,旷野上难道不会有飞沙走石么?可是大家都希望聚在一起,最后一次看着太阳。 然而每个人都不再一心盯着死亡,而是准备为生存而战斗。我坚信我们会找出一条生路!人类竟然在这美丽的五天消亡了.这是不可思议的事!那些专家们宣布人类将在6个月内全部死去,他们又错了! 也许大家会经受一个漫长的寒夜,但一切均会重新开始,我们会活下去的。人不是恐龙,不会逆来顺受。人类是知过怎样抗争的!” 现在距大碰撞只有2o多秒钟了。这里离撞击点1万公里,谁也不知道届时会有什么感觉,气温高得实在难熬,您还能听见我的话吗? 上帝呀,为什么你抛弃了我们?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我看见有人互相拥抱,有人在祈祷,还有人下了车,信步走着,他想逃开什么呢?…… 有人坐在马路上哭了。我旁边的汽车里,一位妇女独自对着反光镜,微笑着补妆…… 再过两秒……” 通讯到此中断。 亚当姆斯立即动身到沃尔皮他急于把这一切告诉友玲。 他的心中像有一团乱麻,头脑昏昏沉沉。 到了霍皮村庄,友玲闻声而出,但她的音容像是隔了一层雾。她说:“索图克朗在进人第四宇宙时曾道:‘现在该由你们负责实现创世的蓝图了,否则宇宙将会再次被毁……’人们没有听从他的话,萨加索胡克只好显灵了。他们没有听从劝告,所以是咎由自取。这个巴尔希特来往于过去和未来之间,意图阻挡必然要发生的事,真是过于天真。逆时光而动根本无济于事,纯属幻想!妇女们都知道这条真理:修补不如生产,懊悔过去不如准备未来,要把每一次结束当作新的开始。现在,过去要结束了,人类和他们的宇宙要结束了,但新的开始在这个连结点上已经启动!” 亚当姆斯结结巴巴地说:“你认为我们距末日还有多远?” “如果人类的末日就在一个世纪之后,宇宙的末日届时也会降临。但时光总是曲线前进的,每时每刻都有相对位移。有些事情临头,我们看来像是早已经历了,有些事情看来似乎并未发生,而我们却感受到它们的余波……现在和未来总是交织在一起的,所以易于忘却。” 亚当姆斯觉得她言之有理,又问:“那么,我们在这里生活过的一切,将来都会忘掉?我会把对你的爱也忘掉了么?” 尽管四周如云遮雾罩,他还是看清了她那无比温柔的笑靥:“好人总是把事物的本质记在心底。他们知道自己会在另外的宇宙中继续生活。为了长相忆,他们就要在各个世界之间搭起桥梁,要敞开自己的心扉,但善于听取冥冥之外传来的信息,而自命为‘严肃的人’是不会相信这种信息的。我们这个血肉之躯所生活的宇宙,不久将在消亡过程中化作呀呀学语的新世界,而新的一代人在讲述他们的宇宙历史的时候,会明白这一历史篇章不是在前一宇宙之后,而是在它之前诞生的。他们对于失去的宇宙无悔无恨。也无同情怜悯,因为它的消亡正是准备了他们的诞生。但他们会想,这是我们的前车之槛呀!——” 她拉着他的手,朝一座房子走去:“来吧,我们的旅途还长呢!” 她请他就餐,送上早已备好的玉米卷,他接在手里,立刻明白他们就要结婚了。那是他们旅途的第一站。 后来她走出了房间,几个霍皮老妇进来帮他脱掉衣服,从头到脚为他洗掉过去的尘埃。 友玲过了一阵又进来了,穿着白色鹿皮鞋和短上衣,系着白色的腰带。她也把衣服脱了,走近亚当姆斯,老妇们把他俩的头发洗净,结在一起,表示二人从此相依为命。 黄昏时分,全村都聚在一起晚餐,男人们对友玲说:“这顿晚饭证明你是个能干的主妇。” 妇女们对亚当姆斯说:“你长得不英俊,她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但你得注意,女人最讨厌懒汉,你得好好劳动,否则她会把你赶出家门。” 接着男男女女互相扬着土块,愉快地嬉戏着。 黎明前,亚当姆斯和友玲来到山顶东崖,向崖下扔了几个玉米穗,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静静地祈祷。 这时在华盛顿,国家安全顾问奥里弗·塔勒维兹把网上的最新信息和海军大将高尔托贝的报告交给了总统。 他们的结论是:即使这个故事确然是真实的,也不会影响下届总统选举,因为它发生于一个世纪之后;但若走漏了风声,却可能舆论大哗。 反之,如果此事全系捏造,那么整个网络体系都处于危险状态。 他们认为高尔托贝的意见完全正确;不论是何种情况,都应赶快行动。 15天后,海军大将和副总统从安德鲁斯空军基地起飞时不幸坠机遇难;立即为他们举行了国葬。同一星期中,利甫齐兹将军因公出行至印度尼西亚,突发心脏病逝世。在下葬的那天,他的副官也在圣弗朗西斯科丧生于车祸。以后的几个星期中,好几名白宫的顾问、两名部长、10来个情报和信息机关的军官均在执行任务中国公牺牲。 威尔菲尔德在hp5项目中止前匆忙离开了研究所。亚当姆斯相信他一定能躲藏得无踪无影,因此人饱经风霜,经验丰富。 亚当姆斯和友玲则躲到一个穷乡僻壤,除了霍皮人,谁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他们在那里过着宁静的生活,安祥地等待着和好人一道进人第五宇宙。 第五宇宙已为期不远了。 新的时空已在眼前,未来正和现实交织在一起,而现实在慢慢逝去。 这种情况,霍皮人早已熟知于胸中,但他们一直缄口不言;况且也无人不耻下问,向他们请教。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