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通史纪事本末》 第1章 《全球通史纪事本末》 作者:威廉华莱士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众神之神第一部楔子一 前天傍晚,克拉苏和他的儿子在从赫里奥波里斯神庙中出来时,突然仰天跌倒。而就在之后晚一点光景,克拉苏的坐骑萨乌斯在溜缰时淹溺在幼发拉底河里。大战将至,这两件事立刻被当作不详的征兆,迅速传遍了整个军营。恐慌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人们头顶。克拉苏不得不亲自到各个营地向士兵们解释这两次事件只不过是意外,而并非天意,他甚至还撩起铠甲的下摆向他们展示了自己只不过受了点擦伤的小腿,以示上天对他的眷顾。最后,克拉苏还将最先把意外发展传播为恶兆的两名士兵处决了,才使各种议论不至于振聋发聩到能够传到他的营帐。 尽管如此,克拉苏明白,不利局面并没又多大的改观。毕竟,与来自罗马的压力相比,勉强平息的军队中的恐慌实在是微不足道。人人都知道克拉苏的敛财本领非凡,但确实很少有人看好他的军事才能。经过几十年的征战,他甚至连一次正式的凯旋式也未曾领受过,对一名与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格涅乌斯·庞培齐名罗马统治者来说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更重要的是,几乎所有罗马人都认为这场战争的真正肇因是克拉苏对恺撒在高卢取得成就的嫉妒。在废除卢齐乌斯·科尔涅利乌斯·苏拉的法令时,在击退斯巴达克思的凌厉攻势时,罗马曾经站在他一边。但现在,她抛弃了他,无论是平民,骑士还是元老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更糟的是,连祭司,包括著名的阿克列乌斯也对这次进军发出了诅咒。而阿克列乌斯的咒语,罗马人都知道的,是从来没有落空过的。 尽管如此,马尔库斯·里基尼乌斯·克拉苏今天还是身披战甲,骑着一匹新的坐骑,踏上了战场。他明白自己的劣势,但他更清楚自己的优势。罗马军队的兵锋在过去两百年里,几乎没有被阻挡住过,当然,这得除掉在斯奇比奥掌权前的对迦太基的第二次战争。 骑兵的利剑和铁蹄,重装步兵的坚固盾牌和长矛,加上弓弩手的密集的箭阵,一切敌人都不可能抵挡这样的攻势。而罗马的传统就是,只要你取得胜利,一切的喧嚣就会立即停止,一切的任性妄为都会被既往不咎,。胜利能给无赖以荣誉,能给强盗以冠冕,能给野心家以权力,能给独裁者以人民的支持。无论是马略、苏拉还是恺撒都可以证明这点。所以罗马尽管对这场战争和克拉苏本人都非常反感,但与此同时他们还是准备好了招待胜利者得胜归来的盛大酒宴和凯旋式。所有人都知道,在战场战争之后,克拉苏很可能将成为罗马的新主人,如果恺撒不能采取有效的应对行动的话。 如果克拉苏是个时间充裕又斤斤计较的人,他一定会在元老院上大声疾呼:你们错了!他的财富已经使能够支配他想支配的一切了,在元老院里叫嚣最甚的人,在广场上最能煽动的人,都会屈服于这种力量的威慑之下。如果他愿意,甚至恺撒或者庞培也会主动向他挥动橄榄枝的。他不需要罗马,或者罗马能提供的任何东西。但克拉苏就是克拉苏,他不会去为自己向罗马辩解,一方面,这太累了,罗马人已经习惯了在会议上叫嚷,通过音量的大小而不是理智来裁定是非,对此,克拉苏已经是无比厌倦了。另一方面,他知道罗马没有人会有这种想象力,会理解他的这次行动的重要性,他们会嘲笑他以拙劣的谎言来为自己的鲁莽辩解。克拉苏对此深信不疑,毕竟,在他刚从梅特拉斯·庇乌斯听到这件事时也认为这个老头被疾病折磨地产生了幻觉和异想,直到他拿出了那项决定性的证据。克拉苏不可能把这个证据拿到元老院去,所以他不可能说服他们,因此他早就放弃了努力。 尽管这是克拉苏一个人的梦想,但是如果实现的话,将会给罗马世界带来无与伦比的改变。朱庇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克拉苏经常这样想,我终于知道了自己需要什么,只有这样的力量才是我应该有的。这种信念使他变地非常偏执,除了这个追求,他可以不顾其他的一切;妻儿、好友、元老院乃至整个罗马都被他抛诸脑后。他的意识当中只有这么一件事值得他去做。凡是挡在通往他的目标的道路上的一切,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论都被他认做是要彻底清除的,他将会尽全力铲除它,在此之前绝对不会罢休。所以当那个傲慢的帕提亚使臣指着自己的掌心对克拉苏说:“啊!克拉苏,你要是能到达塞列乌凯亚,头发就会从这里长出来。”时,他怒不可遏,当即拔剑将那名使臣一剑戮死。 在这个时候,今天的中午,太阳毒辣地灼烤着大地,卡尔莱荒原上的一切还未死亡的东西仿佛都在不停歇地燃烧着,好像直到化为灰烬,阿波罗才打算放过他们。帕提亚人的军队经过几次临阵撤离后,这次终于打算与罗马军队决一死战了,他们开始列兵布阵了。 “尊敬的马尔库斯·克拉苏,并不是我贬低我们的对手,但是这次我们是赢定了。”副将阿克基纳说道:“我们有7个军团,8000名骑兵。可是他们,哈,我几乎可以数出他们的人数来。” “说实话,我比你更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一场胜利。但是,当汉尼拔到达波河河谷时也只有这么点人。而且,阿克基纳,千万不要小看了苏列那——我们的敌人,他的军事才能相当地出色。” “反对罗马的奇迹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但愿如此,”克拉苏叹了口气,又好像在喃喃自语:“可它毕竟发生过阿。” 帕提亚人擂响了战鼓,同时还展开了战旗。色彩斑斓的旗帜在晃眼的阳光下泛起了一片彩光。罗马军阵中发出一片赞叹声。确实,只有很少见多识广的罗马人听说过制作这种旗帜的原料。即使是克拉苏这样的富商大贾也只是在接见几名来自贵霜国的商人时才听说过一次:这种被称为丝绸的精美织物来自遥远的赛里斯国,据说它是由一种虫子吐出的丝编织而成的。“啊……”贵霜客人想了一会儿说:“就想蜘蛛吐丝那样。”克拉苏当然听过就一笑了之了,谁会相信这种奇谈怪论呢?谁见过用蜘蛛丝来编织衣服的呢? “这就是一个奇迹啊!”克拉苏看到这样的盛景也感叹道。 帕提亚人的战鼓越擂越响,阵中士兵的狂啸声也震耳欲聋。 克拉苏看了看太阳,阳光刺地他眯起了眼。 “是时候了,马尔斯让这一切见分晓吧。”他拔出了佩剑,整个罗马军阵中顿时寂静无声。 克拉苏举起了剑,然后缓缓地向前挥去。罗马大军开始前进,向着克拉苏的梦想前进。 众神之神第一部楔子二 在克拉苏发兵帕提亚的一个半世纪后,又有一位著名的人物烦躁不安地面对着战场。 迦腻色伽十分清楚东汉帝国的强盛,也非常明白自己的对手是东汉最有名的戍边将领班超。东汉帝国的前身西汉王朝曾经打败了当时军事实力最为强大的匈奴人,而匈奴则在溃逃过程中击败了大月氏,迫使她向西南败退。贵霜作为大月氏的后代,如果与东汉从出身相比较,实力显然是不在一个档次。虽然西汉式微之后,东汉的景况已经大不如前,但对于任何一个西域国家,她还是个必须顶礼膜拜的上国。而汉军主将班超镇守西域已近二十年,其作战经验和长期经营西域建立的威信,使他的影响力和实力已经大大高过了当地诸国的国王。东汉皇帝有班超代守边关就从此不再过问那里的事了,班超事实上已经代表了东汉对西域的绝对的控制。 迦腻色伽遇到的与克拉苏同样不利的一点就是:贵霜帝国内部几乎无人支持这场征伐,商人们反对与长期同商的东汉帝国交战,因为这会使他们的生意大受打击;婆罗门贵族则以此为契机加紧反对他们的异教徒统治者;而于阗、莎车等被贵霜征服的小国也开始为恢复国家而蠢蠢欲动。 还有一点迦腻色伽比克拉苏更为糟糕,克拉苏至少还知道他追寻的是什么,但迦腻色伽就连这一点也十分地模糊。来自西方的那两名僧侣仅仅是告诉了他一个惊世骇俗的奇迹,而没有提供更多的细节,甚至连一点明确的证据也没有。但是,迦腻色伽是个信神的人,他会无条件地相信神创造的奇迹,既然两名神的服侍者信誓旦旦地说有这件事,那他最好还是相信。因为,要达到他建立帝国的雄心,他只能仰仗神来创造这个奇迹。所以,现在已经不是他信不信的问题了,而是如果这整件事都不是真的话,贵霜帝国的霸业就付诸流水,而伟大的迦腻色伽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 和克拉苏相同的另一点,迦腻色伽的军队在人数上也占有绝对的优势,广阔的边境使汉军把兵力分散地很开,班超目前可调度的军队是没办法挡住贵霜倾巢出动的大军的。只要在汉军援兵赶到之前,击败班超,就能控制西域要道,然后只要稍加以时日就一定能找到通往这个天大秘密的线索。如果说建立帝国的野心是迦腻色伽真正发兵的原动力的话,兵力上的优势才是他敢于发动战争的勇气的基础。 迦腻色伽回头望了望自己身后如山的兵阵,信心又有一定程度的增长。他这样围攻汉军城池已经有十日了,班超始终不肯应战。 第2章 据探子回报,城中士兵士气低落,尽管班超亲自上城墙鼓舞士气,但疲惫不堪的士兵已经不能被主将的言辞所打动了,昨晚又一队汉军士兵趁夜色逃匿了;几名主将之间也产生了矛盾,据说班超与他的副将之间的意见长期不能统一,两人已经到了互相责骂的地步了;还有,能用于作战的箭矢也将耗尽,汉军已经准备在守城时使用石块了。种种迹象表明,汉军已经濒临崩溃了。而在贵霜这边,南方调来的象军已经快赶到了,从高原来的这种庞然大物将会给只熟悉平原作战,只适应和骑兵、步兵交战的汉军以沉重打击。龟兹的粮草也已经联系上了,从龟兹和贵霜的良好关系看,他们会不遗余力地为贵霜提供粮草。迦腻色伽现在要做的的确是等待胜利了。 汉军的城墙已经伤痕累累,以前上面曾经生长着一些旱生植物,远远望来好像是一堵绿色的墙,现在只剩下坑坑洼洼的表面,在风吹得厉害的时候,会发出怪异的啸叫声,听了令人汗毛倒立。阳光被这白森森的墙一反射,更加地刺目了。 迦腻色伽没有打算在这一波攻击中打垮汉军,但至少要让对手受到严重的创伤,在短期内不能恢复元气。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已经正午时分了,要在天色变暗前结束战斗的话,现在应该开战了。 迦腻色伽长啸一声,贵霜军发出一片欢呼声;听见这样的声响汉军城墙上顿时忙乱成一团。迦腻色伽使劲一勒马缰,马被勒地前腿离地,翘在半空当中。他在空中站立起来,又是一声大吼。贵霜士兵开始象蚂蚁一般涌向汉军城墙。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一章在罗马的一天 加图家的墙非常厚实,而这一家人的嗓门又不大,所以邻居们不太有机会听地到这一家人有限的争执声,加上加图夫妇在公众场合总是给人以相互谦恭有礼的印象,而两个孩子也显得特别地乖巧和温顺,因此,这家人的和睦是有口皆碑的。马尔特·加图并不是富比王公的豪商,但是他的家底还是相当的殷实,给予妻子和子女以舒适的生活是不太有问题的。光是他们家的几名奴隶的食宿条件也足够让一般的平民羡慕的了。总之,什么是幸福的家庭,毫无疑问,加图一家就是个相当不错的典范。 但是,这一天下午,提图斯·科尔涅利乌斯·加图突然对他的父亲说:“我受够了,我要离开这个家。” 老加图顿时好象老了十岁,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我的儿子?” “不!您已经做地够好了,对万能的朱庇特发誓,您是全罗马最称职的父亲。” “那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地令你不满意吗?”他的母亲眼里泪花闪动着。 “不,妈妈,你也是我最爱的人。” “或者……” “不,不是你们的缘故。我只是不能再生活在你们的翅膀下面,永远在你们的安排下生活了。人只有一辈子,我不想浪费了这次宝贵的机会。” “难道你不想继承我的产业,做一名有声望的商人,就象你的哥哥那样?老加图几乎是在哀求了。 “不。”加图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兄弟,突然感觉到一种令他不舒服的东西涌上了喉咙。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拜托尤利乌斯舅舅给你谋个一官半职。”他的母亲也绝望地说。 “不!妈妈!”他声音更加地高了。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儿子,我敢断定你现在要做的是去一趟神庙,只有朱庇特才能驱除你那些荒诞危险的想法。听我说,你现在太激动了,冷静一下,去散散步,我让阿里斯托安陪你去,这样感觉会……” “够了,父亲,我已经25岁了,不需要一个哄我玩的保姆。我要的是,”他顿了顿说,“自由。父亲,是自由。” “难道我们没有给你自由吗?你在这个家里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儿子。” “包括去当一名诗人吗?” “我们希望你选择一个有前途的职业……” “我还想娶阿琵达拉。” “噢。”他母亲蒙上了眼,喃喃地说道“他对她还念念不忘。” “儿子,你完全可以选择一位出身更好的姑娘,维迪诺亚家……” “父亲!”他大叫道,脸涨地通红。 一阵沉默后,老加图又说道:“人生难道不是这样吗?为了得到生活的享受而奋斗,然后享受生活。” 加图没有回答。 老加图认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觉得有可能说服他了:“皇帝也赞成这样的生活,他提供给我们足够多的节日和娱乐。” 加图还是不声不响。 “如果你需要更大的自主权,过几天,我就把与高卢的生意交给你一个人处理,我绝对不过问,你甚至可以在业余时间写写那些你喜欢的诗歌。” “如果你觉得在家里住不自在,你甚至可以搬出去住,我可以在维纳斯广场附近给你找一个住处。” “只要让我们知道你在哪里。”他母亲补充道。 过了一阵子,看到他还是没有反应,老加图说:“儿子,你累了,先上楼休息吧。明天早上你的情绪会恢复正常的,考虑一下我的话,你会觉得有道理的。” 等到儿子上楼之后,老加图对妻子说:“他会想通的,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认为自己又成功地化解了一次家庭危机。 但当夏天湿闷的夜晚降临时,加图翻过了墙,离开了这个家。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西多在清晨的罗马城外看见他时,并没有给他多少注意。这个年轻人衣着还算上流,但举止明显稚气未脱,行走之中把初涉世者的生硬、胆怯表露无遗。又是个傻乎乎的富家公子哥儿,西多想道。 在这么清冷的早晨,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到城郊这样荒凉的地方来散步,尤其是在这样的假日——由于皇帝的仁慈,罗马的假日是越来越多了。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会选择在床上与妻子或情妇继续一夜未尽的缠绵。 但罗马毕竟是罗马,在这个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迹的城市里,你可以见到五花八门的人,包括乐意在这个时刻到城外散步的人。 西多的目光在那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身上没有停留多少时光就转到了那个在灌木丛中游荡的年轻女子。她相当年轻,身材苗条轻盈,从脖子到肩膀和背部的曲线非常优雅,在数影婆娑中,她曼妙的行止更是把这种优雅发挥到了及至。,“这一定是哪座神庙的女神。”西多赞叹道。 在树林的尽头,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他双眼盯着罗马城的城墙,表情严肃,手撑着下巴,身体一动也不动,要不是衣摆不时随风飘动,别人一定会以为这又是罗马名匠的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一定是名诗人,想在刺骨的冷风中寻找灵感。想到这里,西多笑了起来,诗人,真是奇怪的人啊。 从被薄雾笼罩的罗马城的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黑衣男子猛地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当那个骑马的人靠近,面目得以辨认之后,他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骑马的人骑到他跟前,跳下马来,两个人迅速地交流了几句,便一同骑上了那匹马,向着荒原的深处奔去。 看来他不是诗人,诗人都习惯走路,不会骑马,西多思忖着。这个时候,又一阵更为密集的马蹄声从罗马城的方向传来。一队身着盔甲,手持长剑的骑兵从城内疾驰而来。刚骑了不远的黑衣男子回头望了望,两腿一夹,大喝一声,加快了马速。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快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天哪,向神圣的阿波罗起誓,我绝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逃犯,他的气质那么地高贵,举止那么地优雅,西多拼命地摇着头。他们会被抓住的,两个人骑一匹马怎么会跑地过罗马骑兵呢。 骑兵们很快在他们面前掠过,朝他们的猎物奔去。前方的荒原没有什么高大的灌木阻挡,所以即使这两支人马跑了很远了,这里的观众还是可以把他们的举动看地清清楚楚。骑兵的速度当真相当的快,很快就离黑衣男子只有二十多步了。其中的一个带头的举起了弓箭,他使劲一拉,一支箭脱弦而出。西多看到骑在黑衣人身后的那个人突然从马上跌落了下来,那马也失去了控制,狂颠了几下,把黑衣人也颠落了下来。 骑兵们很快把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黑衣男子团团围了起来。为首的那个跳下马来,俯下身来,好象一只猎犬一般仔细地辨认着自己的猎物。生命真是如草芥啊,西多叹道。过了一会儿,那个骑兵仰起了身子,朝他的下属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把黑衣男子抱了起来,扔到了马背上。 骑兵们重新整了队,朝罗马城弛去。当他们经过刚才惊心动魄一幕的几名看客时,那个为首的骑兵举起了左手,骑兵们又停了下来。 西多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首的那人环顾了一下,说道:“全部带走!” 骑兵们一拥而上,将在场的三个人团团围住了。 “喂,我是遵纪守法的人啊,你们想干什么?普鲁塔克老爷会找你们算帐的。”西多大声抗议着。 那个年轻人和那个姑娘好像被吓呆了,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喂,胆小鬼,说话啊,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逃犯。”看到两人没有反应,西多只能一个人对抗一整支罗马骑兵队,“不要碰我胳膊!你!干什么!” 有个骑兵在他头上来了一下,西多当即摊倒在地了。 第3章 相比之下,其他两个人就明智地多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应对就是沉默和服从。所以,最后,四名俘虏,两个坐在马上,另外两个却躺在马背上,被押进了罗马城。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很快的,加图就觉察到对面的那个人相当地难缠,他时不时地抱怨,还没完没了地挑逗那个年轻姑娘。幸好,那个姑娘丝毫也不显得轻薄,只是偶尔地应上一两声。加图对此感到非常地欣慰。 从内心讲,加图是同情这些没有修养的平民的。他们将一辈子生活在无知和愚昧中,为蝇头小利争地头破血流,根本认识不到除了肉欲和金钱以外的快乐,更不会知道去追求,享受这些快乐。他经常提醒自己要善待这些不幸的人,尽量给与他们宽容和帮助,以弥补世界对他们的不公。但是一旦他亲身面对这些势利、刁钻、肮脏、凶狠、粗鲁的人时,却总是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喉咙口。他总是想使自己的表情尽量自然一些,和善一些,最好在聆听他们无边无际的聒噪时能够带上一丝微笑。可是最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板着脸,皱着眉来熬过这段痛苦难耐的时光。 那名缄默的年轻女子总是保持着一种非常优雅的坐姿,双目检视着自己的长发,时不时地用手掸去落在她那绸缎般的秀发上的灰尘,动作简洁而轻柔。不仅是西多,就连加图也不免对她的万方仪态由衷钦慕。她是个非常有修养的姑娘,他想道。 当然,西多不会因为别人的冷淡而节省自己的唾沫。连续不停的说话才能使他略微宣泄一点无故遭受牢狱之灾的气愤。不过,上天好象是为了弥补这次灾难给他带来的痛苦,特意把他和这个漂亮小妞关在同一室中,虽然附带送来的那个傻头傻脑的富家公子哥儿有些多余。要是能和她在一起,我宁愿一辈子待在这倒霉的破地方,他想着想着心情就好了起来。 地牢的门开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走了进来。他们辨认了一下各个人的容貌,小声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走到了加图的跟前。 “请站起来。”其中的一个说道。 加图站了起来。 “请和我们走。” 加图一声不吭地随他们走了出去。 “噢,可怜的少爷!”西多戏剧性地悲鸣道。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对他实在是件好事,现在没有人会干扰他和那个漂亮妞独处一室了,所以又立刻开心了起来。而那个年轻姑娘眨了几下眼后,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峻。 加图被带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这个房间装修地相当的豪华,嵌在墙壁上的铜把房间照地金光闪闪。有几个年纪有点大、但衣着十分华丽的人坐在一张长桌后面。 一个体态稍嫌臃肿,而且有点秃顶的人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加图,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去好象在思考或者回忆着什么。突然,他又转过身,问道:“年轻人,你是马尔特·科尔涅利乌斯·加图的儿子?” 加图吃了一惊,赶紧开始发掘记忆深处对面前这张肥胖的脸的印象。但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 阿维尼乌斯当然猜到了这个迷茫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他挥了挥手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令尊和我是有相当深厚交情的。提到阿维尼乌斯,他一定记得在那趟到腓尼基的染料生意上我帮的一个小忙。那时你还是个小孩,才那么高。”他用手比划着。 克劳迪乌斯·阿维尼乌斯作为罗马元老院的首席元老,当然不会有罗马人不认识他,但真正见过他的人也不会很多,加图的惊讶是可想而知的。他一时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荣幸:“原谅我的无知,高贵无比的阿维尼乌斯,家父的确受到您很大的照顾。只是我一时眼拙,竟然没能……” “没有关系,我并不靠认识我的人多吃饭。”他边嘟囔着边挥了挥手,“我们还是谈谈眼前的事吧。我猜你已经知道了这次请你来的原因了。” “说实话,尊敬的阿维尼乌斯,我与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完全没又一点关系,在今天之前,我甚至没又见过他。” “当然,当然。我个人是绝对相信加图家族的人的。但为了洗脱你的嫌疑,请你最好讲讲在这一大清早到城外去的理由。” 加图觉得不应该把家庭内部的纠纷向外人述说,但也不敢拒绝阿维尼乌斯的要求。他思忖了一会儿,当然,时间相当地短,短地让人相信他仅仅在回忆而不是在编造,这当然得归功于他那出色的编故事的能力。 “我的老师,科凯乌斯·普洛乌鲁斯建议我在清晨去郊外僻静的地方散步,他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使心灵恢复平静,得到净化。您知道,他是位哲学家。” 阿维尼乌斯看着他的眼睛,加图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自在。他知道如果现在表现出任何的慌张的话,自己的小小的谎言就会被识破。他能做的就是使目光坚定地盯着前面的那根立柱,表现出自信和心安理得。 “是的,你说地对。”阿维尼乌斯说道,“年轻人尤其需要这样的修炼。” 加图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我希望你不要对这次的经历产生任何的误解,对罗马的责任使我们必须保证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名阴谋者。” “我完全理解。” “为表示歉意,我派两名随从送你回家。” 加图几乎想拒绝了,但想到目前阿维尼乌斯刚解除对他的怀疑的情况下,也许乖乖地待在家里是最安全的。于是就跟随着那两名随从出去了。 “你不觉得好奇吗?不想知道那个连累你的人是谁吗?”阿维尼乌斯在他身后说道。 加图停了下来,转过身,说道:“不,尊敬的阿维尼乌斯,对着朱庇特的全部雷火起誓,我对政治完全不感兴趣。对于这次经历,我想我会很快忘记。没有一个人会从我这儿听到这件事的。”他行了礼,朝门口走去。 阿维尼乌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对身边的几个人说:“我喜欢这个小伙子。”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加图四下打量着,即使是马尔特·加图的儿子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的建筑,但看到两名随从一前一后紧紧地跟着,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这样无礼地在别人家里随便张望,便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走出大门,前面是一大块空地。空地上停着几辆车,还有几名卫兵守候在车边。当加图走过其中的一辆车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车上窜了出来,眨眼之间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喉咙被紧紧地掐住,呼吸变地无比困难。四肢很快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但就在眼前的一片模糊中,他在一瞬间辨认出了对他不利的正时那个在城外被抓捕的黑衣男子。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加图依稀看到有许多卫兵正拼命要把这个疯子从自己身上拖走。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章在西域的一天 月亮很大很圆,但光芒暗淡。 沙漠里的风呼呼地吹着,遇到山坡或者石墙为障就化作凄厉的哀号。叫地人汗毛直树。 好在阿泉不是个轻信鬼神的人,他坐在帐前,为了保存一点热量而蜷成一团。在迷迷糊糊中,他在回味着与妻子的恩爱缠绵。在这蛮荒之地,通过想象中的欢娱寥解生活的烦躁和苦闷是阿泉的唯一的快活。轮到他守帐时,整天整夜地在心底里与爱人幽会已是例行之事。他有时也与同伴们交流心得,从南方来的几个毛头小伙子对这些事很好奇,时不时地向他打听这方面的趣事。阿泉就经常会毫无顾忌地把和妻子间的事添油加醋地讲给他们听。阿泉讲地有滋有味,而他们也会听地兴奋难耐,而旁边的几个老兵则一边喝酒一边听他们胡侃,听到绝妙之处就会掷杯大笑。 这种事本来只是在一般的士兵间流传的,职位稍高的军官为了维持尊严,就会板着脸走过在讨论这些事的营帐,如果想要走地慢一点那更要作出皱着眉头的表情,以表示不忍卒听。但是这两日,甘英将军却亲躬士兵营帐与他们高谈此事,甚至与阿泉他们这些已有妻室的人交流行事技巧,所述之生动,所含之深刻,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他一定是喝多了。”黑木撞了撞阿泉的胳膊说道。 “谁知道呢,你不能说当官的就不能讲这种事啊。当官的也是人啊。”阿泉边喝边说。 “我看他是有点不对劲。”黑木嘀咕道。 “昨天大将军对他发了很大的火。”尹离说。 “哈,你们瞧!我就知道。”黑木说。 “当官的也不容易啊。”阿泉说。 “大将军就没人敢这么骂他。”黑木说。 “谁知道他在京城的时候,有没被皇帝老子骂过。”尹离说。 “大将军在边关快20年了,皇帝早就把他给忘了吧。”阿泉喝了口酒说,“想骂也骂不到他个边儿啊。” 当阿泉正在梦中温柔乡里耳鬓厮磨时,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他睁眼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来人就是甘英。 “甘将军,我……”阿泉当然不愿意被判个当值偷闲扣半个月的薪饷,想要争辩几句。 甘英止住了他,做了个叫阿泉小声的手势,又招了招手,示意跟他走。阿泉并不急于过问甘英带他去何处,他知道军官的命令不容属下置疑,况且甘英向来非常尊重士兵,从不任意差遣士兵。所以一旦他发出命令,那必定是有要事。 第4章 他们潜进了马房,甘英蹑手蹑脚的样子好象不愿意让人听见动静。阿泉觉得非常奇怪,身为副将的他完全可以向马夫直接要马的,何必这样偷偷摸摸。莫非他想要逃离军营?阿泉心里咯噔一下。联系到大将军对他的发火,和这两天他的反常举动,这样的想法并非没有道理。如果我和甘英将军一并遁去,到时着了军法,必定是不能生还了。但想到甘英平时待他不薄,那一次如果没有甘英接济他回乡盘缠,他必定不能在父亲临终前见上最后一面。阿泉暗暗一叹。罢了罢了,今天哪怕是赴汤蹈火也随甘将军去了。 甘英解下了两匹马,让阿泉跟他自己各骑一匹。他望了望月亮,好象在辨认方向,然后,他双腿一夹,朝着沙漠的深处奔去。阿泉也策马跟了上去。 夜幕下的戈壁除了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外,剩下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沙尘。阿泉不得不把颈围解下,包裹在头上,只露出了双眼。但为了防止沙子吹如眼睛,他不得不迷起眼。他完全不辩方向,全凭在黑暗中紧紧盯着前方甘英的依稀可见的背影和马蹄声他才不至于走失。他盼望着甘英能够尽快停下,但前面的影子依然快马加鞭,丝毫没有打算停下的样子。 当旭日的霞光披到了沙漠上时,甘英才勒住了马。 在不远的一处盆地中,有一座村落,傍着一滩湖水,四周点缀着一些戈壁中难得一见的绿色灌木和各种野草。用砖土垒起的房子高低起落,大小各异,但在这样的沙漠腹地,自然能够提供的色彩少地可怜,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片灰蒙蒙之中。 阿泉正在诧异这沙漠中的异景时,从村庄中走出几个影子。想必是听见动静来探看的吧。待走到近处,他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心中不禁一凛。只见那些人身材魁梧,上身赤裸;有的褐发赤须,有的金发碧眼,而且眼凹鼻高,明显异于汉人或者西域诸国之人。阿泉纵使行军万里,西域的各方国哪个没有去过,但也从未见过这般雷公下凡的骇人情景,当即向后倒退一步。 甘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怕。”但想到当日自己头会见这些人时的大惊失色,他也知道面对这种景象,不由人不怕。 那些人互相用着一种阿泉从未听到过的语言在谈论着什么,有个肥壮的还象公鸡那样发出咯咯的声音,好象在大笑。 “将军,这些是什么人?怎么长相这般不堪,讲话也是如此古怪。”阿泉问道。 “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探明他们的虚实。”甘英微微一笑,向前迈了一步。 那些人做了些奇怪的姿势,像是在打招呼。甘英也一弓腰以示回礼。阿泉明白了甘英一定在此之前和这些人打过交道,心里的恐惧也自然地减少了大半。 那些人作着手势,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然后转身朝村庄走去。 “走吧,今天我们就要揭开一个举世无双的秘密了。”甘英也跟他们走去。 阿泉心中纵有千万个害怕,但看到甘英大步流星已经走去很远,也不得不快步跟上前去。 xxxxxxxxxxxxxxxxx 尽管与这些人打过一次交道,知道一些对方的手势的意思,但甘英还是没办法和他们进行进一步的交流。对于他们的语言,甘英完全没有办法听懂。对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肯定不是西域人,在西域的各国,绝对没有这种外貌的人和这种语言,甘英可以以十余年闯荡西域的经验来保证。 除此之外,这个村庄的房屋也是甘英所从未见过的。屋子一般都是由砖土垒起来的,木头很少用到,而且屋子的形状多以方形为主,间或有一两间房子有个坡顶。撑起屋顶的圆柱子也是由石头和砖土搭起来的,式样相当过怪,上面还刻着一些花纹,阿泉上前一看,竟是一对遍体不着一缕的男女在纵情歌舞。他顿时倒退了三步。 “将军,这伙人外貌粗野,习俗荒淫。实在不是善辈啊。”他凑到甘英的耳朵边说。 甘英想如果自己没办法听懂对方的话,那对方想必也不会听得懂他的话,所以他毫不掩饰地大声回答道:“这些人的确是面目可憎,你我都要小心防范。不过,从他们的居住情况和谈吐间的语气看,应该不是蛮人。瞧,那个白胡子的老头在看书呢。” “我倒觉得,像你们这些在背后折损别人的人才是蛮人。”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从帘子后面的另一间房子里传了出来。 甘英和阿泉好像被重锤猛地敲了一下,当下呆住不能反应过来。 帘子被撩了起来,从中走出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这个女子乌发黑眼,又说得一口中土语言,自然是汉人无疑了。 在这么一群从未见过不知底细的外邦人中,居然会有一名汉人女子,这是甘英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想出个究竟来的。倒是阿泉,因为在这等凶险的境地能够遇到同乡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心中的恐惧已经消去了大半,纵是这个女子出言不逊,他也觉得聆听这种久违的清脆声音实在是一种享受。 待到稳住心旌,他仔细把她打量了一番,虽说这个女子的外貌和言语都是汉人的,但她的打扮却着实怪异。只见她浓密的黑发绑成两支粗大的鞭子,垂在两侧耳畔;纤细的脖子上套了一个金环,身上的衣服仅仅是一匹布,在身上缠绕了一圈后在肩膀上打了个结扎住。脚上着了一双齐踝皮履,颜色甚是夺目。 那女子见阿泉盯着自己看地入迷,便双目一瞪,喝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无礼!这样看一位姑娘,太放肆了吧!” 阿泉脸上顿时一片红霞。这时甘英上前一步,双手一拱,说道:“姑娘休怪,他只是没见过你的衣服,像姑娘这样的衣服在中原是不太看得到的。啊,对了,敢问姑娘是何方人氏,怎么在这荒凉之地啊?” 阿泉心里正感激甘英巧妙地把对方话锋引开,谁知那女子仍旧不已不饶,继续指着他鼻子说道:“你对本姑娘这般无礼,不给我赔礼的话,休想轻易脱身。” 甘英见对方不仅不回答自己急需知道的问题,反倒对鸡毛蒜皮点小事纠缠不休,不禁大为尴尬。他提高了嗓门,再次说道:“敢问姑娘从何方而来,怎么会在此地落脚?” 那女子好像这才发现他这个人,回过身来,在他身上飞快地一瞟,说道:“本姑娘就生在此地,长在此地,你想怎么样?”两条柳眉向上挑,显得咄咄逼人。 “阿琪,放肆!他们是我的客人。”一个妇人从另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这个妇人也是黑头发黄皮肤的汉人,而且不似其女,她着了一身汉装。 “娘啊!这些人很无礼呀!”那姑娘嗔道。 妇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说道:“想必是甘将军大驾光临了。” “正是在下,阁下是……”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说出来,甘将军也不会知道的。甘将军只要知道,是我请甘将军来的就可以了。” 甘英见她不愿相告,也就不再勉强,他思忖了一下后说道:“不知夫人邀我等来有何贵干?” “难道我不请将军来,将军就不来了吗?”那妇人笑着说。 甘英心中一怔。的确,迦腻色伽认为在这个村庄了隐藏着价值比他生命还大的秘密,而甘英既然相信了他,并苦劝班超以迦腻色伽的生命换取这个秘密所在地的方位,哪有不到这里揭开这个秘密的道理。他已经为这个不知结果的秘密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了。班超已经不再信任他,并且已经打算奏请皇帝调他回京了。如果不及时揭开这个秘密,重新获得班超的信任的话,那他的边关生涯即将结束了。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对甘英来讲,离开他洒下血汗,寄托梦想的西域边关,那不啻是剥夺了他的半条生命。因此,不管收不收到邀请,他都会来这儿探个究竟,这是毫无疑问的。 真正奇怪的是,他居然会接到邀请。当他第一次见过几个这样面目狰狞的人后,第二天,其中的一个就送来了一封请贴。墨汁写的汉字,字迹娟秀。上呈:甘英将军亲启。想自己闯荡西域十余载,名字被人知道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怪就怪在对方居然能如此主动,在甘英正打算去探究他们的底细时先发制人邀请他前往。甘英将请贴拿给班超看,希望能改变班超对这件事的想法。但班超始终对听了甘英的话,放走迦腻色伽而耿耿于怀,见甘英还对迦腻色伽的鬼话执迷不悟,便大发雷霆,将酒桌一角踢成了两半。 见甘英不答,那妇人又说:“甘将军不必多虑,我邀请你来,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助你解答心中的谜团。” “帮助我?” “同时也要仰仗甘将军助我等一臂之力。” 甘英觉得越来越琢磨不清楚了,说道:“夫人,恕我等愚钝。如果夫人先将此事来龙去脉讲一下的话,在下感激不尽。” “将军恕罪。”那妇人莞尔一笑,“我一时忘了将军从中土而来,对此地的事一定不甚了解。” 甘英轻轻哼了一声。 那妇人眨了眨眼,说道:“甘将军镇守边关,威名远扬,见识也必然非凡。但我等的所在,可曾为甘将军知晓?” 甘英的脸比较地黑,因此看上去他声色未动。 “我等是何方人氏,可也为甘将军所了解?” 甘英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又松开了。 “这些人所讲是何种言语,甘将军……” “惭愧。” 第5章 甘英抱拳道。 “甘将军,请随我来。”那妇人招了招手,“阿琪,你也来。”她走进了帘子后面的房间。 甘英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阿泉显然未得要领,说道:“你这妇人,太过无礼!甘将军他……” “阿泉!”甘英大喝一声。 阿泉只能住口。 可那个叫阿琪的姑娘还不肯歇,她狠狠地瞪了阿泉一眼,说道:“你要是再敢如此嚣张。我就叫基纳来揍你。” 阿泉当然不会知道基纳是何人,但想自己拼杀战场这么多年,练就了一身本领,如果单打独斗自己未必吃亏,正要答话,看到了甘英的眼色,只好忍气作罢。 阿琪见对方好欺负,更是不肯罢休:“你要想四肢完全走出这里的话,快给我陪……” “阿琪!”轮到那妇人大喝一声了。 阿琪见母亲不快,只好杏眼圆睁,拂袖而去。 “甘将军请。”那妇人掀起门帘一角。 甘英小谢一声,一脚跨将过去。阿泉虽然对阿琪的无礼颇为气恼,不想随他们而去,但环顾四周,见了那些面目如雷公般的人,当下觉得阿琪的辱骂也是相当的可人。于是也钻过了门帘而去。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章罗马皇帝的客人 当罗马世界的皇帝从睡梦中醒来时,他的贴身侍从已经在床边等候多时了。涅尔瓦意识到他又将开始为罗马操劳的一天了。只有在夜晚,他才能享受到宁静和安详,他才能用心而不是脑去思考。当阿波罗从窗口塞进第一缕阳光时,他就成为了耀扬罗马这个伟大帝国光辉的皇帝和医治罗马这个巨大毒瘤的医生。他微微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他必须,也有权利享受最后一刻的安宁。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保姆,女奴克尔努斯就告诉过他,早上起床前的片刻的合眼的效果好过一晚上的睡眠。 鲁福斯对这个虚弱的老人的要求非常理解,他知道一旦他醒来的话,不会在床上停留地太久。他在旁边静侯着。 过了一会儿,涅尔瓦睁开了眼睛,他说:“鲁福斯。” “高贵的罗马守护者,我在这儿。” “让我看看又有谁在等待我这个老头子。”涅尔瓦吃力地坐了起来。 “来自北方行省的普布利乌斯·塔西佗在等候您的接见。” “哈,我的小朋友终于回来了。”涅尔瓦神色开朗了起来。他下了床,鲁福斯迅速地在他身上披上了绛红色的长袍和紫色的披肩。 “让我们去见见他吧。” 塔西佗等在皇帝的寝宫里已经有段时间了。作为涅尔瓦一手提拔的重要官员,他一回罗马就迫不及待地来见他的恩主。在图密善主政时,他被调往了北方行省。虽然在一般人眼里北方行省的财政官员是个富地流油的肥缺,但是如果被调往那里的话,他就无法参与到罗马的政治中,也就无法发挥他出色的政治才能。所以,当涅尔瓦提议把他调回罗马,被广泛地看作是他为了取代图密善的亲信势力,巩固自己的基础的重要措施,因此遭到相当一部分人的反对。所以,直到昨天,塔西佗才得以重返罗马。 在皇帝的客厅里,塔西佗见到了涅尔瓦。当看见这个已经衰弱地几乎站立不住的老人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暗自叹道:如果不是天神在缩短他的生命的话,那一定是罗马皇帝的宝座在加速他的死亡。 “尊敬的……” 没等他客套完,罗马皇帝就一把抱住了他。 在这衰老的身躯上,塔西佗感觉到了一种仍然在挣扎的力量,使得这副只要稍微抱 地紧些就会粉碎的骨架能够幸存。 “普布利乌斯·塔西佗,已经有三年了吧。”皇帝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只能用手使劲地拍打他的肩膀。 “托您的福,北方的各个行省还在源源不断地向罗马纳税。” “不,塔西佗,不,我们之间不需要谈这些。你坐下吧。我也要坐了。相信你也看得出,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站地太长。” “伟大的涅尔瓦,您还是相当的结实的。” “哦,塔西佗,我了解自己的身体。人人都知道我行将就木了。”涅尔瓦眼睛盯着天花板。 “可是……” “不要打断我,普布利乌斯·塔西佗,听我说。你能及时回来我很高兴。但你必须要了解一点事。”皇帝在座位上坐了坐正,又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有许多人已经在讨论将由谁来接替我承担守卫罗马的义务。阿克塔鲁,叙利亚军团司令;秦纳,西班牙总督;还有埃及的驻军长官都在向我表示他们的诚意。” “但是罗马历史上没有让军人执政,尤其是行省出身的军人掌权的先例啊。”塔西佗说道。 “是的,是的,你说的没错。但是,塔西佗,你不要忘了,罗马的荣耀就是建立在她强大的军事力量上的。只要军事实力一被虚弱,罗马就不会安宁。” 皇帝顿了一顿,继续说:“尼禄不知道善待人民,图密善不知道与元老院妥协,而我,涅尔瓦,缺乏的是与军队的沟通。如果我的继任继续这种关系的话,军队将越来越难以控制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您说的对。不知道您现在意瞩何人呢?”塔西佗说,好像在谈论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塔西佗呀塔西佗,我说过我打算把罗马的未来交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吗?” “但是您……” “没错,我们需要的是军队的支持,但绝对不会吧罗马变成军队的附庸。军队是罗马富强的保证,但是他决不能主宰罗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塔西佗?” “高贵的涅尔瓦,但您怎么能使军队仅仅满足于对罗马的义务而不产生野心呢?” 皇帝在座位上挪了挪,说:“对,这是个问题,是个巨大的问题,是我面对的最为棘手、又关系到罗马未来命运的问题。你怎么看,塔西佗?” “我?说实话,我完全没有头绪,在您提醒之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好。”皇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个问题我把他交托给你,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听到你的答案。” “可是……” “塔西佗,我们谈点别的吧。”皇帝走到了巨大的窗前,撩起了窗帘的一角,他望着窗外说道,“你认为,罗马的伟大在于何处?” “尊贵的涅尔瓦,你给我出难题了,罗马的伟大之处是如此之多,我怎么能说地完呢?”他顿了顿,说,“罗马给世界带来了光辉,给大地带来了荣耀,他征服了蛮荒之地,并且把它们变成文明的世界。啊,我没有办法一一列举,您知道的,这太难了。” “你已经说地很对了。”皇帝严肃地对着窗外说,“文明,这才是罗马真正值得骄傲的。罗马对世界的影响太大了,以致他的一举一动都改变着世界。我不希望,他给世界留下最多的记忆是血腥的杀戮和征服、荒唐的娱乐、腐败的政治。” 看到塔西佗没有回答,皇帝继续说:“看,塔西佗,这个雄伟的城市,现在是多么地光芒万丈啊。但是,我从我自己的衰老得出了一点经验,任何物质上的辉煌总有一天都会被时间拖入湮没。法老的金字塔再沙漠中风化,亚历山大里亚被大火焚为平地,甚至尤利乌斯·恺撒的功绩也已经被人所淡忘。”他转过身来说,“文明,只有罗马创造的伟大文明才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褪色。如果1000年后罗马还能为人所怀念,这完全得归功于卢克莱修和西塞罗他们。” “您的想法相当有启发性。”塔西佗说道。 皇帝笑了笑,他相当欣赏这位老部下讲话方式:“好了,普布利乌斯·塔西佗,请你原谅,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再多发牢骚了。在见下一位从希腊来的朋友之前,我必须休息一阵子。” “愿您身体安康。”塔西佗行了礼,向大门走去。 “啊,请等一下。”皇帝又叫住了他,“阿维尼乌斯如果问起的话……” “请您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我先告辞了。” 涅尔瓦相当满意地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我以前也有这么宽阔的肩膀。他想道。 ******************************************************************* 狄昂走进皇帝的会客厅时,涅尔瓦正在等他。他好像全身无力一般瘫在椅子上,头靠在椅背的顶端,眼睛盯着天花板。这就是岁月阿,狄昂暗自叹道。 “无比的尊荣属于你,伟大的涅尔瓦。”他微微地一弓腰。 “啊。”皇帝好像一个木偶突然被牵扯了起来,他挣扎着从座位上坐正起来,“亲爱的狄昂。我的朋友,你终于肯离开你的希腊小岛,屈尊到万恶的罗马来了。” 狄昂微笑着。 皇帝伸出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怎么样,罗马还不太糟吧。”皇帝又问道。 “如果您是在问我对罗马的喜爱程度的话,我必须遗憾地告诉您,除了可爱的妇女们,罗马没有一件事是我喜欢的。” 皇帝喜欢这样的回答,这是狄昂才会有的回答。他开心地笑了。 “伟大的涅尔瓦不会再问我对他自己的感受吧?”狄昂笑着说。 “好了好了,狄昂。”涅尔瓦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这就是他千方百计要把狄昂召到罗马来的原因之一。他挥了挥手,说道:“狄昂,你是要先娱乐呢,还是先谈正事?” 第6章 “我想罗马的天赋就在于提供给人们无尽的欢愉吧。” 皇帝击了一下掌,会客厅的左侧门开了。 “祝你愉快。”皇帝做了个请的手势。 狄昂鞠了一躬,然后大步迈向那算门。 “啊。”皇帝又说,“但愿你留点力气,亲爱的狄昂,我们还有事要做。” 狄昂停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微微一点头。转身又向门内走去。 皇帝又瘫在了椅子上,他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狄昂是他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几个人之一,也是旨趣最为独特的人之一。他不会对一屋子的金子看上一眼,珍馐美味也无法让他感到快乐。只有肉体,人最为本能的欲望的迸发才能触动他的兴奋的感觉。为了最大程度地调动起这种感觉,他发明了许多的方式和技巧,许多只要看一眼就会让发誓严守节操的人当场昏倒的娱乐节目。这种特定的娱乐成为了狄昂做事所要的唯一的回报,也是调动他的智慧的唯一的引子,是他存在的唯一的理由。在一些地方,狄昂是极度淫荡和邪恶的代名词。即使是涅尔瓦,在一开始也没办法接受这样荒唐的习惯。 “狄昂,你必须明白,你的这样的生活会毁了你才华的。” “难道你不明白吗,涅尔瓦?如果没有这样的生活,我就没有才华。” “至少可以收敛一点……” “如果你希望我给你带来的智慧收敛一点的话。” 当涅尔瓦终于放弃了劝说时,他成为了狄昂最为信任的人。狄昂会把一些从没有对别人说过的想法跟他说:“你知道,涅尔瓦,性才是人类的本源。一切人类社会的存在物包括人本身都是性的产物。” “狄昂,如果我说你的靴子和你的阳具没有什么联系的话,你不会反对吧。” 狄昂从地上弹了起来:“你错了,涅尔瓦,之所以我要买这双靴子,就是因为它的皮革让我想起了女人小腹的那块光洁无暇的皮肤;我在有空的时候会摩挲它,这会给我一种类似自慰的快感。” 涅尔瓦仰起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说:“如果我说我对我的靴子没有这种想法的话……” “你以为你没有这种想法吗?噢,亲爱的涅尔瓦,那你摩挲你的靴子是为了什么呢?” 涅尔瓦想了一下,说:“你不能说服我,让我承认事实上我脑海里根本没有的想法。” “性是人人都会想追求的体验。关键是它是由心产生的,而不是理智,你的理智会告诉你它多么地肮脏,会告诉你摸摸靴子只不过是摸摸靴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是你的心才需要性,是你的心在让你在摩挲靴子的时候体会快感。理智不会把心的想法传达给你,但这种想法确实存在。我就能体会到。” “狄昂,你的理论相当新颖。” “涅尔瓦,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 “我说了,你的理论……” “不,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并不会责怪你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听到心灵的呼唤的。”说完,他站了起来,走下了山岗。 涅尔瓦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着夜幕中的群星。他要么是天才,要么是疯子。他想道。 当然,涅尔瓦即使不相信狄昂关于性的理论,但绝对不想浪费他的才华。在希腊期间,狄昂是他最重要的谋士,他能付给他的报酬是每隔两天送给他一个漂亮的黑发姑娘,狄昂相当不喜欢金发,他说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当涅尔瓦登上了罗马皇帝的宝座后,必须考虑到形象的问题,暂时停止了与狄昂的合作关系,但不久他就强烈感觉到了狄昂的头脑的重要性。为了使狄昂同意到罗马来,他已经暗地命人挑选了罗马最勾人心魄的黑发妓女,并且提供了自己的宫殿作为狄昂娱乐的场所。 涅尔瓦盯着左侧的那扇大门,等候着狄昂完事后出来。他让人特意关照了妓女们小心一点,要适可而止。 鲁福斯从柱廊走了出来,来到了涅尔瓦的跟前,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皇帝站了起来:“鲁福斯,在我下决定之前,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是的,请您放心。”鲁福斯行了礼,迅速地退了出去。 这时,左侧的门开了,狄昂走了出来。 涅尔瓦走上前去,看到了他略显疲色。说道:“狄昂,如果你不能保证你的身体正常工作的话,我也没法保证一直为提供给你这种娱乐。” 狄昂笑着说:“我的身体不会仅仅为娱乐跨掉的。不过,涅尔瓦,噢不,应该说尊敬的……” “狄昂,我不希望你把我当作皇帝。就当我们还是在希腊吧。” 狄昂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涅尔瓦。不过,我得感谢你提供的小小的插曲。”他挤了挤眼睛。 “插曲?” 狄昂兴致极高地描述了那段刺激无比的插曲。 “该死的鲁福斯,他有时候真是太过热心了。”皇帝暗自骂道。 “为了感谢你的恩惠,我同意暂时留在罗马。” “但愿你在这个腐朽的地方住地惯。” “我已经开始喜欢她的腐朽的一部分了。” 皇帝笑了起来。 “或许你很快会喜欢她的其他部分的。”他顿了顿又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要谈点正事了。嗯,有点麻烦要解决。” “如果没有麻烦,你不会不嫌麻烦地召我来的。” “的确如此。”皇帝笑着说。 “在开始正题之前,我能不能再提个问题?” 皇帝抬手表示请。 “那个瘦高个,嘴唇下又颗痣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一段时间里,你不用再换其他人了。” 罗马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他真的开心极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四章三个人的不同的命运 如果说加图因为父亲的一层关系而得以从阿维尼乌斯那儿顺利脱身的话,那么西多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反复强调自己只是一名牧羊的奴隶,绝对不是任何企图不轨者。但他在解释为什么会在一大清早连羊也不带就到城外去这点时,显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我家主人让我勘查一下城外附近的草场。”西多想了一下说。 “你认为,在一个大冬天,地上都是光秃秃的时候来查看草场是明智的吗?” 西多嘟哝着:“鬼才知道,可是——并非我要贬低我家主人,尊敬的老爷——但是,普鲁塔克主人考虑问题时确实和一般人有些差别。” 阿维尼乌斯觉得在哪里听到过普鲁塔克这个名字,但印象并不是抬深刻,他回过头去,问身后的人:“你们听到过这个名字吗,普鲁塔克?” “好像有一位作家叫普鲁塔克的。”庞培乌斯·隆吉乌斯说道。 “对,主人整天都趴在桌子上写啊写的。”西多叫道。 阿维尼乌斯转过头来,说道:“我并不喜欢欺压奴隶,事实上,我释放了我的很多的奴隶,但前提是他们忠诚守法。我会向你的主人去证实你所说的,但在此之前,还得暂时委屈你在我这里再待上一段时间。” 他一扬手,两名卫兵又把西多带了下去。 西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一方面他知道,普鲁塔克一定会替他开脱的,自己只不过在这儿再待上一段时间而已。另一方面,由于那位年轻女子的存在,或许留在这儿更让他开心。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算盘落空了,那个年轻女子在一等到他被带回地牢,就立刻被卫兵带走了。她是阿维尼乌斯要过问的最后一个对象了。 元老的身份不允许他对一个女子太过严厉,因此阿维尼乌斯挑选了一个最为和善、最为有效的问题开始:“那么,年轻的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们,你是谁?而你的父母又是谁呢?” 那个姑娘抬起了头,说道:“阿维娜,保民官莫比伦的女儿。” 阿维尼乌斯没有出声,也没任何特殊的表情显露,但观察敏锐的人还是可以看出在那姑娘说出自己的父亲的名字的一刹那,他的身躯猛地一震。 莫比伦并不是什么有实力的大人物,与保民官这个自从苏拉时代就日渐没落的官职相应的是他在罗马的发言权甚至还没有阿维尼乌斯身后的几位颇有地位的元老大。但莫比伦真正令人胆战心惊的是他在平民中的巨大的煽动力。阿维尼乌斯相信,至少有两到三次平民针对元老院的暴乱是由莫比伦在幕后指使的。 “啊,莫比伦,亲爱的卡狄乌斯·鲁福斯·莫比伦。”阿维尼乌斯念叨着。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然后对阿维娜说:“亲爱的小姐,原谅我的冒昧。对卡狄乌斯·莫比伦的景仰是每一位罗马公民都应有的。作为高尚的莫比伦的女儿,想必也一定是出类拔萃的。我们向你提出一些问题目的完全是要把你拉出一桩重大阴谋之外——当然了,莫比伦的女儿是不可能与阴谋者有关系的——请你千万不要误解我们的用意。” “如果不介意的话,是否能告诉我。”阿维娜抬起头,闪闪发光的眸子紧紧盯着阿维尼乌斯,“这件几乎要将我卷入其中的大阴谋究竟是什么事?” “亲爱的阿维娜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一位年轻姑娘的纯洁心灵遭受到这种恶毒阴谋的侵染,那比她的圣洁的躯体受到玷污还要严重啊。”阿维尼乌斯当然不会笨到把这件事告诉莫比伦的女儿。 第7章 “是的,您说地对。”阿维娜明白了。 阿维尼乌斯本来想再盘问几句的,但他考虑到言多有失,如果让这个小姑娘逮到点重要情节告诉了她的父亲,那势必会引来另一种势力渗入到现在已经非常棘手的事端之中。根据现有证据看,莫比伦和其他保民势力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这已经让阿维尼乌斯谢天谢地了。还有,阿维娜对她为何会在清晨到郊外去解释显得相当有自信和说服力。 “作为罗马妇女森都利亚大会的新成员,我必须在清早的罗马城外采一条被阿波罗的光辉照射到的第一株橡树的树枝。” 身为首席元老,阿维尼乌斯对罗马的五花八门的会社组织多少有点耳闻,而罗马妇女森都利亚大会的奇特入会仪式他也听人说起过。 “像你这样高贵的姑娘,应该进贞女祭祀团的。”他嘟哝着。 阿维娜的嘴角露出礼节性的一缕微笑。 “如果您相信……” “当然,当然。我们从一开始就相信你事无辜的。”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 “当然可以。”阿维尼乌斯抢先答道,“我会派最好的护卫送你回家的。”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可我想我还是认识从高贵的阿维尼乌斯府上回家的路的。” 阿维尼乌斯又是一怔,他这才知道这个姑娘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那么请代我向令尊大人问好。希望他原谅我们对他的爱女的冒犯。” “冒犯?不,不,我会告诉我父亲,受人尊敬的阿维尼乌斯邀请我参观了他宅邸内最有趣的建筑。” 阿维尼乌斯当然不会在意一个小姑娘的讥讽,他笑着招了招手。两个卫兵走上前来。 “你们护送这位美丽的姑娘到门口。” 阿维娜行了礼,跟随卫兵走了。 过了一阵子,待到他们走远了,阿维尼乌斯问道:“他现在安静了些吗?” “是的,他已经相当平静了。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对他以礼相待。现在他已经开始接受我们提供的食物和饮料了。”庞培乌斯·隆吉乌斯说道。 “你们想,他会这么容易屈服吗?”阿维尼乌斯皱起了眉头。 “按照他的性格来说,不会这么轻易就与我们合作的。”披索·曼里乌斯·科斯塔说道。 阿维尼乌斯低着头,慢慢地踱着步。 “你们认为,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如果他能恢复平静,可能因为两个原因。或者是他放弃了对抗,决定与我们合作,正和你判断的,目前来看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或者是,他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准备对我们不利。”科斯塔说。 “但他一个人被关起来,能够采取什么行动呢?而且没有人知道他已经落入了我们手中,当然不可能有人来营救他。”隆吉乌斯说。 “你能保证皇帝也不知道吗?”科斯塔说,“虽然他衰老地连路也走不稳了,但他耳朵和鼻子还是相当灵敏的。” “你说地没错。”阿维尼乌斯说,“对于皇帝,我们确实要提防。但是,如果考虑到自己的利益,皇帝是不会和他合作的。如果能够抓住他,皇帝一定会立刻将他处决的。所以对于皇帝与他合谋的可能性,我们可以暂时不用考虑。” “要是,他还有同党的话。” “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为了防范这种情况的发生,绝对不能让有关他的任何消息走漏出去。”阿维尼乌斯说。 “这请您放心。” “啊,对了,”阿维尼乌斯又说,“加图的儿子没事吧。” “卫兵已经把他送回家了,虽然他没有知觉,但是只不过是暂时休克,休息一两天就会痊愈的。”隆吉乌斯说。 “天哪,他的力气还是大地惊人啊!”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 ************************************************************************* 加图从一个恶梦中惊醒,在床上坐了起来。他梦见了一根硕大的羽毛从天上飘了下来,笼罩在他身上,突然,羽毛变成了一块黑布蒙住了他的脸。他挣扎着想扯掉这张布,但是总是觉得手脚被束缚住了。在黑暗中,他看到了阿维尼乌斯的脸,狰狞地朝他扑了过来。 他喘了几口气,回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无疑,现在他正躺在家里,熟悉的房间和摆设,还有这张床。他感到安心了很多,又瘫倒在床上。 正在窗外的马尔特·加图终于放心了,他又拿起水壶去给他的橄榄树浇水去了。 下午的时候,加图终于睡够了,当卡伦西娅走进来时,他说:“妈妈。” 这个女人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是她丈夫提醒过她:绝对不能向儿子提起以前的事,绝对不能给他造成我们在责怪他的印象。所以她只是轻轻地说:“儿子,你醒了。” 当加图提出要到外面去散散步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提图斯,早点回来吃饭。” 当她从儿子的房间出来时,等候在外面的老加图说:“你做地对。” 加图走到门口的时候,扭了扭脖子,还是觉得相当地酸痛,他用拳头敲了敲后颈,想道:他的力气可真大啊。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罗马城是不会缺乏娱乐的。神庙门口有不少小贩在卖一些从小亚细亚来的铜器和波斯地毯;有个身上衣服少的可怜的黝黑的女人不停地扭着,浑身扭地像一条蛇,企盼着有人会为这些简单又没艺术感的动作而往他前面的陶罐里面投点硬币;另外一些年轻的不必为生机烦恼的姑娘在水池旁嬉闹着,沾湿的衣服贴在身上,的确吸引了很多正直的罗马公民的目光。 但是,加图没有空去理会这些人的兴致盎然,毕竟,这些娱乐根本没办法跟美妙的阿琵达拉相提并论。他匆匆地穿过一条条街巷,直奔卡里古拉酒馆——现在的人用前元首的尊讳来命名娱乐场所时的确太不顾忌了,好在也没有人会去怀念这位可怜的皇帝。 但是,当他到达那里时,阿琵达拉的哥哥里奥古这么说:“哦,提图斯,来找我妹妹?她出门了。” “出门?她上哪儿去了?” “噢,恐怕这不能告诉你,这关系到我的这个。”他用手做了盖砍头的姿势。 加图没功夫听他的胡说八道,他叫道:“我已经跟她说好的!” “说好什么?我的好妹妹好像没告诉我嘛。” “她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呢,一些老头子可能会动作慢一点。”里奥古笑着说。 加图很想冲上去揍他,但是他现在缺少的是力气。 “怎么,走了?不等我的妹妹了?”里奥古在他身后叫道。 加图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地面。 “要是这个小子不阻止阿琵达拉接待其他人的话,他的确可以做我的妹夫。”里奥古喃喃地说。 加图觉得没有力气再走回家了,但又怕被回家的阿琵达拉看到,所以他就靠在一个墙角坐到了地上。他仰着头,艰难地呼吸着,好像空气中只剩下了街角散乱的死鱼的腥臭和走路的人踢起的沙尘。他感到了一阵眩晕,房子和街道好像都倒了个了。他抱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提图斯,提图斯!” 他马上辨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阿琵达拉!”他费力地用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提图斯,你怎么了。”阿琵达拉蹲下来,望着他的脸,相当削瘦,没有血色。 “阿琵达拉,阿琵达拉,你去哪儿了?”加图使劲地抓住她的手问道。 “我……” “我们不是说好的嘛!由我来供养你,甚至你那个讨人厌的哥哥。不是嘛!”加图叫道。 “提图斯,不要这样,提图斯,我……” “小伙子,有一些话你可以问我。不要为难这位姑娘。” 这时,加图才注意到阿琵达拉的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瘦瘦高高,深红色的长袍套在他的身上,好像在打仗时在节杖上系的那束红色流苏。 加图吃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很同情你,年轻人。”那个瘦高个说,“阿琵达拉是个非常棒的姑娘。” 加图没有说话,他的拳头替他说了。就在那个人想来扶他的时候,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在他下巴上来了一下,那个人立即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加图也再次倒在了地上。 “提图斯!”阿琵达拉惊叫道,冲过去扶那个人。 “阿琵达拉!”加图叫道。 阿琵达拉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把那个人扶了起来。 加图完全瘫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那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掸了掸长袍,又摸了摸下巴,突然,他笑了:“我喜欢。哈哈哈,我喜欢你这个人。罗马人中的异类,要不是这样,那就是罗马人还有救啊。” 阿琵达拉诧异地望着他,而加图还是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个人揪着加图的衣服,使劲地把他拖了起来。 “来,年轻人,我来教你点东西。” 阿琵达拉冲了上去:“不,不,尊敬的老爷,不要打他,不要打他啊!” “打他?不!我干嘛打他,他可是我在罗马见到的最有前途的年轻人。” 阿琵达拉当然不知道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帮他把加图扶着走了。 “我们去哪儿?” “能去你那儿吗?” “不,我哥哥会火上浇油的。” 第8章 “那就去我那儿吧。” 加图不情愿地让那个人扶着他,但他一点力气也不想使。 “嗨,小伙子,用点劲吧,如果你不想把我的这把骨头压碎的话。” “你是谁?”加图迷迷糊糊地说道。 “狄昂,普鲁萨的狄昂。” “加图。” “加图?写《农业志》那个?” 他又想了一想,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噢,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说真的,阿琵达拉真是位好姑娘。” 加图费力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赶忙把头闪开,生怕再吃他一拳。 加图没有任何行动,很快又低下了头,靠在了阿琵达拉的肩膀上了。 狄昂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嘿,不要睡着了,我们可抬不动你的。” 加图实在坚持不住了,双腿一软,扶他的两个人一时没有防备,手一松,加图应声倒地。 狄昂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走,那就我跟阿琵达拉两个人走喽。” 看到他依然没有反应,狄昂知道他已经不省人事了。他俯下身去拉他。就在他扯加图的衣襟时,从加图的怀里滚出了一团布。 狄昂把那块布捡了起来,抖开来一看。 “对着万能的朱庇特和朱诺起誓,我认识这个笔迹。”他的脸都白了。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五章吉离和甘英 真是不错。”吉离注视着甘英的脸说。 “什么?”甘英不太明白,“请问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吉离微笑着。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那群面目可憎的人,或许是与两位美貌女子坐在一起的缘故,甘英觉得全身都舒畅了很多。 “甘将军。”吉离说。 “嗯。”甘英说。 “你要酒吗?”吉离把脸别了过去。 “自然好了,如果方便的话。”甘英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语出唐突。 “阿琪,拿酒来。就是克萨姆酿的那坛。” “克萨姆?那坛很珍贵的啊,娘!你不是说要等将军祭祀那天才喝的嘛。” “夫人,我们不喝也没……”甘英赶忙说。 “不,”吉离止住了他,“阿琪,今天的日子也非常重要,你去把那坛酒拿来。” “娘……” “快去。”吉离柔声说。 阿琪撅着嘴气鼓鼓地走了。 “甘将军,小女不太懂事,万望不要见怪。” “夫人,实在是我们冒昧啊。” 吉离又目不转睛地盯着甘英看。甘英转战沙场多年,从来没有畏惧过任何凶横的敌人的敌视的目光,但如今,在一个女子的灼人目光下,他的脸也觉得火辣辣的。尤其是在这么一位相貌卓绝的妇人的逼视下。尽管从她女儿的年纪看,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但单从容貌讲,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她会超过35岁的,而甘英再过一个月正好四十有二。 “夫人。”他低着头说。 “嗯。”吉离笑着应道。 “你知道,我们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大将军正等着我们去回禀……” “甘将军,千万不要误会,我并非想耽误甘将军的时间,只是想一边饮酒一边再与甘将军细说。啊,小女已经把酒拿来了。”吉离站了起来,伸手接过阿琪捧来的酒。 她揭开坛盖,皱了下眉,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怎么封地这么严实还会有虫?” 阿泉几乎要把脸凑上去了。 “甘将军见笑了,是我保存酒不周,有一两只小虫掉了进去。”吉离不好意思地说,她拔下发簪,在酒坛里挑了几下,又向地上甩了几下。“将军不介意吧。” “不碍事不碍事,酒本来就难保存。想我军营日日清酒下肚,今天有下酒荤腥已是大大的福分了。”甘英笑着说。 吉离用袖口遮着嘴笑。甘英觉得这个姿态实在是太过美妙了。 吉离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甘将军,请。” “请” 一口香酒下肚,甘英顿时觉得五体通泰,舒服无比。他久居边关,时常也饮一些西域人用葡萄酿的酒,但从未饮过如此鲜美的甘霖。 “好酒啊!”他大声说道。 “这是这里的人以他们家乡的手艺酿的,味道醇厚。甘将军如果喜欢,可以多带几坛回去的。” “多谢夫人了。只是天色不早……” “甘将军有要务在身,我本不应拖延,但还是希望甘将军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吉离注视着甘英的眼睛说。 甘英侧了下脸,说道:“夫人请讲。” “阿琪,你到米纳那儿去拿两坛好酒来,可以让甘将军带回去。” “娘……” “快去。” 阿琪又气鼓鼓地出去了。 “夫人……”甘英觉得不太好意思。 吉离止住了他。 “甘将军,还是先听我这个故事吧。”她微微一笑。甘英想这酒太醉了,他有点头晕了。 “从前,在汉域边关,有一个小镇。这个镇很小,只有两百多口人。镇上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非常地恩爱。”吉离深深地吸了口气。 “有一天,那个年轻妻子到湖边洗衣,突然从沙漠里跑来了几个骑马的人。她顿时吓坏了,因为这几个骑马的人长得非常骇人,简直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一样。他们被这个女子的美貌迷住了,其中的一个跳下马,向她表示爱意。但那个女子已经吓得腿都软了,一跌一撞地逃到了镇子里。骑马的人也跟来了。那个丈夫愤怒地出来阻止他们,但他们也不想罢手。最后,他们提出了用武力解决的办法。那个丈夫当然不肯,与他们争斗起来,最后他们中的一个失手把那个丈夫打死了。” 她沉默了一阵子。 “那个妻子把眼泪哭干了。她嘶哑地喊叫着拼命地打那个杀死她丈夫的人,但那个人始终不还手,最后,他还给她擦干了眼泪。这时,她抬起头看那张脸,突然觉得他的面貌并没有那么可憎。他,相当魁梧,金色的头发飘逸在空中,湖水般清澈碧蓝的眼睛充满了悔恨和,爱意。” “最后,那个女子,她当时好像着了魔似的,不仅没有要求镇里的人帮她报仇,反而央求他们放了这些人。镇里的人无法接受这个背叛丈夫的女人,她被赶出了镇子。” “当这个女子快要昏倒在沙漠里时,那个金头发的男人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被带到那个男人的家里,并且被悉心照料着。最后,这个女子竟然爱上了那个杀死她丈夫的男人。” “尽管她的心里始终在内疚,但这没办法阻止她对丈夫的怀念在心里一点点的消失,尽管他丈夫留给她的孩子在她腹中一天天地长大。” “那个男人,对她非常地好。而且他对待那个孩子也像亲生的一样。他就这样在这大漠中守护着这母女俩,直到,他也被黄土埋没的那一天。”吉离把头扭了过去。 甘英拼命地在想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甘将军,我是不是说无聊的话太多了。”她用袖子擦拭着眼角。 “夫人讲的故事非常动人。” “那个女子是不是太过无情呢?” “夫人,爱恨是人之常情,谁能说地出个是非呢。”甘英叹道。 “甘将军……” “夫人。”甘英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请喝下这杯酒。暂时忘却这个故事吧。” 吉离接过酒杯,仰头就倒,酒顺着她的嘴角淌了下来。 这时,阿琪捧着两坛酒,满脸不高兴地走了进来。 “哦,对了,甘将军,讲了那么多的废话,我还没有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吉离用袖子迅速抹了抹脸颊,站了起来,“请随我来,甘将军。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阿琪,让在草场玩的孩子们都离开。” 阿琪这次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甘英正想随吉离往门外走,吉离突然停了下来。 “甘将军。”她低下头说,“请不要把我讲的故事告诉小女,她……” “夫人尽管放心。”甘英说道。 *************************************************************************** 草场在湖边,当甘英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小孩围在四周了,好像在等待什么期待已久的表演。 “阿琪,带孩子们离开。”吉离说道。 大多数的小孩当然不愿意错过即将来到的精彩节目,叫嚷着不愿离开。 “夫人,这些孩子,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 “甘将军,恰恰如你所言,如果他们不离开的话,会受伤的。” 甘英不能理解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十丈开外的这些孩子。 吉离对着这些小孩用那种奇怪的语言说了几句,有两个小孩只好不情愿地走了。领头的离开后,其他的小孩也陆陆续续地跟着阿琪走了。 “夫人跟他们说了什么?” 吉离微微一笑。甘英觉得那两个酒窝当真是醉人无比。 “我告诉吉斯和鲁透斯如果他们不离开的话,就不要想再骑我的卡萨那了” “卡萨那?” “那是先夫的遗物,一匹马。那时还是只有那么高的小马驹,站还站不稳。”吉离用手比划着。 “对苏福斯,这就行不通了,他最需要的是我做的陀螺。这种汉人的游戏他们也相当喜欢。如果给卡依和希斯两个漂亮的发簪的话,他们也会言听计从的。” 第9章 “夫人对孩童真是慈爱有嘉啊。” “只不过他们和我比较谈地来罢了。”她又转过身来,说道:“甘将军。” “夫人有何指教?” “甘将军可见过此物?”吉离从袖中取出一块柔软的织物。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只手套。”甘英说道。 “的确,这是一只手套。”吉离笑道。 甘英不能明白吉离把他特意叫到空旷的草场,又赶走了围观的孩子,仅仅是为了让他看一只手套。 “甘将军可要戴上试试?” 甘英接过那手套,戴在了手上。吉离立即退开了三步。 “夫人,这是……” “甘将军,戴上后可有什么感觉?” “这个手套相当柔滑、轻巧,好像没有戴上一样。夫人,这只手套是用什么材料作成的啊?” “甘将军,请你抱一下拳。” 甘英抱了一下拳。 “甘将军,不要松手,保持抱拳的姿势。” 甘英又抱了一下拳,没有立即松开。他很快发现,有一束光从他的虎口处射出来。这束光越来越长,约莫到了有一尺长时,甘英忍不住用手去碰那束光。吉离大叫道:“别碰它!” 可是已经晚了一步,甘英在手触到那束光柱的同时,身体猛地一颤抖,他的手当即就被弹了开来。吉离很惊讶他居然没有叫出声来,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凡是不小心碰过那道光束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大声叫痛。 尽管没有发出声音,但甘英还是相当地震惊。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手中的光柱。 “甘将军,你没事吧?”吉离说道。 “这是……” “这就是他们时代守护、保卫的秘密。” 甘英仔细地端详起手中的这道奇特的光柱。 “我没有见过,甚至从没听到过有这样奇特的东西。”他说道。 他松开了拳,光柱立刻消失了。他用左手抚摸着刚才持有那束光的右手,但他的右手丝毫没有异常。他又抱起拳试了一次,那道光束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长,当长到两尺左右,才停止下来。他感到手心里握着一个实心的东西,但有有点弹性,当他用力时,手心里的东西明显被压迫地变小了,而那根光柱也 “甘将军,你把你的佩剑拔出来。” 甘英用左手拔出了剑。 “将它们互相撞击试试。” 甘英左手持剑,右手握着那道光,使劲一砍。 甘英的那柄“苍梧”剑,顿时断成两截。这一惊非同小可,那柄剑不是一般的铁器,可是当今天下最为著名的铸剑师行卫的关门之作。行卫为了这柄剑搜尽天下名铁,耗尽心血,苦铸三年才终成大器。行卫把它赠给了班超,而班超又转赠给了甘英。这柄剑在战场上当真是削铁如泥,任何兵器碰到它除了断成两半外决没有第二条出路,而它却从来没有丝毫卷过刃。但现今,“苍梧”剑居然在甘英面前那么轻易地被截成两段,不由得甘英不倒退三步。 “甘将军!”阿泉惊叫道。 “甘将军?”吉离问道。 “啊,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砍断我的剑。” “如果我说此剑不是凡人所造的,甘将军会相信吗?” 甘英收下那道光束,思忖了一会儿,觉得吉离把这道光束比作剑确实再恰当不过了,但要谈到神仙鬼怪他是万万不信的。他说道:“夫人,还是请先将此物的来龙去脉告知在下吧。” “将军可知道大漠的那边是何方?”吉离指着茫茫沙漠问道。 “我没有去过。”甘英老实地说,“但是听人说有一个安息国。” “不错,的确有安息国。但甘将军可知安息国再往西是何处?” “在下不知,请夫人指教。” “安西国以西,有一个大秦国。我们这里的人,就是大秦国的子民。” “大秦国?”甘英念叨着。 “大秦国的人与中土人氏无论长相还是风俗完全不同,而且由于当中路隔千里,又有大漠横阻,此前从无交通,因此彼此都没有对方的印象。甘将军不知也不足为怪。”吉离说道。 “那此地的人究竟为何离开故土而居住于大汉的边界呢?” 吉离缓缓地转过身去,对着一池碧波荡漾的湖水说道:“甘将军,你看此地风景如何?” 甘英被问地一头雾水,勉强答道:“此地景色绮丽,可比仙境。夫人……” “如果换作甘将军,可愿在此地长久居住?” “能够在这里居住固然是好,只不过……” “甘将军是否挂念家中妻室?” “惭愧,在下自小随军,至今尚未成家。” “甘将军既然无人牵挂,何不就此住下,与我们共享这桃源仙居呢?” 甘英觉得她越说越离谱了,但又不便发作,说道:“夫人,甘英一介武夫,怎么配居住此地呢?” 吉离转过身来。甘英见她双目紧闭,眼角有什么东西在闪光,知道了她在流泪。 “夫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甘将军已生戎马,当然不会驻跸于一地的。”她好像自言自语道。 甘英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夫人是否惦记家人了,我的意思是……”他看到阿琪站在吉离的身后就不便再说了。 吉离没有回答,她抬袖抹了抹眼角。 “夫人。”甘英走上前去,扶住了吉离的肩膀。 “甘将军,我还是先告诉你这柄剑的由来吧。”吉离用力挣脱了甘英的手。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六章女人带来的纠葛和灾难 加图在完全清醒前,就已经回想起了所发生的一切,因此,即使当他睁开双眼第一个见到的是阿琵达拉,也没办法高兴起来。他只是说:“你好,阿琵达拉。” 阿琵达拉捂着嘴走开了。加图能够看到她抽动着的背影。 或许她还是爱着我的,他想道。 “我们这是在哪里?”他问道。 “是狄昂的家里。”阿琵达拉小声的说。 “狄昂,噢。”他又闭上了眼睛。除了与他争夺阿琵达拉这一点外,他现在还没办法判断狄昂的为人,但仅此一点已经使他有足够的理由成为他的敌人了。最为令加图担心的不是狄昂想得到阿琵达拉,而是阿琵达拉有没有对这个瘦子动了真情。在以往,得到过阿琵达拉的身体的男人有很多,但加图对他们的憎恶始终上升不倒仇恨的程度,因为他知道阿琵达拉的心还属于他。但当他和狄昂在争执中,阿琵达拉对狄昂表现的关切使他对这一点也产生了怀疑。 他回想起狄昂对他并没有任何的敌意,反而主动把不省人事的他抬到了自己的寓所,这一点很令加图困惑。在他的印象里面,所有的花花公子都是那些卑鄙、下流、粗暴的人,至少在罗马城里他从来没又见到过一个例外。而狄昂,一个抢走他的阿琵达拉的淫棍,他的另一面却是一个优雅、有教养甚至还非常欣赏他的人。加图对此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阿琵达拉在灶上烧着水,加图在床上思考。他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一个巨大的声响打碎了这片宁静。 “那是什么?”加图问道。 阿琵达拉早就已经跑出门外去看个究竟了。 一会儿后,她跑了进来。 “提图斯,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旁边的房子着火了。”阿琵达拉急急忙忙地扶起了加图。 “我能走的。”加图自己走下了床。 阿琵达拉咬着嘴唇在一边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快,你还在干什么,阿琵达拉!”加图靠在门框上朝她叫道。 阿琵达拉急忙跑上去,搀扶着他。 “怎么回事啊?”加图看着那幢正在熊熊着火的房子。 “瞧!是那些人干得。”一个老太婆愤怒地指着一群人,他们正对着起火的房子欢呼。 “他们干吗要烧这幢房子?” “谁知道呢,八成是凯尔苏斯·维路斯得罪的什么人吧。” “这是凯尔苏斯·维路斯的房子?”加图不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元老会得罪什么人,居然遭此火焚之灾。 “加图,快走吧,火要烧过来了。”阿琵达拉说道。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加图想看看那帮纵火犯接下去要干什么。 阿琵达拉从来没想到过加图居然也喜欢看热闹,她还是不停地催促他:“快走了,快啊!火要烧过来了!” 当火势实在已经逼地不能再近的时候,加图才一手搭在阿琵达拉肩膀上费力地走了。 但还没有走到五步,他们就被迫停了下来。他们的前面已经被一对骑兵挡住了去路。 “不要放走一个!”为首的那个带头盔的人说。 很快的,骑兵就把在火灾现场的人团团包围了,所有的人都紧张地望着他们,连救火的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有几个人试图反抗,但很快被骑兵们用剑柄敲倒在地,不能动弹了。 加图开始后悔自己的多事了,如果早一点听从阿琵达拉的话离开的话,就不会招惹到这么大的麻烦了。这样的事已经是几天来到的第二次了,他暗自叹道。 由于这里的房子大多是砖石结构的,而元老和显贵们的豪华宅邸一般也不会挨地太近,因此当火把维路斯的房子烧为灰烬后就没有继续蔓延开去。 大约有一两百个附近的居民和好事的看热闹者被骑兵围了起来。 第10章 由于人数太多,骑兵长官不能像阿维尼乌斯那样把所有的嫌疑犯带回自己的宅邸去详加审问,因此纵火者的辨别就在现场展开。 不少人在抗议,由于不少附近的居民都是有声望的公民,而骑兵们也不愿得罪其中的一两个,这时,那个戴头盔的首领站到了一个台阶上,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高声说道: “公民们,受人爱戴的凯尔苏斯·维路斯。”他用手一指一个正在一边啜泣的胖老头,声调降了下来,好像有点悲怆的说:“他的宅邸,今天,成了罪犯和叛乱者的牺牲品。” “伟大的奥古斯都告诉我们,罗马是受神庇护的荣耀之城。”他顿了顿后,说,“但今天,我看到了,罗马堕落成了纵火者和杀人犯的天堂!”他又停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作为维路斯的朋友,我想替他说两句。凯尔苏斯·维路斯,我敢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是一个最守法的公民和最称职的元老。在图密善皇帝的统治时期,维路斯为了替平民和元老争取应有的权利,勇敢地仗义执言,即使身陷囹圄也没有一天,罗马的公民们,他也没有一天停止过为了你们的权利斗争!”他好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大声吼叫着。 “但今天,这样一位公民的捍卫者,却成为了攻击的对象。这是罗马对一个善良公民的回报吗?罗马,你就是这样的忘恩负义吗?公民们,你们就这样坐视不管并且对那些维持正义,赶来帮助值得帮助的人、惩罚应该惩罚的罪犯的人横加指责吗?”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叫着,好像希腊悲剧里的人物。 “公民们,”他的声调又降了下来,“公民们,当然,你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忠诚的罗马子民。罗马现在需要你们,需要你们把她从阴谋者污秽的手中拯救出来,重新恢复她的秩序;重新树立她的尊严;重新——公民们——沐浴在她的荣耀之中。”他最后振臂高呼道。 “现在,公民们,你们要做的仅仅是配合,协助我们找出真凶,然后,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家了。只要一小会儿,各位公民,只要一小会儿。” 看到人们的情绪平静下来,他跳下了台阶。 这个人在人群中穿梭走着,他很快来到了加图和阿琵达拉的面前。 “阿琵达拉!”他说道。 加图和阿琵达拉都抬起了头。阿琵达拉疑惑地看着这个人。 “再一次见到你,真是令人愉快。”他又说。 看到阿琵达拉还是一脸的茫然,他摘下了头盔。 “马尔库斯·乌尔披乌斯·图拉真,罗马帝国日耳曼尼亚行省总督。”他稍一鞠躬。 “啊,是你。”阿琵达拉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加图有种不详的预感。 图拉真拉起了阿琵达拉的手。加图望了他一眼。阿琵达拉看到了加图的目光,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图拉真看了看加图,微微一笑,退后了一步。 “阿琵达拉,有机会请到鄙府来,已经三年了。多想和你叙叙旧啊。” 阿琵达拉头也不敢抬,但加图还是注意到她的脸已经红透了。 “马尔库斯·图拉真!”有个人在他们身后叫道。 图拉真朝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不由地一怔。 “哈,真是你啊,不摘下面具还真认不出来啊!”来人又叫道。 “普林尼。”图拉真说道。 “万分感谢你还记得我。”普林尼很快来到了他们跟前,“没想到你的演讲的天赋这么出神入化。” 图拉真刚想开口,普林尼又接着说:“如果在日耳曼尼亚,那边的人一定会被你感动的。可是,在万恶的罗马,哈,图拉真,真是委屈了你的才华了。罗马人听惯了华丽的辞藻和煽动的演说,在西塞罗和马克·安东尼的时代他们或许会聚精会神地聆听你高谈阔论,但是现在的罗马人,你首先要做的不是侵犯他们的人身和财物,否则,哪怕你再磨破嘴皮也没有人会听你的那一套的。啊,啊,啊,我们的图拉真要生气了。噢,不,不。”普林尼做着夸张的手势,好像害怕图拉真来揍他,“不过话说回来,图拉真,能够不动声色地把维路斯为元老们争取权利说成是为公民争取权利,你的水平确实非同一般。” “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忘记你的好意的,包括上一次。”图拉真冷冷的说。 “再见了,阿琵达拉。”他挥了挥手,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嘿,图拉真,下次演讲千万先摘下头盔,罗马人不会听一个骑兵的话的。”普林尼在他身后叫道。 ※※※※※※※※※※※※※※※※※※※※※※※※※※※※※※※※※※※※※ “堂堂的日耳曼尼亚总督,为元老院卖命。”普林尼摇摇头。他又转过身来,看看了身后的那对男女,说道:“下次图拉真再来找麻烦,不用客气,尽管来找我。” “他倒没找什么麻烦……”阿琵达拉小声地说。 加图诧异地望着她,感觉到心里一阵酸痛。 普林尼左右打量了这两个人,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先告辞了,我住在老塔克文图书馆的楼上,随时恭候光临。”说完转身挤入了人群之中。 加图打心底里对这个陌生人怀有好感,这倒不一定是因为他赶走了试图接近阿琵达拉的图拉真,更重要的是他是位学者。对于富有智慧的人,加图向来是非常愿意接近的。老塔克文图书馆他是经常去的,他考虑下次去的时候顺便去拜访一下这位新朋友。 “加图,我们走吧。”阿琵达拉扶着他走向被骑兵封锁的路口。 两名骑兵举着长矛拦住了他们。 阿琵达拉回头望了望站在中央台阶上的图拉真。图拉真也一直在注视着她,他朝那两名骑兵大喝一声,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骑兵立刻放下了长矛。阿琵达拉淡淡的一笑向图拉真致意,图拉真踮起脚好像想要朝她大声说什么,但最后,放弃了。 也许是太累了,加图始终没有回头望过一眼。 他们走到了被封锁的街区外面,坐在了一块石板上。加图说:“阿琵达拉,你说的那是真的吗?” “什么?提图斯。”她疑惑地望着他。 “你说愿意随我一辈子,你说你会嫁给我,你说你会离开你那个肮脏的哥哥和那个家,你说你不会在去干那些……”他越说越激动,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一样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提图斯,提图斯,冷静一点啊!”阿琵达拉替他捶着背。 “阿琵达拉,阿琵达拉……”他把头埋在了她的手中,说不出话来了。 “提图斯,亲爱的提图斯……”阿琵达拉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喃喃地说。 几名骑兵在他们身边飞驰而过,高叫着:“抓住那个女人!” 加图完全没有理会身边发生的事,他把头搁在阿琵达拉的膝盖上,一动也不动。要不是偶尔有几滴眼泪沾湿了她的手,阿琵达拉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街道的封锁也已经解除了。图拉真骑马经过他们身边时,稍稍放慢了速度,但他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琵达拉,qi书-奇书-齐书什么也没有说,很快消失在大街的尽头。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加图抬起头来,说道:“我明白了。” “对不起,提图斯。”阿琵达拉说道。 “不,不,你是对的,阿琵达拉,你是……对的。”加图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必须生存,靠你自己,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他蹒跚地向前走去。 “提图斯!”阿琵达拉在他背后大叫道。 加图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说道:“再见,阿琵达拉。” 阿琵达拉愣了一会儿,然后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她的手紧紧地扯着衣摆,快把衣服扯破了。 加图知道自己不能回过头去,只要他回头看上一眼,他将无法离开。 他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走着,他一开始想回家的,但是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他没有去问路,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天很黑了,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两旁的人家都点起了灯。 在一条小巷里,加图走不动了,他靠着墙坐了下来。他就这样坐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想最好现在就睡着吧(奇*书*网*.*整*理*提*供),但他却睡不着。 他的脚好像被什么拌了一下,他吃力地睁开了眼。借着巷边窗口的灯光,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他以为是阿琵达拉,说道:“阿琵达拉……” 但没有回答,他再仔细地一看,发现自己认错了,就说道:“抱歉,我……” 没等他说完,那个影子突然发话了:“是你?” 加图立刻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他惊异地发现,来人居然是那位和他同坐阿维尼乌斯地牢的年轻女子。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正在考虑是说“真巧啊”还是严肃地说一句“你好”时,那个女子做了个让他小声的手势。 “帮帮我。”她说。 加图从来没有在这样的一次邂逅中遭遇过这样的开场白。 “对不起,你,你说什么?” “嘘!”她再次要求加图小声,“阿维娜·莫比伦。”她伸出了手。 “提图斯·加图。”加图茫然地也伸出了手。 一阵马蹄声传来。阿维娜立即蹲了下来,躲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一对骑兵来到这个巷口,其中的一个用火把照了照。 第11章 “嘿!你!”骑兵朝加图喊道。 “什么事?”加图懒洋洋地问道。 “看到一个女人没有?” “女人?罗马从来不缺少女人。你的问题恕我难以回答了吧。” “一个年轻女人,刚从这儿经过的。黑头发,嗯,很瘦。” “噢,你说她啊,要是早点这么清楚地问不就好了?” “她往哪里跑了?” “喏,那边。”加图随便地指给了这位骑兵一个方向。 等到马蹄声逐渐远去后,阿维娜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谢谢。”她说道。 “他们干吗追你?你从阿维尼乌斯那儿逃出来了?” “阿维尼乌斯?你认为莫比伦的女儿需要那么仓惶失态地离开阿维尼乌斯元老的府上嘛?” “那你……” “既然你肯救我,我告诉你也不打紧。我把凯尔苏斯·维路斯的家给烧了。”她好像非常地开心。 “是你?是你把维路斯的房子给烧了?”尽管这几天加图已经有了不少不寻常的经历,但是他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位娇小女子竟然是纵火犯。 “咦?你瞧见了?怎么样,维路斯完全傻了吧。”与在地牢里见到的阿维娜不同,加图发觉她非常地活泼,也许是把维路斯家化为灰烬的快意还未消失吧。 “你,嗯,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是让刚才的骑兵抓住了,他们才不会管你是谁的女儿呢。” “不,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只不过我是最倒霉的,你瞧,你这样能跑多远?”她指着自己的长裙说道。 “你不应该冒这个险的。”加图说。 “如果不把维路斯的房子烧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家被烧掉是什么感觉。”阿维娜说, “我不太明白,也许维路斯跟人们说的一样,贪污过行省上缴的税金。但是,他不至于到了要烧罗马公民的房子的地步吧。” “你知道什么!”阿维娜突然大叫道。 “对不起。”经过了一阵沉默后,她说。 “这也许该我说的。”加图说道。 “姑娘小伙子们,谈情说爱到此结束了。”几个骑兵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加图认出了就是刚才的那几个骑兵,只不过没有骑马。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七章罗马皇帝的重臣们 在皇帝的寝宫里,塔西佗一天里第二次见到了涅尔瓦。 “请原谅,塔西佗,年纪大的人容易犯困,等跟你聊完了之后,我就要睡觉了。”皇帝指着鲁福斯正在铺的床说。 “那我们就尽量长话短说吧,尊敬的涅尔瓦。” “不,不,塔西佗,我只是为了在你前铺床的不尊重表示歉意。重要的事不能简单地一掠而过,必需要仔细的讨论。” “您说地相当的正确。” “如果我在与你聊天的时候睡着了,千万不要意外啊。”皇帝笑着说。 塔西佗也笑了,但任何人都只能把这个笑容做礼节性的解释。他的岳父阿古里可拉曾经不止一次告诉他,只有一个永远不动声色,不为外界的变动影响情绪的人才能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中出人头地,而涅尔瓦也是相当欣赏这一点的。 “好了,塔西佗。请坐吧。”涅尔瓦抚摸着那张铺地相当平滑的床说,“我喜欢绸缎在手中滑过的感觉,这是从赛里斯国经帕提亚运来的,要是罗马能够生产这样的织物该多好啊。” “如果罗马能产丝绸,她的财政将会大大改善。” “你认为现在罗马的财政很需要改善吗?”涅尔瓦突然严肃起来。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在日耳曼尼亚和叙利亚,军团的薪饷已经非常紧张了。” “那我调配给他们的钱呢?每个行省的预算都是计算过的啊,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涅尔瓦的声音高了起来。 “正如您早上所说,罗马对军队的控制非常不利。” 涅尔瓦知道塔西佗把本来属于他的责任推给了一个虚无的罗马,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他伸了伸伛偻的背,说道:“腐败和军官的结党营私,是罗马的毒瘤,但你无法把罪责加到哪个人的头上。这就是棘手的地方。” 塔西佗等待着他结束这个话题。 “我们还是来谈谈,嗯,最为紧迫的问题吧,当然,我不是说财政问题不紧迫……” “当然,睿智的涅尔瓦,但还是让我们解决最近的问题吧。”塔西佗又一次明智地施以援手。 涅尔瓦感激地点了点头,角落里的鲁福斯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要知道,塔西佗,我的日子不多了,请听我讲完,”皇帝举起手组织了塔西佗的的插话,“有不少人在考虑我到另一个世界后由谁来担任继任者的问题,但是目前根据我掌握的事实表明,有人已经等不及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了。” “您是说……” “是的,如果,我们不能很好应对的话,罗马将很快沦落到暴君和独裁者的手中,我是说哪怕我还活着的时候。” 塔西佗又沉默了一阵子。 “是谁?是谁胆敢这样做!”他问道。 涅尔瓦正想说话,寝宫的门开了,一个侍从探进脑袋来。鲁福斯快步走上前去,那个侍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出去了。 “什么事?鲁福斯?”皇帝问道。 鲁福斯望了望塔西佗。 “鲁福斯,塔西佗是我最信赖的朋友,相信这一点你也看地出来。” “是的,罗马的至高无上的主人,狄昂求见。” “狄昂?快让他进来。” 鲁福斯走到门口,对侍从交待了几句,侍从就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带着狄昂来了。 “哈,狄昂,没想倒你还有力气晚上在到我这儿来,这位是普布利乌斯·塔西佗,刚从北方行省回来,这位是狄昂,也是不久前从希腊赶来的。” 狄昂和塔西佗相互点头致意,并且迅速地打量起对方来。 “怎么样,你还想在晚上继续娱乐吗?”涅尔瓦说。 “承蒙您的好意,我的娱乐正在我的住所等我呢。” “狄昂,你真的会真心喜欢一个女人?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是不是我以前曾经说过什么话让你认为我不会?” “不,狄昂,但是,但是,我知道,以前的狄昂是不会这样的。” “恕我无礼,以前的狄昂也有您没有认识的地方。” “好了,好了,狄昂,如果你不是为了寻求娱乐,那你究竟为了什么在晚上还来找我?” “如果您认为我找你只有一件事可做的话……” “当然,狄昂,就当我说错了。” 狄昂也望了望塔西佗。 皇帝点了一下头。 狄昂立即领会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也是涅尔瓦的亲信。 “请您看看这个。”狄昂从怀里掏出一块布。 皇帝接过来,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马上变得惨白了:“狄昂,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狄昂简单的把与加图的纠葛交代了一下。 “你是说,一个年轻人怀里揣着这块布?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恐怕我们暂时还没法问他,他现在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突然的中暑而休克过去了。” “他现在在哪儿?” “在我那里。我能保证他暂时不会走到街上去,没有人会见到他。”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 “这意味着什么,狄昂?他托付这个年轻人去找他的同党?” “在我看来,至少他是有这个企图的。” “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那个叫加图的年轻人不会是他的同党,他是个相当不错的小伙子。” “是在罗马城里最符合我的口味小伙子。”他又补充道。 “如果加图不是自愿的,那难道是被逼迫的?” “这点,我看,我们只能等他醒来了才能解答。” 涅尔瓦只时好像才突然意识到了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塔西佗。 “啊,见鬼!我们居然把塔西佗的智慧抛在一边置之不理,狄昂,如果罗马城里除了你之外我还有人信地过并且可以借用他的头脑的话,那就是塔西佗了。” “很荣幸听您这么说。”塔西佗深深地鞠了个躬。 “对不起,塔西佗,我还没机会把整件事完整的告诉你。依现在的情况,恐怕真的要和你所提议的那样要长话短说了。”皇帝说。 “相信《历史》和《编年史》的作者一定能给我们极大帮助。”狄昂说。 塔西佗望了他一眼,他的这两本书在罗马一直没有什么读者,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位知音,他多少有点惊异,但就像前面所说的,这种惊异仅仅表现在他的内心里。 “但愿如此。”他说道。 “好吧,塔西佗,准备接受一个可能颠覆帝国命运的巨大秘密吧。”皇帝说道。 塔西佗点了点头。 “狄昂,我相信你的表达能力要比我好,你来说吧。”皇帝吃力地坐回到椅子上。他需要趁这段时间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维,如果在二十年前,他是不必这样做的。 狄昂说:“他们就在里面。”他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可是里面只有一个人。 “他走了。”阿琵达拉说,她正躺在加图曾经躺过的那张床上,脸埋在床单里。 “走了?去哪儿了?”塔西佗问道。 阿琵达拉没有回答。狄昂拍了拍塔西佗的肩膀,示意和他一起出去。 狄昂关上了门,说道:“我应该料想到的。” 第12章 他狠狠地击了一下掌。 “是什么事?”塔西佗问道。 “你说一对年轻男女吵了嘴,会发生什么事?”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得找到他。” “是的,如果阿维尼乌斯或者其他什么人知道这件事的话那就相当不妙了。 “他会去哪里?” “如果你了解他的话,他不会回家的。”狄昂说。 “你了解他?”塔西佗问。 狄昂点了点头,道:“你也会了解一个会狠狠揍你一拳的人的。” “听起来好像拳头能传递思想。” 狄昂瞟了他一眼,说:“或许会的。” “那去哪儿找他?” “在罗马城里,要找一个人,只凭两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办到的。”狄昂缓缓地说,“我们需要借助皇帝的力量。” “的确。”塔西佗说。 “阿琵达拉,你等在这里吧,一有加图的消息我们马上会告诉你的。”狄昂对着房门叫道。 他们走出狄昂的住所,外面黑沉沉的,没有一个人。有时候月亮会从云堆里钻出来,慷慨地赐给膜拜她的罗马城以静谧的光芒,但这只有一小会儿,谁都知道阿波罗的这位妹妹通常都是喜怒无常的。这会儿,月亮完全消失在夜空中。 “对着睿智的密涅瓦起誓,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黑暗的夜晚。”狄昂叹道。 “罗马的夜晚。”塔西佗抬头看看了天空,说,“或许这里的光辉在白天已经用尽了。” “说得好,普布利乌斯·塔西佗。这下我完全相信你就是《编年史》的作者了。” “谢谢。”塔西佗稍稍点头致了一下意,但还是没有一点表情。 “我说,塔西佗,你生下来就戴着这张面具嘛?” 塔西佗望了他一眼,说道:“我不认为人有这种天赋。” “你说,这是什么?天赋?你的意思是你欣赏这种板着脸孔的作风?” “狄昂,我得说,你所说的这种板着脸的作风正是我的作风。” “好的,塔西佗。”狄昂说道。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狄昂又说:“我总觉得这儿少了点什么。” “我想你也刚到罗马没几天吧。” “是的,你说地没错,但是……” “或许是对希腊的回忆吧。” “也许是吧。”狄昂低下了头,好像在思考,突然他又说:“我真的觉得这附近太空旷了,和我第一次来的感觉不一样。” “那次你是白天来的吧?” “是的。” “罗马的白天和夜晚,你看,差别就是那么的大。”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这儿好像少了一幢房子似的。” “或许哪个腐败的元老的房子被朱庇特的雷火劈碎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朱庇特真的是最值得敬拜的神灵了。” 正当他们走过墨丘利广场时,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这么晚还有人骑马。罗马人真是一刻也不肯休息啊。”狄昂说。 在黑暗中,他们看到一对骑兵广场的中央大道经过。 “好像是晚上押送犯人,有两匹马上坐着两个人。”狄昂仔细辨认着那些模糊的影子。 “狄昂,说实话我不想管别人的闲事。我们是不是还有事要做?” “对,你说地对。” 他们径直朝罗马皇帝的宫殿走去。但是在深更半夜爬山坡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在他们到达宫殿的大门时,狄昂的衣角已经被扯破了两处地方了。 “如果元首真的是为罗马的公民服务的话,那么他的宫殿就不应该建在这么高的山上。” “涅尔瓦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把整座宫殿搬下来的,即使他做到了,他的继任者马上又会把它搬回原处的。” “如果涅尔瓦有儿子的话……” “你是说要建立君主制?”塔西佗停了下来,冷冷地问道。 “我是说如果涅尔瓦的儿子真有才能,像他父亲那样的话……” “那他的儿子呢?谁能保证他的儿子会像他祖父一样贤明呢?” 狄昂想了想,说道:“如果涅尔瓦的继任者是个暴君,那这个继任者是不是会考虑给罗马公民以挑选他的继任者的权利?或者说,如果这个继任者一意孤行要恢复君主制,那是不是会比从涅尔瓦就开始君主制要好?” “我们不应该给专制以任何萌芽,不管什么理由,即使是涅尔瓦也不能这么做。”塔西佗说。 “你没有听我说,塔西佗。如果专制从涅尔瓦开始和专制从暴君开始,你会选哪一个?” “我不会选让涅尔瓦作君主,如果他的继任者斗胆要犯众怒的话,罗马公民会把他推翻的。” “噢,塔西佗,你写过历史的。苏拉,奥古斯都,卡里古拉,罗马人是拥护他们还是要推翻他们?” “他们还没有做到让人反感的地步。他们甚至给了罗马人不少恩惠。” “你以为每个独裁者都会赤裸裸的为君主制叫嚣吗?他们最习惯的的伎俩就是一面朝人们挥动橄榄枝,一面利用人们的支持建立自己的权力。除非他的力量已经大到无需人民的支持,否则他不会把他们一脚踢开的。” “你是说,独裁者一般不会将人民踢到一边的?” “以前是这样,以后我只能保证涅尔瓦不会这样,毕竟,罗马人比以前容易控制多了。他们现在只注重自己的利益,只要能获得足够的金钱,他们愿意出卖他们的自由。” “你好像在说君主制在罗马建立是危险的。” “塔西佗,我强调过了,如果是涅尔瓦就不危险,至少在两代人以内是这样的。” “狄昂,如果说一点现实的,涅尔瓦好像没有的儿子。” “对啊。”狄昂叹了口气,“那我们还争什么呢?走吧,我们得吧这个可怜的老头从梦乡拖出来了。” 他们敲了敲大门。过了一阵,鲁福斯出来开门了。 “两位尊敬的客人,正如你们知道的,罗马的统治者已经睡着了。” “你是说他在任何时候也不愿醒来?” “除非……” “不管你除非什么,现在就是那个时刻了。”狄昂一脚跨进了门里。 “请容我禀报。”鲁福斯消失在黑暗里。 “涅尔瓦或许真的需要休息。”塔西佗说。 “这就是作为罗马皇帝责任。他不能坐视危险不管。”狄昂说。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你那样时刻精力充沛。” “不,的确不,但涅尔瓦除外。” “我想你可能没注意到他的疲劳,你知道他有多老了。” “不,是你没注意到。涅尔瓦始终蕴藏着巨大的能量。除非他倒下,否则他不会允许自己的活力有任何程度的削弱。”他转过身,望着山下还点缀着少许灯光的罗马城,说道:“他爱这座城市,塔西佗。”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八章故事和珍馐 这些都是里苏斯以前告诉她的。他会在傍晚和她一起到湖边遛马的时候,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唱他故乡的歌谣。吉离就会问一些有关他故乡的事。当然,他也是从他的长辈那里听来的,从克拉苏被苏列那用诡计诱骗进陷阱,到五百名骑兵突围来到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他不知道其中细节,所以在讲给吉离听的时候会自己编一点或浪漫或悲壮的小插曲,而这又经常会触动到她饱受沧桑的记忆。所以,以后吉离在谈到这段古老的往事的时候也会或心潮澎湃或潸然泪下。 “夫人。”甘英说道。 “甘将军,我没事的。”她说道。 甘英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这五百名骑兵到这里时,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地方。阿克基纳觉得没必要再担心苏列那的追兵了,就命令就地扎营了。一百五十年过去了,他们就始终没有离开过这儿。”吉离叹道。 “五百人来到这儿,可是现在此地的人口也不会超过四百人,这是何故?”甘英问道。 “甘将军问地好。你可知这队人中,除了骑兵外,随军妇女只有二十余人,因此……” “我明白了。”甘英叹了口气又说,“想我甘英戎马十余载未能归故乡一趟已属平生之大不幸,这些人一百五十年来从未见过故土,真是莫大的悲哀啊。” “甘将军,你说现在大秦国是他们的故乡呢还是这儿是他们的故乡呢?” 甘英沉默了一阵子,觉得吉离说得对,对一个人来说,从小生长的地方可能比远在千里之外的虚无飘渺的故土更值得留恋。 “夫人,你可把这里当作故乡?”话一出口,甘英就后悔不已,但已于事无补了。 吉离浑身一颤。 “夫人莫怪……” “甘将军不必自责,我身为汉人,自然以汉土为故乡,只是,”她缓缓转过身去,“只是,我把我的心留在了此处。”她又停了一会儿,接着问道:“甘将军,你可明白?” 甘英看着她渴望的眼神,点了点头。 “来,甘将军,我还没和你谈及这柄剑和这些在异乡流落的人的关系。”吉离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两人都坐在了湖边的石块上。 “先夫在临终时,将一本世代首领守护的书托付了给我。克拉苏将军将他到帕提亚作战的真正目的和所有他知道的有关内容都记载在那本书上了,在他慷慨去苏列那处赴约前,把它和两样东西交给了副将阿克基纳。阿克基纳在这里定居后下令只有后代首领才能看这本书和看管这两件东西。 第13章 先夫作为最近一代的首领得以保管这几样东西。” “尊夫辞世后,夫人就成为首领了吗?” “大秦国的首领推举一般按照众议裁定,而不是老首领的意愿所决定的。但先夫考虑到我母女身为异族,可能在他身后无人庇护,因此就祭出这两件神兵,逼迫众元老答应立我为首领。” “那些人可遵守诺言?” 吉离笑着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说道:“看,甘将军,我不是好好的还在这儿嘛。所幸大秦国的人都讲求信誉,一言既出,决不反悔。” “夫人刚才说有两件宝物,我才见到一件,不知……” “我料甘将军早晚会问及此物,此物不必寻常,所以我让甘将军来到这空旷处,恐伤及无辜。” 吉离从怀中掏处一个锦盒,托在手心之中。她打开盒盖。只见盒内有数粒黑色圆豆。 甘英虽然见识了先前的那柄神剑的威力,但要他相信这点小豆能伤及十丈之外的人,确实还是相当不易。 “甘将军,这就是世代首领们掌管的至宝。” “这是……” “甘将军,请随我来。”吉离领着甘英到了一块大石之后,阿泉也紧随其后。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钳起了一粒黑豆。 “甘将军,请拿好它,将此物朝草场的中心处用力抛掷。” 甘英不解其意,但还是接过了这粒黑豆。 “甘将军,请千万用力,如若不慎,你我今日就命丧此处了。”吉离说道。 甘英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手中的黑豆,又望了望吉离的晶莹的眸子,大喝一声,用尽全身气力,将这粒豆子抛了出去。 “甘将军快卧倒!”吉离一把把甘英拖倒在地。 甘英听到了从来没听到过的一身巨响,好像一道霹雳就在眼前炸裂。一阵强风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然后大大小小的木屑、树叶、砂土和石块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甘英一把把吉离搂到自己身下。 等待了一阵甘英见确实没有什么动静了,从大石后探出头来。之间大石前的草场已经面目全非,地面上的草皮都被剥光了,只剩下石块和沙子散落在地上。方圆百丈之内寸草不生。 “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身后的阿泉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样的破败场景问道。 “是雷。”甘英喃喃地说道,“这是雷。” “对,这就是我们称作的朱庇特之雷火。”吉离说道。 “大秦国居然能制造出这般厉害的武器。”甘英叹道。 “大秦国的人和汉人都是凡人,怎么能造出这样的神兵呢。”吉离笑道。 甘英疑惑地望着她。 “甘将军如果看了克拉苏将军的那本书,疑团自然会解开的。” “恐怕此生我是无缘看懂这位将军的遗著了。”甘英苦笑道。 “如果甘将军不是急着回营的话,我倒可以替将军念上几段。”吉离说道。 甘英看了看天色,料想即使现在回营,班超也必定已经就寝。不如再留驻一夜,以听得详情吧,他想道。 吉离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决定。 “甘将军,先请去寒舍再饮几盅吧。” “请。”甘英行了礼说道。 当他们走到草场边上时,已有不少人聚在那边了,必定是被那声巨响吸引而来的。 “夫人。”甘英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夫人曾说这两件至宝乃是世代单传,如今这般在人前显露是否不妥?” “先夫在临终前为了我母女的安慰已不顾先人禁忌,已将他们公之于众了。” “如此厉害的神器,难道不怕奸人觊觎?” 吉离停下了脚步,望着甘英的脸庞,缓缓问道:“甘将军,在见识了它们的厉害之后,甘将军打算将它们作何处置呢?” 甘英一愣,想到了从迦腻色伽告知,到苦谏班超,最后亲履探查的一干过程,如今,他一直在追寻的所谓的大秘密就在眼前,他会对它们怎么看待呢? 见甘英默不作声,吉离自顾向前走去。 等她走了约莫十步远光景,甘英道:“夫人,留步。” 吉离停了下来,背对着他。 “夫人,如果信得过甘英的话,甘英愿保障夫人和夫人的宝物的安全。”甘英说道。 甘英觉得吉离的身躯好像猛地一战,仿佛遭了霹雳一般。 “夫人……” 吉离说:“请随我来,甘将军。”声音有点颤抖。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在他们正要进屋时,一个魁梧的男人挡在了门口。 “基纳,有什么事?”吉离说。 “你要出卖我们。”基纳说。 吉离没有回答,她皱起了眉头,望着眼前的这个愤怒的男人。 “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相信你这个异族女人。不应该把首领的权力交给你,不应该把我们世代保守的秘密交给你。现在你国家的人来了,你准备要出卖我们。对不对!”基纳叫道。 “你错了。”吉离说。 “我错了?”基纳没料到她的回答如此简短、明确而又不愠不火,“你把如此珍贵的至宝,我们一族世代保守的秘密,这样毫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下公开,还打算拱手送给这个人。”他指了指了甘英,“你还说我错了吗?” “你错了。”吉离还是这么说。 “你……” “这两件宝物,里苏斯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公诸于世了。” “当时他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作为首领的责任,以宝物威胁元老们,早就被大家唾弃。” 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了,有的是径直从草场跟来的,有的是在附近的房子里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吉离环顾了一下,说道: “里苏斯不仅是为了我们母女,他也是为了部族的未来着想。” “为了部族?谁会相信?如果不是他这样肆意暴露这两件宝物,贵霜人和汉人会像狗一样来追逐它们?我们哪一天会被那些人杀了也还不知道。” “与其永远这样躲藏,不如把宝贝交出来,以换取我们的自由。里苏斯是这样想的。” “我们的自由?你以为抛弃我们的使命就能使我们获得自由吗?你不知道拥有这些宝贝对我们以为着什么吗?” “永远的枷锁和无止境的恐惧。”吉离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它们给我们带来的一切。” “你和里苏斯一样,都尽会说这些无稽之谈。” “里苏斯说地对,况且他是首领,你必须听从他,基纳。” “里苏斯将给我们带来灾难!他是首领?噢,不,不,我们没有这样的首领,他不是的,他是个懦夫!”基纳叫道。 吉离当下一愣。突然,她右手一扬,一掌扇在基纳的脸上。 基纳呆住了。 “你给我记住,基纳,要谈论里苏斯,你最好留存一点敬意。如果再敢这样放肆,我就要逐你出族。”吉离说道。 基纳看了她一眼,然后捂着脸不声不响地钻出了人群。 吉离看了看围观的人们,他们似乎还不肯离去,于是说道:“我身为一族首领,是绝对不会出卖大家的。这位甘将军是我请来的客人。他是我们取得自由和解脱的最后的希望了。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完成里苏斯的遗志的!” 她坚定地环顾着周围的人,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纷纷点头作散了。 甘英目睹了整个过程,虽然不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吉离迅速平息冲突的魄力使他不禁暗自称赞。 阿琪从屋里跑出来,问道:“刚才是谁再嚷嚷,娘?” “是基纳。阿琪,准备点酒菜,我要和甘将军畅饮一番。” “基纳?”她好像全然没有听见她母亲讲的后半段话,“他说什么?” “阿琪,去准备酒菜!”吉离突然严肃起来。 阿琪拉长了脸,慢吞吞地踱了回去。 吉离整了整发簪,转过身来说:“甘将军莫怪。一点家务事。请进吧。” “如果夫人有难处……”甘英觉得这场冲突可能和他有关。 吉离嫣然一笑,道:“甘将军想到哪里去了,只不过是一些人不满先夫的一些做法而已。” “但令夫已谢世多年,怎么会还有纠纷为了?” 吉离苦笑道:“先夫并非大秦国人本裔,乃是大秦国北境高卢人氏。尽管他因才华出众而被推为首领,但难免遭一些非议,甘将军,你知道的……” 甘英点了点头。 “请。”吉离说道。 “请。”甘英一脚跨过了门槛。 还是在那间刚才喝酒的屋子,吉离拿来了几个碟子和几双筷子。 “夫人,真的,如果有麻烦的话……” “甘将军。”吉离望着他。 甘英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了。 “夫人,我们来并非要夺取夫人的至宝……” “甘将军打算就这样空手回去?那如何和大将军交代呢?” 甘英思忖了一下,的确,如果没有任何证据给班超,他会相信吗? “甘将军,不要忘了,并不是你们自己来的,而是我请你们来的。”吉离说。 甘英一时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用意。 这时阿琪托着两盘菜进来了。阿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阿琪瞪了他一眼,说:“看什么看!” 吉离说:“阿琪,不要无礼。” 阿琪忿忿地走开了。 “这位小兄弟。”吉离问阿泉道:“今年年纪几何啊?” 第14章 阿泉和甘英都一愣。 “再过两个月,就二十五了。”阿泉低着头说。 吉离笑着点了点头。 “甘将军,请用。”吉离说道,“这是此处特产,是湖边的芦苇丛中所生的硕鼠。” 甘英一听大惊失色,险些将刚拿起的筷子掉下。 吉离噗哧一声笑出生来:“甘将军浴血沙场多年,反而惧怕一只小小的鼠辈?” “不,不,只是……” “只是什么?”吉离不依不饶地问道。 “夫人,这鼠……”甘英刚想说,吉离就夹了一块鼠肉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甘英立即就忘了要说什么了。 “甘将军,不要客气,请。”吉离笑着说。 甘英望了一眼被煮的发红的鼠,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窜. “甘将军,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发抖呀?” 甘英只得伸出了筷子,在盘子里夹了一块鼠肉。 “真的很不错的,甘将军,不要客气。”吉离又大啖了一块鼠肉。 甘英想要闭起眼睛,但想到吉离正在注视自己,就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块肉尽量深地往喉咙里送,然后迅速地吞了下去。 “味道如何?”吉离用手托着脸,好像天真的少女一般。 “珍馐啊。”甘英马上喝了一口酒说。 “那请这为小兄弟也尝一下吧。”吉离说道。 甘英立刻一筷子夹了小半只鼠到了阿泉的面前。 阿泉看了看吉离,又看了看甘英,脸红地到了脖子根。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九章再次在阿维尼乌斯家作客 “该怎么说好呢?”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说,“我真的不想和你们过不去,但是,但是……,嗨!”他一甩袖子,看上去很懊恼的样子。 两个年轻人在一边默不作声,而惨遭焚屋之痛的凯尔苏斯·维路斯则坐在一旁哭丧着脸。 “阿维娜,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无论你要干什么都不要损害元老们的利益,这一点难道你的父亲没有教过你?”阿维尼乌斯说道。 “我父亲告诉我永远不要损害平民的利益。” “噢,是的,莫比伦,亲爱的莫比伦一定会这么说的。”阿维尼乌斯好像在自言自语,“可是,可是阿维娜,你有必要冒着危险去烧一位元老的房子吗?” “或许你认为没有必要,但对着神圣的朱诺起誓,罗马城里最起码有一半人和你想法相反,我只不过是替他们完成了这项任务。” “噢,年轻的姑娘!”阿维尼乌斯好像很无奈地举起双手叫道,“罗马人还想烧我的房子,为什么你不来实现他们的愿望呢。” “罗马人为什么会想烧您的房子,尊敬的阿维尼乌斯?”阿维娜一脸天真地问。 阿维尼乌斯觉得不应该和她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们是谁——我当然相信不会是可爱的阿维娜自己喽,她只不过没有那些硬拉她入伙的无耻之徒腿快而已——那么到底是谁在指使这这种可怕的事呢?” “我好像回答过了,是罗马的子民们在呼唤我们去主持正义。” “噢,不,我不喜欢这样的回答。”阿维尼乌斯夸张地抱着脑袋在原地走了几个小圈,又对着阿维娜说,“阿维娜,虽然有时候我们说要为理想,要为正义而奋斗,但是当遇到非常现实的问题时,你必须放下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而要对你自己的前途,你家庭的命运做一下冷静的考虑。” “如果我不打算放下这些你看来非常空虚的东西,你想对我和我家庭怎么样?”阿维娜盯着阿维尼乌斯说。 阿维尼乌斯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是那么乐意听他讲道理的。 “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的话,这件事只能等你的父亲来了再解决了。亲爱的阿维娜,请原谅。”他招了招手,两名卫兵走了过来,抓住了阿维娜的手臂。 “高贵无比的阿维尼乌斯,请听我说一句。”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加图说道。 “哦,年轻人,你有什么高见呢?或许你能说服你的这位朋友改变想法。” “我想说的是。”加图顿了顿,大声说道:“阿维娜,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有智慧的姑娘,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由衷赞成。记住,阿维娜,做你要做的事!我永远支持你!” 阿维尼乌斯沮丧地摇摇头,说道:“天哪,年轻人就爱幻想。把这两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带下去,在他们的父亲能解释这一切前,他们得暂时在不那么舒服的环境下继续他们的友谊了。” 他一挥手,卫兵把他们两个都带走了。 “真是恐怖,真是恐怖。罗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阿维尼乌斯对凯尔苏斯·维路斯说,“年轻人就只知道在父母的庇护下任性妄为,一点也不知道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您说地对极了,阿维尼乌斯。可是我的房子怎么办?” “维路斯,我会替你找出烧毁你房子的凶手的。”阿维尼乌斯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现在,你可以住在我的府上。” “如果那个人没有钱,那谁来赔我?”维路斯说。 “胆敢来烧你的房子,维路斯,我敢打包票,他一定会有钱的。” “你不知道在这场灾难里我损失了多少家产。” “当然,像你这样廉洁的元老,当然。”阿维尼乌斯笑道。 “阿维尼乌斯,我事说真的……。” “披索·科斯塔,请你送维路斯去休息吧。他真的相当累了。” “是的。”科斯塔行了礼,扶起了维路斯,走出了大厅。 沉默了一阵子后,阿维尼乌斯说:“隆吉乌斯。” “太阳神保佑你,伟大的阿维尼乌斯。我在这儿。”庞培乌斯·隆吉乌斯从一根柱子后面现出身来。 “你能保证这次维路斯的事和我们的事没有任何关系吗?” “您绝对可以放心,这次闹事的是一些基督教徒。维路斯在元老院发表反对基督教的讲话,还要求驱逐在罗马城里的基督徒。所以……” “莫比伦的女儿是基督徒?”阿维尼乌斯摸着脑袋说道。 “我们得承认,基督教的确相当有诱惑力,许多罗马公民抛弃了朱庇特而去投靠了他们的基督耶稣了。” “真是活见鬼了。” 阿维尼乌斯背着手在大厅里踱起步来。 “隆吉乌斯,他现在怎么样?” “精神相当不错,他每天晚上还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 “是的,他趴在地上用手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卫兵说他一般有两百多个好做。” “两百多个?你知道他有多大年纪了吗?” “是的,非常强悍的体魄。” “你知道吗,隆吉乌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看到他的手臂上的肌肉,我吓坏了。他后来让我过去,他摸我着的脸——你知道他准备干什么。我挣扎了一下,他就一掌打在我的脸上,我看他并没有打算用全力,但这一下就使我当场昏倒在地。接下去,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隆吉乌斯,我做了一个月的恶梦。” “当时的他确实是相当地可怕。” “现在呢?” “现在,他在您的掌握之中。尊敬的阿维尼乌斯。” “不,没有人能完全掌握他。”阿维尼乌斯走到窗边,“他的痕迹遍布在罗马城里,罗马不会这么快忘记他的。” “我冒昧地问一句,阿维尼乌斯。他如果不打算和我们合作的话,您打算把他怎么办?” “你怎么看,隆吉乌斯。” “如果他不愿意接受您的条件。那就把他彻底埋没,绝对不能让他再出现在这个世上。” “不,不。隆吉乌斯,我们不能这样做。他不是我们能够消灭的。即使他的肉体消逝了,罗马还会在他的阴影下过好多年。如果他不肯接受这个交易,我们就不断地说服,劝导,直到他同意。” “万一……” “没有万一,隆吉乌斯,我们必须不停的尝试。我们要做的事,就是绝对不能让他有其他的选择,当他只能面对一个选择时,他才能认真考虑我们的建议。” “我们已经加派了人手,这是我们能够调集的最大的防卫力量。绝对不会有任何越狱或者营救的行动。” “更关键的是,不能有他的半点消息透露到外面。你派的卫兵越多,能够传播谣言的嘴也越多。” “那……” “不要问我,隆吉乌斯,你应该运用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不能万事都替你们安排好。” “只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 “你的意思是你承担不了这个责任,一定要我来承担喽?” 庞培乌斯·隆吉乌斯沉默着不答。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涅尔瓦。”阿维尼乌斯自言自语道,“尽管他自己已经连走路都相当困难了,可是有那么多睿智的头脑在替他思考。 对西多来说,最倒霉的还不是这几天的地牢生活,要是他知道他前脚刚离开,他心目中的女神阿维娜后脚就走进了那间他们曾相处过并给他留下了美好回忆的牢房,他一定会用头撞墙的。 “你说这算不算一个巧合,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这是一出埃涅乌斯的悲剧吗?”加图说道。 阿维娜走到了墙角坐在了她原先坐过的那块石头上,说道:“这难道一定是悲剧吗?” “难道你认为这还有什么值得我们高兴的?” 第15章 加图说。 “至少维路斯的房子被烧了,他大部分的家产都毁了。”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烧他的房子。”加图也坐下了。 “我不认为我有告诉你的必要。”阿维娜说。 加图想了一下说:“对一个救你的人你也拒之门外?” “或许你还没意识到,你的确试图救我,这点我承认。但是现在的事实是什么呢?你看看。”阿维娜摊了摊手作无奈状。 加图把脸转了过去不去看她的动作。过了一会儿,他又转了回来,说道:“至少你得考虑我被你连累的份上,不要把我当作一个陌生人、一个登徒子、甚至一个敌人。” 阿维娜朝他嫣然一笑,说道:“我没把你当敌人,但有些事不知道或许对你更好。顺便说一句,谢谢你当着阿维尼乌斯的面支持我,你的勇气我非常钦佩。” “不用客气。”加图苦笑着说,他躺倒在了冰凉的地面石板上。他叹了口气。 他们就这样在沉默中度过了一个上午。 吃饭的时候到了,地牢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并不是上次的那个送饭的卫兵,而是阿维尼乌斯本人。他微微鞠了一躬,看了看两个年轻人,他叹了口气说:“说真的,我非常不乐意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罗马非常需要像你们这样有朝气、有干劲的年轻人。” “谢谢您的夸奖。”加图说。 “谢谢。”阿维娜也点头致意。 “希望你们不要站错队啊。”阿维尼乌斯转过身走出门去。 送饭的卫兵捧进来了几个黑面包和一些水。 阿维尼乌斯的声音从地牢的走廊传来:“今天下午可能要委屈你们一点,我要审问几个疯子。你们知道我并不喜欢囚禁人,所以这里的牢房只有这么一间,因此你们可能要和几个疯子待上一段时间。但我保证他们对你们绝对构不成威胁,而且在你们睡觉之前他们会全部离开。抱歉了两位。” 他的脚步声远去了。卫兵也推了出去。两个年轻人琢磨着阿维尼乌斯这次要耍什么花样。 “他想让疯子把我们逼疯?”加图边啃面包边说。 “他应该知道对于连他本人都不怕的人,几个疯子是起不了作用的。” “万一疯子伤到我们,阿维尼乌斯要怎么样向我们父母交代?” “阿维尼乌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阿维娜说道。 “但愿如此。” “至少他有件事没有说实话,这里的牢房肯定不止这么一间。” “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们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我听见隔壁有人在敲打墙壁。” “对万能的朱庇特发誓,我绝对没有听见这种声音。” “怎么说呢,你看,女人的感觉往往要灵敏一点。”阿维娜优雅地咬了一小口面包。 加图摇了摇头,又躺了下来。 相当准时,当他们用完午餐后,牢门又开了。 “我打赌他们在监视我们。”加图小声说。 两个卫兵押着一个蒙面的人走了进来。 “他怎么了?”加图问道。同时退了一步。 “如果你们不怕被疯子的丑陋吓坏并且被他的满口残缺不齐的牙齿咬伤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把他的头套解开。”卫兵说。 “谢谢。”加图摇了摇手说道。 卫兵把那个疯子绑在了靠墙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之后,就走了出去。 “希望他不会发疯。”加图一边说一边在估计那根绑着疯子的绳子有多长。 “我看他相当地冷静。”阿维娜说,不过她也往墙的另一边靠了靠。 那个疯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阿维娜和加图都盯住了他。 “这儿有种香味。”那个人吸了吸鼻子,说道,“让我想起了什么。” 阿维娜拉了拉衣襟,往墙角更加靠了靠。 “这儿不会是阿维尼乌斯的花园吧。”那人笑着说。 “如果你精神还正常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儿是地牢。”加图说。 “精神正常?哈,阿维尼乌斯一定告诉你们我是个疯子。”那个人开心地笑了,“他真是狡猾,比以前更加狡猾了。” 阿维娜跟加图相互望了一眼。 “如果这儿是地牢的话,烦你告诉我你们是谁。”他又说道。 “如果你不是疯子的话,我们跟你的处境实际上是一样的。”加图说。 “你不会希望和我的处境一样的。”那人说。 “我想不出你除了多根绳子外还有什么地方比我们更加凄惨。” “至少你还有个姑娘陪你。”他哈哈大笑起来。 加图看了阿维娜一眼,阿维娜把头别了过去。 “阿维尼乌斯怎么会把你们关在这里的?”那人问道。 阿维娜拉了拉加图的衣角。 “让阿维尼乌斯不开心的事有很多,你知道的。”加图说。 那个人会意了,点了点头。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加图又退了一小步。 那个人听到了动静,笑着说道:“还认为我是个疯子?” 加图没有回答。 “你认为,阿维尼乌斯会对一个疯子感兴趣吗?” “那为什么要把你说成是个疯子?” “如果我是个疯子,你们回相信我说的话嘛?” “除非我们也疯了。” “这也许就是阿维尼乌斯的目的了。” “一个不是疯子的人很容易证明自己是正常的,阿维尼乌斯不会冒这个险来欺骗我们的。”阿维娜终于开口了。 “阿维尼乌斯完全可以肯定你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那人说道。 “这得看你说了什么。” “对,这正是之所以阿维尼乌斯能够放心的原因。” “我想最好你先把要说的告诉我们,我们会判断它的真实性的。”阿维娜说。 “我如果真的说出来了,阿维尼乌斯的目的就达到了。” “听着,如果你不说出来我们还是不能肯定你是正常人。”加图说。 “那至少也不能断定我是个疯子。” “如果你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了。”加图坐到了地上。 阿维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你是理智的人,我相信你的话再令人难以令人相信也会有存在事实的一面。” “谢谢你,年轻的姑娘。”那个人说道。 他清了清嗓子,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接着他说:“我是克劳迪乌斯·恺撒·尼禄。你们可以叫我尼禄。”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章话语的琐碎和心的破碎 甘英瞪了阿泉一眼,阿泉只能把本来打算从肚子里出来的东西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知道甘英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要是碰到这种情况,他肯定会带头跳起来把那个伙夫狠狠骂上一顿。当然伙夫是个男的,而且长得很丑。 不过以往甘英是不会因为男女或者美丑的缘故而把要说的话塞回肚子里去的。阿泉估摸到了眼前的这个妇人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影响力改变甘英。 他并没有觉得吉离有除了美貌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注意,而甘英应该是不会对美貌动心的。甘英曾经告诉过他,他年轻的的时候,大概比阿泉年纪还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从家乡给他带来了一个貌如天仙的姑娘,要他立即成婚,他拒绝了。他把那个姑娘挡在了帐外,又说不出理由,所以他母亲郁郁回家后,就再也没有来边关看过她的儿子。现在阿泉的脑子乱作了一团浆糊,他不敢相信甘英突然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居然会对一个妇人如此惟命是从。 “甘将军,如果不够的话,我叫阿琪再去煮两只鼠来。”吉离笑道。 “千万不可!”甘英急得从地上半跪起来。 吉离诧异地望着他:“甘将军,莫非是小女手艺不精……” “啊,不,不。”甘英脸涨地通红,“夫人莫怪。令千金实在是当家的好手,只是我们当真已经吃不下了。” 甘英希望这时阿泉也能说两句,只是阿泉此时正用尽全身气力阻止肚子里的秽物往喉咙里窜上来,实在无暇帮上忙。 “既然甘将军已经酒足饭饱,那我就不勉强了。”吉离站了起来。 甘英想了想,说:“夫人,如果可以的话,那种鼠肉,着实是美味,我想烦劳令千金再做一点,我带回营给众兄弟们也尝一尝。不知……” 阿泉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甘英的表情还是泰然自若。 吉离眼中闪烁着惊喜,立即说道:“甘将军,哪里的话呢。我立刻吩咐小女再去做两份。” 吉离走了出去,背影看上去相当开心。 “将军你……”阿泉说。 “莫管闲事。”甘英轻轻一掌击在他的脑袋上。 吉离再进来时,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甘将军,这就是方才与你谈及的克拉苏将军留下的手书。”吉离把它递了过来。 甘英定睛一看,认出了那是一叠薄羊皮,用一根粗线缝在一起。他接了过来,翻看了几张。那些字都是像草书一般的杂乱无章的线条,完全不似汉字,即使是西域的方国也没有这样的文字。 “将军如果感兴趣,我可以为将军读上几段。”吉离说。 “那就有劳夫人了。”甘英把那本羊皮书递还给她。 “甘将军请坐。这位小兄弟也请就座吧,这个故事非常长,你要想站着听的话恐怕会累着你的腿的。”吉离笑盈盈地对阿泉说道。 阿泉看了看甘英,甘英点了点头。他就挑了块漂亮的花布垫子坐了下来。 第16章 “这是小女最喜欢的垫子。”吉离说道。 阿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寻思着她是不是埋怨自己抢了阿琪的座垫,于是便半只脚站了起来。 “不,不,小兄弟,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吉离急着说,挥着手示意阿泉坐下。 阿泉只好又坐了下来。经过这一折腾,阿泉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到肚子一阵地不舒服。 一定是那块鼠肉了,他想着。 “所谓天妒英才,甘将军,克拉苏将军的一生正验证了这句话啊。”吉离叹道。 “天妒英才。”甘英望着窗外喃喃地说道。 “甘将军也有这等感触?”吉离观察到了他的神色变化。 “夫人见笑了,我甘英一介武人,怎么敢和这位克拉苏将军相提并论呢。”甘英说。 阿泉觉得肚子越来越难受了,他用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胃。 “甘将军,天生之才未必天都能用,有多少人都存有这样的遗憾啊。我不信依甘将军的才能会甘心被长期发配在这荒漠之中。” “班超将军的才能远甚于我,也已在这边关多年。西域各国都臣服于将军的雄伟之下,如果没有班将军,不知道边关会成什么样子。” “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归宿。”吉离转过头望着窗外无垠的大漠,说道,“班将军或许与边关有一种宿缘吧。但甘将军,你和他不一样啊。” “夫人。”甘英望着吉离。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一直以来他听到的都是要求他忠于职守的话。这样的鼓励他觉得非常新鲜,他的血液告诉他吉离或许是对的。 阿泉感到快要坚持不住了,他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 吉离莞尔一笑,道:“甘将军,你最喜欢做什么?” “最喜欢?”甘英陷入了沉思。 “甘将军小时有什么向往?” “我,我在幼时曾经希望长大后去作一名商人。” “商人?”吉离吃惊不小。 “我想赚足够的钱。”甘英说 “甘将军想的是赚钱,在你小时候?”吉离张大了嘴。 甘英缓缓地叹了口气说:“我想有很多钱,这样我要给全村的人都盖上屋顶不漏的房子;全村人都不用干活,整天都在田边乘凉讲故事;我还希望有了钱村里就没有人会像我爹那样死地那么惨了。”甘英低下了头。 吉离也低下了头。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阿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泉,喂!你怎么了。”甘英马上站了起来,扑到了阿泉的身边。 吉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阿泉!阿泉!”甘英使劲地摇着阿泉。阿泉双眼微开,嘴唇蠕动着,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甘将军。”吉离小声说。 “阿泉!”甘英还在摇着他。 “甘将军!不用再摇了。小兄弟他中毒了。”吉离大声叫道。 甘英好像突然被蝎子蛰了一下。 “甘将军,我本来打算等到你们离开前再告诉你们的。但不知何故,小兄弟的毒发地如此之快。” “夫人……” “甘将军,并非是我要加害二位。”吉离痛苦地说道,“我实在是有苦衷啊。甘将军!” “阿泉他会怎么样?” “小兄弟他只要服了解药就没事的。”吉离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包粉来。 甘英一句话也不说。他从吉离手中接过药粉就往阿泉口中送。 “甘将军,我本打算用我们一族世代守护的至宝与将军交换我们到大汉境内永远居住的权利。你知道,这些人一百五十多年与世隔绝,这种滋味是多么地难以忍受啊。这两件宝物像枷锁一般紧紧套在他们的身上。为了这一族人的自由和幸福,我下定决心要把宝物献给大汉。但我希望甘将军会劝说大将军同意我们的要求。”吉离吸了口气说:“我当然相信甘将军的为人,但是,但是……,甘将军,你要知道这关系到几百人的命运,我不得不有所防备。所以……” “夫人!”甘英举手止住了他。 他缓缓地放下了阿泉,使他平躺在地上。然后他又站立起来,走到了窗前。 他捧起了那坛酒,说道:“想必夫人是当时在酒中驱虫时下的毒吧。” 吉离举袖掩面转过了身去。 甘英举起酒坛,“咕噜咕噜”望肚子里灌去。” 吉离听到动静不对,急忙转身,看到他的举动她吓得魂飞魄散。 “甘将军,你不要啊!”她冲上去夺甘英的酒坛。 甘英的膂力哪里是吉离可以撼动的,直到他喝尽了坛中的酒,才把它放下。 “夫人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甘将军……”吉离浑身一软,跪倒在地上。 甘英顿了顿又说,“这一族人的心愿,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帮助他们实现的。” “来,夫人,还是先给我念念那本书吧。”他说。 吉离抱着甘英的手臂,已经泣不成声了。 念完信的时候,吉离几乎要支持不住了。 甘英扶住她,让她平躺在地上,把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膝上。 吉离仰望着甘英的脸,泪水扑簌扑簌地涌了出来。 “夫人……” “甘将军……,我求你,先吃了解药吧。” “夫人,这件事,你就不用多费口舌了。我甘英既然已经把酒都喝了下去,哪有再用解药的道理。”甘英把头扭到了一边。 吉离用手抚摸着他的脸,把它转了回来,使他看着自己。 “甘将军,你答应过要帮我们得到解脱的,是吧?” 甘英点了点头。 “如果你性命不保……,如何帮我们完成心愿?” 甘英想了一会儿说:“夫人当初下药,肯定会考虑到这点。这药力不会太快发作,只要我帮夫人达成愿望,夫人一定会给我们解药,是吧?” 吉离闭上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但甘将军,你喝下的是整坛酒啊……”她突然扯着甘英的衣领叫道,“这样的药性究竟什么时候会发作,我也不知道啊!况且这位小兄弟他现在就发作了,很可能是我没有估算好剂量啊!甘将军,你如果不马上服药的话,要是突然发作而身边又没有解药,后果不堪设想啊!” 甘英把她的几束松开的头发捋到了耳后。 “甘将军……” 甘英点了点头。 吉离笑了,她闭上了眼睛,神情像睡在母亲怀里的婴儿般安详。 甘英想她可能需要休息,就用手托着她的头,打算把它放在垫子上。 “不,不,甘将军。”吉离立即睁开了眼,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是先服解药吧。” 甘英给她抹掉了脸颊上的泪痕。 吉离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粉。甘英伸手去接,但被吉离的目光止住了。 吉离望着甘英的眼睛,把药粉送进了他的嘴里。 甘英突然攥住了吉离想要伸回去的手。吉离惊恐地望着他。 “夫人。”甘英说。 吉离说不出话来。 “娘!”阿琪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吉离缩回了双手。 “甘将军,你还有要事在身,我就不耽搁你了。”她用袖子擦拭着眼角。 甘英当下会意了,说道:“不敢再烦劳夫人了,甘英就此告辞了。” “阿琪,你为甘将军做的煮鼠呢?” 阿琪递上了一个用树叶包裹的东西,眼睛狐疑地来回打量这两个人。 吉离接过包裹,迅速避开了她女儿的目光。 “甘将军,给。小女的一点心意。” “有劳了。”甘英朝阿琪微微颔首致意。 阿琪撅着嘴走出房去。 “甘将军莫怪,小女从小刁蛮惯了。” “哪里哪里,实在是我们打搅了令千金太多了。” 吉离从怀里掏出了两样东西,正是刚才在草场给甘英演示的两件神物。 “甘将军,如果带这两件东西去,一定会对说服大将军大有裨益的。” “可是,夫人,这是你们世代守护的宝物,怎能随意交托他人。” “这两样东西固然是宝贵,但如今为了使甘将军能够马到功成,已经到了他们亮相人世的时候了。” 甘英考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吉离递过来的两件宝物。 “这位小兄弟怎么办呢?”吉离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阿泉说道。 甘英思忖了一下,说道:“夫人,如果不麻烦的话,能否让他在此处修养两天。我将在两日内赶回来。” “甘将军尽管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小兄弟的。”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加上了一句:“小女也会的。” 甘英拱手抱拳,道:“有劳夫人了。” “甘将军,请。”吉离为他掀起了门帘。 甘英大步走到房外,他看到方才和吉离有过一段争执的高大男子正朝他走来。 他站在原地不动,镇定地等待基纳走到面前。 “基纳!”吉离叫道。 基纳狠狠地瞪了甘英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 吉离定睛一看,惊叫起来:“首领节杖的狼头!” 甘英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族人的首领应该持有一杆狼头节杖,但先夫因为出身异族,当选首领必然遭到非议,前任首领的儿子,也就是基纳,他在交出了节杖后拒绝把节杖上的狼头交给先夫。先夫看在他父亲的面上也没有计较。此后,基纳以此为理由一直拒绝承认先夫首领的地位。” 第17章 甘英回过头去,看着基纳。 基纳把狼头递向了吉离:“我没有承认退出。” “你应该会成为一名好首领的。”吉离说。 基纳“哼”了一声,说道:“不用你告诉我。”他顿了顿说,“我只能相信你一次,如果这个人出卖了我们,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吉离接过了狼头,说道:“他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 基纳转身离开了。 “他说什么?”甘英问道。 吉离望着基纳远去的背影说:“他在尽他做首领的职责。” “你会把首领的地位交给他?” 吉离回过头来望着甘英的眼睛,说:“这有什么不妥吗?” 甘英沉默不答。 “当甘将军帮这一族人迁居塞内后,我会和元老们商量让基纳做首领,毕竟一个女人做一族之长,实在是太累了。” “那你呢?”甘英想了下说。 “我?”吉离诧异地望着他。 “夫人难道没有为自己打算?” 吉离低下了头。 “甘将军以后有什么打算?”她问道。 “我?我会继续在边关值守,为大汉的边境安宁效犬马之劳。”甘英望着大漠说道。 吉离转过了身去。 “夫人你……” “甘将军,还是早早启程吧。” “夫人……” “天色已晚……”吉离的声音突然抖动了一下,“甘将军早去早回。”她还是背对着他。 甘英跨上了马夫牵来的马,说道:“夫人保重。” 他双脚一夹,大喝一声,策马朝沙漠奔去,背后扬起一阵黄沙。 吉离转过身来,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娘,基纳呢?”阿琪在她身后叫道。 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指了个方向。阿琪快步跑了。 吉离已经看不倒甘英的人了,但她还是紧紧地盯着那团泛起的黄沙。 或许是时间太长眼睛酸了,她觉得视野里一片模糊。 众神之神第一部附篇克拉苏的信 我不知道谁会拿到这封信,我也不在乎。在你看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完成了我毕生的梦想;当然,也可能,如果想地最糟的话,我已经死在了帕提亚人的剑下。 虽然被我的敌人击败的可能性并不高,但考虑到在战场上冲杀意外实在难免。万一,我无法活着走下战场,这个秘密将永远在人间消失,这实在是个无法弥补的遗憾。所以,假使我没能完成我的使命的话,为了让这个秘密重现人世,为了让众神的荣耀重新回归大地,我,马尔库斯·克拉苏恳求你,不论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接下这个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去发掘“众神之神”之所在。 最初,这是梅特拉斯·庇乌斯,一位高贵的元老告诉我的。梅特拉斯·庇乌斯在他家的储藏室——据他自己说,那儿整整有上百年没有清理过了——找到了一只手套和一盒黑豆般的东西。这两样东西有着神奇的力量。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话,相信你也一定领略了他们的威力,因为我打算将他们和这封信在我上战场前交给一个我信地过的人,如果我出了意外他将全权处理这两样东西,但不管他怎么处理,他必须带上这封信。 自从梅特拉斯把他们交给我后,他们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体一步,即使沐浴,我也会把他们用牛皮包起来系在腰上。他们已经完全左右了我的生命,我活着的目的只能是去揭开他们所携带着的更大的秘密。 梅特拉斯很遗憾他自己已经不能这么做了,在他把这两件神物交托给我时他已经会七十岁了,而现在,当我提笔在写这封信时,他已经过世快十年了。梅特拉斯是我敬重的人,他高尚、睿智、有教养而且诚实。与这两件神物一起给我的还有揭开这个秘密的关键:一段没有人知道来由的古诗。 我现在把这段诗歌照抄如下: 主君临世界! 愿大地充满欢乐, 愿遥远的海岛也满怀欣喜! 密云与浓重的黑暗环绕着他, 正义与公正是他王权的根基。 烈火是他的前驱, 烧尽了他周围的仇敌, 他的闪电照亮了世界, 大地见而战栗。 在众神之神的面前, 峻峭的群山如同融蜡, 诸天都在宣扬他的公义 …… 这段不完整的诗就是揭开这个秘密的唯一线索。梅特拉斯手中原先还有一段这首诗的引言,可惜已经遗失了,幸亏他的记忆相当不错,把这段引言的大致意思告诉了我。引言说的是:这首诗是寻找“众神之神”的指引。只要能解开这首诗所蕴藏的深意,就能找出他的正确方位。遗憾的是,这首诗只剩下了一半,而且丝毫没有提供给我们任何有关揭开这道谜题的思路。 但是,就在半年前,从帕提亚传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塞列乌凯亚的皇宫里也发现了同样的一首诗。这是一个非常振奋人心的发现。但是帕提亚人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们拒绝了我进入塞列乌凯亚搜寻的要求。结果还把这件事演变为一场战争。 我很遗憾,事情发展会到这种地步。但是,为了让永恒的荣耀和尊严统治罗马,我们必须去迎接任何挑战。如果我的夙愿没有在我生前实现,拿到这封信的人,请你把这个神圣的使命继续下去。愿“众神之神”保佑我们。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一章《道德论集》的作者 皇帝看了看他们几个。 “没有他的消息,尊敬的罗马皇帝。”纳瓦·克里门斯低声说。 皇帝转过身望了望狄昂和塔西佗。 “或许……”狄昂张口想说。 “不,狄昂,请相信克里门斯,如果他无法找到他,你就不要指望还有人能找到这个小伙子。” “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凭空从罗马城里面消失啊。” “狄昂,塔西佗。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傍晚,元老凯尔苏斯·维路斯的房子被人烧了。” “维路斯?”狄昂想了想,说:“是谁干的。” “一群狂热的基督徒,他们似乎对维路斯在元老院发表的针对基督徒的讲话很不满意。”涅尔瓦吃力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克里门斯想去扶他,他挥了挥手拒绝了,“你们看,罗马的事务相当复杂啊。” “那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喽。” “狄昂,是我给你安排了住所,所以可能在这方面比你更能观察到一点东西。”皇帝捋了捋胡子说道,“维路斯的房子离你的寓所不到一百步路。” “万能的朱庇特知道的,塔西佗,我跟你说过那里少了一幢房子。”狄昂激动万分。 “你说是好像少了一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塔西佗说。 狄昂没有理他,对皇帝说:“您是说这两件事还是有关的喽。” “现在我们还无法确定,但你不能否认存在这样的可能性。顺便说一句,有人看到了日耳曼尼亚总督图拉真在现场作了一次演讲,据说相当精彩。” “您把图拉真也召来了?”塔西佗问道。 “问题就在这儿。”皇帝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召过他。事实上,他现在在罗马城的消息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那他回罗马干什么,罗马帝国的总督不是那么随便可以走动的?”狄昂问道。 “应该另外有人把他召来的。”皇帝说。 “您是说……”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 狄昂陷入了沉默。 “他作演讲干什么?”塔西佗问道。 “似乎他带了一队人在抓捕烧房子的凶手。” “帝国总督亲自来保卫元老们。”狄昂笑了。 “你对图拉真印象如何,塔西佗?你们一起共事了三年,不是吗?”皇帝问道。 “高贵的涅尔瓦,您知道日耳曼尼亚是罗马帝国最为危险的边疆,各种势力强大的蛮族聚居于此。但在图拉真治下,日耳曼尼亚始终平安无事。” 皇帝点了点头说:“他的确很努力,也非常有成效。或许你可以再给我们提供一些关于他的品质的看法,塔西佗,我是指他的为人。” 塔西佗想了一下说:“日耳曼尼亚的财政官佩达尼乌斯·科斯塔受贿了20000塞斯退斯,图拉真把他处决了,之后又抄了他的家。而当地商人进贡给他20匹良驹、10柄镶嵌着产自阿非利加的宝石的短剑并给他铸了一座青铜像,希望他能减免坐商税,结果,”塔西佗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说:“结果他照办了。” 皇帝用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问道:“从你个人说,你喜欢他吗?” “只能讲欣赏。”塔西佗回答道。 “欣赏?” “就他的才能而言。” “也就是说你不看好他与我们合作的前景喽。” 塔西佗沉思了一阵子说道:“要我看,这非常冒险。” 皇帝看了狄昂一眼。 “从塔西佗的描述看,图拉真似乎并非完全不可争取,但也确实有很大的风险。”狄昂说道。 皇帝说:“我会考虑这件事的。图拉真的势力相当地大,我希望他能为我们所用。” 他回头望了克里门斯一眼,说道:“忠诚的纳瓦·克里门斯,请先回去休息吧。你一定累坏了。” 克里门斯望了塔西佗和狄昂一眼,行了礼,就告退了。 皇帝又对他的两名亲信说:“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或许我们可以从那块布的线索查起。” 第18章 塔西佗说道。 “你是说我们把那个年轻人的事放在一边?”狄昂说。 “有时把暂时难以解开的绳子的一头放一下,先去解另外一头,可能会有更大的效果。” “塔西佗说地不错。”皇帝说,“那块布可能能帮我们解决很大的问题。” “难道我们真的要去找那个普鲁塔克?如果这是个圈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狄昂说道。 “我们不必以皇帝的名义去找他。而是以学者的名义去造访。如果我猜地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位《道德论集》的作者,你的同乡,从希腊的喀罗尼亚来的普鲁塔克。”塔西佗说道。 “可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狄昂疑惑的说道。 “狄昂,或许是因为他写的是《道德论集》,不合你的胃口吧。”皇帝笑道。 “噢,我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狄昂甩着手说到。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的说道:“塔西佗,不要打草惊蛇。” 塔西佗点了点头。 “希望你们给我带来好消息。”皇帝说。 两人恭敬地行礼告退了。在宫殿门口,狄昂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塔西佗,希腊人的修养总是比罗马人要高一筹。” 塔西佗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狄昂。”说完又向前走去。 狄昂摇了摇头,也紧步跟上了。 当他们到达罗马广场时,他们迷路了。 “我是希腊人,你不要指望我认识罗马的每条路。”狄昂摊了摊手说道。 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塔西佗拦住了他。 “嗨,年轻的罗马公民,你是否听说过这附近有条叫鲁希斯的街。” “噢,尊敬的客人,首先我必须申明,我并没有资格作光荣的罗马公民,我是索西乌斯·塞涅齐奥老爷的奴隶。如果您问的是鲁希斯街的话,它就在广场的另一边。您瞧,就在那尊奥古斯都像的右边有一条街,就是那儿。” “谢谢你的帮助。年轻人。”塔西佗给了他几个铜币。 “实在太感谢了。”那个人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再问一下是不是有一位叫普鲁塔克的希腊人住在那儿。”狄昂不想浪费了这几枚铜板的价值。 “啊哈,这几天,怎么有这么多人打听普鲁塔克老爷啊。” 塔西佗和狄昂交换了一下目光。 “你是说,这几天还有人来找过他?” “千真万确,老爷,更巧的是也正是我指给了他们普鲁塔克老爷住所。只不过,他们没有像您那样慷慨。”那人朝塔西佗挤挤眼睛。 “你认识他们吗?”塔西佗说。 他想了想说:“不,我不记得认识他们。不过他们的衣着相当精致,应该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啊,西多来了。老爷,那个人,从水池旁边走来的那个人,他就是普鲁塔克老爷的小厮西多。他可以带你们去见他。” 他朝西多挥了挥手。西多快步走了过来。 “天啊,克萨奥,你知道这两天我倒了什么霉吗?有个老爷莫名其妙地把我抓了进去,仅仅因为我看到了他们抓了一个人。直到今天早上普鲁塔克老爷才把我从那里领了回来。嗯?这两个是什么人?你新认识的朋友?” 塔西佗说:“瞧,这就是绳子的另一头。” 普鲁塔克很少住在罗马,他通常都只在这儿待上一两个月,然后就又回他在喀罗尼亚的小别墅去了。而自从两年前他担任了德尔斐皮斐亚的阿波罗神庙最高祭祀后,到罗马来的时间就越发显少了。因此,尽管在学者中间他享有着一定的名声,但在罗马人中,真正认识他的并不多。 他在罗马的小屋也非常不起眼,既然一年里面大部分时间它都使空着的,那再修整扩建也没有多大的意思。通常在普鲁塔克回希腊时,都是西多替他看守这间屋子。这个活泼的年轻人虽然是奴隶的身份,但在普鲁塔克的家里,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和一般的仆人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些时候普鲁塔克还把他称作“得力的助手”。他替他的主人安排起居,为他收拾凌乱的书房,为了能维持这笔产业,他还得去牧羊。普鲁塔克答应过他,牧羊的收入除了日常开支外,可以由他全权支配,这也是他热爱这份工作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热爱工作,热爱主人,并不代表他愿意替他的主人背黑锅。普鲁塔克在向阿维尼乌斯解释了派西多去看草场的原因后,还得不厌其烦地来安抚他的奴隶。 “你知道的,西多,并不是我有意要欺骗你,罗马的其后和希腊的确很相象,但是在希腊,人们还是可以看得到草场的草皮的,哪怕它们都已经枯萎了。我完全没想到在罗马,草会完全地,就这样消失了。”普鲁塔克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唾沫飞溅,好像在描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老爷……” “没有可是,西多,我下次叫你做事前会考虑一下这样做是否合理,不会再让你受不白之冤的。” “我希望……” “你希望要什么?多几天假日,还是多一点的……”他手里翻转着几个铜板,伸到了西多的面前。 西多明智地选择了后者,普鲁塔克老爷最后终于用几个铜板平息了一场主仆之间的风波。 当塔西佗和狄昂踏进普鲁塔克家的低檐房门时,这一家的主人正在伏案工作,他好像昨晚没有睡,眼神惺忪,相当疲劳的样子。 “老爷,有两位客人要见您。”西多说道。 普鲁塔克头也没抬,依旧挥笔疾书,嘴里说道:“西多,等一下,马上就好了,稍微等一下……” 西多摊了摊手朝狄昂说:“老爷就是这样的。” 不过普鲁塔克也相当地遵守诺言,不一会儿,他就扔下了笔。他搓了搓手,又用手搓了搓脸,脸色的确好了点。他又飞快地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 “啊,你好,你好,我是普鲁塔克,欢迎,欢迎来寒舍!”他礼貌地招呼道。 “这位是普布利乌斯·塔西佗,我是狄昂。很高兴见到你。”狄昂也还了礼。 “你是希腊人?”普鲁塔克眼睛里闪着光。 狄昂微笑着点了点头。 “哈,希腊人,彬彬有礼的希腊同乡。你使我有了一种回到了文明的希腊的感觉。” 狄昂看了塔西佗一眼。但塔西佗好像在看别的东西。 “你瞧,我是个好客的人。如果客人是从希腊来,那我就更加开心了。希腊人不会找别人的麻烦。” “啊。”狄昂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事实上,这个事实上。尊敬的普鲁塔克。”他看看塔西佗,可是罗马人好像还是把目光停留在别的地方。 普鲁塔克竖起耳朵在等着他说下去。 “事实上……” 普鲁塔克拍了一下脑袋说:“你们还是来找麻烦的,不是嘛?” 狄昂难堪地笑了笑:“尊敬的普鲁塔克,我们的确是有事而来。” “没关系,没关系。”普鲁塔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生下来就是为解决人们的问题的。” 狄昂笑了笑。 普鲁塔克把他们让进了里屋。 “请坐,请坐。让我听听一个希腊人和一个罗马人找我有什么事?” 塔西佗冷不丁地问道:“你在写书嘛?” 普鲁塔克目光迅速转到了这个寡言的罗马人身上:“是。没错。对了,你是……” “普布利乌斯·科尔涅利乌斯·塔西佗。” “你不会是写《编年史》的那个塔西佗吧。”普鲁塔克仔细地打量起他来。 塔西佗微笑着说:“为什么只有希腊才人读过这本书呢。“ “天啊,真的是你?”普鲁塔克的眼珠子都要瞪到眼眶外了。 “我也读过你的一些书。”塔西佗说。 普鲁塔克兴奋地搓着手,脸涨地通红。 “你现在在写什么?” “噢。”普鲁塔克立刻走到书桌前,拿来了他刚才在写的手稿,“这是这两天在构思的一个提纲。” 狄昂拉了拉塔西佗的衣角,但他好像没有察觉。 “哦,希腊名人传?”塔西佗念道。 “是的,我打算为希腊历史上的名人各写一篇传记,最后汇成一本书。” “我看过你的书,似乎它们都相当地,怎么说呢,有创造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塔西佗说。 “当然,我明白你的意思。尊重历史当然是我们的首要目标,但是一些逸事趣闻就像一道菜上的好调料一样吊人的胃口。” “也许就因为缺乏你的这些调料。”塔西佗叹道,“我的书很少有人问津。” “不,不,我也知道的,我的书现在还有人在读,但它们都像人们喜欢聊起的街头的笑话,现在的人愿意听,但过两年就没人再觉得好笑了。而你,伟大的塔西佗的书,则是不朽的,一千年后人们还会到图书馆去搜寻你的书,而那个时候,我的书早就被人扔进了垃圾堆里面了。”普鲁塔克好像有点暗自神伤。 “说不定你的下一部著作就能够成为不朽的作品。”塔西佗翻着这部书稿。 “真的?你真的认为我还有希望?”普鲁塔克激动地问道。 “如果你肯少用点调料的话,你的作品是相当不错的。” 狄昂又扯了扯塔西佗的衣角。 “怎么了,狄昂?”塔西佗回过头来问道。 “或许你忘了,除了有趣的文学交流外,我们来还有其他的目的。” “哦,是的,狄昂,是我的不是。” 第19章 狄昂并不觉得他在诚心道歉,他甚至觉得和普鲁塔克讨论写作也是塔西佗为了把他从希腊人联盟里拉散出来的一点小伎俩。看来他干地相当不错,现在感到孤立的变成狄昂了。 “睿智的塔西佗,我请你千万在我的这部书的写作过程中常常地来指点一二。” 塔西佗笑着点了点头。 “或许你还可以看看我的另外一个计划,日耳曼尼亚人的历史。”普鲁塔克已经睡意全消,他在杂乱的书桌上翻找着。 “日耳曼尼亚人?”塔西佗喃喃地说。 “对,很吸引的人题材,罗马人现在喜欢有点神秘,又点暴力的故事。如果它又是真实的,那简直就棒极了。哈,就是这部了。”普鲁塔克又翻出了一部书稿。 塔西佗快速地浏览了几行。 “血腥的民族,淫荡的风俗,生人献祭。”他念着,眉头皱了起来,“普鲁塔克,你去过日耳曼尼亚吗?” “没有,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吗,罗马的图书馆可以给我提供足够的材料。” “如果你没有到过日耳曼尼亚,普鲁塔克,我敢说,你没有资格写这本书。”塔西佗把书稿扔到了桌子上。 狄昂注意到他脸上有种少见的表情,似乎蕴藏着强烈不满和愤怒,幸亏这是在塔西佗的脸上,也只有狄昂能够观察到这种变化。 “但是……”普鲁塔克还想说点什么。 “如果不介意的话,普鲁塔克,我们现在应该谈一点正事。”塔西佗说。 “可是……” 塔西佗掏出了一块布,递给了他。 普鲁塔克犹豫地接过了这块布,他看了看,脸色突然变地惨白。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二章和尼禄们聊天 加图咽了一下口水,说:“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非常清楚我在说什么,就像我知道我还活着那样清楚。”那个人说。 “你怎么能让一个有理智的人相信你是一个,一个死了30多年的人?” “阿维尼乌斯就是因为相信你们的理智才胆大到会把我和你们关在一起的。” 加图张大了嘴,摇着头,紧紧地贴着墙壁坐了下来。他看了看阿维娜,但她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今年几岁了?”那人问道。 “我25。”加图说。他又一次朝阿维娜看去,但是她把目光投到了自己的指甲上。 那个人也好像在等待阿维娜回答,但阿维娜好像无意去理会他。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放弃了等待,说道:“25,也就是说,我做皇帝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可是我知道尼禄的确是死了。” “是谁告诉你的?我想你不可能亲眼看到的吧。” 加图想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会立刻被他驳回的,于是就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话。 那个人好像叹了口气,就躺倒在地上了,他喃喃地说道:“最糟的是,我没有证据啊。哼,伟大的克劳迪乌斯·尼禄居然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真是讽刺啊。” 加图用手抓了抓头,想了想,说道:“或许你应该先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比如说,假使你是尼禄,那位我只在传说中接触过的皇帝,你是如何起死回生的,这几十年又躲藏在哪里,现在又怎么会落到阿维尼乌斯的手中的。如果你能够说地圆满的话,我说不定会相信你。” “在世人的眼里,我已经死了几十年了。”那个人叹道。 “是的。尼禄死地并不光彩,比活着的时候好不了多少。当然我也是听说的。” “谢谢你告诉我人们对我的看法,这是实话,我需要听点实话,我以前听地太少了。” “我听说是埃帕弗洛迪图斯,尼禄的秘书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喉咙的。” “是的,我的确让他这么干的。当他已经会要完成的时候,一名百夫长冲了进来阻止了他。这名百夫长至今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确救了我,克劳迪乌斯·尼禄的命。他同时也改变了我对生命的看法,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我的对手得逞,我必须活着,让他们在睡觉时也要时时地战栗。” “他为什么要救你。噢,我是说如果你是尼禄的话。” “不知道。”那人回答。 “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个救你的人的名字,甚至连他为什么救你也不知道?” “或许是对皇帝的忠诚吧。你说还会有什么呢?” “你难道没有问他。” “不,你能问一个死人吗?” 加图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你是说……” “是的,我把他杀了。” “你把一个忠心耿耿来救你的人杀了?”加图觉得自己嘴巴里非常干燥,味道苦涩。 “他是除了我忠诚的心腹埃帕弗洛迪图斯和斯皮库鲁斯外唯一知道皇帝还活着的人。”那人说道。 “阿维娜,你说句话吧!”加图终于忍不住了,叫道。 阿维娜瞪了他一眼,还是一言不发。 “你相信了吗?我的年轻的朋友。” 加图没有回答,他坐在那儿抱着腿思考着。 “你是不是怕我也会把你们杀了灭口?”那人哈哈地笑了。 加图继续保持着缄默。 在无声中又度过了难熬的一段时光后,门终于开了。 “年轻的朋友们怎么样,难道我们的这位克劳迪乌斯·尼禄没有让气氛活跃起来?”阿维尼乌斯说道。 加图吃惊地盯着他。 “怎么了?他不会没有告诉你们他是谁?他过去可是逢人就说的啊。”阿维尼乌斯走过去轻轻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不要碰我!”那人猛地挥动了一下胳膊,叫道。 “噢,伟大的尼禄的怒火。”阿维尼乌斯故作惊乍道。 “阿维尼乌斯,他,他究竟是……”加图结结巴巴地说。 “先不要急,年轻人,待会儿,我敢保证,你就会明白的,等你见了另一位新朋友后。” “我希望你尽快把我的父亲找来。” “好的好的,令尊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的,他的确有一段时间没到我这儿来过了。我会尽快请他过来的。” 加图又坐了回去。 “走吧。”阿维尼乌斯招了招手,两名卫兵走了进来,把那个自称尼禄的人架了起来,拖走了。走的时候,那个人还拼命的挣扎。 等到他们的声音远去后,另外两名卫兵又拖着一个人进来了,这个人也带着黑色的头套。 “你们的新朋友。”阿维尼乌斯说道。 卫兵把那个人扔到了地上。 “你们很快又会认识的,我保证。”阿维尼乌斯行了礼,退了出去。卫兵紧接着就把牢门锁上了。 那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呼吸使他的背部起伏,加图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加图知道阿维娜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也就没有朝她望去。而阿维娜则聚精会神地剥着指甲。 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地上的那个人咳嗽了几声。接着,他又吃力地用手臂撑起半个身体,使自己能够翻过身来。 尽管有头套挡住了他的面容,但加图从那个人裸露的胸口看出他的年纪已经相当大了。 他又咳嗽了几声,然后急促地呼吸着,好像随时就要喘不过气来。 加图好像受了传染,也小声地咳了一下。 那个人好像在树林中听见了动静的兔子,突然屏住了呼吸,用手臂撑起上半身,脑袋紧张地来回转着,好像希望能透过那厚厚的面罩能看见点什么。 “有人嘛。”他叫道,嗓音干枯嘶哑。 “有两个和你一样不幸的人在和你分享这件牢房。”加图说。 “你们是谁?”他问道。 “我想我说过了。你可以叫我们狱友。” “为什么把我和别人一起关,阿维尼乌斯一直把我关在单独的一间牢房里的。” “也许,他现在不太重视你了。” 那人一点也不理会加图的俏皮话,继续自言自语道:“他想干什么?” “谁?阿维尼乌斯?他干的事就是让我一下午都摸不着头脑。” “在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加图不知道关于那个自称尼禄的人的事是不是应该保密,正在犹豫间,阿维娜开口了:“在你来之前,来了一个自称是克劳迪乌斯·尼禄的人,后来又被阿维尼乌斯带走了。” 尼禄,尼禄。”那个人念叨着,“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加图不解地看了阿维娜一眼,阿维娜依旧是不动声色。 “阿维尼乌斯准备相当充分啊,甚至想用鱼目混珠来瞒天过海啊。”那人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加图问道。 “你看那个尼禄是真的吗?”那人问。 “说地像是那么回事,但是你知道,这太荒谬了。尼禄他……” “他死了。” “是的。快30年了。” “如果我说他没死呢?” “怎么,你也相信他的奇谈怪论?” 那个人笑了。 “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相信一个粗俗的凡人会是罗马帝国的皇帝,但是,有一点你得相信他说地没错。尼禄还活着。”那人说道。 “我才是真正的克劳迪乌斯·恺撒·尼禄。”他说。 *************************************************************************** “如果你不是疯子,那一定我是。” 第20章 加图说。 那个人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最好考虑一下,是什么东西让你认为我不可能是尼禄,年轻人。” 加图拼命地摇着脑袋:“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那个人说道:“理由,你有什么理由证明尼禄已经死了?” “这是事实,是每个罗马人都知道的常识啊。” “你喜欢听来的事实呢,还是亲眼看到的事实?” 加图看了他一眼,说:“不,你说服不了我的。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但事实总归是事实,尼禄,他死了,已经有30年了。”他拍着坚硬的石板地面说。 “噢,那看来不能指望你了。”那个人又躺下了。 “如果你说你是尼禄,你又有什么证据呢?”传来声音的是阿维娜。 加图惊异地望着她。 “哦?你感兴趣,小姑娘?”那个人又坐了起来。 阿维娜笑着说:“是的。我对尼禄很感兴趣。” “真的?你和尼禄有关系吗?” “我希望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阿维娜说。 那个人轻轻咳嗽了几声,说道:“你以为,阿维尼乌斯还会把能够证明我就是尼禄的东西让我带在身边?” 阿维娜叹了口气说:“说了半天,你还是不能证明你自己喽?” “所以我会和你们关在一起。”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种解释。”阿维娜说道。 “谁会相信呢?”加图在一旁说道。 那个人好像在思考,过了一会,他还是没有开口,反而又躺了下来。 于是,沉默又降临到了阿维尼乌斯的地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铁门又打开了。 “啊!和新朋友相处地还不错吧?”阿维尼乌斯打着哈哈走了进来。 “托您的福,今天和两位克劳迪乌斯·尼禄待在了同一件牢房里。”加图说道。 “噢,那太对不住了。你们知道,伟大的尼禄不太喜欢让别人这样接近的,在平时,他会把对他不敬的人扔到狮子的巢穴里。”阿维尼乌斯把手伸到脑袋的两侧,做着狮子的样子摇摆着,好像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而他则是个在善意地吓唬他们的长者。 加图注意到阿维娜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她的拳头也攥地紧紧地,她的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 “啊,美丽善良的阿维娜。你怎么了?”阿维尼乌斯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阿维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阿维尼乌斯立刻知道了她在想什么:“我当然明白你的感受……”讲到这儿他突然想到阿维娜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经被自己掌握了,为了不让她存有更多的戒心,也为以后对付她的父亲更多一块筹码,他觉得还是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为好。 “谢谢。”阿维娜冷冷地应道,她当然不会知道阿维尼乌斯真正要说的是什么。 “好了,让我们向这位伟大的人物致敬吧。他马上要被送到叙拉古去了。那里据说有一位能医好他的幻想症的医生。如果他也医不好的话,那里离海岸也相当地近,他知道该怎么办的。” “那前面那个人呢?” “前面的那个?噢,对了,他要去小亚细亚了。” “为什么……” “他和他不一样。”阿维尼乌斯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说道:“那个人并不真的认为自己是尼禄。” “阿维尼乌斯,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加图说道。 “年轻人,其知道地太多对你并不太好,不过看在他马上就要离开的份上告诉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那个人,是一名阴谋叛乱者。” “你是说,他是想用尼禄的名号来造反?” “说地很对。幸好我们发现地早。” “我不觉得用尼禄的名号是个好主意。”加图摇了摇头说。 “你瞧,他们能借用名号的人都已经不再人世了,这些人都举行了葬礼,全罗马人都看到了他们的遗体。而只有这位像传奇一般死于非命的皇帝,他的尸体由于被焚毁地太匆忙了,所以经常会有人宣称他还活着,希望能冒充他的名头来招摇撞骗。从他死后开始,我见到的这样的人物最少也能组成一个百人队了。” 加图想了一下,问道:“他真的死了吗?我是说克劳迪乌斯·尼禄。” 阿维尼乌斯突然严肃起来,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这个单薄的年轻人,说道:“对你这样有修养的年轻人来说,我不认为这是个好问题。” 加图低下了头,坐到了地上。 “阿维尼乌斯,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会在今天招待两位尼禄?”阿维娜问道。 阿维尼乌斯转向了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几乎要把你忘了,亲爱的阿维娜。很遗憾我今天要招待的尼禄,不止两位。”他指了指自己的身后。两名士兵又拖来了一个人。 “抱歉,他可能还要打扰你们一阵子。” “好,就算三位。”阿维娜眨了眨眼说道,“为什么?” 阿维尼乌斯又笑了,笑了相当开心。但加图总觉得他太开心了一点,脸上的肌肉好像不太自然。 “好问题,阿维娜,好问题。呃……,这么说吧,我喜欢集中处理一些相似的事务。你知道,近几年来,各地出了几个这样的冒充者,以前我一直无暇顾及他们,但是现在网,我觉得有必要使罗马的公民不再受到这样的欺骗了。于是,我把他们都搜集来进行甄别。” “甄别?难道您认为还会有真的不成?”阿维娜问道。 “嗯,或许是我用词不当,应该说把他们都抓起来进行审判。” “那天在罗马城外的那个人也是其中之一吗?”加图问道。 阿维尼乌斯缓缓转过身,面对他,思忖了一下,说道:“我好像听说你是不太关心政治的。” “是的,阿维尼乌斯,我绝对地讨厌政治,希望你原谅我这么说。但这个问题应该已经没有什么政治意义了吧,既然你都已经抓到了他。当然,如果您还是不愿说的话,我也不会追问的。” “不,不,年轻人,你不要误会了。”阿维尼乌斯急忙说道,“我只是给你点忠告,毕竟,太过好奇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并不是一件好事。至于你的问题,我很乐意回答。那个我们在城外抓到的人,他与这件事毫无关系。” “那他……” “这就牵涉到一点政治问题了,年轻人。”阿维尼乌斯举起了食指止住了他。 加图只能作罢了。 “好了,诸位,在我把这位将前往叙拉古的皇帝送走之前,另外一位,请”他挪动了一下脚步,让开了路,士兵把新来的那个人忘地上一扔,阿维尼乌斯说道:“轻点,轻点,你们要摔坏了伟大的尼禄了。” 他又对加图和阿维娜说:“他还要在这儿待一会儿,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会在天黑前离开的。是去叙拉古呢,还是去小亚细亚那全看他自己了。” “他也自称是尼禄?”阿维娜问道。 “我相信他会这么告诉你们的。” 阿维娜想了一下,问道:“阿维尼乌斯,你真的只有这么一间牢房吗?” 阿维尼乌斯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本来还有一间的。可是最近它好像漏水了。在我把它修补好以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受水淋之苦的,即使是恶贯满盈的罪犯也不。阿维娜,我是相当仁慈的,希望你能了解这点。” “我已经了解地够多了,阿维尼乌斯。”阿维娜说道。 阿维尼乌斯还是彬彬有礼地道了再见后,退出了牢房。 “您觉得会成功吗?”隆吉乌斯问道。 阿维尼乌斯瞟了他一眼,说道:“我有什么完美的计划没有成功过吗?” “对不起,尊敬的……” “只不过,那个小丫头还真的是机灵。”阿维尼乌斯说道。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三章在枯燥的日子里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有点光渗了进来,后来他能逐渐感觉到了眼前的一片明亮。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额头,冰凉的的手,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他费力地睁开眼,恍恍忽忽地看到了吉离的一个影子。 他想说话,但是吉离把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他又闭上了眼睛。 吉离朝窗外望去,红霞爬上了沙丘,湖水也泛起了鲜红的波涛。 她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走出了房去。 在门口,她看到了湖边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她很快认出了是阿琪和基纳。她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他们两个的友谊,她尽量不去评价,也不去干涉,她认为到了一定时候阿琪会自己想清楚的。基纳虽然对阿琪没有特别的感情,这是吉离看得出的,但他对待阿琪也相当地和蔼,有时还表现出关心。 吉离靠在门上,望着两个年轻人,深深得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当暮色完全笼罩了大漠时,在湖边耕作,捕鱼的人都收工回家了。灯火在村落里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吉离走回了房里,她开始做饭。 过了一阵子,阿琪一蹦一跳地进来了。 “娘!” 吉离整了整鬓角,应道:“吃饭了,阿琪。” 母女两个面对面坐着,阿琪很奇怪她的母亲怎么会如此消沉,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地咀嚼着。以前的吉离非常开朗,母女两个总有说不尽的话。 饭后,他们还是没有说话,阿琪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和基纳的交往惹母亲生气了,这是她从以前她母亲的不像劝导,但的确有劝说在其中的对基纳的评价中得出的结论,但她还是认为母亲没有特别地讨厌基纳。 第21章 所以,她又想,会不会是那个刚刚离去的陌生人让母亲这么地沮丧? 当夜,阿琪感觉到母亲的身体时不时地会抽动一下。她转了个身,裹紧了棉被就睡着了。 当阿琪在梦中与基纳尽情地在沙漠中嬉闹时,吉离正拼命地咬着手,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自从里苏斯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肝胆俱裂的痛苦。她回忆着究竟是什么使她对一个才认识了两天的男人会如此用心。她想到了在故乡因她而死于非命的丈夫,是不是那种将缠绕她一生的内疚在作祟,让她对重新回到一个汉人的怀抱如此地期望? 第二天一早,阿琪发现她的母亲憔悴了不少。 “娘……” “嗯?” “你……” 吉离收拾着床铺,应道:“什么事,阿琪?” “没事,娘。”阿琪转身走出了门去。 “别忘了早餐。”她母亲在她身后说道。 走出了门,阿琪的心情立即好了起来,她朝湖边跑去,基纳每天早晨都要在湖边锻炼身体,他会跑步,游泳,扔大石块。阿琪有一次看到他把一块足足有一百斤重的大石头扔出了十丈远。她喜欢看他赤裸着上身,那结实的肌肉,和涔涔的汗水,不知怎么地让她觉得非常的美。 当阿琪来到湖边的时候,基纳已经在那儿了,但他没有跑步,也没有游泳和扔石块。他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碧蓝的湖水,发着呆。 阿琪来到他身边,在他眼前招了招手,他才发现了阿琪的到来。 “阿琪。” “想什么呢?”阿琪快活地坐在了基纳的身边。 “如果你母亲是对的话,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那我们去那儿?” “回到你的故乡。” “可是这儿就是我的故乡啊。”阿琪说道。 “你把这儿当作你的故乡?”基纳望着她说。 “是啊。”阿琪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说:“这儿是我们大家的故乡啊。” 基纳垂下了头,他捡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 “阿琪,我的故乡是在罗马。” 阿琪凝视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你的故乡,是在大汉。”基纳拾起了一块小石子,使劲地投向湖的中央。 “咚”一声,湖面顿时泛起了阵阵涟漪。 吉离觉得又点累了,就在床沿坐了下来。 “夫人……”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吉离刷地站了起来,回眸望去。 是阿泉扶着门框站在那儿。 “啊,是你。”吉离的目光黯淡下去了。 “夫人,甘将军呢?” “小兄弟,先请坐吧。”吉离摆了一张椅子。她顿了顿说道:“甘将军,他……他先回营禀报去了,两日内就会回来。你已经昏睡了一日了,如果早的话,他今日就能回来的。” “噢。”阿泉拘谨地坐了下来。 吉离笑盈盈地问道:“小兄弟是否有妻室在家啊?” 阿泉红着脸,低头答道:“家中确有一房。” “噢。”吉离若有所思地应道。 “小兄弟,请稍后,待我去拿些早点。你一定肚子饿了吧。” 阿泉站了起来,想说什么。吉离挥了挥手,让他坐下了。 当她拿来了一些糕点后,阿泉连谢也来不及说,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吉离在一旁看着他,她想想点什么,但是思绪太乱了。她默默地走进了里屋,又坐在了床沿上。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把手伸到了草席的下面。她拿出了一个锦囊,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虽然有些褪色了,但还是掩盖不了它的光彩夺目。 吉离把这个锦囊放在手掌心,慢慢地摩挲着。这是她的汉人丈夫给她留下的唯一的礼物,一对银耳坠。里苏斯建议她把它们留下,她就一直把它们放在草席底下。在里苏斯在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把它们拿出来过。但当里苏斯也离她而去后,她发现,她的心里有一个角落——这个角落在很长时间里都无声无息——再度恢复了生机。她会时常把这对耳坠拿出来像这样抚摸着。她会问自己,难道是她对里苏斯的爱在日益减退吗?或者是对她的汉人丈夫的感情又死灰重燃了?这种近似折磨的问题使她最后不得不饮点酒来忘却它们。 “夫人。”阿泉走门口说道。 “啊,你吃完了。”吉离立即放好了锦囊,用手轻轻拍了拍头发,整了整发簪,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夫人的手艺着实非凡。”阿泉道。 吉离嫣然一笑道:“是小兄弟你太过饥饿了。” “夫人叫我阿泉就行了。” “好的。阿泉。在甘将军未回来之前,你还需在再寒舍坐上一段时间。如果觉得闷的话,我可以叫小女来陪你聊聊天。”吉离说。 “啊,夫人,不用烦劳令千金了。我受你们这样的照顾,已经感激不尽了。”他想了想说,“也不知怎么的,昨日在饮酒时突然腹痛难忍,尽至昏厥过去,哎,实在是太给你添麻烦了。” 吉离脸一红,急忙说道:“小女回来了。阿琪!”她朝窗外叫道。 阿琪和基纳走到门口的时候,基纳一个人走了。阿琪望着他的背影,立在那里。直到她母亲的叫声传来,她才拖着脚步走进了屋里。 “阿琪,来和阿泉聊聊。”吉离召唤道。 “娘,基纳不肯进屋来。”阿琪好像没有听到她母亲的话。 “基纳有心事,你不要老去打搅他。还是来和阿泉说点什么吧。” “娘,我也有点心事。”阿琪径直朝里屋走去。 吉离尴尬地朝阿泉笑笑。 阿泉理解地微微点了点头。 *************************************************************************** 班超不相信甘英还会回来。 当他听说甘英失踪的消息时,并不能立刻断定他已经就此逃匿了,他可能会到哪儿散心去了,或者去追捕野狼了,大漠里的野狼时常会乱窜,有时会不小心地撞到士兵的营帐里面。等到夕阳笼罩大漠时,甘英还是没有回来,班超这才觉得他可能真的不会再现身了。或许是对他大发雷霆,或许是因为不肯采纳他的建议,班超把所有的理由都考虑了,但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同甘共苦十余年的部将,竟然会这样不辞而别。他派人去沙漠里追捕,但刻意不交代他们必须带他回来。士兵们当然非常理解地草草了事了。 晚上,他喝着酒时候,又想起了甘英。那时候,他还是过毛头小伙,班超回忆着第一次见到甘英的情景。他长得相当地帅气,而且非常地腼腆。他母亲陪他来到军营,看见的士兵都笑成了一团,他羞得抬不起头来,当天晚上她就叫母亲离开。老母亲走之前跑到班超跟前,恳求他照顾她的唯一的儿子,班超让她放心,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母亲离开后,甘英立刻放开了手脚,很快成为了班超的得力助手,还经常陪他一起喝酒。 可如今……。班超用力一捏,筷子断成了两半。 第二天,班超很早就起床了。他决心用清晨的冷风帮助他开始没有甘英的日子。 可是,当士兵们高叫:“甘将军回来了,甘将军回来了”时,他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但当他见到甘英时,他又感到一股难以抑止的怒火从胸腔里窜了上来。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当甘英给他行礼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拂披风,转身离去了。 甘英没有追上去,只是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地走着,最后跟他走进了他的大帐。 班超入座以后,没有让甘英坐,所以甘英就低着头站在了他的面前。 班超举起了手中的酒盅,一名士兵迅速跑上前来给他斟上酒。 班超仰头一饮而尽。 “大将军……”甘英说道。 班超突然将酒盅狠命掷向甘英。甘英没有躲闪,酒盅砸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掉落在地上,“哐当”。 帐内的人都不敢喘气了。 “大将军。”甘英停顿了一下,看到班超没有反应,就继续说:“大将军,甘英不辞而别是甘英的不是。可是如果我向大将军禀报而后行的话,大将军会同意我去吗?” 班超还是不说话。 “大将军,这次我去,并非一无所获。” 班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不予理睬。 “大将军,迦腻色伽的确没有骗我们……” “甘英!”班超拍案而起,大喝道,“你究竟想把我害到什么地步,迦腻色伽那个无信小人难道骗了我还不够惨吗!” “大将军,他没有……” “住口!” “大将军你看看我带回来的宝物吧。” “我不要看!” 甘英从怀中掏出了那只手套。 “大将军,你看……”他把这只手套戴上了。 “甘英,你……”班超没想到甘英居然会在这时候和他开玩笑。 甘英把手捏成了拳。 一束光从他的手心钻了出来。 班超张大了嘴,讲不出话来了。 “大将军,看!”甘英使这道光越变越长,一边还慢慢挥舞着。 “哼,西域异术,何足挂齿。”班超把头转到了一边去了。 甘英微微一笑,走到帐边的一名士兵前,拔出了他的佩剑。他把那道光和佩剑猛力一击,正如当日在草场在吉离指点下所作的一样。 第22章 那剑顿时断成了两截,前半截“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帐内的几名士兵发出了惊呼。 “大将军,你赠给我的“苍梧”宝剑也断在了此物之下。”甘英道。 “苍梧?”班超心中一凛。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甘英面前,打量着这不可琢磨的神器。他想用手去碰。甘英大叫道: “莫碰,莫碰!”他迅速松开了手,那道光当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将军,此物碰不得,甘英当初鲁莽,不慎碰了一下,只觉得全身一阵剧痛,之后身体松软无力。亏得我身体还算强健,勉强还能站立,若是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就即昏厥过去了。” 班超没有说话,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再演示一番。甘英照做,再捏紧了拳头,那道光就又渐渐生长起来。 班超在帐内踱了几步,说道:“除了此物,你还得到了什么?” “大将军,请到帐外一观。”甘英说道。 班超狐疑地跟他走到了帐外。 甘英见帐外营帐林立,士兵众多,实在不是演示的地方,边朝校场走去。 班超和一行随从也跟随而去。 校场上此时正空无一人,只有夹着沙粒的风在刮着,残破褪色的军棋在风中呼呼作响。 甘英、班超一行人走到了阅兵台上。 甘英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盒子,打了开来,递到了班超面前。 班超看了看,疑惑地说道:“几颗黑豆?” “大将军,你看好了。”甘英一笑,用手指夹了一粒放在了掌心之中。然后,他用力把他掷了出去。 那粒豆飞出三十余丈后,落到了地上,就在它触地的一刹那,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地上窜起。这个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起一阵烈风,席卷了整个校场。校场上顿时天昏地暗,飞砂走石。众人若不是站在阅兵台上,那必然会卷入其中,到时恐怕是难逃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即使是这坚固无比的阅兵台,也被摇地来回晃动,仿佛要倒塌一般。 班超看着眼前的这般天摇地动的景象,好像僵住了一般,过了好一阵子才喃喃问道:“这是何物……” 纵是是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的甘英也惊地说不出话来了。上次在草场时,他被吉离拖到大石头后面,所以无缘亲眼目睹它的真正爆发的情景。 “这是,来自大秦国的宝物。”甘英缓缓道。 “大秦国?”班超回想不起来听到过这个国度。 “禀告大将军,大秦国是安息国以西的一个国家。自古就与中原不相交通,所以我们没有听说到过也不足为怪。” 班超没有说话,望了望已被破坏地面目全非的校场,走下了台阶,朝将军大帐走去。甘英和一班被刚才的景象惊地神志不清的人也跟了上去。 班超低着头走着,甘英快步赶了上去。 “大将军,迦腻色伽说的没错,这是个绝世的秘密。如果我们……” 班超举起手止住了他。 当他们到达营帐后,班超让甘英入了座。借着他又遣散了帐内的其他人,只留下了甘英和他两人。 班超揉了揉额头,说道:“你给我讲一讲这件事的始末吧。” 甘英眼睛里发出了喜悦的闪光。他把在自己在大秦国部落的遭遇和这些人的来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班超,只是把吉离和自己的纠葛这一段省略了。 班超听完后沉默了半晌。 “大将军,我希望。”甘英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斟酌着说道:“我希望,能够满足大秦国一族人的愿望,让他们能从此定居在塞内。从此安居乐业,作大汉的子民。” 班超想了想说:“你一定累,先去休息吧。” “可是……” “我知道你的心思。”班超拍了拍他的肩膀, 甘英觉得他和班超已经前嫌尽释了。 “他们等着我在两日内回去。” “我会另派一人去的,你把路线告诉他就行了。” 甘英还想说,但看到班超不容置疑的眼神,就只能作罢了。 “你去休息吧。”班超说。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四章普鲁塔克的精彩故事 “你知道他是谁?”狄昂问道。 普鲁塔克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让你活在世上?” “他不能让我死。” “哦?”塔西佗朝他看了眼,他正在翻一部非常故旧布满灰尘的书。 “因为,呃,因为,你知道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用处。” “如果你能确切地说一下你的用处的话……”狄昂对他的吞吞吐吐有点不耐烦了。 “啊,你们想知道的话,当然,如果你们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们的。”他又故作神秘地凑近狄昂的耳朵说,“但如果换作我是你,我情愿不知道。” 狄昂摇了摇头说:“如果他还能自由行动的话,我的确要忌惮他三分,但是现在他……”他指了指那块布,说,“瞧,你都已经知道了。嗯,你是他的什么人,朋友?或是其他什么有关系的人?我们不是来收拾他的,听清楚了,普鲁塔克,相反,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地把他给找出来,他可能会成为一桩阴谋的牺牲品,从这种意义上讲,我们甚至是来帮他的。” 普鲁塔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并不是他的朋友,狄昂,没有人会因为是他的朋友而感到自豪。在我对你们讲述我和他的关系前,你是不是能把你们的身份,我的意思是你们代表的是谁?我不想在这种时候站错了队。” “我们代表,”狄昂笑了笑,说:“罗马皇帝。” 普鲁塔克抱着头在屋子了走了几步,然后,他停了下来,说道; “好吧,我告诉你们。”他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们知道,我在彼奥提亚出生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儿度过,但是在年轻的时候,我在雅典读过书。雅典是个美妙无比的城市,狄昂,你是希腊人,你去过雅典吗?” “去过一两次。”狄昂干巴巴地答道。 “啊,那真是太妙了!如果不是我父亲扯着我的耳朵把我拖回了德尔斐皮斐亚,我才不会离开它的。”普鲁塔克好像相当地激动,手舞足蹈,唾沫飞溅。 狄昂咳嗽了一声。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普鲁塔克停了一下,继续说:“在雅典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漂亮姑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叫托姬。托姬她真的是个绝代佳人,她的眼睛,啊,那双勾魂摄魄的黑眼睛,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完全迷失了方向。噢,我的托姬……”普鲁塔克闭上了眼睛。 狄昂敲了敲桌子。 “噢,对不起,你们一定不会喜欢听一个半老头子讲他的罗曼史的。可是托姬是个重要的人物,我不得不提到她。托姬的父亲是雅典的执法官,他经常会接见一些来自各地的重要人物。有一天,有个脸部完全被一块布蒙起来的人要求他的接见,克力斯图尔特,噢,托姬的父亲,当然不会接见不肯报上名来的客人。他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普鲁塔克离开座位走到一张小桌子前,拿起了一个陶罐。 “要水吗?”他问道。 “不用。”狄昂说。 普鲁塔克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 “三天后,克力斯图尔特最喜欢的两匹骏马死了。是被人毒死的。接着,那个蒙面的人又出现了,他再次提出了要求克力斯图尔特接见的要求,并且暗示了那两匹马的死只是个开始,如果他的要求不能得到满足的话。克力斯图尔特发怒了,他让仆人们立刻把这个无礼的人赶出他的府邸。又过了三天,克力斯图尔特的牧场着火了,关在羊棚里的羊全部被烧死了。而就在那天,蒙面人又出现了,他再次提出了同样的要求。这次他不用暗示,克力斯图尔特也知道了他干了什么。他派人把那个人抓了起来,接着他开始找证据,希望能够找到证据后治他重罪,可是在他找到证据的那天,那个人服毒自尽了。”普鲁塔克停了下来。 “怎么?完了?”狄昂不相信听了半天的神秘故事会是这种结局。 “噢,狄昂,你太性急了。故事才刚刚开始,这是个戏剧性的暂停。”普鲁塔克又喝了一口水,说,“嘿,狄昂,我听说你是个演说家,不是吗,你应该懂这种技巧的。” 狄昂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那个人死后,大家都以为事情就此平息了。但是三天后,那个蒙面人又出现在克力斯图尔特的府上。当然,又理智的人很快就会想明白,这个人和死掉的那个人一定是两个人,两人都蒙着面,当然目的是让人以为他们是一个人。可是在那种突然出现的恐怖气氛下,那些愚蠢的妇人吓傻了,到处制造那个死掉的人从地狱从地狱回来报复的谣言。就是克力斯图尔特也仓惶失措了,他最后决定接见他。他们会面时没有人旁听,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从最后克力斯图尔特离开时的愤怒的表情看,会谈一定相当地不顺利。又三天平静日子过去了,正当人们认为那个魔鬼已经回地狱去了时,克力斯图尔特的最心爱的东西,他的宝贝女儿,美丽的托姬,失踪了。” 普鲁塔克又停了下来。 “你真的有讲故事的天分。”塔西佗在一旁说。 “谢谢。”普鲁塔克点头致意道。 “接下来,就是我登场了。”他的兴致又高了起来,“你们知道,我和托姬互相爱恋着,当我听到她失踪的消息后,我连悲伤都来不及体味一下,就开始着手寻找托姬的行动。 第23章 我荒废了学业,日出晚归,马不停蹄地找遍了整个雅典城,但是,还是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踪影。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那天我走到了护城河边,躺在了草地上,正在思念着与托姬相处的快乐时光。突然,一块阴云遮住了我的脸,我定睛一看,正是那个蒙面的人。我从地上跳了起来,朝他扑了过去。可你知道怎么了?他只用了一只手,就一下子把我按倒在地上。我一边吃着泥土和青草,一边听他说着,他要我给克力斯图尔特带口信,如果能够答应他的要求,托姬就能够安然回家。” “他提了什么要求?”狄昂问道。 “不,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说告诉克力斯图尔特就行了。克力斯图尔特当然知道了。” “接下去呢?” “接下去?接下去,那个人在我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敲了一下,我就不省人事了。当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家里了。然后,我马上跑到托姬家里,把那个人的通牒告诉了克力斯图尔特。克力斯图尔特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他无法放弃他的女儿,但是他也时个相当守法称职的官员,至少在雅典人心目中是这样的。看到他左右为难的样子,我恳求他照那个人的话去做,千万要让托姬平安归来。最后,他被我说服了。” “他同意了那个要求?”狄昂说。 “你看,人们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办事公正,秉公执法,但是,当他们碰到这样的问题时能怎么办呢?你不能责怪他们。人都是这样的,你不能要求他们做违背他们天性的事。那种能坐视自己的女儿命丧黄泉的人只不过是一个不错的,可以用来教育人的理想化的偶像。在现实中,理想化的人已经很少了,你还能指望有理想化的官僚?” 狄昂沉默不语。 “克力斯图尔特一家最后快乐地团聚了。而我这个相当关键的人物却被拒之了门外,当我向克力斯图尔特提亲时,他断然拒绝了,他说他不希望有一个软弱的女婿。你们瞧,他就时这样评价一个挽救他女儿生命的人的。软弱,懦夫,我成为了他推卸责任的替罪羊了。接下来,我只能草草结束了在雅典的旅程,回到了彼奥提亚。” “这已经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了,如果我还能见到托姬的话……噢不,她一定也老了,美丽的眼睛也一定有了鱼纹,细长润滑的脖颈也一定缠满了坠肉。就像街上随便哪个丑陋臃肿的中年妇人了。”他自言自语道。 “你不会说这个故事真的讲完了吧。”狄昂问道。 “是啊,浪漫的故事的确令人回味,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已经讲完了。我不能再添油加醋了,对吧,塔西佗?” 塔西佗善意地笑笑。 “可是你还没讲到我们要听的东西。” “没有吗?难道你还不知道那个蒙面的人是谁?” “可是你如果只是和他见过一面的话,他怎么会现在还记得你,这个时候会来找你帮忙?”狄昂越说声调越高。 “啊,不要急,狄昂,三十年前的浪漫故事的确结束了,但这并不防碍新的故事在三十年后展开。如果你还想知道地更多的话,还需要一点耐心。”普鲁塔克又提起了那只陶罐,“要水吗?” 狄昂点了点头,他真的觉得有点渴了。 ※※※※※※※※※※※※※※※※※※※※※※※※※※※※※※※※※※※※※※※ “请继续吧。”狄昂手一抬,姿势相当优雅。 “谢谢。”普鲁塔克也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文明的希腊人。”塔西佗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背对着他们,手里还在翻着一本本的书。 两个希腊人都朝他望了望。 普鲁塔克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 “你们知道的,人们都不太喜欢回到让他们伤心的地方去,那里的哪怕是一丝丝的空气也会使他们悲痛欲绝。而对我来说,雅典就是一个痛苦的回忆,我早已发下重誓,绝对不回雅典去,因此,这30年来,每次在希腊的各个城邦穿梭旅行,我都会尽量避开雅典,当同行的人进城去游玩时,我会在城外等他们。同样,一年前在去科林斯的一次旅途中,我也打算绕过雅典然后继续前进。可是,亲爱都狄昂,不知是因为雅典是我的厄运之城呢还是伟大的阿波罗为了三个月前我没有按时给他供奉祭品而要惩罚我,在这次曲折的翻山越岭中,我被一伙强盗抓住了。” “希腊强盗?”塔西佗问道,依然背对着他们。 狄昂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示意普鲁塔克继续说下去。 “很遗憾,塔西佗,和你想象地不一样,希腊人也有不得已靠刀剑和匕首生存的人,当然,这在罗马人到来之前并不多见。”普鲁塔克说道。 塔西佗没有说话,但狄昂觉得他的背影在发出气愤的“哼哼”声。 “即使是这些人,我是指把我绑架到山上的那伙人,他们也相当地有教养。其中有一个叫跛子鲁希斯的人,和我非常谈地来,他让我给他讲各地的奇闻逸事,而我则得到他的一些礼物的馈赠。” “你收下了吗?”狄昂问道。 “当然,干吗不呢?”普鲁塔克瞪着眼睛说。 “不知道你有没意识到,普鲁塔克,强盗的礼物通常都不是,怎么说呢,嗯,都不是正当地得来都。”狄昂说。说完他又觉得塔西佗的背影好像在笑。 “哦,不,亲爱的狄昂。你误会了,我,普鲁塔克怎么会接受那样的礼物。跛子鲁希斯给我的都是他自己发掘出来的和他自己做的非常有意思的小玩意儿。瞧,我这儿还留着一块。”普鲁塔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小石子。 狄昂凑过去看了看,是一块光滑的大理石,除了上面的纹样有点象一只狮子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呃,相当别致。”狄昂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词可以褒扬这样一件特殊的工艺品。 普鲁塔克得意地收起了那块石头,继续说道:“还有做成项链的贝壳,如果你们想看都话,我可以……” “不!”狄昂叫道,但他马上觉得太唐突了,又补充道:“谢谢,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们下次再看吧。现在,还是你都故事比较吸引人。” “哦,抱歉,我又扯开去了。”普鲁塔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在他们那儿过地挺不错的,有地吃有地住,只是经常要躲来藏去的。当他们去山下抢劫时,我就会在山上做点砍树劈柴的工作。” “你的意思是,希腊的强盗把人劫持后,就专门让他们做点家务,然后还送给他们一些礼物?”塔西佗说道。 “不。”普鲁塔克说道,“他们还拿走了我都钱袋,里面有我的全部盘缠。而且如果不是他们嫌我年纪大的话,我也要和他们一起下山的。” “噢。”塔西佗应道。狄昂觉得他的这个“噢”发音相当古怪,他听了很不舒服。 “事实上,我们合作地还是相当愉快的,我不知道如果我年轻十岁会怎么样,或许他们就会让我一起去抢劫,这可就不太愉快了。”普鲁塔克笑了笑,继续说,“真正的强盗并不那么好当。我被他们带到山上后大约过了一个半月,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 他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有一名强盗,如果我记得没错都话,他叫飞毛腿安泰,被人杀了。尸体没有手和脚,被挂在山脚下的树林里。只剩下脑袋,在呼啸的山风中摇摇晃晃……” “当然,普鲁塔克,你都故事相当骇人,但你能不能不要再添油加醋,制造让我们觉得不舒服的气氛?” “噢,抱歉,狄昂,没想到你的胆量也不大。” “这和我都胆量没关系。只是……”狄昂说。 “好的好的。那我尽量不再作艺术的渲染了。”他又喝了口水,说道,“强盗们被激怒了,他们发誓要叫杀害他们同伴的凶手血债血偿。但是,在以后的几天里,不仅凶手没有找到,而且又一名强盗被杀害了,这次尸体漂浮在山下的小溪里,全身一丝不着。” 普鲁塔克来回看看两个听着,好像在观察他们的反应。 “请继续说吧。”塔西佗转过了身,面对他说道。 普鲁塔克满意地笑了,他继续说:“三天后,又一名强盗被杀了,他都下半身被埋在了土里。强盗们惊惶失措,他们召集所有人开了一次会议,有人提出了散伙都提议,得到一些人的支持,而另一些人仍然主张继续追查那名凶手。最后,他们还是觉得只有为他们的同伴报仇雪恨才能了却心里的无比的愤怒。有几名强盗到山下的村庄去寻找线索,但是最后抬回来的是他们的烧焦都尸体。之后几天,陆续又有几名强盗被杀,一个是被扔下山崖摔死的,一个被压在一堆石头下面,还有一个被换上了一件洁白都衣服,好像祭司一样,他死地一点外伤也没有,应该是被毒死的。之后,强盗们再也无法忍受死亡带来的巨大都恐惧,纷纷下山逃命去了。鲁希斯走地最慢,也只有他向我告了别。” 说到这儿,普鲁塔克好像有点黯然神伤。 狄昂又敲了敲桌子。 “好的,好的。”普鲁塔克喃喃地说道,“鲁希斯走后,我也打点着行装准备离开了。我把强盗们留下来不及带走的一些财物包裹起来,打算用它们作回家的盘缠。” 塔西佗笑了笑。狄昂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我走到山脚都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走进了一个村庄,准备找户人家留宿一夜,但是村里的人大都被这段时间发生的恐怖地事吓坏了,夜晚一降临就决计不肯开门了。 第24章 最后,有一个老头答应收留我住一夜。” “我们已经听了很多的关于强盗和死人都事,普鲁塔克,请你尽管转到我们要了解的部分。”狄昂说道。 “狄昂,请千万耐心,关键的部分马上就要到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为了感谢他的好意,我拿出了一根银质的发簪,打算作留宿的费用。那个老头看了看那根发簪,笑着说:‘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强盗吧。’我急忙否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突然扑了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力气是这么地大,我立刻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之后,他就把我绑了起来。当我清醒过来时,他正打算把我倒吊在一颗大树上。我立刻意识到了他时谁了。我说:‘你就是那个杀强盗的人?’那个老头点头承认了。之后我不断地向他解释我是被劫持上山的人,并非强盗。可是他没有理我,反而把我倒吊起来,越拉越高。直到最后我提到了我是个历史学家,他突然停了下来。他问了我几个历史问题,我都答了上来,最后他问我怎么看待克劳迪乌斯·尼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这样的问题,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尼禄是个相当古怪的皇帝,做了一些错事,但最后我还是列举了他做的几件值得称赞的事。那个老头听了之后,就把我放了下来。他说:‘看你还有点学问,愿意为我做事吗?’虽然我当时归心似箭,但考虑到他随时会改变主意加害于我,我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好了,告诉我他是谁?”狄昂说道。 “不,为了故事的完整性,我不能因为你都性急而把这样关键的悬念这么早地透露给你。” 狄昂摇了摇头,苦笑着。 塔西佗抬手说道:“请吧,讲故事的人,我很喜欢这样有希腊色彩的故事。” “这不是希腊色彩,塔西佗。”狄昂抗议道。 可是普鲁塔克得到了塔西佗的赞扬却相当开心:“睿智无比的塔西佗,谢谢你的夸奖。”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五章为着未来而奔波 用过早餐后,吉离就一直坐在门口小丘上的那棵胡杨树下。 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连接着天际的无垠沙漠,完全不理会周遭穿梭走动的人们。 有人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抬头望了望,是基纳。 “在等他?”他问道。 吉离点点头。 基纳掸了掸地上的灰尘,在她身旁坐了来。 “如果他不回来呢?”基纳说。 吉离看着他,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你喜欢他。”基纳说。 吉离吸了口气,说:“基纳,你的话太多了。” “你还是喜欢汉人,不是吗?” “这和他是什么人没关系。” “你在骗自己,吉离。他是你十多年来见到的第一个从大汉来的男人,你心里的汉人的血又开始燃烧了。” “基纳,你要是有功夫胡思乱想的话,就去陪陪阿琪吧。她在等着见你。” “你不要老是拿小姑娘来哄我!”基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吉离惊讶地转过头,盯着他说:“你不喜欢阿琪?” 基纳想说什么,但是他张大了嘴就是发不出声音。吉离看到他脑门上的青筋也暴突起来。他用手使劲地搓了几下脸,缓缓地低下了头,过了半晌,他说道:“阿琪是个好姑娘,可是,可是她……”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基纳,但是你如果错过了阿琪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基纳抬起了涨红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吉离。 吉离避开了他的目光,重新望着大漠,她说道:“基纳,我们迁居到塞内,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后,我打算把首领的权力交给你。” “首领?那你怎么办?” “我?我……,你不用考虑我。”吉离的表情阴沉下来。 “你想跟那个男人走。”基纳说。 吉离牙齿咬着下嘴唇,马上就咬出了血印。 基纳把一块石头朝小丘下扔去。 “你把里苏斯忘了吗?” “你说什么?”吉离突然严肃起来。 “你已经把里苏斯忘了,你打算永远离开我们,回到你的汉人的身边,不是吗?” “基纳。你听好了,我没必要和你解释我跟里苏斯之间的事。至于我是不是要离开,我现在还没考虑好,请你不要再胡乱猜测。”吉离说。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里苏斯已经死了,他活着的时候我没有权利谈论他,难道他死了我还要活在他的阴影底下!”基纳愤怒地说道。 “里苏斯是你的首领,你应该抱有对他最起码的尊重。” “尊重?我给他的尊重还不够吗?我已经让给他了我的所有,包括首领的权杖。我甚至连你……” “我?”吉离诧异地望着这个激动的年轻人。 基纳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我走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吧。”他站了起来,走下了小丘。 吉离觉得他走路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她继续坐在树荫下等待着。当一股黄沙从大漠之中腾起时,她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人骑着一匹骏马朝村庄奔驰而来。 吉离提着裙子,从山丘上跑了下来,然后快步赶到了村口。 在村口,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看清楚了来人的外貌,那不是甘英。 那个人也放慢了马速,他很容易就辨认出了要找的人。 他在吉离面前停了下来,跳下马来。 “夫人,甘将军命小的把这封信带给你。” 吉离接过了信,那名士兵感觉到她的手并不是很拿地稳这封信。 吉离打开了信。 看着信,她的脸色开朗起来,蛾眉也稍稍舒解了。 甘英在信里把班超同意大秦国人迁居塞内的事,和他被班超挽留在军营的情况都述说了一遍,他在为不能亲自赶回来安排迁居事宜而道歉后,最后还说了一句话:只隔一日,却似三秋,甘英无时不在惦记着夫人,望能与夫人早日再相见。 吉离读到这句时,几乎要站不住良。 “夫人!”那士兵急忙上前要去搀扶。 吉离摇了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她微微一侧身,抬袖抹了抹眼角,说道:“这位小兄弟,烦劳禀告甘将军,我等一定尽快出发,不过三日,便能启程。” “遵命。夫人,告辞。”那士兵行礼之后,翻身上马,大喝一声,绝尘而去。 吉离缓缓转过了身,朝村中走去,她怀里揣着甘英的手信,脚步非常地踏实。 村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都活计,紧紧地盯着她。 她在几名元老面前停了下来。 “吉离,你真都决定了?”一名元老问道。 吉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另外一个人问。 “三天,古吉斯,三天之后,我们都要离开这儿。”吉离说。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走都。” 吉离想了想说:“我会和他们谈的,如果最后还有人不愿意走,他们可以留下。” “可是这么几个人没办法独自在这里生活,他们很快会缺衣少食的。” “我们可以时常给他们送点食物和生活用品来,当然,卡伦乌斯,当务之急是先试着说服他们。我相信他们会全面考虑的。” “但愿如此。” 吉离看着他们想了一下,慢慢地说:“你们,都是同意离开的吧。” “我们相信里苏斯,同样相信你,睿智的吉离。” 吉离点了点头,众元老就离开了。 吉离继续走着,当她到达家门口时停了下来。阿琪正坐在门槛上嘤嘤地哭着。 “阿琪!阿琪,你怎么了?”吉离急忙蹲下,问道。 “基纳,基纳说他不会再和我一起玩了。” 吉离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娘去找基纳。” 她快步朝基纳家里走去。 基纳已经在等她了。 “我想过了。”他说,“你是对的,我不能干涉首领都意志。你愿意离开我们那是你的事。” “基纳,你如果对我不满,可以直接和我说,但是阿琪是无辜的。” “她怎么了?” “怎么了?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要走了,我们连面都见不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和大家一起离开?” “大家?吉离,你最好弄明白,是你想离开。”他顿了顿说,“你问过元老会议了吗?你问过全族都人吗?他们都同意了吗?” 吉离沉默着。 “吉离,这是我们的家。”基纳指着窗外都村庄说。 吉离缓缓地朝门口走去,一个字也没说。 “吉离!”基纳叫道。 吉离停住了脚步,回过了头来。 “你……”他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垂下了眼帘。 吉离走出了门去。 ※※※※※※※※※※※※※※※※※※※※※※※※※※※※※※※※※※※※※※※ 看到她脸色铁青,行色匆匆的样子,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乌卡,请你和其他元老联系一下,傍晚我要召开全族大会。”她扔下一句话后,就又快步走开了。 在她身后,人们聚拢起来,小声议论着。 马马虎虎地对付过了晚餐后,吉离一早就在大胡杨树下等着了。 第25章 当太阳西沉,余辉洒在大漠上时,人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树下。 吉离朝几位元老点了点头致意,有几位也点头回应了,还有几位却好像在注意其他的东西,把目光投在了别的地方。 吉离举起了手,旁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诸位。”吉离说道,“大家也许都已经知道了,我打算让大家迁居到大汉的土地上去,大家从此就可以不再为缺衣少食、受猛兽威胁而担心了,也不用为满天的沙尘而苦恼了。你们都知道,我就是从大汉来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大汉是个好地方,水草丰盛,土地肥沃。而且大汉的军队可以是我们很好的保卫者,我们不必再担心受外族人,尤其是贵霜人的欺凌了。大汉土地广袤,人民众多,大家可以与大汉的子民互通有无,生活就会变得非常丰富,而且美满。”她停了下来,等待着大家的反应。 人群久久地没有发出声音,大家都面面相觑,希望有人能打破沉默。 “诸位有没什么想法,如果有,请提出来,我已经跟大汉的甘英将军联系妥当了,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三日后我们就出发。”吉离说。 人群在一阵嘈杂的议论之后,终于有人大声说话了:“我们怎么知道大汉会容纳我们?” 吉离望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说道:“这点你可以放心,西莱,甘将军已经传回了书信,大汉西域镇守使班超将军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入境请求。” “我们凭什么相信他,万一他欺骗我们呢?”又有声音叫道。 吉离首先朝基纳看了看,但看他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冷峻的样子,她知道了刚才的问题不是他提出来的。 “甘英将军长期在西域镇守,有着相当高的威望,他言出必行,绝对不会欺骗我们。再者说,他也没有理由欺骗我们,假使,我只是假设,出了一个意外我们没办法进入大汉的话,最多也就退回来而已。” “没有理由?那两件我们祖传的宝物不是理由吗?”那个声音又传来了。 吉离这次看清楚了是元老秦纳在发话。 “的确,正象有的人所说的,我把宝物交给了甘英将军。”她又朝基纳那里望去,他还是不动声色,吉离继续说道,“但是,这是为了帮助甘将军说服班超将军。如果他肯放行的话,我愿意把宝物交给大汉。” 人群顿时哗然了。 “宝物是我们罗马人的,凭什么交给大汉?”有声音叫道。 “这些所谓的宝物与其说给我们带来了保护,不如说给我们带来了麻烦,这些年来,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其他国家的人来抢夺这些宝物。大家想想,如果贵霜人为了得到宝物而来攻打我们,我们且不是要遭灭族之祸?因此,我打算把宝物献给大汉,一来换取我们进入大汉领土;二来可以摆脱宝物给我们带来的桎梏。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们世代守护这宝物,怎么能轻易将他拱手送人!” “对!我宁愿为了宝物战死在贵霜人的剑下,也不愿意为了活命把宝物献给汉人。” “对!对!”人群中不少人随声应和。 “安静,安静!”吉离挥着手叫道 “其实是你自己想回大汉吧!”有人叫道。 “不!”吉离吼道,愤怒地瞪着那个说话的人。那个人立刻缩了回去。 “你们以为我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出卖大家吗?”她两道犀利的目光来回扫视着人群,“我告诉你们,自从成为里苏斯的妻子以后我就不再把自己当作大汉的人了。我现在是一族之长,首先考虑的是全族的利益。而这件事,是里苏斯当年就定下的,是他的梦想,希望大家能过上幸福太平的日子,而只有到大汉去,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人群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有人说:“如果我觉得在这儿过得很好呢?” 吉离用手理了理自己散开的头发,说:“如果你不愿意走,可以留下,我会派人给你定期送衣食的。但我希望你谨慎考虑,这样作并不明智。” “你这样做就明智吗?这样匆忙地就让我们离开一百多年来居住的故乡。”秦纳叫道。 “我再重申一次,这儿不是你们的故乡。” “这儿就是我们的故乡!”秦纳颤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 “对!对!”又有人在响应。 吉离的蛾眉锁地更紧了,她想了想,说道:“好吧,那么大家自己决定吧,赞成离开这儿迁居到大汉去的,都把手举起来!” 人们犹豫地互相观望着,有的人把手半举不举的伸在半空中,有的要举起来,但看着旁人的目光就又缩了回去,到最后,几百人里只有寥寥没几只手举起来了。 吉离的心当下就凉了半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里苏斯的梦想,她的心血,甘英的全力鼎助一下子都付诸流水了。她感觉到了无助和绝望,这种感觉自从里苏斯死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里苏斯死后,她已经学会了用自己的智慧和魄力来解决问题。但现在,她强烈地觉得需要里苏斯在在她前面替她扛这副重担,可是……。 基纳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神情不对了,他迅速推开人群朝她冲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在他赶到之前,吉离已经全身一软,砰然倒地了。 在场的人都停止了议论,寂静无声地注视着她。 基纳飞快地跑了上去。他抱起了她,托起了她的脑袋,摇晃了着:“吉离!吉离!” 吉离费力地睁开眼,轻轻地说道:“你愿意走吗?” 基纳点了点头。 吉离笑着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 基纳看着她,手不由轻轻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大叫传来:“狼群来了!”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着,一边惊恐地叫道。 人群顿时乱作了一团。 狼群是在沙漠里居住的人的最大的敌人,它们群居群起,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只要几百匹狼就可以血洗一个村庄。狼群地可怕在于它们绝对没有怜悯,无论老幼妇孺,只要被追上了,所有的生命都休想在它们的獠牙下逃生。 为了抵御狼群的攻击,历届首领都组织建立了工事,里苏斯更是把全村除了出入的四个路口外,都用石块砌成了围墙,这样就大大增加了阻挡狼群的能力。 吉离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叫喊,顿时好像被利箭击中一般,双眼猛地睁开了。她使劲地用手撑着地,想站起来。 “你要干什么?”基纳说。 “是狼群吗?” “是的,可是我会……” 吉离没等他说完已经站了起来。 “现在你还不是首领,还没到你尽责任的时候。”说完,她快步随着人群朝村口跑去,脚步零碎,有时会踉踉跄跄的。 基纳沉默了一阵子后,低下了头,也跟了上去。 在村口,所有的人都注视着沙漠与天空交界处。 很快,他们听到了一种打雷般的低沉地轰鸣声。吉离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沙子好像在锅子里炒着一样剧烈地跳动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所有人的心头。母亲们把孩子们塞到了裙子和长袍后面,男人们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喉结上下抖动着。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线。这条线从一开始的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的天哪!” “天啊!” “救救我们吧!” 人群中发出了悲鸣和哀号。 吉离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她的眼睛快要瞪出来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狼群,这已经不是几百匹狼了,而是成千上万匹狼,好像整个沙漠的狼群都倾巢出动一般,铺天盖地的,像洪水一般朝村庄袭来。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六章普鲁塔克讲完了故事 “说实话,他待我相当不错。除了提供给我的除了衣食以外,他还有大量的藏书,天,数量相当地大,足足摆满了两个屋子,我从没见过私人收藏那么多书的。你们知道,经过一个多月的没有书的日子,突然置身于一座图书馆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啊,简直美妙极了。”普鲁塔克闭上了眼睛,好像非常陶醉的样子。 “本来我答应为他做事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他肯把我从树上放下来,我就会找个机会溜走的,毕竟从一个老头的手中逃跑总要比从一群强盗手中逃跑要简单地多了。”他摇了摇头又说,“可是,当我面对这么多书的时候,我的想法完全改变了。我决定暂时留下,直到把这里的珍贵典籍全部读完为止。你们想象不到的,他的藏书里面有着很多其他图书馆都没有的稀世奇书,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是他确实几乎把半个亚历山大里亚的图书馆搬了出来。” 狄昂眨眨眼睛,笑了。 “哈,狄昂,你不相信?你怎么能不相信一个诚实的希腊人?你知道庇西特拉图的自传有多厚吗?你知道伯里克利的演说集有多少篇目吗?你知道亚历山大给罗克珊写的情书有多肉麻吗?” 狄昂呆住了。 “如果尤利乌斯·恺撒没有把这个图书馆烧掉的话,你或许可以看到这些内容,但现在,只有我才看到过。”普鲁塔克挺了挺胸。 “或许日后我可以借用你的这些珍贵的知识,我相信你已经把他们都熟记于胸了吧。”塔西佗说道。 “没有问题,亲爱的塔西佗。”他搔了搔脑袋说,“不过,或许,你不会喜欢,我是说情书啊,风流韵事之类的。” “那伯里克利的演说,庇西特拉图的传记呢?” 第26章 “你要知道,人的脑袋只有一个,必须对要吸收的知识有所选择……” 塔西佗举起手止住了他:“我明白了,啊,还是请你继续你的故事吧。” “不过那些奇闻逸事里面也会透露不少的历史细节……”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向你请教希腊人的情爱史的,现在请吧。”塔西佗说。 “噢,好的,我是不是太罗嗦了?刚才说道哪里了?” “你在那个老头那里读了很多的书。” “噢,对了,对了。他除了让我看书外,还经常要我和他进行交流。你们绝不会想到的,他的知识是如此丰富,思想是如此深刻,真的,他的智慧绝对不亚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和他交流的确相当有乐趣。他似乎是斯多噶主义者,常常强调禁欲和无为,希望如此能达到一种所谓的和谐的境界。” “请等一下,普鲁塔克,刚才你说你被吊到树上的时候立即明白了他是谁,我还以为你是说他就是那个杀强盗的人。”狄昂说道。 “没错啊,他的确就是杀害那十个强盗的人。”普鲁塔克答道。 “可是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刚才又说他名斯多噶主义者?” “的确没错。你以为这不可能同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吗,亲爱的狄昂?”普鲁塔克笑了,他兴奋地搓着手说,“先不要急,我们很快就要进入解答你的疑团的部分了。” “我希望真的能解释这一切,对此我很怀疑。” “怀疑是你的权利,但事实总归是事实。我们都相信事实,不是吗,塔西佗?” 塔西佗点头表示同意,同时作了个请他继续的手势。 “在刚和他接触的那段时间,我也和你一样,狄昂,以为自己认为他就是那个杀强盗的人是错的。直到那天晚上的一件事发生。在那个村庄里,每户人家通常都会养上一两条狗,因此听见狗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我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你可以叫他是我的主人,或者是我的朋友,至少那时候还是——就是这位朋友非常惧怕狗的叫声,每次听到狗叫,他都会表现地相当紧张,虽然他尽量掩饰着,但是那种难以抑止的恐惧引起的颤抖是没办法遮盖的。” “那天晚上,我们从村外的山坡上归来——我们通常在那儿聊天,那天我们在谈论的是苏各拉底的道德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们回来的途中,村里的狗都在吠叫着。他显得相当地不舒服,如果不是我搀扶着他的话,他一定会摔倒的。当我们快要到家的时候,意外的事发生了。一只凶猛的黑狗,也许是他的主人没有拴住吧,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我的朋友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满脸都是。那只狗并没有就此罢休,它在我们身边转了几圈后居然朝我们扑了上来。我的朋友被狗扑到在地上,正在我准备把那条狗从他身上赶走的时候。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叫喊。”普鲁塔克停了下来,又喝了一口水。 “我无法向你们描述这种声音,这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即使是一百只狮子围着你一齐吼叫你也不会觉得这样的毛骨悚然。在他发出叫声的同时,他手上突然多了一样白晃晃的东西,是一把匕首,我不知道他随身会带这样的东西。接下来的景象是极其疯狂的一幕。他突然从地上翻了起来,左手掐着那条可怜的狗的脖子,左脚抵着狗的肚子,他的右手拿着匕首拼命地朝那条狗戳去,一边戳还一边咬牙切齿地叫着。你们不可能见过比这更狂暴的事了,那条狗很快变得血肉模糊了,它凄惨地悲鸣了几声之后就没有声音了。最后当那狗完全成为一摊肉酱时,他才喘着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听见动静跑出来旁观的村民,还有我都被吓呆了。他的全身沾满了血污,摇摇晃晃地朝村民们走了几步,村民们忙不迭地后推着。这时,他大声地叫道,显得相当愤怒:‘如果谁再把狗随意放出来的话,就是这个下场!”他把匕首往地上一掷,正好插在了那只狗的残骸上。” “那天晚上,我坐在床边没办法躺上去。我相信,只要我闭上眼就一定会作恶梦的。在黑暗中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听见了他的声音,他说:‘你睡不着?’我轻轻地‘嗯’了一声。他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或者想说的?’我想了想,说:‘你能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吗?’‘如果可以让你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他说。我问道:‘是你杀了山上的强盗吗?’他说:‘是的。’我当然要追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回答说:‘他们夺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愣了愣,问道:‘那是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在你来之前,一直陪伴我的是一个小男孩,他叫苏依。在两年前我从克立特把他带了回来,他是个孤儿,当时他失足掉到了河里,快要淹死了,我把他救了上来,从此以后他就一直跟随我。他是个非常聪慧的孩子,非常漂亮,非常可爱……’他好像说不下去了,我走到了他的床边,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过了一小会儿,他又继续说道:‘他,他是那样地迷人。’我不觉得用迷人形容一个男孩子并不十分妥当,但考虑到他的心情,也就没有说出口。他接着说,‘他替我看管这些书,还会和我聊天,还为我做饭,他照料着我的生活。我已经不能离开他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他常常在树林里玩耍,这也是我经常去树林的原因,他还经常玩滚球,这也是我为什么留着这些玩具的原因,每当我回家时,他都会开心地扑到我的怀里,让我拥抱他,亲吻他。他和我完全融为了一体。我们两个的心连在一起,每当我闭上眼睛,他天真纯洁的笑脸就会浮现在我面前,他会伸开双臂朝我扑来,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一个孩子有这样的感情总是非常奇怪的事。他停了一会儿又说:‘可是那些强盗,他们却把他从我这儿夺走了。’我说:‘他们虽然抢劫,可是据我所知他们从来都不杀人的啊。’他突然大声叫道:‘但是你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吗?这帮畜生!他们玷污了他,他们把这个纯洁的孩子给玷污了!当我赶到的时候,他的身体留着血,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号……,你不会明白这种景象对我的打击的。’尽管以前我听说过这种荒唐的事,但是真的要接触到了还是觉得非常非常地,你们想象地到,那种异样的感觉。” 普鲁塔克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还是替那个男孩担心。就说道:‘你是说,他还活着喽。’他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吐了口气,说道:‘不,他已经死了。我亲手把他杀了。’” ※※※※※※※※※※※※※※※※※※※※※※※※※※※※※※※※※※ “我想我们知道他是谁了。”狄昂说道,他看了一眼塔西佗。 塔西佗点了点头。 “这种事也的确只有他才做得出来。”普鲁塔克郁郁地说。 “他接着又说了什么?” “没有了,我听到这里已经无法继续坐在他的身边了。我走回床边睡觉了。当然,是不可能睡着的。”普鲁塔克说。 “他呢?” “他在哭。” “哭?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哭?”狄昂摇着头说。 “是真的,他那种恐怖嘶哑的哭泣持续了一个晚上。我就在床上听着他的哭。” “哎。”狄昂哀叹一声道,“他毕竟也是人啊。” “这之后呢?”他问道。 “第二天会天亮的时候,我才睡着,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已经起床了,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睡过。我一个人坐在床边想着他昨晚说的话以及做得事。过了很长时间,门开了,他走了进来,扔给了我一本书,还说:‘看看这本书。’说完他坐到了自己的床边。” “什么书?”狄昂问道。 “不要急,狄昂,我会告诉你的。我翻了翻那本书,里面尽是些奇怪的图案,有的一些是狮子、老虎的样子,有的像是面目粗陋的神像,还有的是说不上名字的妖魔鬼怪,有的甚至只是一些黑点。图案的下方都有一段文字写在那里,像是人的名字和有关这个人的介绍。我正在疑惑的时候,他说道:‘最后一页。’我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只有一个图案,是一个圆形的环,里面仿佛又两个小人在跳舞。下面还写着一个名字。”普鲁塔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克劳迪乌斯·恺撒·尼禄。” 他来回地扫视着两位听众。 “普鲁塔克,我们都早就知道他是谁了,你没必要这样装神弄鬼的,你还在期待我们大吃一惊吗?”狄昂说道。 普鲁塔克沮丧地低下了头,说道:“好了狄昂,我只是忍不住要发挥一下我的艺术创作能力。” “你的艺术,嗯,相当精彩。”狄昂喝了口水说,“亲爱的普鲁塔克,你能不能在把整件事告诉我们之后,当你一个人坐在这间小屋里时,再慢慢地,仔细地把它进行艺术的加工呢?” “好的狄昂,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去办。”这名艺术家只能继续往下讲,“你们要知道,当时我对他是谁还完全没有头绪,因此在看了他说的那页书后,我依然不知所以。这时,他把左脚搁在了床上,撩开了长袍。在他的大腿内侧,有一个圆环状的图形,和那本书上所绘的一摸一样。我惊鄂地朝他望去,他垂下了长袍,重新把脚放了下来。他说:‘相信你所看到的。 第27章 ’我朝他叫道:‘我怎么会相信呢?你是个疯子。’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说道:‘你还记得30年前雅典城外的事吗?’我立刻想到了那个在雅典的护城河边让我给克力斯图尔特带信的蒙面人。‘你不认识我,但我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认出你了。’他说道。我摇着头走出了门外。接下来,我在树下躺了一整天。想的都是关于雅典的回忆,同时我也想明白了所有以前未解的谜团,只有这么解释才能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这个人只能是尼禄。这个诈死的皇帝为了给自己一个藏身之所而胁迫克力斯图尔特,克力斯图尔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为了自己的女儿,最后只能妥协了,让他定居于此。我再树下翻来覆去,长于短叹,想着想着,夜幕降临了,当猫头鹰飞到我的头上发出凄厉的鸣叫时,我站了起来,走回了屋子。他在屋子里等我,给我准备好了晚餐。‘尼禄。’我叫道。他抬起头来,望着我,说:‘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我扑了上去,抓住他的衣服叫道:‘你毁了我的幸福!你毁了我的幸福!’”普鲁塔克激动地表演着,手舞足蹈。 狄昂急忙装着喝水,用杯子挡住了自己无法掩饰地笑容。 “可是他一掌就把我打开去了。”普鲁塔克继续说道,“他说:‘如果你说的是克力斯图尔特的女儿的事,我劝你趁早忘了她吧。居我所知,她早就嫁作人妇,膝下已经儿孙满堂了。’我叫道:‘如果不是你,托姬现在应该还是跟我在一起的!’‘你以为我害了你吗?’他说,‘不,不,你作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你帮助了一位罗马皇帝,让他得以在雅典城外的整个小村庄里安然度过了30年。你应该自豪。’我拿起了一个杯子朝他掷了过去。” “天,你知道对他这样做的后果吗!”狄昂说道。 “不,我当时气疯了。以后让我再这样做一次,我是绝对不敢了。还好,感谢睿智的雅典娜,尽管他年纪已经相当大了,但是动作还是相当地敏捷,他一把就抓住了我扔过去的那只杯子。” “你是说,他躲开了你扔过去的杯子?” “不,我说的是他抓住了那个杯子,不过杯子里的酒却溅了他一身。” 狄昂张大了嘴,摇着头。塔西佗在一旁依旧一声不吭,但他已经停止了翻看那些书了。 “他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狠狠地盯着我,我以为他要杀了我,可是他却说:‘如果你不想喝酒的话,就不要浪费。’我完全呆住了。他又说:‘吃完饭,早点睡。’说完就走出门去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愣在那里好半天,觉得服从他,或许是对的,毕竟他是罗马皇帝,不是吗?于是我就吃了饭。” “如果因为害怕而听从他的话,这并不可耻,普鲁塔克,毕竟他是尼禄。可是,说他是一位罗马皇帝,好像……” 普鲁塔克红着脸低下了头:“好吧,我承认我吓坏了。那天晚上我很早就上床了,尽管还是没办法入睡。第二天很早,我就被他叫了起来,他肩上背着一个包裹,说道:‘我们要走了。’‘为什么?’我问道。他说:‘那条狗的主人进城去了,他会带人回来的。我们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我说:‘如果你要走的话,我也得走了,不过不是和你一条路。’他说:‘你是说,你要离开我吗?’我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是的。’他说:‘你要去哪里?’我说:‘罗马。’他说:‘我和你一起去。’我惊呆了,他居然要和我去罗马,那个对他来说最危险不过的地方。” “他一定是有目的的。”狄昂说。 “不,他说他只是想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狄昂叫道。 “我怎么知道!事情坏就坏在这里,是我说要去罗马的,他要跟我一起去我又不能反悔,只能和他一起到罗马来了。”普鲁塔克苦笑着说。 “按他的脾气,应该会逼迫你和他去他要去的地方,如果他真的希望你陪着他的话。”狄昂嘀咕着。 “他怎么可能逼迫一个大活人呢,如果那样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在半路逃跑的。”普鲁塔克说。 “你可能不知道他的手段。”狄昂说,“如果他想要你和他一起,你绝对离开不了他三步,除非你变成了一具尸体。我记得尼禄有一次去拉文那,路过一个村庄时看到一名农妇正在种田,他命人把她叫过来要她和他一起去拉文那,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名农妇当然不肯了,挣扎着要逃回家,最后,尼禄叫来了她的丈夫,当着她的面把他给劈成了几块。” “我没有家人,可以无所顾忌。”普鲁塔克说。 “那名农妇后来也逃了,但是,三天后,人们在她家门口看见了她的尸体,全身赤裸,鼻子和耳朵被割掉了,眼睛被剜去了。” “他不会那么对我的。”普鲁塔克感到自己拿不稳杯子了。 “你真的那么想吗?”狄昂讥讽地笑着。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没有逼迫我跟他走,而且是随着我的意愿,来到了罗马的。” “所以说,这才让我觉得奇怪。”狄昂摇着头,又转向了塔西佗,问道:“你怎么看,塔西佗?” “他或许是有目的的。”塔西佗说。 “什么叫或许?难道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到罗马来还有可能是为了陪他?”狄昂指了指普鲁塔克。 “这可能是他向我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普鲁塔克嘀咕着。 “歉意?难道你不知道,尼禄是从来不道歉的,他唯一表达后悔的方式就是让令他后悔的东西从他眼前消失。”狄昂说。 “我觉得他并不像你说的那样,狄昂,毕竟我和他一起待了几个月。”普鲁塔克说,“他有伤心的时候,他也有痛哭流泪……” “我没有说他不会伤心,不会流泪,只不过减轻痛苦的方式与你我不同。” 普鲁塔克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你不会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个哲学家,历史学家,有时他还会作诗。在刚开始相处的那段时光我们都很快乐。”他用手摩挲着那个陶杯光滑的外壁,说道,“直到那天晚上的事发生,就在一眨眼前他还在高谈苏哥拉底,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凶残的恶魔,你们想象不到那条狗死地有多惨。” “就像有的人对花,或者其他什么植物过敏那样,或许,他对狗也过敏。”塔西佗在一边说。 “我没听说过一个过敏的人会变成一个魔鬼。”狄昂说。 “这和其他的过敏可能不一样,不是那种全身长出红斑,或者手上奇痒无比那种肉体上的过敏。而是,而是,怎么说呢,一种精神上的过敏。” “精神上的过敏?” “对,你想想看,狄昂。他也许是一种见到狗就会狂暴不安的人,这样就可以解释这一切了。” 狄昂打量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罗马人,说道:“塔西佗,我要说,你的想法相当有创意。你以前研究过人的精神吗?” “没有,狄昂。” “或许我们应该找个空挡聊一聊。”狄昂说。 塔西佗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再继续讨论哲学问题,我得叫西多给你们准备晚饭去了。”普鲁塔克说。 “如果你肯赏光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广场上品尝一下罗马的美食。”狄昂说。 普鲁塔克搓着手说:“说实话来罗马这么几天,一直都是西多照顾我的饮食,真的还没有去外面吃过。” “带西多一起去吧。”塔西佗说。 “我知道你是个平等主义者,塔西佗。”普鲁塔克笑嘻嘻地说,“事实上,我也是的,你不说,我也会带他去的。西多!西……” 狄昂拦住了他:“我们还有点事要谈,叫他一起去的话不方便。” 那个机灵的年轻人却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了。 “西多,我有点事要出去,你自己做饭吃吧。不用等我了。”普鲁塔克说道。 “好的,老爷。”年轻人快活地答道,不用顾虑这个老头的挑剔的口味会让他省事不少。 他们一行四人很快来就到了广场边上的一家小酒馆里。 “应该没有我的事了吧。”普鲁塔克在用完餐后,擦着油腻腻的嘴说。 “正相反,亲爱的普鲁塔克。你还有很大的忙要帮。如果我们去找尼……” “嘘……”塔西佗急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狄昂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是唯一见过他的真面目的人,没有你,我们找不到他的。” “还有,”塔西佗插进话来,“普鲁塔克,你能再说说那本记载着尼……,我是说记载着他身上的图案的那本书。” “怎么,你感兴趣?” “那可能是难得的资料。你知道的,对研究而言。”塔西佗说。 “你真是好运气,塔西佗。”普鲁塔克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卷地皱巴巴的书。 狄昂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瞧瞧吧。”普鲁塔克把书扔到了桌子上。 狄昂狐疑地拿起来翻了几页。 “天哪,这不可能!”他才看了两页就跳了起来。 “怎么了?” “这怎么可能?连我都在里面?” “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你的那个标记可不那么雅观啊。”普鲁塔克哈哈地笑了起来。 塔西佗马上凑了上来。 狄昂转身挡住他的视线:“你不会感兴趣的,塔西佗。” “我没有看过怎么知道会不会对它感兴趣呢?” 第28章 塔西佗说。 狄昂把书藏在了身后,说道:“这本书到底是谁写得,记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普鲁塔克” “这是不久前尼……,是他告诉我的。”普鲁塔克眨了眨眼说,“这还是他在做皇帝的时候的事,当时他在他的寝宫里抓到了一个人,并且从他身上搜出了这本书。他当然不会放过一个这样大胆的人,他马上命人把他拖到狮笼去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当他翻开这本书后,他立刻发觉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这本书里面记载的都是罗马世界的所谓名流的最为隐私的秘密,这些秘密除了当事的人自己知道外,很少还会有第二个人会知晓,有的甚至连这些人自己都未必察觉到。比如说克劳迪的右膝盖边上有一个阿瑞斯的头像,而老普林尼在小腹处纹上的则是一株古怪植物的树叶,当然了,还包括了亲爱的狄昂的臀部的三颗黑痣。” 狄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看了看塔西佗一眼。不过塔西佗的表情反而好像更严肃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 “狄昂,或许是你的哪个情妇告诉他的吧。” “可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不会……” “噢嗬,狄昂。”普鲁塔克笑着点点头。 “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进入名流的行列了,狄昂,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说。 “真不敢相信……” “是的,唯一的遗憾是,他居然没有把我给记载进去,我的脖子后面有个胎记的,像个罐子的样子的。你们看到了没有。”他指着自己的脖子说。 “或许是你的这个胎记太明显了,他觉得没有兴趣吧。这并不代表你不算名流。”塔西佗安慰道。 “的确,”普鲁塔克沮丧地说:“的确,这本书的作者寻找的都是不易为人发现的秘密。只可惜,他的贪心太重了,居然把念头打到了尼禄的头上。” 塔西佗连忙左右张望了一下,还好酒馆里的人都没有在注意他们。 “好的好的,塔西佗,我一定当心。”普鲁塔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如果他还没有完成就被抓住了的话,那个人的标记怎么会绘在上面呢?”狄昂说。 “问地好,狄昂!”普鲁塔克说道,“尼……那个人在经过一番研究后,觉得能够名列这本书是一种荣誉,因此就自己把自己的标记给绘了上去。你们看,有的人就是这样。” “啊,这是他的个性。”狄昂说道,“你怎么不考虑把你的那个胎记也描绘上去呢?” “狄昂,你不用讽刺我。这本书不是我的,我不能这样做。”普鲁塔克站了起来,“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 狄昂付了帐后,他们走出了酒馆。 “尼禄,啊,终于可以痛快地说出这个名字了。”普鲁塔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尼禄在罗马城外和我分手后,就把这本书暂交给我保留了。” “他真的仅仅是陪你来罗马?”狄昂问道。 “看上去像是的,他到了城外后,就不敢进去了。他和我说他会在城外等我的,只要我打算离开罗马的时候,他就和我一起走。” 狄昂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这这个有点肥胖,头顶有点秃的人。 “你干什么,狄昂?”普鲁塔克觉得非常便扭。 “你看上去,与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狄昂说。 普鲁塔克一愣,等到他醒悟过来,立即破口骂道: “狄昂,你真是希腊人的耻辱,只有你才有这么肮脏的思想。” 狄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了,诸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和塔西佗昨晚都没睡,今晚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亲爱的普鲁塔克,明天还要麻烦你和我们一起去跑一趟。” “如果你继续说一些无意义的蠢话的话,我决定不与你合作。”普鲁塔克说。 “好的好的,普鲁塔克,我保证不会再冒犯你了。”狄昂开心地说道。 “明天打算去哪里?”塔西佗说。 “当然按照尼禄的那块布上所说的,去找阿维尼乌斯喽。” “我不觉得阿维尼乌斯会蠢到让我们找到他,他一定把他藏到了一个我们找不倒的地方。”塔西佗说,“况且,万一这只是一个陷阱……” “我再强调一次,我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那个叫加图的小伙子绝对不可能是阿维尼乌斯的手下。我们先去涅尔瓦那里一趟,如果他给我们一些人手的话,哪怕阿维尼乌斯房子再大要找一个大伙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了。而且有了皇帝的授权,即使是陷阱,阿维尼乌斯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但这可能会使涅尔瓦的声望受到影响。” “不,请你放心吧,涅尔瓦的声望没有那么轻易动摇的。” “我还是怀疑……” “塔西佗,振作点,阿维尼乌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我们也不是等闲之辈,不是吗?”他朝普鲁塔克望去。 普鲁塔克觉得他这才说了句中听的话,于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七章白色獠牙的攻击 很多人的脚已经迈不动了,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浩劫天灾已经完全麻木了,他们的身体颤抖着,脑袋已经空白一片了。 吉离也不是很容易地从那种绝望之中摆脱出来的,她左右看了看这些目光呆滞、牙齿打架、伫立在原处的人,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希望使自己冷静下来。 “基纳!基纳!”她叫着。 “在这儿!”基纳应道,吉离看到他的脸色非常白,好像还没从巨大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快!快带人去拿掩体!把四个路口全部堵起来!” “这样……有用吗……” “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果不赶快把路口堵上,明天早晨,这里就是一块平地了!基纳,你害怕了?”吉离如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不!”基纳愤怒地叫道,他也望着她的脸,感觉到她的眼神正在传输给他力量,“我们赶快开始吧!”他转向人群大声喊道: “泰勒斯!马尔特斯!还有塔克乌斯!我们去拿掩体!快!快!” 他一边喊着,一边推攘着人群,让他们立即从神志迷糊中清醒过来。吉离也帮他拼命地在推着众人。不少人在他们的推挤下,恢复了意识,开始行动起来。 “乌卡,你快带元老们到安全的地方去,还有,带上孩子们。”吉离叫道。 “可哪儿才安全啊!”乌卡说。 吉离咬着嘴唇想了片刻,说道:“去我的家!我那儿非常坚固,而且非常大。快带他们走!” “阿琪,阿琪!你在哪里?” “娘……”阿琪缩在一个角落里,全身哆嗦着。 吉离蹲了下来,擦了擦她的泪水。 “不要怕,阿琪。娘在这儿。你快和孩子们一起到家里去,我会叫基纳来保护你们的。” 本来不提到基纳,阿琪已经快要停止抽泣了,吉离这么一说,她再也忍不住了,把头埋在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 吉离回头望了望越来越迫近的狼群,又看了看女儿,这时基纳正好和几个人抬着掩体冲了出来。 “基纳,把掩体放在那儿,帮我把阿琪送回家去。”她叫道。 “那你呢!”基纳叫道。 “我要在这儿指挥。你快去!” “好!我马上回来!” “快去!” 基纳把掩体朝地上一扔,转身朝阿琪走去。 他蹲了下来,抚摸着阿琪的脑袋,阿琪的手用力一甩,把他的手打开。 “阿琪,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望上拽。 阿琪哭叫着拼命用拳头敲打着他。 基纳不顾阿琪的反抗,强拉硬扯地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基纳!”吉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基纳回头望去。 “沙袋呢!”吉离叫道。 所谓掩体就是用木头扎成的高大的篱笆和栅栏,份量很轻,如果上面不吊一些沙袋的话,很快就会被狼群冲垮的。 基纳狠狠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马尔特斯!克鲁萨斯!尼里!库萨克!快和我去拿沙袋!”他叫道。 一群人立刻朝库房奔去。 吉离在纷乱的人流中穿梭着,她走上了小丘,观察着整个村庄的防御情况。 年轻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布置掩体,基纳带领着另外一些人背着沙袋往掩体上挂,不一会儿,东面、北面的掩体已经完成了。 “基纳!”吉离把手做成筒装,对着基纳大叫着。 基纳左右张望几次后,终于发现了站在小丘顶端的吉离。 “基纳!那边!”她指了指南面的路口。 基纳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带着一些人朝着南面的路口奔去。 她又朝逼近的狼群望去。那股黑沉沉的烟已经越逼越近了。 看到南面和西面的掩体基本上已经完成,她冲下了小丘,朝北面的路口跑去,那儿是狼群最先会到达的地方。 基纳他们在布置完各路口的掩体后,也都来到了那里。 吉离用手使劲地扳了扳掩体,掩体轻轻地摇晃着。 “它们能行吗?”她疑惑地问道。 “正象你所说的,它们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如果它们都不行的话,我们只能把命运交给天神了。“基纳叹道。 吉离扫视着周围的人,他们都表现地相当坚定,但他们的目光还是流露出了恐惧。 “孩子们和元老都安置好了吗,乌卡?” 第29章 “都已经安置好了,我还在门口放了几个沙袋,如果我们支持不住的话,至少他们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乌卡说。 天色越来越暗,饥饿的野狼的眼睛发出了绿色的光芒,这连成一片的绿光仿佛是从幽冥地狱来的死神的指路灯发出的一般。任何人见了都会心寒胆颤。 吉离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点上火把。” 人们迅速地拿出了火把,一杆杆地点上了,很快,整个村庄都是点点星火。 “准备好了吗?”吉离叫道。 “阿特拉斯!”人们高喊着这位伟大的神邸的名字。 沙漠里的狂风夹着沙子和狼群的吼叫声,席卷而来,吹地人摇摇晃晃。 吉离一手遮着眼睛,一手举着火把。仔细观察着狼群的动向。烈风把她的一群吹得在空中狂舞。基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像一尊女神像。 “它们来了!”有人叫道。 狼群已经近在咫尺了。 吉离在这一瞬间想到了甘英,她觉得非常奇怪自己怎么会首先想到他而不是里苏斯,接下来,她立即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内疚,就像当初她离开家乡随里苏斯而去时对她的汉人丈夫的内疚一样。 突然,前面的掩体猛地撞到了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她及时抓住了栅栏上横档上,她的身子已经飞出去了。是狼群,它们像洪水撞到堤坝上一样撞到了掩体上,掩体猛地向后一震。 “你在干什么!”基纳朝她叫道。 她看了他一眼,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尘土,叫道:“大家顶住,不要让掩体后退!” 一些人跪在了地上,死死地顶住掩体的下方,其他人注意着吊在掩体上的沙袋,如果沙袋掉了下来,就要立刻把它重新挂回去。 狼群在第一轮的攻击受阻后,逐渐向两翼展开,对于坚固的围墙,它们毫无办法,里苏斯留下的遗产这个时候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于是狼群继续往两边冲去,企图寻找到突破口,很快它们到达了东面和西面的村口,在那里它们也受到了顽强的狙击。它们继续向两侧蔓延,直至在南面的路口回合。至此,整个村庄完全被狼群包围了。 密密麻麻的狼,围个水泄不通,尤其在各个路口外结集地更为众多,它们用爪子刨着地,口中发出沉闷的哼叫声,唾液也不停地滴到了地上。 “我得去其他的路口看看。”吉离对基纳说。 “这里交给我吧。” 吉离朝东面的路口跑去。 东面的路口由乌卡负责,但是秦纳也在一边帮忙指挥着。 “秦纳,你应该和其他元老一起去安全的地方的。”吉离叫道。 “不,休想!”秦纳喊道,“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躲起来的!” “乌卡,你把他拖回去!” 秦纳狠命地把乌卡的胳臂甩开,叫道:“要我回去?除非你抬我的尸体走!” 吉离望着他,摇了摇头说:“乌卡,你给我看好他,不要让他作危险的事!” “我不用人管!”秦纳扭过头去不看她。 吉离说:“乌卡,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乌卡说。 吉离转身要离开了,背后传来叫声。 “吉离!” 她回头望去,是秦纳,老朽的身躯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一头的白发被狂风吹得满脸都是。 “小心……”他说道。 吉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她又去了南面和西面的路口,尽管狼群围得严严实实,但是一时半会儿,它们还是无法穿透防御的掩体的。 最后她又回到了北面的路口。 “其他路口怎么样?”基纳问。 “暂时还能抵挡。”吉离说。 “要抵挡到什么时候?” 吉离沉默着。 基纳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没有奇迹出现的话,这样的掩体,迟早会被狼群冲破的。 黑压压的狼群不停地撞击着掩体,它们好像已经觉察到了这些脆弱的障碍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围攻围墙的狼也加入到了攻击掩体的行列中,很快,狼群分为了四块,分别对付四道路口的掩体。而东面路口因为直面狼群,受到的压力最大。 隔着这些篱笆和栅栏,吉离借着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野狼狰狞的嘴脸。一些狼已经把长嘴伸进了掩体的空挡里,它们口中喷出的腥臭无比的热气已经使掩体那边正在抵抗的人们掩住口鼻,屏住呼吸了。 一头狼猛地张开大口,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吉离拿起一柄剑双手握紧,狠狠刺去。那狼痛得急忙缩回了脑袋。 吉离吁吁地喘着气,垂下了那柄剑。 “你没事吧!”基纳在远处叫道。 “我没事!”她抹了抹汗水,叫道。 “你们看!”一个在后面帮忙传递物品的妇女叫道。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掩体与围墙的交接处,由于两者的上方并没有连接缝合地非常严实,因此这里存在一个空挡,比两边的掩体和围墙都要矮上一截。有几头狼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奥妙,正在拼命想望上爬,希望能通过这儿跳进掩体里面。有一两只它们的前爪已经够到那里了。 “尼里!路基乌斯!快!再去拿两个沙袋,把那个洞补上!”吉离叫道。 “沙袋已经没有了!”尼里说。 “快!再去装几个!” 两个年轻人迅速跑开去了。 吉离想自己跑过去,可是她才走了一步,身后的掩体就猛地退后了一步。她只能回过身来再次使出全身力气把它死死抵住。 “基纳!”她大叫道。 “什么!”他应道,但是他也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顶住掩体了,脸涨地通红。他是无法离开那里的。 “克利维娅!”她又朝身后叫道。那里还有几名妇女。 “什么事,吉离!”那个女人应道。 “去那个漏洞的地方,拿几个火把,把狼吓退。你能办到吗!” “没问题,交给我吧!”她拿了两个火把朝那里跑去。 “泰勒斯,借你的肩膀用一下。”她说到。她一脚踩在泰勒斯肩上,跨到了围墙和掩体交接的那个低凹的地方。 “小心,克利维娅!不要靠地太近!”吉离叫道。 “知道了!”克利维娅用火把一逼,本来已经把前爪搭上的几头狼又缩了回去。 她的兴致立即上来了,左一捅右一戳,企图爬上来的狼都被她的火把逼了回去。 在火光中,她汗涔涔的脸显得相当地妩媚。克利维娅已经24岁了,在这个男人多女子少的村庄里,她真的是一颗灿烂夺目的明珠,不少的家庭都替它们的儿子来提亲。可是克利维娅并不是那么善于利用自己无与伦比的外貌,她还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姑娘,整天在外面玩耍,对提亲的人一概回绝。即使对泰勒斯这样忠厚老实,又诚心诚意喜欢她的年轻人她也是仅仅表现地稍多了一点热情,但这样的特殊待遇已经让泰勒斯心满意足了。 她站在那里欢快地叫着,挥动着火把,好像自己正在担任一个人击退整个狼群的角色。 吉离笑着摇了摇头,她非常喜欢这个姑娘,她是阿琪的最好的朋友,但和阿琪一样,她也有任性的毛病。 就在克利维娅开心地大叫的时候,一头狼猛地跳了起来,跳地相当的高。它的前爪钩住了克利维娅的脚,然后借着它落地的重量往下拖去。克利维娅促不及防,当即仰面跌倒,狼爪的一拖,使她的身子迅速像掩体外落下去。她在慌乱中,双手抓住了掩体上的木条,尽管没有落到地上,但是在狼爪的拖拽下,她马上就会坚持不住的。 吉离已经看呆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本来在克利维娅下方的泰勒斯猛地跳上了掩体的缺口,一把抓住了克利维娅的手。 “坚持住,克利维娅!”他叫道。 “泰勒斯……救救我……”克利维娅哭叫着,她双脚拼命地甩着,想摆脱狼爪的纠缠,但狼爪始终紧紧地拖住了她的腿。 泰勒斯朝下面像海洋一般黑压压的狼群望了望,对克利维娅说道:“克利维娅,请你记住我。”他亲吻了一下她的手。 吉离发现他的举动不对,大叫道:“泰勒斯!你要干什么!马吉妮!鲁西亚!快阻止他!” 两名妇女立刻朝他奔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泰勒斯纵身一跳,跳到了掩体外面。 “不!”克利维娅死心裂肺地叫道。 泰勒斯在狼群中举剑狠劈,一剑把抓住克利维娅的那头狼的前腿劈断。 “克利维娅,快走!永别拉……” 嚎叫着的狼群很快把他埋没在黑暗中。 马吉妮和鲁西亚迅速把已经哭得像个泪人的克利维娅拖了上来。 由于泰勒斯离开了他的岗位,他这边的掩体明显倾斜了。几头狼利用这个斜坡,几步踏上了那个较低的缺口。 三个女人吓得滚下了掩体。 那几头狼也猛地扑了进来。 吉离脑袋嗡一下大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防线已经崩溃了呢? “基纳当心!”她发现一头狼正在冲向全力以赴顶住摇摇欲坠的掩体的基纳。 基纳一手顶住掩体,一手持剑狠命劈去,那头狼“呜嘤”一声倒在了他脚下。 “尼里!路基乌斯!”她突然看到了救兵,两个年轻人正背着沙袋跑来,“快堵住那个缺口!” 尼里立即抵上了原先泰勒斯的位置,把掩体重新推了回去,狼群就没办法在爬上来了。 第30章 路基乌斯举起沙袋,把那个缺口给堵上了。 那几头窜到掩体内的狼,东突西跑,但很快或者被男人用剑劈死,或者被女人用石块砸死。 吉离突然听见一声尖叫。 她回头一看,不禁半条魂魄飞到了云外。 一头恶狼正朝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阿琪奔去。 阿琪已经吓得站不起来了。 “阿琪!”吉离大叫道。 眼看那狼就要扑到阿琪身上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闪过,挡在了阿琪面前。几道剑光之后,那恶狼已经轰然倒地了。 吉离定睛一看,原来是阿泉。阿泉自从下午就一直在房中休息,见到乌卡把元老和孩子们带了进来,尽管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手势和惊惶失措的样子已经能猜出一办了。他当即那好武器冲了出来。 “小兄弟,谢谢!”吉离朝他叫道。 “不用不用!”阿泉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 阿琪在这个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背后,注视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基纳!”吉离又朝基纳叫道,“我不是让你把阿琪带走的吗!” 基纳低下了头。 阿泉走到吉离的身边,说道:“夫人,我来替你吧。” “真是多亏了你了,小兄弟。”吉离说。 “那里的话,夫人。”他抵住了掩体,吉离就退了出来。 “夫人,现在怎么办?”阿泉问道。 “我们只能希望狼群会在天亮的时候退去。”吉离说。 “现在才入夜不久,我们能撑那么长时间吗?” 吉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夫人,你在草场上用的那种宝物或许会有用。”阿泉说。 吉离苦笑着摇摇头说:“我已把它交给了甘将军了,身边哪怕一粒也没又留下。” 他们陷入了沉默之中。 “娘,”阿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说的是你放在锦盒中的黑豆吗?” “是的,你……”吉离惊讶地望着她。 “我,我这儿还有几粒。”阿琪红着脸说。 “你怎么会有的?” “以前我觉得好玩就偷偷藏了几粒的……” “可是,我的锦盒里我都数过的,一粒没少啊。” “我,我把几粒小石子磨成了那样的形状,所以……” “你真是胡闹!”吉离怒道。 “夫人休怪,阿琪姑娘这次可真的是帮上大忙了。”阿泉在一边说到。 阿琪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快!快去把他们取来!”吉离对阿琪说。 阿琪一路狂奔而去。 不一会儿,她就又跑回来了。 她得意地摊开手掌心,果然是几粒那威力无比的绝世宝物。 “一共5粒,在四个路口各用一粒,还有一粒以防万一。”吉离说道,“阿琪,你带一粒去东面路口,交给乌卡。我去西面路口和北面。小兄弟,这里就交给你了。” “夫人请放心。”阿泉答道。 吉离把一粒黑豆放到了阿泉的掌心中。然后和阿琪分头跑开了。 看他们跑远了,阿泉退后了一步,捏紧了那黑豆,狠命一掷将那黑豆抛到了掩体外面。 “大家快趴下!”阿泉叫道,但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些大秦国的人没法听懂他讲的话,只是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一声巨响从掩体外传来,伴随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灼热。紧接着一阵前所未见的狂风袭来,掩体顷刻间就被刮倒在地,所有的人都被强风推倒在了地面。 过了一阵子,阿泉从沙堆里抬起头来,吐出了嘴里的沙子,朝路口望去。 只见村外的狼群尸横遍野,铺满了沙漠,幸存的几头狼也夹起尾巴一瘸一拐地朝沙漠深处逃去。 因为有掩体的保护,人们基本上没有受伤,他们退开了压在身上的掩体,惊喜地面对着眼前的景象,涕泪横流。 又有几声巨响从其他几个方向传来。接着,又是几头狼四散逃向沙漠之中。 ********************************************************************* 快要黎明的时候,吉离疲惫地走上了小丘,坐了下来,靠在了树上。她望着满山遍野的狼尸,支离破碎的掩体,还有在掩体边痛哭到现在的克利维娅,闭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睁开眼望去。是秦纳,还有其他元老以及基纳等人。 “你们……” “吉离,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秦纳说。 吉离笑了。 “我们三天后就出发,和你一起走。”他说。 吉离握住了秦纳的手,摇了几下,她希望说什么,但是代替话语而出的却是如泉涌的泪水。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八章不能得到的和得到的 今天中午的饭他吃着特别香,这是伙夫用特意托人给他从关中送来的几袋米做的。他从这米饭里吃出了他的家乡的味道。 可是,扒了几口后,他停了下来,把筷子摆在了一边。 “将军……”黑木发觉他的神色相当沮丧。 “你们先吃吧。我出去走一走。”甘英站了起来,走到了帐外。 黑木他们张大了嘴看着他,面面相觑。 “这饭不好吃?”英可看了看手中的饭碗说道。 “我觉得很不错啊。这也是将军最爱吃的。”黑木说。 “八成还是为了大将军骂他的事吧。”尹离叹了口气说。 “我看不会,大将军已经和他冰释前嫌了,他不计较甘将军的贸然离营,还同意了他的请求,让那些什么大秦国的人到塞内居住。”黑木喝了口酒说,“肯定不是这回事。” “那他还有不开心的?” “你们怎么跟娘们似的,唠唠叨叨个没完。甘将军的事你们要弄地那么清楚干什么?”白土子说。 众人这才拿起饭碗,继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而甘英,这时已经坐在了马场旁的土丘上。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只有他的母亲才给他做过这样的米饭。 他很想回家去看看老母亲,但自从那次逼亲之后,家里再也没有来过信,他生怕就这样回家如果不能弥合裂缝的话,那反而会摧垮他和他的家庭之间的最后的一丝亲情。而不去尝试修复这种间隙,倒还能使它存在一线的希望,因此班超几次给他探亲的机会,他都婉拒了。 他扳了扳手指算了一下,他母亲应该七十有五了,在他上面,有两个姐姐,都早已嫁出门去,虽然时常也会回来照顾母亲,但是,甘英明白,他母亲最希望看到的还是作为独子的自己。 他觉得脸颊上什么东西怪痒的,就用手去摸了摸,发觉居然是一滴眼泪。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掸了掸身上的沙尘,站了起来。 “是沙子吹到眼睛里了吧。”他想道。 班超很远就看到他在马场边上踯躅,就大喝一声:“甘将军!” 甘英抬头一看,见到班超满面春风朝自己走来。 “大将军。”他急忙行礼。 “探子来报,大秦国人已经出发了,不用到黄昏既能抵达。”班超道。 甘英立刻打消了刚才的惆怅,大喜过望,说道:“大将军,我们,我们一起去接他们吧。你会喜欢他们的。” 班超拍了拍甘英的肩膀,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来叫你。” “多谢大将军!”甘英当即告辞,快步朝他的营帐走去。 班超望着他的背影,用手捋着自己的长须。突然,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地相当地厉害,待到他拿开捂着嘴的手时,手心里都是淋淋的鲜血。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傍晚的时候,甘英在城楼上等了一个时辰了,可是吉离他们还没有出现。 “大将军,他们会不会中途扎营修整明日再来的呀?”他问道。 “不会的,探子说他们还有不到十五里路了,而且天色也还早。这点路他们应该会继续走的,不会这么早扎营的。”班超说。 甘英尽管还是有点担心,但听到班超这样的乐观的估计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又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隐隐绰绰的人影。 “他们来了!”甘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叫道。 班超的眼神已经没有当年那么好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开清楚了那队缓缓朝城墙走来的人。 “人不多嘛。”他咕哝道。 “大将军,这些大秦国人本来就少,加上都是行伍出身,而随军的女子自然不会多,所以虽然过了一百五十余年,但是人丁还是不怎么兴旺啊。”奇书网甘英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噢,是这样。”班超喃喃道。 甘英的目光在那队人中急切地搜索着。 一个熟悉的影子突然进入了他的眼帘,吉离娉娉婷婷的斜坐在一辆车上,一手遮住阳光,目光好像也在城墙上寻找着什么。” “大将军,你看!”甘英话刚出口,就后悔不迭,他本想介绍吉离给班超认识,可是对于班超来讲这样激动地介绍一个陌生而又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给他,只会平添他对甘英全力保大秦国人人塞的真正动机的怀疑。 “什么?”班超问道。 “那里,那里……”甘英支支吾吾地应道。 “哪里? 第31章 是谁?” 甘英突然眼前一亮,心中不禁大喜。 “大将军,那个就是阿泉。” “噢?那个第一次到来军营的时候,还哭得不行了的那个小伙子?” 甘英经他一提醒,立刻想到了当年阿泉的那个狼狈样子,最后是班超的一顿臭骂把他给镇住了,否则,甘英相信这个娃儿真的要哭上一夜的。 “哈哈,大将军还记得呀。” “当然了,这里每个人的事我都记得。哎,那两名女子是谁?好像也不是大秦国人嘛,像是我大汉人氏……”班超身体凑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吉离母女。 “哦,那是十几年前嫁到那里的一对汉人母女。”甘英说。 “哦,当真?你上次怎么没告诉我。”班超好像面有愠色。 甘英想了想,答道:“这些琐碎小事,不值得大将军劳心,管他大秦国人还是我大汉的人,入了塞还不是一样?” “混帐!怎么会一样!”班超一掌击在椅子的扶手上。 甘英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间发火,但想到吉离他们已经安然抵达,他也不急于与班超争辩。 吉离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城下。 吉离一手扶着车沿,一手提住衣裙,小心地掂着脚走下车来,那个婀娜的身段,那种曼妙的动作,甘英看了脸红心跳。 她也已经看到甘英了,脸上的喜悦谁都看得出来。 吉离轻抬纤手,将额前的几缕秀发理到耳后,然后向甘英招了招手,朗声叫道:“甘将军!”那声音清脆欲滴,城墙上的众军士听了都不禁心旌摇荡。 班超望了望甘英,甘英尴尬地笑了笑,也挥手致意。 班超在坐着椅子上,望着城下的众人,双眉紧缩。 “班将军,是不是要打开城门……”甘英问道。 “等一下。”班超举手制止了他。 班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墙垛边上。 “城下人听着,我乃大汉西域镇守使班超,尔等结众到此地意欲何为?”班超大声说道。 甘英惊诧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倒是吉离,还是镇定自若,走上一步答道:“禀班将军,我等大秦国人氏,想入塞定居大汉,前番已与甘英将军商定……” 班超打断了她的话:“大秦国?我在此地凡二十年,从未听过这个地方。而你二人分明是我大汉人氏,怎么会冒身自居什么大秦国人?” 吉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班超竟然会这样刁难自己,难道是甘将军没有把我们的事禀告给他?但她马上打消了这种想法,毕竟甘英曾以身试毒药,又怎么会不守诺言。她稍稍思忖了一下,答道:“小女子本是汉人,只因十数年前的一次机缘,我就来到了这些大秦国人之中。而这些人……” “毋庸多言,汉人既是汉人,你二人走上前来。”班超说道。 甘英觉得手心里湿漉漉的。 吉离望了甘英一眼,看到他的眼神慌乱不定,知道事情不会像想象地那么顺利。 “来,阿琪。”她召唤到。 阿琪像一只刚出洞穴的小兔一般,一边走着,一边惊恐地望着城墙上全副武装的士兵。 “吉离!”基纳在他们身后叫道。 吉离回过头来。 “小心。”基纳说。 吉离点了点头。 母女两个相互搀着走上前了几步。 “再上前。”班超叫道。 他们又上前了几步。 “再上前!”班超又大叫道。 甘英惊恐地望着他。 吉离他们又朝前走去。 “停!”班超叫道。 他们停了下来。 “阿泉!”班超又叫道。 “在!”阿泉叫道。 “你也上前来。” 阿泉一路小跑到了吉离他们身边。 班超看了看与他们相隔一段路的大秦国人,捋了捋长须,缓缓地说道:“弓箭手。” 甘英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住了。 两百名弓箭手从城楼的两翼涌出来,迅速在上下两层的城墙上布满了。 “大将军,你……”甘英用手指着班超,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以前从来没有作过。 “这些掌握如此危险武器的大秦国人,对大汉的边疆实在是个大患,我一定要将他们彻底铲除。”班超道。 “他们只不过想到大汉的土地上安居,绝对没有……” “毋庸多言,我意已绝。”班超转过头对他说道,“看你对那女子似有情谊,我留她一条性命。” 甘英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无法言语,几乎要窒息过去了。 吉离他们在城楼的底下,不知道上面纷乱的脚步声究竟所为何事。但在十几步开外的大秦国人已经把这剑拔弩张地架式都看在眼里了。 基纳咬着牙,狠狠地跺了一下地,转身大叫道:“大家快逃!” 那几百个人顿时乱作一团。所有的人都叫嚷着,哭喊着,相互踩踏着向后逃去。 班超决意不放过一个人,他当即下令道:“放箭!” 数百支箭霎时脱弦而出,朝那些逃命的人追去。 这些弓箭手是班超坐镇边关的精锐力量,正是这两百人遏制住了迦腻色伽的倾国兵力的攻势,并且让贵霜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些一百多年没有遭遇过战争的大秦国人没有任何躲避箭矢的经验,他们没有拿起什么遮挡物,也没又立即蹲到地上,而是在沙土中挥舞着手奔逃着,于是就很轻易地就被飞箭追上。一阵尖利的惨叫之后,大秦国人已经倒下了几十个。 基纳试图拿剑去抵挡,但在剑锋达不到的腿上,很快就被两支箭狠狠地扎到了,他哼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吉离已经看呆了,她双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基纳!”阿琪发疯一样地叫着,她冲了过去。 但只跑了两步,她就被阿泉拖住了。 阿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绝对不想让阿琪去送死,他用双手死死地钳住了她。 在城墙上,甘英冲到了班超的身边,大叫道:“大将军,快住手!快住手!” “我不会住手的。”班超说。 “你……”甘英扯住了他的衣袖。 班超一掌把他推开,说道:“把甘将军带下去休息。” 接着,他又转过头来面对着城墙下的屠场,说道:“放箭!” 又一次密集的箭阵像暴雨般倾盆泻下。 有是一批人在惊惶失措的奔跑中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有几支箭插进了基纳的身边的沙地里。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站起来,他现在能作的最大的努力就是忍住退上的剧痛,缓慢地向后爬去。 阿琪哭叫着挣扎着,但阿泉要紧牙关不让她跑出去。 一支箭嗖地扎到了基纳左肩上,基纳仰面到地。 阿琪一口咬在了阿泉的手上。阿泉痛得手一缩,等到他反应过来,阿琪已经像脱缰野马般朝箭雨中奔去。 刚才一直处于恍惚迷离状态中的吉离突然清醒过来,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叫道:“阿琪!阿琪!” 可是阿琪哪里是她叫得回来的。她依旧毫无防备地在箭矢之中穿梭着。 吉离脚步也站不稳了,但她好像打算追上去的样子。 “夫人!”阿泉叫道。他想去阻止,但是刚才阿琪的那口咬地他心有余悸,一时犹豫间,吉离已经提起裙边,蹒跚地朝阿琪的背影跑去了。 “阿琪!阿琪!快回来!”她叫着。 但阿琪此时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基纳身上,她已经跑到了基纳身边,试图把他扶起来。但是一个魁梧的男人的身体又怎么会是这么个小姑娘扶地动的呢。 基纳一把推开她,叫道:“快走啊!阿琪!” 没有听他的,阿琪又跑到了他身边。 基纳想再推开她,但是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摇着头说:“阿琪,不要管我,快走!” 阿琪突然大哭了起来,一头扎倒了他怀里哭喊道:“基纳……,我不会让你死的。不要离开我……” 几支箭嗖嗖地插在了他们身边的地上。 “阿琪!”吉离惊叫道。 基纳看到了她。她一把松开了怀中的阿琪。 “吉离!不要过来!快走!”他叫道。 但是阿琪死死地抱住了他。他立刻知道了,如果阿琪继续这样纠缠下去的话,吉离是绝对不肯回头的。 他狠狠地一掌扇在了阿琪的脸上。 “快走!”他吼道。 阿琪惊呆了。她望着眼中这个暴怒的男人,张大了嘴跪在那里。 “阿琪!”吉离在她背后叫道。 “快走!”基纳又用力在她肩上推了一把。 但是这个时候,阿琪的全部的意识都已经飞散了,她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天越来越黑。以前她也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她蹲在地上抓蝎子玩,还是很小的时候,当她突然站起来时,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片漆黑,接着就不省人事了。之后,她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恢复过来。 吉离脚下一拌,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吸了口气,感觉到胸口非常地疼痛。她咬了咬牙又朝前跑去,但只是跑了两步,就两步路,她就觉得腿沉重地没法抬起来了,而胸腔里好像有一团火在剧烈燃烧着,她对自己说:“我太困了。”然后就跪倒在地上,她心里觉得很对不起阿琪,在这个时候不能来保护她,,接着她就躺倒在地上了,当她的脸贴到沙地上时,她还在想:我只睡一小会儿,一小会儿…… 在朦胧中,阿琪好像看到基纳突然跳了起来,挥舞着双手,狂叫着……,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32章 甘英看到了吉离的长发飘洒在空中的时候,立即跑到了墙垛边。他知道她会去帮助她的族人,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他在心里狠狠地责怪着阿泉竟然没有拦住她。 可是,在墙垛中间,他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吉离的背上插着一支箭,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那个曾经和她起过争执的男子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不远的地方,阿琪,吉离的女儿,那个刁蛮的姑娘也躺在地上。 他觉得一阵眩晕,几乎要站不住脚了。 箭矢继续如雨般地落在吉离他们的身边。 “快给我住手!”甘英朝班超大吼。 班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准备!”他又举起了手。 “给我住手。”甘英朝班超走去。 班超缓缓地要把举起的手放下。突然他觉得脖子一凉。甘英已经把剑架到了他的项上。 “都给我住手!”他朝弓箭手叫道。 弓箭手都垂下了手中的弓,望着他。 “甘英!”班超怒眼瞪着他,“你想作反!” “大将军!甘英求你赶快住手。”甘英望着城下不省人事的吉离,基纳正奋力把她背在身上。他手中的剑不住战抖。 “放肆!你以为班超会受你要挟吗。弓箭手!放箭!” “我看谁敢!”甘英大叫一声,手中利剑又向前一挺。 弓箭手们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举弓。 “给我放箭!”班超大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出了。 “再放箭我就杀了他!”甘英也叫道。 班超猛地转过头去望着甘英,他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他说出来。最初他以为甘英把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不过是想吓唬自己。毕竟,自己是他十多年的老上司,老战友。要向自己下手根本是不可能的,这样做最多只能唬住那些弓箭手。 “你……,为了这个女人……”他已经气地说不出话来了。 “不要动!”甘英叫道。 这个时候,基纳已经架着吉离踉踉跄跄地走远了,阿琪也被人拖走了,其他的人也已经跑到了射程之外了。 甘英一把抓住班超的后领,一手持剑继续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向把自己团团围住的士兵叫道:“都给我让开!” 士兵们陆续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不要乱动,否则我杀了他!”甘英瞪着那些士兵,用剑指着班超说。 “混帐!不要管我,给我把这个大逆不道的贼子拿下!”班超也叫道。 “谁敢!”甘英一挺班超。士兵们退了下去。 甘英用班超做挡箭牌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城楼。 “给我取马来!”他叫道。 “你逃不掉的。”班超说。 “快给我马!”甘英又一次叫道。 一个士兵牵来了两匹马。甘英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阿泉。 “甘将军,我和你一起走。”阿泉说道。 “阿泉,你不必……” “甘将军,阿泉没能看住夫人,难当罪责,希望甘将军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说完他就跃上马背,把另一匹马的缰绳交到了甘英手中。 “阿泉……”甘英头一次在一个士兵面前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吧。”阿泉说道。 甘英一手用剑指着班超,一手撑着马背,翻身上马。 “大将军,今日甘英负你,实在罪该万死。如若他日为将军所擒,请将军尽管依军法处置,不用惦记往日情分。甘英就在此别过了。大将军……,保重。”甘英收剑,双腿一夹,绝尘而去。 城楼上的弓箭手都举起了弓。 班超举手止住了他们。 他看着甘英的身影消失在大漠黄沙之中,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接着,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十九章想地到的和想不到的 和前面两位一样,这个新来的囚徒也被蒙着面,手被绑在一起,拴在那块大石头上。 他的特点在于,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他在清醒过来后,就靠墙坐着,一动不动。 加图几次故意咳嗽几声,或者走动着发出声音希望引起他都注意,但是都没有达到目的,那个人还是静坐着纹丝不动。 加图并不是一个爱唠叨,一刻不说话就难受地全身发痒的人,而且他也并不善于交际,同陌生人在一起时,他通常都选择沉默。前次和阿维娜和西多一起坐牢的时候,他还觉得罗嗦的西多相当地讨人厌。 可遗憾的是,加图此时被他的好奇心完全掌握住了,如果不把他想知道的事弄个水落石出,那他晚上肯定是睡不着觉了。 “阿维娜,他怎么不说话?”他说。 阿维娜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倒觉得你的话太多了。” 加图站了起来,在地牢里面踱着步,他一度走近了那个人,可是又不敢靠地太近,只是在他身边两步远的地方徘徊了一阵子就又退回了原来的地方。 “能不能揭开他的面具?”他自言自语道。 “你试试吧。”阿维娜在一旁说。 加图当然知道她绝对不是在支持自己的建议,考虑了一下他只能又叹了口气蹲了下来。 但是过了没一会儿,他又说道:“你相信吗,阿维娜?关于尼禄的事。我当然不会相信的喽,但是,他们讲地好像真的一样……”他停下来等待阿维娜有所回应。 但阿维娜除了白了他一眼外依然没有任何的表示。 加图正在沮丧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那个坐在墙角的蒙面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加图紧张地注视着他。 那个人想朝他走来,但是他的手被拴在了石头上,他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加图感觉到了汗水正在从自己的额头上渗出来,就在这大冬天。 那个人的手扯了扯绳子,好像在试这根绳子的牢固程度。 “他想干什么!”加图说。 不过他很快就松了口气,那个人只是扯了一下子后就马上放弃了。 “赞美罗马所有的制绳匠。”加图喃喃语道。 那个人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想让我们过去?”加图说。 那个人停住了。 “嘘……”阿维娜又瞪了加图一眼。 加图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在阿维娜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种骇人的力量,这种力量隐藏地相当地深,但是即使在那么深远地地方,它发出的光芒也让加图打了一个寒战。加图马上就觉得自己不能再开口了。 那个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在寂静中等待了一阵子之后,他又向他们招了招手。 阿维娜站了起来。 加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阿维娜用力一挣,把加图的手甩开了。 “阿……”加图张口要说。 阿维娜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即就合上了嘴,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阿维娜走到了那个人的身旁。 那个人在空中摸索着,最后终于抓住了她的脸。 加图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走过去保护这名柔弱女子的话,那他实在是个懦夫了。他也站了起来,朝阿维娜身后走去。 阿维娜在被那个人抓住的一刹那,手抖动了一下。 那个人扶着阿维娜的肩膀,把她往地上按,阿维娜也配合地坐到了地上。 那个人突然伸出了左腿,然后他捋起了自己的长袍。 “万恶的魔鬼……。”加图叫道。 阿维娜回头做了一个让他安静的表情,加图只能悻悻地住口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地听从阿维娜的话。 在那人白皙的大腿内侧,一个圆形的烙印显露了出来。这像是一个印章,但是没有字,只有两个好像在扭动的人形线条嵌在外围的圆框里面。 没等加图看清楚,那个人就又把长袍盖上了,缩回了左腿。 之后,他就又恢复了刚才的姿态,靠墙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也不作任何的举动。 阿维娜站了起来。她望了望那个人,然后低着头走回了刚才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加图知道自己还是不能说话,只好也默默地走回到了自己坐的地方。 在沉默中的时间好像过地特别地慢,加图觉得快要过了一年的时候,牢房的门又开了。 “这位客人没有打搅你们休息吧。”在他人出现之前,阿维尼乌斯的声音就已经先行到达了。 “承蒙您的厚爱,他相当的冷静。你可以把他带走了。”加图说。 “啊,哈!”阿维尼乌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实在不好意思,诸位,去叙拉古的船现在走不了,你们知道,大海是尼普顿的领土,他如果不愿意赐给我们顺风的话,我们必须等待。” “你不会是说……” “抱歉,你们还要和这位朋友再待上一段时间。我也很过意不去,请你们千万原谅。”阿维尼乌斯表现地相当诚恳,“好在他还是相当地安静,不是吗?” 加图摇着头说:“我希望我的父亲尽快赶来。” “当然当然,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可是恐怕你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要知道,烧了元老都房子可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脱身的罪名。” “可是……”加图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想到阿维娜也在场,他不能说太过自私的话,只好作罢了。 阿维尼乌斯凑近他的耳朵说:“我会帮你的,小伙子。” 加图连忙退后一步,躲开了他,同时望了望阿维娜。 阿维娜冷漠地望着他。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有什么地方在搅动着,使他很不舒服。 第33章 阿维尼乌斯笑着向阿维娜点头致意。 阿维娜也还了礼,但是相当简洁和迅速。 阿维尼乌斯又走近了那个坐着的人。他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又弯下腰把脑袋伸到那个人的耳边,好像在嘀咕着什么。加图发现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 那个坐这的人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阿维尼乌斯满意地直起了腰。 可是没等他站稳,那个坐着的人发出了一种恐怖的叫声,加图觉得这不应该是人发出的,而像是两块生锈的铁板在使劲地摩擦。那撕心裂肺的破碎声音让他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在发出怒吼的同时,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跳了起来,朝阿维尼乌斯扑去。 阿维尼乌斯一惊之下,迅速后退,他的身形移动地如此之快,加图都不敢相信是这个臃肿的躯体作出了这样的动作。当他站稳后,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但他毕竟是阿维尼乌斯,换了别人,经过这样的惊吓都要好半天才能回过神来,可阿维尼乌斯只是在那么一瞬间才表现出了失措,而紧接着,他有恢复了那张好像有点天真,又有点狡黠的笑脸:“相当不错,相当不错。” 他转过身来,对加图说:“请放心,他并不是经常这样的。” “到目前为止,他好像只对你感兴趣。”加图说。 “噢,那我太荣幸了。”阿维尼乌斯演戏一般向那个已经又坐下了的人行了礼。 “你不希望多得到几次荣幸吗?” 阿维尼乌斯眨了眨眼说:“恐怕我不得不把这样的荣幸留给你们了。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我不应该打搅你们休息了,顺便说一声,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朝阿维娜挥手告别后,走出了牢房。但过了没多久,他的脑袋又探了进来:“如果他冒犯了你们的话,请随时叫我。” 他亲自锁上了门。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这个疯子差一点杀了我。” ※※※※※※※※※※※※※※※※※※※※※※※※※※※※※※※※※※※※※※※ 加图知道自己一旦开口而没有人回应的局面有多尴尬,所以,他最后选择了缄默,在这个昏暗的牢房的角落里,潮湿的石板上,躺了下来。 他很快睡着了,并且进入了梦乡。他梦到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惦记的女人,阿琵达拉。阿维娜看到他在睡梦中还时而地发出叹息。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一来,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人们的确无法估计时间的流逝程度,而睡眠又经常会拉长人们对时间的感觉,所以加图在梦中几乎快和阿琵达拉过完了一辈子的时候,他终于醒了。他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接着,阿维尼乌斯的声音透过铁门传了进来。 “正如我所说的,只有这么一件牢房现在还在使用,其他的都在修葺之中。即使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我们也不能让他们住漏水的牢房吧,不是吗?好在如今的罗马人都十分地洁身自好,我们也没有很多的罪犯可关,除了昨天把维路斯的宅邸烧为平地的那些人。这里就有两个年轻人,当然,我们必须原谅年轻人,年轻人做事总是容易冲动,但他们总归是罗马的未来。而且说实话,我也不太赞同维路斯的一些言论,他有时候太自以为是了。我打算让这两个年轻人接受点教训,毕竟他们必须认识到压在他们肩上的责任。但这也不会太长的,只要他们的父母一来,我就马上让他们领回家。” “早就听说阿维尼乌斯以仁爱闻名,今天见到了,果然是比传言还要更胜一筹。”另一个声音说道。 加图觉得好像再那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他费劲地回忆着。但对于这个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脑袋,这个问题的难度稍微的大了点。 “如果干脆拆掉这些牢房的话,那阿维尼乌斯,你可真是罗马最为仁慈的人了。”那个声音又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罗马还是需要人来维护秩序。你一定不希望你的宅邸在那一天随随便便地就被人烧掉了吧。”阿维尼乌斯说。 沉默了一会儿后,那个声音说道:“如果你可以让我们进这间牢房去看一看的话……” “当然可以,请。”阿维尼乌斯说着就打开了牢房的门。 加图坐了起来,他不希望让太多的人看到自己懒洋洋地躺在地上。而阿维娜则依旧靠着墙坐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打开的门。 阿维尼乌斯走了进来。 “希望没有打搅你们,有几位尊贵的客人想看一下这件房子。”阿维尼乌斯说。 加图看了看他身后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就是那个曾经和自己争夺阿琵达拉,最后又友好地把他送回自己里修养的那个瘦高个,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叫狄昂,一个希腊人。 与此同时,狄昂也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加图,他立刻明白了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加图要张口说话,就作了个手势制止了他。 加图也立即明白了在阿维尼乌斯面前表明他们两个以前曾经相识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于是他就又恢复了原先冷漠的表情。 狄昂在地牢里踱了一圈,最后他走到了那个蒙着面的人跟前。 “这个人是谁?”他问道。 “啊哈!”阿维尼乌斯拍了一下脑袋说,“我居然把他给忘了!这位是克劳迪乌斯·恺撒·尼禄。你们以前可能听到过这个名字。” 狄昂的眉尖稍稍跳动了一下,幸好牢房里灯火昏暗,阿维尼乌斯并没有发觉。狄昂透过余光又瞟了塔西佗一眼,他的脸上依旧死水一滩。 “你是说,嗯,他是罗马帝国的皇帝克劳迪乌斯·尼禄?”狄昂问道。 “你认为还有第二个叫这个名字的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尼禄在30年前就已经死了。”狄昂镇静的说。 “碰巧在我的记忆里,尼禄也在30年前就死了。”阿维尼乌斯说。 “那……” “哎。”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说,“最近在各地出现了几个关于尼禄没有死的谣言,弄得人心惶惶。我特意派人去调查了这些事,还把那些所谓的尼禄都抓了起来。可惜啊,都是一些疯子,没有一个是存心作乱的人。他们一共有三个人,都声称自己是尼禄,说得绘声绘色,好像真的一样,我把其中的两个都送走了,一个去了叙拉古,另一个去了小亚细亚。要不是海风不愿意帮我们的忙,这个人昨晚也应该走的。那里对他们的疯癫病或许会有帮助。” “冒充尼禄的疯子?”狄昂好像在思考一般,过了一会儿,他转向塔西佗,问道:“塔西佗,你听说过吗?” 塔西佗回忆了一阵子,说道:“没有,我上一次听到有人冒充尼禄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阿维尼乌斯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说道:“我本以为一定会有消息会传到皇帝陛下的耳边。现在看起来,很少有人向皇帝陛下报告现在罗马正在发生的事。要知道,皇帝他行动不便……” “噢,阿维尼乌斯,在这一点上,你可能存在一点误解,皇帝陛下并没有任何的行动障碍,如果他要到你府上看你他会来的。而负责给皇帝传送消息的人也是相当负责的,绝对不会把疯子或者死人的消息带给他。”狄昂说道。 “听你这么说,我感到很高兴。说真的,皇帝陛下的身体健康是罗马的最大财富。”他转过身来,顿了顿说,“让我同样感到高兴的是,我的牢房里也没有皇帝要抓的犯人。” 塔西佗突然插进来说道:“为什么要给这个人带面具?” “噢。”阿维尼乌斯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不给他带上这个头套的话,这个疯子会用牙齿咬断绳子的,这对和他在同一间牢房的两个年轻人就不太妙了。” “难道你就一定要把他们和一个疯子关在一起?”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这里只有一间牢房可用。而且这个人只是暂时待在这儿的,只要海面一平静,我就立即送他走。”阿维尼乌斯面带委屈的说。 “好了。”狄昂说,“这里的确没有皇帝陛下要找的人。我们走吧。” 阿维尼乌斯在他们身后锁上了牢门。 “如果不介意的话,”他说,“能不能告诉我,皇帝陛下要抓的是谁?” 狄昂转过身来,吸了口气,对这个胖子说:“有人阴谋反对皇帝,并且对他的地位构成了威胁。如果这个人愿意自首投诚的话,皇帝愿意放他一马。如果这个人继续与皇帝作对的话,他发誓要让这个人在世界上彻底消失。” 阿维尼乌斯听了好像很惊讶,他说道:“天,居然有人反对罗马世界的统治者,那他只能成为所有罗马人的共同敌人。” “希望没有打搅到你,尊敬的阿维尼乌斯。”狄昂说。 “能够为皇帝出一份微薄之力,是我的荣幸。”阿维尼乌斯说。 “那我们告辞了。” “请。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见面。” 狄昂和塔西佗朝门口走去。 阿维尼乌斯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地嘟哝着:“狄昂和塔西佗,皇帝陛下那里真是人才辈出啊。”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怎么样?有线索吗?”狄昂问道。 近卫军长官摇了摇头。 狄昂思忖了一下,说道;“你们先回去禀报皇帝陛下吧。我们待会儿就回来。” 第34章 “是。” 几十名近卫军排列成整齐的两排离开了。 “看来阿维尼乌斯还是没有把他藏在他的宅邸里。”狄昂说。 塔西佗想了想,说:“他的确把所有可疑的地方解释地非常圆满。” “是的,他是那种会在出航前堵住船上所有漏洞的人,即使是蚂蚁咬出的缝隙他也不会放过。”狄昂说。 “他为什么要主动向我们提起尼禄的事?而且还要把他和疯子联系起来。难道他要我们相信有关尼禄的事都是疯子所为?难道他在暗示我们没有必要插手这件事?” “他应该不会愚蠢到会认为我们会相信他的鬼话的地步。”狄昂说。 “你认为在地牢里的那个真的是一个冒充尼禄的疯子?” “应该是的,即使不是,也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最多是阿维尼乌斯用来掩人耳目的人物。否则,他不会这么放心大胆地把他关在一间普通地牢,而且又是和别的人关在一起,而这两个年轻人不久就要被释放了。”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阿维尼乌斯,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啊。” “哈。”狄昂洋洋得意地笑道,“再精明的人也有出纰漏的时候。”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塔西佗,我们要找的那个小伙子,就是阿琵达拉的小情人,叫加图的,他也在牢里。” “你是说……” “我一眼就认出他了,那个年轻人,正是加图。” “看来阿维尼乌斯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年轻人除了和纵火有关外,还和尼禄以及我们都有着关系。”塔西佗说。 “对,这真的是他的致命失误啊。加图是个相当关键的人物,只要等他被释,我们就可以向他了解尼禄的情况了。” “狄昂,我有个问题。”塔西佗说,“如果加图和尼禄曾经相遇过,甚至有机会从他那儿得到那块布,那阿维尼乌斯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但现在看来,阿维尼乌斯似乎并没有对他有特别的兴趣。” 狄昂想了一阵子,说:“这的确是个问题。我得承认,我现在无法回答你。不过,也没多大关系,只要加图获释了,我们就可以揭开所有的谜团。” 塔西佗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应该去加图的家里等着他回来。我想一个受尽委屈的年轻人一旦获得拉自由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他的家。而且,可能他的父母还没得到加图被阿维尼乌斯抓起来的消息,我们必须告诉他们,让他们尽快领他出来。”狄昂说。 “是不是先去和涅尔瓦说上一声?” “我看不必拉,近卫军会向他禀报的。”狄昂说。 “那我们走吧。” 才迈出一步,塔西佗就又收回拉脚:“嗯,狄昂,你碰巧知道加图住哪里是吧。” 狄昂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说道:“为什么我要知道?我想,你才是罗马人。” “我的确是罗马人,但我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再外省。你不要指望我可以告诉你罗马城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住在哪儿?”塔西佗摊了摊手说。 “噢,这真是糟糕透顶拉。”狄昂跺着脚说,“难道我们要在阿维尼乌斯的家门口等加图出来。” 塔西佗想拉一会儿说:“狄昂,你怎么认识加图的?” “还不是通过阿琵达拉……,我的天哪,向伟大杜宙斯发誓,塔西佗,你真的是棒极了!我们去找阿琵达拉,她一定知道加图住在哪里。”狄昂激动地说道。 “那个姑娘应该还在你的家里吧。” “是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狄昂说。 “那走吧。”塔西佗说。 两个人朝狄昂的住所走去。 过了一会儿,狄昂说:“那个骑马的看着我们的人是谁?” 塔西佗朝他用眼神暗示的方向看去。他在极短暂的一瞬间表现出了惊讶,之后就又恢复了常态,他若无其事地说:“哦,那是日耳曼尼亚总督图拉真。” “我记得你好像对他评价并不高。”狄昂说。 “不,我只是对他的道德取向没有信心,他的才华在罗马帝国的众多总督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塔西佗说。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有点想认识他了。”狄昂说。 他们朝骑马的人走去。 图拉真也向他们靠拢。 “塔西佗?真的是你,我刚才还在想一定是看错了。”图拉真激动地跳下马来。 “图拉真。见到你我也非常的开心。”塔西佗不紧不慢地说。 “要是你的高兴能够写在脸上就太好了。”图拉真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你怎么到罗马来了,日耳曼尼亚去年的财政结算你都完成了?” “不,我和你一样,也是被调回来的。在你离开后的一个星期,我就收到了调令。” “啊,那我们就能够在罗马共事了。”图拉真又把目光转到了狄昂的身上,“这位是……”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罗马帝国日耳曼尼亚总督图拉真,这位是来自希腊的狄昂。”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狄昂彬彬有礼地说道。 “幸会幸会。”图拉真也回礼道,“希腊人总是值得尊敬。” 他们相识微笑了一下。 “你们现在去哪儿,我正好有空。”图拉真热情的说。 “实在是非常抱歉,可是,图拉真,我们真的……” “没有关系,我很理解。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样可以整天悠闲地逛大街。”图拉真说。 “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邀请你去城外的山上郊游,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去那里了。”塔西佗说。 “好的好的!塔西佗,别忘了啊。”图拉真爬上马背,说道,“那今天就不打搅你们办事了,再会。” “再会。”狄昂和塔西佗说道。 图拉真调转马头一路小跑,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了。 “他看上去非常纯真。”狄昂说。 塔西佗点拉点头,说:“有时候,他的确非常地厚道。” “皇帝怕他会为阿维尼乌斯效力,要我看,他并不能让阿维尼乌斯满意。”狄昂说。 “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人心隔肚皮啊。他的加入,可以打破罗马城内势力的平衡。而我们能作的就是在他成为我们的敌人前,尽量争取他成为我们的朋友。” “你说的对,这是要提醒涅尔瓦的。” “走吧,狄昂。”塔西佗拍拍他的背说。 两个人又继续前进了。 在这个年代,在罗马城定居地人越来越多,除了原来的罗马人外,为了得到罗马公民权的拉丁人,其他地区的意大利人,以及越来越多的同盟者都涌向了这座世界之都。为了提供给这些人住所,罗马城一直在扩建,新的建筑物一幢幢地拔地而起,加上一些纪念性的广场和凯旋门,罗马城的范围不知比原先扩展拉多少倍。在塔克文时代只要走上小半天就能穿越整座城市,如今这点时间连穿过一个街区都不够。 而在这个城市的居民区,道路的狭小拥挤,而且经常会因为两边的房子的遮挡而显得昏暗使行人更加举步维艰。狄昂和塔西佗走了好半天,以为已经走了很多路拉,就停了下来,可他们回头一望,居然还能看到阿维尼乌斯的宅邸的屋顶。 狄昂望了望两边破旧的但似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房子,说道:“希望我们没有在绕圈。” “如果我们能过来,那一定能回去。” “哎呀,塔西佗,你别忘了如果没有近卫军带路,没准儿现在我们还没有到阿维尼乌斯那儿呢。” 塔西佗在原地转了一圈。 “应该是这边吧。”他指了个方向。 “看样子我没有别的选择了。”狄昂叹拉口气跟他走进了一条小巷。 在这么一条狭窄的弄堂里面,即使是大白天,行走的人也不太看得清楚东西摸地清方向。 “狄昂,小心脚下面的污水。”塔西佗提醒道。 狄昂提起长袍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跨过拉水洼。在心里面他还是承认了塔西佗在一个方面的优势,毕竟,他的年纪要比自己轻一些,眼睛当然要好使地多。 在灰暗中,他突然感到撞到了什么东西。他很快明白了,是塔西佗的肩膀。 “塔西佗,不要在这样黑暗的地方突然停下来。”他抱怨道。 “我们有麻烦了。”塔西佗说。 “什么?”狄昂透过灰蒙蒙地雾霭隐隐约约看到了巷子的尽头有几个人影。 “他们想干什么?”他问道。 “如果他们告诉我的话,你也会听到的。”塔西佗说。 狄昂又回头望了望,身后,也有几个人影。 “真的有麻烦了。”他说道。 那些人逐渐逼近了。 “我们得想点法子。”狄昂说。 塔西佗抬头看了看两边的墙,都是又高又直,还长满了滑溜溜的苔藓。最糟的是,连一扇窗也没有,即使要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我没有法子。”塔西佗说。 “哈,你可真坦率啊!”狄昂说。 “现在只能寄望他们把我们身上的钱物拿走后能立刻放了我们。” “塔西佗,你在日耳曼尼亚应该有机会学习一点格斗的吧。” “不,我对野蛮人的游戏完全不感兴趣。对不起了,狄昂。” 狄昂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你的腿总要比我快一点吧。” 塔西佗刚想说话,狄昂把他猛地向前一推,他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前面挡住去路的几个人促不及防,被推得倒在了地上。 第35章 塔西佗急忙跨了过去,狄昂也跃过了那些人的身体。 “快走!”塔西佗回头叫道。 “我们一起走的话,会被追上的。你先走,我在这里挡着。”狄昂说。 身后倒地的几个人已经爬了起来。 “快走!”狄昂叫道。他用双手撑着两边的墙壁。 那几个人想推开他,可是他咬紧牙关不让他们过去。 塔西佗望了他一眼,说道:“希腊人狄昂,再见。”说完就撒开双腿向巷口跑去。 狄昂模模糊糊地看到塔西佗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的时候,终于松开了手。他轻轻吁了口气,然后,就精疲力竭地坐到了地上。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章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刻 “那两个人还跪在那里,基纳。”乌卡说。 基纳紧了紧绑在腿上的绷带,咬着牙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不会这么惨的!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这不能全怪他们。”基纳低声说。 乌卡瞪大眼睛望着他,不敢相信这个以往容易冲动、做事鲁莽的男人现在居然这样地沉地住气。 “况且,”基纳又说,“如果没有甘英,我们都已经丧命在箭下了。”基纳是少数几个在慌乱的奔逃中看到甘英把剑架到班超脖子上的人。 他一瘸一拐地朝甘英他们走去。 乌卡走上前去,要去扶他。 基纳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甘英看到基纳朝自己走来,心想这个人一定是来杀自己的。 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等了好一会儿,但是没有什么事发生,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基纳站在自己面前,双眉紧锁,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动着。甘英知道他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旦他的愤怒喷涌而出,他和阿泉的姓命就立刻不保了。 又过了一会儿,基纳把手放到他的肩上。他感到了一阵巨大的压力,是基纳使劲在把他往地上按。 他放弃了抵抗,身体慢慢地往下沉去。 突然,基纳收住了力气,把甘英软绵绵的身体提住了。 甘英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 基纳示意他站起来。 甘英望着他,缓缓地站了起来。长时间跪在地上使他的双腿变地麻木,几乎都要站立不住了。 基纳扶住了他。 甘英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但基纳冷冷地回敬了他一眼。 甘英恳求的眼神望着他,在两个人无法用语言交谈的时候,或许,眼神是最有效的交流方式了。 基纳立刻知道了他想干什么。 他狠狠地瞪了甘英一眼,蛮横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甘英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基纳用力甩胳臂想把他甩开,但是甘英拼尽了全力,死死地拽着他的肩膀。 基纳没想到对方的蛮力并不亚于自己,这样的角力维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后,他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被甘英扯住的那只手上,大喝一声,使劲一挣,但是他的腿现在已经没办法支持这么大的力量。基纳痛苦地叫了一声,就仆倒在了地上。甘英因为来不及松手,也被他带倒,重重地摔在了沙土之中。 两个倒在沙地里的男人喘着气,互相望了一眼。 甘英吐出了嘴里的沙子,站了起来,但基纳显然没有那么轻松,他试了几次,但都没办法使身体站立起来。 甘英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扶了起来。 基纳喘了几口气后,愤怒的鼻息平静下来了。 他朝不远处的一顶帐篷瞟了眼,示意甘英跟着他。 甘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整了整发髻。 他回过头跟阿泉说道:“你现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阿泉点了点头,坐在了地上。 甘英随着基纳朝那顶帐篷走去。 帐篷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人声相当嘈杂。在帐篷外,基纳停了下来,狠狠瞪了甘英一眼。 甘英明白这是对他的警告,进去之后,他随时可能遭到袭击,严重地话会被围攻,到那时候,即使是基纳也没办法保护他了。 基纳掀开了帐篷的一角,帐内立即平静下来。 基纳钻了进去,他说了几句话。 甘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来帐内的人好像并不满意他所说的,基纳好像在相当费力地辩解着。 最后,基纳挥了挥手,示意甘英进去。甘英弯下腰钻进了帐篷。 帐篷里面坐着几十个人,他们都蓬头垢面,神态疲惫,显然还没从逃亡的困顿中恢复过来。但当他们看到甘英后,目光顿时变地如利剑一般锐利。甘英觉得自己会被这样的目光刺成一个蜂窝的。 有个人突然站了起来,指着他怒吼着。基纳及时挡在了甘英的前面,他向那个人说了几句,那人忿忿地又蹲了下去,但好像还是心有不甘。 甘英小心的迈开步去,一步一步地朝人们围着的地方走去。身边地人都用敌视的目光盯着他,还不时发出古怪的声音,即使是甘英也能觉察到这样的声音绝非善意。 他渐渐地能看到被人们围在中间的是什么了,一个身上沾满血污的人,躺在地上。甘英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扑了上去,吉离身边的几个女人,看到他的样子,都吓地让开了。 看着吉离血色全无的脸,和紧紧闭上的眼睛,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扶着她的肩膀,拼命的摇着她的身体。 “夫人!夫人,夫人……”他哭了,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哭得比阿泉刚到军营那天还要凄惨。 基纳把脸别到了别处去,但坐在他身旁的尼里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帐内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甘英抱着吉离肝肠寸断的痛哭流涕。 突然,甘英停住了,他发现吉离的眼睛微微地张开了。 “夫人,夫人!”他惊喜地叫道。 吉离在黑暗中漂浮了多时,终于见到了一丝光芒,她不想放弃这一线生命的希望,就用尽了所剩的全部气力抬起了沉重如泰山的眼皮。 “夫人……”甘英看到她失去光芒的眸子。 吉离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辨认着那个在呼唤自己的人的面容。终于,她认出了他。 甘英看到吉离慢慢有了呼吸,激动地发抖起来。他一面呼唤着她,一面用手抚摸着她的脸庞。 “我会带你走的,夫人……,我一定带你一起走。”他说道。 吉离没有听到这句话,她突然像有了无穷气力般从地上坐了起来,把甘英逼退了半步。 “夫人……”甘英惊地说不出话来。 “甘英!”吉离用嘶哑的声音叫道:“还我命来……!”说完,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溅了甘英一身。然后,她好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地瘫倒在地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甘英跪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帐篷里面所有的人都惊地无法做声,谁都没见过吉离这般恐怖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基纳走到了吉离身边。他蹲了下来,手颤颤巍巍地伸到她的眼睛上,想要合上了她的双眼。但那双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无法承受的痛苦而暴突在外的眼睛顽强地拒绝闭上。 基纳又试了几次,直到使它们合上了为止。 接着,他转过身来,看到了甘英空无一物的脸。 基纳轻轻推了推他,发现他的身体像石头一般冰凉而且坚硬。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天色逐渐变黑了,沙漠里的风呼啸着掠过,夹带的沙子打击到帐篷上或者人身上沙拉拉地作响。剩下仅有的一片晚霞把沙丘的影子拉地很长很长,以至于坐在沙丘顶端的人的影子已经可以够到人们扎营的帐篷了。 阿泉走到了沙丘下,想要叫他,可是一转念,又把话咽了下去。 他爬上了沙丘,走到了甘英身后。他把手搭在甘英的肩上。 他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死灰一般冰冷僵硬的躯体。他惊地立刻缩回了手。 “甘……将军……”他结结巴巴地说。 甘英全神贯注地望着天际将要消逝的红霞,一言不发。 阿泉又叫了几声,但还是得不到回应。 他转过身正想走下沙丘,突然看到阿琪朝这边走过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基纳。 吉离死后,既能说大汉语又能说大秦国语的人只剩下阿琪一人了,基纳如果要与甘英交流,那就非让她来从中转译不可。基纳去叫她的时候,心里完全没底,八五八书房这个小姑娘完全可能会大吵大闹,要和甘英来拼命,而让她与甘英做平心静气的交谈,基纳完全没有抱这样的幻想。 但事情却比他料想的顺利,吉离的死好像使阿琪突然长大了。她没有任何任性妄为的表现,甚至也没有掉太多的眼泪,但是,当她母亲惨死的面容在梦中出现,那她早上还是会发现,她的被褥全湿了。于是,人们看着这个姑娘在白天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就都说她的眼泪在晚上哭干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母亲,但现在她母亲已经不在了,那只有基纳对她还有影响力。他向她解释了甘英在这次事件里完全是无辜的,而且如果没有他的冒死襄助,他们绝对无法脱身的。但是这个女孩子只是“噢”了几声,表示回应,几不表示原谅,也不表示愤恨。基纳想,在她身上,一定发生了相当巨大的变化。 第36章 阿琪永远都不能忘记她母亲喷血而亡的惨状。甘英,这个名字她会记得牢牢的。但是当基纳钻到她的帐里说明来意后,她站了起来,在帐内走了几步,吸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和他说话?” “没有你,我无法和他交谈。”基纳尽量温柔地说。 “你为什么要和他交谈?”她问。 “我必须和他谈谈。”基纳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不和他说一句话就让他走,但是这绝不能让他满足,因为他有许多的问题要问甘英。 “阿琪,求求你,帮帮我。”他望着她的眼睛。 阿琪搂了搂长发,扎成了一根辫子,又麻利地用一根头绳系住了。 然后,她转过身来。 基纳差一点站不稳了,他眼前出现的分明就是已经死去的吉离。他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阿琪的面容。 “走吧,基纳。”她说。 基纳没想到她这么快能够理智地看待这件事,反倒是他支吾起来:“走?走……” “你到底去不去!”阿琪问道。 “去!去!”他又小心翼翼地说:“阿琪,你真的没事了?” 阿琪望了他一眼。 基纳浑身打了个冷战,他从没看到过阿琪这样看他,以往那种或热情、或调皮、或赌气的精灵般的眼神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沧桑、冷漠、和像幽暗的湖底那样的深不可测。 在他回过神来之前,阿琪已经走出帐外了。 当阿泉跑上去迎接她时,她一把把他推开,继续往沙丘上走去。只剩下阿泉一个人在一边发楞。 阿琪走到甘英身后,站住不动了。 甘英还是那样像木头一般坐在那里,阿琪也屹立在风沙之中,即不说话,也不动。 最后,基纳走到她身旁,示意她说点什么。 她缓缓地说道:“甘将军。” 阿泉,基纳,都看到了,甘英的身体像抽筋一般剧烈地抖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来。 在他看到阿琪的一霎那,他的眼睛里一度燃起了火焰,但是当他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吉离的女儿时,这缕火焰就迅速熄灭了。 当他又要回过头去面对那轮已经半个消失在地平线下的太阳时,阿琪走上前一步,抬手给了他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甘英望着她,张大了嘴。基纳的眼睛差一点要瞪到眼眶外面了。而阿泉,他也已经走到了沙丘上,看到这样的情状,他咽了一下口水,说不出话来。 “可以说话了吗?”阿琪说。 甘英依然是一脸的迷茫。 阿琪又劈啪两个耳光扇了过去。 “阿琪……”基纳急忙拉住她的手。 “能说话了?”阿琪再问道。 甘英猛地一阵咳嗽,然后趴在沙子上呕吐起来。 “甘将军!”阿泉大叫一声,跑上前去,跪在他身边,替他捶着背。 当甘英呕不动的时候,他坐了下来。 阿琪回头望了望基纳,说:“他可以说话了。” 基纳走到他身边,说道:“你还好吧?” 阿琪把同样的话用汉语传达给甘英。 甘英无力地点了点头。 基纳说:“我们要走了。趁着大风,沙子会把我们经过的痕迹都抹去,你们的人就不会找到我们了。” 甘英听着阿琪把话传完,抬起了头来。 “那夫人呢?” 阿琪一怔,但很快恢复了镇静,把他的话告诉了基纳。 “我们不能带她太长时间。”基纳叹了口气说,“我们得在这儿为她建一座墓。” 阿琪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把这个意思告诉了甘英。 “不!”甘英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基纳和阿琪都吃了一惊。 “不!”他说,“不!不能把夫人葬在这儿!” “为什么!”阿琪冷冷地说。 “夫人她离开大汉十数年,但心中依然惦记故土,她的遗愿一定是要叶落归根,葬在故乡的土地之中。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想的……” “胡说八道!我母亲怎么会想葬在哪里,哪里的人杀害了她,她绝对不会要去那里的。”阿琪大声说道。 “不!夫人应该葬在大汉,我一定要带她回去……我一定要带她回去。”甘英喃喃自语道。 “你休想碰我母亲一根汗毛!我母亲宁可葬在大漠之中也不会跟你走的!”阿琪叫道。 甘英啪一声瘫倒在沙地上:“夫人啊夫人……”他凄惨地叫唤着。 基纳见他们言语相争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急忙拍拍阿琪的肩膀,问她说了什么。 “那个人要把我母亲葬到大汉去!基纳。”她说。 基纳沉思了一阵子,缓缓地说道:“阿琪,他说得没错,你母亲应该葬到她的故乡去。”他又转过身望着已经只剩下一丝光芒还在天际的太阳,说道:“能够葬在自己的故乡,那是多么的幸福啊。” “基纳……你……” “阿琪,听我说。”他抱住了她的肩膀,望着她一闪一闪的明眸,温柔地说,“阿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我们的归宿是在这片沙漠之中挣扎直到死亡。而你母亲,她不属于这儿。”他望了一眼甘英,说道,“她属于那儿。” “不,不,”阿琪拼命地摇着头,说,“不,我母亲属于这儿,属于这个部落。” “不,阿琪!”基纳捧着她的脸,说:“她不属于这儿。” 阿琪望着他的坚定而又温柔的眼神,慢慢垂下了眼睑。 “告诉他,他可以带走你母亲,但是,我希望他帮我们做一件事。”基纳说。 “基纳?”阿琪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敢拿我母亲作交易!” “阿琪,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需要他为我们作一件事,以弥补他给我们带来的灾难。你可以分开告诉他,以免他误会。” 基纳努力地注视着她,让她相信自己。 阿琪转过身,对躺在地上的甘英说:“你可以带我母亲走。” 甘英从地上坐了起来,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但你也要带我走。”她说。 甘英愣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阿琪姑娘,你可是说真的?” “如果你不想的话,那就不用谈了。”阿琪转身作出要走的样子。 “不不!不!”甘英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阿琪姑娘,我真心要送你母亲回大汉安葬,可是……” “你不愿意带我走?”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一路凶险异常,你又何苦呢。”甘英道。 “我想亲眼看看我母亲的墓,我还要为她洒上第一铲土。”她说。 甘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阿琪姑娘,你可以和我一起走,但你一定不要小心保重,遇事谨慎。我,我已经害死了你的母亲……”他哽咽道,“……不能再害了你……” 阿琪看着这个悲痛的男人,点了点头。 她接着又对基纳说:“我准备和他一起走。” “阿琪,你……” “基纳。”她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如果我母亲不属于这儿,那我也不应该属于这儿。” 基纳刚才就有这样的感觉,但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地强烈了。他觉得阿琪身上越来越多地现出吉离的影子,他甚至觉得是吉离的魂灵在借她女儿之口与人交谈。 “阿琪……” “我去意已定,基纳,你不用再说了。”她说,“你把要他办的事告诉我吧。” “阿琪,你考虑清楚……” “我考虑地再清楚不过了,基纳。我母亲死了,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那我呢!”基纳叫道。 “基纳……”阿琪的眼里在一瞬间出现了一缕温情,但很快,就消失殆尽了,她说道:“基纳,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希望你以后能得到幸福。” 基纳还想说什么,但阿琪把手放到他的唇上。 “基纳,说点有用的,你想让他作什么?” 基纳的目光黯淡下来,他慢慢地说:“告诉甘英,如果他能够找到克拉苏将军寻找的宝物,把它带给我们,就算他弥补了给我们带来的损失。” 阿琪不解地望着他:“基纳,你要那宝物有什么用?” 基纳转过身,面对着以往无垠的大漠,说道:“阿琪,从这次的事我看到了个教训。如果我们没有力量,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无论是在沙漠之中还是到那里去:无论是狼,还是人,都可以欺负我们,甚至毁灭我们。”他又转向阿琪说,“阿琪,我们如果要活下去,必须得到强大无比的力量。力量,阿琪,只有力量,你母亲,还有泰勒斯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再重演。你明白吗!” 阿琪看着他狂暴的眼神,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此生不可改变的目标。 她对甘英讲了基纳对他的要求。 甘英想也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下来,对于他来说,当下最为紧迫的是尽快把吉离运回塞内安葬,其他的事无论巨细,一概先放在一边。 阿琪对基纳说:“我们天亮就动身。” ※※※※※※※※※※※※※※※※※※※※※※※※※※※※※※※※※※※※※ 甘英把吉离的尸体放在了马背上,自己也纵身跳了上去。 “告诉他,我一定会信守诺言,把他要的东西给他拿回来。”甘英说。 阿琪对基纳说了一通。 基纳点了点头,他从怀里陶出一包东西,交给阿琪,说道:“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戴在身上或许会对你们寻找宝物有点用。” 第37章 阿琪抚摸着那包曾经属于她母亲的物品,鼻子一抽一抽的,但是泪珠愣是没掉下来。 她已经不是一个小丫头了,基纳想道。 “走吧。”甘英说。 三匹马缓缓地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过了一会儿,基纳突然在他们身后叫道:“等一下!” 他跌跌绊绊地跑了上来。 甘英,阿泉和阿琪都望着他。 而基纳却凝视着躺在马背上的吉离,突然,他搂住她的头,痛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很响,被风夹着,传到很远的地方。帐篷边上的人听到他的哭声,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没有人听见过基纳哭过。 甘英先是一惊,但他马上理解了这个年轻人对于吉离的特殊情感,他抚摸着他的脑袋。 基纳死死挽住吉离的脖子,嘶哑地哭嚎着,声音越来越大。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一章各式各样的罗马人 克伦塞茨的报告不能使他满意,但涅尔瓦知道,这不能怪他,作为近卫军长官没有人比他更称职,更忠诚。克伦塞茨统领着唯一一支完全由皇帝掌握的军队,这也是唯一一支驻扎在罗马城内的军队。事实上,他只要稍稍使用一点武力,皇帝就会向他鞠躬致敬,罗马城就会对他俯首帖耳。但是,克伦塞茨绝对不会这样做,即使他知道这样做会给他带来的一切,他也不会去做。曾经有个怂恿他的人问他为什么不这样做,他说:“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的生命是献给伟大的罗马皇帝,而不是自己的。”后来有人向他暗示这个怂恿他的人是涅尔瓦派来的,但他只是一笑了之。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自从那以后,涅尔瓦对他更加器重,更加信赖了。 但是这次的事,实在不是克伦塞茨的错,他的对手是克劳迪乌斯·阿维尼乌斯,罗马最有权势和智慧的人,即使是皇帝本人,也没有把握能够抓到他的把柄。 “那狄昂和塔西佗呢?”皇帝问道。 “他们说随后就来。” “好的,克伦塞茨,你先去休息吧。”涅尔瓦说。 近卫军长官恭敬地行了礼就退下了。 “鲁福斯。”涅尔瓦又唤道。 “我在这儿,我的皇帝。”鲁福斯像鬼魅一般闪现在一根厅柱的后面。 涅尔瓦虽然对鲁福斯的印象相当好,毕竟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一直跟随着自己,作为贴身的心腹,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但是有时候涅尔瓦对他也有不满的地方,比如说他经常会这样神出鬼没地来往,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作为皇帝,他已经习惯了掌握别人,而不是被人掌握,他不希望有什么人在他不需要他的时候却在一旁侧耳倾听,这样会使他的安全感大大丧失,而这宫廷的帷幕也好像荡然无存。 他用手托着额头好像很头痛的样子说道:“鲁福斯,如果我还有什么地方能要求你的,那就是,请你下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直接站到我的面前,不必在任何一根柱子或者窗帘后面站着。” “一定会如你所愿的,伟大的皇帝。”鲁福斯说道。 但是涅尔瓦清楚地知道,下次他再来的时候还是会这样突然地出现。 这是他的习惯了,皇帝这样对自己说。 “给我把马娜维斯请到这里来。”他对鲁福斯说。 “马纳维斯?您要……” “有时候,我们还得仰仗神的力量。”皇帝说道。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鲁福斯像幽灵一样飘浮着离开了。 涅尔瓦吃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阵子,卫兵来报,说塔西佗在宫外等候。 “马上让他进来。”皇帝说。 不一会儿,塔西佗就匆匆地走了进来。 “狄昂呢?”皇帝发觉他的伙伴没有一起来。 “我正么告诉你,尊敬的涅尔瓦。”塔西佗吸了口气说,“狄昂他,被抓走了。” 皇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被抓走了?塔西佗,你的意思是阿维尼乌斯把他抓了起来?” “不,阿维尼乌斯暂时还没有胆子对皇帝的人下手,他们像是一群强盗,在一条黑暗的小巷里下的手,狄昂扛住他们让我先逃了出来。”塔西佗说。 “狄昂他不会有事吧。”涅尔瓦这个问题刚出口就知道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但愿如此。” “我们得做点什么。”皇帝说。 “如果知道劫持狄昂的人是谁,我们的确可以立刻采取行动。但遗憾的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塔西佗说。 皇帝背着手,在原地转着圈。 过了一阵子,他说:“你看,如果我在全城张贴布告的话,那会有用吗?” 塔西佗想了想说:“事情到了现在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希望劫持他的人认识到他们的猎物并不能使他们发财而只能使他们惹祸上身。” “我马上就叫克伦塞茨去办。” “至高无上的涅尔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件事能不能让我来办。”塔西佗说。 “我相信克伦塞茨能够处理好的。” “可是我希望亲自为狄昂做点什么。”塔西佗顿了顿说,“现在,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挡在那些强盗的身前让我逃走的情景。我必须,你知道的……” “我理解了。”皇帝说。 “而且我也不希望布告上的措辞太为强硬,毕竟,让狄昂安然回来是第一位的。” “你说地很对,塔西佗,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皇帝转了个身,坐到椅子上,又说;“那对于尼禄,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你可能不会相信有这样的巧合,伟大的罗马皇帝。狄昂认识的那个叫加图的小伙子他正巧被阿维尼乌斯扣留在地牢里,名义是焚毁了维路斯房子。” “哈,维路斯的房子。这个年轻人真的干得不错啊。狄昂没有说错,他是个好小伙子。”皇帝显露出了一些开心。 “幸运的是阿维尼乌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是我们接触尼禄的关键。只要等到他被放出来,据阿维尼乌斯自己说,只要加图的父母来认领,他就会立即放人。一旦他被放出来,我们就可以立即去找他,让他告诉我们有关尼禄的情况。” “相当不错,塔西佗。干得好!”皇帝脸上红润起来。 “我恐怕阿维尼乌斯还没有通知他的父母,所以正和狄昂打算去他的家给他们稍个信,顺便留在他的家里等他回来。可是就在路上,发生了这次糟糕的劫持。”他特意删去了有关阿琵达拉这一节,他恐怕向皇帝解释这几个人的关联又得花上半天时间。 “好的,如果你要拟搜寻狄昂的公告的话,我让鲁福斯去通知他的父母。”皇帝说。 “不,尊敬的涅尔瓦,我恐怕这件事还得我亲自去,如果让阿维尼乌斯得知皇帝亲自派人参与到加图的事,他会产生怀疑的。而我,可以以私人的名义帮助他们一家。” “你说地对,塔西佗。”皇帝说。 “我现在就去办。” “祝你成功。” “朱庇特保佑我们。”塔西佗行了礼,走出宫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当面罩被摘下来时,强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狄昂遮住阳光,说道:“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把人劫持到这种地方。”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是山林里,已经在罗马城外了,他可以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城墙。 “实在抱歉,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和你进一步地交流。”一个看上去非常有教养的清瘦的老人说道。 “交流?”狄昂笑了起来,“我不知道罗马人改造语言的能力这样出神入化。” “你有权利责备我们。”那个老人又说,“在正常情况下,我们不会采取这样突兀的行为。对你所受到的冒犯,我再次表示歉意。” 狄昂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所粘的尘土和枯萎的树叶,说道:“我想,最合理的表示歉意的方法就是,你们立刻把我送回去。” “这是当然的,不过我希望在此之前,你能够和我们谈一谈。” “哈,又是老一套,当然我可以走,只不过要先告诉我们点事。如果你不愿意地话,那就得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了。”狄昂说。 “不,你可以走,马上,立刻。”那老人说。 “我相信你把我带到这儿来是有原因的。”狄昂说。 “是的,但是如果你不愿意谈的话,我绝对不愿意勉强任何人。” 狄昂站在原地想了下,然后说道:“谢谢。再会——喔,这当然这是种客套说法,你不会指望一个人会喜欢见到一个曾经劫持过他的人吧。”他说完就转身向山下走去。 “我很遗憾,尼禄的秘密恐怕只有阿维尼乌斯一个人知道了。”那个老人在他身后说道。 狄昂停住了。他慢慢转过身来。 “我想你刚才是说了尼禄这个词吧。”他说。 “是的,嗯,你熟悉这个词?” “不。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向我提这个死了几十年的前任皇帝。”狄昂说。 “噢,对不起,我想你可能会对历史感兴趣。” “说实话,我对历史一窍不通,不过,如果是我的朋友塔西佗的话,你或许和他有的谈。普布利乌斯·塔西佗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是当今罗马皇帝的,嗯,亲信,你可以这么认为。 第38章 事实上——我可以告诉你,罗马皇帝本人对这一段历史也非常感兴趣。” “噢,真的?”那个老人眼睛里闪着光,“如果有机会……”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狄昂忙不迭地说,“毕竟,对于历史,皇帝比阿维尼乌斯要更加充满敬意。” 那个老人笑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对不起,我不得不问,嗯,我可以信任你吗?” 狄昂笑了笑说:“如果你愿意承担我的伙食,我很愿意和你们一起待两天,期间,你可以派人把我写的便条带到马尔库斯街的狄昂府上,我相信我的朋友很快会赶来的。” 老人击了一下掌,一个年轻人走了上来。 “给我们尊敬的客人上好的羊皮和鹅毛笔。” “谢谢。”狄昂说道。 “我们对你如此无礼,而你对我们又这样地大度。我不知道该怎么赞美你了,尊敬的……” “狄昂,来自希腊的狄昂。” “啊,希腊人,难怪比一般的罗马人要高尚、有教养地多。”那个老人赞道。 “我想,你们也是罗马人吧。”狄昂说。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的,但是我们并不以此为荣。” “噢?” “如果这么说的话,可能更恰当一点:我们坚持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罗马人不应该凌驾到其他人之上。” 狄昂想了想说:“听起来不象是个正统的罗马人说的话。或许你们和……”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个我们等你的朋友来了我们再详细谈。现在,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请随我先到我们的据点去喝几盅酒,为你压惊。” “谢谢。”狄昂说道,“不过我是不是要先把给我朋友的留言先写好?” “噢,是的,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这也是克拉维尼他们要赶我下台的理由之一。如果你能够原谅我们拖后你的用餐时间的话,那就请你先动笔吧。克瑞斯。” 那个年轻人拿来了羊皮和笔。 “相当不错的羊皮,从美索不达米亚来的?“狄昂感兴趣地研究着。 “是的,上等棉羊皮。” “在这上面写字简直是一种享受。”狄昂赞道。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塔西佗轻轻扣了扣门。 里面没有回音。 “阿琵达拉!”他喊道。 “是谁?”里面的人问道。 “塔西佗,狄昂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阿琵达拉病恹恹地走了出来。 “我给你带来了有关那个叫加图的年轻人的消息。”塔西佗说。 阿琵达拉的眼睛燃起了光芒。 “提图斯?他怎么样了,他在家里?” “事实上,”塔西佗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因为有一点小小的麻烦,他恐怕暂时回不了家。不过,啊,请不要激动,亲爱的姑娘,我保证他没事,而且现在相当安全,不过就是需要他的父亲去一趟,只要去一趟,他就可以安然回家了。” “去哪里?” “我想你听说过阿维尼乌斯这个名字。” 阿琵达拉一怔:“你是说首席元老克劳迪乌斯·阿维尼乌斯?” “是的。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元老也要依法办事,加图绝对没有任何危险。” “可是他怎么会……” “这个等我们见到他的父亲再谈吧。我想你正好认识他的家住哪儿吧。” 那个姑娘涨红了脸,想了想,然后说道:“不,我不知道。” 塔西佗一愣。他想了一想,立刻明白了这个姑娘的难处。 “或许你可以领我去他住的那条街,然后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他顿了顿说,“阿琵达拉,我希望你理解,如果他的父母不及时赶去的话,他可能又要在那件黑暗阴湿的地牢里待上一整天了。” 阿琵达拉沉默良久,才说道:“我可以带你去。” “你真是个好姑娘……” “但我只能带你到街口。”她说。 “好的,阿琵达拉。” 塔西佗接着又说:“那我们走吧。” 阿琵达拉小心地合上门,突然她好像记起了什么,问道:“狄昂呢,我记得你们是在一起的吧。” “他现在有点事走不开,我想如果他有了空,回来找我们的。”塔西佗又说,“走吧,我们越早通知他的父母,加图就越早可以回家。” “好吧。”阿琵达拉径直朝街口走去。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谈的,况且塔西佗也不是个健谈的人,而阿琵达拉还沉浸在加图带给她的痛苦之中,因此这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他们到了一条非常宽敞,但却被一个个贩卖商品的小贩挤的严严实实地街上时,阿琵达拉说道:“就是这儿了。那幢有着红色屋顶的房子。” 塔西佗望了望果然有那么一幢房子立在一座座房屋中间。 “实在太感谢你了,阿琵达拉。” 阿琵达拉只是嘴角略微动了动。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儿等我,我相信不会耽搁太久的。等我出来我们再去狄昂的府上,相信他会好好款待我们的。” “不了,谢谢你,塔西佗。可是我必须回家了,如果不是为了等提图斯的消息,我早就应该走了,我哥哥他一定又要唠叨个不停了。” “那我就不多挽留了,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亲爱的阿琵达拉。请路上千万小心。” “谢谢,如果有提图斯的消息,请立刻告诉我。” “好的,多保重。” “再会了,塔西佗。”她转身走了。 也许是因为过分悲伤的缘故,阿琵达拉看上去走路并不稳当,有时候会突然冲上前一小步,好像头重脚轻一样。 除了担心之外,塔西佗对这个不寻常的姑娘也逐渐产生了好感。 狄昂那家伙的眼光并不那么糟嘛,他暗自说道。 当他走到那幢房子门口时,看见一个中年女子坐在门槛上,焦虑地望着街口。 “请问,这是提图斯·加图的家吗?”塔西佗问道。 那个女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是的,我是他的母亲,提图斯出了什么事吗?” “不,不,请千万不要担心,令郎现在一点事也没有。”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马尔特。”卡伦西娅对着他丈夫说道。 “请问出了什么事?尊敬的客人。”老加图说道。 “我带来了令郎的消息。” “提图斯怎么了,他又闯了什么祸!”老加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不听话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到屋里说话比较方便一点。”塔西佗说。 “好的,请进吧。这位……” “塔西佗,普布利乌斯·塔西佗。” “噢,尊敬的塔西佗,请进请进。卡伦西娅,关上门和窗。” 塔西佗走进屋里,四下观望着,他没想到屋子里头要比在外面看来要宽敞地多,内部豪华的装修和精雕细刻的家具使屋内即使不点上灯也是熠熠生辉。他又抬头向上望去,由四根立柱支撑的圆形的天花板上也雕刻着各种花纹和图案,那种色彩斑斓,看得人眼花缭乱。 罗马人的生活啊,塔西佗暗自叹道。 “请到里屋吧。”老加图边说边引着他往里走。 里屋看上去更想是一间书房,架子上整整齐齐地垒着几叠书。尽管它们看上一尘不染的样子,但塔西佗相信它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从来没有被人所碰过。 “请坐吧。” “谢谢。”塔西佗坐了下来。 “请问,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儿子出了什么事了吗?” “请不要担心,令郎现在相当安全,他正在阿维尼乌斯的府上作客。” “阿维尼乌斯?”老加图皱着眉,念叨着这个名字。 “是的。令郎只是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被他带去做一下调查。阿维尼乌斯承诺只要他的父亲亲自来领,令郎立刻就可以回家。” “如果你可以告诉我提图斯究竟再哪儿得罪了他,我真是感激不尽。” “令郎被指控参与了焚毁元老维路斯的宅邸的事。” “提图斯参与纵火?不!绝对不可能的,提图斯连火石都不敢用,怎么会去纵火!”老加图愤怒地叫道,“这是诬陷!这是无耻的诬陷!” “请不要激动,既然阿维尼乌斯已经答应放人,那只要你去一趟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尊敬的阿维尼乌斯还是比较讲信用的,不是吗?” “讲信用?噢,对,他当然讲信用了,如果你知道他在上次的染料生意上敲了我多大的一笔,你就会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讲信用了。我敢向至高无上的朱庇特发誓,他的钱袋现在一定笑的合不拢嘴了!” “为了你的儿子,我想你还是会答应他的要求的吧。”塔西佗说。 “我还有选择吗?难道我会愿意看到我的儿子被关在那间潮湿的地牢里?” “我要说,你是个伟大的父亲。” 老加图平静下来,他苦笑着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不,别人的想法是别人的事。事实是你确实尽了一个伟大的父亲应尽的职责。”塔西佗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正好有空的话,我建议你立刻就去。” “是的,我不能再让提图斯受片刻的痛苦了。卡伦西娅,把我的钱袋拿来!” 第39章 马尔特·加图叫道。 “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塔西佗说。 “尊敬的塔西佗,我正不知道怎么来感谢你及时地来给我们报信,如果你有什么麻烦请尽管和我说,虽然我即将面临一次厚颜无耻的勒索,但我相信还是能满足你的要求的。” “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说如果阿维尼乌斯问起谁给你们报信的时候,请把我说成是令郎的朋友。” “就这些?”老加图对于他的如此简单的要求惊讶万分,他已经习惯了人们向他提苛刻的条件了。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暂时待在你的家里,等待令郎回来,我还有点事要和他谈。”塔西佗说。 “没有问题,尊敬的塔西佗,你尽管在这儿歇息,我相信我的妻子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那实在太感谢了。我等着你们回来。” “我去去就来,再会。”老加图匆匆走出门去。 “提图斯是他最爱的儿子。”卡伦西娅说道。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二章缓慢,悱恻的永别 当黑木走进来的时候,班超正在喝着药。 “大将军。”黑木小声说。 “什么事?”班超抬头看了他一眼。 “嗯,那个……”黑木犹豫着。 “说.” “大将军……,甘将军……回来了……” 班超把碗放在一边,站了起来。 他来回地在帐内踱着步。 “他来干什么?”他问道。 “小的不知道,不过甘将军马背上还放着一个女人,她好像已经死了。” “噢,难道他想来寻仇?” “不,不会的,甘……” 班超瞪了他一眼,黑木把半截话咽到了肚子里去了. “带我去看看。”班超说。 黑木低着头走了出去,班超跟了出去。 当他们走到城楼边上时,黑木停了下来。 “大将军……,甘将军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请你……” 班超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走到了城楼上。 他往城下望去,看到甘英和阿泉还有另外一名女子各骑着一匹马,立在城门前。 甘英看到班超的身影,大声叫道:“大将军!” 班超冷冷的回了句:“甘将军,近来可好!” “托大将军的福,甘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他勒了一下马缰,又说,“大将军,甘英今日来有一事相求,希望大将军成全。” “我,凭什么要成全你?”班超说。 “大将军,甘英今天不想再酿争端,只求大将军应允我等将这名大汉的女子葬到大汉的土地上,使她魂归故里。” “甘将军果然重情重意。班超佩服。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大汉的将军了,而是叛逃的重犯,你叫我怎么能答应你入塞呢?” “大将军……” “甘将军,休要多言!我班某在此一天,你就别想再迈入大汉的土地一步。你快快离去,今日可以饶你不死。如若再多言,必叫你飞箭穿心。” 甘英回头望了望阿琪,阿琪冷漠地回望着他。 如果不是阿琪姑娘跟着,我可以用夫人的宝物把城门炸开,他想道。 他策马沿着城墙走着,一面思忖着应付的办法。 “甘将军,怎么还不速速离去,难道一定要逼班某……!”班超叫道,可是没有说完,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甘英往城墙上望去,看到咳地缩成一团的班超。 “大将军,你不要紧吧!” 班超还是咳个不停。 “大将军,大将军!” “不……用你管……,甘英……你………”班超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大将军,你快些歇息吧!”甘英叫道。 “你休想……进城……” 甘英摇了摇头,又叫道:“大将军,你身体有恙,就不要再勉强了。” “放肆!”班超怒目圆睁,大喝一声。 “大将军……” “甘英!我班超的身体哪里轮地到你来评判!” “可是……” 可能由于愤怒,班超逐渐停止了咳嗽。他又叫道: “好!你若是敢和我比试一场,我就原谅你这次的无礼!” “甘英不敢。” “混帐!你敢这样诋毁我,又不敢与我大大方方地比试一次!甘英,我真是瞎了眼把你这样的懦夫当作我的心腹!” 甘英沉默着不语。 “怎么了,甘英!还是不敢?好!如果你敢和我比试,若是你赢了,我就放你等过去!” 甘英听了,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大将军!此话当真!” “哼!班某什么失信于人了。” “大将军,甘英实在不配与大将军比试,以将军的神武,甘英必无赢的可能……” “休要废话,甘英,我知道你武艺了得。”班超环顾着四周的众军士,说道,“也知道,这军中的兵士们都对你十分钦佩。服从你甚于服从我。” “甘英不敢。”甘英急忙说。 “哼!我今天就要当着众将士的面和你比个高低,看看究竟是谁才配做这西域镇守使!” 甘英慌忙下马,单腿跪地,说道:“大将军明鉴,甘英此番作乱,绝对没有这种企图在其中,实在是因为……”他站了起来,奇*shu$网收集整理慈爱地抚摸着马背上吉离的脸庞。 “甘英,我不管你有没有这种企图,如果你今日不与我比试,我绝不罢休。不要说想过关,就是想留下一条命恐怕也难!” 甘英望着这个花甲老人这样激愤的怒号,知道如果不与他比试,今日真的无法脱身了。 “大将军!你想比什么!”他说道。 “哼!我知道你善射,今日本将军就与你比射技!拿弓来!” 两名兵士递上了两把弓,和几支箭。 班超接过弓箭,在手中掂了掂,想了一阵子,对甘英叫道: “甘将军,今日我们就来比个痛快的。我们互射对方,谁射的准,谁就算胜出,凡有死伤一概不得追究。最重要的是,谁都不能躲闪,谁躲闪了,谁就算认输。怎么样,甘将军!” 甘英一惊。如果要互射的话,凭着班超的一腔怒火必将置自己与死地,而倘若自己不能射中班超,那必无取胜的可能,但是要他作出伤害班超的事那又是万万不行的。 他低头看了看吉离,她好像安详地入睡着,沉浸在梦乡中。 “大将军,何必一定要互射呢。不如比试射物……” “混帐!本将军今日一定要与你做个了断,否则我凭什么继续镇服这边关!你若贪生,那快快离去,免得丢了小命!” “大将军……” “还要废话!”班超把弓箭丢下城墙去,“快快拿弓!” 甘英缓缓地挪动着步子,走到弓箭面前。 “大将军,我有一事相求!”甘英说道。 “快快讲来,休想拖延!” “如若甘英不敌大将军神威,性命不保,希望大将军能成全这位女子入塞安葬的愿望。” 班超一愣。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答应你。” “甘英先谢过将军。”说完,他敏捷地拾起了地上的弓箭。 “好!甘将军,今天班某与你在此地一绝生死!我们互相射一箭,射准者胜!”他说完举起了弓。 “大将军……”班超看着这个曾经生死与共,并且待己若父的老人,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休要多言,举弓吧!”班超在城楼上叫道。 甘英举起了弓箭。 “我数到三,一起松手!” “一!” 甘英拉紧了弓弦。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班超的那一幕,年轻俊朗的班超,豪爽地邀请自己喝酒,拍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那时,甘英觉得自己突然间多了一个能够依赖的兄长。他觉得开心极了,甚至把在帐外的老母亲忘地一干二净了。 “二!” 他又想起了他们两人出使龟兹的那几天。龟兹国王在酒中下了迷药,把他们二人都迷倒,关入牢中。他想以此要挟汉军,从大汉手中换取领土。班超用身上佩戴的护心铜镜做挖勺,和他一起挖了有半个月,居然挖穿了5尺厚的墙壁,最后得以脱身。龟兹国王随即遣使来道歉,从此不敢再造次。那半个月在牢房中的岁月,那一起唱着酒歌,挖破了指甲,双手滴者血却互相鼓励,一起在危难中谈笑的时光,已经过了十五年,还是十六年?…… “三!” 甘英闭上眼睛,但眼前依然是明亮刺目。 他的指尖松开了。 那支羽箭脱弦而去,在空中尖利地嘶叫着,阳光照射在它的表面泛起一阵炫目的银光。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你还好吧。”阿琪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甘英还是趴在坟堆上,把头埋进了土里,拳头锤打着沙土。 阿琪当然非常地伤心了,毕竟,黄土下埋着的是她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可是,即使是她,也不会悲痛欲绝到这种地步。 她望着这个满嘴是泥,涕泪横流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阿泉在一旁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呆望着甘英。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甘英。 当太阳又一次准备消失在沙漠的尽头时,甘英精疲力竭地躺在了坟边。 “我们得给她立块墓碑。”他喃喃地说道。 “哼呵。”他笑了起来,“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第40章 “我母亲叫吉离。”阿琪在一旁说。 “吉离,吉……离……” “吉利的吉,离别的离。” “吉离,吉离……”他轻轻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阿琪转过身去,对阿泉说:“帮我去找块大石板。” 阿泉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他走开了。 阿琪把目光重新转回到了甘英身上。 他躺在地上,双眼紧紧盯着正在变黑的天空。 阿琪从腰边抽出了一把匕首。 她走到了甘英身边。 这就是她执意要跟随他入塞安葬母亲的原因,她要让甘英在母亲的面前偿命。 她跪在了他身边,举起了匕首。 甘英的双眼依然无神地望着天空,完全无视周遭的一切。 阿琪擎着那柄匕首,纤手在风中微微地颤抖。 最后,她把手放了下来,垂到了地面上。 当甘英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时,他发现阿琪无力地跪在自己身边,手中还持着一柄匕首。 他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于是,在风和黄沙之中,他们都沉湎于空无一物的思绪中。 过了一会儿,阿泉拖着一块大石板来了,阿琪碰了碰甘英。 “给我娘立碑吧。” 甘英默默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抱着膝盖,并且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 阿琪和阿泉把那块大石板搬到他的面前。 “把你的匕首给我。”甘英说。 阿琪递给了他。 甘英轻轻抹去了覆盖在石板上的沙尘。 “应该写点什么呢。”他自言自语道。 他跪在石板前苦思冥想着。 过了一会儿,他用匕首在沙子上划了几个字。然后,转向阿琪,问道: “可以吗?” 阿琪浑身一震,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又恢复了镇静。她点了点头。 甘英举起匕首要往石板上刻。 但是当匕首的剑锋触到石板的刹那,他停了下来。 “不,我不能这么写。不能这么写。她不会……”他喃喃自语道。 阿琪和阿泉在一旁望着他。 最后,当天色快要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甘英终于刻了下去。 他费力地在石板上刻划着。 水从的他的下巴滴到了沙地上。即使是他自己,也没办法分辨出这是什么水。 快要到半夜的时候,他停下了手。 把匕首甩在一边,又躺倒在地上了。 阿琪和阿泉走上前去,之间石板上写着六个古拙,但是刻的相当深的大字:汉女吉离之墓。 阿琪的泪水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阿泉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天亮的时候,霞光照到了甘英的脸上,甘英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阳光,然后坐了起来。 阿琪坐在墓碑前,不知道有没合眼过。 阿泉走过来,说道:“甘将军……” 甘英举手止住了他。 “她没事吧。”他问道。 阿泉望了阿琪一眼,说道:“应该没事吧。她已经不哭了。” 甘英站了起来,朝她走去。 “不要过来!”阿琪说。 甘英停下了脚步。 “我想和我的母亲待上最后一段时光。” “我明白了。”甘英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阿泉也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甘将军,你的肩膀没事吧?” “已经没有大碍了。多亏了阿琪姑娘的草药。”他伸展着胳臂给阿泉看。 阿泉欣慰地点了点头。 “甘将军,你准备好走了吗?” 甘英看了他一眼。 “阿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甘英不会这样的。总有一个离别的时候。”他望着茫茫沙漠,说道。 “噢。” “等到阿琪姑娘能够走了,我们就动身。” “甘将军,我们真的要去找什么宝物吗?” “我答应过他们的。” “可是,能找地到吗?我是说,我们根本没有头绪……” “是的。”甘英低下头。 “那……” “阿泉,现在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我答应过人家,所以不能反悔。二,因为真的有宝物存在,所以我们完全有可能找得到。”他停了一下,又说,“阿泉,如果你……” “不,不!”阿泉恐惧地跳了起来,“甘将军,我绝对没有这种意思。甘将军去哪里,阿泉一定跟随到底。” “阿泉……,你不必……” “甘将军,阿泉的命已经跟您的命连在了一起。请不要撵我走!” “阿泉,你要知道,往后的日子,不象在军营里了。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将军……” “不!甘将军,您永远是阿泉的将军……” “阿泉,此后我要去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只要有甘将军在,阿泉走到哪里也不会害怕,不会后悔。” 甘英抱紧了阿泉的肩膀。 阿泉感觉到了鼻子的一阵酸。他已经快有十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他打算控制一下,但想到甘英已经不顾礼数了,也就眼睑一松,哇哇地嚎哭起来了。 甘英先是一惊,但他马上理解了。他把阿泉抱地更紧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整整一夜,班超都这样坐着。面朝烛光,神情呆滞。 他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就是甘英射出那一箭的那一幕。 银光一闪,耀眼夺目。 他看到甘英中箭后,倒在地上,紧接着就是感到胸口突然被猛击一拳,他双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当黑木把那支箭拔出来时。他醒了。看到的是众兵士们团团地围住自己,焦虑地望着自己。 “大将军,大将军……”他依稀地听到他们的声音。 “大将军!你没事吧。” 他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胸口, 胸口完好无损,连一点皮伤也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周遭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黑木递上了一块明晃晃的东西。 班超坐了起来,定睛一看,正是他的护心铜镜,上面已经穿了一个洞,洞径在越深处越小,到贴身的地方已是如毫发般细小了。 班超一怔,他缓缓地说道:“我的衣服呢?” 一个士兵把他的衣服递了上来。 班超摸了摸,但是他的衣服完好无损,一个窟窿也没有,即使轻微的箭痕也难以找到。 他放下了衣服,叹了口气。 “甘英啊甘英!没想到你已经练就这般出神入化的本领了。” “大将军,甘将军被射中了肩膀,也伤地不轻啊。”英可说道。 班超瞪了他一眼。 黑木急忙把他推倒身后。 “他们入塞了?”班超问道 谁也不敢开口。 “你们做地对。”班超拍拍黑木的肩膀,站了起来。 他朝帐外走去。 “大将军。” 班超举手示意他们不要跟来。 他一瘸一拐地朝马场走去。 在土丘上,班超坐在甘英曾经坐过的地方。 他掏出了一片佩玉,这是甘英的。那天他和甘英痛饮一场,在醉意之中,他向甘英提出要和他义结金兰,甘英听了,诚惶诚恐,连呼不敢,急忙要求他收回戏言。班超执意不肯,最后,甘英提议与他互赠一件信物,以示情谊,而结义之事可以从长计议。事实上,此后,班超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当时,他把“苍梧”剑赠与甘英,而甘英则将随身佩戴的祖传玉佩赠给了班超。 他慢慢地摩挲着这块玉,望着远方的起伏的沙丘。 他坐了很长时间。 ※※※※※※※※※※※※※※※※※※※※※※※※※※※※※※※※※※※※※ 天亮的时候,他又走出了帐外。 他看到兵士们正在操练,校场上喊声震天。 “大将军。” “大将军!” 走过他身边的士兵们都精神饱满地与他打着招呼。 班超也向他们招招手。 他走了几步,看到了马场上骑兵们在草地驰骋着。马的嘶叫声,骑兵们的欢快的叫声,最后还有收操的鸣号声。 班超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感觉到泥土和草地的芬芳。 “甘英,我要过没有你的日子了。” “再见了。”他在心里说道。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三章罗马波澜起伏 像狄昂这样有理智的人,只有在极度震惊中才会说出愚蠢的话,甚至是在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他也会冷静地面对,并且会不失时机地说点俏皮话的,但是在当库索斯把他领入他们藏身的洞府时,狄昂真的傻了眼,他说:“这儿是哪儿?” 库索斯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又把刚进来时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亲爱的狄昂,这是我们的家。” “这不象是一个家。”狄昂说。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一座宫殿,或者说神庙。回忆起狭小的洞口,的确难以令人相信里面居然有这样的一番洞天。 洞壁被削地非常平整,简直像大理石般光滑。洞顶非常的高,即使垂挂下来的石柱石笋,距离人的头顶还是非常远,它被几根大立柱支撑着,即使发生强烈的地震,也能保证不会塌方。尽管,这座洞府相当地大,但是由于点燃了足够数量的火把,使得洞内被映照地如白昼一般。可以看到,在洞的尽头,赫然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有不少人在它的面前跪着,好像在祈祷着。 第41章 如果我们就此认定这儿就是一座异教徒的秘密神庙的话,那真是大错特错了。狄昂望两边看了看,只见在洞壁的边上,人们摆着桌子和椅子,甚至还有床,不少人坐着,聊着天,吃着食物,还有的人干脆就躺在床上在呼呼大睡。 “天!他们在干什么!”狄昂说。 “生活。”库索斯答道 “对着睿智的雅典娜起誓,这……” “狄昂!”库索斯突然大叫一声。 “什么。”狄昂一愣。 库索斯很快恢复了镇静,他说道:“很抱歉,请原谅我对我们的信仰的坚持。请不要再在我们面前提起希腊或者罗马的任何邪恶的神邸。” 狄昂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请原谅我的冒失。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表示对我们的宗教的蔑视的话,请也不要在我们的面前提起。” 库索斯也是一愣,但他的脸上马上又重新显出了笑容:“亲爱的狄昂,你说地对。那从此以后,我们就约定互相尊重对方的宗教,决不侮辱对方的神灵,如何?” 狄昂笑着点了点头。 “请坐,请坐。”库索斯指给他一张椅子。 待到他们都坐定后,狄昂还是环顾着周围新奇的景象。 “你可以把这儿看作是罗马的另一个社会。”库索斯说。 狄昂把目光停留在那个巨大的十字架上,他想了想,说道:“基督教,嗯?” 库索斯欣慰地点了点头:“是的。狄昂。” 狄昂看着那些旁若无人地正在睡觉的人,问道:“你们在神庙里面睡觉?” “你这么看,狄昂,上帝赐予我们一切,我们以信仰作为回报。因此我们把自己的一切,我们的全部生活放在上帝面前,让他时时刻刻看到我们的虔诚。” “你认为一个十字架能看到什么?” “噢,狄昂。那个不仅仅是个十字架,那是耶稣基督为人们恕罪的标志;是上帝宽恕我们的见证;是引导我们走上正路的灯塔。狄昂,千万不要轻视这个十字架,除非你想和成千上万的基督教徒为敌。” “谢谢你的忠告。”狄昂说。 “我们的生活不仅暴露在上帝面前,而且对其他的人,也毫不隐瞒。我们视所有的人为兄弟,没有元老,没有贵族,也没有奴隶。一切的人都是平等的,我们中间没有隐瞒,没有欺骗。除了爱与真诚,我们一无所有。” 狄昂点了点头,说:“真的,我羡慕这种生活。只是,库索斯,你认为这行地通吗?” 库索斯惊讶地望着他:“在你面前的,难道不是证据吗?” “不,库索斯,这只是一个,嗯,怎么说呢,是一个小范围内的尝试。” “尝试?”库索斯摇摇头,说:“不,狄昂,我不喜欢你这种说法。” “你们这样有多久了?” 库索斯想了想说:“三个月吧。” “你认为你们能这样生活多久?” “我希望是永远。直到我们去见上帝。” “他们呢?”狄昂瞟了正在洞府里面做着各种各样的事的人一眼。 库索斯看着那些人,缓缓地说道:“他们,我没办法强迫他们,但我相信他们也和我有着同样的信仰。” “如果,我是说万一,他们打算放弃你们的信仰的话,你打算怎么办?”狄昂说。 “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不希望它成为现实,所以从来不往这方面想。” “你希不希望是一回事,但是你得承认,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我……” “库索斯。”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们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马修斯。”库索斯说。 马修斯走到他们跟前,相当优雅得鞠了一躬。 “狄昂,这位是安东尼·马修斯。马修斯,这位是来自希腊的狄昂。”库索斯给他们介绍着。 狄昂发现他的表情已经不如刚才自如了。 “很荣幸见到你。”马修斯向狄昂打着招呼,“我们这位库索斯一定在跟你絮絮叨叨他的理想主义论吧。”他好像非常友好地拍拍库索斯的肩膀。 库索斯僵硬地笑了笑。 “他讲的东西非常吸引我。”狄昂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真的相信这里的人会按照他的理想永远这样生活下去?”马修斯说。 狄昂又看了库索斯一眼,这时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难道你不这样想?”狄昂反问道。 马修斯想了想,说道:“我没有反对过库索斯,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毕竟他是我们的领袖。没有他,就没有基督教在罗马的生存与发展。”他又对着库索斯说,“库索斯,可能以往你一直认为我是个潜在的捣乱者。但事实上,我一直在帮助你。” “帮助我?”库索斯一脸迷惑地说,“你是说修建这个山洞时为我们提供的石料?” “不,不,”马修斯笑道,“不,我不是指这件事,这种事微不足道。” “那你……” “哈,算了算了。”马修斯挥了挥手说,“做好事的人总是容易被忘记的。库索斯,我不想你误会我来是跟你邀功请赏的。好了,不影响你们继续交谈了。再见。” 狄昂微微颔首致意。 马修斯转身离开了。 “他是不是你所担心的人。”狄昂说。 库索斯点了点头:“马修斯的父亲和我一起创建了罗马的基督教。他们父子两人都为基督教的传播出了很大的力。可问题是,马修斯父子两个已经逐渐脱离了基督教创立时的精神了。” “哦?” “是的,他们也非常虔诚,非常努力。只是他们的理想已经不是光光是要求在上帝的光辉下过平等、安详的生活了。” 狄昂想了想,说道:“的确,罗马是个大染缸。即使是宗教也不能避免受到侵染。” “你说地对极了,亲爱的狄昂。”库索斯激动地说,“我不能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当马修斯,我是指做父亲的那位,他是圣徒彼特的弟子,曾经是罗马基督教的核心,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着说着,面色忧郁起来。 “我们没办法阻止他人的改变。”狄昂安慰道。 “不!我应该早就发现了。马修斯他完全可以在我的帮助下走上正轨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居然会那么快就完全改变他的理想,结果遭到上帝那么严厉的惩罚。” “他怎么了?”狄昂问道。 “他死了。死在一场大雨中,上帝用雷电结束了他的生命,以免他或者遭受更多的玷染。”库索斯说着说着不禁悲戚起来,“他……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一定是……一定是的,是上帝不能忍受他继续堕落,将来就要进入……地狱,所以提前让他回到了自己的怀抱去了。” 狄昂见过许多异教徒,但是这样虔诚,这样坚定的信仰自己的宗教的人,他的确没有见到过。 “我们谈点别的吧。”他不想库索斯太过悲伤,于是说道,“或许,你可以讲讲,关于尼禄的事。” 库索斯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想现在还没有到这个时候,狄昂,对不起,可是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个话题。 ※※※※※※※※※※※※※※※※※※※※※※※※※※※※※※※※※※※※※ 马尔特·加图惴惴不安地打量着这幢房子里的奢华的装饰。 他不喜欢这儿,上次到这儿来时的遭遇他永远也不能忘记,这也是他永远不能和别人说的唯一一件事,即使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也不行。 一个侍从向他招招手,他急忙走了过去。 “请进吧。”侍从拉开了中厅的门。 老加图点了点头,就从那条狭窄的门缝中挤了进去。 一个矮壮但是衣着华丽的男人正面对着窗口,老加图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尊敬的阿维尼乌斯……” 阿维尼乌斯转过身来。 “啊,加图!好久不见了。我得说你能到寒舍来真是使我惊喜万分啊!”他面带春风地朝加图走来。 “这我绝对相信。”老加图小声地咕哝着。 “怎么样,老朋友。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助,如果需要的话,请不要犹豫,尽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够帮地上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而归。”阿维尼乌斯开心地把手搭在了老加图的肩膀上。 老加图感到好像一只鬣狗的爪子搭在自己身上。他轻轻地移开了肩膀,说道:“阿维尼乌斯,我希望你理解,最近由于来自亚洲的染料的竞争,生意已经没以前那么好了……” “噢,我亲爱的加图,你缺钱吗?这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要是你再早半个月来,我肯定会相当慷慨地为你提供帮助的,但是,你也知道的,”阿维尼乌斯凑近他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说,“皇帝他对我经营的生意很不满意。他打算要让我破产!” “啊,尊敬的阿维尼乌斯,你多虑了,我不是向你来借钱的。我是,我是,来向你道歉,并且领回我的儿子的。” “你的儿子?”阿维尼乌斯一脸惊讶的表情。 “是的,我的儿子提图斯……”老加图很不喜欢他这种做作的表情。 “啊!”阿维尼乌斯像个喜剧演员一样狠狠地拍了一下光亮的脑壳,叫了起来,“原来那个英俊聪明的小伙子是你的儿子!哈!”他拼命地摇着脑袋,好像不能原谅自己犯的一个巨大的错误。 “是的,提图斯从小就非常淘气,但他本质上非常单纯善良,绝对不会做任何有危害的事。” 第42章 老加图说道。 “当然当然。亲爱的加图。”阿维尼乌斯说,“真是要请你原谅我没有想到他会是你的儿子,当他报上自己的姓名时,我就应该想到的。真该死!” 老加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和你长地太象了,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感觉在哪儿见过。”阿维尼乌斯继续说,“而且,除了你的外貌,他一定也继承了你的才智,要是你要挑选继承你的生意的人的话,我向伟大的阿波罗发誓,提图斯·加图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又踱到老加图身边,小声地说:“为了弥补我犯下的错误,我向你保证,如果这个年轻人如果日后有什么麻烦的话,我一定会鼎力襄助的。”他眨了眨眼,补充道,“就象我曾经帮助你一样。” 马尔特·加图觉得这是一个阿维尼乌斯式的暗示,便急忙接上话头,说道:“我代表我提图斯先谢过你了。作为对你的慷慨无私的帮助的回报,请你接受我们全家带给你的一点小小的心意。”他把怀里放了很长时间的一卷羊皮纸拿了出来。 “加图。”阿维尼乌斯突然严肃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帮你一点小忙就要向你收取报酬嘛!难道你就把我们俩长期合作建立的友谊就视为无物吗!” 老加图急忙说:“不!不!廉洁的阿维尼乌斯,我怎么敢来破坏你的清誉呢。这只是我最近收集到的一部古书。我早就听说过博学多才的阿维尼乌斯热衷与收集古人的手迹,所以就买特意下来想等到有机会的时候赠送给你的。当然,这样的书与你收藏的珍奇古卷当然无法相提并论了,这不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千万不要拒绝。” 阿维尼乌斯严肃地听他说完,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好像非常无奈一般,说道:“加图,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就接受你的礼物。很少有人向你这样了解我。”他接过了那份羊皮卷,掂了一掂,说道,“我喜欢历史给我们留下的回忆。如果每一个罗马人都能从古人的书籍中汲取智慧的话,也就不要我们和皇帝来为他们操心了。” “对了,加图,请别嫌我烦人,这本书不是很贵吧。” “不!亲爱的阿维尼乌斯,这本书的内涵可能更胜过它的价钱。”老加图一字一顿地说道,生怕对方理解错误。 阿维尼乌斯解开了羊皮卷,他的脸庞好像突然被灯光照亮了一样。可是他又立即合上了这卷书。 “不错,加图,的确象你说的一样。” 老加图微笑着等待他说下去。 “去带那个小伙子来。”阿维尼乌斯象身后的侍从说道。 老加图微微弓腰致谢。 “幸运的是,加图,你的儿子没有被其他人抓起来。”阿维尼乌斯说道。 “真是幸运啊。”老加图暗暗地叹道。 “如果是被皇帝的近卫军或者元老们的私人卫队逮到的话,真的没那么容易脱身的。要知道,烧了元老的房子可不是一件小罪过啊。” “提图斯他不会……” “当然,你我都知道,这样一个纯洁的孩子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可是,一心要找替罪羊的元老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维路斯他的房子谁来赔偿?如果他一定坚持在元老院提出对你儿子的指控的话,你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老加图擦了擦额头,作出好像如梦初醒般的表情,叹道:“幸好是阿维尼乌斯,善良高尚的阿维尼乌斯,否则我们父子俩不知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啊。” 阿维尼乌斯得意的摸摸脑袋说:“我只是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虽然忤逆了元老们的意思,但朱庇特知道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不是吗?” “千真万确,亲爱的阿维尼乌斯。” 这时,侍从把提图斯·加图带了上来。 “爸爸。”加图看到老父亲。 老加图仔细地端详了儿子一阵,除了衣服皱巴巴脏兮兮外,加图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脸色也相当地好,毕竟,在阿维尼乌斯的地牢里,人们同常会睡上一整天的。 “提图斯,过来。”老加图向他招招手。 加图象一只归家的小狗一样投入了父亲的怀抱。 “我真希望自己有个这样的儿子。”阿维尼乌斯在一旁叹道。 “我们可以走了吗?”老加图问道。 “当然,只不过我要给这个年轻人一点忠告。”阿维尼乌斯清了清嗓子说,“如果下次再有人要对元老们的利益动脑筋的话,我劝你千万不要卷入其中。”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忠告。”加图冷冷地说。 老加图行了礼,阿维尼乌斯也点头致意。 老加图领着儿子,走出了阿维尼乌斯的宅邸。 一路上,父子两个都没有说话。快到家的时候,老加图停了下来,面对着他的儿子,说道:“提图斯,请你以后不要再过这样危险的生活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舒舒服服地享受人生,这不是很好吗,何必一定要这样去这样……” 他吸了口气说:“为你可怜的老爹着想一下吧,如果你不希望我马上破产的话,请听我的这句话吧。” 加图脸色凝重地低着头,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地说道:“好的,爸爸,我会考虑的。”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喜欢古书珍玩的阿维尼乌斯的好心情也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 当他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幽静的花园,陶醉在沁入心脾的芬芳时,隆吉乌斯一脸沉重地走了进来。 “尊敬的阿维尼乌斯……” “什么事,隆吉乌斯?” “这个……”隆吉乌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如果没事的话,请陪我一起欣赏这片美景吧。” “可是,阿维尼乌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 “哦?”阿维尼乌斯转过身来,“是什么?” “嗯,是这样的……” “请说吧,隆吉乌斯,不要吞吞吐吐的。” “好的,阿维尼乌斯,那个人逃了。”隆吉乌斯小声说。 “什么,你说谁?”阿维尼乌斯望着他说。 隆吉乌斯凑到他的耳边简短地说了几句,立刻缩回了脑袋。他看到了阿维尼乌斯的脑门上的青筋开始往外暴突了。 可是,阿维尼乌斯不是那么轻易会发火的人,他走到桌子边上,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我想知道全部,隆吉乌斯,全部。” “可是,这就是……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等一等,让我理清思路。”阿维尼乌斯闭上眼睛,用手指按着太阳穴,说道,“你是说,一个我们精心准备捕获的要犯,从牢房里不翼而飞了?” “确切的说,尊敬的阿维尼乌斯,是两个……”隆吉乌斯迅速地看了他一眼,避开了他的目光,“莫比伦的女儿也不见了。” “哦,天哪,是两个!两个大活人从我阿维尼乌斯的地牢里逃走了。而你这个值守的人,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这样?”阿维尼乌斯摆弄着手里的杯子。 “我……我,我立刻派人去调查。”隆吉乌斯感到了毛骨悚然,当下第一件事是赶快从这间充满了随时要爆炸的雷电的房间里脱身。 “你能找出原因吗?” “一定会的。阿维尼乌斯。” “希望如此,隆吉乌斯。” 隆吉乌斯急忙行了礼,退下了。 当他走到柱廊的时候,听见了杯子掷到地上的声音。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四章吉离最后的影子 又在墓边整整坐了一上午,甘英终于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他说。 他们三个牵着各自的马,由甘英带领着朝沙漠的深处走去。 风沙很大,为了不咽下黄沙,没有人开口。直到他们走到一个沙丘的背面的时候。在这里,狂风被挡在了后面,沙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地飞舞。 “我们往哪儿走?”阿琪问道。 甘英望了一下四周,说道:“我不知道。” 阿琪白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甘将军……”阿泉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我们如果要去找那些宝藏的话,阿琪姑娘或许会有一些线索。” 甘英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走到了阿琪身边,也坐了下来。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为你母亲的事郑重向你谢罪,阿琪姑娘。”他说道。 阿琪深深地吸了口气,胸脯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你也许永远不会原谅我。”甘英看着她说。 阿琪把脸别到了另一边。 “而且会一直把仇恨记在心上。” 阿琪还是不去看他。 “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知道,阿琪姑娘。”甘英停了一阵子,接着又说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母亲的。” 阿琪缓缓地回过头来,望着这个脸上写满了悲伤和诚恳的男人。 “阿琪姑娘……,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甘英又站了起来。 “甘将军……”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象被雷电劈中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辨认出这声叫唤来自何人。 他转过身来,望着这个眼泪汪汪的小姑娘。 “甘将军,这是……这是我娘的遗物,请你收下吧。”阿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递给了甘英。 “这……”甘英犹豫不决了。 “甘将军,难道刚才只是信口开河?” 第43章 阿琪瞪着他说。 “不不!”甘英急忙争辩道,“我只是想这是你母亲的遗物,而你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 “甘将军不用过虑,我已经保留了我母亲的一块佩玉,这里的物品就都交给甘将军吧。”阿琪说。 甘英接过了那个小包,然后,仔细地端详起她来,刚才的一瞬间,她变回到了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可是,很快地她又回到了一个背负重担的成年人的角色。甘英现在在她身上看到的不止是吉离的影子了,他清晰地看到了吉离就活在她女儿的身上,此时正在对着他绽放笑颜。 甘英也不由自主地弯上了嘴角,微笑起来。 阿琪站了起来,背对着他,再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 “甘将军,这个包里有我母亲留下的一些东西,应该会对我们以后的去向有所指点的。” 甘英立即打开了那个小包,里面除了以前见到过的,吉离曾经为他朗读过的克拉苏的遗卷外,还有一把木梳、一个香囊和一块丝绢。 甘英拿起了那个香囊,闭上眼睛,闻了一闻。一时间,沁人的香味让他全身都顿感舒畅。他仿佛又来到了吉离的身边,她笑着,转着,翩翩起舞。那种熟悉的香味,那暧昧的声音和那若即若离的身影。 “甘将军。”阿琪在一旁的一声叫唤把他从虚幻中拖了回来。 “又什么线索吗?” 甘英把那块羊皮打开,然后苦笑着说:“阿琪姑娘,这是大秦国的文字,我恐怕没办法读懂。” 阿琪淡淡一笑,道:“反正往后的路还长着,如果甘将军愿意的话,我会把大秦国的文字交给你们。” 甘英急忙行礼致谢道:“有劳阿琪姑娘了。” “那是什么?”阿琪指着甘英脚下掉落的一物说。 甘英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匣子,想必是刚才抖开羊皮书时不慎掉落的,而沙地让它在落下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 甘英蹲下捡起了这个匣子。 这个匣子只有手心大小,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绢缎,所以手放上去感觉到非常光滑。甘英打开了匣子。 里面又有一块绢布和一张羊皮。那块绢布上好似写满了字,而那块羊皮却绘上了许多蛛丝般的细纹。甘英先打开了那块绢布。 他看到上面写的头两个字,就怔住了。 “甘将军,是什么?”阿琪问道。 甘英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 阿琪和阿泉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最奇怪的表情。甘英一会儿微微含笑,一会儿双眉紧锁,一会儿悲痛欲绝,一会儿兴高采烈。在看这块布的一会儿功夫里,甘英尝遍了人间的甘辛。 最后,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把那块绢布交给了阿琪,自己走到了沙丘的边上,坐了下来。 阿琪迫不及待的展开了绢布,细细地看了起来。 是娘的字迹,她心中一阵激动。 这是一封信,抬头是给甘英的: “甘将军: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深入到塞内定居了。感谢你对我和我们族人的帮助。甘将军的恩德,我等今生恐怕难以回报了。 甘将军忠心报国,日月可昭,由甘将军保疆安境,实在是天下苍生的福分啊。 但是,甘将军,我还有一事不明,请将军解疑。当日在村口,吉离,对了,小女子贱名恐怕还不为将军所知,吉离正是在下姓名,如果将军有意,请勿轻忘,当日吉离问将军今后的打算,甘将军迟疑了片刻才作答,不知是否有隐衷。人生所为,除了国家和天下苍生,自己的幸福也需作一个打算呀。 如果,恕我腆颜,如果甘将军厌倦了戎马生涯,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和一个可以谈心的人,聊度余生,甘将军可以来敝舍。吉离会随时恭候甘将军大驾的。 甘将军,这样发出邀请,我是不是太过于鲁莽了。可是,如果此时不说这句话,吉离恐怕会后悔一辈子的。 甘将军此时收到的除了这封信,应该还有一张羊皮地图,这正是克拉苏将军所绘的地图,如果甘将军有意探访大秦国,希望它能助你绵薄之力。 好了,甘将军,吉离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吉离不能当面讲的话也都已经讲了。如果明日城外能够相见的话,吉离自当把此信亲自交付将军,如若不能,我讲托付阿泉小兄弟转交的。 希望甘将军,能够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吉离就此收笔了。甘将军,请多保重。 吉离上 看完之后,阿琪呆呆地垂下了手。 “我娘她喜欢你。”她对甘英说。 甘英把头埋在膝中,一言不发。 “甘将军,我娘真的喜欢你。”阿琪又说了一遍。 甘英还是没有回答。 阿琪愤怒地走到他身边,把她母亲的信狠狠砸向甘英。 “我娘这么喜欢你,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她跪倒在地上,痛哭起来。即使是她娘死的时候,或者在安葬她娘的时候,她也没有这般伤心过。 阿泉走到他们的身边,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安慰哪个。 ※※※※※※※※※※※※※※※※※※※※※※※※※※※※※※※※※※※※※ 一个下午,风沙的势头都不见减弱,他们只能在沙丘后过夜了。 阿泉拿出了一点干粮,扳给了甘英一半,甘英摇摇手,又合上了眼。 阿泉又把这块干粮递给阿琪,阿琪说了声:“谢谢。”但是也没有伸手去接,她依然茫然地望着远处被大风和黄沙肆虐着的灌木丛。 阿泉一愣,他从来没有从这个小姑娘口中听到过一个“谢”字,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激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不用,不用……”他小声地回应道。又走会到了自己原来坐的地方。他觉得很奇怪的是他的胸腔里仿佛忽然出现了一面军鼓,正在猛烈地敲打着,敲地他有点晕乎乎了。 甘英很快就睡着了。他做梦了。他没有办法不做梦,在经历了白天这样的事后。 依他所愿,他看到了吉离。还是刚见面时的一袭素衣,婷婷袅袅地向他走来。 “甘将军。”她低头轻声说道。 “夫……,不,不,吉离……。” 吉离靠在他的肩上,说道:“甘将军,我可以不走吗?” 甘英想说“可以”,可是他见到自己把她一把推开了。他想把她再拉回来,但是他的手又无法动弹了。 “甘将军!”吉离一脸惊惶地说,“甘将军,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过平静的悠闲的日子吗?” 甘英已经急得手足无措了,他拼尽全力想冲破这个束缚着他的躯壳,可是,他一张口,就说:“夫人,甘英会继续在边关值守,为大汉的边境安宁效犬马之劳。夫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吉离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万丈深渊,她惊叫着向下落去。她惶恐地挣扎着,无助地挥着手臂。 甘英跪在悬崖边上,撕心裂肺地叫着。 吉离越坠越深,伴随着一脸的迷茫。 “甘英!还我命来!”他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 他回头看到,面色苍白的吉离双眼流着血,高声叫喊着,朝他扑了过来。 他用手撑地,惊恐地朝后退着,但是手掌一滑,他感到一阵眩晕,朝无底的深渊坠去。 他坐了起来,剧烈地喘着气。 他看了看身边安睡的阿泉,和仍旧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的阿琪,情绪稳定了一点。 “做恶梦了?”阿琪问道,她头也没有回过来。 甘英不知怎么回答她,他说道:“你不睡一会儿吗?阿琪姑娘。” “不!”阿琪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做恶梦。” 甘英低下了头。 “来坐一会儿吧。”阿琪拍拍身边的沙地说。 甘英向一个犯了错的孩童般听话地走到了她身边坐了下来。 “甘将军。” “嗯?”甘英轻声应道。 “有些事,我是说,令人不想回忆不想记起的事,就把她忘了吧。”阿琪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沙漠。 甘英望着这个不久前还只会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姑娘。风把她的发梢吹得在空中乱舞,好像是那个时候…… “甘将军?” “嗯。”甘英回过神来。 “你可以永远把她埋藏在心底,但是不要让她再占据你的心了。所爱的人最好的归宿莫过于爱人的心啊。” 甘英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阿琪说出来的。或许是吉离的死使她迅速得到了成长,或许是吉离她…… “甘将军,你说对吗?”阿琪说。 甘英仔细体味着她的话,越来越觉得她讲地非常有道理。 “你说地没错,阿琪姑娘。”甘英说道,“现在最困难的莫过于把这份回忆和留恋保存起来,而不是整日的沉浸在其中。你娘的墓或许有一天会被黄沙所湮没,但是,她,我们都知道的,将会永远在我们的心里面。” “甘将军。”阿琪转过头来望着他。 甘英也凝视着她那双与吉离一摸一样的明媚的眸子。 过了好一会儿,阿琪说:“我娘不会看错人的。” 甘英刚想说什么。阿琪突然站了起来,转向他们埋葬她母亲的方向,说道:“娘,阿琪可以作证,甘将军不是害你的人,正如你所看到的,他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阿琪求你,忘记你临终时的怨恨,不要再折磨他了。娘!你原谅甘将军吧!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吧!” 甘英感觉到那种想要嚎啕痛哭地欲望又升了起来。 第44章 这样的感觉他行军十余年从未体会过,可是这几天,他却把这种滋味尝了个够。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腿一下。 甘英绝对不会再轻易掉一滴眼泪,他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甘将军。”阿琪转过身来说,“天色将晓。” 甘英回头一看,东边的天空果然露出一片鱼肚白。 他点了点头,说道:“阿琪姑娘,谢谢你替我向你娘做的求告。正像你说的,我们要把她永远珍藏在心里。”他顿了顿,又说,“现在让我们准备走上明日的征程吧。” 他脸上重新焕发出往日西域悍将的风采。 “这才是甘将军啊!”阿琪微笑着在心中说道。 甘英推醒了熟睡中的阿泉:“我们准备走了。” 阿泉揉了揉眼,坐了起来。 “甘将军,往哪里走啊?”他睡眼惺忪地说。 甘英一想,是呀,我们究竟往哪里走呢。 “那张羊皮纸。”阿琪说。 甘英猛地醒悟过来。马上把吉离的那个小匣子又掏了出来。 那羊皮纸上的线条密密麻麻,有的好像山麓,有的又如同江河,糟就糟在这上面注出的文字都是大秦国的纸,甘英一个也无法看懂。 “阿琪姑娘,烦劳你指点一下吧。”他把羊皮纸递给了阿琪。 阿琪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甘将军。”她抬起头来,严肃地说,“恐怕这不能帮我们多大的忙,这幅地舆图只是绘明了如何从大秦国到安息国的塞列乌凯亚,而没有告诉我们从这儿如何去塞列乌凯亚。” “想必那克拉苏将军也没有想到他的后人会到达远远超过塞列乌凯亚的大汉啊。”甘英叹道。 “那我们如何是好?”阿琪问道。 甘英沉默了一阵子,说道:“我们先去安息,到了安息再打听塞列乌凯亚的所在。然后就可以抵达大秦国了。” “也只有这样了。”阿琪说。 突然,阿泉大叫道:“要下雨了!” 甘英一听,心里不觉好笑,想着大漠中,一年能够下一两次雨已是幸事,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好让他们碰上的。 但是当他回头朝阿泉手指的方向望去,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在不远的天边果然有一朵浓密的乌云,趁着天色未明,黑沉沉地压上前来。 “阿泉,阿琪!赶快收拾好东西!”甘英叫道,他俨然又恢复到了临阵指挥的角色。 但是他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只是在一瞬间,倾盆大雨就从天上没头没脑地浇了下来。 甘英迅速把散落在地上的物品收到包裹里,阿琪和阿泉也在一旁帮着忙。 甘英撑开一块牛皮大麾,阿泉和阿琪都躲了进来。 “没有东西了吧。”甘英问道。 阿泉和阿琪都点了点头。 突然,阿琪惊叫起来:“甘将军!快看!” 甘英急忙凑过去一瞧。 阿琪手中的羊皮卷由于没有及时收好,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上面居然显出了原来没有的蓝色的字迹。 “这是什么字,阿琪姑娘?”甘英急切地问道。 “卡莱尔……,塞列……。”好像字迹并不是十分清晰,阿琪也不是非常好辨认。 她把羊皮纸举到麾外,让雨水把它打了个烂湿,然后又拿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羊皮纸上显现出来的字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我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巫术。”甘英惊叹道。 “这像是用某种植物的汁液提炼出来的墨汁写上的,在火上烘干后,字迹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而如果遇水的话,字迹又会重新显现出来。我从我们族人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那里听说过大秦国的确有巫师制造过这样的墨汁。”阿琪说。 “上面写着什么?”甘英问道。 阿琪仔细地辨认着,她的神色越来越明朗,有一朵笑容也逐渐在她的嘴角绽放开了。 “甘将军,这真是上天的恩赐啊!这幅地图是克拉苏将军的副将阿克基纳所绘,当日他们为安息军队所败,他们退居到我们如今所居住的村落。阿克基纳为了日后能够重返大秦国就绘制了这幅从塞列乌凯亚到我们村落的地图,为了以防它落入敌人之手寻到他们的藏身之处,阿克基纳就特意用那种遇水才显形的墨汁绘成。可是,我听说过了不久,阿克基纳就身患重疾不治身亡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一定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任何人,这也许就是我们族人一百多年来一直没有试图回大秦国的原因了。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回去的路啊。甘将军,如今天意让我们得到这样珍贵的地图,就是要我们去大秦国,找出那些宝藏了。”阿琪说着说着,兴致越来越高昂了。 “阿琪姑娘,这幅地图是从你们的村落到塞列乌凯亚的?” “是的。” “再联上那克拉苏将军留下的从塞列乌凯亚到大秦国的地图,那……” “没错,我们就能一路去大秦国了!”阿琪兴奋地叫道。 甘英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任性活泼的小姑娘的影子。 阿琪也许自己也觉得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甘将军,那我们是直接去大秦国呢,还是先去那个什么塞……什么塞列乌凯亚呢?”阿泉替阿琪结尾道。 甘英微微一笑,道:“我们还是先去塞列乌凯亚吧,正如克拉苏将军的信上所说,那里也应该有那宝藏的线索吧。” 阿琪感激地望了阿泉一眼。阿泉急忙把目光转开了。 甘英回过头望着他们来的方向,看着那天边正逐渐聚拢的云彩,喃喃道:“让我们发现这张秘图,是天意吗?还是……”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五章在加图家作客 塔西佗是个沉地住气的人,一般来说,他在等待的过程中总是能够心平气和的,通常他会和旁边的人谈一点历史,或者干脆就埋头大睡。但是,今天,塔西佗没办法安坐了,狄昂的被劫持,加图还在牢狱之中,尼禄不知所踪,天哪,这些烦人的事啊。如果不是涅尔瓦的诚恳邀请,他实在不愿意卷入到罗马的内政事务之中,那里充满了不可想象的狡诈、阴险和对神的冒渎。 “你不喝点酒吗?酒是罗马人的生命啊。”女主人问道。 “不,谢谢。”塔西佗更乐意站在这窗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你不坐一会儿?”卡伦西娅又说。 塔西佗朝她笑了笑,说道:“不,我想他们也快回来了吧。” “你去忙你的事吧。”他又说。 “我的丈夫和儿子都还没有回来,我还有什么事可作呢?”她说道。 塔西佗微微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到了窗外。 但是朱庇特没有十分眷顾他们,他们在以后的沉默中又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期间,那个女人时不时地向塔西佗瞟一眼,看到他仍然目光专注地望着窗外,她就又迅速地扭过了头来。 塔西佗轻轻地说:“他们回来了。” 卡伦西娅把头凑向窗户,果然,老加图朝着这里走来,身后跟着的是提图斯。 “噢,万能的神灵保佑。”她捂着嘴说。 老加图走进了屋子里。 “尊敬的塔西佗,托你的福,我把犬子带回来了。” 塔西佗点了点头,他仔细地端详着新进来的那个年轻人。他长地并不出众,瘦削的面颊,高高的额头,脸色苍白。 他的母亲走到他跟前,用手抚摸着他棕色的头发。 “妈妈,我没事。”年轻人说。 “我想你就是我们等待已久的提图斯·加图吧。”塔西佗说。 加图望了他一眼,然后迷茫地朝他父亲望去。 “噢,提图斯,这位就是把你被关押起来的消息通知我们的普布利乌斯·塔西佗。如果没有他,你现在还在和阿维尼乌斯的老鼠做伴呢。”老加图说。 “实在太感谢了。”加图又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一般,“你不会是和希腊人狄昂一起到地牢来的……” “没错,和狄昂一起来的正是我。”塔西佗微微一笑,“而且,那也是我这么着急要让你走出那间肮脏的地牢的原因。” “噢?真的?”加图接过他母亲递过来水杯,喝了一口。他抹了抹嘴说,“说实话,我不太愿意再莫名其妙地卷入什么争端了,阿维尼乌斯的地牢如果第三次邀请我进去的话,我一定会发疯的。” “怎么,你以前也被关起来过?”塔西佗问道。 “是的。”加图低下了头,“也是一次令人难以忍受的灾难,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你能够详细地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判断发生了什么事。”塔西佗循循善诱地说。 加图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父母。 “啊,提图斯,你尽管和我们尊贵的客人谈吧。我们去给你们准备一点吃的。”老加图急忙说着,一边往里屋走去。 卡伦西娅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将成为他的儿子继续讲话的障碍,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她的丈夫扯了她的裙摆一下,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等到父母都退出了这间屋子,加图才又回过头。 “你离家出走了?”塔西佗掸着袖口的灰尘,说道。 加图吃惊地望着他,心中暗暗地称赞他的判断力。 “是吗?” 加图点了点头。 “然后呢?” “在城外面,我们看到了阿维尼乌斯的人抓了一个黑衣服的男人。 第45章 接下来,可能你也猜地到的,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目击者的。” “啊,我明白了。”塔西佗微微点着头。 “阿维尼乌斯仔细地询问了我们——我是指当时一起被带走的还有两个人——他仔细地询问了我们在那么早的时候去城外干什么?当然,我不能把家里的事随便宣扬给外人听,所以我就,我就编了个谎言给他。你瞧,把阿维尼乌斯给骗过了。”加图讲着讲着得意起来。 “不错不错,连阿维尼乌斯也能骗过。”塔西佗啧啧称赞道。 加图的脸红了起来。 “给我讲讲你又怎么会第二次进去的呢?”塔西佗继续问道。 “唉,这和第一次的遭遇多少也有一点牵连。”加图又喝了一口水说,“在第一次光顾阿维尼乌斯的地牢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姑娘……” “啊,年轻姑娘,我想我明白一半了。”塔西佗说。 “不,不像你想的,塔西佗。”加图的脸更红了,“我和那位姑娘绝对没有任何的瓜葛,对着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发誓。” 塔西佗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也鼓励了他继续说下去。 “我那天从狄昂的府上回来的时候,”加图隐瞒了他和阿琵达拉和狄昂之间的一点小小的摩擦,“又遇见了她。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有一伙人烧了维路斯元老的房子,她就是其中之一。”他停下来想看看塔西佗惊讶的表情。 但是,塔西佗还是无动于衷地点点头。 加图有点失望地继续说:“她祈求我的保护,当时有一对士兵正在追她。你知道,当一名手无寸铁像被狼群追赶的兔子一样的年轻姑娘向你求救时,你能拒绝她吗?我让她躲了起来,结果,由于低估了我们的对手,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这次倒霉的援助就是你第二次见到阿维尼乌斯的原因喽。” “是的。没错。”他低下了头。 “嗯,我明白了。是不是这么回事,第一次,你因为是一件非常事件的目击者而被带去调查,第二次以为你包庇了一个犯人而被捕,我说得对吗,加图?” “如果我是你,我会考虑换掉包庇和犯人这两个词的,阿维娜是个相当高贵,有教养的姑娘,尽管有时候显得有些古怪。帮助她对于一个有良知的罗马人来说是理所应当的。”加图抗议道。 “好的,好的,我会吸取你的批评的。不过现在,你能不能为我讲一下你胸口的那块亚麻布是谁给你的。” “什么?”加图愣了一下,“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狄昂在你的怀里找到了一块亚麻布,上面写着对于我们非常重要的内容,我们必须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加图望着他严肃的面容,知道他已经从一个和蔼的聆听者的角色转变成为了一名审讯官。 他不太舒服地在椅子上扭了扭,说道:“不,我完全不记得了。应该没有人给我你所说的那块布。” “真的?”塔西佗的头快要凑到他的鼻梁上了。 “是的。”加图说,“我完全没有有关这方面的记忆。” 塔西佗像个长者一样抚摸着他杜脑袋,缓缓说道:“事实是存在杜,你的怀里有着一块亚麻布。也就是说,如果它不是你自己放的话,那一定是某个人给你放进去杜。或许,你需要的是一些思考褐回忆。”他盯着这个疲惫的年轻人的眼睛。日耳曼尼亚的巫师相信如果你在凝视对方的过程中占得上风,你就可以进一步影响对方的思想乃至灵魂。 加图感觉到自己没有办法回避面前的这个人的目光。他在这样的对视中迅速地搜索着记忆海洋的深处。 “啊!”他惊叫着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拉?”塔西佗急忙问道。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他了……”加图喃喃自语道。 “快告诉我!”即使是塔西佗,现在也不免有些着急了。 “在我第一次被阿维尼乌斯释放的时候。”他咽了一下口水,塔西佗看到他的喉结紧张地抽动了一下,“我在走到他的房子的外面时,有一个人从一两马车上冲了下来,像一头狮子一般扑到我的身上,然后紧紧恰住我的脖子。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失去知觉了。”他沮丧地说道。 “你是要告诉我,是他塞给了你那块布?” “我想不出来还有其他的什么可能性,这也许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个我素不相识的人要这样加害于我。他可能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把那块布塞到我怀里。” “不错不错,你分析地很对,他掐住你的脖子正是要掩饰他塞这块的动作。”塔西佗点着头说。 “啊,我总算揭开了这个一直困扰我的谜团了。”年轻人兴奋地叫了起来。 塔西佗看了他一眼。 他再一次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块布上写着什么,为什么他要塞给我。他想陷害我?”他又问道。 “不,他并不是想陷害你,他只是阿维尼乌斯的一个重要的囚犯,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使你带着那块布去找能够救他的人。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不能再说地更多了,希望你能够理解。”塔西佗诚恳地说。 在一般情况下,加图碰上这样自己已经与他分享了自己所知道的,而对方确毫无顾忌地拒绝对他做同样的事的话,他一定会沉不住气要指责对方的。但是,在塔西佗面前,他无法燃烧怒火。塔西佗的双眸像台伯河一样沉静深邃,把他的未燃之火浇灭于燃起之前。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塔西佗。我理解。” 塔西佗点了点头,他接着又问道:“你认识那个塞给你那块布,或者说那个差点恰死你的人吗?” “不,从没有见过……” “当然,你怎么可能见过呢。”塔西佗叹了口气,好笑在嘲笑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除了……” “除了什么?”塔西佗吃了一惊。 “除了那次在城外,我可能还没有告诉你,那个恰我的人,正是那天阿维尼乌斯要抓的穿黑衣服的男人。”加图说。 “你是说,其实你跟他打过两次照面?” “可以这么说吧,因为我当时能够看到他,我相信他也应该看地到我。尽管我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难怪,难怪他会把它交给你,他知道你不是阿维尼乌斯的人。” “我得承认,这样说起来更合理了。” “现在我百分之百相信他就在阿维尼乌斯手里了。”塔西佗自言自语道。 “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塔西佗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含着微微的一丝谴责。 加图说:“不,我并不是十分想知道。” “好的,加图。”塔西佗说,“你说只见过他两次,难道你在阿维尼乌斯那里就没有得到过有关他的消息?” 加图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说道:“没有,这次我真的得说没有。” 塔西佗也想了一阵子,说道:“阿维尼乌斯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当你们在地牢里的时候?” “我在地牢里的时候,恐怕不太有机会看到阿维尼乌斯的表演。” “他是不是时常进来看你们?” 加图想了一想,说:“你说对了一半,他确实进来过几次,但不是来看我们的。他每次都带进来一个疯子,那些疯子都自称是未亡的前任皇帝尼禄。一共来了三个。” “哦,是的。阿维尼乌斯声称他在抓捕一些自称是尼禄的疯子。” “他然后会把他们送到叙拉古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他是这么说的。” 塔西佗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他喃喃自语道。 “那些疯子都说了什么?”他又问加图。 “都说了什么?”加图抬头望着天花板,努力地思索着,“嗯,第一个人说他是尼禄,并且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死里逃生并且活到现在的。第二个,嗯,第二个他说他才是真的尼禄。” 塔西佗等了一会儿,见加图不准备再说了,就问道:“没了?” “是呀,就是这些啊。”加图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那第三个呢,第三个说了什么呢?” “第三个?第三个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也没有说?” “哦,不,他做了一件事,一件让人极度作呕的事。” “什么事?” “他,他,象你这样高尚的人,我不敢保证你是否应该听……” “加图,告诉我他做了什么,由我来判断我应不应该听吧。”塔西佗说。 “好吧,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听的话。”加图小声嘟哝着,“他,他让阿维娜,那个和我一起被关进阿维尼乌斯的地牢两次的可怜的姑娘,他让阿维娜走近他,然后,他,他居然掀起了自己的长袍……” “你们看到了什么!”塔西佗站了起来。 加图吃惊地望着这个人,如果不是刚才那段交往让他对塔西佗留存了一个睿智坚定的印象,他一定会以为塔西佗是个可耻的乐于享受这些肮脏细节的下流的人。 “他,他的大腿内侧……。”加图的脸红彤彤的,“那儿有个奇怪的圆形图案。在一个圈里,有几条扭曲的线条……我向伟大的朱庇特发誓,我绝对没有故意望那里看,绝对没有那种罪恶的念头,塔西佗,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塔西佗好像在对他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第46章 “真是无耻之极啊……”加图说着说着气地全身发抖了。 这时,塔西佗的脸色却好像好多了。他站了起来,说道:“谢谢你的帮助,提图斯·加图,没有你的这些努力,我现在还会在迷雾中徘徊,在阿维尼乌斯的陷阱里挣扎,感谢天神,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了。” “真的?”加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塔西佗刚才还一筹莫展,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茅塞顿开呢,而期间,只有他讲述了一些极度荒淫的事。 “请叫你的父母出来吧。”塔西佗说。 加图照办了。老加图和他的妻子走了出来。 “感谢你们全家的帮助,令郎告诉我一些非常重要的事。这些事实在太重要了,我得马上去禀告我的上司。所以,如果你们没有什么……” “尊敬的塔西佗,我们知道你要事在身,但你还是应该有用点心的时间吧。贱内刚刚做了一点她的拿手点心,希望……”老加图诚挚地望着他。 塔西佗也望着这个慈祥的父亲,他叹了口气说:“亲爱的马尔特·加图,你以及你全家的心意我领了,但是,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实在没有时间坐下来用餐了。当然,我相信尊夫人的手艺一定是非比寻常的。”他友好地向卡伦西娅望了一眼。 卡伦西娅的脸颊上立刻升起了两道红云。 “实在抱歉了。”塔西佗一鞠躬。 老加图知道他去意已决,只好叹着气把客人送到了门口。 “说再见吧,提图斯,趁你的恩人还没有离开。”他朝加图说道。 加图望着塔西佗,说道:“再见,塔西佗,希望能够再见面。” 塔西佗也报以微微一笑,说:“狄昂说得没错,你是个好小伙子,提图斯·加图。好了,再见了,各位。”他挥了挥手,就转身朝巷口走去。 “他是我见过的最冷静,最有头脑的人。”加图说。 老加图点了点头:“他相当地出色。是个非凡的人物。” 卡伦西娅在一边也点着头,嘴角快弯到了眼睛底下了。 可是,这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或许这是神的安排,要让加图不至于再次沉湎于温暖、舒适、没有危险但却缺少激情和创造的家庭生活。 当马尔特·加图正打算转身进屋的时候,一对骑兵出现在巷口。 他们又驻足站在那里观望起来,想看看这条平静的小巷又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 可是,很遗憾,正象一句古谚所说的:看热闹的人反而成了被看的对象。那对骑兵最后选择在加图家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加图父子差一点昏了过去。 来人正是克劳迪乌斯·阿维尼乌斯,尊敬的罗马元老院的首席元老。 “啊哈,你们父子都在这儿?”他高声叫道,仿佛碰到了老朋友一般兴高采烈。 “高尚的阿维尼乌斯,你……”老加图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噢,不,不,马尔特,我不喜欢你这种表情,难道你不愿意见到亲爱的阿维尼乌斯?” “不,我想你误会了,我正在为一天之内能够有幸见到你两次而感到惊讶和高兴呢。”老加图看了他的妻子一眼。卡伦西娅紧紧地搂着她的儿子。 “啊,那太好了,如果我邀请你们全家到寒舍去作客的话,你们一定不会反对吧。”阿维尼乌斯说道,脸上还是挂满了笑容。 “当然,尊敬的阿维尼乌斯,这是我们的荣幸。”老加图必恭必敬地说。 “好吧。我们现在就走吧。”阿维尼乌斯说。 老加图愣住了。等他明白了阿维尼乌斯所说的话的意思时,他感觉到好像一盆冰渣劈头盖脸地浇到了他身上。 “我们……” “噢,对了,最好也叫上你们的朋友。”阿维尼乌斯补充道。 “我们的朋友?” “对啊,就是那位把这个年轻人在我这儿的消息告诉你的朋友。”阿维尼乌斯吃力地跨上了马背,“我真的很希望见他一面。”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六章阿维尼乌斯不幸的一天 “原来是这样。”涅尔瓦转过身,背着手,面对着巨大的窗口。 “这一切都是真的了。”他叹道。 “阿维尼乌斯真是用尽苦心啊。”塔西佗说道。 “我们必须尽快把他从阿维尼乌斯那里弄出来,塔西佗,我们应该怎么做?” “最方便地话,可以再一次地以你的名义追捕逃犯,到他那里搜查,当然阿维尼乌斯肯定会有所不满,但我相信如果他不认为我们已经发觉了他的秘密的话,是不会妄加阻拦的。”塔西佗说道。 “啊,是个好主意。不过,阿维尼乌斯不会生疑吧?” 塔西佗想了想回答道:“会的,他一定会怀疑的,但是,以他的自负,他会相信自己设下的小小的圈套是不会那么轻易被人看破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们也不会发觉这个阴谋的。” 皇帝点了点头。 “好吧,我让克伦塞茨再陪你去一趟吧。” “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给你的。” 皇帝满意地又点了点头。 “我要告诉你一点事,在你去办事的时候,我咨询了非凡的马娜维斯。” “马娜维斯?那个巫女?她还活着?”塔西佗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了马娜维斯,在印象中那时的她就好像已经非常衰老了。 “是的,塔西佗,可你不要叫她巫女,她以前是一名贞女祭司。的确,她年纪已经很大了,比我要大二十、三十?谁知道呢?可是她的身子骨却要比我好,能够独自爬上这么高的山上。我要说,她还会再活上二十年的。”皇帝好像有些沮丧。 “她说了什么?”塔西佗问道。 “你知道的,这些祭司总是不愿意用一般的语言表达他们所预见到的事,他们喜欢用晦涩的断句或者诗来隐藏真正的答案,好像不这样做的话,那么轻易地让凡人洞悉未来的话,天神就会发怒的。马娜维斯更是这种类型的典范,她什么也没有说,她好像魔法般地从身上变出了一枝玫瑰。” “玫瑰?” “是的,一枝玫瑰。她走到油灯前,把它给烧了。” “噢,天哪。她想干什么?” “没人知道。”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美丽的玫瑰花瓣迅速地枯萎,变焦了,空气中散发着那种不能名状的气味,啊,最后,它化作了灰烬,落在了油灯里和地上。” “她没有给你一点暗示?” “不,没有,她做完了这些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除了阿维尼乌斯外,罗马城里另外一个敢于对皇帝如此无礼的人啊。”塔西佗叹道。 皇帝微微笑道:“阿维尼乌斯对我也要恭敬地多。” 他在光滑地大理石地板上踱了几步。 “对了,狄昂的事,办了怎么样了?”他问道。 “噢,差一点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在罗马的主要的交通要道上都贴上了悬赏寻找他的启事了,在一些街头巷尾,我也安插了人时刻守候着。这样兴师动众的话,我想狄昂应该很快会被找到的。” “嗯,好的。塔西佗,在狄昂不在的日子里,我只能靠你一个人了。”皇帝说。 “我会尽力而为的。那我先告辞了。”塔西佗行了礼后就退下了。 “鲁福斯。”皇帝叫道。 忠心的仆人又像魑魅般闪了出来。 “让克伦塞茨再跟塔西佗跑一趟吧。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一切会如你所愿的。”鲁福斯说完就退下了。 当塔西佗穿过曲折的内门,来到宫殿门口的时候,鲁福斯已经把皇帝的命令传达给了克伦塞茨。近卫军长官迅速集合了人,跟着塔西佗朝着阿维尼乌斯的宅邸走去。 由于是第二次了,他们对于要去的地方的所在非常清楚。没有花多少功夫,他们就到了阿维尼乌斯家的门口。 很快,阿维尼乌斯就来到迎接皇帝的近卫军再次的大驾光临。 “噢,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尊敬的塔西佗和克伦塞茨了。欢迎一天之内两次来到寒舍。”阿维尼乌斯依然是满面春风。 “克劳迪乌斯·阿维尼乌斯。我们奉罗马皇帝的命令捉拿逃犯,希望你能够配合。”克伦塞茨说。 “一定一定。”阿维尼乌斯忙不迭地说。 “可是。”他摸了摸脑袋又说道,“不知道两位尊贵的客人,嗯,有没有记错,今天早上……”他用手比划着,想要提醒他们什么。 “是的,亲爱的阿维尼乌斯。”塔西佗答道,“没错,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皇帝希望再次确定你的地牢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但是我记得,对不起恕我直言,你们已经搜查了我的住宅了。”阿维尼乌斯的表情相当地无辜。 “噢,阿维尼乌斯。”塔西佗微笑着,“我得说你用“搜查”这个词不太准确,皇帝陛下只是怕忠心耿耿的阿维尼乌斯已经事先逮住了他要抓的人,所以派我们来移解的。如果你认为皇帝本人对你不信任……” “不!不,不,”阿维尼乌斯急忙说,“这么会呢!愿皇帝陛下长命百岁!”他侧身请他们进屋。 塔西佗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就跨进门去。 待到一行人都进了大门,阿维尼乌斯也随后跟了上来。 隆吉乌斯拉了拉他的衣角。 阿维尼乌斯使给了他一个眼色,隆吉乌斯点了点头。 第47章 塔西佗也适时地打了个手势给克伦塞茨,让他去看住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他们很快来到了一个阴森的大门口,塔西佗推开了门, “这里是地牢吗?”塔西佗在阿维尼乌斯回答之前就走了下去,他不用等待回答,他认识这些潮湿的石阶。 皮靴声在石廊里回荡着,偶尔还有滴水的声音会配合这沉重的旋律。 “请打开这扇门。”当他们走到他们要找的那间囚室时,塔西佗说道。 阿维尼乌斯规规矩矩地拿出了钥匙,开了门,然后迅速退了回来。 塔西佗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皱了皱眉头,这是他很少见的表情,尽管只是一霎那的事,但它毕竟发生了,这在很多熟悉塔西佗的人看来已经算地上是一个奇迹了。 “为什么没有人?”他转过身来问道。 “都走了。”阿维尼乌斯摊摊手说。 “都走了?” “都走了。”阿维尼乌斯看着他的眼睛说。 “阿维尼乌斯,我希望你明白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塔西佗严肃地说。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塔西佗!”阿维尼乌斯委屈地叫道。 “那就麻烦你讲讲清楚吧。” “好吧。”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说,“那两个年轻人,我叫他们的父母来接他们走了,我说过会立即释放他们的,我言出毕行。” “我相信你一定是个讲信用的人,阿维尼乌斯,而且公正廉明。”塔西佗说,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加强了语调。 阿维尼乌斯无动于衷地望了他一眼,说:“谢谢,我希望我能做到你所称赞地那么好,但恐怕目前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 塔西佗等着他说下去,但是,过了一会儿,阿维尼乌斯好像还是没有说话的打算。 “那个疯子呢?”塔西佗问道。 “疯子?噢!”阿维尼乌斯如梦初醒般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差一点忘了,睿智的塔西佗啊。那个疯子已经被我送走了,我保证,他将永远也不会再对罗马的安宁构成威胁了。” 塔西佗想了想,说道:“如果要我给你提个醒的话,阿维尼乌斯,我会告诉你,皇帝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抓到那个人的,他会不惜动用整个罗马的力量来达到这个目的。谁要是胆敢从中作梗,都会遭到朱庇特雷火般恐怖而无情的惩罚。无论是谁。”他说的时候语调很平稳,语速也很慢,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人会以为他在讲述一个平静的故事。但是,事实上,透过他阴冷的语气传达出来的那种寒气逼人的讯息使人无法在这个时候在他的面前站地住脚而又不全身发抖。 阿维尼乌斯一直笑嘻嘻的脸这时也沉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是暗示我会违抗皇帝陛下的旨意,私藏重犯的话,我得说这是无中生有;如果这是皇帝陛下本人的想法,那我只能去见他本人当面向他讨个说法了。” “请不要因为我没有说过的话而指责我或者尊贵的罗马皇帝。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的严重性,万一因为任何人的倏忽而使犯人逃脱的话,我想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塔西佗依然面无表情地说。 “当然,当然。”阿维尼乌斯又恢复了以往的笑黡,“只要能够帮地上忙,请你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力效劳的。” “好的。那我再问一遍,这里的人究竟到哪里去了?”塔西佗说。 “尊敬的塔西佗,请相信我说的。”阿维尼乌斯一脸的真挚,“年轻人回家了,疯子被送走了。” “送到哪里去了?” “色雷斯。” “为什么去色雷斯?” “从那里来的人告诉我在那儿干活的奴隶都非常地安分守己,也许那里的阳光能够驱逐人们的邪念吧。对于一个疯子来讲,或许那里是个相当合适的去处。” 塔西佗沉默下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你们会对一个疯子感兴趣?”阿维尼乌斯说。 “我对每个人都感兴趣。”塔西佗看了他一眼,说,“绝对不能对任何可能性掉以轻心,如果那个人伪装成了疯子,那他现在就可能在色雷斯逍遥快活了。” “这一点请你绝对放心,经过我的严格的鉴定,这个人绝对是疯子确定无疑了。” “希望你没有弄错。” “保证不会错。” “那好,我们走吧。”塔西佗转身朝地牢出口走去。阿维尼乌斯等人也急忙跟上了。 在阿维尼乌斯庞大的会客厅中,塔西佗遇到了克伦塞茨。 近卫军长官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真的?”塔西佗皱着眉头说。 克伦塞茨点了点头。 阿维尼乌斯估计到该是揭开一部分帷幕的时候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把塔西佗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亲爱的塔西佗,我正好有几位好友在府上作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见一下,兴许你们认识。”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认识?”塔西佗问地像冷冰冰的铁钉。 “直觉。”阿维尼乌斯相当认真地说,“我的朋友,我相信直觉。” “好吧,让我们看一看你的直觉究竟管不管用。”塔西佗说。 “请。”阿维尼乌斯把他们领向内厅。 他们在一间房门前停下来。 阿维尼乌斯掏出了钥匙开了门。 如果不是克伦塞茨在之前给他了一点信息,恐怕即使是塔西佗这样善于隐藏感情的专家也会惊地叫出声来的。 他轻轻地哼了一下。 阿维尼乌斯一直在注视着他的表情,这时,他上前一步,相当热情地介绍道:“尊敬的塔西佗,这里是加图一家,这位是马尔特·加图,这位是他的儿子,我想你在那里见过。”他朝地牢的方向挤挤眼。 加图家的三个人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好像完全体会不到阿维尼乌斯的热情洋溢。 “我得承认,阿维尼乌斯,他们是我的朋友。”塔西佗说。 “真的?”阿维尼乌斯显得相当地惊讶。 “事实上。”塔西佗觉得如果先把他和加图父子的关系讲出来的话,那可能会占得先机,摆脱目前的不利地位,“就是我通知他父亲来领这个年轻人的。我和他父亲是老朋友了。” “噢,是吗?”阿维尼乌斯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承认了。 “千真万确。”塔西佗一字一顿地说。 “那太好了,我和马尔特也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 “你请他们来是……” “噢,没有别的,一方面很久没有和他见面了,所以想找个时间叙叙旧,另一方面也好趁这个机会加强一下对年轻人的教育。”阿维尼乌斯神色自如地说道。 “如果这么有趣的话,我也想参加进来。”塔西佗感到了局势现在完全被扭转到他这边了。 “噢,真不巧,在你到来之前,我们已经谈地差不多了。是吧,马尔特?” 老加图僵硬地点了点头。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塔西佗说。 阿维尼乌斯也非常惋惜地点了点头。 “那样的话,”塔西佗继续说,“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想和加图一家人一起回去,我也好在路上和他们叙叙旧。” 阿维尼乌斯愣了一下,然后,他转向老加图说:“马尔特,你不打算在敝舍过一夜吗?” “不!”老加图叫了起来,也许是他自己都觉得太过激动了,就低声说道:“我不应该再麻烦你了,亲爱的阿维尼乌斯,感谢你的热情好客。我想和塔西佗一起回家,路上会安全地多。而且我确实也有不少地话要和他谈。” “你们不能在这儿谈吗?我也想听听,如果不反对的话。”阿维尼乌斯说,“我完全可以再为塔西佗提供一间住所的。” 老加图求救般地望了塔西佗一眼。 “嗯,我想的确不应该再麻烦你了,亲爱的阿维尼乌斯,今天我们来府上无礼了两次,事实证明这是对你的忠诚的冒犯。如果再让你今晚不好好休息的话,我会内疚不已的。”塔西佗说。 “可是……” “不不不,阿维尼乌斯,我接受你的好意,但是,皇帝正在等待我的回禀,我们不让他等待吧。” 阿维尼乌斯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我也不能再强留了。” “那么我们告辞了。”塔西佗朝加图他们招招手,他们迅速地走到了塔西佗的身后。 “再会了,我的朋友。”阿维尼乌斯沮丧地说。 “再会。”老加图也打了招呼。 他们在近卫军的带领下走出了阿维尼乌斯的宅邸。 为了能够更加方便地讲话,塔西佗又把克伦塞茨他们先打发回去了。 “你们怎么回事?”他问道,语气中有些责备。 “是我不好。”老加图悔恨地说,“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 “不,是阿维尼乌斯太精明了。他一定是怀疑到我了。” “怀疑到什么?” “不,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可能对你更有好处,至少你不会第三次拜访阿维尼乌斯了。”塔西佗说。 “是和你打听的那些事有关吗?”提图斯·加图问道。 塔西佗看了他一眼,说:“是的。但是我也劝你不要再卷入到其中了,这件事远比你想象地复杂,危险。” 加图低下来头,默默地走着。他不是个会被危险吓倒的年轻人,相反他有着近乎无穷的好奇心,塔西佗越是这么说,就越是激起了他探寻这个秘密的欲望。 第48章 同时,他也从塔西佗身上学来了随时随刻保持镇定的本领,使这种企图不会为人所察觉。 当他们走到加图的家门口时,塔西佗停了下来。 “这是我最后的告诫,忘记这件事,重新过安稳日子。”他严肃地说。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瞧,他也是这么说的。”老加图对着他的儿子说。 加图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就进屋了。 *************************************************************************** “我今天过地糟糕极了。”阿维尼乌斯对着窗外的夹竹桃说。 隆吉乌斯在一旁没有出声。 “有线索吗?” “有人冒充成我们的卫兵到地牢带走了他们两人。”隆吉乌斯小声答道。 “你是说,在我的府上,这里,尤其是守卫森严的地牢里,居然能够让几个骗子自由进出,带走我最重要的犯人?”阿维尼乌斯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说。 隆吉乌斯低下了头,说:“是的。” 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说道:“你准备怎么办,接下来?” “我,我,我会尽力搜寻的,我会搜遍罗马城的每一个角落的。”隆吉乌斯说。 “好吧。你走吧,明天之前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行礼之后,隆吉乌斯逃一般地离开了。 “天哪,为什么每一件事都要我亲自筹划?”阿维尼乌斯对着窗外的美景说道。 “你好像碰到难题了,不是吗?亲爱的阿维尼乌斯?”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啊,是你啊。今天没有去逛街恢复一下对罗马的记忆吗?” “谢谢你的提醒,事实上,我已经逛回来了。” 阿维尼乌斯看了看天色,说道:“是的,已经这么晚了。如果你在等待晚餐的话……” “阿维尼乌斯呀阿维尼乌斯。”那个人笑着说,“不要讽刺一个军人,假使你低估你面前的这名军人的智慧的话,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阿维尼乌斯转过身来。 “你的意思是打算为我出谋划策喽。” “你可以这么说,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更愿意说这是对我的能力的一次考验。我想你不会是让我到你府上吃白饭的吧,阿维尼乌斯?” “你说地很对,图拉真,你说地很对。”阿维尼乌斯笑了起来。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七章两队人马都开始了行动 皇帝在原地发着愣。目光投在立柱上的浮雕上,眼睛几乎都不眨一下。 “尊敬的涅尔瓦。”塔西佗用低沉的声音说。 皇帝没有回答。 塔西佗轻咳了一声,提高了声音说道:“伟大的罗马统帅,你在想什么?” 皇帝这才如同从梦中醒来一般。 “啊,塔西佗。”他双目无光的瞅瞅他,说道,“或许这次我们真的败给他了。阿维尼乌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啊。” “现在还不能下这样的结论。”塔西佗说,“首先,阿维尼乌斯不可能知道他的计谋已经被我们识破;其次,即使是对此有所警觉,他也来不及把他藏到其他地方,而克伦塞茨也已经搜遍了阿维尼乌斯府上的里里外外,绝对没有地方可以容人藏身。” “或许他有什么密室或者暗间……” “如果有的话,阿维尼乌斯当初就应该把他藏在那儿,也就不会搞出那么多的花样来了。” “你说地也对。”皇帝承认道。 “况且阿维尼乌斯的住宅并不是他自己所造,而是从大商人卡古尼里手中买下的——我说地没错吧?”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看来你对此相当有研究啊。” “这样看来,他的宅邸应该是没有什么暗室的,一个商人应该是不会需要这些的。” “分析地有道理,塔西佗。” “问题就是,如果阿维尼乌斯没有把他藏起来的话,那么他究竟到哪里去了?难道是逃走了?或许……他真的只不过是一个疯子,被阿维尼乌斯送到色雷斯去了?” “不!”皇帝斩钉截铁地反对最后一种可能性,“绝对不会的,我的这个消息绝对可靠,绝对不会错。这个人一定就是尼禄!” “是的,我尊贵的皇帝,我也同意你的说法,这种可能性我们可以完全排除,不过我要补充一点,如果不是普鲁塔克为我们提供了有关他身体上的印记以及得到了那个年轻人加图的确认的话,这种可能性并不能说不存在。现在,我们要就考虑这个问题了,是他越狱了吗?” “这种可能性不大,阿维尼乌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一定派了很多人在守卫他。”皇帝摇摇头说。 “但是他在与我们玩游戏的同时,也得担一些风险。他把尼禄调到普通囚犯的牢房,希望能够迷惑我们以及其他劫狱者,但这样做的代价是,他不能给予那里很森严的守卫,否则就会起到招人怀疑的效果,事实上当我们第一次去那间牢房时,的确没有几个人守护在附近。” “这样说来,你赞成他已经逃走的说法喽。” “是的,如果不是他自己办到的,也是的同伙帮助下办到的。问题就是他有同伙吗?根据普鲁塔克的叙述,他平时应该没有和什么人来往过。而且即使有一些的话也不应该会察觉到尼禄被关押的地点,阿维尼乌斯的圈套足以使他们遭到飞蛾扑火的下场。” “这确实令人费解。”皇帝皱着眉头说。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后说,“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塔西佗?我不得不完全仰仗你的智慧了。” “尊敬的涅尔瓦,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可是这一次,我要说,我暂时还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事实上,我甚至连头绪也没有。非常抱歉。”塔西佗说。 “我明白了。”皇帝缓缓地说,“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吗?” “但是我们就这样放弃吗?”他又有点不甘心地问道。 “不,”塔西佗说,“现在只是等待,如果尼禄是逃走的,或者被人救走的,他终究会有露面的时刻,如果他不露面,那反而省下了我们的一桩事了。” 皇帝叹着气喃喃说道:“希望他露面的时候,我们还来得及控制局面。” 两个人在沉默中呼吸着几乎凝固起来的腐朽的空气。 过了一会儿,塔西佗突然问道:“对了,有狄昂的消息吗?” “哈!”皇帝轻轻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几乎就在这没完没了的苦恼中难以自拔,而把我们的希腊朋友的宝贵消息给忘了。” “找到他了?” “确切地讲,只是得到了他的消息。至少目前来说他还是安全的。”皇帝把一张羊皮纸递给了塔西佗。 塔西佗迅速地读了一遍。 “研究历史……?”他疑惑地他起头来,“这究竟是一种委婉的威胁,还是无意义的戏谑?” 皇帝摇摇头,说道:“谁知道呢,或许他们真的只是希望和你讨论学术问题。” “我可不认为那些野蛮地抓走狄昂的人会那么地附庸风雅。” “但是你还是会赴约的吧。” “那是当然的,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我可不希望就那么轻易地丢弃了。” “那我让克伦塞茨再陪你一趟,他快变成你的而不是我的近卫军长官了。”皇帝说道。 “万分感谢你的好些,伟大的皇帝,但是,难道你没有看到那纸上写的吗?学术,研究,讨论。他给我的讯息是对方不希望把这个问题扩大到武力解决的范围。” “那样安全吗,我是说,你好不容易逃过了这一劫,如果再去自投罗网的话……” “我没有看到过有人设置这样可笑的陷阱,学术问题,研究讨论,嗯?” 皇帝点头承认这的确古怪。 “不过,”他说,“我还是希望你和狄昂能安全返还。” “我明白了。”塔西佗说。 “祝你好运!”皇帝拍拍他的肩膀。 塔西佗恭敬地鞠躬后退下了。 “如果说天神曾经答应过要保护他的子民,那么今天,就让他实践这个诺言吧。”苍老的皇帝小声地说道。 ※※※※※※※※※※※※※※※※※※※※※※※※※※※※※※※※※※※※※ 图拉真用手托着脑门,皱着眉头,听完了阿维尼乌斯的苦恼的事。 “你是说,克劳迪乌斯·尼禄,那个刽子手,暴君还活着?” 阿维尼乌斯想了想,说:“这位前任的皇帝的确还在人世。” “你把他抓起来准备干什么?” “我希望你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逃跑了,而不是考虑逮到他之后该怎么办?”阿维尼乌斯说。 “我想了解你的目的,打算;我希望我的智慧不会用到错误的地方。”图拉真严肃地说。 阿维尼乌斯摇了摇头说:“既然他是个暴君、刽子手,而且曾经粗暴地对待过我,你希望我会对他怎么样呢?” “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不会饶恕他的罪恶的,我的表兄,高贵英俊的塔伦图母·布卢斯,他就是死在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手中的。”图拉真愤怒地说着。 阿维尼乌斯赞同的点点头,既然他已经摸清楚了图拉真的想法,接下来只要附和他就行了:“我亲爱的总督,我完全赞同你的说法,对于这样的人,让他在外面自由走动,实在是太危险了,尤其要是他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49章 “你是指谁?”图拉真凑上来问道。 “你知道的。”阿维尼乌斯手指朝上指了指。 “你是说……”图拉真惊谔地张大了嘴。 “是的,我的总督。” “他想利用他干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借此提高自己的威信,或许是……想要借助他的力量削减总督们和军团长官们手中的实权。”阿维尼乌斯紧紧地盯着图拉真说。 图拉真满腹狐疑地回望着他。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有这样的力量,在经过了三十年之后?” “这个……,这个嘛……,我只是这么比方而已,并不一定说他有这样的势力,而是推测他剩余的影响力能够达到的最大边界。”阿维尼乌斯答道,神情相当自然。 “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阿维尼乌斯?”图拉真双目炯炯地盯着他。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说,那真是太遗憾了,亲爱的图拉真。”阿维尼乌斯一脸无辜的样子,“我还有什么事能瞒着你呢,我把这样重大的秘密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我还会对你存有戒心?” “我理解我理解,图拉真,你做地对,在如今的罗马,你没办法分辨是敌是友,你能吗?”阿维尼乌斯问道。 图拉真点了点头。 “那么你的麻烦是,尼禄越狱逃走了。” “或者是有人把他给救走了。”阿维尼乌斯补充道。 “如果是有救兵的话,会是谁呢,你认为?”图拉真脸上显出一丝令阿维尼乌斯费解的笑容。 “除了皇帝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会发现他的存在,但是……” “但是什么?” “这件事不是涅尔瓦的人干的。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我藏有尼禄了。但是他苦于无法识破我的计谋。”讲到这里阿维尼乌斯有些得意,“所以他几次派人来搜查,但都无功而返。” “可是你不是说,那个塔西佗或许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吗?” “是的,他问道了那个疯子。尽管他否认他只关心疯子,还强调他要过问每一个在牢里的人的下落,但是我认为他特别地关心那个疯子,也就是我们的尼禄。如果他没有逃走的话,塔西佗可能会发现蛛丝马迹的。”阿维尼乌斯说。 “他这么会怀疑到疯子的呢?你的计划应该天衣无缝,谁也不会想道那么重要的囚犯会被你关在普通的地牢里,而且还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要我说实话的话,这真是妙极了,你真是胆大包天啊。”图拉真说,言语间有些恭维,也许是为了补偿刚才对阿维尼乌斯的不信任吧。 阿维尼乌斯沉思着:“我并不十分清楚这件事,唯一一个线索就是:马尔特加图和塔西佗是朋友,而他的儿子被我关在地牢两次,尽管可以证明他和尼禄完全没有关系,但是,他是尼禄和塔西佗之间的唯一连接。” “你怀疑加图可能发现了这个秘密?” “不,我不那么认为,他还没有成长到那么有智慧的程度,比较他起来,我更倾向于是莫比伦的女儿揭开了这个谜团,但是,她又和塔西佗没有关系。” “难道只是个巧合,让塔西佗碰巧找到了什么破绽?”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的。”阿维尼乌斯摇了摇头说,“让我们不要对这个非常关键的谜题瞎猜。我们能够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就让神来解开吧。” “我希望在神给你启发前能够给予你一些帮助,以报答你的慷慨的招待。”图拉真说。 阿维尼乌斯看了他一眼,说道:“当然,我相信非凡的图拉真除了出色的军事才能外,一定也拥有与众不同的智慧。可是,现在……”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图拉真手里的一件东西。 那是个银光闪闪的十字形的东西。 “这是什么?”阿维尼乌斯疑惑地问道。 图拉真笑盈盈地把合起了手掌:“十字架。” “十字架?难道是……” “没有错,真是基督徒所崇拜的十字架。”图拉真说。 “你从那儿弄来的?”阿维尼乌斯问。 “捡的。” “捡的?在那里?”阿维尼乌斯急忙追问道。 “在你的地牢门口。” 阿维尼乌斯想了一会儿说:“你去那儿干吗?” “重要的不是我为什么去那儿,而是这个东西为什么在那儿。”图拉真巧妙地避过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你怎么看?” “听说,你关押了一名信仰所谓的基督的女子。” “不,不会是她,她没有带这个东西,我检查过了。” “那答案就再明显不过了。” 阿维尼乌斯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说道:“请谈谈你的高见,图拉真。” “你关押了一个基督徒,结果她跑了,而且在地牢外发现了一个被拉下的十字架,而这个十字架又不属于那个基督徒。那么你说,事情难道还不明显吗?”图拉真用两只手指捏着那个十字架的链子,细细地端详着这个神秘莫测的异教物品。 看着阿维尼乌斯仍旧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又补充道:“你以为是有人劫走了尼禄,顺便放跑了那个女子。但是,为什么,不能改变一下你的思维呢?譬如说,假如正相反的话……” 现在,阿维尼乌斯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位罗马帝国的总督了。一直以来,他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仅仅就是那支强大的让所有蛮族闻风丧胆的边境军队,即使把尼禄的事告诉了他,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加得到他的信任,能够在与皇帝的角力中多一份力量。但是,现在,这个他眼中的蛮夫粗人,为他揭开了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想明白的谜团。 “怎么样,亲爱的阿维尼乌斯,神的启示恐怕现在还没有到吧。而图拉真的判断已经使你得出结论了吧。” 阿维尼乌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脸上又布满了那热情的笑容:“我要说,图拉真,虽然还不敢把你与神做个比较,但毕竟你能够在我的身边使用只有神在奥林匹斯山上才能运用的智慧,这就比向神求助要方便多了。” “谢谢你的夸奖,阿维尼乌斯,但是我恐怕现在没有时间互相恭维了。如果让基督徒们知道落在他们手中的人是克劳迪乌斯·尼禄,一个曾经大肆迫害基督徒,把基督徒投入狮穴虎坑中的暴君,那他就没有机会死在我的手中了。”图拉真收起了笑颜,严肃地说。 “是的,你说得没错,图拉真。我们得立刻搜查罗马城内各个基督徒的聚居地。”阿维尼乌斯赞同道。 “我想这不回是件很讨厌的事吧?” “说实话,图拉真,这真的不是件轻松的事。也许你在日耳曼尼亚待地太久了,最近几年,罗马的基督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增长,他们会出现在罗马的各个角落,平民区,贵族的街道,甚至元老院中——所以这才让维路斯万分恼火,有人甚至声称,皇帝的寝宫里也有基督徒的存在。你看,他们的势力逐渐在增强,他们已经渗透到了罗马城里的各个角落,你根本无法摸透他们的行踪。” “这么说来,要找到他们还是非常棘手喽?”图拉真摸着下巴说。 “是的。我所庆幸的是,现在的基督徒还恪守着他们保守清贫,与世无争的教义,因此还没有对罗马的秩序产生什么大的危害,如果有一天,他们变得贪得无厌,而突然又发觉自己的力量可以与罗马统治者抗衡的时候,那真是罗马的灭亡之日啊。” “至少现在来讲,他们还是安全的。”图拉真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没有人触犯他们的话。” “的确是这样没错,他们之中不乏睿智和勇敢的人。能够潜入我的宅邸,救走我关押的人,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啊。”阿维尼乌斯叹道。 “那我们从那儿开始搜寻呢?” “如果你能够把你的军团全部带来的话就好了。那就省事多了。” “我的军团在日耳曼尼亚照样能为在罗马的我照亮前方的路。”图拉真说。 “没错,你说地对,你的忠实的军队使你到哪里都会受到尊敬和礼遇。”阿维尼乌斯点头道,“可是,谈到在偌大的一个罗马城里找人,那真的是缺少人手啊。” 图拉真也陷入了沉默。或许他真的在希冀他的军队突然出现在罗马,就像苏拉……不,不,他急忙甩了甩头,不,不能对这样危险的思想感兴趣,他暗暗对自己说道。他看了阿维尼乌斯一眼,好在阿维尼乌斯没有注意他,而是全神贯注地在想问题,他才松了口气。 他们就这样在无声中思考着,直到披索·曼里乌斯·科斯塔走了进来。 “对不起,尊敬的阿维尼乌斯,可是……”他望了图拉真一眼。 阿维尼乌斯说:“请说吧,科斯塔,图拉真是我的朋友,尤其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想有任何的事对他隐瞒。”他说最后这句话时,有意朝图拉真望去,眼神相当真挚。 “谢谢。”图拉真微微弓腰致意。 “门外有个人求见,他声称能够带我们去找逃跑的人。”科斯塔说。 阿维尼乌斯和图拉真交换了一下目光。 “快带他进来。”阿维尼乌斯说。 科斯塔立即去传来人进客厅。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一袭黑衣,头上也罩着一顶连衣黑帽,把整个脸都置于了黑暗的阴影之中。 阿维尼乌斯朝他走去。 “请不要走近,否则我马上离开。”那个人冷冷地说道,并且伸手止住了他。 第50章 “如果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那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呢?”阿维尼乌斯有些不快地说。 “我知道你在苦恼什么。但请不要让我说出来,如果我说我认识那个人的话,你一定不会让我或者走出这道门的。因为同样的原因,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真面目,否则我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得安宁。不管怎么样,我给你们带来的消息是你迫切需要的,难道你不就不愿意冒一次险,相信我一次?” 阿维尼乌斯皱了皱眉,说:“那要看你所谓的消息究竟是什么了?” 那人好像笑了一下,又说道:“现在,来聆听一下你们的福音吧。” 阿维尼乌斯看了身旁的图拉真,笑着说:“虽然迟了点,但看起来神的启示终于到来了。”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八章三十年后的会面 山上的路不是很好走。如今很少有规矩的罗马人会上山来游玩了,罗马城内的娱乐已经足够他们消遣的了,很多人说,他们已经都累地走不动路了。既然连路都走不动了,他们当然不会有气力来爬山了,尽管通常他们还会保留一部分体力到晚上享用鱼水之欢。 奥古斯都时代,这里曾经阡陌纵横,有着许多的行道,但如今这些好不容易才铺成的石阶都已经被湮没在灌木丛和鸟粪之中了。塔西佗艰难地寻觅着最近有人走过的痕迹,希望能够减少费力地拉扯这些缠人的植物。但是,那些人显然非常慎重,在他们走过的道路上尽量不留一点痕迹,即使是观察细致如塔西佗,要找到那些蛛丝马迹也是相当地不易。 他这样艰难地爬了很长时间,终于,在日头快要直晒头顶的时候,他到达了指点的地点。他抬头望了望太阳,日光照射地他眯起了眼睛,他用手搭在额头上遮住了阳光,四下环顾着。 没有人在等待他,除了几枚大石块看上去像是可以为人所坐,其他的甚至连人的迹象也不能得见。塔西佗捡了一块大石坐了下来。 一方面,他在想着尼禄的事,另一方面他也替狄昂担着心。他很快忘记了旅途的疲劳,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感觉到脖子里凉凉的,便回头望去,之一看不要紧,他的魂魄差一点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只见一条碗口粗的蟒蛇从树丛中探出头来,正在舔舐着他的脖子。 他的全身汗毛都已经倒竖起来,他感到背上和胳肢窝里,汗水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可是他在要从座位上弹起来的瞬间,就有一种神奇的,几乎属于本能的力量支配了他的大脑,他迅速控制了自己的身体,缓缓地站直了身体,一脸严肃但毫无惊恐的表情,瞪视着那条巨蛇。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塔西佗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哎呀,塔西佗啊塔西佗,我恐怕一辈子也无法见到你惊恐的面容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丛后传来。 塔西佗微微皱起了眉头。 狄昂拍着手,开心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的一个背上扛着那条蛇,当然那是假的喽。 “各位,这位就是我所说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惊惶失措的普布利乌斯·塔西佗。” 他身后的人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噢,是亲爱的狄昂。”塔西佗撅了撅嘴说,“既然你安然无恙,我想我该走了。” “噢,不,不。”狄昂笑着拉住了他的衣服,“亲爱的塔西佗,你生气了,为了我这个小小的玩笑?” “不。”塔西佗绝口否认道,“我只是不喜欢你在任何场合都这样肆无忌惮的做法。” “哈哈哈……”狄昂笑了起来,“我说塔西佗,这不是胡闹,这是一个证明你是合格人选的试验,经过这样的考验,这些人现在一定对你是否合适交往这一点毫无怀疑了。”他回头望了望那些人。他们还在不住地点着头。 “没有下次,狄昂。”塔西佗用手指着他说,“绝对没有下次。” “好的好的,我的塔西佗。”狄昂拉着塔西佗的手,把他引荐到了其他的人的面前。 “塔西佗,这位是受人尊敬的库索斯。”狄昂介绍道。 那个老人也微微鞠躬致意。 “这几位是阿奇拉,巴达维,提鲁齐奥。”他最后又特意在介绍那位背着假蛇的那个人前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位是埃特匹亚,最年轻的基督徒。” “基督徒?”塔西佗问道。 “没错,他们都是信仰他们的上帝耶和华和耶稣基督的基督徒。”狄昂说。 “是他们把你带走的?” “是的。” “我想基督徒应该不会采用这样的暴力的。”塔西佗说。 “如果不是我们太过鲁莽,如果当初我们稍微等待一下的话,我们会看到他们能诚挚地邀请我们前来的。这样也就省下了很多的麻烦了。”狄昂说。 塔西佗看了看埃特匹亚肩上的大蛇,咕哝着:“希望如此。” 狄昂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那我们走吧,塔西佗,我们有很多令人吃惊的东西要和你分享。” 基督徒们转身朝更高的上山走去,狄昂和塔西佗也随后跟上了。 当他们到达洞府的时候,塔西佗和初到这里的狄昂一样,也惊讶万分,但是塔西佗毕竟是塔西佗,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张大嘴发出惊叹声,然后迅速向身边的人打听这里的情况。在自己没有作出判断之前,他不愿意开口做任何询问。对于他来说,依靠自己解释周围的一切是他的爱好,同时他也认为过多地依赖他人的帮助而忽视自身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是对自己的心智极其没有好处的。 狄昂看出了自己这位骄傲的同伴是不会开口要求有人来揭开他的疑惑的,于是就主动地给他介绍起来。库索斯也时不时地在一旁补充着。 塔西佗板着脸聆听着,不吭声也不点头。 狄昂只觉得想笑。 “好了,塔西佗,在你了解了这里的一切后,有什么想法?”狄昂在讲完后问道。 “非常不错,我得说。” “就没了?” “对不起,狄昂,我的形容词没有你那么丰富。我说非常不错,那它就是真的非常了得了。”塔西佗说。 狄昂丧气的摇摇头,他本来希望塔西佗能够与他对这个小社会的形成理念以及运作方式进行一番争辩的。但显然,塔西佗还没有对刚才的恶作剧忘怀,而且他也没有在还未经历一段时间的亲身体验就对一件事物妄下评论的习惯。 “好吧,既然你三缄其口的话,我们就来谈些你感兴趣的吧。库索斯,我看是应该把你的秘密揭晓的时候了。”狄昂说道。 “请到里面吧。”库索斯把他们引向里面的一间石屋。 “我以为你们没有什么事要互相隐瞒的。”狄昂边走边说。 库索斯笑着望了他一眼,说道:“这的确是我们努力的方向,但是,狄昂,对于我们即将讨论的这样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我没有把握这里的每个人都还能表现正常。所以,我在这里还是设置了一间石屋,给予商量特别事务的人一个方便。” “我认为你的这个设置会使你的其他心血都付诸东流。”塔西佗冷漠的说。 库索斯停下了脚步,望着塔西佗,说道:“尊敬的客人,请把你的见解告诉我吧,这对我们都很重要。” “假如这是一片真理的海洋,我是说假如,那么这间石屋就是这片海洋里的谎言的暗礁。” 库索斯和狄昂都没有出声。 “你希望创造一片没有贫穷,没有饥饿,没有压迫的平等社会。但是你给它留下了一道缝隙,一道狭小,但是却十分危险的缝隙。这里的人可以在这道缝隙里与外面的世界联系,可以在这道缝隙里滋长他们的邪念,可以在这里酝酿他们的阴谋。如果你不尽快取消这个愚蠢的设置,那么你的希望很快就会化作泡影的。” 库索斯沉默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犹豫。 “感谢你的坦率,尊敬的塔西佗。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需要时间,在这里的人们还没有完全摒弃外界的干扰前,我们必须有一个缓和矛盾的地带。”他说。 塔西佗摇摇头说:“这不是缓和矛盾,而是产生矛盾的地带,库索斯。” “但是人们的观念不会这们快转化,他们还存在着一些杂念……” “这间石屋是谁提议修建的?” “是我……” “那我得说,存在杂念的人,正是你。”塔西佗说。 库索斯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终于喃喃说道:“或许,你是对的,但我们毕竟是人,不是嘛?” “可是你,希望建造神的功业。”塔西佗严肃地指出道,“这是相当危险的,如果你的操作存在问题的话。”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考虑的。”库索斯说。 “还是先让我们利用一下这间存在争议的石屋吧。毕竟,我们还有非常重要而隐秘的事要谈。”狄昂打着圆场说。 三个人走进了石屋。 库索斯请他们入座,自己也坐在了一张石凳上。 “我猜,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尼禄的事了。”库索斯说。 狄昂和塔西佗面面相觑。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因为你之前一直不告诉我。”狄昂看了塔西佗一眼,说道,“但是从历史上讲……” “不,不,亲爱的狄昂,不是历史,不是历史。”库索斯说。 “我以为你是让我们来讨论历史的。”塔西佗说。 库索斯叹了口气说:“啊,是的,你说地对,塔西佗,是我提议来讨论历史的。 第51章 但是,或许可以这么说,我们要讨论的并不是以前的历史,而是属于未来的历史。” “不,你的这种措辞让我感觉到像是希腊的诡辩家。”塔西佗说,同时望了狄昂一眼。 狄昂也不开心地回瞪了他一眼。 “不,亲爱的塔西佗,我亲自经历了许多事,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因此现在,当我在做一件事时,我经常会想,这即将成为历史了,成为我记忆里的一部分。它们中间的绝大部分,只有当我的孙子抱着我的膝盖央求我给他讲故事时,我才会把他从冷藏的回忆中取出来。但是,他们确实发生过了,而且被上帝注定决不会再在这世界上发生第二次,哪怕是再微小的事。事实上,可不可以说,我们就活在历史之中。在你想手中正在做的事即将成为历史的时候,它或者它的一部分已经成为了历史。” “如果你试图以长篇大论来说服我们不要谈论历史,或者你所谓的过去的历史的话,我认为你大可不必。虽然我研究历史,狄昂或许对此也有兴趣,但如果你愿意讨论更实际的问题的话,我们会更加高兴。”塔西佗说。 库索斯笑着点点头,说:“很高兴你这么说。那我们进入正题吧。” 他环顾了周围两个人的眼神,说:“尼禄现在还或者,想必你们都知道吧。” 狄昂咽了一下口水,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可能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建议你不要问,好吗?”库索斯盯着狄昂的眼睛说。 狄昂沉默了一会儿,说:“行,库索斯。” “谢谢。”库索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说,“本来我想和两位商量如何找到他,因为我已经知道他又回到了罗马,在三十年之后。” “现在呢?”塔西佗问道。 “现在,恐怕没有这个必要了。” “为什么?”狄昂和塔西佗几乎是同时发问。 “由于上帝的庇护,我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并且,”他又望了他们一眼,“把他带了回来。” 两位听众都站了起来。 “你是说,尼禄他现在就在这里?” “是的。”库索斯笑着点点头。 塔西佗和狄昂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可以把这件事的始末都告诉我们吗?”狄昂问。 “当然。”库索斯顿了顿,说,“几天前,有几个不冷静的年轻人一把火把元老维路斯的房子给烧了,或许你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的一位姐妹,不幸被阿维尼乌斯的卫兵抓住了。于是,我们的人组织了一次营救行动,几个人伪装成阿维尼乌斯的卫兵,潜入了他的地牢,救出了我们的姐妹。没想到,万能的上帝在这个时候赐给了我们一件意义重大的礼物。阿维娜——就是我们要营救的人——让她的同伴们把一个和她同牢房的囚犯一起带走了。等他们回来后,我们发现,那个人,正是我们日夜渴望抓住的暴君尼禄。” 塔西佗用手搓了搓脑门两边。 “我终于明白了。”他说道。的确,最近几天,只有他和阿维尼乌斯与基督徒们都进行了接触,只有他才最有资格说这句话。库索斯的几句话把他的所有疑问都打消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你们为什么要抓尼禄?”狄昂问道。 “尼禄是所有基督徒的敌人,他为了把三十年前焚毁罗马的那场大火稼祸到基督徒身上,把成百上千的基督徒投入了狮笼虎穴,或者活活烧死在广场上。他用尽了各种残忍的酷刑……,他的双手沾满了基督徒的鲜血……,我不明白上帝为什么会让这个刽子手仍然活在世上,或许他想让我们亲手将他放到为上帝忠诚的殉道者的祭坛上,来告慰他们的亡灵。”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对待他?” “我还没考虑好,上帝给我们的礼物太突然了。我得好好地想一想。两位也可以为我做一下参考。” “我们的参考你一定不会乐意听的。”狄昂说。 “怎么?”库索斯问道。 “尼禄并不是你们可以随随便便处置的,他的命运应该交由伟大的罗马皇帝。” “皇帝这个称号并不表示他更加具有智慧、仁慈或者判断力,我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尼禄他本人也曾经是一个皇帝。”库索斯说。 “但如今的皇帝的确是仁慈而又英名,如果天神愿意使他长命百岁的话,罗马一定会在他的统领下重振雄伟。”狄昂说。 库索斯想了一会儿,又说:“我不知道你们对现任皇帝的判断是否正确,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先声明,如果皇帝要插手这件事,他必须等到我们处置完之后。” “皇帝对一具尸体并不感兴趣。”塔西佗说。 “但是,请原谅,尼禄必须由我们先处置。对于这一点,请不要再说了。”库索斯抬手制止了还想辩驳的塔西佗。 他歇了歇后又说:“两位如果愿意,可以随我一起去看看他。但是,请不要做傻事。” 他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狄昂和塔西佗随后跟上了。 他们走出了洞府,顺着山坡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片藤蔓堆积而成的一间小屋。 “这是我们关押特殊人物的地方。”库索斯说。 “又一块暗礁,嗯?”塔西佗好像在对自己说。 库索斯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但是没有说话。 他对旁边的两个守卫说:“开门吧。” 守卫拉掉了小屋门上的木拴。 “请进吧。”库索斯邀请道。 他们进屋后,就闻到一股腐败的蔓草和鸟粪相混合的刺鼻气味。 狄昂帅了帅袖子,试图驱赶走那股恶臭。塔西佗只是稍稍皱眉,而不愿做更多徒劳的躲避。 在屋子的中间,一个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由于屋内的光线非常黯淡,他们并不能十分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但是视力好一点的塔西佗还是发现那人的眼睛被蒙住了。 他们走上前去。 狄昂蹲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他。 “可以揭开他的眼罩吗?”狄昂抬头问库索斯。 “本来也没有必要让他带眼罩的,但是马修斯他们认为这样做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譬如在路上不被人认出来,万一他逃跑也不会再找到原路。” “我觉得没有什么道理,坦率地说。”狄昂道。 “是的,是的。但是这是些小事,我不想让这些无足轻重的事影响我们的团结。”库索斯说。 “你们是团结的吗?”绑在柱子上的人带有一点嘲讽地说。 库索斯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也许马修斯说地对,应该让你常常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味道。” “哼,哈哈,我三十年都生活在黑暗里,你以为这样的折磨会对我有效果吗?”那人又说。 狄昂一把扯下了他的眼罩。他的眼睛眨了几下就睁开了。 狄昂仔细地端详着他的他脸,辨认着。 “你是不是想为我画肖像。”那人说,“还是要像克鲁提埃那样为我来塑像,不过,你最好有两把斧子,你的前任因为没有把我的下巴塑好结果失去了自己的下巴。” 狄昂站了起来,说道:“是尼禄没错了,我曾经在恢复庞培城角斗比赛的庆祝仪式上见过他。”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样谈笑自如,也只有他做地到了。”狄昂补充道。 “谢谢。”绑在柱子上的尼禄说。 塔西佗蹲了下来,掀起了他的袍子。 “嘿!年轻人。我以为只有我对这样的事才感兴趣。”尼禄叫道。 塔西佗没有理睬他,又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 “没错,是他没错了。”他一边说,一边拍着手掌,好像手上沾了什么难以消去的肮脏的东西。 “好像你们从我这儿得到了正确的讯息。”尼禄又说。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多说一个字。”狄昂说。 “但你不是我,对把。” 狄昂摇摇头,不明白他是真的有点疯了呢,还是从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克劳迪乌斯·尼禄,我说地没错吧。”塔西佗说。 尼禄抬起头来望着他,嘴角讽刺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你相信吗?”他问道。 “对一个有理智的人来说,不应该相信的。”塔西佗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是,今天,就现在,我绝对相信,而且可以向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发誓,你就是货真价实的克劳迪乌斯·尼禄。” “那又怎么样?”尼禄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在这里,罗马,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塔西佗说。 “那又如何?” “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你就真的活不成了。” “那又怎么样?” 塔西佗皱起了眉头。如果这只是他的一种对话策略的话,以后会可以慢慢地把它瓦解。但是最麻烦的是,如果他对于死亡已经毫无恐惧,或者说完全麻木的话,那的确是相当棘手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还有一线生机的话,你是否打算去抓住它。”塔西佗只能直截了当地问他。 尼禄又望了他一眼说:“活着,有什么好?”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二十九章基督徒的灭顶之灾 塔西佗和狄昂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难道你已经失去了权衡利弊的能力了?”塔西佗又问道。 尼禄讥讽地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认为一个视死亡为无物的人还会计较什么利弊?” “死亡处处可得,你又何必老是把它提在口中。” 第52章 塔西佗走了几步又说,“如果你对死毫无畏惧,那三十年前你又何必逃脱,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躲躲藏藏苟且偷生呢?” “三十年前?三十年前我的确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当叛乱者把沾满污血的剑架到你的脖子上的时候,你也会有同样的感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尼禄说道。 “哦?”塔西佗用余光看了它一眼,“现在就不一样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不!”尼禄简短地答道。 狄昂走上前一步,但是塔西佗拦住了他。他不愿意这样轻易地被一个阶下囚击败。 “那么,”他坐在了尼禄的身旁,“尊敬的克劳迪乌斯·尼禄,现在的你是否有什么愿望?” 尼禄轻轻笑了一声,说:“年轻人,我想你可能还没有完全明白一个应死而未死之人的想法。既然无所畏惧,又哪里还有什么欲望可言呢?” “那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天神的意志啊。”尼禄仰头朝天说道。 “你是说如果没有天神在掌握你的命运,你早就已经死了吗?” “是的。” “天神为什么那么眷顾你呢?” 尼禄笑着又看了他一眼,说:“年轻人,你想在尼禄口中套话?” 塔西佗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个前所未见的强大敌人。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为什么要那个年轻人带那块写着字亚麻布去找你的朋友普鲁塔克求救呢?”塔西佗认为这个问题能够打击尼禄虚伪的无畏。 “如果我指出你的措辞不当,请不要介意,”尼禄还是镇静如前,“那不是求救信,我只是希望普鲁塔克能够知道我的下落。” “然后呢?知道了下落又怎么样呢?”塔西佗问道。 “不,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从任何方面来问同一个问题都不会有结果的,年轻人。”尼禄说。 塔西佗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但他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突然,一个惊恐的叫声从山腰处传来:“有官兵!有官兵!” 屋内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迅速地跑到山路口,向下望去。 山脚下,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大队骑兵和不少的重装步兵在向山上爬。 “是你们的人?”库索斯警觉地问道。 “不!不会的。”塔西佗说,“那不是皇帝的旗帜。” 狄昂辨认了一阵,说道:“是阿维尼乌斯的私人卫队。” “还有其他几位元老的卫队。”塔西佗补充道。 “是你走漏了风声?”库索斯朝塔西佗问道。 “不,我没有,对着朱庇特的雷火发誓。”塔西佗冷冷地说。 “那谁能替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库索斯有点沉不住气了。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库索斯。”狄昂说,“我们必须立刻撤走。阿维尼乌斯来势汹汹,即使不说他会对你们这样的非法的组织采取什么措施,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让他拿到尼禄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库索斯想了想说:“你说地对,狄昂。我们快走吧。” “尼禄怎么办?” “恩多尼亚,哈卡拉,把犯人带到后山安全的地方去。”库索斯说。 两个守卫牢房的人立即令命朝屋内走去。 “我去带领洞里的人也到后山去。你们要和我一起去吗?”他问道。 “不是我们胆小,但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谨慎。”塔西佗说,“如果让阿维尼乌斯发现我们和你在一起,那就不妙了,毕竟,我们还代表着本来就已经够吃力了的皇帝。” 狄昂也点了点头。 库索斯理解地说:“我明白了,你们跟恩多尼亚他们一起到后山去吧。如果我没有跟上来,那你们就先离开这里。”说完,他转身下山了。 “保重。”塔西佗目送着他离开。 “他非常有报负。”狄昂说。 “而且意志很坚定。”塔西佗补充道。 “你认为他会成功吗?”狄昂问。 “你指什么?” “他的目标,他的事业,他建立一个平等的小社会的梦想。” “他的目标太理想化了。”塔西佗说。 “你是说,他不会成功?” “我没有这样说,但可以肯定,他在通往他的理想的路上一定会遇到很多的坎坷。如果他不能妥善地对待的话,可能会朝极端走下去,而背离了自己原始的目标。”塔西佗顿了顿又说,“不管怎么说,像这样有着崇高目标并且一刻不停地在实践着它的人值得我们尊重。” 狄昂点了点头,他在仔细地体会塔西佗说的话。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马修斯!马修斯!” 惊惶失措的人们都停了下来。 “是你,是你把我们出卖了,是你!”库索斯扯住了马修斯的领口。 马修斯脸色苍白地望着他。 “你想干什么,库索斯?”他说。 “你……,你居然背叛我们,背叛我们的事业……。”库索斯望着身边的人群,“背叛罗马的基督徒!马修斯,你简直是魔鬼!”他灰白的胡须颤抖着,口齿也不很伶俐。这个老人的颧骨也上下起伏抖动着,好像嚼了一颗刚从火中取出来的松果。 人群发出了嘈杂的声音,大家都在议论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修斯一拂衣袖打算离去。 但是他的衣角被库索斯扯住了。 “叛徒,你不要装傻了!”库索斯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声音嘶哑到了极点。 “不!我不是叛徒!”马修斯涨红了脸,叫道,“大家别听他瞎说,我没有背叛大家!我……” “马修斯!”库索斯一声断喝,“你还敢抵赖!阿维尼乌斯的人就在山脚下,你还敢说不是你!” 人群中的蜂鸣声一下子震耳欲聋。他们都望着马修斯,有很多人是他的朋友,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摇头叹息表示不能认同。 “库索斯!你不要血口喷人。”马修斯一看情势不对,急忙说道,“我是和阿维尼乌斯打过交道,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要无中生有。阿维尼乌斯不是那么容易打交道的,我早就放弃了和他的合作计划……。” “大家听听,大家听听!”库索斯愤怒地朝人们喊着,“这个人还想和阿维尼乌斯合作!” 人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我说过,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马修斯惊恐地叫道。 “谁知道呢,或许现在你们又开始狼狈为奸了呢。” “你……,库索斯,你……”马修斯摇着头,说不出话来了。 人群中已经有不少的手指朝着马修斯戳去。 “我的挚爱的基督徒兄弟们,我是无辜的!”他叫道。 可是人们的交头接耳还是没有停住,反而有更加多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畔。 “好!我去找阿维尼乌斯!”马修斯说,“我要当面问他!” “你是想逃了吧!马修斯!”人群中有人喊道。 “不!我没有!”马修斯愤怒地朝那个人叫着,“奇拉,你这个懦夫,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如果不是我父亲,你早就死在了图密善的绞首架上了。” “你不要再把你崇高的父亲搬出来了,马修斯。”库索斯说,“你的父亲是个正直的人,但是你和他不一样!” “我就是一再实践着我父亲的遗志!” “你不要再玷污你父亲神圣的名字了!叛徒!”库索斯的胡须抖动着,“你的父亲被你害死了,你还感说继承他的遗志!” “你说什么!库索斯!”马修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库索斯早就对他另眼相看,但他没想到这位父亲的战友会把他父亲的死推到他的头上。他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他没有把握自己能控制地住颤抖的双手不把这个身材瘦削的老人捏地粉碎,他的脸已经变形了。 库索斯从二十岁就战斗在传教最前线,面对过卡里古拉和尼禄的屠刀,野蛮人的弓箭。可是,在面对这样一个尽管手无寸铁,但愤怒到极点的人时,他还是不由地倒退了几步。 “够了!”一个清脆而又严厉的声音从洞口传来,“现在大敌当前,你们不去担心如何从困境中脱身,反而互相争斗。你们想都被阿维尼乌斯抓走吗?”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库索斯,你是我们的首领啊!” 库索斯低下了头。 阿维娜走到了马修斯的跟前。 “马修斯,库索斯说的是真的吗?等一下回答,你看着我的眼睛。好了,现在说吧。” “我没有出卖大家。”马修斯一字一顿地说,他也紧紧地盯着阿维娜闪亮的眸子。 阿维娜望着这个年轻的基督徒蓝色的眸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阿维娜,你这样判断一个人是不……”库索斯在一旁说。 “尊敬的库索斯,请相信一个女人的直觉,马修斯他没有撒谎。”阿维娜说。 “阿维娜,只有上帝才能帮助我们做这样的判断。即使我相信你的所谓的直觉,这里的各位兄弟们会相信他是无辜的吗?” “不!一定是马修斯!”人群中又有人叫道。人们又开始骚动不安。 “安静!”阿维娜叫道,“我们没有证据说马修斯是叛徒……”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 “你也没有证据说他不是!” “马修斯早就想背叛我们了!” 第53章 人群中的叫声此起彼伏,但是很少有站在马修斯这一边的发言。 马修斯左右环顾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然后扒开人群走外走去。 “你去哪儿?马修斯!”阿维娜在他身后问道。 “我去找阿维尼乌斯问个明白。”他停了一下又说,“阿维娜你不要拦着我,不要为我耽误了让大家撤离的时间。快离开这里吧。”说完他就朝洞口走去。 库索斯止住了身边的几个想要阻止他的人:“让他走。他走不了多远的。”他知道马修斯去见阿维尼乌斯的后果。这个年轻人曾经的确可以继承他父亲的衣钵的,他又想到了那个命运悲惨的人。他悲戚地闭上了眼睛。 上帝原谅他的灵魂,还有我…… 洞内这时一片寂静。 他猛地睁开眼,望了望围着的人群。人们像成群的绵羊一般注视着他们的牧羊人。 “大家快到后山去,快!”库索斯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叫道。 人们又开始熙熙攘攘地朝洞外涌去。 “快!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一边高喊着,一边帮助着人们撤离。阿维娜也帮着大家疏散着。 “快,拉丽亚,快,带上你的儿子,快!西芬克,你的儿子怎么了?腿受伤了?哦,不要哭,亲爱的,不要哭,我们走!”他一把抱起了小斯维吉尼,朝洞口挤去。 “谢谢,谢谢!”得到帮助的人望着这个老人羸弱但是倔犟顽强的身影,流着泪感激地祈祷着,希望主能够永远守护他们的圣人。 “快走!”库索斯回头朝着他虔诚的信徒们喊道。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塔西佗站在一块巨石上,很远就看到了慌乱地在灌木丛中一脚高一脚低地奔跑着的人群。 很快,他就发现了库索斯的身影。 他跑上了前去,来到他跟前。 库索斯因为衰老的身躯承受不了剧烈的运动而急促地呼吸着,脸也发紫,好像喘不上气来。 塔西佗替他轻轻捶了几下背。 过了一会儿,库索斯的呼吸平缓起来,终于能说话了。 “洞里的人都来了,除了马修斯。” “马修斯?” “一个意见不合的人。”这时,狄昂也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意见不合?不!他是个叛徒!”库索斯叫道。 “你是说,是他把阿维尼乌斯带来的?” “除了他还有谁?他以前就曾经跟阿维尼乌斯密谋过控制罗马的基督教。幸亏被我及时识破了。”库索斯说。 塔西佗想了想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库索斯愣了一阵,又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他希望重温他的把基督教与罗马政府联合起来的迷梦;也许他完全出卖了灵魂,把他的信仰,他的主,他的兄弟都拱手送给了魔鬼。一定是阿维尼乌斯向他提供了荣华富贵的诱惑,而这个意志不坚的人终于堕入了深渊。” “但我有种感觉,阿维尼乌斯是因为你们劫走了尼禄而追来的。”塔西佗说。 库索斯一怔,说道:“不会的,他不可能知道是我们劫走了尼禄的。” “既然他能够找到这么秘密的藏身之所,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同样也有可能知道了这件事与你们有关。” “不管怎么样,只有一个叛徒的出卖,阿维尼乌斯才有可能追踪到这里。”狄昂也插话道。 库索斯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逃亡的人群已经都从后山下去了,说道:“马修斯害地我们的事业毁于一旦……” “他人呢?”塔西佗问。 “可能去投奔他的主子了吧。”库索斯说。 “你没有拦住他?” “既然他的心完全被魔鬼占据了,我也无法把他拯救回来了。”他目光平视着前方,好像在谈论一个誓不两立的敌人。 狄昂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说道:“我们走吧,阿维尼乌斯的人不久就会赶上来的。” 他们尾随着人群朝山下走去。 “这条路通向哪儿?”望着这条充满荆棘的山路,塔西佗问道。 库索斯停下来,站到了一块石头上,向山下张望着。 “沿着这条路下山,可以朝南去。通向一个叫卡桑德拉的村庄。” “这条路只有一个出口?”塔西佗问。 “怎么?”库索斯看了他一眼,问道。 “如果阿维尼乌斯在这个路口守着的话,就可以把我们一网打尽了。”塔西佗皱着眉头说。 “这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我们从这儿下山的。而且他既然在前山布置了那么多的人,应该没有富余的人手了。毕竟他带领的只是私人卫队,而不是军队。”库索斯自信地说。 “但愿如此。”塔西佗不放心地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 他们继续走着。 冬天的山上没有多少树还能保持青绿,透过光秃秃的树枝,他们一路上可以看到成百上千的人在迅速地朝山下撤去。 在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前面的人好像停了下来。人们都聚集在了一起,不再继续前进了。 “发生了什么事!”库索斯说。 “这里不是看得很清楚,我们快走过去!”狄昂说。 他们飞快地跑着,库索斯的腿脚不如他们灵便,塔西佗必须经常停下来搀他一把。 “谢谢,塔西佗。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再年轻十岁。”他气喘吁吁地说。 塔西佗没有回答,却报以友好的微笑。 当他们到达了人们集合在一起的地方时,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呼叫声。这不像是终于等到了领袖的到来的欢呼声,而更像是对一个指路者的错误指引的愤怒责难。其间夹杂着绝望的悲鸣和叫骂更是震耳欲聋。 年纪上占点优势的塔西佗视力明显比其他两个人都要好一点,他一眼就看到了人们滞留在这儿的原因。 一队排列整齐的罗马帝国的重装步兵拦在了路口,挡住了去路。厚厚的盾牌和长而锋利的尖矛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库索斯!怎么办!”人群中有人叫道。 “我们被包围了!” “有人出卖了我们!” “耶稣基督,保佑我们!” “上帝啊……” 人们嘈杂地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似乎希冀他们的上帝能够突然从云中出现,来拯救他们,或者期望于能够说服训练有素的帝国军队能放他们一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库索斯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他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显然已经已经失去了判断事务的能力。 塔西佗迅速扒开人群,来到了步兵们面前。 “你们是哪里来的军团?怎么会在这儿?”他问道。 “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你好了,亲爱的塔西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步兵们的身后传来。 一个骑马的军官缓缓地朝他驶来。 透过枯枝和残叶的遮挡,塔西佗看清了来人的脸。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图拉真。”他说道,依然面无表情。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章园林山上的秘密 “带一部分军团驻扎在罗马城外,我要说这真是个天才的主意。”图拉真兴高采烈地说,“这样既不会被罗马城内所谓的民主人士诟病,又能够及时地为自己赢得尊敬。啊,如果不是我,阿维尼乌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恭喜你又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围剿。”塔西佗冷冷地说。 也许是感到自己有点太过得意忘形了,图拉真跳下马来,走到塔西佗的面前,说道:“塔西佗,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如果说我们曾经共过事可能更符合实际点。”塔西佗回答道。 图拉真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知道我做的一些事,你可能不会接受。但说实话,我真的希望成为你的朋友。你是那么地有智慧,又时刻地保持冷静。你全身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我是说真的,塔西佗。” “你到底想怎么样?”塔西佗不想跟他多废话,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怎么样?塔西佗,你难道怀疑我对友谊的诚意吗?”图拉真有点伤心地说,“哈,我想怎么样?我想放过你们。” 塔西佗皱了皱眉,说道:“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承诺什么。”他有意先把图拉真的话认做是一个承诺,好让他不易反悔。 “我打算放了你和你的朋友,但仅此而已,不能再多了。阿维尼乌斯不会那么照顾我的私人感情的。”图拉真说。 “我可以带走几个人?”塔西佗问。 “你,还有他。”他指了指狄昂。 塔西佗想了想说:“让我也带上他吧。”他指了指库索斯。 “不!他是阿维尼乌斯的要犯,我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图拉真说。 “可是图拉真,如果阿维尼乌斯得到我们的话,他也会激动地跳起来的。”塔西佗说。 “可是,你是我的朋友,不管你是不是承认。”图拉真说。 “你为了朋友,愿意与阿维尼乌斯对抗?” “哼。”图拉真说,“阿维尼乌斯很有势力,但他终究是名元老,不是领兵的将军,即使他能够调遣几名高级将领,也不会对我构成威胁。不仅如此,从现在的形势看来,他必须要仰仗我的力量才能实现对罗马的统治。” “罗马的统治权在伟大而尊贵的皇帝手中。”塔西佗说。 “或许吧。”图拉真笑着摊摊手说,“不管怎么样,现在,我愿意为你而冒犯阿维尼乌斯,这你难道也不感激我吗?” 第54章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的,我感谢你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对我还抱有友谊。但是如果你想更进一步地赢得我的尊重的话,你可以考虑让我来换这两个人。”他朝着库索斯和尼禄说。 “塔西佗,你不必……”库索斯讲不出话来了。 塔西佗止住了他。 图拉真看了那两个人一眼,说:“塔西佗,你不会是真的要让我逮捕你而放过那两个人吧。” “我记得你很推崇我们之间的友谊。”塔西佗说。 “是的,但是……,塔西佗,这已经与友谊无关了。他们是要犯,你不会让我玩忽职守吧。” “我并没有说放走他们,我会亲手把他们交到皇帝面前的。” 图拉真想了想,好像十分痛苦地说:“你知道的,塔西佗,尽管我很重视我们俩的友谊,但是,十分抱歉,这个忙我无法帮你。” “哦,是这样。”塔西佗说。 “可是塔西佗,你得考虑你……” “谢谢你的忠告。”塔西佗打断了他,“如果你无法帮助我的话,我只能依靠自己了。” “但是……” 塔西佗朝他微微一笑道:“当然,我会考虑我们之间的友谊的。”他停了停说道,“或许这样,能够同时满足你我的友谊,又能不违背我的原则。我和这几个人回到山里面,如果你最后能再抓到我们,那我们都听你发落,毫无半句怨言。” “塔西佗,你知道在这座山里,你们是无路可逃的。” “我承认情况就和你所说的一样,但谁知道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既然朱庇特有能力变化为一头公牛劫走他心爱的女人,那说不定他对我们也会网开一面,驾飞车来接我们离开。” 图拉真摇着头说:“塔西佗,不要因为你没办法应付这个局面就失去了理智。难道你忘了,你是时时都保持冷静的塔西佗?” 塔西佗看着他说:“图拉真,不管你觉得是我已经失去了冷静判断事务的能力,请看在我们的友谊的份上给我这次机会。我并不一定企望发生奇迹,但至少你得给我们一段时间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怎么应付阿维尼乌斯的盘问和他加给我们的罪名。” 图拉真也许是认为这个理由并不十分荒谬,就无奈地点点头。 “感谢你,亲爱的图拉真,我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非凡友谊的。”塔西佗说道。 “塔西佗,不要跑了太远。” “请放心吧,图拉真,我不会傻到直接落到阿维尼乌斯手中,而不给你邀功请赏的机会的。”塔西佗说完转过身来。 “狄昂,库索斯,我们走。对了,带上他。”他指了指尼禄。 他又回头对一直呆呆站在那里的众基督徒说:“各位,你们随这位将军走吧,你们也看到了,他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很快就会被释放的,阿维尼乌斯没有那么多的牢房。” “那你呢,库索斯?”有人问道。 “我会和这两位朋友再留下一会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会赶来的。”库索斯说。 众人听了领袖的话,感到不再恐惧和迷茫,乖乖地随着士兵们走下山去。 当人流快要走尽的时候,图拉真说:“你们真的还要我在这儿等?” 塔西佗说:“抱歉,图拉真,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没办法脱身的话,我会来找你的。” “我们走吧。”他朝狄昂他们说。 狄昂,库索斯,尼禄以及押着他的两个年轻力壮的人恩多尼亚和哈卡拉,最后是塔西佗,又朝山上走去。 “我们要跟上去吗?”图拉真身边的一个百夫长问道。 “不,”图拉真缓缓地说,“他们走不远的,会回来的。塔西佗应该知道这样的挣扎是徒劳的。”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你不是真的认为我们能找对翅膀飞走吧。”狄昂问道。 “不,说点理智的话,狄昂。” “可是阿维尼乌斯的卫队和图拉真的军团把山前山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又怎么样?”塔西佗说。 狄昂惊鄂地望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冷峻的表情,狄昂几乎认为他受刺激过度而崩溃了。 “那又怎么样?塔西佗,我们走不掉了。”狄昂停了下来。 库索斯和其他人也都望着塔西佗。 “好吧。如果你们都那么地迫不及待的话。”他转过了身,朝着尼禄说,“尼禄,你来揭开他们的疑团吧。” “哈哈哈哈,”尼禄笑了起来,“没想到,我居然还会有用。哈哈哈,请先把我的眼睛释放出来,好吗?” “库索斯,可以吗?”塔西佗说。 库索斯示意恩多尼亚把尼禄的眼罩拉了下来。 尼禄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睛,但好像还是无法适应阳光的刺激,眯起了眼。 “我有多少日子没有看到阳光了?”他叹道。 “如果你能尽快告诉我们一些有用的东西,那你以后就还有很多机会看到它。”塔西佗说。 尼禄没有理睬他,他转了个身,面对着不远处,像一座盆景一般的罗马城。 “啊,那是马尔斯广场。”他用手指着城内说。 “是的。”塔西佗说。 “啊,如果你足够仁慈的话,能否告诉我,那座奇怪的建筑物是什么?”尼禄问道。 塔西佗望了望库索斯,一个长期在边境任职的人是无法详细地指认出罗马的每一幢建筑的。 “那是新修建的浴池。”库索斯替他回答道。 “哦,浴池,我喜欢浴池。我曾经在我的宫殿建造了不少浴池,我还曾经打算把温泉……” “我让你和我们一起走而免于再次落入阿维尼乌斯的手中,不仅是想要听你个人的历史。”塔西佗说。 “如果我现在不讲点,你们就没有机会再听到了。反正我们迟早还是要落入阿维尼乌斯手中的,不是吗?” “如果你能正确地为我们指路的话,就可能避免这样的灾难。” 尼禄望着他,想了想说:“我曾经是个皇帝,但现在不是了,而且早就不是了。你能够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好吧,我给你一点提示。”塔西佗拍了拍前任皇帝的肩膀,好像他们是很长时间的老朋友一样,“这儿是园林山。”他跺了跺脚,好像在提示对方注意他的脚下。 尼禄看了看地面,又望了望塔西佗。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叫了起来:“是的,园林山,我记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之后,他又狐疑地看看塔西佗,说:“你怎么会知道的?” 塔西佗淡淡一笑道:“兴许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经常研究历史。” “这可不是一般的历史。” “研究一般的历史累了的时候,我就喜欢研究不一般的历史。” “对不起,塔西佗。我不喜欢老是像个傻瓜一样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狄昂在一旁发起牢骚来。 “哦,实在抱歉,我的朋友。我想伟大的尼禄会乐意告诉我们这儿的历史。” 他们都朝尼禄望去。 “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尼禄挑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园林山曾经是我的皇家园囿,我经常在这里狩猎,郊游。但是,在我的执政末期,我的敌人逐渐增多,我碰到过几次危险的暗杀事件,但这种事我能够对付。可是后来,我听说了伽尔巴的军队已经开出了西班牙,正朝罗马驶来,起他行省的总督或者也背叛了,或者阴奉阳违不肯出兵襄助。最后,为了给自己一条后路,我命人修建了一条从园林山通往罗马城内的暗道。万一到了形势不妙的时候,能够让我安全的撤离。” “这也是你最后逃生的途径喽?”狄昂问道。 “不,后来我知道了,只要没有见到我的尸体,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逃脱了,也不会停止亡命天涯的命运。因此,我培养了多年的替身终于派上了用场。” “你让你的替身代你死在了你的敌人的剑下?” “现在想起来,克里维纳真的是个好小伙子,他好像我的亲生兄弟一般。我指的不仅是他的外貌,他的气质和智慧都堪与我媲美。”尼禄说道。 “一个甘愿替一名暴君而死的人,恐怕没有资格戴上这些你授予的美妙花冠。”塔西佗说。 “他不是心甘情愿的,我骗了他。我给他喂下了毒药,然后……” “好了,尼禄!”塔西佗打断了他,“如果你不想让我们把你从这里扔下去的话,不要再说废话了,快带路吧!” “我知道你们会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说实话,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请你们不要把对一个刽子手的谴责加到以为可怜的老人和可悲的囚徒身上。”尼禄向他们伸了伸手中的镣铐。 “不,尼禄,除非我们都到了安全的地方,否则我不会把它们取下的。”塔西佗说。 尼禄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吧,我带你们去那儿。但记住你的诺言,一旦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必须解下安在一个皇帝身上的镣铐。” “我记得你刚才还称这个皇帝为刽子手。”狄昂说。 尼禄白了他一眼,转身朝山上走去。 “跟上他。”塔西佗说。 “塔西佗。”狄昂说,“你怎么会知道关于秘道的事的?” “很简单,尼禄在修秘道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毛孩子,当时正在这附近玩耍。” 第55章 “你在开玩笑?尼禄修的是秘道,不是公路。他会让一个小孩知道这样的事?” “孩子有孩子的优势,他看上去既纯真又使人没有戒心,只要等到看守的卫兵睡着了,他就可以偷偷溜进工地去看个究竟,当然他当时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若干年后,他回想起当初的可疑的景象,才判定那是尼禄修建的秘道。” “塔西佗,我得说你在冒险和探秘这一行里有天赋。”狄昂笑着说。 “谢谢,狄昂。”塔西佗朝他眨眨眼。这是他想象地出的最轻松的表情。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看上去洞口不大。”狄昂说。 “你得知道,建造一条秘道可不太兴师动众。我没办法招到足够的信得过的人力。”尼禄说。 塔西佗拉开了洞口的藤蔓,小心地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洞内传来了他的声音:“来吧。进来吧。” 洞外的人也都钻了进来。 “把洞口的石块堵上。不要让人发现了。”塔西佗说。 “是的,恩多尼亚、哈卡拉,你们用石头堵上洞口。”库索斯说。 很快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把洞口堵上了,洞内一片漆黑。 “如果你摸地到洞壁的话,兴许能够找到几支火把。”尼禄说。 塔西佗朝洞壁摸去。 “是的,有火把。”他说。 “还有火石。”尼禄说。 “对。你真的考虑地相当周到啊。”塔西佗说。 “谢谢。” 很快黑暗的洞里出现了一道火光。塔西佗把点燃的火把一支支地分给了众人。 “小心一点,可能会有蛇。”尼禄有小声地嘀咕着,“这也是我不太愿意用这条通道的原因了。” “这还有多长?”狄昂弯着腰吃力地走着。 “还有一段路吧,相当与从维纳斯广场到罗马广场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尼禄又说,“我想你年纪没有我大吧。” 狄昂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是什么!”叫哈卡拉的年轻人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塔西佗拿火把靠近去照了照。 为数不少的人的骨骼散落在地上。 哈卡拉吓得倒退了几步。 “这是这么回事!”塔西佗朝尼禄叫道。 “哦,那些可怜的秘道修建者。”尼禄好像一脸无所谓地样子,用脚踢着这些森森白骨“我告诉盖乌斯·布鲁图把他们都弄走的,这个玩忽职守的人还是没有照我的意思去做。或许他也急着逃命去了吧。” “你下令把这些人都杀了?”狄昂问道。 “这是一条秘道。”尼禄说,“要是太多的人知道了它的存在,那干脆就叫它克劳迪乌斯·尼禄大道好了。” “可你说过他们值得信赖的啊。”狄昂说。 “是的,我信赖我的胞兄不列塔尼库斯,我信赖我的姑妈雷必达,我更加爱我的母亲,美丽的阿格里皮娜。可是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呢?”尼禄说。 “你是个疯子。”塔西佗说。 “以前曾经是,我得承认。”尼禄说。 “尼禄,你口口声声说现在的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从你身上看到这一点,无论是你的语言还是行为。你谈论他人的死亡就像谈论一只苍蝇被人踩死,谈论你的过去好像仍然充满了自豪。”狄昂说。 “你说对了一半,狄昂,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尼禄停下来说,“我的确已经看淡了人类的死亡,而且也看淡我自己的罪孽,尽管我知道那是罪孽。我评价一切已经没有了道德标准,只是重复事实。” “重复事实有什么用呢?”塔西佗说。 “没有道德的评价能够帮助我们得到心灵的平静。”尼禄说。 “听起来,你好像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狄昂说。 “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已经脱胎换骨了。但是基于与我刚才说过的同样的原因,我也没有兴趣把这门高超的艺术交给你们。”尼禄说。 狄昂看了看库索斯,说:“你们把他的脑袋敲坏了?” “不!”库索斯争辩道,“我们不会像他那样虐待手无寸铁的人。” “或者他受了什么刺激,谁在黑暗之中逃亡了30年难免都会有点神志不清。”狄昂说。 尼禄听了他们的议论,摇摇头,叹了口气。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一章罗马皇帝的双重危机 涅尔瓦一早就感到有点头痛。他当然可以去请医生,但是为了能过给自己多一点单独思考的时间,他最后选择了用医生交给他的一点知识进行自疗。他用拇指的一个关节顶着太阳穴,使劲地揉搓着,然后又在额头上找到一个位置搓了起来。 “啊……”他好像如释重负一般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狄昂和塔西佗的影子。 “他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啊?”他自言自语道。 皇帝在空旷的大厅里坐了很久。 最后,他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了窗前。 葡萄藤光秃秃的,在冬天的寒风下残留的几片土黄色的枯叶发出了沙拉沙拉的声响。 皇帝突然觉得一阵悲戚上了心头。他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希拉还是个小姑娘,穿着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大的束腰长裙。她在金黄色的无垠的麦田里奔跑着,棕色的长发在空中舞动着,麦子的秸秆在沙沙地作响……。她的白皙粉嫩的脖颈,她纤弱的手臂,微微隆起含苞欲放的胸脯,以及,纯真恬美的脸蛋……。 “啊……”皇帝轻轻地喊出声来。 他想伸手去够那枝葡萄藤。但是当他把颤颤巍巍干枯蜡黄的手伸出窗外时,他知道了,这已经不再是他能够够到的距离了。而好多年前,比这远地多的东西,他也能轻易地得到。 他又缩回了手,叹了口气,然后就离开了窗户。 他想应该为塔西佗他们而考虑了,休息时间结束了。 可是,当他一坐下来,希拉的面容就又出现在他眼前。 “哦,希拉,你还是那么地漂亮……,可是你为什么那么早离开我。我的年纪比你大一倍,可是你却比我还要早去见沃尔库斯……。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要告诉你,尽管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我很快乐,很快乐……。这是我漫长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希拉……,我的侄女,我的爱……”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当皇帝的忠仆鲁福斯走进了皇帝的客厅时,发现他倒在地上,椅脚的旁边。他好像睡着了一般,表情安详而静谧,笑容淡雅而甜蜜,布满皱纹的眼角有一滴泪水在闪耀着光芒。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到了。”尼禄说。 “到了?”狄昂左右望了望,“出口在哪儿?” “右边有一尊我的塑像,看到没有?”尼禄说。 塔西佗拿了火把上前照了一照,说:“是的,不过我得说,这雕像可一点不像你。” “那时,我还年轻。”尼禄有点沮丧地说,“把它向前推倒。” 塔西佗轻轻抹去了雕像山的灰尘,然后把它向前推了一下。 可是没有任何变化发生。 他回头看了看尼禄。 “你力气用地不够,这座秘道是为我而设计的,要有我的力气才能把它推倒。”尼禄说。 塔西佗要紧了牙关,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没有用。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把锻炼身体当回事了。”尼禄说。 塔西佗没有理睬他,朝着走在后面的年轻人说:“恩多尼亚,上来帮我一下。” 那个魁梧结实的年轻人立刻跑了上来。 “把这座雕像用力往前推。”塔西佗指示他说。 恩多尼亚抱住了那尊雕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它往前扳。 雕像发出沙拉拉的声音,好像移动了一点。但是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的变化。 “还是不够,还是不够!”尼禄说。 塔西佗看了一眼,说道:“也许你在年轻的时候的确了不起,我是指气力方面,因为在其他方面,你不太会为人所称道。但是,尼禄,现在没有人想你当初那样有蛮力了。” 尼禄发出了“哧哧”的嘶哑的笑声。 “这没什么好笑的,尼禄。”塔西佗好像有点恼怒,但是他不会让人察觉到这种情绪。不要人别人看出你的弱点,恺撒和奥古斯都都这样说过,“如果不想出一点办法的话,我们就被困在这里了。” “好吧,好吧,小伙子们,让开。”尼禄说。 “不,尼禄,你不行的,或许你以前行,但是……” “让开或者被困。”尼禄说。 “塔西佗,或许他真的还有点力气,想象那个差点被他掐死的孩子。”狄昂说。 “哦,你说的是那个被阿维尼乌斯抓起来的年轻人?真幸运,他把我的消息带了出来。不过说实话,当我第二次在阿维尼乌斯的地牢里看到他的时候真是惊讶极了,我几乎以为是我的计策败露,而使他被阿维尼乌斯抓回来了。”尼禄笑着说。 “留着力气来推开这道门吧,尼禄。”塔西佗让开了,同时他也示意恩多尼亚让开了。 “谢谢。”尼禄彬彬有礼的说。他走到了那尊雕像前。 第56章 “我真怀念过去的时光。”他抚摸着雕像的头说道。 “快!”狄昂叫道。 尼禄朝他笑了笑,然后用手臂缠住了雕像的脖子,因为他的手还被铐着。 他反复地调整着位置,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更合适发力的地方。但似乎都不能令他满意。他举起双手,说:“能不能……” “想都别想,尼禄。”塔西佗斩钉截铁的说。 “好吧,好吧。”尼禄嘀咕着,抱紧了雕像。他咬着牙,用力往后一扳。 “轰隆”一声,雕像向后倒去,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阳光射进洞里。一块挡着洞口的巨石被挪到了一边。 “倒是还管用啊。”尼禄拍了拍手中的灰尘,走了出去。 狄昂和塔西佗互相望了一眼。 “看来我们真的需要锻炼体魄了,塔西佗。”狄昂说。 “是的。但我想我们没有尼禄那样充裕的时间去锻炼了。”塔西佗朝洞外走去。 其他人也跟了出来。 “对着神圣的朱庇特起誓,我认识这个地方。”塔西佗说。 “是的,天哪,这是涅尔瓦的花园。”狄昂说。 “以前曾是我的。”尼禄说。 “真是太方便了。我们以后可以长期使用这条通道。”狄昂说。 “或许还可以开设几个驿站。”尼禄说。 狄昂瞪了他一眼。 “那是鲁福斯!”塔西佗说。 鲁福斯的听觉相当灵敏,他立即转过头来。他很快就惊讶地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 “你们……” “鲁福斯!”狄昂热情地朝他招呼道。 “可是……,我没有看到你们进来了。”鲁福斯头一次怀疑自己对这座宫殿的控制是不是如自己想象地那样全面。 “不,我们不会再未得到你的或者皇帝的同意前进来的。” “可是……” “这说来话长了,亲爱的鲁福斯,请你先带我们去见伟大的皇帝,我们现在有急事要见他。”狄昂说。 “可是……”鲁福斯犹豫道。 “还可是什么,我们带来了他最想见到的人。” 鲁福斯摇了摇头,说:“我恐怕皇帝他现在无法接见你们。” “出了什么事?鲁福斯。”塔西佗发觉他脸色不对。 “中午的时候,皇帝他晕倒了。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医生认为过分的忧虑和缺少睡眠是他的健康的最大的敌人。所以……”鲁福斯说。 “我明白了。”塔西佗说。 “皇帝没事吧。”狄昂问。 “你们是他最信赖的人,我不能对你们撒谎。皇帝他,他的情况很糟糕。”鲁福斯说。 “到底有多遭?” “医生说如果能平安地度过今夜的话,那就有康复的可能,否则……” 狄昂和塔西佗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鲁福斯,请你安排让这些朋友暂时歇息一下。但是这个人要多派人看守,千万不能让他离开这里半步。”塔西佗说。 “一切遵照你的指示。”鲁福斯说。 “我们会在这里等着皇帝康复的好消息。”塔西佗说。 鲁福斯迟疑了一下,说道:“好的。那我先告辞了。”说完,他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库索斯,好好休息一下。”狄昂说。 “谢谢你,狄昂,还有塔西佗,能与你们同行是我的荣幸。”库索斯说。 “你忘了谢我了。没有我,你们现在还在园林山上。”尼禄说。 “没有你,我们也就不会去园林山找麻烦了。”狄昂说,“快走吧。尽管我不怎么喜欢你,但你还是应该休息一下,我相信你有好长时间没睡过软绵绵的床了吧。” 尼禄一愣,然后缓缓地说道:“是啊,你说地对,我很久没有在这座宫殿里睡觉了。我曾经在这里最豪华舒适的床上睡了十多年,而现在,却要靠人家的施舍才能在这儿落脚休息了。” “你伤心了吗?”塔西佗问。 “不!”尼禄急忙答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以为我还会留恋过去吗?” 塔西佗看了他一会儿,说道:“好了好了,快和鲁福斯走吧。” 尼禄头也不会地走了。 “小心点。”塔西佗向两个年轻人交代道。 恩多尼亚和哈卡拉点点头,跟了上去。 “我们现在该干什么?”狄昂望着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说道。 “等待,狄昂,我们只能等待。希望神眷顾涅尔瓦的身体。”塔西佗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为什么不去房间里等,和他们一起。”狄昂问。 “不,狄昂,我们应该在这儿等。”塔西佗说。 尽管没有说明原因,但是望着塔西佗的眼神,狄昂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他也坐了下来,坐在他身旁。 “涅尔瓦像我的父亲一样。”塔西佗望着花园中间光秃秃的小山丘,说道。 狄昂拍拍他的肩膀。 “他也是我最真挚的朋友和长辈。”他说。 他们在皇帝的花园里冰凉的石阶上坐着,沉默之中,刺骨的寒风把残留在枝头的枯叶吹了下来。赭色的树叶像波斯的舞者一般翻滚着,扭动着,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这个冬天真冷啊。”塔西佗取下了头顶上的枯叶,仔细端详着。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鲁福斯突然慌张地跑了进来。无论是狄昂还是塔西佗都从没见到过鲁福斯这般的惊惶失措,就像他们从没有见过涅尔瓦惊慌过一样。 他们立刻站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鲁福斯。”塔西佗说,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最坏的消息的准备。 “阿维尼乌斯带着人马要见皇帝。” 塔西佗闭上了眼睛,他平生头一次感到阿维尼乌斯存在的积极意义。 “他来干什么?”狄昂问。 “可能和你们有关。”鲁福斯说。 塔西佗和狄昂相互望了一眼。 “我明白了。鲁福斯,你去照顾皇帝,别让任何人打搅他,有必要的话,叫克伦塞茨来。” “好的。我明白了。可是……” “这里交给我们吧。你放心吧。总算到了这一天,轮到我们来守卫为罗马守卫了一生的人了。”塔西佗说。 鲁福斯行了礼,退下了。 “我们走吧,狄昂,希望阿维尼乌斯看到我们不要太吃惊。”塔西佗说。 事实上,阿维尼乌斯的确吃惊不小,当他看到两个应该已经在园林山上被擒获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 “啊,狄昂和塔西佗……”他僵硬地笑道。 “阿维尼乌斯,你好像不太高兴见到我们?”狄昂说。 “哦,不!怎么会呢?”他的笑容总算艰难地调整到原先的状态,“尽管你们二位一天之内两次搜查了我的宅邸,但我想如果这是皇帝的愿望的话,我没有什么可说的。真的,狄昂,请不要介意。哦,对了,你们二位今天可能爬山爬类了吧……” “对不起,阿维尼乌斯,我们今天没有爬山。”塔西佗说道。 “是吗?”阿维尼乌斯回头望了望图拉真,图拉真把目光转开了,“哦,那我一定是看错了。” “是的,你一定是看错了。”塔西佗说。 “好吧。”阿维尼乌斯低头想了想说,“我要马上见皇帝陛下。” “阿维尼乌斯,皇帝已经就寝了,你不会要我们吵醒一位疲惫的老人吧。”狄昂说。 “就寝?”阿维尼乌斯朝还没有下山的太阳看了看,说,“皇帝陛下的生活规律和一般人还真是不一样啊。” “我们得原谅老人,不是吗?” “可是,我真的有相当重要的事……” “皇帝的身体是罗马帝国最宝贵的财富!”塔西佗提高了声调。 “是的,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我想只是迟睡一夜应该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大碍吧。除非,他的健康状况不允许……” “皇帝的健康状况一直都很好。”塔西佗说。 “按照我的估计,他至少还能保卫罗马十年。”狄昂补充道。 “我相信你们说的每一个字。”阿维尼乌斯满脸诚挚地说,“皇帝既然身体无恙,就有义务接受罗马公民对罗马安全的重要报告。” “在睡觉的时候?”狄昂问道。 “只是一小会儿,皇帝陛下不会因为缺少这么少一段时间的睡眠而不高兴的。”阿维尼乌斯坚持道。 塔西佗意识到这样僵持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他想了想说:“或许你可以把你要报告的重要事件先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认为有必要,再去请皇帝来裁决。你看这样行吗?” “可是……” “阿维尼乌斯,你不会怀疑我们两个的判断能力吧。”狄昂说。 “不,你们两位的判断能力是整个罗马数一数二的,从你们三番两次搜查我的住宅就可以看得出来。”阿维尼乌斯说。 塔西佗没有理睬他的冷嘲热讽,说道:“既然这样,你就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吧。如果确实是十万火急,我们会立刻禀报皇帝的。” “好吧,好吧。”阿维尼乌斯不情愿地向身后的图拉真挥了挥手。 图拉真再向后面的士兵挥了挥手。 士兵们押着几十个步履蹒跚的人走了上来。 塔西佗一眼就认出了这些正是园林山上被图拉真带走的基督徒们。 “你这是干什么,阿维尼乌斯?” “这是我今天下午在郊外的山上逮到的阴谋者。” 第57章 “阴谋者?” “对,他们在一个山洞里聚集,有相当不少的人,这里我只带来了一部分。他们在那里密谋叛乱,准备颠覆我们伟大的罗马帝国。”阿维尼乌斯说。 “听起来相当危险。”塔西佗沉吟道,“那么你怎么知道的呢?” 阿维尼乌斯看了他一眼说:“这只是巧合,是神让我们发现了这起阴谋。” “他们危险在哪里,阿维尼乌斯?”狄昂说,“我看他们只是一般的平民。” “噢,亲爱的狄昂,最危险的人往往就是那些面目忠厚,举止规矩的人,他们守法的假象可以欺骗很多人,并以此来掩盖他们的阴谋。这些人是罗马最大的敌人……” “等一等,阿维尼乌斯。”塔西佗已经走到了那些被押的人中间,人们向他暗暗致意,表示他们的忠诚和勇敢。“他们都挂着十字架,他们只不过是基督徒。” “基督徒?噢,是的。他们选择的面具就是宗教,在这个邪恶的异教的幌子下,他们从事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阿维尼乌斯,罗马已经过了仅凭一两个元老的话就可以治人死罪的时代了。如果你能举出一两个例子,或许可以更可以增大你晋见皇帝的机会。” “例子?你是说证据吗,塔西佗?”阿维尼乌斯转过身叫道:“马修斯!” 塔西佗和狄昂都浑身一震,他们几乎在同时想起了库索斯曾经告诉过他们有关这个人叛变的事。 马修斯,在同伴们鄙视和愤怒的目光中穿行着,来到了阿维尼乌斯身旁。 “马修斯,告诉这两位皇帝的代言人,你们在那个山洞里干什么?” “我们,我们……”马修斯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们崇拜异教的神,我们过着不道德的生活,我们……” “还有什么,告诉他们。”阿维尼乌斯循循善诱道。 “我们打算推翻现在的政权,建立一个新的罗马。” “骗子!” “他撒谎!” “叛徒!” 人群中发出愤怒的喊声。 “怎么样,这是他自己招认的。我从来不用刑讯这一套残酷野蛮的东西的。”阿维尼乌斯说。 塔西佗沉默着,想着接下去的对策。 “噢,马修斯,你想说什么?”阿维尼乌斯好像演戏一般凑到了马修斯的嘴边。但是人人都看地出马修斯根本没有开口。 “什么,你说,你认识这两位……,不,不,这怎么可能,他们是皇帝陛下的人,怎么会和阴谋者在一块儿呢。什么!,不,不可能。”阿维尼乌斯一个人兴致勃勃地唱着独角戏。 他又把马修斯拉到了塔西佗的面前,大声说道:“马修斯,你看清楚了,你真的见到过他们?” 马修斯为难地望望塔西佗,塔西佗冷峻的表情让他不寒而栗。 “你如果不说,我只能把你当作骗子和他们一起关起来了。”阿维尼乌斯在一旁说。 “是的,我,我见过他们,他们和我们的首领库索斯在一起,讨论如何实行那个阴谋。”马修斯低着头说。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二章宫门前的较量 “现在的问题是——”阿维尼乌斯转过身来,面对着塔西佗,说道,“你说你们没有到他们那里去过,而他却说见过你们。哎呀,塔西佗,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了:你们两个人里必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塔西佗盯着他,但没有说话。 “那么,你认为到底这到底是怎么会事呢,亲爱的塔西佗?”阿维尼乌斯说,“究竟是你为了某些不希望我知道的原因而隐瞒了一些事呢,还是,这个人,”他用手指了指马修斯,说,“是他在瞎编乱造,企图诬陷你呢?” “不!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撒谎!”马修斯急得叫了起来。 “你撒谎!” “你这个变节者,上帝不会饶恕你的!” “马修斯,下地狱去吧。”后面的人群喊声此起彼伏。 “安静,安静!”阿维尼乌斯举起双手让基督徒们停止抗议,“现在,让我们听听高尚而又诚实的塔西佗怎么说吧。噢,对了,塔西佗,如果是这个人在冤枉你的话,请尽管指出来,我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狄昂看到塔西佗的喉结上下滑动着。 “我承认,阿维尼乌斯,今天我们去过那座山,看到过这些人。”塔西佗缓缓地说道。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狄昂也叹了口气。 好像为了延长效果,阿维尼乌斯推迟了很长时间才开始他的发言:“塔西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真的,我很遗憾你没有信任我。但是,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故意隐瞒这件事的,对吧?” 塔西佗没有回答他。 “如果你现在要反悔还来地及,塔西佗。”阿维尼乌斯好像十分关切地说,“与阴谋者串通的罪名可不小啊。元老院不会考虑你以往的功勋的。” 塔西佗还是不开口。 阿维尼乌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无法开口的,因此就继续说道:“或许你有一个正当一点的理由,那样的话,加上我在元老们面前尽力替你开脱,可能最后不至于很不光彩地收尾。你有这样的理由吗,塔西佗?如果你们仅仅是奉命行事的话,那罪责就小……” “阿维尼乌斯!” 一声洪亮而又深沉的叫喊穿过长长的宫廷柱廊。一个瘦削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柱廊之中。 “你说地没有错。是我让他们去的。”罗马帝国的衰老的皇帝由他忠诚的仆人鲁福斯搀扶着走了出来。 狄昂惊讶万分地望着这个顽强的老人。 塔西佗严肃地用目光行了礼。 皇帝用手止住了这两个有许多话要讲的人。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他说,缺少几枚牙齿的嘴咧开着。 狄昂还想说什么。 涅尔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慈祥温顺的目光帮他合上了嘴。 阿维尼乌斯这时也从片刻的惊诧中恢复过来。 “尊敬的罗马皇帝。克劳迪乌斯阿维尼乌斯前来拜见你,并且……” “并且给我带来重要的礼物是吧,阿维尼乌斯。”皇帝说。 阿维尼乌斯一愣,他迅速地揣摩了一阵皇帝意思,但是得不出任何结论,他只能说道:“是的,尊贵的皇帝。这些人是……” “啊!这不是我的老朋友马西安努斯嘛!啊呀,阿维尼乌斯怎么把你给带来了。”皇帝突然挣开鲁福斯的手,朝一个长满黑茬茬的胡子的基督徒走去。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怎么下山来了。我不是让狄昂他们给你带去了那几本书吗?”那个基督徒还来不及躲避,就被皇帝紧紧地抱住了。 “快抱着我。”皇帝在他耳边说。 他立刻用双手抱住了皇帝。 阿维尼乌斯在一旁看着,眨着眼睛。 “阿维尼乌斯,你这么把我的这些基督徒朋友们带来了?”皇帝朝阿维尼乌斯说,好像非常开心的样子。 “这是,这是……,他们是……。” “尊敬的阿维尼乌斯指责他们是阴谋叛乱者,还把我和塔西佗归为同党。”狄昂适时地替阿维尼乌斯说道。 “噢,亲爱的阿维尼乌斯,你真的认为他们——这些虔诚的基督教徒,安平乐道的人民是阴谋家?”涅尔瓦指着身边的这些人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在询问塔西佗一些情况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啊。他们是我的朋友,阿维尼乌斯。” 阿维尼乌斯终于听懂皇帝在说什么,要干什么了。 “尊敬的皇帝,原谅我的无知,我真的不知道你和这些基督徒有交往。”阿维尼乌斯说。 “基督徒也是罗马的公民,他们安分守己,遵守罗马的法律并且向罗马纳税,为什么我不能结交他们?在我看来他们对罗马的贡献远比那些坐在元老院打瞌睡的元老要大地多。”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赞成,我的皇帝。但是,我好奇的是——请允许我抱有一点好奇心——皇帝陛下日里万机,而且几乎足不出宫门,怎么会有机会认识这些基督徒呢?”阿维尼乌斯问道。 “你不相信我认识他们?” “不,我……” “没关系,阿维尼乌斯,我证明给你看。”皇帝笑着说道,他又转过身在基督徒中间搜寻着。突然,他又叫了起来:“嘿,那不是格涅乌斯奎罗尼亚嘛,近来可好啊。以卢斯,你的头发怎么剃掉了,那是你最有价值的财富啊。哈,差点把你放过去了,斯奇比奥,你还是那么魁梧,比起你的同名人也毫不逊色。” 他热情地和这些基督徒们打着招呼,好像他们都是他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塔西佗和狄昂虽然不清楚皇帝从哪里叫来的那么多的朋友,但是他们注意到了他的脑门上沁出了汗珠,在这个严寒的冬天。 “希望他还挺地住。”狄昂小声说。 塔西佗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阿维尼乌斯打断了皇帝的非同一般的好客,“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 皇帝转过身来,对他说:“你可以问马修斯,这个年轻人会告诉你我说地对不对。” 阿维尼乌斯走到马修斯旁边低声问了几句,马修斯脸色难看地咕哝着。 最后,阿维尼乌斯吸了口气,对皇帝说:“事实证明,伟大的罗马皇帝的确有着不同一般人的交际。” 皇帝笑着朝他点头致意道:“尊敬的阿维尼乌斯也有着不错的人缘啊。” 第58章 他朝图拉真望去。 图拉真急忙给他行礼。 “罗马帝国的总督放着边疆不守,而跑来替你效命。我得说,你的面子比我可要大多了。” 阿维尼乌斯急忙低头道:“哪里哪里……” 所有的人都知道,形势已经完全被皇帝一手扭转过来了。 “亲爱的图拉真,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把军队调离边境来拱卫京畿的话,下次应该和我打个招呼,让我好好地招待招待你。你的判断没有错,现在的罗马城非常需要一支有力量的军队来维持秩序。让我感谢你给我带来的惊喜。”皇帝朝图拉真伸开双臂。 “我一定不会再做出什么鲁莽的事了。”图拉真轻轻地拥抱了涅尔瓦。 “图拉真,我如果请你什么时候来叙叙旧,你不会反对吧。”皇帝又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 阿维尼乌斯回头望了他一眼。 图拉真想了想说:“如果没有人不高兴的话,我会尽量让皇帝满意的。 “谢谢。”皇帝致意道。 “狄昂,塔西佗。”皇帝又回过身来说,“阿维尼乌斯也许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让你们去见这些基督徒。请告诉他实话吧。” 狄昂看着他,琢磨着他的意思。 “说实话,狄昂,阿维尼乌斯想听的是事实。”皇帝强调道。 狄昂心领神会地朝皇帝点点头。 “为了罗马的安宁和稳定,伟大的罗马皇帝打算和罗马的基督徒建立联盟。”狄昂说。 阿维尼乌斯看了看皇帝。 皇帝宽厚而又肯定地朝他笑着点点头。 “罗马和基督徒……”阿维尼乌斯喃喃地回味着。 “基督徒现在已经日益成为罗马的一支重要力量,它的势力已经扩展到了帝国的边境。我们没有理由轻视这支力量。因此,富有远见的皇帝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联络他们中间的一些人了。或许尊敬的阿维尼乌斯会指责他们擅自召开那么大规模的集会,在那个天然的岩洞里。那我要说,你不能责怪他们,这是皇帝陛下亲自安排的地方。如果你打算在元老院就这个问题提出指控的话……”看到阿维尼乌斯有点着急的表情,狄昂笑着说,“当然了,亲爱的阿维尼乌斯,你不用解释我们也知道你绝对不会这样为难皇帝陛下的,但假使有人这么做的话,我相信皇帝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他朝涅尔瓦望去,看到皇帝鼓励的眼神,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们奉皇帝的命令前去和基督徒们商讨继续合作的事宜。没想到被你,和这位总督的人包围了起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我们决定不和你们二位打招呼就离开了。可是,尊贵的图拉真还是和我们打了个照面。当然,仁慈而富有理智的他在听了我们的解释之后就放我们走了。不是吗,总督大人?”狄昂朝图拉真说。 图拉真微笑着点点头。 阿维尼乌斯吸了口气,说道:“我完全赞成罗马皇帝的先见之明,这些基督徒如果任由他们发展的话,的确会对罗马的安全形成威胁。相反,把他们加以利用的话,他们也能够发挥一点正面的作用。” “是的,阿维尼乌斯,既然你能够理解就再好不过了,希望你能够公开在元老院为我的这项政策赢取一些支持,使罗马帝国和基督徒的联盟走上桌面来。”皇帝说。 “我一定尽力而为。”阿维尼乌斯低着头小声说。 “好的。谢谢。”皇帝说,然后他转身走上了台阶。 阿维尼乌斯左右环顾了一下,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马修斯。 “马修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阿维尼乌斯问道。 “不……是的,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皇帝陛下对基督徒的友谊非常珍贵,但我得说,在今天以前,我从没有见过皇帝陛下的任何一个随从,包括他们两个。”他朝狄昂和塔西佗望了一眼,“我不知道皇帝陛下是怎么和基督徒们联络的。” 刚才已经非常振奋的人群顿时又寂静下来。狄昂和塔西佗互相望了一眼。 阿维尼乌斯的眼中又闪出了光芒。 “那你认识我吗?”鲁福斯像鬼魂一般闪出了皇帝的背后。 “你是,”马修斯走近了一些仔细辨认着。然后,他惊叫出了声:“文德克斯!你怎么会在这儿!” 所有的基督徒都朝他望去。 “真的是文德克斯!” “原来他在这儿。” “难怪平时见不到他人影,原来他是皇帝的人。” 人们议论声又一次高涨起来。 狄昂摇着头,咬着嘴唇。而塔西佗则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身形又缩了回去。 皇帝友好地拍拍鲁福斯的肩膀说:“我的老朋友,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又转向阿维尼乌斯说:“亲爱的阿维尼乌斯,既然这些基督徒都是我的朋友,那么……” “当然,我尊贵的皇帝,我忙上就释放了他们。”他转身朝图拉真说:“亲爱的总督,听见皇帝的话了吗?” 图拉真点点头,朝士兵们挥挥手。训练有素的罗马士兵收好了武器,迅速撤到了两边。 “亲爱的朋友们,祝你们今晚睡个好觉!”皇帝像基督徒们喊道。 “罗马皇帝万岁!” “罗马帝国万岁” 人们的兴奋的喊叫声冲上了云霄。 皇帝微笑着向他们挥着手,然后转过身由鲁福斯搀扶着朝宫内走去。 图拉真走到了塔西佗的身边,小声说道:“你怎么办到的?” 塔西佗微笑着说:“我说过了,图拉真,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存在。” 图拉真苦笑着走开了。 狄昂望着鲁福斯,小声说:“皇帝身边真的有基督徒啊。” 塔西佗说:“你也不知道?” “不!我还以为你知道的。鲁福斯他……”狄昂瞪大了眼睛有点责怪地望着塔西佗。 “不!谁会想得到呢。”塔西佗说。 “塔西佗,狄昂。”皇帝回过头来招呼道:“来吧。” 他们两个一起跟了进去。 基督徒们逐渐散去了。 图拉真高声斥令着士兵们,也掉头开路回府了。 阿维尼乌斯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尊敬的阿维尼乌斯……”隆吉乌斯走上前来拉住了他的衣袖。 阿维尼乌斯使劲一甩,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头也不会地走了。 ※※※※※※※※※※※※※※※※※※※※※※※※※※※※※※※※※※※※※ 图拉真翘着腿坐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哼着小曲。 阿维尼乌斯像一只烦躁不安的野兽一般来回地踱着步。 “图拉真,我需要安静。”他有点愤怒地说。 图拉真拿起一个杯子,喝了一口酒。 “我必须知道是怎么回事。”阿维尼乌斯说,“为什么,开始的时候我们是胜券在握的,到最后竟然会一败涂地。” “不要问我,阿维尼乌斯,今天我的智慧已经用尽了。” “你说过能逮道狄昂和塔西佗的。” “不,我想你理解错了,我没有说一定会把他们抓来给你,毕竟,塔西佗是我多年的老友了。我只是说我的确见到他们了。” “你是说,你不愿意把他们带给我喽。”阿维尼乌斯望着他说。 “是的。阿维尼乌斯。”图拉真也盯着他说。 他们两个这样互相瞪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明白你对友谊的理解。可是你为了和塔西佗的友谊,而放弃了与我友谊吗?”阿维尼乌斯终于开口说道。 “不要问我那么棘手的问题。你不一定会喜欢它的答案。”图拉真又啜饮了一口酒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塔西佗不是我放走的。” “不是你放走的?” “本来我也打算那么做的,不过,神比我要先行了一步。塔西佗他们就在那座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山上像蒸发掉一般消失了。然后,比我们还先来了这里一步。是神,阿维尼乌斯,一定是神的力量在帮助他们,否则没办法解释的。”图拉真说。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类似的奇迹在我身上也发生过,你不能就那么快地把天神推到他们那边去。”阿维尼乌斯说。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得到神的眷顾,但现在我亲眼目睹了神在他们的阵营里,我真有点想推出这场与神的较量。”图拉真说。 “不是神,图拉真,不是神。先是连站都站不住的皇帝,然后是我从来就没放在眼里的鲁福斯,是他们在坏我的好事。本来,所有的基督徒连同狄昂和塔西佗——我们甚至很有可能把皇帝牵入其中的——他们现在都应该在我的地牢里瑟瑟发抖。”阿维尼乌斯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眼色,说道。 “或许吧,不过你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你知道了塔西佗诚实的弱点,诚实,这是一种高尚的行为,但有时候他会成为最危险的敌人。所以后来皇帝干脆不让他开口,而代之以狄昂了。还有,你还知道了皇帝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不好了,尽管他强打精神走了出来。但是,因为我和他拥抱了一下,所以我知道了,他的身体非常地虚弱。我们最后的一个收获是,我们知道了尼禄就在皇帝那里,这就省下我们很多的心思了。”图拉真说。 阿维尼乌斯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地对,图拉真,你说地对。” 他转过身来又问道:“你真的打算接受皇帝的邀请,和他去叙旧?” 第59章 “你知道我和皇帝没有多少旧可叙。” “那我建议你不要去。” “不,我得去。”图拉真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阿维尼乌斯看着他。 “我知道应该怎样和一位皇帝交流。”图拉真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朝走廊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 “我站不住了,亲爱的鲁福斯。”说着,皇帝就瘫倒在地上了。 “你不应该让他起床的,你说过的,今晚是他的危险期。”狄昂对鲁福斯说。 “如果他今天不起床,那么我们这儿没有人能度过这个危险期。”塔西佗说。 “狄昂,你不要怪鲁福斯。”皇帝无力地说道,“是我听到外面的嘈杂的声音,要求出来看看的。” “你的脸色不太好。”狄昂卷起袖口,替他擦着汗。 “不过是老毛病了,胃病,它已经折磨我二十年了,我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抵挡不住的。”皇帝淡淡地笑着说。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你应该已经度过危险期了。”鲁福斯说。 “是的,我想是的,”皇帝缓缓地闭上了眼,“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我要休息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狄昂和塔西佗立刻扶着他朝他的寝宫走去。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三章加图的转机 敲了几下门后,普鲁塔克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他们好像消失了一样,这几天完全没有踪影啊。”他自言自语道。 他拖着腿朝巷口走去,既然没有找到要找的人,他只能回家了。 他忠实的奴隶西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到昨天为止,这个年轻人的心情一直非常糟糕。他无缘无故蹲了一次监牢,而他一心想攀谈攀谈的美丽姑娘对他又相当地冷淡。他的倒霉经历还没有结束,昨天晚上他又打破了一只贵重的来自撒丁尼亚陶碗。他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把他好心的主人弄得手足无措。最后,普鲁塔克声明免去他打破碗的罪过,而且承诺在不久的将来会赦免他的奴隶身份。尽管西多没有考虑过释放奴的地位究竟会比一名奴隶高多少,但至少,他感觉到在名义上,他和他的主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当然,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的改变而离开他仁慈的主人,他当场痛哭流涕发誓说要追随他的主人一辈子。普鲁塔克慈祥地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如果他肯学点一技之长并且努力工作的话,他会为他去申请公民身份的。到此为止,西多几天来的阴郁情绪一扫而光。当普鲁塔克提议去拜望一下狄昂他们的时候,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以各种理由推三阻四,而是非常欢快地答应下来,并且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使得普鲁塔克不得不故意走得离他远一点儿,以防有人误认为他在和一个疯子同行。 “尊敬的老爷,你不去其他地方找你的朋友了?”西多说。 普鲁塔克惊讶地望着这个年轻人,在他印象里,西多是非常讨厌在离家太远的地方到处走动的,依他所见,不仅仅对奴隶,即使是对普通的罗马公民而言,在现在的罗马城里到处闲逛也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 “你真的没有意见,如果我们去找他的话?”普鲁塔克问道。 “绝对没有,我的主人,能够陪你办事是我的最大的荣幸。”西多恭恭敬敬地说。 普鲁塔克感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说:“西多,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忠实、最可靠的朋友。” 西多被他的“朋友”的称呼吹得轻飘飘的,好像一下子飞上了云霄一般。 “我们走吧,去皇帝的宫殿,我想你认识路吧。”普鲁塔克说。 西多狠狠地点了点头,尽管事实上他对怎样去那里根本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去那种地方,但是为了表示对他的主人的忠诚,他想也没想就应承了下来。 结果,由于西多这样的鲁莽,他们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到达皇帝的宫殿所在的小山的山脚下。 “我说西多,你难道不觉得饿吗?”普鲁塔克问道。 “禀告我的主人,我必须承认,我的肚子的确已经空荡荡了。”西多说。 “皇帝陛下不会开心有人在他的宫殿里发出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吧,我们得吃点东西啊。” “你说得千真万确,我的主人。” “可是,这里附近因该没有什么小酒馆或者面包房了。”普鲁塔克沮丧的说道。 “不用担心,我的主人,西多已经为你解决了一切了。”年轻的奴隶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很大一块面包。 普鲁塔克的眼睛立即闪闪地发起光来:“我亲爱的西多,你比普洛米休斯还要伟大啊。” 年轻人听了夸奖,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下了。 主仆二人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扳开面包吃了起来。 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坐在他们的身边不远处的一根木桩上。 西多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立刻认出了这个公子哥正是当初和自己同居一囚室的难友。 “喂,你!”他叫道,西多对陌生人就不会有特别的礼貌。 “嗯?”加图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他辨认了一会儿,终于认出了这个没教养的年轻人是谁。 “是你?你没事吧。”加图说。 “没有被阿维尼乌斯剥下一层皮已经是万幸了。”西多悻悻地说。 “那就好。”加图把脑袋又转了回去。他实在不想和这个毫无共同语言的人聊地太多。那样的话,简直对他是一种折磨。 “嘿,那个年轻姑娘呢!”西多显然不想善罢甘休,而且他心里的确有所挂记。 “年轻姑娘?”加图皱着眉头稍稍想了想,料定他所说的必然是阿维娜,就说道:“不知道,也许被她父亲带回家了吧。” “你凑巧知道她住在哪儿吧。” 一股无名怒火顿时在加图胸中燃起,他好不容易用他老师的教导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手抹了抹鼻子,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西多沮丧地摇摇头,又啃起自己的面包来。 普鲁塔克看了加图一眼,向加图问道:“他是谁?” “我怎么知道,尊敬的主人。”西多的情绪变化是相当快的,现在,他又恢复了原先的老大不情愿的语气。 “你不认识他,还和他搭讪?”普鲁塔克平心静气地说。 “不,我并不是不认识他,只是叫不出他的名字。他就是和我一起在阿维尼乌斯的地牢待了一天的公子哥儿。” “啊,这位就是叫加图的年轻人啊。”普鲁塔克自言自语道。 西多惊诧地望着他的主人,不敢相信他怎么会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我们不要去打搅他了。看他神色匆匆的样子,一定有非常急的事去办。”普鲁塔克说。 果然,加图又稍微歇了一小会儿,就站起来,继续赶路了。 “我们也走吧。”普鲁塔克擦擦嘴说。 西多懒洋洋地离开座位朝山坡上走去。 他们走了没几步,西多就停了下来:“我的老爷,我真的累死了。” 普鲁塔克知道他因为一位姑娘的缘故而情绪变糟,也不想太过责怪,毕竟他也曾经年轻过。于是他说道:“西多,这并不是什么高山,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吧。” “噢,”西多仰天叹道,“我的老爷,我们已经走了那么多路了,还要爬山啊。你看看,我们是从哪儿走来的啊。”在他们所站的位置,可以鸟瞰到罗马城的一半范围,“哎呀,我几乎看不出我们的家了。我的主人,那儿是罗马广场,那儿是奥古斯都的雕像,那儿……”他突然停了下来。 真耐心听着他的忠仆发牢骚的普鲁塔克转过头来,问道:“西多?” 他看到西多张大了嘴站在那儿,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出了什么事,西多?”他问道。 “我的主人,你快来看啊,那个人,你说叫加图什么的,在那儿。”西多指给他看。 普鲁塔克吃力地望着山脚下的几个人影,岁月已经剥夺了他清晰见物的能力。 “他们在干什么,西多?” “难道你没看出来,老爷,有几个人正在揍那个小子!”西多叫道。 “真的!那我们得帮帮他。”普鲁塔克着急地说。 “我的老爷,他们有五个人,各个都是壮汉。我们一老一少的,你道说说看,怎么是他们的对手,跑上去,不是找打嘛。”西多不满地说。 普鲁塔克知道他死活也是不肯去助加图一臂之力的,况且,正如他所说,即使他们去帮忙也是多余的,因此,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身,转身又朝上走去。 “雅典娜祝你好运,年轻的孩子。”他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加图正前往去狄昂的宅邸的路上,他从老塔克文图书馆查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尽管他对狄昂的印象还因为阿琵达拉的缘故依然不佳,但是,他感觉到这个人可以提供给自己所需要的帮助,而狄昂对他的器重也是他把狄昂作为寻求帮助的第一人选。 在图书馆,他首先拜望了前不久刚认识的新朋友普林尼,这位著名的老普林尼的侄子显然继承了他叔叔的很多的性格特点,他热情,睿智,但又尖刻和敏感。他们聊了一会儿,普林尼推荐他去了这个图书馆最有价值的一间藏书室,那里面的书都是古老的莎纸抄本,布满了灰尘,而且书页相当脆弱,稍稍一用力,纸张就会化作碎片。 第60章 所以,仅仅寻求一般知识的人不太会进入这间藏书室。但这似乎更合普林尼的胃口,他声称只有在一般知识到达不了的地方才有特别的知识乃至宇宙的真谛的存在。加图在那里待了一个上午,直到他找到了这个有趣的发现。他想去找普林尼探讨一下,但是仆人告诉他,普林尼已经离开家了,不到吃晚饭是不会回来的。他立即想道了狄昂,于是匆匆和管理员说了一声,就带着那部书跑了出来。当年迈的图书管理员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的时候,年轻人已经消失在巷口了。 “我不会再欢迎这样的人来了。”管理员发誓道。 加图也没有能够跑地了多远,他羸弱的身躯承载不了长时间的剧烈运动,那个曾死死掐着他的脖子的人给他留下了一点后遗症,如果他跑得时间一长,喉咙口就像火烧火燎一般难受。 因此,他在经过皇帝的宫殿的山脚下时停了下来休息了一下。就在这时,他又碰见了那个在阿维尼乌斯的地牢里死缠着美丽的阿维娜的粗俗的人。 当他再次上路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背后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猛地回头望去,可是没有任何人。他走到更为偏僻的弄堂里后,隐藏的人才走了出来。他想到逃跑的时候,已经玩了。接下来,就是西多在山上看到的那一幕,由于这对主仆自恃不是对手而避退了,加图唯一的获救的希望也就消失了。 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强盗们的影子在他的面前晃动,他还感觉到了他们在他的身上摸索着。但他的手好像骨折了,没办法抬起来,而嘴唇仿佛像奥林匹斯山那么沉重。 他听到他们在比划着,叫嚷着,似乎是在埋怨他身上带的钱不够他们吃一顿午饭的。他的嘴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昏了过去。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到一只小虫停在自己的鼻尖上。 他吃力地动了一下手,但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痛。于是,他轻轻甩了一下头,总算把那只虫子赶跑了。 接着,他又昏过去了一阵,直到太阳照不到山那面的时候,刺骨的寒风吹来,他才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 “以前的强盗是不打人的呀!”他望着光秃秃的树干,叹道。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能够站起来了。 他用了一只能动的手摸了摸怀里,那本莎纸书还在,强盗不会对一本书感兴趣的。同时,加图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带太多的钱在身边,这主要是他也没有多少钱可带了。他父亲给他的零用钱大部分他都花在了卡里古拉小酒馆和阿琵达拉身上了。 他觉得头很痛,就使劲地甩了甩,那种刹那间的极度的疼痛很快使得在停止这种简单治疗后的疼痛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是在一座小山坡的山腰上,密密的树林成为了强盗抛弃受害者的最佳地点。 加图又朝山坡上望了望,几幢巍峨的建筑物挺立在山坡顶端。 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那是罗马皇帝的宫殿,而自己则在它的后山。 “天哪,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他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去见狄昂了。能够立刻回到家里,在绵软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是他现在的最大的愿望,什么冒险、什么生命的意义,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家,就够了。 他来不及谴责自己的懦弱和退缩,就拔腿朝山下走去。 当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山脚下时,着实惊讶了一阵子,他很久以前曾经来到这里一次,那已经是十多年前了,当时他还只是个拉着母亲衣角的小男孩,随着他的父亲的马队去庞培的路上路过这里。他一直以为儿童时代的印象已经完全淡忘了,但如今,再一次面对这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他的脑海里立刻回忆起了儿时的情景,他在这片碧绿的草地上奔跑着,他的母亲在后面叫喊着追赶着想让他快停下,而他则咯咯地笑着躲避着,知道脚下一滑,摔了一个嘴啃泥。然后,刚才的兴奋和淘气立刻变成了满腹的委屈,眼泪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他的母亲急忙掏出手绢给他来擦拭眼泪,而他骑着马的父亲则笑着在马背上摇着头。 一切的记忆是那么地清晰,那么地真实,仿佛就是在刚才发生的一般。 “如果万能的朱庇特能够原谅我的任性妄为,而我还能向他许一个愿的话,我要说我希望他把我带回到儿童时代。”加图自言自语道。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他也给我这样的一次机会。”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他环顾着四周的树林,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那个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灰色的托加的老头,他给人的印象是这么地枯槁干瘪,以至于加图的目光两次扫过他时,都把他当作了着干枯的树林的一部分了。 “你好,看守树林的老人。”他说道。 “你好,年轻人,但我不是看守树林的人。”那个人回答道。 “那么你是……” “奇比奥萨拉加西亚,我想这个名字对你应该没有什么意义吧。” 加图尽量不想让他失望,但搜索枯肠了半天,他仍然没办法把这个名字和他认识的任何人对上号,最后,他放弃了:“抱歉,恕我孤陋寡闻,我真的没有听说过你的名讳。” “没有关系,”那个老头缓缓地说,“没有关系,我现在也不必靠这个名号吃饭了。年轻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处于年轻人特有的矜持,加图一般不太愿意与陌生人交换姓名,但如今,一个热情的老人主动地要求这样做,他不打算不给他面子:“提图斯加图。” “好名字,一个高贵而又有教养的名字。”那个老人啧啧赞道,“可是,加图,你到这片荒郊野岭来做什么呢,这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来的地方啊。这儿是属于我们这些即将入土为安的老头子的等死之地啊。” “尊敬的萨拉加西亚,我看你还相当精神,绝对不是在等死的人。而我,”加图嗤笑了一声说道,“一个没有用的人,几天里连续遭到不幸,先是无端被牵扯进一桩逃犯的事件而遭受牢狱之灾,之后又差一点被一个疯子掐死。这次,强盗把我的钱都劫夺一空,而只给我留下了一本书。” “哈哈哈,”萨拉加西亚笑了起来,“年轻人,我在遥远的东方听到过这么一种说法:神要把重要的使命交给一个人之前,必须要让他的身心受种种的折磨以确信他具备担当此项重任的素质。如果你能够振作起来,将此前遭受的种种不幸都看作是一种磨砺,那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神必然眷顾与你。” 加图暗自嘲笑了他的这种无稽的说法,但不得不承认,他多少也受了一点这个老人的积极的印象:“谢谢你,萨拉加西亚,我现在心情好点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必须要走了,我……” “等一等,年轻人,把你手中的书给我看一下。”老人看到了加图的书,突然说道,神情好像相当紧张。 “书?”加图看了看手中的书,犹豫着递给了他。 萨拉加西亚像一只饿了一个月的猛虎突然遇到了一只鲜嫩的小羊羔一样一把夺过了那本书。 “小心,小心。”加图心痛地叫道。 萨拉加西亚迅速地翻着书页,他口中发出“呼呼”的浓重的喘息声,眼睛也越瞪越大。 “你看过这本书?”加图问道。 “你从那儿弄来的?这本书。”萨拉加西亚没有理睬他,径直问道。 “从老塔克文图书馆,就在牛头大街上……” “这么危险的书,怎么能放在图书馆。”萨拉加西亚好像因为极度的恐怖而浑身发抖。 “萨拉加西亚,这究竟是一本怎么样的书,说实话,我并没有看出他有多么的危险啊。” “那你怎么还从图书馆把它偷了出来?” “我不是……”加图半句话才出口,脸就一片绯红,“我只是看到这本书里说的一些东西非常有趣,就迫不及待地想拿去和我的朋友分享一下。” “你觉地什么东西吸引了你?” “诺,这里,有关古人留下的遗产这一章。”加图指着目录说。 萨拉加西亚叹着气说:“我说什么来着,加图,神会把一项重大的使命交托给你的,你瞧,这就是了。你应该庆幸那些强盗只是抢走了你的金钱,而不是这本书,我向神圣的密涅瓦起誓,你失去的金钱与这本书的价值比起来,根本就是,根本就是,这实在没有办法比较了,即使说它是沧海一粟也太埋汰这本书了。”萨拉加西亚说道。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四章两个皇帝会谈 “我感觉好多了。”皇帝说,“把他带来吧。 克伦塞茨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昂首阔步地走了下去。 “鲁福斯。”皇帝又叫道。 “我在这儿,我的主人。”鲁福斯恭敬地走到他面前。 “请你把狄昂他们叫来吧。” “是的,我马上就去。”鲁福斯也退下了。 今天是个令人激动的日子,他想道。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的。另一方面,尼禄,他已经三十年没有见到这个自己的前任了。他坐上这张椅子的时候是17岁,即使经过长久的统治,被迫自杀时——当然现在我们都知道他没有死——那时候,他也要比自己现在要小地多。涅尔瓦把头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究竟他是嫉妒尼禄的年轻得势呢,还是感慨自己的岁月迟暮呢,这连他自己也没法说清楚了。 第61章 算起来,他的年纪应该比我小,而且身体还是那么地强健,留给罗马的记忆又是那么地多,涅尔瓦实在想不出自己在那个方面能够强过尼禄。 在他苦恼的光景,鲁福斯已经把狄昂和塔西佗他们从客房带来了。 “我的朋友们,早上好啊!”涅尔瓦笑着说。 “能够在皇帝的客房睡觉那心情当然好了。”狄昂说。 “能够让我们经过这样的惊险经历,最后如愿以偿地和尼禄面对面地交谈,那是我感觉今天更让人心情愉快的原因。”塔西佗说。 “是的,是的。”涅尔瓦说,“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不是吗?一个消失了三十年的皇帝……” “尊敬的涅尔瓦,”塔西佗严肃地说,“我得提醒你,现在,你才是罗马帝国唯一的皇帝。” “是的,塔西佗。”涅尔瓦愣了一下说,“但他毕竟曾经是个传奇人物啊。” 说道这里,克伦塞茨押着尼禄上来了。 “辛苦你了,亲爱的克伦塞茨。”涅尔瓦站起来迎接道,“还有你,尊敬的克劳迪乌斯尼禄。”他仔细地端详着这个体魄看上去依旧非常强健的老人。 尼禄朝他微微笑着,但他觉得这样的笑容非常诡异,他无法知道其中蕴涵着什么意思。或许他在嘲笑我的老朽,他想道。 “我很遗憾得用这样的方式请你来。”他看了尼禄手上的镣铐一眼,“但是你要知道,你实在是个重要的人物。” “我非常理解。尊敬的涅尔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涅尔瓦,现任罗马皇帝吧。”尼禄笑着说。 “你说得没有错,我正是涅尔瓦。有许多人都比我适合做这个位置,我也不知道天神为什么会选中我……” “我却知道天神为什么当初会选中我。”尼禄说。 涅尔瓦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是吗?那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天神究竟为什么那么青睐你。” “噢,你太着急了,你在嫉妒,不是吗?你在想尼禄这个荒淫无耻的人,天神当初选择了他本身就是个错误。让我这样的人坐在这个宝座上——而它现在被你所坐着——坐了十多年,这是罗马的耻辱,是以后历届皇帝的耻辱。”尼禄说。 涅尔瓦耸耸肩说:“尼禄,你以揣测人的心理为乐吗?”他的表情依然相当轻松。 “事实证明我的揣测多半是对的。” “好吧,尼禄,”涅尔瓦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上去,“继续说说你的想法吧,我们都想看看你躲藏了三十年之后,对人和这个世界的看法有多大的变化。” “说地好,涅尔瓦。”尼禄说道,“不动声色地把受到的压力转抛回给对手,我要说你这一手做地真实太榜了。” “谢谢。请说吧。”涅尔瓦有礼貌地一抬手。 “好吧,我来讲讲这三十年来的经历吧。”尼禄指了指一张椅子说,“可以吗?” “皇帝点了点头。 “谢谢,涅尔瓦,”尼禄苦笑了一声说道,“以前,在这里,是我赐坐给我的客人们,现在……” “我也总有一天要让出这个令人愉快的权力的,而且依我看也为时不远了。”皇帝说。 “如果你总是那么好客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活地更长一些。”尼禄望了他一眼,继续说,“事实上我也是以好客出名的。当来自帕提亚或者努比亚的使团来罗马时,我提供给他们豪华的住宅和没有休息的娱乐。我可以说,他们之中很少有人愿意再回去。” “如果我们承认你的好客,你是不是能快一点进入正题?”狄昂说,“尽管,我听说,其中的两个人被你亲手刺死了。” “他们不应该找那个女人的。”尼禄说道,“好吧,我们还是来谈谈我自己吧。我,克劳迪乌斯尼禄,没有自杀,正相反,我机智地逃了出来。我得承认,这有点狼狈,但是,我要说,这是值得的。”他来回望着在座的众人。 “请继续。”涅尔瓦说。 “可能普鲁塔克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在雅典附近待了很长时间,但是,在逃亡开始的阶段,并没有这样的风平浪静,我遇到了很多的危险和挫折,有一次我险些葬身在从埃及去往叙利亚的船上,那次的海上风暴真是前所未见,即使是在海上驾驭了那艘船多年的人,也吓得瘫倒在了甲板上。之后,我又去了帕提亚,但是又差一点被他们的卫兵抓走了,等到我再次踏上罗马的土地时,我又几乎被人发现了,幸好这时有两个蠢材居然冒用了我的名字到处招摇撞骗吸引了别人的注意,使我侥幸逃过了这一关,之后,我意识到了,再这样来回地奔波对于生活而言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我打算找一个地方停下来。于是,我就来到了希腊。” “在这样一个文明的发源地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我想你一定有什么收获喽。”狄昂说。 “是的,是的。”尼禄笑着朝他说道,“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在这个文明的国度,如果我猜地没错的话,应该是你的祖国吧。” “是故乡,毕竟,她已经属于罗马帝国。”狄昂说。 涅尔瓦望了他一眼。 “你对罗马帝国的忠心让人由衷钦佩啊。”尼禄说,“的确,希腊是罗马帝国的一部分,但是她的许多辉煌的文明并没有被罗马所完全接受,我在罗马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么多的富有哲理的典籍和精彩绝伦的思想。我这三十年中,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到了它们身上。” “等一下,尼禄,你是说,这三十年,你都在坐学术上的研究?”狄昂问道。 “是的,我很高兴,你把我的兴趣说成是研究了。”尼禄说。 “你认为人们会相信吗?克劳迪乌斯尼禄变成了一个哲学家,你认为这可能吗?” “我觉得很可能,毕竟我的老师塞内加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哲学家,我本来就已经和他学了不少的东西,只不过,他当时不应该惹怒我,否则,他可以一直做我的称职的导师的。”尼禄说。 “他能把你教成这样,我不觉得有多么地称职。” “不,你不能过分地责怪他,他已经尽力了。你要知道,挥霍无度的宫廷生活对人的腐蚀有多大,尤其是个年轻人。塞内加他竭尽他所能来教导我,但是,我,尽管我对哲学和其他方面的研究始终保持着兴趣,但是,当娱乐主宰了我的生活时,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我丧失了执政前期的仅存的理智,而把精力投入了娱乐和表演之中。我赐给庞培重新开始角斗表演的权利,结果这个城市被震怒的天神夷为了平地。” “你的确做地相当糟糕。”涅尔瓦说。 “是的,我承认。” “你承认?”狄昂问道。 “是的。” “你承认你在罗马帝国的皇位上犯下的累累罪行都是十恶不赦的?” “尽管你用词苛刻,但我还是应该承认你说的对。”尼禄说。 “我有点不明白了。”狄昂摇着头说,“难道希腊的空气和水土真的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即使是魔鬼本人来了也不例外?” “是希腊的精神,你是希腊人的话,可能更容易理解一点,希腊有着一种崇尚理性的精神本原,在那片土地上,你会变得理智而平静。”尼禄说。 “一方面我为我的故乡得到你这样的赞誉而自豪,一方面,请原谅,我还是不能相信你说的。如果你改过自信了,你就不会狠命地掐那个年轻人的脖子,你差一点把他掐死你知道吗,你也不应该再回到这个让你变成恶魔的城市,更不会毫无罪恶感地谈及你以往的暴行。” “是的,这很奇怪。我首先得对那个年轻人表示歉意,如果不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使命让我必须活着走出阿维尼乌斯的牢房的话,我对在哪里安度晚年是没有任何喜好或者厌恶的。在希腊,我学会了平静和出世,我的心灵不会再为身边的俗世的事务所打搅,我的双眼所看到的世界的相不在会迷惑我认识这个世界的原。” 狄昂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对你以前的行为也是抱着冷漠的态度喽。” “不如说是无所谓的态度更为实际点。”尼禄说,“我知道那是不对的,但我不会内疚了,我尽量做到不会身边的事所打动,那更不会为已经过去的事而烦恼了。那些事是以前的事,从另一种意义上讲,那不是现在的我的事,而是过去的我的事,我完全没有关心的必要。而最重要的是,要时刻保持心灵的平静。那种境界才是人一生所追求的最神圣、最美妙的感觉。”尼禄闭上眼睛,陶醉在自己的演讲之中。 “你认为你原谅了自己,就可以那么轻易地从自己造成的种种恶果之中脱身了吗?被你杀害的人们,还有被你破坏的罗马帝国能够原谅你吗?”狄昂说。 “狄昂,记住,世界就是我,我就是世界,我们要做的就是使自己融于世界的精神之中,而不是物质中。” “你是说,如果你都不责备自己了,那别人的怨怒就可以放在一边了?” “你可以这样理解。”尼禄说。 “那被你戕害的人们将如何讨得他们需要的公正呢?” “公正是什么,你可以说清楚吗?据我所知,巴比伦人把河水作为公正的依据,他们把一个嫌犯投到河里,如果他下沉了,那就是有罪的,如果没有,则无罪释放。你觉得这很荒谬不是吗?但他们认为这就是公正。同样,你认为的公正,难道就一定是这个世界应有的,或者说唯一的公正吗?”尼禄停了停,又说,“我已经说过了,人们不应该执着于身边的事务,更不应该对过去念念不忘,他们如果要做什么的话,就是坐下来,追求一个平静的心灵。 第62章 那是他们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回报。” “我觉得你已经越说越荒谬了。”狄昂说道。 “狄昂,你看,你的朋友已经学会在冷静之中寻找乐趣了。”尼禄笑着看了塔西佗一眼。 狄昂也望了他一眼。 塔西佗严肃地回望了尼禄一眼说道:“在最求你的平静时,你是否完全抛弃了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尼禄想了想说,“的确,我有我的责任,但什么东西是我的责任不在于它应不应该是我的责任,而是我乐不乐意它成为我的责任。” “我认为你的本质还是没有变,尼禄。你是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人。你接受了一种让你能够躲避你的历史,你的现实的哲学,但是,你没办法躲避你的心灵。它在选择这种思想的时候,已经深深地留下了自己的烙印。”塔西佗说,“你是个自顾自己的人,你之所以认同这种哲学正是因为这种自私的因素在影响你。你绝对不会去接受一种入世的,或者是关心人关心世界,敢于背负自己的责任的哲学。” “我想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塔西佗。”尼禄说,“但是,这种问题你不能凭空说谁对谁错,事实上,没有人能够指出这一点。为什么个人的感觉就一定是次要的,就一定是从属的呢?我没办法让每个人接受我的观点,但同样你也没办法让相信我这样的观点的人来接受你的观点。所以,塔西佗,这是自己的偏好,就任由人们自由选择吧,让最后胜利的学说主宰这个世界吧。” “你的诡辩论让人无法反驳,但事实总有个对错的吧。”狄昂说。 “对与错,对与错……”尼禄喃喃地念叨着,“但是,对与错,究竟是由什么决定的呢?” “尼禄,你休想把我们再引入歧途,对于错,是与非是世界创始之时确定的观点,是人类的固定认识。绝对没有任何可以诡辩的余地。你不要再胡说什么是非观念是可以变更改变的。我们对与杀人放火的强盗和作恶多端的暴君始终会怀着厌恶和痛恨。”狄昂说。 尼禄叹了口气说:“我说过了,狄昂,你需要的是一个平静的心。” “狄昂,你没办法说服他的,如果他始终抱有这样的信念的话。”塔西佗说。 “那么,尼禄。”再一旁一直静静地聆听他们的争论的皇帝说道,“你刚才好像说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使命是吧。” “你们看,到底是皇帝。”尼禄赞赏地说,“一下之就从杂草之中找到了钻石,本来我想如果你们不向这方面提问的话,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们。但是现在,涅尔瓦明智地把它提了出来。” “请说吧。你有什么使命?”皇帝问道。 “众神的使命。”尼禄说。 “我不喜欢他这样说话。”狄昂说。 “不,我是说真的,狄昂。”尼禄朝他说道,“众神托付给我了一个重要的使命。你们知道,我本来已经完全不在乎尘世的事物了。但是,这件事并不是我的意志能够支配的。” “我以为你的意志就是你的世界的一切。”塔西佗插话道。 “在其他情况下是这么回事,但是,这件事除外。因为我通过它接触到了超乎一个人的意志范围的力量。那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地方,那是在个人的精神外存在的更为强大的力量。一般情况下,我们称他们为神。”尼禄说完,环视望着周围的人。 “他在说什么。”狄昂皱起了眉头。 “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就没必要说了。”尼禄道。 “请往下说,尼禄。当然希望你讲的东西是真实的,否则就没有意义了。”涅尔瓦说。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可以保证。”尼禄叹了口气,又说,“我本来没有必要和你们说这些的,这不符合我的原则。但是,那个主宰这个秘密的神,我的意志没办法超越他,我是他选中的人,我必须为他完成这件事。你们可以嘲笑我的前后矛盾,是的,你们有理由这样做。但是,我是知道这件事的唯一的一个人了,如果我死了,这件事将永远不为人所知了。而众神,告诉我不应该把这个秘密就此埋没。而之所以我会选择你们来吐露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对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事实上,如果阿维尼乌斯做地让我满意的话,我说不准就会告诉他的。我告诉你们,一方面,我看出你们是有力量完成这件事的人。另一方面,你们的确要比阿维尼乌斯让我更开心。”尼禄笑着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么之后,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了。我可以安安静静地修养去了。” “我明白了,”狄昂站了起来,说道,“他想以这个荒谬绝伦的所谓的秘密为条件,换取我们对他的宽赦。” “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你会主动放了我的。”尼禄说。 “那么你说说看,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涅尔瓦示意狄昂坐下。 尼禄吸了口气,缓缓地说道:“那是‘众神之神’的所在。” “‘众神之神’?” “是的。” “那是什么?”塔西佗问道。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尼禄说。 “我早知道他在胡说八道。”狄昂说。 “不,”尼禄说,“尽管我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我有证据证明‘众神之神’一旦为人所发掘,那会释放出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 “能给我们看看你的证据吗?”皇帝问道。 尼禄把手伸到怀里,掏了一会儿,终于拿出了一只脏兮兮的手套。 “啊,还在这里。阿维尼乌斯这个蠢材没有把它拿走真是万幸啊。”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五章赛里斯国的传说 “究竟是什么,萨拉加西亚?你已经钓足了我的胃口了!”加图叫道。 “年轻人,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再追究下去了。”萨拉加西亚望着他说。 如果他是一个了解加图的人的话,如果他是真的要加图不再插手这件事的话,他是不会这样说的。对于加图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激发起他的不可浇灭的熊熊燃烧的好奇心了。 “我绝对要追究这件事,萨拉加西亚,快告诉我。”加图抓住他的衣领,使劲地摇着。 萨拉加西亚像一片狂风中的树叶一般剧烈地抖动着,他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 “年……年轻人,快……快放开我……我。”他说。 “你肯告诉我?”加图问道。 萨拉加西亚咳嗽着点点头:“好吧……好吧……” 加图这才松手,放开了这个可怜的老人。 萨拉加西亚靠在树干上喘息了一阵子,终于使呼吸恢复了正常。 “最后再提醒一次,你不后悔听这个故事?它可能会将你引向万劫不复的迷途深渊。” “我决不会后悔。”像加图这样年纪的男子,往往都有一种绝对不会畏惧世间任何事物的心理,即使遇到通天的困难,他也感觉自己有信心能够战胜它。 “好吧,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萨拉加西亚喃喃道。 “虽然我一向尊重年纪大的人,但你实在让我等地不耐烦了。”加图说。 “好吧,好吧,你坐下吧。这个故事有点长。” 加图坐在了一堆枯叶上。 “在讲这个故事之前,你先要了解一点事,加图。你知道我是谁吗?” 加图一愣,说道:“奇比奥萨拉加西亚。这是你告诉我的。” “不,不是名字,我是指我的身份,或者说我的职业,当然现在已经不再干了。” 加图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了他一阵子,说道:“依我看,你像是个牧羊人,或者是农夫。” “不,年轻人,虽然我看上去如此,但实际上没有那么平庸。”萨拉加西亚笑着说。 “那么是商人?”加图说。 萨拉加西亚摇摇头。 加图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难道是政客?你是元老或者骑士?” 萨拉加西亚哈哈大笑起来:“年轻人,看来你是猜不到了。你的思路好像转不来似的。” “你快说吧。”加图皱着眉头说。 “好,好。我曾经有两艘船……” “原来是航海家!”加图叫了起来,之后又小声嘀咕道,“怎么看也不太像啊。” 老人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可以这么说,但是和正式的航海家有点区别。我从事的职业更加危险。我们——我是指我忠诚的手下——经常去从来没有人到过的海域去探险。而在失去了对冒险的兴趣的时候,我们有时会靠打捞沉船来维生,但更经常的,我们对付的是没有沉没的船,因此,人们通常给我们另一个称号——海盗。”说完,萨拉加西亚黑色的双眼紧紧盯住了加图的脸。 尽管他力图控制,但加图的脸还是蓦地变得惨白。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撑地向后退去,“你一定是吓我,想让我放弃打听这件事。” “不,加图,我说的是实话。”萨拉加西亚说,“如果你问问你的父亲或者祖父,他们会告诉你是谁在二十年前纵横海上,所向无敌。即使罗马帝国的海军也奈何不了他。奇比奥萨拉加西亚是另每一届罗马执政官头痛的人。” 加图靠在一颗树上猛烈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胸腔,感到自己的心脏没有因为强烈的恐惧而失紊就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你杀人吗?” 萨拉加西亚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会儿,咂咂嘴,说道:“是的。” 第63章 “你是那种劫富济贫的海盗吗?杀的都是作恶多端的富人。”加图渴望地望着他。 萨拉加西亚凝视了他一会儿,垂下眼帘,低声说道:“不,加图。我们也杀无辜的人,穷人,可怜的人。妇女,孩子,和像我现在这样的老人。” 加图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这样沉默了很久,直到萨拉加西亚说道:“如果你觉得和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那我要走了,走地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站了起来,缓缓地朝树林的尽头走去。 “等一等,萨拉加西亚。”加图再他身后说道。 萨拉加西亚回过头来。 “你现在后悔了吗,萨拉加西亚?”加图说。 瘦弱的老人浑身一震。 过了良久,他才转过身来。 加图看到他布满皱纹的脸,已经挂满了混浊的老泪。 就是这个刚才还在夸耀自己纵横驰骋的辉煌的老人。 又过了一会儿,加图说道:“朱庇特会原谅真心忏悔的人的,萨拉加西亚。请坐下吧。” 萨拉加西亚又坐了下来。但他已经无法开口了。他用手托着额头,嘤嘤地哭了起来,像一个婴孩一般。 “萨拉加西亚,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不要为以前的你所犯下的过错再内疚下去了。天神让你的心灵所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来吧,为我再讲那个故事吧,你还没开场,可不能结束啊。” “好的……好……。”萨拉加西亚抽泣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年轻人,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加图淡淡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痛苦的记忆不会再折磨你了,你的罪恶已经随着你的悔恨的泪水被冲刷涤洗干净了,你的灵魂已经不再受诅咒了。” 萨拉加西亚的身体浑身一颤,他一把抱住了加图的肩:“你一定是天神的使者,是来拯救我的……” “不,拯救你的是你自己的良知,萨拉加西亚。”加图轻轻说道,“我们讲故事吧。” “好好……,”萨拉加西亚忙不迭地说,“我不能再耽误你的时间了。” “那是在四十年前的事了。我当时正直壮年,厌倦了整日的烧杀掳掠,决定在还有能力的时候,完成前所未有的一项壮举。” “是什么?” “加图,你听说过赛里斯国吗?” “嗯,有点印象,那里盛产丝绸,还有瓷器。”加图说道。 “是的,对于大多数罗马人来说,赛里斯国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国度,去往那里的路途实在太过遥远了。从陆路走的话,必须通过辽阔的帕提亚平原和险峻无比的高原险峰,然后再绕到贵霜,再通过一条狭长而危险的沙漠走廊才能抵达她的边境。如果运气好能安然抵达的话,也要花上半年到一年。除了为牟取暴利的远途商人,没人会去尝试到那里去。一般而言,赛里斯的丝绸都是通过帕提亚人转卖给我们的。当然,我并没有说,是利益的趋使才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关于赛里斯国的传说强烈地吸引着我,那个神秘、富裕的国度不断地出现在我的梦里,但由于我始终没有找到前往那里的海路,因此没有办法实现到那里去一趟的愿望。直到有一天,我们劫掠了一条船,船上有一个来自东方国度的学者。那是一个古怪的老头,但是非常地博学,他会说十多种不同地方的语言,他去过的地方比我们船上所有的人去过的地方还多。可是他很少和人说话,自从他的儿子被我的伙伴杀死以后更是如此。他一般不会与别人交流,整日地端坐在船舱里,好像在祈祷一般喃喃地念叨着什么。由于他丰富的知识,我们最后没有杀他,而把他留了下来,用来为我们指点去往各地的方向。可是不久,事情发生了变化,有一天深夜,当我坐在甲板上,望着东方的星辰发呆的时候,他悄悄地坐在了我的身边。我们聊了起来,他已经完全不把我当成了杀害他家人的刽子手了。那种深邃而又宁静的声音我至今难以忘怀,在之后的几年里我们经常进行这样的深夜谈话,直到他在阿非利加得了疟疾去世。在这段短暂的时光里,我的心灵发生了很大的波动,我开始对自己以前的恶行而后悔,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尽量劝阻我的同伴们少开杀戒。他对我的影响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把他忘掉,每当我望着夜空里闪亮的群星,我都会想道他的脸庞和他的声音。那是多么慈祥而又充满了爱的目光啊!”萨拉加西亚对着天叹道,“我夺取了他的儿子,但是他反过来把我当作了他的儿子。我,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们过,但是,但是我……一直没有让他的形象在我的心坎里消逝过,事实上,我最后决定退出这个不名誉的职业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他的缘故。”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噢,对不起,我说了半天毫无关系的话,对不起。这是因为谈到赛里斯,我总不免地要想到他。正是他,告诉我们前往赛里斯的另一种可能。”萨拉加西亚又停了下来。 “还有,其他的路?”加图不解地问道。 “是的。那是一条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路。” “除了陆路,只有海路了。难不成可以从天上飞过去?”加图说。 “不,亲爱的加图。天神不会同意我们能够随意飞上奥林匹斯山与他们并驾齐驱的,我们唯一有能力做到的就是开辟一条前人从来没有想过更加没有试过的航道。” “那你要怎么做呢?” “我的这位朋友告诉我们,由于地球是圆的,如果我们往西行驶的话,那就很有可能以更短的路到达赛里斯国。他甚至告诉我,经过他的计算,从叙拉古出海的话,只要三到四个月就可以抵达赛里斯。” “即使地球是圆的,我还是无法理解,我们怎么可能从一个相反的方向到达同一个目的地呢?”加图问道。 萨拉加西亚把手蜷成一个拳头,举了起来。 “你瞧,这是地球的话,这是罗马,而这是赛里斯国。”他在自己的拳头上比划着,“我们可以朝东走,到达赛里斯。同样也可以向西走。”他在拳头上画着圈,然后望着加图。 看到这个年轻人仍然一脸的迷惑,他又反复演示了这条与众不同的路线。 “等一等!”加图说到,他凑近了萨拉加西亚,然后抓住他的拳头上仔细地端详着,突然,他吸了口气说道:“这是多么简单,但却从来不为人所想道的路线啊。你的那位朋友一定是个天才啊!” 看到加图已经领会了,萨拉加西亚也显出了笑黡。 “是的,他是个天才,一定是天神派他来指引我们的。”他说道。 “然后呢?你去了赛里斯国吗?”加图又问道。 萨拉加西亚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方案,一开始,我没有办法说服我的同伴和我一起前往。他们嘲笑我被太阳晒昏了头,居然要南辕北辙地去那里。只有我的这个朋友,我的精神的导师,他坚定地支持我。可是不久,他也陨命海洋之中,我的计划就搁浅了。直到十年后,我趁着我的同伴们死的死,离开的离开,逐渐又聚集了一些年轻人,他们更加有冒险的冲动和对财富的渴望。我利用他们的这些欲望,煽动他们前往富饶的赛里斯国攫取无尽的黄金。最后,他们终于被我说服了。在一个阳光明媚风平浪静的下午,我们起航了。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导师给我留下的遗物的巨大的作用。” “他留下了什么?” “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的许多,我至今还是没有办法了解它们的功用。而里面有一种奇特的仪器,竟然能够始终坚定地指着一个方向。这对于在茫茫大海上的人们是多大的帮助啊。我们利用这个仪器,正确地沿着西方前进。期间遇到的风暴不计其数,我们的船被吹里了航道不知道有多少次,但是因为这个伟大的发明,我们都能够及时纠正错误回到原来的航道。” “那真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啊。”加图叹道。 “是啊。”萨拉加西亚说,“有着这样的工具的帮助,在行驶了四个月后,我们终于到达了赛里斯国。”他自豪地望着加图。 “真的?” “是的。那里的人体形外貌和以前的远途商人向我描述的赛里斯人的外貌一摸一样,而且他们的文字也是一致的,这点可以由一名水手保证,他曾经见到过几本来自赛里斯过的书。事实上,在与那些人的交流过程中,他们也承认了自己是赛里斯人。” “那么说,你完成了你的愿望喽。” “本来应该是的……”萨拉加西亚凝视着地上的枯叶,说道,“但是,奇怪的事发生了。当我要求觐见他们的皇帝时,他们——那些自称是赛里斯人的人——又说他们这里不是赛里斯国,并没有什么皇帝。我不相信,于是让人四下去查看。结果,我们发现这个赛里斯国远没有传说中的富饶,而且人口相当地稀少,占地也不多,大概只有半个罗马城那么大。” “这么说来,那里或许不是赛里斯国喽。”加图说。 “如果那里不是,那就没有其他地方可能是了。根据我们的测算,赛里斯国只能是在这个方位的。而且我们穿过海洋一直往西走,除了大陆最东端的赛里斯国,我们不可能到达其他地方。”萨拉加西亚说。 “你说地也有道理。那究竟是怎么会事呢?” “我只能说,那个神秘而又富饶的赛里斯国只是人们想象中的一个美妙的国度,实际上她不过是个方寸小国,没有遍地的黄金和丝绸,没有显赫的皇帝和众多的人民。” 第64章 “但那些人为什么不承认那里就是赛里斯国呢?” 萨拉加西亚想了想说:“说实话,我始终没有想明白这点。或许他们因为有愧于自己的国小势弱而不愿将向远来的人们承认这样的事实,他们中的一个老人甚至告诉我们一个荒诞不经的传说,希望能够说服我们。” “他说什么?”加图好奇地问道。 “我扯地太远了,这和我们要说的事完全没有关系了。”萨拉加西亚说。 “不!请你把这个传说告诉我,否则我会听不进你后面所讲的事的。我就是这样好奇的人。”加图央求道。 “你不会感兴趣的,不过如果你一定想要知道的话,那我就把这个无稽的故事告诉你吧。”萨拉加西亚顿了顿说,“那个老人告诉我们,他们这里虽然不是赛里斯国,但他们的确来自那里——这一点,我想我已经证明过是不可能了——他是这样讲述的:将近三百年前,赛里斯的皇帝,一个新王朝的新皇帝,踌躇满志想要征服能够到达的所有疆土。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的寿命成为了他的最大的敌人,他希望天神能够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去完成他的伟大事业,但是天神显然不想这样眷顾与他。他一天天地老去,皱纹越来越多地爬上了他的脸。终于有一天,他明白了天神的意图。从此,他不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天神,而是开始寻找其他的途径。几个赛里斯国的祭祀告诉他在东方的海上,有一座神山,山上有一种仙丹,吃下仙丹的人可以长生不老。皇帝大喜,立即召集了五百童男童女,由一个官员带领,前往海上寻找神山。他们在海上漂流了半年,终于到达了这个地方。由于他们没有找到神山,知道回去的话,将难逃震怒的皇帝的惩罚。所以他们就在这儿定居了下来。他们这些人就是当初的童男童女的后代。这难道不荒谬吗?”萨拉加西亚说。 “我觉得还是有点可信的。但是既然你已经证明那个地方肯定是赛里斯国的话……” “是的,我绝对肯定。那个老头想愚弄我,希望编造这样拙劣的谎言就可以让我们相信我们所到的不是赛里斯,而是他们的一块殖民地。加图,如果你相信这是事实的话网,那就是说在我们的罗马世界往西到赛里斯国之间还有一块不为人知的大陆,这是多么的无稽啊。” 加图想了想,说道:“是的,萨拉加西亚,你说的没错。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还没有讲到和这本书有关的事。”他又补充道。 “噢,是的,年轻人,我又扯远了,如果你不希望听这个无聊的谎言的话,我应该已经开始讲述赛里斯国和这本书的联系了。” “赛里斯?怎么可能?罗马和赛里斯几乎从来没有过来往,这本书怎么会和赛里斯有关?” “啊,亲爱的加图,请耐心一点,尽管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会被联系在一起的,但是,他们之间的确有联系,这一点你可以相信,因为,我马上要讲述给你一件我从没有遇到过的诡异的事。”萨拉加西亚说。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六章又一段奇迹 “克伦塞茨,放开他吧。”皇帝说。 克伦塞茨松手放开了尼禄,弯腰捡起了被劈成两段的双刃短剑。 “年轻人,很有蛮力嘛。”尼禄赞道。 在场的狄昂和塔西佗也对克伦塞茨刮目相看,他们已经了领教过了尼禄非同寻常的气力,而这名近卫军长官竟然能够将尼禄死死地抱住,卡地他动弹不得。 “有这样的忠诚和勇猛,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保卫皇帝了。”狄昂说。 塔西佗也点了点头。 “你以为我要行刺你们的皇帝?”尼禄问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摘下了那只手套,又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里。 “不,我说过了,我对这些事已经完全失去兴趣了。如果我真的要这么做的话,你们怎么拦地住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镣铐说道,“你们难道以为它还能锁地住我,如果我不乐意让你们锁着我的话?” 看到其他人都保持着缄默,他又说道:“我只不过把这件异宝拿出来作为我所说的话的证明,不用那么紧张,年轻人,我以前的近卫军长官可比你要镇定多了。”尼禄轻轻拍拍克伦塞茨的肩膀。 近卫军长官迅速一退,躲避开去。 “现在,你们相信我所说的了吧。”尼禄顿了顿说道,“这不是人的力量,是神,只有神,才配拥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的确非同寻常啊。”涅尔瓦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狄昂问道。 “按照我的判断,这应该是一种武器。有了这样的武器,那意味着所有罗马士兵手中的长短兵器,统统成为了不堪一击的废物。”尼禄望了望克伦塞茨手中的断剑说。 “你从哪儿得到它的?”塔西佗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尼禄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给我一杯水,我想我还要花费很多的唾液才能把这件事源源本本地讲给你们听。” 皇帝立即示意鲁福斯去取来了一杯水。 “谢谢,尊贵的皇帝。”尼禄接过了水杯,笑了笑,说道,“真是有点别扭,‘尊贵的皇帝’,这是多么熟悉的称谓啊。只不过,是说话的人和被称呼的人换了个了。” 这时,一个侍从走了进来。 “什么事,波提亚?”鲁福斯问道。 “外面有位叫做普鲁塔克的人前来拜访狄昂和塔西佗。”波提亚说。 “快让他进来。”皇帝说道。 波提亚退下了。 不一会儿,普鲁塔克主仆就跟他一起走了进来。 “啊!亲爱的狄昂,还有塔西佗。还有……”他看到尼禄的时候,脸拉了下来。 “很高兴见到你,老朋友。”尼禄笑着和他打招呼道。 “我也很高兴。”普鲁塔克冷冷地说道。 他回头面对着狄昂他们,脸上的表情又轻松起来。 “你们这几天去哪儿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们,只好跑到这儿来了。”他说道。 “如果你真的去找过的话,那应该注意到在街头贴着的寻人启事的。”塔西佗说。 “噢,你以为我没去看过吗,那里的布告可真不少啊。罗马就是一个多事的地方。”普鲁塔克显然认为塔西佗在和他开玩笑。 而偏偏塔西佗也是个懒得向别人解释相当复杂的事的人,他就咧咧嘴让普鲁塔克笑话过去,不打算再多加辩解了。 “这位一定是伟大的罗马帝国的皇帝吧。”普鲁塔克望着涅尔瓦说。 “是的,他真是罗马皇帝涅尔瓦。”狄昂说。 “啊,尊贵的皇帝,请允许我——希腊人普鲁塔克——向你致敬。”普鲁塔克恭敬地鞠了一躬。 “见到你真的是很高兴,亲爱的普鲁塔克,狄昂他们早就和我提起过你了。要不是这几天麻烦事多地要命而这把老骨头也开始和我唱对台戏的话,我早应该把你请来了。请坐吧,亲爱的朋友。”皇帝也笑着说道。 普鲁塔克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西多也识相地迅速站到了他主人的身后。 “好了,加入一位新的听众后,我终于能够再次开讲了。”尼禄转向普鲁塔克说道,“亲爱的普鲁塔克,你很幸运地及时赶到了,我正要讲述一些从来没有和你说起过的事。” 普鲁塔克望了他一眼,皱着眉头不说话。 “我们罗马人,对于迦太基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在几次对布匿的战争以后——尤其是第二次,当时如果没有英名的斯奇比奥和费边的努力,今天的罗马人可能还在迦太基人的统治之下。可是,我,我是指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还坐在这个位子之上。”尼禄指了指涅尔瓦的椅子。 涅尔瓦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和那里的人有些结交。那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当然,这些生意不会是由我出面的,但对那些重要的伙伴,我还是要亲自过问的。其中,有一个叫凯谢里乌斯巴苏斯的人,我认为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一天晚上,我想应该是三十四年前的一个夏天的晚上,这个迦太基人乘船来到了罗马,想要面见我。但是在晚上,人们要见皇帝是相当不容易的,而这个巴苏斯最后居然让我的侍从官把我给叫醒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动用了相当于足够养活我的近卫军一个月的重贿。我本来很讨厌别人这样深更半夜的打搅,我甚至已经拎着他的衣领,准备把他扔出去了。这时,他掏出了这只手套。”尼禄又掏出了那只皱巴巴的手套。 “这是什么?”在座的唯一不知道这只手套的人是和尼禄一起待了时间最长的普鲁塔克。 狄昂看了看他,说道:“一只神奇的手套,会变点魔术,仅此而已。” 普鲁塔克还是皱着眉头,但尼禄或者其他在场的人好像都没有意思向他详细解释这件事,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了。 “就和你们想的一样,我被这种无与伦比的力量和让人窒息的美丽景象惊呆了。我的睡意全消,忙上把巴苏斯放了下来。于是,他和我讲述了一个故事,大概就是讲腓尼基的狄多在逃离了推罗之后,建立了迦太基。有一天,他在这片土地上发现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穴,里面堆满了黄金,那些黄金被铸成了圆柱状。据说这笔非同寻常的财富是几千年前就被隐藏起来的,目的是在于增进当前的繁荣幸福。 第65章 狄多为了保护这笔财富,就把这个洞口掩藏了起来,她害怕已经由于别的原因而敌视她的那些努米地亚国王觊觎他的黄金而向她发动战争。” “当然。这只是传说。”尼禄顿了顿又说道,“我的这个迦太基朋友的经历却有着相当的不同。他的确找到了当初狄多所封堵住的洞口,但是,他所找到的并不是遍地的黄金。而是一些奇怪的金属物品。的确,这些金属有着黄金般的光泽,但巴苏斯断定它们肯定不是黄金,毕竟,他一生都在和黄金打交道,相信不会看走眼的。” “问题在于,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又是谁留下的?巴苏斯聪明地找到了这只手套的用法,当时,他也几乎被吓呆了。等清醒过来后,他意识到了,单单这个发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一洞窟黄金的价值。于是,他连夜赶来向我禀报。”尼禄停了下来,望着屋子里的听众们。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巴苏斯找到了一个古人留下的宝藏,而这个宝藏里蕴涵的东西的价值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是这个意思吧。”涅尔瓦简要地概括着尼禄的大意。 “是的,涅尔瓦,我要说,你的头脑依然非常好。”尼禄赞赏地点着头。 “可是,谁能告诉我这个破手套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啊。”普鲁塔克暗自嘀咕道。 “我没有办法容忍对这样的发现拖拖拉拉,”尼禄喝了口水后,继续说,“第二天一早,我立即组织了一对人,亲自带领着他们前往了迦太基。为了掩人耳目,而使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不至于引起血腥的争夺,我把巴苏斯的发现仅仅解释为是传说中的黄金。这种做法也有负面影响,不少人开始指责我贪财,并且已经到利令智昏的地步。” 尼禄又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但是,对我打击最大的还不止这些。最糟糕的是,巴苏斯完全无法找到那个洞口了。他指天发誓,他找到过那个洞——这一点,即使他不发誓,那只手套也已经很好地向我证明了。问题是,距巴苏斯发现那个洞口才没几天,他就找不到它了,而且是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我们在那儿挖掘了半个月,但是,在这一片茫茫沙漠之中,没有天神的帮助,如何找地到一个只比脸盆大不了多少的洞口呢。于是,巴苏斯的效忠成为了他人生的悲剧。”说道这里,尼禄轻轻一笑,“我的脸上的确挂不住,但我并不想要杀他,毕竟,他是唯一的寻找这个洞口的线索。但是,这个胆小鬼受不了命运对他的作弄和我的愤怒的威胁,就在一天晚上自杀了。于是,我寻找这笔宝藏的计划完全落空了。” “你的故事就那么结束了?”狄昂问道。 “没有,狄昂,还远远没有。”尼禄望了他一眼,说道,“在比较体面的撤离后,我的确对于探寻这笔宝藏失去了信心。不过我的心里还是惦记它的,巴苏斯给我留下的除了这只手套,还有一些威力巨大的霹雳。” “霹雳?”狄昂皱眉道,“你是说宙斯的霹雳?” “我认为朱庇特用的很可能就是这种东西,它的威力实在超出人的想象,而它的体积又是这样的小,比我们的眼睛大不了多少。”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狄昂说,“体积和力量应该是成比例的,一颗眼睛大小的东西无论如何不会有能过把人劈死的力量,即使是美丽的阿提亚的眼睛也没有办法做到这点” “把人劈死?”尼禄笑了起来,“亲爱的狄昂,你太不了解我使用词语的轻重了。要劈死一个人,以我的力量也能办到,事实上,我得承认,我的确也这么做过。请不要这样瞪着我,疾恶如仇的狄昂,我已经说过了我并不为过去我所犯下的罪行而得意。说道力量,人的力量无法和神相提并论。我说的是霹雳,你见过真正的霹雳吗?那是什么样的威力,那是要劈开大地,毁灭森林,燃尽世界上一切生物的恐怖力量。你以为人类能够有这样的力量吗?”他停下来了一会儿,接着又说,“你们还记得三十四年前的一场大火吗?它几乎毁灭了整个罗马城。” “是的,我们记得。”狄昂压着嗓子说,“那是你最不可饶恕的罪孽。你毁了罗马,还稼祸给基督徒,大肆迫害他们。而在罗马火光冲天的那个晚上,有人看到,你还在通往巴拉丁山的楼台上高唱‘特洛伊的沦陷’。” “我的朋友们,在某种程度上,这的确是我犯下的一桩罪过。”尼禄说道,“但是,你不能冤枉我幸灾乐祸。事实上,我当初是非常痛心的,几乎为我的过错而要撞墙自杀,我的秘书可以向你们证实这件事,可惜他已经被我的继任者杀死了。但是到了半夜,看到罗马城快要化为灰烬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此浩劫也有好的一面,大火燃尽了罗马的污秽和龌龊,在这样一个废墟之上,我可以完全实现我的梦想,重新建立一个雄伟壮观的新罗马。我打算以我在建筑上的天分弥补旧罗马构造上的不足,奥古斯都不是说过吗,他接受的是一个砖石造的罗马,等他离开的时候留给人们的是一座大理石造的罗马,而如果财力允许的话,我打算建造一座黄金铺成的罗马。可是,人们留给我的时间太少太少了。真是太少了。”他低下头叹道。 “至于说唱歌剧,这本来就是我的爱好,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经常会在竞技场或者大剧院里为观众们表演,而作为回报,人们给我了不少桂冠。因此,唱歌是我的天性。那天晚上我的歌唱,并不表示我为这场大火而高兴,而完全是有感而发,我自己都无法控制住嗓子让自己不唱出来。你不能原谅一名艺术家对一件旷世的而且在人间决不会再出现第二次的艺术品无动于衷吧。” “我要说,尼禄,你的性格依然没有变,”狄昂说,“你的自私让你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点的艺术感而焚烧了伟大的罗马城,让成千上万的罗马公民无家可归。与他们所遭受的痛苦和损失比起来,你的那点建筑天分以及歌剧才能简直一文不值。” “亲爱的狄昂,你太激动了。这就难怪你作为一名演说家十分出色,但是却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像塔西佗或者普鲁塔克。”尼禄用眼瞟了瞟那两个人一眼,又说,“我好像已经说过了,罗马的毁灭只能部分地归咎于我。” “那另一部分责任应该归谁承担呢,如果这是你的意思的话。”皇帝发问道。 尼禄转过身来对着皇帝,说道:“尊敬的涅尔瓦,我并没有说我要逃避责任。这个祸是我一个人闯的,和其他人完全没有关系。但是,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是一个人僭用神器造成的恶果。” “请你说地明白一些,尼禄。”皇帝说道。 “巴苏斯留下的那块眼睛大的东西,是真真的霹雳。尽管由于这只手套的缘故,我对于任何从那个洞穴里取出来的东西决不会轻视,但是我的防范措施做得还是不够。我选择再斗兽场试验这项不知用途的物件,因为那里更容易施展开手脚,而不会轻易伤人。可是,这件神器的威力完全超出了我的估计。当我把它抛到地上之后,它突然暴烈开来,耀眼的光芒伴随着骇人的巨大声响而出,逼得人不得不闭上眼睛。我用手遮住双眼,想尽量从指缝里看点什么。”尼禄舔了舔嘴唇说,“我被吓呆了。在那道闪电之后,这个球状物发出五道火舌,突然船上云霄。你们也许不会相信这么小的一颗东西会发出如此剧烈的火焰,但这是我亲眼所见。原本明朗的天空立即被黑云遮盖住了。过了一会儿,从浓浓的乌云中,窜出了几道可怕的火焰,直射罗马城的每一个角落。你们永远也不可见到这样恐怖的场面,地府的大门向着每一个人敞开着,沃尔库斯朝我们张开了双手,他那狰狞的面容,我至今记忆犹新。”他停了下来,喘着气。 其他的人都沉默着。 “这是一起意外,是人无法阻止的错误。潘多拉的魔盒再次被打开了。”尼禄又说。 “你是说,罗马城的毁灭,是你无心所为。而毁灭她的力量是神的霹雳。”涅尔瓦说。 “是的。千真万确。这不是人类能够掌握的力量。它太伟大,太恐怖……”尼禄喃喃道。 “我们能够相信你吗,尼禄。”皇帝又问道。 “我不会花那么大的心思和你们说谎话的,请你放心。尽管事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在见识了这只手套的威力之后,相信你们能够理解我所说的意思和即将提出的要求。” “你看,他终于说出重点了。要求,不是吗?”狄昂对塔西佗说。 塔西佗紧缩双眉,默不出声。 “请说吧,克劳迪乌斯尼禄。你的要求。”皇帝威严地一抬手,说道。 “好的。谢谢,尊贵的涅尔瓦。”尼禄朝他点点头,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帮助你们挖掘到那块宝藏。” 又是相当长时间的一段寂静。 皇帝最后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我已经说地再明白不过了,我,尼禄,已经不再追求名利,或者任何物质的东西了。我很久以前就打算在雅典的小山村里度过余生了。但是,我始终被一种强烈的情绪所困扰着,我意识到,不把它彻底解决,天神不会让我安静的修行的。” “在巴苏斯死后,我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了。如果是一般的人间的财富,我绝对没有兴趣再让人把他挖掘出来,可是,这是神的遗产啊。”他又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保留这个秘密,而且,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是天神让我来发掘这个秘密。 第66章 这个宝藏必须被发掘,而且,绝对不能为作恶的人所发掘,否则的话,那就意味着人类文明的毁灭了。所以,我挑选了你们,有力量又不缺乏正义感的人们,请你们记住,这笔宝藏的无与伦比的价值可以改变整个人类文明的进程。所以在你们看口反驳或者讥讽我之前,请三思。啊,可怜的尼禄,只有协助你们找到了那个宝藏,我的心灵才会恢复平静,我才能重新回到雅典去静修。”他轻轻笑了一下说:“谁说尼禄没有责任感?不,我有的,我有的。” 沉默又延续了一段时间。 塔西佗开口道:“我们应该去。”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七章萨拉加西亚的冒险 “没想到赛里斯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国度,和传说中和想象里的完全不一样。”加图说道。 “我有没有跟你提过赛里斯国周边的情况?”萨拉加西亚问道。 加图想了想说:“没有。” “那我先要和你说一下了。”萨拉加西亚说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赛里斯人并不是在那块土地上的唯一民族。就和我们被日耳曼人以及其他蛮族所包围一样,他们的附近也又很多的野蛮人。但是他们的情况和我们却有着天壤之别,罗马帝国土地广袤,人口众多,而蛮族尽管剽悍凶顽,但毕竟是少数,因此依靠固若金汤的堡垒和工事,可以将他们拒之门外。而赛里斯国,他们在人数明显处于劣势,我估摸着算了一下,绝对不会超出一万人口。而他们四周的野蛮人去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那他们还能生存下来?”加图问道。 “是的,而他们的生存之道就在于不是以武力和威势胁迫邻人,而是以和平善待之心与这些野蛮人交流,并且不断地对他们施以教化。你可以在赛里斯国的街头看到这样的情景:一个赛里斯人在和野蛮人谈着生意,而他们双方的孩子则无拘无束地玩着游戏,他们回一起去打猎,一起去酒馆,甚至还可以通婚。” “这样长期以往,这些野蛮人身上毫无罗马帝国边境的蛮族那般的嗜血成性,而是一群男耕女织,和睦安分的你几乎能称他们为朋友的人,自己也和他们打过交道。尽管他们的宗教非常原始,文化非常粗陋,在外走动也时时衣不遮体,但是他们友好地对待每一个客人,招待我们住在他们的帐篷里,享用他们提供的美食。我要说,他们已经受了赛里斯国文明的熏陶,完全成为了规规矩矩的人,除了装束、习俗上的差异,你很难再指出一个赛里斯人和一个蛮人的不同之处了。而且,要我看,再不出数十年,赛里斯国就有望完全将这些蛮族纳入到自己的治下了。” 他停了停,望着几片在树梢上残留的枯叶,它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看,加图,事情就往往是这样,以罗马帝国战无不胜的武力,却无法收复边境蛮族,甚至连一些投降的部族对罗马表示的忠心也是令人怀疑;而赛里斯这个蕞尔小国,居然凭着仁慈的胸怀,用着诚挚的友爱接纳邻近的蛮人,用自己的文化来洗涤他们的愚昧和无知,赢得了其他民族的尊重和友谊,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的话,他们最终能够在那块土地上建立一个统一、富裕、伟大的国家,就和我们在传说中听到的那样。” 加图用一根断树枝在地上划着。 “这的确是件值得人深思的事。”他说。 “是的,但是我们即使知道了其中的区别和原因所在,我们又能怎么做呢?”萨拉加西亚苦笑着说。 加图手中的树枝停了一会儿,他说道:“或许你可以建议罗马的上层,比如贵族,元老甚至皇帝改变一下目前的征服政策。” “你难道认为他们会允许我,一名臭名昭著的海盗来教训他们?我的曾祖父的父亲,也是一名纵横四海的海盗,他死在了格涅乌斯庞培手里,而庞培以此获得了一次凯旋式。”萨拉加西亚说。 “是的,你说地没错。”加图想了想说,“这不是你我能出力的地方。唉,罗马啊,荣耀的罗马,她充斥着多少无知者的强硬和有识之人的无奈啊。” “我恐怕这不止是罗马的悲哀,我到过的国家除了赛里斯国,哪一个不是这样呢?”萨拉加西亚说。 加图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呆了多久,在赛里斯国?” “三个月,我们必须在海风改变方向前离开那儿。” “这次奇妙的旅行就这么结束了?” “不,事情还没有完,加图。”萨拉加西亚说道,“我本来已经打算要起锚出发了,这时,一个水手慌慌张张地跑来。他叫喊着让我跟他走,我平时非常讨厌别人临时改变我的计划。但是,看到他急切而又迷惑的眼神,我被自己的好奇心说服了。你看,年轻人,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有好奇心的。”萨拉加西亚咧开嘴笑了,口中仅有的几粒黄牙一颤一颤的,“好奇心每个人都有,但是,他并不会永远属于一个人,它只属于人们年轻的那段时光。我要提醒你,年轻人,千万要保持一颗年轻的心,只要你的心是年轻的,你的好奇心,你的理想,你的爱……他们就永远不会消逝。” “你,嗯,萨拉加西亚,你刚才说的是爱?” “噢,我的天哪,我扯地太远了。”萨拉加西亚用手搓了搓脸,说道,“我随着那名水手走了很长时间,走的都是荆棘丛生的小路,我的手也被割开了好几个口子。当我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加图,当我打算掉头回到船上的时候,一颗巨大的灌木被拉开了,然后,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惊奇的景象。” “是什么?”加图的眼紧紧地盯着萨拉加西亚。 “一座巍峨的,高耸入云的金字塔,加图,你不可能相信的,那是一座金字塔。” “金字塔?”加图皱着眉,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只有埃及才有金字塔呀。” “是的,没有错,在罗马已知的世界里,的确只有埃及,那片古老文明的沃土,才有这样雄伟壮观的建筑。”萨拉加西亚说。 “那为什么在那儿也会有呢?难道是埃及人,他们乘船远航到赛里斯国建造的?我听说埃及的造船业相当先进,很久以前,法老尼科就组织过一次环绕阿非利加的航行。”加图说道。 “不,不会的。我在那儿没有见到半个埃及人,甚至连一点像埃及的东西也没有。但那儿的确矗立着这么一座金字塔。” “会不会是赛里斯人造的?” “不,他们否认了这一点。他们说在他们到达这里以前,这个金字塔就已经在这里了。从石头被藤蔓和雨水侵蚀的程度看,这座金字塔已经存在了很久了,依我看,它的建造不会晚于埃及的任何一座相同规模的金字塔。”萨拉加西亚说。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那里的土著,或许就是那些野蛮人建造了它……” “加图,用点逻辑!”萨拉加西亚不满地说,“你会以为这样一座精致而又雄伟的不可思议的建筑会是那些衣不遮体,没有文字,没有文明,甚至连一点运输工具都没有的野蛮人建造的?” “那我就无法解释了,萨拉加西亚,我得承认,这的确是个谜,一个美丽的动人心魄的谜。”加图说。 “这只是惊奇的一部分,你马上就会知道有什么会令你目瞪口呆了。” “你快说,快说啊,亲爱的萨拉加西亚!”加图几乎要扑上去了。 “就在那座金字塔里,你瞧,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次到这座奇迹般建筑的里面去看个究竟的机会的。我们扯开布满了这座金字塔入口的藤蔓,走进了它的里面。刚开始,由于阳光还照射地到,我们还能看清那些刻在墙上,地上乃至顶部的各种花纹。但是随着越来越深入到它的内部,我们逐渐无法看清前面的路了。在几次撞墙之后,我们停了下来。正在我为如何进一步进到里面去而发愁的时候,那个和我一起进来的水手发现在走廊的两边都有火把和油灯安放着。我们迅速用火石燃起了几支火把,继续深入进去。终于,我们走到无法再走过去的地方,前面是一堵墙壁,非常厚实。”萨拉加西亚咂咂嘴继续说道。 “我们用刀柄敲了敲石壁,发现里面是空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穿过了石壁,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同行的人提醒我们如果设计这座金字塔的人在这里用石壁挡住去路,显然是不愿意让人们进到石壁的另一面去,这意味着那另一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和我们一起来的人都兴奋起来。不过,很快我们就发现,这块石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它即坚硬又厚实,刀剑砍下去根本就没留下什么痕迹,跟随而来的人都试了一下,但除了被震地虎口发麻,手脚酸软之外,没有任何收获。就在大家沮丧的时候,一名水手发现了在墙边有一个奇怪的凸起物。我凑上去看了看,不禁大吃一惊,这个凸起的东西竟然是金属制成的。它的做工相当精巧,你抚摸它的表面,绝没有一丝粗糙的感觉,几乎和大理石一般光滑。上面有一盏亮着的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发光的灯,它的光芒柔和而又闪亮就像夜空中的月光。但是当你的手靠近它时,又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热量,我是说,那盏灯不是用火在照明。” “萤火虫也存在这种情况。”加图说。 “是的,我可以这样来解释这种情况,但这毕竟还是牵强了一点,我从来没见过萤火虫的光芒可以被人提取使用。而且,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那块发光的东西上,我可以看到几个字。” 第67章 “那盏不发光的灯里有字?” “是的?” “是什么字?” “我不知道,我得承认我看不懂。尽管我在海上驰骋一生,去过无数的国家,见过他们各式各样的文字,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文字。它们每一个都有好几层同心圆,好像是根据各圆圈的大小、缺口来判断这个字的意思。不管怎么样,我完全无法解读。”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是当我小心翼翼地用手去触摸那些文字的时候,发觉它们可以被按下去。” “按下去?” “是的,那种感觉非常奇怪,你只要稍稍用力,那些字就陷了下去。我觉得这种设计可能和打开这道石壁有关,于是就胡乱地按了几下。这时,悲哀的事发生了……”萨拉加西亚低下了头。 “出了什么事?”加图问道。 就在我按下那几个字的一霎那,我们身后的一块地面突然就轰隆一声坍塌下去了。我的几名站在那块地面上的伙伴叫喊着也摔了下去。我们急忙跑上前去,像要拉他们一把,但当我们跑近的时候,才发觉已经徒劳,地面陷下去的深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在黑暗的环境下,你几乎看不到他的底部。我们举着火把在旁边叫唤着伙伴的名字,但始终得不到答复,过了好一会儿,我们都明白了,他们永远也会不来了。” “沉默了一阵后,几名水手说这个地方是被诅咒的,他们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了,于是就跑了出去。其他留下的人也充满了惊恐和不安。而我,由于这次悲惨的事件,终于知道了如果乱按那些字的话,会招来设计这座金字塔的人安置的机关的算计;而同时,这也增加了我对于如果按对了一定的字的话,就会开启这道石壁的信念。” “可是,你怎么知道应该按哪几个字呢?” “是呀,我困惑了。如果没有这样的机关,我就可以多试几次,总有一次会成功的。但我不能拿我自己的以及同伴们的生命来试验,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哪块地会塌下去。因此,我们开始四下寻找线索。那里的四周的墙壁上都绘满了各式各样的图案和文字,其中有些字和那盏灯里面的字一样,但大部分的字都不一样。而那些图案就更加诡异了。好像是绘着各式各样的人,其中有一幅图的内容居然是几个人戴着奇怪的面具,飞在太阳的旁边。还有一些描写战争和屠杀的场面,看了令人心惊胆战。那些人使用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一些小巧的东西。我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够达到伤人的目的,但从画面上看,许多人在距离那些武器很远的地方就倒下了,因此我判断那些武器是小型的弓箭发射器,只不过,我没有看到任何箭矢。还有,好像是一段烟雾在升起,成千上万的人倒在了那烟雾之中。” “听你讲了这些,我越发想知道,这座金字塔究竟是谁建造的。”加图说。 “是的,同样的谜团也困扰在我的心里。事实上,直到今天我还是没有能作出一个准确的判断。我只能说有可能是这样的:或者是赛里斯国的古人或者是这些野蛮人的祖先,拥有非常出色的文明,但是战争摧毁了他们的文明,各种先进的技术都失传了。”萨拉加西亚停顿了一下又说,“但这样的解释还是有很大的漏洞的。如果战争没有夺去他们的祖先的生命,那么同样那些不可思议的技术也应该随着他们流传下来。而且无论在赛里斯国还是当地的土著人中,都没有与那个古代文明相似的文字;另外,我们从图画上的人的衣着和使用的工具看,他们与赛里斯国以及蛮族在文化上也完全没有相同的地方。因此,我想这种推测也是不能成立的。”萨拉加西亚说。 “既然这样,那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你快说你后来又是怎么办的?我是说对那道石壁。”加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能得到解答的问题上,因为他看到太阳已经只有半个脸露在山顶上了。 “好的,年轻人,时间不早了。我得尽快结束这个漫长的故事了。”萨拉加西亚说,“我们完全没办法读懂那些刻在墙壁上的文字,因此丝毫地不到启发。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头脑好像突然跳出了一种灵感,因为我看到,在一幅图画上,有三个人在走路,而他们旁边有一个同心圆的符号。我立刻记起来在那盏灯上,我们看到的那个同样的符号正好排在第三个。于是,我立刻查找其他的那些符号的所在。果然,不出我所料,在两艘会飞的船边,我找到了一个同心圆,它在那盏灯上正好排在第二位。而在五只奇怪的野兽旁边,我找到的那个标记也排在灯上的第五,因此,我终于敢断定了,那些同心圆正是表示着不同的数字。我立刻兴奋起来,招呼同伴们去找与这些圆有关的线索。可是,忙碌了半天,我们还是无法找到任何相关的启示,最后大家都累地坐在了地上。正当我靠在那块石壁上,思考着应该怎么办时,我忽然看到在那块安着灯的金属凸起物的下面,有人潦草地刻着几道竖直条纹。由于相互隔开,我可以看清楚他们被分为了六组,如果按这些竖线计数的话,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6、4、3、1、2、5。我又想起来了,在那盏灯上的数字也正好是六个,正好也是从1到6。我不知道是谁,又是为什么在这个不容易引起人们注意的地方留下这几道刻痕,但我非常确信,它们和开启那道石壁的数字有关。于是我站了起来,叫我的同伴们离开,越远越好,我不想再有任何不必要的牺牲。” “等到他们都走到很远的地方了,我就按下了那几个数字。” “石壁打开了?”加图瞪大眼睛问道。 “不,没有,相反,从墙壁的石缝里,窜出许多的箭,有几支正直插我站的地方。幸亏我躲避及时,否则已经当场横死了。”萨拉加西亚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等我惊魂初定,又小心地走到了那盏灯前面。我抚摸着那盏灯,思索着是否应该就此打住。就在我萌生去意的当头,一个念头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为什么是从左到右?” “从左到右?” “我是指这些数字的排列,按我们罗马人的习惯,数字总是从左到右念的,但是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民族的文字是从右到左念的,赛里斯人就是这样的。于是,我决定再试最后一次。我使自己镇定下来,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然后按与原来相反的顺序一个一个地按了下去。5、2、1、3、4、6。” “然后呢?”加图着急地问着。 “然后?”萨拉加西亚笑了笑说,“感谢天神的眷顾,那面石壁轰地一声打开了。” “真的?里面有什么?”加图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时,我的同伴们听到动静也都跑了过来。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间石屋,这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屋子。这件屋子的尽头已经没有路了,也就是说,这就死终点了。但是奇怪的是,屋子的里面没有任何家居或者摆设,看上去,完全不是为了给死去的国王超度亡灵而用的。” “那房间里面有什么?” “在它的中间,放着一张石桌。我们走近一看,见到桌子上放着一部书,一部奇特的书。它的纸张是那么地光滑、柔软,而且根据这座塔的建造时间看,这部书也应该在那里很久了。但是它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毁损的痕迹。”萨拉加西亚停下来看看加图,说道,“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部书最诡异的地方。” 加图攥紧了手中的那卷书。 “没错,当你拿着你手中的书走过我面前时,我立刻就发现了。那本书封面上的图案和你的这部完全一样。”萨拉加西亚说。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八章罗马皇帝的决断 “别急,塔西佗。”狄昂说,“我们还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是不是他编造的。” “编造?”尼禄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你是说我编造?亲爱的狄昂,这可是对我的侮辱啊。”他叹着气说。 “的确,手套证明了一部分事实,但是我们又怎么知道你说的其他东西,那令人不可思议的神奇宝藏,那威力无比的霹雳都是真的呢?或许你是有其他目的,想要利用我们;或许,你只是为了等待机会逃跑。你怎么能让我们完全相信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呢,我是指考虑了30年前你的所作所为之后。尽管你口口声声说你已经脱胎换骨,但谁知道呢,说不定这只是你的绝妙的伪装。“狄昂舞动着手,唾沫星子都要喷到塔西佗的脸上了。 尼禄低下来头,说道:“是的,你说的对,我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你们相信我。可是,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它就是一次改变世界面貌,让罗马帝国的荣耀覆盖全球的机会。”他又抬起头来,环视着周围的人,说道,“诸位,罗马帝国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中。” 看到他们都紧锁双眉不开口,尼禄又说道:“你们可以不信我所说的,事实上,在没有找到那个洞口的时候,我对于巴苏斯的信任也逐渐消退。甚至在他自杀之前,我就想把他逮捕起来了。” “那你到现在还相信他所说的?”塔西佗问道。 “是的。”尼禄说道,“在这之后的三个月,也就是罗马城被大火焚毁后的半个月。发生了一件事,由此坚定了我对这整件事的看法。这个宝藏肯定是存在的。” “发生了什么事?” “被焚毁的阿波罗神庙里,有人找到了从来没有被人发现的克拉苏的手书。” 第68章 尼禄说。 “克拉苏?哪个克拉苏?”塔西佗问。 “马尔库斯里基尼乌斯克拉苏。” “他?” “是的,与盖乌斯恺撒和格涅乌斯庞培齐名的前三头执政之一的克拉苏。”尼禄说。 塔西佗迟疑了一下又问:“他的手书上写了什么?” “当时,由于巴苏斯已经死去,那么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读懂克拉苏所写的东西。”他顿了顿说道,“克拉苏在开头的地方这样写道:‘高尚的梅特拉斯庇乌斯告诉的这个秘密,我将一字不漏地告诉你们,有幸读到这封书信的人。’然后,他开始以非常晦涩的笔调讲一个传说故事,讲的是一个古代国王埋藏他的珍宝之类的一般人不太会相信的故事,那显然是从他的好友梅特拉斯庇乌斯那里听来的。但是他所说的什么神呀、神的宝藏呀、什么‘众神之神’呀,都是令人非常费解的用语,没有人会真正理解他在说什么,除了我以外。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他所描述的那些威力无比的武器正是我所见到的那两样。而他说提及的宝藏真是巴苏斯发掘的的那个神秘的洞穴。” “那个梅特拉斯庇乌斯怎么回知道这件事的?” “克拉苏提到他是从来自东方的两名僧侣那里得知的。而那关于两名僧侣,他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录和线索。” “他的那封书信你还保存着吗?”塔西佗问道。 “是的。但是在我希腊的家里。”尼禄回到道。 “哈,照这么看,你还是没有办法向我们提供明确的证据喽?”狄昂说。 “是的。”尼禄说,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但我可以保证这是真的。” “你的保证?” “狄昂,我知道即使我拿出了那封书信,你也会说它是伪造的。”尼禄望着他说。 “说不定事实正是如此……” “对不起,”一直在倾听的普鲁塔克打断道,“亲爱的狄昂,他没有撒谎,那封书信我亲眼看到过。” “你亲眼看到过?” “是的。尼禄的书籍分类排放,有一类是书信。我对于古人的手迹相当感兴趣,因此把他们都通读了一遍。”普鲁塔克叹了口气说道,“其中,就有克拉苏的那封书信。” 他又朝尼禄望了望,说道:“尽管我不怎么喜欢你,可是在这件事上有必要保证你的清白。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封信只不过是一个狂妄的幻想家的谵妄之语,直到今天听你们说来,我才明白了当真有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啊。如果我不站出来替他证明他所说的属实,而你们又不相信他,那这个秘密可能就会被从此埋没了。” “亲爱的普鲁塔克。”尼禄笑着对他说道,“如果希腊人的美德都能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的话,那这个人就是你了。”他回头朝狄昂看了一眼。 狄昂脸色阴沉地避开他的目光。 “普鲁塔克,你能保证你说的属实?”涅尔瓦在经过长久的沉默后,说道。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普鲁塔克说道。 “好,那就好。”皇帝轻轻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对尼禄说道,“你也能保证你所讲的都是实话吗,克劳迪乌斯恺撒尼禄?” “我想我的命和普鲁塔克的一样有价值。”尼禄微笑着答道。 “那如果我决定去探寻这笔非凡的宝藏,你打算怎么办?”皇帝又问道。 “可是……”狄昂正想开口,却被涅尔瓦的手势止住了。 “亲爱的狄昂,这的确是一次机会。我不想在罗马皇帝的座位上碌碌无为终结一生,同时还错过了一次可以改变罗马帝国和整个世界的未来命运的机会。”说完,他又转向尼禄,等待着他的回答。 尼禄望着这名尽管年纪比自己还大,却要比自己晚三十年才坐上这张椅子的人,说道:“我会竭尽我的全力,助你找到这笔宝藏,我的皇帝。” 塔西佗和普鲁塔克都朝他望去。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的朋友们,请把克劳迪乌斯尼禄身上的枷锁揭开吧。” “不能这么做!”狄昂站了起来,叫道,“不能这样做!” “亲爱的狄昂,请你冷静下来。”皇帝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尼禄已经表达了他的忠心,而且他也用他的生命对他的行为做了保证。那我们就应该相信他,把他作为我们的朋友。” “朋友?尊贵的涅尔瓦,你把一名刽子手当作朋友?”狄昂说道。 “狄昂,我想他是对的。”塔西佗在他身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连你也……” “现在你眼前的尼禄已经和以前的那个荒淫无耻、嗜血成性的暴君不一样了。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他的神色和仪态都十分的安详和平静,完全没有任何邪念存在其中。而且,如果想要逃跑的话,他有那只手套,随时可以自由地离开,完全没有必要和我们一起来到这里。”塔西佗说。 或许是觉得他讲地有道理,或许是被他的静谧的神情所感染,狄昂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 皇帝朝塔西佗点点头,又朝克伦塞茨使了个眼色。 近卫军长官迅速走上前来,解开了尼禄的镣铐。 尼禄转了转被铐了很长时间的手腕,笑道:“如果我执政的时候有你这样的仁慈,现在……”他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摇摇头,不再说下去了。 “亲爱的尼禄,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皇帝说道。 “嗯,你问吧。我有义务回答你的一切问题。”尼禄说道。 “那好,请你告诉我,克拉苏的书信上有没有提起那宝藏的具体下落?”皇帝问道。 尼禄皱起了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没有,我记得他提起自己也在找它的下落。但是,他的朋友梅特拉斯庇乌斯提供给他一首古诗,据说其中隐含了找到这笔宝藏的线索。” “你还记得那首诗吗?” “对不起,亲爱的涅尔瓦。我已经过了那个记忆力相当不错的年纪了。”尼禄说道。 皇帝陷入了沉默中。 “尊敬的皇帝陛下。”普鲁塔克又开口道,“或许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我,我还记得那首诗。” “真的?”皇帝大喜道,“请念给我们听听吧,亲爱的普鲁塔克。” “是。”普鲁塔克稍加思索,就开口背诵道: “主君临世界! 愿大地充满欢乐, 愿遥远的海岛也满怀欣喜! 密云与浓重的黑暗环绕着他, 正义与公正是他王权的根基。 烈火是他的前驱, 烧尽了他周围的仇敌, 他的闪电照亮了世界, 大地见而战栗。 在众神之神的面前, 峻峭的群山如同融蜡, 诸天都在宣扬他的公义” “没了?”塔西佗问。 “一个字都不漏。”普鲁塔克说道。 “当真,年轻就是一件宝贝啊。”尼禄叹道。 塔西佗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像是暗语。”狄昂说道。 “的确,但是谁又能了解其中的含义呢?”皇帝问道。 于是,他的智囊们绞尽脑汁地想了一段时间。 但最后,塔西佗说道:“不,光光根据这首诗,我们根本无法了解到任何确切的讯息。” “是的。”皇帝说。他又转向尼禄,问道:“亲爱的尼禄,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尼禄又想了一会儿,说道:“不,我记不起来了。等一等,克拉苏好像说,在哪儿,他说的是哪儿……”他用力地敲着自己的头,“好像有着关于宝藏的重大发现。在哪儿呢……” “帕提亚的塞列乌凯亚。”普鲁塔克说。 “对对,对!”尼禄叫了起来,“就塞列乌凯亚!” “那儿有什么发现?” “好像是……”尼禄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 “在塞列乌凯亚的皇宫里也发现了同样的诗句。”普鲁塔克再一次解决了他的困扰。 “啊!真是这样!”尼禄叫道。他感激地望着普鲁塔克,普鲁塔克以勉强的苦笑回应。 “塞列乌凯亚?”塔西佗喃喃道,“帕提亚,为什么在帕提亚呢?” “宝藏在迦太基,而线索在帕提亚,为什么会相隔那么远呢?”狄昂也陷入了沉思。 又过了好一会儿,塔西佗说道:“这还是一个无法凭空臆测的问题啊。” “是的,最好的回答还是在实地探查过以后再得出的。”狄昂也不得不赞同道。 “这就是说,你们都同意去迦太基寻找这笔宝藏喽?”皇帝说道。 “我想,”塔西佗沉吟道,“或许先去帕提亚是更好的选择。如果尼禄的大队人马,包括那个曾经发现过它的人,都没有找到那个洞口。那我们前往也未必一定能够成功。最好的办法是在塞列乌凯亚得到足够的线索,那可能会向我们提供我们这样盲目地去寻找所得不到的帮助。” “我赞同塔西佗。”狄昂说道。 “我要说,这是个不赖的主意。”尼禄说道。 皇帝考虑了一下,说道:“很好,塔西佗、还有狄昂。我会尽全力支持你们的这次行动。” “我们?”塔西佗和狄昂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是呀,除了你们两个,我还能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谁呢?”皇帝的目光向廷下一扫,又急忙补充道,“当然,我忠心的克伦塞茨,你不能离开我,这你知道的。我和罗马城都需要你留在这里。” “是的,我明白。” 第69章 克伦塞茨点头应道。 “那好,”皇帝满意地站了起来,“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事的话,去塞列乌凯亚的队伍后天就出发。” “尊敬的涅尔瓦。”塔西佗说道,“除了我们两个,你一定还指派给我们其他人了吧。” “是的,是的,”皇帝说道,“我差一点忘了,我想尼禄一定乐意一同前往吧。” 狄昂和塔西佗都朝他望去。狄昂一脸地不屑和不满,而塔西佗只是稍稍动了一下眉毛。 尼禄则表示感谢地微微地颔首。 狄昂他们等了一会儿,看到涅尔瓦没有再开口,就问道:“那么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皇帝好像十分不解的样子。 “噢,高贵的罗马皇帝,你不会只是让我们三个人去发掘一个这样非凡的宝藏吧。”狄昂说道。 “三个人难道不够吗?” “可是……” “亲爱的狄昂,现在不是克拉苏的时代了,帕提亚与罗马的关系已经相当和谐,无需再动用武力进入那里了。况且,这次的要寻找的宝藏意义非比寻常,如果它果真有这样无与伦比的力量的话,那更加要小心行事了。万一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引来贪婪的觊觎者,那后果不堪设想。当然,我们的朋友普鲁塔克是信地过的喽?”他朝普鲁塔克望去。 “我是个识大体的人,我的皇帝。”普鲁塔克急忙说道,他又望了他身后的西多一眼,那个年轻人依然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的事,“至于西多,你们不用担心,他是个好小伙子。” 皇帝点了点头,又朝塔西佗望去。 塔西佗也点点头,狄昂也承认皇帝讲地有道理。 “的确,如果这样威力无比的宝藏落到了奸诈之徒手中,那真的是一场灾难了。”他说道。 皇帝好像想了到了什么,向尼禄问道:“亲爱的尼禄,尊敬的阿维尼乌斯不会知道有关这件事的半点消息吧?” “绝对不会,请你放心。”尼禄说道,“阿维尼乌斯还没有机智到这种地步。同样的,他的好客之道也不允许我把这个秘密吐露给他。” “那我们真该感谢阿维尼乌斯的仁慈喽,否则的话,或者你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了吧?”狄昂说道。 尼禄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是的。” 狄昂几乎要按耐不住了,但塔西佗及时地把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好吧,各位,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把要带的东西准备一下。”皇帝透过窗户望了望窗外,说道,“祝大家睡个好觉。” 狄昂和塔西佗、普鲁塔克以及克伦塞茨一干人等行了礼就退下了。殿上只剩下鲁福斯和尼禄陪伴着皇帝了。 “你曾经是这里的主人,所以也不要客气地随意挑一间房吧。”皇帝对尼禄说道。 “谢谢,尊贵的皇帝。”尼禄说道,“那我就告退了。” 他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他就又停了下来。 “请原谅,我还有一个问题。”尼禄说道。 “请讲吧,我的朋友。”皇帝说道。 “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狄昂好像对我抱有不可磨灭的成见。”尼禄道。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发现了?唉……”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料他没有办法完全走出那件事的阴影。” 尼禄没有说话。 “三十多年前的一天,那也是你造访希腊的一天。”皇帝说着,“你的一个手下被一名年轻的希腊姑娘迷住了。他向她提出了一些无礼的要求,在遭到拒绝后,就强行玷污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在当晚跳河自尽了。而她就是狄昂的妹妹。” 尼禄垂下了眼帘。 “而她的老母亲哭喊着来向你讨说法。” “我把她一脚揣到了河里。”尼禄低声说道。 皇帝停顿了一下说道:“狄昂跳下河救起了他的母亲。可是第二天清晨,她就又跳了进去。”他吸了口气说道,“而且再也没有上来过。” 在一阵窒息的沉默之后,尼禄说道: “我明白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皇帝望着他的背影,说道:“你怎么看,鲁福斯,这个尼禄还有希望吗?” “的确,他变了很多,但是,只要还有一滴他以往邪恶的血留在他身上,那就可能把事情弄糟。”鲁福斯说。 “这么说,你不赞成把他这样放出去喽。” “不,如果和狄昂他们一起去,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万一他还有不善的心思的话,我相信狄昂他们也能克制地住他。” 皇帝赞许地点点头,说道:“鲁福斯,为什么你的每一个见解都和我的那么相近呢,如果你不是那么忠心耿耿地话,或许也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皇帝。” “或许吧,可毕竟,不是这样啊。”鲁福斯说。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鲁福斯,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好了好了,我们该休息了,走吧,我亲爱的朋友。” 鲁福斯搀起了皇帝衰弱的胳臂,朝寝宫走去。 “尊贵的皇帝,狄昂的母亲和妹妹没有真的跳河自尽吧?” “哈,鲁福斯,你的记性真不错啊。不过,有时候,我们要把话说地过头一点,不是吗?”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三十九章萨拉加西亚离开了 “你拿起了那本书吧?”加图问道。 “我的期望寻找到黄金和珠宝的伙伴们非常失望,纷纷离开了。可是在这样费尽心机进来的密室,如果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因此,我绝对不会轻易地丢下那本书不管的。” “你把它带出来了?” “那本书被非常紧密地镶嵌在那张石桌的凹坑里面。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掘了出来。可是,可怕的事立刻发生了。整座金字塔开始剧烈地颤动,石块和灰尘从屋顶落了下来。我一时不知所措,直到听到我的同伴叫唤着:‘要塌了!要塌了!快逃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如果不立刻逃出去的话,那真的有可能要葬身此地了。于是,我立刻把那本书塞进怀里,夺门而出。几乎就在我跨出那金字塔的同时,它的顶部轰隆隆地坍塌下来,然后,是它的中段,像蚂蚁的腰一般迅速地被碾成了碎片。最后,连底基也散架了。” “怎么会这样突然的坍塌的呢?既然它是那么一座巍峨的,又挺立了很多年的坚固无比的建筑物。” “我一直认为是有一个可以控制整座塔的机关。当我在用力挖出那本书的时候,就会触动那个机关,导致整座塔的坍塌。可是,现在,”萨拉加西亚吸了口气,说道,“我终于明白了。这座塔和我的命运是一样的,在它把那本书传递给我之后,它就没有再存在下去的意义了。它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可是,你不是还好好的嘛。”加图安慰道。他了解一个生命之火即将燃尽的人会发出这样的哀叹。 “不,我的时日也不会长久了。我感觉到了。”萨拉加西亚低声说道,他用粗糙无力又青筋暴突的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又缓缓道,“枯树已经腐朽,残烛业已昏暗,在清澈的河水里,生命的小舟即将靠岸,……” 加图听出了他念的是维吉尔的一段诗句。为了使他不致太过伤感,他就捧着那卷书,把他的注意力引到其他的话题上:“除了封面,这本书和你得到的那本还有什么相似之处?” 萨拉加西亚的精神果然被鼓舞了起来,他说道:“还有?那太多了。”他拿过加图手中的书,翻了起来,“尽管那些文字我都不认识,但看上去内容是应该一致的。你看这些图画,都完全一样啊!” “这意味着什么?”加图问道。 “意味着什么!”萨拉加西亚好像不敢相信地摇摇头说道:“我想你看过这本书吧。” “是的,我看了。”加图答道,“非常古怪。会飞的机械,人坐在怪物的肚子里面,这本书的作者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幻想家。” “那么你看看作者是谁呢?” “奇怪的就是,书上没有标明谁是作者。” “因为它不可能有作者。” “为什么?” “这不是人能够写得出来的书,这是神赐给我们的。”萨拉加西亚说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这样认为是有道理的,但我还是觉得太荒唐了。”加图说。 “荒唐?如果这不是天神的所作所为,那是什么?在陌生的国度矗立着巨大的金字塔,塔内放着一本谁也看不懂的天书,当书被取出来后,塔就立即坍塌了。而且这本书上的所写所绘都是超出了人类的实践和理解的范畴。这不是神迹是什么!”萨拉加西亚好像有点恼怒了。 “等一下。”加图一边思考一边说,“听你说来,好像这本书上的东西不是幻想,不是疯子的呓语?” “是的,我认为他们都是可以实现的,如果神这样写着这样画着的话。” “你看到过会飞的机械?”加图翻着书说,“还有,还有在水底游动的船?我的天,这里还有在月亮上散步的人!你认为这有可能吗?” 萨拉加西亚好像非常懊恼的样子,说道:“我说加图,究竟是我八十岁了呢,还是你八十岁了?为什么你不能接受一点常识之外的东西呢?” 他停了停又说:“你这辈子最远去过哪里?西西里?西班牙?潘诺尼亚?埃及?你见过多少东西?见过房子一样大的鱼吗?见过全身雪白的熊吗?见过全身长毛的人吗? 第70章 不,你什么都没有见过,你只不过是个一直待在妈妈的怀里吃奶的小可怜虫。或许罗马城墙上的母狼是你见到过的最远的东西。那么,你这个狂妄的年轻人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上造不出会飞的机械,会在水下游泳的船呢?” 看到他相当气愤,加图只能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可是,不管是什么都要有其存在的基础啊?鸟因为身体娇小,而双翅有力,因此能够在天上飞翔。这是人做不到的。如果说这样笨重的机械,”他指了指书上的图说道,“这样的东西都能飞到天上的话,那还有什么东西不能上天呢?” “所以说,这是神创造的奇迹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神留下的不可思议的奇迹。这只不过是另一件已。如果说道存在的基础,”他指了指山顶上即将消失的太阳说道:“那太阳为什么会飞在天上?你认为一个火球能够自己飞到天上永远不掉下来,而且永远带给我们光和热吗?如果这不是神的创造,那又是什么?” 加图觉得再和他做这样的争辩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就试着转变话题,说道:“如果真的是神创造的,那你又怎么解释我手中的这本书,这可是罗马人用罗马的文字写成的。” “的确,这是个谜,我得承认,我无法确切地说出它为什么会存在的。照道理,我在赛里斯国费尽辛苦得到的书是不应该有其他副本的。那本书是用无法解读的从来没有见过的语言写成的,又是深藏在金字塔里,不可能有人在我之前看到过它。更没有人可能在我之后得到它。”萨拉加西亚双眉紧锁着。 “但这毕竟是事实啊。”加图说。 “我无法解释了。”萨拉加西亚最后只能这么说了。 加图明白再缠着这个问题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 “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 “什么?”萨拉加西亚不解地问道。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把这件对你来说相当重大的事对我这个陌生人全盘托出的? “不是你逼着我告诉你的吗?”萨拉加西亚笑着说。 “不,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那么即使我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会说的吧。”加图说道。 萨拉加西亚还是笑着,但是不回答。 “真的。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完全可以瞒着我,自己去解开这个谜。” 萨拉加西亚苦笑了一声,说道:“年轻人,你以为我还有气力去解开这个谜?”他稍稍挪动了一下臀部,换了一个座姿,又说道,“你是个有出息的人,加图,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了。尽管可能目前你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和挫折,但是你会成功的,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我不明白……” “听我说,年轻人,这个秘密命中注定不属于我,而我的作用也仅仅是把这个伟大的发现交由你来完成。我在见到你手中的书的一刹那,就明白了神交托给我的终生的使命了。” “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的话,我很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去揭开这个举世无双的宝藏的神秘面纱。可是……”他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现在,加图,这是你的使命了。我把这根火炬交到你手中,就像当初的金字塔把那本书交到我手中一样。”他停顿了一会儿,望着铺满地面的枯叶,说道,“请你记住,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事。这种天神赐予的机会一千年才会遇见一次。这次,它掌握在你的手里,年轻人。不要放弃它,捏紧它!”萨拉加西亚紧紧地攥着加图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加图只能这样想,长期的对财富宝藏的幻想令这位老人的神智趋于迷乱,但这时候如果打击他的终身信念,那可能会使他完全崩溃。所以,他说道:“好的,萨拉加西亚,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 萨拉加西亚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加图,这本书上说的都是真的,绝对都是真的。这你必须相信。这上面的每一种机械都是可以造出来的。而且,一旦造出来的话,你可以想象,人类可以飞在天上,或者漫步在海底,那是多么地,多么地”他几乎激动地喘不上气来了,“伟大啊!” “是的,你说地对。”加图只能这样回答。 “好了,年轻人,祝你成功了。不!你一定要成功,如果解开了这本书的谜团,那改变历史的人就是你了。”萨拉加西亚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等一等,萨拉加西亚,我还有个问题没有问你。”加图说道。 “请说吧,加图。”萨拉加西亚微笑着对他说道。 “你的那本书在哪儿呢?”加图问道。 萨拉加西亚一愣,然后缓缓地说道:“我的那本书?我的那本书……,它,它已经丢了。” “丢了?” “是的,丢了……”萨拉加西亚的眼帘下垂,显然那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 加图知道其中必然有隐情,但又不便再细细追问,因此只能作罢。 “我可以保证,那本书上的每一张图画和你手中的这本都完全一样,我翻了那本书不知有多少遍了。”他咂咂嘴又说道,“如果你没有问题了,那应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你要去哪里,萨拉加西亚?”加图问道。 “我不知道,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如今是该找个歇脚的地方安度余生了。” “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或许吧,如果天神觉得还有必要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天神在召唤我的时候,我这把老骨头还走地动。好了,再见了,加图。”萨拉加西亚朝他挥挥手,道了别。 “再见了。萨拉加西亚。”加图从没有对与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的离别感到过这样的失落。 “记住你的使命,不要让天神还有我失望。” 萨拉加西亚拄着一根树枝走进了树林深处,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加图呆呆地捧着那本书,在地上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太阳完全收走了他的光芒,氤氲的寒气开始浸透这片树林。 最后,他站了起来。 尽管他对于萨拉加西亚的话同情甚于信任,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有必要源源本本地与狄昂或者他的朋友塔西佗做个探讨。 于是,他摸索着走出树林,朝狄昂的家走去。 “你们觉得,尼禄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吗?”在走出罗马皇帝的宫殿后,普鲁塔克这样问道。 “不!我从来就没有信过他的半句话。”狄昂说道。 “我觉得,狄昂,抛开你个人的感情的话,他的确说地很诚恳。”塔西佗说。 “个人的感情?塔西佗,你是什么意思?”狄昂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和尼禄过去有什么过节,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显然站在了正确的一面。” “塔西佗,我认为你在胡说八道!”狄昂气愤地说。 “冷静一点,狄昂。”塔西佗说道,“你知道的,他说的是实话,对不对?” “可是……” “你只要说出你心中的想法,不用管其他的感受。” “我……” “他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塔西佗抓住狄昂的羸弱的肩膀,说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 “好了好了,他说的是实话。”狄昂一把甩开塔西佗的手,气乎乎地走了。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共识。”塔西佗朝普鲁塔克说道。 “但他毕竟是尼禄啊,这需要冒很大的风险啊。”普鲁塔克说。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的,但你我都知道,这是一次机会,这样的机会如果失去了,那就不会再回到你的面前了,普鲁塔克。或许,我们会无法找到这笔宝藏,或许,这都是尼禄的圈套,但是,如果我们任由这件事在我们眼前这样轻易的飘逝,你的下半辈子还会过地安心吗?我是说,有一天,当你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来领取你的灵魂的时候,你问自己,我这辈子做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难道你就不会后悔地用棉被盖住自己的脸,免得让人看到你在失去灵魂时悔悟的泪水?” 普鲁塔克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你说地对,塔西佗。的确,我会的,如果真有这样的宝藏,而我们放弃了去寻找他它的努力的话,我会追悔莫及的,我灵魂不会得到安歇的。” 他想了想又说:“你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我同你们一起去寻找它的兴趣了。” “你是说,你也想参加?”塔西佗说。 “是的,你不会反对吧?” “我不知道,亲爱的普鲁塔克,这次行动的名单由皇帝掌握,如果你执意要求参加的话,我明天再和他去商量一下。”塔西佗说道。 “谢谢,太谢谢了。”普鲁塔克道。 “我们快走吧,狄昂的脚步好像很快啊。”塔西佗说道。 “好的。我们走,西多!”普鲁塔克突然显示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兴奋,这令年轻的奴隶惊奇万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主人这样斗志昂扬。他不知道塔西佗和他的主人说了什么,但是就在他们聊了几句后,自己的主人突然变了个样,从原来的做事慢慢吞吞,病病恹恹忽然变成了声音洪亮、雷厉风行的人。 “难怪有人会去听人家的演说,原来听人说话会产生比喝上一罐美酒还要巨大的效果啊。”他自言自语道。 狄昂很快被这他们赶上了。 狄昂不想做更多的言论,其他人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此后的一路上,他们就没有再开过口。 第71章 “好了,狄昂,塔西佗,我们要往条路走了。”普鲁塔克再一个路口说道,“不要望了你的承诺,塔西佗。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普鲁塔克带着他的奴隶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你答应他什么了?”狄昂问道。 “普鲁塔克想和我们一起去。我答应他明天会到涅尔瓦那里替他讨个名额的。”塔西佗说。 “你们真的是疯了。”狄昂摇摇头,向前走去。 “狄昂,狄昂,你等等,”塔西佗在他的身后叫道:“你已经承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为什么还要这样反对呢?” “我不知道,我的思绪很乱。”狄昂说,“昨天我们在想着怎么处置尼禄,今天却突然成了他的朋友了,明天还要和他一起去探险。我成了什么了?” “塔西佗赶上他,说道:”我知道的,狄昂,尼禄有过令人厌恶而且憎恨的过去,但那毕竟是过去了,他现在的确改变了很多,他在努力洗去过去的罪孽,摆脱往日的阴影。他在潜心地追求心灵的平静。” “心灵的平静?噢,当然了,他没有受到过被他迫害死的人们的痛苦,当然平静地下来了……” “不,他也是痛苦的,我看得出来。只有让心灵归于平静,他才能摆脱这样的自责和内疚。他在逃避,狄昂,他希望逃到连他自己都不会指责自己的地方去。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成功。” “你是说,我们在帮助他吗?” “是的,从某种角度上说是的。”塔西佗说。 “为什么,请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我要帮助尼禄呢?”狄昂说道。 “我拿不出理由,这你知道的,狄昂。请你相信对于以前的尼禄的所作所为,我的厌恶一点也不亚于你。但是,我们还是要给他一个机会,不是吗?” “你说服不了我,塔西佗。尽管我相信宝藏的事,但是对于尼禄,我不会对他有仁慈之心的。好了,我的宅邸到了,塔西佗,晚安了。祝你做个好梦。”他头也不会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但是,他没有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在他的屋子的门前,有一个人站着。 “狄昂?”那人问道。 狄昂走近几步,仔细地辨认了一下,说道:“提图斯加图?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等你啊。”加图因为终于等来了要见的人而高兴起来,“喂,那位是塔西佗吧,请过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们谈谈。” 塔西佗也走了过去。 “我希望你真的有重要的事,否则……,我们已经有几天没有好好地休息了。”狄昂说。 “是的,狄昂。我很抱歉现在才来打搅,但这件事的确相当重要。”加图说。 狄昂让他们都进了屋。 “好吧,让我们听听吧。”狄昂在客厅里给他们每人一张椅子后,说道。 “请你先看看这本书吧,狄昂。”加图从怀里掏出了那本书。 狄昂疑惑地接过书,翻了起来。 他的手很快就停了下来。 在他翻到的一页上面,有一张图画,上面绘着一个带着手套的人,那个人手里握着一柄没有固定形状的剑。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四十章普鲁塔克生病了 皇帝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用手揉揉眼睛。他疲倦地笑着对鲁福斯说:“亲爱的鲁福斯,我好像不久前刚见过这两个人。” 塔西佗走上前一步,道:“尊敬的涅尔瓦,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们是不会一大早来打搅你的休息的。” “啊,亲爱的塔西佗,你以为我在责怪你们吗?不,绝对不是。”皇帝说道,“你做得对,重要的消息一定要让我及时知道。好了,希望你给我带来的是的好消息。” “这不是什么坏消息,但也很难说是好消息。”塔西佗道。 “好吧,还是由我来判断它的价值吧,请先把这件事告诉我。” 塔西佗向身后的加图招招手,让他走上前来。 “这位是我们曾经和你提起过的加图,非常出色的年轻人。” 加图不好意思地走上前了几步。 “伟大的皇帝陛下,见到你,我感到非常荣幸。”加图说道。 “噢,总算见到你了。”皇帝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望着他,啧啧赞道“啊,真是罗马年轻一代的杰出代表。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可能仍然在迷宫里面徘徊。对了,亲爱的塔西佗,加图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吧?” “昨晚我们已经告诉他了。他表现地很好,非常冷静,而且我相信他一定明白严守这个秘密的重要性。”塔西佗说着,拍拍加图的肩膀。 加图会意地点点头,但是脸已经涨的通红了。对于皇帝本人对他的高度评价和热情的接见他已经感到愧于领受了,再加上塔西佗把他昨晚在听说了尼禄和他的宝藏的整件事之后的表现描述为“冷静”,那更使他羞愧难当了。 “好,非常好。年轻人就是应该有胆略。”皇帝满意地坐讳到自己的座位上,朝塔西佗他们说道:“那么现在又有什么新的情况?” 狄昂走到他的面前,把手里的书递给了皇帝。 “这是什么?”皇帝不解地问道。 “请你翻阅一下吧。”狄昂说。 皇帝翻了几页,边翻边说道:“古怪的图画,嗯?你想告诉我什么,狄昂?” 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张开杜嘴一时没有办法合上了。 “这是什么,谁能告诉我?”他朝狄昂他们望去。 “正如你所看到的,尊敬的皇帝。”狄昂说,“这是一本奇迹之书。” “是谁写的这本书,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的?”皇帝说道,他好像有点恼怒。 “没人知道,照这个年轻人的说法,这是一本天神留下的书。”狄昂道。 “不,这不是我的说法,是萨拉加西亚始终认定是神在指示他寻找这本书,兵并且解开其中的秘密的。”加图说道,“我本来是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的,但是,自从狄昂他们告诉了我有关尼禄和那个宝藏的事以后,我现在越来越坚信萨拉加西亚说的是对的。这是神留下的财富。” “萨拉加西亚?”皇帝沉思着,“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萨拉加西亚在二十年前是一名海盗。”加图提醒道。 “啊,我想起来了。”皇帝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奇比奥萨拉加西亚!我怎么会忘记他呢?我曾经亲自和他作战过。他可是最有名的海盗了。即使罗马帝国强大的舰队也奈何不了他。啊呀,看起来,这个故事一定很长很吸引人,来吧,年轻人,把这件事源源本本地告诉我。” 于是,加图又把对狄昂和塔西佗所讲的故事一股脑儿地倒给了皇帝。 罗马皇帝在享用完之后,咂了咂嘴,好像还在回味那奇妙的情景。 等他回过神来,望了望台阶下的人们,说道:“如果这只手套的事是真的话,那么……” “没有错,尊敬的皇帝,那这本书上所绘的其他的一切也有可能是真的。”塔西佗说道。 “如果天上飞的机械,海底游的船,地上跑的肚子里面能够坐人的怪兽都是现实的话,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皇帝捧着那本书的手在微微发抖。 “看来无论是巴苏斯还是克拉苏,他们的预感都是正确的。”狄昂说道。 “不愧是‘众神之神’啊。”皇帝叹道。 “现在讨论他们的结果还为时过早,我们必须先找到这个宝藏。”塔西佗说道。 “你说地对,塔西佗。”皇帝说道,“不过,这本书,难道没有提供什么线索吗?” “没有,它只是讲述了各种奇怪机械的简单的原理和构成的要素。很多东西,我们闻所未闻。我得承认,要看懂这本书所需的知识超出了现在已有的所有知识的总和,我们根本无法看懂他。”狄昂说。 “既然连狄昂和塔西佗都无法读懂,那我还能指望谁呢?”涅尔瓦叹道。 “而且这本书中,很多的词语都是相当地令人费解,估计翻抄这本书的罗马人也在知识上遇到了不小的麻烦。”狄昂继续说道。 “那我们还能找到那个翻抄的人吗?”皇帝问道。 “你在哪里找到这本书的,加图?”塔西佗问道。 “在老塔克文图书馆的‘古书’的架子上。”加图答道。 “这本书放在图书馆的古书的架子上,那就是说,翻抄这本书的人最少也是一百年前的人了,而且书上又无名无姓,我认为,我们不值得再追查这条线索了。”塔西佗说道。 皇帝撅了撅嘴,说道:“塔西佗,你说的总是对的。” 他又转了个身,朝加图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说,加图,萨拉加西亚手中的那本书丢了?” “他是那么说的,不过他讲的时候有些犹豫,看上去好像有隐情。”加图说道。 “隐情?是什么隐情呢?”皇帝在座位旁边慢慢地走着。 他的表情在一段凝重之后突然开朗了一点,然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最后,他说道:“那么,如果他手中的那本书是没有人曾经看到过的话,那你手中的这本应该怎么解释呢?” “我没有办法解释,尊贵的皇帝。说实话,这已经超出了我的经验范畴之外了。”加图说道。 “那你们怎么看?”皇帝朝狄昂和塔西佗望去。 “尼禄说在迦太基有一个宝藏,而克拉苏则认为在遥远的帕提亚有着关于宝藏的线索,诸位,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远了一点吗?” 第72章 塔西佗说。 在一阵沉默之后,狄昂说道:“的确,是太远了点,但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我们再想想那个叫萨拉加西亚的海盗所讲述的故事,以他的说法,在遥远的赛里斯国,当然我们没有必要一定相信那就是赛里斯国,毕竟他的描述和我们从其他途径得到的说法不太吻合,我们暂时权当作那里是赛里斯国吧。在那里,罗马人从未踏足的地方,居然也有着这么一本奇书。我不能断定,它一定能提供给我们什么线索,但是正如我们都看到的,它与我们要寻找的宝藏是有着重大的关联的。”塔西佗顿了顿又说,“但是,其中的关联究竟再哪里呢?其中的奥妙又是什么呢?这才是真正要面对的问题。” “谢谢,塔西佗,你为我们理清了思路。我们可以就这些问题展开思考和讨论。”皇帝说道。 “我有一种感觉,”狄昂说道,“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太简单。” “是的,我也这么想。”皇帝说道,“他们似乎不是单纯的宝藏和线索的关系。” 所有的人都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起来,但是,他们很快就认识到了这不是一个可以光凭智慧就能解决的问题。 “在我看来,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为好,那个赛里斯国不是我们随时可以去的,我们甚至不知道她的具体方位。或许,等我们到了塞列乌凯亚,真相就会大白。”塔西佗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狄昂叹道,“希望塞列乌凯亚不要让我们失望。” “那么,感谢你们一大清早赶来告诉我这个重要的讯息。”皇帝站了起来,“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就是启程的日子。” 狄昂点了点头,就行了礼,转身往后走去。 塔西佗却在原地不动。 “亲爱的塔西佗,”皇帝说道,“你还有事吗?” “正如你判断的,尊贵的皇帝,我的确还有一个请求。”塔西佗道。 “请讲吧,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必定会满足你的。” “普鲁塔克希望能够和我们一起去。”塔西佗说道。 “普鲁塔克?为什么?”皇帝纳闷道。 “他有种奇怪的想法,如果不能够在有生之年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他就会认为白活了这一世,即使是死也不会瞑目。”塔西佗当然不能把是谁灌输给他的这种想法也说出来。 “那你的意思呢?”皇帝问道。 “普鲁塔克是个有智慧的人,而且非常靠得住,最关键的是他和尼禄的关系不比寻常,这一点日后可能会很有用。”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怎么能够反对呢?好吧,塔西佗,这支探险队成员就再多一名吧。”皇帝说道。 “非常感谢,伟大的皇帝。我们告辞了。”说完,塔西佗转身和狄昂一起出了宫殿。 皇帝目送着他们消失在柱廊尽头。 “好了,鲁福斯,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可不可以继续昨晚的美梦呢?”他疲倦地说道。 “这完全是你应有的权利,尊贵的皇帝。”他的忠仆在一旁说道。 于是他就搀扶着这个老人走进了寝宫。 涅尔瓦在床上的时候,完全没有了皇位上的尊严,他瘫软着,双手紧紧地攥着柔软的床垫,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把他拖起来,一定会惊讶于他对于这张床的依恋的执着。这时候的皇帝更像是一个贪婪的婴儿,要让他离开他的床铺就想要一个婴儿离开他母亲的乳头一般艰难。鲁福斯非常理解这点,在皇帝睡觉的时候,他总是把门关紧,尽量避免一切人的打扰。即使是一些细微的声音,有时候也会影响这个衰弱的人的睡眠。 当他正要走出门去的时候,皇帝细如蚊嘤的声音留住了他的脚步:“鲁福斯,请等一下。” 皇帝朝他招招手。他又重新回到了皇帝的床头。 “请帮我去找一个人。”皇帝的声音极其衰弱。 “你要找谁,伟大的罗马统帅。”鲁福斯不得不把耳朵凑近了他的脑袋。 皇帝在他的耳畔说了几个字。 “你要找他?”鲁福斯说。 “是的。”皇帝的脸颊突然绯红起来,“鲁福斯,是的。我突然很希望和他叙叙旧。” “只要他还在罗马城,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鲁福斯行了礼,退出了皇帝的寝宫。 涅尔瓦轻轻吁出了一口气,合上了双眼。很快,他的眼前就出现了斑斓的色彩和熟悉的面孔。他又回到了往日的年华,那个属于乌黑的头发、健美的肌体、弥漫着清香的罗衫、挂满醉人笑黡的酒窝的时代…… 普鲁塔克家的门紧紧地闭着,塔西佗敲了好多下,才听到有人懒洋洋地来应门:“谁呀!” “西多,是我,塔西佗。” 西多把门打开了,连忙赔罪道:“啊呀,是塔西佗老爷啊,我不知道是你。否则的话……” “你们家主人呢?”塔西佗没有耐心等他罗嗦了。 西多哭丧着脸说:“普鲁塔克老爷他昨晚生病了。病地相当厉害。” “病了?”塔西佗皱着眉,说道,“让我瞧瞧。”说着,他就挤进了门去。 在卧室,他看到了正在熟睡的普鲁塔克。 “他的呼吸很正常,”他又用手搭了搭普鲁塔克的额头,说道:“也没有体热。” 这时,普鲁塔克醒了,他看见面前的人,一瞬间有那么一丝惊惶。接着,他好像非常无力地拉着塔西佗的手臂,说,“亲爱的塔西佗,没想到你这么一大清早就来看我了。可是我却没办法起床了。”说着,他又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我的朋友?”塔西佗问道。 “可能是疟疾吧,我以前在西西里就发过一次。伴随着咳嗽而来的是发热和头痛,然后是整夜的腹泻和虚脱。不过,你不用担心,塔西佗。我有一些经验了,我不会那么轻易地被这点病击倒的。可是,我恐怕在往后的半个月里,我都要在床上度过了。”普鲁塔克说道。 “可是,我刚从皇帝那里为你讨来了和我们一同去寻找宝藏的名额啊。”塔西佗说道。 “我真的很抱歉,亲爱的朋友,这不中用的身体再一次拌住了我的脚步。”普鲁塔克虚弱地说道。 塔西佗想了想,说道:“那也没有办法了。身体还是最重要的。看来我只能向皇帝交还这个名额了,我想他不会很高兴的。” “实在太对不起你的美意了,塔西佗。我都羞愧地无地自容了。”普鲁塔克仿佛非常痛恨自己一般地说道。 “那祝你早日康复了,我的朋友。”塔西佗站了起来,准备告辞了。 普鲁塔克望着这个失望的人,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再见,普鲁塔克,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你在等待我们。”塔西佗朝他挥挥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一等!”普鲁塔克终于忍不住了,叫出声来。 塔西佗惊讶地回头望去,只见普鲁塔克办坐在起来,胸口一起一伏,好像非常激动。 “你还有什么事吗?” 普鲁塔克张着嘴,想要说话,但又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道:“我……我或许去不了了,但是,西多可以和你们一起去。” “西多?” “对,他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尽管有时候有点小心眼,但总得来说,他是个非常不错的小伙子。” “可是……” “塔西佗,请你千万答应我这个要求,我自己不能去了,可是请你一定要让西多去啊。他可以代表着我,有他和你们同行,我的心里就踏实多了。”普鲁塔克央求道。 塔西佗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普鲁塔克,如果你一定这样坚持的话,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太谢谢你了,亲爱的塔西佗。如果不是这个讨厌的病躯,我一定会立刻朝你扑过来的。”普鲁塔克激动地说道,“西多!西多!” 西多迅速地走进了他主人的卧室。 “你有什么吩咐,老爷?” “西多,你坐。”普鲁塔克说道,“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办。” “你尽管吩咐,老爷。” “塔西佗老爷和狄昂老爷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寻找一个宝藏,我本来也是要去的。可是,你瞧,我现在这个样子。”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代表我和他们一起去。” “那很远吗?在哪里?”西多说。 “嗯,估计总在罗马城外了。”普鲁塔克说道。 西多当然不会去考虑罗马城外的范畴可能会有多广,在他影响里,离罗马城最远的地方就是卡普阿了。 “你刚才是说宝藏吧?”西多又问道。 “是的,宝藏,前所未见的宝藏。”普鲁塔克非常严肃地说道。 听到他的主人这样评论,西多已经彻底被说服了。 但他还是要适度地表达对于主人的忠心:“可是,我的主人,你的身体这么憔悴,我怎么能离你而去呢?” 塔西佗这是也意识到了这点,说道:“是的,普鲁塔克,西多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好,我们的人手也够了。” 这下轮到西多发懵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幸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而又万分仁慈的主人及时替他脱了身:“没有关系,塔西佗。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上次也是我一个人自己自疗而痊愈的。如果西多留下,我反而怕会传染给他。” 西多这时学地聪明,不再开口了。 第73章 塔西佗见无法说服他,也只好作罢了。 “那好吧,你保重吧,普鲁塔克。”他又朝西多招招手,说道,“我们走吧,西多,和你的主人告别吧。” 西多的眼圈旁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汪泪水,他抹着眼睛说道:“老爷,西多走了。你保重啊。” “西多,你也保重啊。等你回来我一定向皇帝陛下申请去掉你的奴隶身份。” “我的老爷……”这时,你就没有办法指责西多的泪水过于廉价了。 塔西佗等到这对主仆悲悲切切地告别之后,领着西多走出门去了。 留下普鲁塔克呆呆地望着窗外。 他当然想干出一番不同寻常的事出来,昨晚,塔西佗的一席话,的确让他热血澎湃。可是当充满寒意的月光照到他的床头的时候,他后悔了。他认真地考虑了发生的一切,想到了塔西佗他们谈及的种种神奇都是毫无依据,平空想象的——毕竟,他没有见过尼禄的那只手套——而且,他也意识到,他们对于目的地在何方毫无头绪,到头来,很可能会是无功而返。在这样辛苦的旅途中待上一两年,对于他的身体是个不小的考验,而对他的伟大的写作计划更加是个毁灭性的破坏。这还不是最糟的,最为关键的是,他得和尼禄——那个令他没办法睡地安稳的人——再次朝夕相处那么漫长的日子,这真是让人受不了的折磨。最后,普鲁塔克终于完全用理智埋葬了自己的热情。 他叹了口气,掀开了被单。 毕竟,西多和他们一起去了,我也因此出了一把力了,还有什么好内疚的呢?他这样想着,情绪好了起来。 他走下床,穿好衣服,开始为自己做起早餐来了。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四十一章加图的抉择 “狄昂。” “嗯?”狄昂回头望了望这个年轻人。 “我,我能去吗?”加图吞吞吐吐地说。 “去哪儿?”狄昂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就是。”加图舔舔嘴唇说,“你们要去的地方。” 狄昂一愣,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也不打算去的。加图,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可能今天就会拒绝参加这次荒谬的旅行。” “可是我想去。”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我不想再窝窝囊囊地这样生活下去了。”加图恼怒地一甩袖子,大声说道,“我有一个温暖的家庭,狄昂,慈祥的父母,友爱的兄弟,还有舒适的住宅,以我父亲的家底,我可以不用劳作而安安乐乐地过上十辈子。”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狄昂听出了他的呼吸在颤抖,“可是,我讨厌这样的生活!”他突然一声大吼,附近的人都朝他们望了过来。 狄昂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到巷口僻静的地方。 “塔西佗会指责我容易激动,但是你好像要比我激动一百倍。”狄昂说。 “对不起。”加图沮丧地揉揉自己的额头,小声说道,“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我感觉到,刚才。” 狄昂注视着这个语无伦次的年轻人的明亮而又渴望的双眸,说道:“加图,你知道吗?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注定不会是个平凡的人。你的眼神,你的愤怒和你的歇斯底里都告诉了我这点。” “真的?” “是真的,加图,你是个应该会出人投地的人。”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的生活依然这样死寂。每天被无聊的事缠绕着,每天为那些自私、俗气、沾满铜臭的交际所烦恼。我已经二十五岁了,狄昂,我无法再这样忍受下去了。”加图痛苦地说道。 “我理解,加图,这是每一个非凡的人所必须经历的痛苦的阶段,如果你能够熬过这些日子,你往后的生活就会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而顺利实现的。而且以往痛苦的回忆会助长你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的动力。” “你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吗,狄昂?” “我?”狄昂沉思了一阵子,说道,“是的,我也和你一样。而且,在你的身上,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三十年前自己的影子。” 他们沉默了一阵子。 “我应该怎么办,狄昂?”加图说。 “这是你自己的事了,加图,我没办法帮你掌握人生。”狄昂说道,“我只能和你说年轻人应该注意的几个问题。第一,你必须相信自己,一个非凡的人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他相信自己是非凡的;其次,不要为周围的人或者事物所影响,你必须坚持自己的判断,即使全世界都反对你,只要你认为自己是对的,那就永远要坚持下去;还有,加图,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机会,机会每个人都会碰到,天神在这一点上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狄昂说道。 “你真的鼓舞了我,狄昂。”加图想了想,望着他说。 “但是,我的机会在哪里呢?”他又自言自语道。 “机会无处不在,加图。” 加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好,狄昂,这次探险你一定要让我参加。这对我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狄昂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半天到头来结果是说服了自己。 他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好吧,加图。”他说道,“但你记住,我并不是鼓励你去冒险,以后凡事你都要小心,外面的世界并不是都像罗马那样井然有序的。” “好的,狄昂,我一切都听你的!”加图的脸因为兴奋立刻变地红通通的。 “还有,”狄昂想适时给他泼点冷水,“如果你执意和我们一起去的话,那先得征得你父母的同意。” “不!”加图再一次高声叫了起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就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狄昂,他们不会同意的,你知道的。” “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你不辞而别,这样做,”狄昂斟酌着用词,“加图,是很不恰当的。” “或许这样可以!”加图突然激动地握着狄昂的肩膀,说道,“狄昂,你帮我去说,一个像你这样年长的人去和我的父母谈,他们可能会听的,而且一旦他们看到我是和你一道去的话,那就不会再瞎担心什么了。” “我?”狄昂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加图的老实可靠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正越来越深地陷入到这个年轻人所设下的陷阱中。 “对啊,狄昂!你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说服两个老头老太太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 “可是为什么?”狄昂说。 “就算为了我,狄昂。难道你愿意看到我一辈子老死在这个安乐窝里?”加图央求道。 狄昂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给了加图一个信号。加图迅速攥住狄昂的胳臂,往一条弄堂里拽去。 “我的家就在不远。快!狄昂,我们一起去!”加图欢快地叫道,“狄昂,我有生以来从没有这么盼望回家过。天哪,我太激动了!” 狄昂任由这个年轻人拖着他走着,他不想再给这个快乐地年轻人以任何打击了,他知道他说的或者他做的都是自己曾经说过和做过的。他只是不知道加图能够这样坚持说下去做下去多久,因为在这条反抗世间与自己作对的一切的道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他们很快来到了加图的家门口。 “妈妈!我回来了!”加图叫道。 卡伦西娅以一个像她这样年纪的妇人所不应该有的脚步迅速来到了门口,给他们开了门。 “哦,提图斯,你午饭也没有回来吃。我和你爸爸都担心地要命,以为你又……”他的母亲即疼爱又埋怨地说道。 狄昂立刻明白了加图的困难处境:这样的一位母亲,的确是一个志向远大的儿子追求自己理想的最大障碍。 “妈妈,我没事的。”加图有点发窘地说,他指了指狄昂说道,“这位是狄昂,来自希腊的学者。” “你好,亲爱的夫人。”狄昂彬彬有礼地说道。 卡伦西娅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子,明白了面前这个风骨都相当正派的人不会是儿子的又一个不当之友后,就还礼道:“哦,尊贵的客人,小犬蒙你照顾,实在感激不尽,请进来坐吧。” 他们正要往门里迈,加图的母亲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张地回过头,说道:“提图斯。” “什么事,妈妈?” “我和你的父亲商量过了,为了让你能够安心地在这个家里待下去,我们作出了一项重大的让步。”他母亲严肃地说道。 “妈妈,我并没有要求你们……” 他母亲止住了他的话头,说道:“听我说,提图斯,希望你明白我们的苦心。” 她掀起了里屋的门帘,说道:“她已经等了你一天了。” 加图和狄昂先后钻了进去,然后,他们就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美丽的姑娘阿琵达拉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世上恐怕再难找出比这更尴尬的场景了。 加图望了狄昂一眼,狄昂的脸已经在一霎那变得血红。刚才还是一对亲密的朋友——甚至说是情同父子也未必过分——顿时陷入了男人之间的危机。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啊,但是,现在居然成为了现实。 阿琵达拉没有料到狄昂会来,她的脸颊也顿时如施了粉黛一般显出一片桃红。 “阿琵达拉。”加图说。 “提图斯。”阿琵达拉的头低下了。 狄昂在一旁等待她的招呼,但她始终没有开口。 “我们和阿琵达拉谈过了。” 第74章 卡伦西娅走到了那个姑娘的身后,抚摸着她黑色的长发,说道,“阿琵达拉是个好姑娘,而且,”她吸了口气说,“她愿意做你的妻子,提图斯。” 加图仿佛突然遭了一个霹雳一般,头脑里顿时空白一片。 狄昂也瞪大了眼睛望着阿琵达拉,如果阿琵达拉现在不是低着头的话,她一定会被他的目光盯地羞死的。 “提图斯?”卡伦西娅看到儿子的神情异常,就问道,“你没事吧?” 加图使劲地摇晃了几下脑袋,深深地吸了口子,但好像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他母亲所说的话。 “你说什么,妈妈?”他口齿不清地问道。 “提图斯,你不要紧吧。”他母亲立刻来到了他身边,抬头仰望着这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儿子,说道,“阿琵达拉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提亲了。” 加图挣脱了他母亲的手,走到了阿琵达拉的身边,说道:“阿琵达拉,这是真的?” 犹豫了半晌,阿琵达拉才羞馁地点点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加图问道。 “提图斯,你不是一直这样希望的吗?”卡伦西娅不解地望着他。 加图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瘫倒在床上了。 “提图斯……” “妈妈,请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加图有气无力地说。 她母亲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狄昂阻拦住了。 “我们还是先出去一会儿吧,让他好好想想清楚。”狄昂说着,把她推出了门。 “阿琵达拉。”加图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琵达拉嘤嘤地哭泣起来。 “我以为我们已经完了。”加图说道。他望着天花板,表情呆滞,双目无光。 但是显然,阿琵达拉现在不是适合说话的时候,所以,加图只能一个人念叨着乏味的独白: “那天晚上,我本来不应该离开你的。我的头脑在发浑,手脚已经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你喜欢狄昂吗?” “他是个不错的人,尽管年纪大了点。”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阿琵达拉,真的,你是我这一生中唯一钟爱的女人。” “狄昂也是我敬爱的长者,他很好,我是说,他很好,很好。”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阿琵达拉,我不知道。你现在还爱我吗?” “我爱的!提图斯……”阿琵达拉嚎啕大哭起来。 加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 “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阿琵达拉一边抹着泪水,一边用力地点点头。 “如果是以前,那就好了。”加图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叉枕在脑袋下。他希望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他宁愿是在三天前,什么情况都相当糟糕的时候,那也比现在要作出这么困难的抉择要让他好受地多。 狄昂并没有认识阿琵达拉多长时间,尽管他知道她是个不错的姑娘,但是在这样的情势面前,他再也没有心思去挂念她了。他想地更多的是加图,这个年轻人刚找到人生的第一个目标,正斗志昂扬地沿着自己开辟的道路朝新的生活前进,可是突然之间,天上掉下了一块铁饼,把他砸地晕头转向了。他知道现在困扰加图的已经不是自己和阿琵达拉之间的事了。与那个令人头痛的选择想必,这实在算不上什么。 这是世界上最糟糕的选择了:自己所钟爱的女人和自己打算毕生奋斗的事业。 加图的父母很清楚,如果他们无法提供给他们的儿子其中的一样的话,这个充满了精力的年轻人很快就会离开他们而去的。因此,在衡量之下,他们选择了阿琵达拉,对他们来说,让儿子离开他们是最难以忍受的事。 狄昂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虽然情况并不完全一样,但那同样是一个令他头痛欲裂的选择。他在那时就知道了拥有选择的痛苦并不比没有选择要好受。 他想了想,就轻轻拍拍卡伦西娅的肩,友好地说道:“亲爱的夫人,我有一点事,关于令郎的,想和你谈一谈。” ※※※※※※※※※※※※※※※※※※※※※※※※※※※※※※※※※※※※※ 日子不好过的不止他们两个。 罗马皇帝一天之内第二次被人从床上吵醒了。 “这次又是谁,鲁福斯?”皇帝揉着眼睛说。 “日耳曼尼亚总督图拉真求见。” “我是提起过会邀请他来的,没想到他那么心急。”皇帝笑道。 “请他在大厅里等我吧。”他打了个哈欠说。 他自己披上了长袍,缓缓地挪动到门边。突然,他感到一阵眩晕。他急忙扶住门框,可是他干枯的双臂无法支持他的重量。他呻吟着倒在了地上。 等到图拉真和鲁福斯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不见皇帝的人影而来看个究竟的时候,涅尔瓦已经躺在地上气若游丝了。 他们立刻把他抬到了床上。 “我去叫御医。”鲁福斯想一阵轻烟一般飘了出去。 他的动作非常快,御医也非常配合地尽快收拾好了东西,他们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赶到了皇帝的身边。 可是,皇帝却已经坐在了床上,虽然憔悴但是笑容可掬地说道:“鲁福斯,还有御医,让你们忙坏了。” 他们两个呆呆地望着他。 涅尔瓦拍拍坐在床边的图拉真的肩膀说:“如果不是他,你们或许还得忙活一阵子。” “我的皇帝,这只是军营里的一点急救方法,雕虫小技。能够帮地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图拉真说道。 “图拉真,我真的很高兴。”皇帝说道,“我没想道真的会有一天要仰仗你的力量。” “不,不。应该是尊贵的皇帝吉人有天相。”图拉真诚惶诚恐地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皇帝说。同时,他给了鲁福斯一个手势。 鲁福斯领着御医退下了。 图拉真望着年老的皇帝,不明白他的意思。 “刚才我失去了知觉,鲁福斯不在这儿,而你又是阿维尼乌斯的朋友。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图拉真的喉结颤抖着:“我还是不十分清楚你的意思。” “一个垂死的人如果真的死了,也没有人会对站在他身边的人加以指责的。况且,被人掩住口鼻窒息而死和因为呼吸衰竭而死并没有多大的区别。”皇帝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图拉真“扑通”一声单腿跪地,说道:“高贵的罗马皇帝明鉴,图拉真绝对不敢有大逆不道的想法。我……我……”如果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慌张,那是一点也不过分的。而心中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这般畏惧,对于他来说,也是前所未有之事。 涅尔瓦慈祥地抚摸着他的卷发,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图拉真,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想法的话,我现在已经不能和你交谈了。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救我,一个对你和阿维尼乌斯的存在构成了危险的人?” “一个罗马人如果能够拯救罗马皇帝的生命那是他莫大的荣誉,这是他的本能……” “哦,图拉真,请不要再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了。每个人都会这样说,他们会对独裁者恺撒说,会对奥古斯都说,也会对卡里古拉说,现在又对我说。”他叹了口气说,“我需要的是实话,而不是恭维。” 图拉真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低着头说道:“其实,我并没有任何的念头,在当时这样的危机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战场上的士兵奄奄一息的情景。在战场上,我会立刻帮受伤的士兵包扎医治。在你昏迷过去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有其他的想法,这个本能一样的行动就自然的产生了。我亲爱的皇帝,你不是我的敌人,这是我要强调的一点。即使是我的敌人,我也不会在这样的危难时刻趁人之危的。”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图拉真,你是个真正的军人,如果,你知道怎么样运用你的才能的话,那对罗马帝国来说会是更加有意义的事,比救我的性命可要重要多了。” 图拉真沉默着体味着皇帝的话。 “对了,你不是有事找我吗,图拉真?” “是的,但是你现在……” “图拉真。”皇帝有点生气地说,“不要顾虑我的身体。我现在还撑地下去,不要等到我撑不下去的时候再告诉我,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图拉真望着皇帝布满青筋的手,说道:“好吧,尊贵的皇帝。我会如你所愿的。” 众神之神第一部第四十二章终于出发了 “好吧,他可以去,但是狄昂,你要保证他的安全。”涅尔瓦说道,他又自言自语地嘟哝道,“这下人越来越多了。先是那个希腊人,再又是个毛孩子,这是去探险呢,还是旅游呢?” “嗯,”塔西佗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事实上,尊敬的涅尔瓦,普鲁塔克他不能来了。” “哦?是吗?”皇帝问道,“他怎么了?” “他生病了。” “生病了?”皇帝想了想问道,“亲爱的塔西佗,上次他来要求参加,是他主动的呢,还是其他的原因促使他来这样做的?” “绝对是他自己的主张。”塔西佗停了停又说,“但是,人难免是要生病的,尤其是在极度后悔和紧张的时候。” 皇帝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下次你再给我推荐人选的时候,请千万问清楚他的真实意愿,嗯,还有他的身体状况。” “好的,我会留心的。” 第75章 塔西佗道。 “那么,减少一个名额,再增加一个,总的人数还是不变喽?”皇帝说。 “事实上,”塔西佗有点尴尬地说道,“情况并不是这样,尽管普鲁塔克他自己来不了,但是他推荐了他的忠实奴隶西多来顶替他的空缺。”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塔西佗?”皇帝问道。 “很遗憾,这是真的,普鲁塔克可能希望对自己不能履行的诺言有所弥补,所以希望我们带上西多,这样代表他的话,或许能减轻他的内疚。”塔西佗说道。 “但是,这个奴隶他有什么特长,或者说有助于我们这次行动的地方?” “据我所知,他除了会做饭外,一无特长。” “那你们总不至于在这样艰辛的旅途中会要一名火夫吧?” “尊贵的皇帝,人的作用并不一定会体现在醒目的地方。” “其实,你也不希望他去的吧,塔西佗?”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已经答应他了,你不会希望我食言吧。” “哈哈,”皇帝笑了笑说道,“既然事关高贵的塔西佗的荣誉,那我不得不答应了。不过,和对狄昂的要求相同,你得管好这个年轻的奴隶。” “请你放心,尊贵的皇帝。”塔西佗说。 “好了,我的朋友们,你们准备好了?”皇帝站了起来,问道。 “一切就绪,亲爱的皇帝。”狄昂说道。 “你们的人呢,那两个年轻人?” “他们在宫外山脚下等候。” “好吧,那么,诸位,祝你们成功!”皇帝举起了酒杯。 狄昂和塔西佗也举起了杯子。 在一饮而尽后,皇帝抹了抹胡子,说道,“鲁福斯,把我要的东西拿来。” “遵命。”鲁福斯幽灵般地漂浮着走了出去。 “狄昂,塔西佗,你们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皇帝问道。 狄昂想了想说道:“尊敬的涅尔瓦,我的确还有一点担心的地方,当然,你一定考虑过了……。可是,在你现在,请原谅我直言,在你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的时候,我们都离开了你,如果罗马有些棘手的事务需要应付的话……” “你考虑地很对,狄昂。象我这样一把年纪,身边缺少几个助手,实在是有点吃力。不过,请你放心吧。我已经和几位我信得过的助手谈过了,他们愿意在你们离开的这当儿填补一下空缺。” “哦?那实在好极了。”狄昂说,“我们能不能知道他们是谁?” “当然,狄昂,你们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职位是被谁抢去的。”皇帝说。 狄昂一愣,但他马上反应了过来,笑了起来。 “其中的一个你们可能认识,《自然史》的作者,已故的受人尊敬的盖尤普林尼的侄子小普林尼。” “他和我都在睿智的马尔库斯昆体良的门下读书过。”塔西佗说道。 “啊,那太凑巧了,那么他的为人,你一定是知道了喽。” “是的,我对他非常放心,就象我本人在你身边一样。”塔西佗说道。 “还有一位是马尔库斯马提雅尔。” “马提雅尔?”狄昂想了一会儿,又问塔西佗,“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 “哦,他是个诗人,来自西班牙。”皇帝说道。 “诗人?他靠得住吗?”狄昂说。 “哈,狄昂,并不是每一个诗人都像你想地那样不务正业。”皇帝说道,“马提雅尔的诗写地非常不错,他的能力以及为人也相当值得称赞。” “既然你作出这样的判断,我们就不再有任何的怀疑了。”狄昂说。 “尽管,他们可能没有你们和我之间的长期的友谊,但他们的智慧和忠诚都是非同凡响的。你们请放心吧,我还有克伦塞茨和鲁福斯,哈,刚说到他,他就到了。” 鲁福斯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他的长袍拖地而行,仿佛完全没有用腿走路一般。 “这是你要的东西,尊敬的皇帝。”他说道。 涅尔瓦结果盒子,打开了它。 “这些,你们可能会用得着。”他说着,把它递给了狄昂。 狄昂双手接过了盒子。 “这里有我铭牌,它可以保证你们在整个帝国境内以及帝国的盟友的土地上通行无阻。”皇帝说道,“还有这个,狄昂,这是帝国驿站通函,布置在罗马境内的数以千计的驿站都可以作为你们歇脚和获取食物的场所。有了这两样东西,你们在帝国内部的任何角落都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安全。但是,一旦你们离开了罗马的疆土,他们就变得一文不值了。这个你拿好,这是所有日尔曼尼亚的蛮族都认可的友好纹章,持有这个纹章,日尔曼人都将你们当作朋友看待,这是我的前任韦柏芗花了非常大的代价才从那些蛮人的首领那里获得的,它原先是用来保护罗马的使节不再遭受野蛮的杀戮。嗯,还有这张面具和这株红色的麦穗,它们分别可以使你们安然通过东边和西边的蛮族的土地。” “尊敬的涅尔瓦,你的收藏总是那么地与众不同并且价值非比寻常啊。”狄昂叹道。 “这些都是有用的东西,我不能随随便便地把他们丢了。”皇帝嘟哝道。 “这柄匕首是什么?”狄昂问道。 “这就是没有什么用的东西了。” “没有用?” “不过你不要轻易地把它给丢了,尽管它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但是,它是任何罗马军队出征时必带的助阵符。在精神上,它鼓舞了罗马军队在几百年来所向披靡。” 狄昂掏出这把匕首,仔细地端详起来。 “这柄匕首的花纹非常古怪啊,好像不是罗马所产。” “据说,它是罗马建城者罗慕鲁斯的身边之物。”皇帝说道,“尽管只是个传说,没有人相信,但是作为祈佑征程顺利的象征,它还是相当灵验的,尤里乌斯恺撒征服高卢,奥古斯都击败布鲁图,德鲁苏斯和日尔曼尼库斯平定日尔曼尼亚军团的叛乱,都是带着这柄匕首。而没有带匕首的人就是发鲁斯和东征帕提亚的克拉苏了。” “哦?真的?”狄昂好奇地掂量着这把匕首。 “带上它吧,它是好运的象征。”皇帝说。 “你这么极力推荐,我们怎么能不受下呢,亲爱的罗马皇帝。” 涅尔瓦捋了捋胡子,笑道:“至少它也能起到一点防身的作用啊。”他转了个身,朝鲁福斯点点头。 鲁福斯击了一下掌。 他们身后的门开了,几名卫兵走了进来,他们中间夹着面带微笑的尼禄。 “早啊,诸位。”尼禄好像非常兴奋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皇帝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我想我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你们都已经一切就绪了吧?”尼禄说。 “是的,只要你没有其他的事要处理,我们可以立即出发了。”塔西佗说。 “啊,终于,我要准备履行天神托付给我的使命了。”尼禄仰天叹道。 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酒杯,仿佛有些不满地说:“我好像错过了临行祝辞。” 狄昂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走吧。”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再见,我的朋友们,祝你们一路顺风。”他朝他们挥挥手。 众人纷纷行了礼,即使是尼禄也通过微微的鞠躬表达了他对自己的这位贤明的继任者的足够的敬意。 “你们知道,我的身体越来越脱离我的掌握了。我只能送你们到门口了。” 于是,狄昂和塔西佗纷纷劝说虚弱的皇帝不要离开他的座位一步,直到他无奈的答应了,他们才离开。但在他们背后,涅尔瓦还是大声地叫唤道:“记住,你们的平安比任何宝藏对我来说都要重要!” 他们停了下来。 “快走吧,快走吧!”皇帝催促道。 于是他们快步地走出宫去,没有回头一次。 西多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这个公子哥儿。 “嘿,你不就是地牢里的那个……?”他说。 加图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把视线转了开去。 “好像真的很神奇似的。”西多气愤地嘀咕着,也把头扭了过去。 这两个年轻人为着各自的目标踏上了同一条路。如果让他们彼此袒露心声的话,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所面对的这个人会以如此古怪的动机踏上这次的征程。加图不会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会为了金钱而参加如此意义重大的行动,而西多更会对纯粹的精神上的探险笑掉大牙。 他们注定是没有相同点的一对,但是,除了一个例外,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两个才会显示出尽管表达方式上有所不同但是实质上却惊人相似的一点。这个关键的一点,在任何探险的故事中都是不可缺少的,而在我们的故事当中,它也适时适地地出现了。 一个削瘦而又婀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这两个赌气的年轻人面前。 “阿维娜!”加图失声叫了出来。 而西多,他则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位美丽圣洁的女神,居然一时说不上话来了。这对这个以往一见到漂亮姑娘就会聒噪个不停的人来说,实在是非常罕见的。 “快救救我!”阿维娜紧张地说道。一边扯着加图的袖子,一边惊惶地朝后望去。 加图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这个总是闯祸的姑娘的这句话给他带来的是什么。 “快点,把我藏起来!”阿维娜慌乱地央求道。 “这次你又烧了谁家的房子?” 第76章 加图说。 阿维娜气恼地望着他,叫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如果我不马上藏起来的话,我就死定了!” “亲爱的阿维娜,你最好先把事情讲清楚,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正打算出门,不想再摊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加图道。 阿维娜跺着脚说:“请你相信我一次,他们追上了我,我真的会死的!” 这时候的阿维娜面色苍白,头发散乱。因为恐惧,浑身剧烈地哆嗦着。 “嗨,你!”这时候,西多一把拉开加图,说道:“这位姑娘正处于为难之中,你不去帮她,反而刁难她。要我说,你真不是男人。”他说着,拉过阿维娜,说道,“请快到车里去。我会保护你的。”他拍拍胸脯说。 阿维娜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突然认出了这个仗义襄助的年轻人正是当初在阿维尼乌斯的地牢里相当轻浮的没有教养的那个人。她一愣,但是想到现在处境的艰难,只能先上车再作打算了。 加图当然明白西多对阿维娜的好感,尽管他告诉自己阿琵达拉才是自己所钟爱的姑娘,但是不知是怎么了,看到西多大献殷勤,他的心里居然泛起一阵酸溜溜的。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等一下。” ※※※※※※※※※※※※※※※※※※※※※※※※※※※※※※※※※※※※※ 几名卫兵——加图看不出来他们属于哪个卫队,但是,看他们全副武装,队形整齐的样子应该不是那个元老的私人卫队——持剑跑了上来。 “罗马的公民,你们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从这里走过吗?”为首的一个人问道。 “真的抱歉,长官,我们没有看到。对吧,塔里固埃?”加图朝西多说道。 西多一愣,他望了加图一眼,目光里透出了无比的愤怒。 “是这样吗,奴隶?”那个人问西多。 西多这次求救般地朝加图望去,但加图好像没看见的样子。 “是……,是……。”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嘴唇好像打着架。 “塔里固埃!你怎么说话的。”加图责备道,好像在责备他自己的仆人一般,然后,他向那个长官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这个奴隶就是没见过市面,请不要介意。” 遇上这样的情景,这名长官显然立即就产生了怀疑,尤其是当他看到他们身后的那辆车时。 他朝车走去。 加图上前一步,巧妙地挡住了他的去路,而又不让人察觉到他是有意识这样作的。 长官看了他一眼,说道:“车上载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些旅行的用品。”加图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可以看看看吗?” “我想最好还是不必了,这些东西的主人不希望他的物品被翻乱了。” “可是,如果我们不翻乱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可是,可是……”加图仿佛急得说不出话来了,“私自搜查公民财物是不合法……。” 没等他说完,那位长官已经掀起了车的门帘。 他仔细地巡视着车内的每一个角落,直到确信没有一个死角可以容纳一个活人的时候,才放下门帘。 “对不起,亲爱的公民,我们也不想这样做,但是身位维持治安的军人,我们必须考虑犯人可能藏匿的任何一个地点。” “那你怎么不趴下,看看车底下会不会藏着那个人?”加图没好气地说。 军官望了望车轴,车的底部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一只手掌的距离。 “我看不必了。抱歉,打搅了。”说完,他就喝令他的士兵们随他一同继续朝前赶去。 等到他们走远了。加图说道:“塔里固埃,把车子推开吧。” “我叫西多!不是什么塔里库埃!你这个人真不要脸,说得好像我是你的佣人一样,要不是看在那个姑娘的面上,我非揍你一顿不可。”西多忿忿不平地说道。 “你要是在不把车推走,你要救的姑娘救快要憋死了。”加图笑着说,他觉得作弄一下西多还是蛮有意思的一件事。 西多一边拉在车把手上,一边还是不肯拉下地咕哝着。 加图和他一起用力,推开了车子。阿维娜躺在地上,正好在一个不深不浅的大坑里,这样,她的身体露出地面的部分就不至于会被车底压着了。 加图一把拉起了她。 阿维娜一面掸着身上的尘土,一面说道:“谢谢,你第二次救了我。” “嘿,还有我呢。”西多不满意地叫道。 “对了,还有你,亲爱的西多。”阿维娜朝他嫣然一笑。 西多顿时觉得头晕乎乎的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加图问道。 阿维娜的脸又沉了下来:“有人死了,他们认为是我杀的。” “哦,天神保佑我,先是放火,现在又是杀人,我真的遇到了一个女魔鬼了。”加图说道。 “烧掉维鲁斯的房子是我干的,而且我为此自豪,但是这次杀人的事不是我做的。我可以向伟大的朱诺发誓。”阿维娜说。 “我相信你,美丽的姑娘。”西多抢着说道。 阿维娜对他报以简洁的微笑,现在她更重视的是加图对她的判断。 “一位叫盖乌斯科斯塔的骑士的妻子被人杀害了。她死在了自己家的客厅里面。而我作为她的好友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这还不是最糟的,就在几天前,我还和她生过争执,她家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而当我应她的邀请来寻求和解时,发现的却是她躺在血泊之中,有一把匕首掉在了地上。我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立刻蹲下,捡起了那把匕首。突然那个我以为已经死去的人一把拉住了我,嘴里一边吐着血,一边嘶哑地叫着着:‘蝙蝠,蝙蝠!’就在她的家人循声赶来时,正好看到我一手持着匕首,一手正试图摆脱她的纠缠,而这个可怜的人仍旧抓住我的手不肯放。” 阿维娜吸了一口气说:“我立刻明白了这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我趁着她的家人没有反映过来,立刻跑了。” 加图皱着眉头考虑了一阵子,说道:“这真是棘手啊。” “你相信我的话吗?”阿维娜渴望地看着他。 加图望着她的美丽的明眸,说道:“是的,我相信你。” “你们是要去旅行吗?”阿维娜突然问道。 “是的。” “那太好了,带我一起走吧!”阿维娜说,“现在的罗马城对我来说实在太危险了。只有离开这里,我才是安全的。” 加图苦笑着说:“你知道我们要去那儿吗?”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加图老实说道。 阿维娜一愣,但她立刻又说:“不管那么多了,我必须离开罗马一段时间,等到我的父亲查明了真相,替我洗冤后,我再回来。” “你要知道,这次的旅行不是我作主的。你瞧,作主的人来了。”加图说着,朝正向他们走来的狄昂和塔西佗他们指去。 “怎么,遇到朋友了?我以为你认识的女孩子只有阿琵达拉。?”狄昂打趣道。 加图脸一红,朝阿维娜望了一眼,然后说道:“我恐怕,我们又得多一名成员了。”然后他简要地把阿维娜的经历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狄昂把加图拉到了一边,悄悄问道:“你认为她说的是真的吗?” 加图点了点头,然后又把以前和阿维娜的纠葛交待了一番。 狄昂点了点说道:“啊,原来维鲁斯的房子是她烧的啊!” 这个时候,塔西佗说道:“年轻的姑娘,你听到你的那位闺中密友临死前说的是‘蝙蝠’?” “是的,尽管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敢保证,这正是她说的。”阿维娜说道。 “你想起了什么,塔西佗?”加图问道。 “不,不可能的。”塔西佗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没有什么,我在胡思乱想罢了。” “那么,你怎么看,我们能带上这位姑娘吗,塔西佗?”狄昂说。 “如果我们不救她的话,她或许真的会被吊死的。”塔西佗说道。 “那么说,你们统一喽?”加图兴奋地说。 狄昂和塔西佗交换了一下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感谢了!我得救了!感谢天神!”阿维娜也激动地说。 “诸位,我们走吧。”在一旁等地不耐烦的尼禄说道,“如果你们希望在天黑前走出罗马城的话。” “塔西佗让阿维娜和狄昂上车,自己坐在架车的位置,而加图,西多和尼禄则各骑了一匹马。就这样,这支并不庞大的探险者的队伍出发了。每个人都相当有精神,即使是尼禄,为了他终于能踏上寻找自己思念了几十年的宝藏的征程,他也难免要比平时兴奋一点。骑在他附近的加图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他在哼着小调。 而西多,尽管在那些有教养的人说话的时候不便插口,但是他的快乐也喜形于色。他感到冥冥之中,天神在眷顾着他,先是他的主人打算解除他的奴隶身份,然后是一座前所未有的宝藏在向他召唤,现在,他心目中的女神又可以陪伴他通行。他的腿不禁夹地紧了点,他的马比别人的跑了快许多。 就在当天晚上,养成了晚上很少睡眠的习惯的狄昂还听到这个傻愣愣的年轻奴隶在睡梦中笑出了声。 第一部完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四十三章尤卡塔旅馆的风波 关于这件事的传闻有很多:有的人说他们只不过是城里的几个身手敏捷的乞丐,借着夜色翻墙入室,作些鸡鸣狗盗的事体;还有的人说他们都是受官兵欺凌,走投无路,最后揭竿而起的暴民,他们会在夜里潜入城里,打劫为富不仁的大户人家,但是对于贫穷的人则秋毫无犯;最后,还有一种说法,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中包括德高望众的哈兹拉提拉米达——认为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来自黑暗世界的恶魔,每过50年就会回到地面上一次,在上一个五十年,提拉米达和一些当时还相当年轻的老人记得非常清楚,恶魔的横行足足肆虐了半年之久,受到伤害的人不计其数,直到伟大的法师西比拉祭出了光明之神的镇魔法器,恶魔的猖狂才就此绝迹。 第77章 但是,世间的轮回注定的,恶魔在50年后终究要再次显身的,这次就不知道谁来承担50年前西比拉担当的大任呢? 大多数人对最后这种说法都嗤之以鼻,更有甚者如尤卡塔旅馆的老板,杰穆尼尤卡塔,在提拉米达对人们散布这种令人不安的言论的时候,公然说道:“尊敬的提拉米达,如果真的有魔鬼的话,我也不相信这些魔鬼只会抢劫人家的钱财。你们见过贪财的魔鬼吗?”说完,他就甩着袖子走掉了。说了这样的话,还当场拂袖而去,这对提拉米达来说,是从没有遇到过的羞辱。老人的脸上浓密的白须颤抖着,他伸出瘦地只剩下骨头的手指,指着尤卡塔的背影,用尽全身的气力,说道:“天神有眼的话,让恶魔今天晚上光顾这个无知狂妄的人的家吧。” 尤卡塔老板转过身来,笑了笑说:“如果他们真的光临的话,麻烦你和他们说一声,不要动我老婆的那些首饰,否则,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四周的人群都哄堂大笑起来。提拉米达气得只能使劲地甩着手以示愤怒了。 这天晚上,尤卡塔丝毫没有任何愧疚地上了床,他甚至还在洗脚的时候,又好好地把提拉米达以及其他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家伙们嘲笑了一番。 他的老婆已经和他分床睡了,在隔壁的那间屋子。就因为那个只来了一次的舞女。尤卡塔想不通的是他的老婆怎么能这样蛮不讲理,他连那个舞女的一根指头也没有碰,只不过多看了几眼而已,就……。 不过,当他乐滋滋的回味着那舞女的曼妙的身段,迷惑人眼的舞步时,他还是很快的忘却了妻子的刁蛮。他闭上眼,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正待他要熄灯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谁啊!”他叫道。 “住店的客人,老板。”他的一个伙计叫道。 “什么事啊?”尤卡塔揉揉眼,满不乐意地下了床,走到了门边。尽管他心里正在咒骂这个倒霉的客人,但作为一个生意人,他不得不听任客人们的胡闹。 他打开门。 门外除了他的伙计,还有几个异乡来的客人,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好在尤卡塔老板见过的世面不少,不会因为几个奇装异服的人而大惊小怪。 “老板,这几位客人想要换个房间。”伙计说道。 “告诉他们没有房间了。”尤卡塔说。 伙计照样把老板的话回给了那几名客人,尤卡塔有时候真得仰仗这几个年轻伙计,他自己对于其他国度的语言是一窍不通,要招待这些异乡客,全凭他的这些伙计们打点。当然,伙计们也不会白白错过这样的机会,他们通常会欺负老板听不懂他们的话而向客人们提一点非分的要求,并且是以老板的名义提出的,然后,好处当然是落入了自己的腰包了。 尤卡塔并非完全蒙在鼓里,但是,想到这些能说几种话的年轻人实在是一笔财富,他也就不再多加计较了,只不过有时候他会不明不白的扣除一点他们的薪水,作为自己损失的补偿。 “老板,他们说他们看到二楼有一间空房。”伙计把客人们的话又告诉了他。 “哪里有?瞎说,这里来往的旅馆俏得很,只有找不到歇脚的地方露宿街头的行路人,绝对没有住不满客人的旅馆。”尤卡塔摇着头说。 “他说的那间是二楼右面靠楼梯的那间……”伙计低着头说。 尤卡塔老板皱了皱眉说:“那是我老婆放她的珠宝首饰的地方,怎么能让他们住?告诉他们,让他们今晚忍一忍,明天有几位客人要走,我会把那间房给他们的。”说着,他揉揉眼睛,想要关上门。 其中的一位客人用一只手拦住了门。他的体形并不象从高卢,或者北方来的人那样剽悍,但是他的力量是非凡的。那扇被他挡住的门,任凭尤卡塔怎么扳都无法动弹丝毫。 最后,他放弃了,他朝那几名客人吼道:“你们想干什么,如果不想住的话,就赶快滚!否则我要叫卫兵了!” 那个客人轻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像提小鸡一般,把他拎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这个野蛮人!”尤卡塔老板使劲地敲打着那个抓着他的那个人的身体,但是好像完全没有用处。那个人拎着他走出门外,其他人,包括吓得目瞪口呆的年轻伙计也都跟了上去。 那客人把尤卡塔老板拖到了他老婆的安放珠宝的房间门前。 他说了一句话。 “老板,他让你把门打开。”伙计在一旁边哆嗦边说。 尤卡塔立刻明白了除了什么事,这帮人如果不是提拉米达口中所说的来自地狱的打劫人财富的魔鬼的话,那也是几个干类似勾当的强盗无疑了。 “不,杀了我也不会给他们开门的!”尤卡塔咬着牙齿道。 当那个客人明白了他的决心后,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剑。 尤卡塔和他的伙计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剑,剑身轻薄,又长又直,但是一眼望去就知道它锋利无比。阵阵寒光照射地人心里发毛。 尤卡塔老板闭上了眼睛。他暗自琢磨着,为了自己的悍妻的财宝这样送命值不值得。 突然,只听“哐啷”一声,吓得尤卡塔只想喊“饶命”,但是为时已晚。他等待了一阵,没有再听见其他动静,而自己的脑袋好像还架在脖子上,于是冷汗就哗哗地流了下来。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前门上的手腕粗的铜锁已经被生生截成了两段了。 还没有等他落定惊魂,更骇人的事发生了。 在他曾经上了锁的房内,有几个身影在晃动了。 听到这番动静,那几个人都回头朝房门口望了过来。 这一看不要紧,尤卡塔老板和他的伙计立刻晕了过去。 只见那几个人长得青面獠牙,暴眼突额,十分可憎,哪怕说是从油锅里捞上来的妖怪也丝毫不会过分。 但是这样的场景居然无法吓倒那持剑的客人,他一个跨步挺剑而上。那些鬼魅顿时散开。 那客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游走在房间里,借着油灯的微光,门外的人可以看到闪电般的剑光时不时地闪现一二。那些鬼魅在剑光之间穿梭躲闪着,却绝对无法近他的身一步。 他的脚步十分的诡异,左突右摆,前虚后实,那班围着他的鬼魅显然无法适应这种灵活多变的步伐,几声闷哼之后,他们都站住不动了。 那客人也停住了,他打量着周遭这些面容可怖的鬼怪,并且不让他们接近门窗一步。 其中的一个趁它不注意,举刀如电火般劈来。那个客人当时正被背着他,可就在那一刹那,他的剑却好像自己长了眼睛一般从他的胁下刺了出来,正好挡开了来势汹汹的刀刃。刀剑相激,一阵清脆的“噌锵”音,振聋发聩。紧接着,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他借着剑势,轻轻一摆,剑锋已经到了来袭者的喉下。 正在此时,只听“轰隆”一声,一阵浓烈的烟雾从地板上升起。 客人回头大喝了一声,门外与他一起的人立刻用袖子掩住鼻息。 只见他一阵翻跃,一手掩鼻,一手朝烟雾中抓去,硬生生拽出了一个人。 可这之后,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再做抓捕,只能站在原地等待烟雾消散。 等到烟雾退尽的时候,房内除了那个被踩在地上的那个以外,就空无一人了。 那个客人跑到被打开的窗户前,正欲往下跳去。这时,他的背后有人喊了一声,他就停住了。 他走到倒在地上的那个盗贼身边,说他是盗贼是有根据的。等到几盏油灯被点亮后,房间内凌乱的景象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各种金银珠宝和制作考究的首饰散落了一地,但看得出来,这些盗贼没有带走太多。 这是尤卡塔老板已经渐渐苏醒过来。 “出了什么事?”他迷迷糊糊地说。 当他又一次看到那张狰狞恐怖的脸时,几乎又要昏了过去。好在,他及时看清了那张脸已经被踩在了那个客人的脚下,顿时松了口气。 他立刻摇醒了身边的伙计。让他赶快把事情问个明白。 那个伙计小心地问了那客人几句,又晕晕糊糊地把客人对他说的转告给了他的老板。 “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换房,而是来抓贼的。” “那你怎么说他们来要换房!”老板抓着伙计的衣领叫道。 “可是,可是,当初他们的确是这么说的呀。” “见鬼,你差一点坏了我的事,如果不是这几位……”他急忙站起来朝几位客人行礼,陪笑脸,说道:“各位客人,多谢襄助,多谢襄助。请原谅之前我的无礼,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和我说,只要我办得到的,绝对帮你们办妥。”尤卡塔拍着胸脯说。 伙计费力地把他的意思传达给了几位客人。客人们摇摇头,表示暂时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那个持剑的客人蹲了下来,他伸手朝那个趴在地上的可怖的恶魔的脸上一摸。然后回头说了一句。 “他说什么!”尤卡塔老板焦急地问道。 “他说……,说,是面具,对,是面具。” “面具?啊,就是啊,鬼才相信真的会有什么恶魔啊。”尤卡塔老板好像被一个伟大的事实证明了自己观点的哲学家一般得意而又严肃地说道。 那客人试图用手去揭开那面具。但是被他摁住的那个人用力一甩,挡开了他的手。 没有办法,那个客人只能轻轻用剑柄敲了他的脑壳。那戴面具的人一声不响地就耷拉下了脑袋。 第78章 他小心地揭开了那张面具,然后朝尤卡塔老板招招手。 这次,不用伙计从中传达,尤卡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走上前来。 “啊,这是胡耶特里斯提达拉!”尤卡塔老板惊叫起来,“他是葡萄酒店老板的儿子啊。喔,我知道了,特里斯提达拉是提拉米达的徒弟啊!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一直是这个老头在捣鬼啊!还编造什么恶魔的谎言来吓唬愚昧胆小的人们!哼!老鬼,这下看你怎么脱身!” 伙计把老板的话讲给了客人听。 客人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就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 “我尊敬的客人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为了表达我的感谢,请你尽管吩咐。”尤卡塔老板再次表示了他的敬意和知恩图报。 客人点了点头,尽管他的长相和本地人大不相同,但是尤卡塔老板还是看出了他在微笑,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开心。 这时,店里其他的伙计已经闻声而来了,老板招了招手,让他们把这个叫特里斯提达拉的小贼绑了起来。 “明天一定要让提拉米达这个老鬼好看!”尤卡塔老板忿忿地说,他想起了提拉米达对他的诅咒,本来那只是个愤怒老人的徒劳的叫喊,现在想来,他居然亲手把它演变为事实。这真的是一件恶毒的勾当啊,想到这里,他的牙都痒痒了。 ※※※※※※※※※※※※※※※※※※※※※※※※※※※※※※※※※※※※※ 哈兹拉提拉米达的门口一早就被挤地水泄不通了。 尤卡塔老板的伙计们把特里斯提达拉吊在了他门口的晾衣杆上,而尤卡塔自己则神奇十足地站在自己张贴的大幅布告前向人们诉说哈兹拉提拉米达的罪恶行径。 “没想到是提拉米达啊?” “不可能!不……” “哦,这个世界没有光明了!” 人群中,埋怨声,争辩声和哀叹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没过多久,提拉米达家的门开了。这个迷茫的老人走了出来。 看到尤卡塔气势汹汹的样子和被吊起来的特里斯提达拉,提拉米达马上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快给我把他放下来!”他朝尤卡塔老板叫道。 “哦?放他下来?除非你先和大伙儿说说清楚你和最近城里发生的一连串的盗窃案之间的关系。”尤卡塔说。 “快放他下来!你这个魔鬼!”提拉米达怒吼道。 “魔鬼?你是说魔鬼吗?亲爱的提拉米达,不要忘了,这个魔鬼是谁派来的?”尤卡塔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狰狞的面具。 人群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叫声。 “瞧瞧吧,尊敬的人们。让我们看看这位可敬的老人提拉米达的真面目吧。!”尤卡塔持着面具在人前来回走动着,好像有一个人没有看清楚,他就不满意一般。 有几位提拉米达的老友——他们之间的友谊不是一二十年了,而是四五十年的——都沮丧地垂下了脑袋。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一直以来不为这个自视为智者的团体放在眼里的只知道钻在钱眼里打滚的碌碌俗人所击败,而且败地又是这么地惨。但是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提拉米达,他们之中的精英和核心竟然是这次溃败的原因所在。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事业能不能继续维持,会不会有人再有勇气与这个混浊的世事做斗争。就目前看来,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他们将不会有机会再翻身了。 “提拉米达!你说啊,说说你说了什么,然后又做了什么!”尤卡塔老板的唾沫星子已经喷到了提拉米达的脸上了。 “杰穆尼尤卡塔!你……你……”提拉米达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建议,把这个可恶的老头交到总督那里去!”尤卡塔朝人们叫喊道,“让冷酷的法律替我们主持公道!”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附和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那些富人家的公子哥儿。他们或者已经吃了所谓的恶魔带给他们的苦头,或者也担惊受怕地过了好一阵子了。 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发出了反对的声音,他们大多数都是穷人,提拉米达的朋友们,受他恩惠的人们,但是,他们的声音显然被压倒了。 尤卡塔老板的伙计们推搡着提拉米达,而有着强烈自尊心的老人则竭力反抗着。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帮畜生……”他愤怒地大喊着,但是,无论是体力还是人数上,他都无法与他的对手们抗衡。很快,他被拖到了路口,更多的人参与进了围观。 就在人群朝总督府涌去,提拉米达声嘶力竭的叫喊逐渐远去的时候。几个异乡人出现在了人群的后面。 他们就是昨晚助尤卡塔老板一臂之力,立下大功的几位客人。他们今早一起床,就发现桌子上多了不少精美的糕点和水果,而随后而来的伙计说什么也要塞给他们一些珠宝,并且声称他们的老板执意要这样做的。客人婉言谢绝了珠宝,接受了那些食物。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一出门,就遇上了这样罕见的重大事件。 他们驻足在尤卡塔贴出的布告前,向懂他们的语言的路人打听了大概的情况。 为首的那个,也就是昨晚一人对抗几名盗贼的那个客人摇摇头,叹息着和身边的人交流了几句。 最后,他走上前了几步,望了望远去的人流,然后,朝着身后的一位女子说道——尽管没有人听懂他说什么,但他的确是这么说的:“阿琪姑娘,你和阿泉留在这里,我去帮那位老人家一把。”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四十四章帕提亚王的宫殿 喧闹的人群没有走多远,就被一声凄厉的哭叫镇住了。 “爸爸!”一个身着一袭红色长裙的女子发疯般的冲了过来。 “吉尼西亚来了。” “她一定气疯了。”人们小声耳语着。 吉尼西亚使劲地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挤到了她父亲的身边。 “爸爸,出了什么事!”她没有等她父亲回答就又朝尤卡塔叫道,“你怎么感对我父亲这样无礼!” “那要问你的父亲干了什么喽。”尤卡塔老板不紧不慢地说。 “吉尼西亚,不要听他的,爸爸没有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提拉米达拼命地挣扎着。 “你放肆地劫掠他人的财物,到头来还能这样道貌岸然地说对得起良心?”尤卡塔逼到提拉米达面前,愤怒地问道。 “象你这样贪心,专门赚昧心钱又不敬神的人,就应该倾家荡产!”提拉米达说道。 “我什么时候赚过昧心钱了!”尤卡塔的手指快要戳到提拉米达的眼珠子上了,“我杰穆尼尤卡塔白手起家,从来没有多赚一个不该赚的钱,也从来没有坑过一个人。你怎么敢说我赚昧心钱!”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提拉米达说道,“一年前,就在你的旅馆,有两个远道而来做生意的客人,随身带着很多钱。来的时候还很健康,可是过了两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倒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提拉米达!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谋财害命?”尤卡塔老板的脸已经气得发紫了,“你居然诬陷我谋财害命!该死的老头,他们当时浑身生满红斑。我已经请来了医生,医生说他们的病来自他们的国度,很久以前就已经留下了病灶了,更本不是你说的什么来得时候非常健康。后来,医生也回天乏术了,他们就一命归西了。这件事整个跟我毫无瓜葛,大家不要听信这个老鬼血口喷人!” “哦?我血口喷人,那你倒说说看,他们身上所带的财宝到哪里去了?”提拉米达说道。 “他们,他们……”尤卡塔老板的额头上渗下了一滴滴的汗珠,“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说明他们来自什么地方,我没有办法把他们的财物送回他们的家去,所以暂时就收管在我家,但是我绝对没有动其中的一文钱。按照法律,在两年内,我必须等待他们的亲人来认领这笔钱,两年之后,如果还没有人来认领,那我就会把他们交给官府的。提拉米达,你不要再胡说八道,我尤卡塔绝对不是那种人!” “谁知道呢?如果我今天不提出来,谁知道你会不会把这笔财富并入私囊呢?”提拉米达讥讽道。 “你……你,这个……”尤卡塔扑到了提拉米达身上,卡住了他的脖子。 “你放开我的父亲,你这个凶手!”吉尼西亚拉住尤卡塔的手,使劲把它拽离父亲的身体。 “吉……吉尼西亚,不要……管我,让他掐死我吧,我死了……,就证明了他有罪。让他掐吧。”提拉米达喘息着说道,嘴角挂着一缕讽刺的笑容。 “好!那我就掐死你!”尤卡塔老板咬牙切齿地说,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不!不!不……”吉尼西亚哭喊着,拖着尤卡塔的胳臂。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看着这出峰回路转的戏剧。刚才还在同情尤卡塔老板的遭遇,谴责提拉米达的口是心非的人们都已经不知道该站在哪边了。 提拉米塔的喘息声逐渐小了下来,他的双眸开始失去光泽。 吉尼西亚的哭叫声却越来越大,但是,她这样的女流怎么能挡得住失去理智的尤卡塔。 尤卡塔双眼已经发红,他完全把一切的后果抛诸脑后了。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沉,立刻就完全使不上力了。 他转过头去一看,来者正是昨晚助他击退盗贼的那位客人。 第79章 “是你?好!来得正好,这个人就是……”尤卡塔老板说了一半想起来对方和自己的语言不通。因此就用眼神示意他放开自己的手臂。 那客人摇摇头,反而做了一个手势让他放开提拉米达。 “不!”尤卡塔高声叫道,“他是个强盗,他的手下昨晚差一点要了我的命,你看到的!” 客人当然不知道他在咋呼什么,但是从他激动的表情看,估摸他是不打算放了提拉米达的。 这个客人为难起来,他没办法阻止尤卡塔的激烈行为,但也不愿意看着这个老人这样死于非命。他只能继续捏着尤卡塔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发力了。 “放手,你!给我放手!”尤卡塔看到这个昨晚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人居然不肯合作,心中越发恼怒。 当然,如果那客人不想让提拉米达死,那么他的手是无法动弹分毫的。 四周的人们观望着,他们都不再急于表明立场了。其中相当部分的人都明白尤卡塔已经完全陷入疯狂之中了。尽管他们不想成为已经深陷强盗首领声名的提拉米达的帮手,但是,做一名马上要成为杀人凶手的人的支持者也不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尤卡塔,提拉米达,吉尼西亚还有那名客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僵持着。 就在这个时候,从人群中跳出了几个带着面具的人。与此同时,尖叫声哭号声顿时四起,人们骚乱起来。这实在是因为这几个人的面具太过骇人了。这是人想象中能够描绘出的最为恐怖的面孔,他们的每一个表情都能让人足足做上一个月的恶梦。 尤卡塔老板和那个客人立即认了出来,他们正是昨天晚上参与打劫的一伙人。 “抓住他们!”尤卡塔高声叫道。 但是人们都避之而恐不及,哪里还会去自找苦吃。当即闪出几条路,任由这些人通过。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尤卡塔的面前。 “拦住他们!”尤卡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朝他的伙计们喊道。 但是他的伙计们显然也被这些恶魔般的人吓呆了,尽管掌握了他们饭碗的老板在大声叫唤,他们也全然不去理会了。 那些强盗其中的一个把脸凑到了尤卡塔的鼻子旁边。 尤卡塔老板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但他还是抓着提拉米达的脖子不放。 那个人一掌把尤卡塔的手打开了。与此同时,那个昨晚还与他们交过手的客人也相当配合地放开了尤卡塔的手。 尤卡塔因为手腕疼痛难忍或许也因为实在难以抵挡扑面而来的恐惧,就地蹲了下来。 那个带面具的人望着那位客人一阵子。 那客人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然后,带面具的人就搀扶着已经站立不稳的提拉米达离开了,周围的人群都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吉尼西亚也跟随而去了,走之前,他感激地朝那客人望了一眼。客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不知是笑容还是痛苦的表情。 “该死的!该死……”尤卡塔用手捶着地,叫骂道。 那客人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尤卡塔拍打着他的胸膛,叫道,“本来我已经送那个老鬼上西天了!” 但是他的拳头打在那位客人的身上竟然完全没有效果。客人皱着眉头,仿佛陷入了一阵沉思中。 等到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尤卡塔的愤怒才平息下来。 他无力地拍打着客人的肩膀,然后,就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那客人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就迈步打算离开了。 尤卡塔拉住了他的腿。 “谢谢,客人,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是一个杀人凶手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尽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那个客人一定也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他笑了笑,拍拍尤卡塔的肩膀,然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回到了提拉米达的家门口,其他的几个人正在等他。他们也已经把提拉米达的弟子特里斯提达拉从晾衣杆上放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和我的师傅,昨天晚上不是你把我抓住的吗?”特里斯提达拉揉着酸痛的肩膀,不解地说。 看到对方一脸地不解,他又用其他的语言说了一遍,作为提拉米达的弟子,懂得几门外国的语言并不是什么希罕的事。当他用到拉丁语的时候,对方终于听懂了。 “尽管你们的方式有问题,但是你们得到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待遇。”对方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先谢过了,搭救之恩改日再保,现在我得赶快去我师傅那儿了。”特里斯提达拉说道。 “你知道他在哪儿?” 特里斯提达拉迟疑了一下说:“是的,我们通常会在一个秘密的抵挡集合的。” 那人知道不便再问,就挥挥手,表示道别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各位尊姓大名呢!”特里斯提达拉说道。 “我叫甘英,这位是阿琪姑娘,这是阿泉。我们是从塞里斯国而来。” “塞里斯?”特里斯提达拉不禁叹道,“好遥远的国度啊!” “是的,我们足足走了四个月。”甘英笑道。 “啊,有机会一定要听听你们那儿的故事。”特里斯提达拉说,“后会有期了。” “再见。”甘英也还礼道。 特里斯提达拉匆匆地消失在人群之中,经过这次风波后,没有再注意这个曾经被人唾骂的夜闯大盗了。 甘英望着他的背影,说道:“有时候,还真的不应该管闲事啊。” “将军,我们现在去哪儿?”阿泉问道。 “去皇宫吧。如果能尽快地揭开这个迷,我们就能尽快回家了。”甘英道。 “回家?我们还能回家吗?”阿泉叹道。 甘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至少阿琪姑娘可以回到她的族人那里了。” “如果你们不介意,也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阿琪说。 甘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抿嘴道:“咱们还是走吧。” ※※※※※※※※※※※※※※※※※※※※※※※※※※※※※※※※※※※※※ 帕提亚王的皇宫在塞琉西亚(既上文的塞列乌凯亚,因为与历史上的塞琉古王朝吻合,所以翻译做塞琉西亚更为合理,以后一律用此译法)的城市中间,格局相当整齐雄伟。 甘英一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这座华丽的宫殿。 “相当地大啊!”阿泉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这么庞大的建筑了。 “如果你看到我们大汉天子的宫殿,那这点东西就根本不值一提了。”甘英笑道。 “我们怎么进去?”阿琪望着门口的几名魁梧而全身被铁甲包裹的卫兵,说道。 “先试一下大门吧。”甘英说。 他们走到了门口。 士兵用长矛挡住了去路,然后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甘英用拉丁语说了几句,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能听懂。 于是,甘英只能用手势来表达他们想要进宫去的愿望。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两名卫兵总算听懂了他们的要求。但是回答仍旧是那两杆铁矛,只不过它们戳地更加远了,而两个守卫的吆喝声也大了。甘英分明地听到了他们像是在叫:“滚!快滚!” “看来大门不能走了。”甘英回头道。 “还有什么办法吗,甘将军?”阿泉问道。 “如果正门不让走,那我们只能走边门了。大汉皇帝的皇宫就有很多的边门,通常守卫也没有那么森严。”甘英说道。 “希望这里也有这样的入口。”阿琪说道。 可是,这座宫殿没有让这些原来的客人如愿。在辛苦地绕了一圈后,除了东西南北四个大门之外,尽然没有发现一扇小门。 “真是荒谬的设计。”甘英气恼地说。 “现在还有什么入口可以供我们进入的呢?”阿琪说道。 甘英四下望了望,指着身后的一座小山丘,说道:“我们先上那儿,看看地形再说吧。” “甘将军,莫非你要……”阿泉瞪大了眼睛说。 “你说还有什么办法,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总不能还没有问个究竟就打道回府吧。”甘英说,“况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麻烦了。对付匈奴的残部时,遇到他们用土垒成的城堡,我们也不是照样攻了进去吗?” “可这毕竟不同啊……”阿泉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甘英的手势止住了。 他们很快爬上了小丘,从那里望下来。整做帕提亚王的皇宫都收进了眼帘。 “多么奇怪的建筑啊,颜色灰暗,布局杂乱,但是又那么地高大。”甘英道。 “和我们此前路过的几个小国比,已经好多了。”阿泉道。 “那么,你们究竟打算怎么进去?”阿琪问道。 甘英伸出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 “这儿风很小嘛。”他说道。 “是啊,将军,恐怕不适合这样的计划啊。”阿泉说道。 “晚上再说吧,反正白天众目睽睽之下也办不到。”甘英转了个身就坐下了。 阿泉也只能捡了个靠近他的地方坐下了。 “阿琪姑娘,你怎么不坐啊。来,吃点东西吧。我们累了一上午了。”甘英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块麦饼,朝她递过来。 “不用,谢谢,甘将军,我不饿。”她也挑了块地坐了下来。但是离他们稍稍地远了点。 “将军,阿琪姑娘好像有心事啊。” 第80章 阿泉小声地对甘英说。 甘英看了阿琪一眼,点头道:“嗯,或许是想家了吧。” 阿琪出神望着山脚下的熙熙攘攘走动的人群,过了好一会儿,才嘟哝道:“大汉也有这么多的人吗?” “是的。”甘英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大汉的子民数以千万计,无论人口,疆域还是开化程度远比这波斯小国好上不知多少倍。” “那是我母亲的故乡吗?”阿琪喃喃道。 甘英的喉头颤抖了一下,他咽了一下口水,说道:“那也是你的故乡。” “给,吃吧,我们晚上还要做很多的事。”他把麦饼塞到了她手里。 阿琪咬了一口饼,咀嚼着,她觉得没有唾液来下咽了。只能始终这样不紧不慢地咀嚼着。 甘英当然观察到这一点,他从包裹里翻出了一张薄羊皮,说道:“阿琪姑娘,我们来扎风筝吧。” 阿琪嘴里含着饼,惊讶地望着他。 “阿泉,告诉阿琪姑娘,风筝可以用来做什么。”甘英好像非常有兴致地朝阿泉说道。 “哦,是这样的,阿琪姑娘。”阿泉说道,“甘将军想让我们乘着风筝飞到宫墙里面。” “乘风筝?”阿琪疑惑地问道。 “是啊,”甘英说:“风筝如果做的足够大,加上又有强风的话,那它不仅可以让自己飞起来,还可以载上一个人的。” 阿琪还是怀疑地望着他。 “阿琪姑娘,你不信?看好了啊,我做给你看!”甘英拔出匕首,开始做起风筝来。 他不时偷偷地抬眼望阿琪一眼,看到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自己吸引到风筝上来,就更卖力地扎起风筝来。 傍晚的时候,风筝扎好了。 “阿琪姑娘,你试试吧。”甘英把风筝交到她手中。 阿琪接过风筝,快活地在山丘的平地上奔跑起来。 这么偌大的一架风筝,要飞起来并不容易,阿琪跑了好一段路,才勉强把它飞到了半空中。等她收线的时候,对甘英说道:“甘将军,我看这恐怕不行,这风筝自己都飞不大高,怎么还能带人呢?” 甘英皱眉道:“这里的风太弱了,如果象西域那样的狂风刮起来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甘将军,如果晚上也没有风的话,我们怎么办?”阿泉道。 “那只能翻墙进去了。阿琪姑娘就暂时留在外面吧。”甘英道。 “可是翻墙的话,哨兵很容易就会发现的啊。” “只能试一试了,以我们的身手,即使被发现了,要脱身也不是很难的事。” “可是这样的话,即使能脱身,我们也没有办法再追查我们要解开的谜团了。”阿泉说道。 甘英没有说话,好像一尊木雕般伫立不动。 “甘将军……” 甘英捂住阿泉的嘴,做了一个让他小声的手势。 他又朝阿琪招招手,然后,他们三人都迅速躲到了灌木丛中。 过了一阵子,人的脚步声和杂草灌木被踩压的声音逐渐靠近了。 来人说的话也慢慢为他们听清了,他们操的居然是拉丁语。 “哦,我的天哪,这就是帕提亚王的宫殿?这可比罗马皇帝宫殿大多了啊!”有个人说道。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四十五章每一个国王都有麻烦 “还是没有风啊。”阿泉泄气地说。 甘英闭上了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阿泉,把风筝拆了。准备翻墙吧。”他说道。 他话音刚落,宫殿四周的宫墙上突然点起了火堆。每隔几十步就有一个城垛,每个墙垛上都点起了火堆,火光照得整座宫墙亮如白昼。而且每个城垛上都配备了两名以上的卫兵。在这种情况下,要翻墙而入,而又不被发现,是决无可能的。 阿泉望了望甘英。 甘英四下观望一阵后,叹了口气,说道:“风筝先不要拆了,我们再等一会儿吧。”说完他就坐下了。 “我去找点水来吧。”阿琪说。 “有劳了,阿琪姑娘。”甘英说道。 几个月来,甘英始终把阿琪当作是一位客人,一位应该处处受到保护不应该亲自动手做事的贵客。这让阿琪既高兴又沮丧。她曾经几次问甘英为什么不能把她接纳为一个普通而又无话不说的朋友,但是甘英总是以个中借口岔开去,或者干脆就装糊涂说:“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阿琪姑娘?或许你可以和阿泉有更为密切的关系。”这样的话,阿琪看看红着脸的阿泉,也只能作罢了。但是,她心中隐隐约约地觉得,甘英对自己的这种恭敬而又避让的态度与她的母亲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她无法明白这时她的母亲又再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她找到了一眼泉水,就蹲了下来,用皮囊灌起水来。 “汩汩”的水声清澈冰凉。 她的眼前又浮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基纳。这个曾经收藏了自己的心又不加爱护的人。他们曾经就在这样的“汩汩”声的伴随吓在湖边度过一个又一个甜蜜、慵懒的下午。 直到离开西域很久,阿琪才从回忆中觉察到了基纳对自己的母亲不同寻常的感情。她不知道她母亲是不是也同样保存着一份这样不合理、荒谬的热情,但是,阿琪感觉到了自己对基纳和母亲的思念从这个时候起有了某种程度的减少——尽管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或许压根儿就没有这回事,而且阿琪也努力再次强化对这两个人的感情,可是,她的这种印象却没有消退。 她用泉水洗了脸,冰冷的水使她不禁吸了一口气。 突然间,她听到了草丛中有人的脚步声。或许是刚才过去的几个大秦国人又回转了吧。 她小心地退到了灌木后,静静地等待他们走过。 可是,来人却在她藏身的灌木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们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阿琪完全没有办法听懂,但是有一点她敢肯定,这必定是安息语了。 她轻轻地把灌木拉开了一道缝隙,她可以看见来人的面貌。虽然在这样的夜晚,月亮并没有赐予她足够的光线,但是她还是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那正是被甘英施以援手救下的提拉米达。其他的人,不用多说,必然就是他的一班弟子无疑了。 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阿琪正想道,突然,“轰隆”一声,他们中的一个人把泉眼上的一块石头推开了。 接着,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钻进了洞里。最后进去的那个人,又用石头把那个洞口堵上了。 过了一会儿,阿琪仍然没有看到新的什么动静,就从灌木后走了出来。 她迅速地回到了甘英那里,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甘英皱着眉头说道:“是他们?那里莫非是他们的秘密聚集的地点?” “难怪官兵从来没有抓到过这班强盗。”阿泉说道。 “阿泉,他们不是什么强盗。”甘英说道,“他们可能是这座城市里最有良心的人了。尽管他们采取了非常激烈的方式来改变现在不公平的状况,可是,他们不应该被称为强盗。在大汉,他们就是劫富济贫的好汉。” 阿泉显然被这两个既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概念摆弄混了。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就不再开口了。 “我们去会会他们。”甘英击掌说道。 “甘将军,你不是开玩笑吧。”阿泉说。 “不,尽管我曾经有揭穿他们的行动在先,但是随后又出力襄助,我想他们不会对我们不利的。如果那位老人是他们的首领的话,那就更好说话了。我相信那位老人对我有不错的印象。” “可是,我们不是要进宫吗?”阿泉说。 甘英抬头望了望月亮,说道:“现在的天气对我们还是不利,没有什么风,等等再说吧。我们既然来了,也不急于一天了,或许明晚就会有大风的。” 听他这样说了,阿泉只能点头称是了。 “咱们走吧,阿琪姑娘,请你带路吧。” 阿琪点点头,就把他们朝那眼泉水那里带。 “就是在这块石头后面。”她指着那块掩着泉眼的石头对甘英说道。 甘英走上一步,用手背敲了敲那块石头,然后有用力推了一下。石头剧烈地一晃。 “不太重。”他自言自语道。然后,一发力,竟然将整块大石头举了起来。 “甘将军好神力啊!”阿泉尽管不明白甘英为什么要用这样费力的方式挪开那块大石,但是他还是由衷地赞叹起来。 “甘将军一定是怕推开石头的声响吓跑洞里的人。”阿琪说道。 “原来……”阿泉恍然点头道。 可是,让甘英吃惊的是,洞内就没有一个人。 他扔下了那块石头,回头问阿琪道:“阿琪姑娘,你肯定他们是进到这里面去了?” “是的,我亲眼看到他们进去的。”阿琪有点着急地说道。 “阿琪姑娘,我不是说不相信你。”甘英急忙辩解道,“或许这个洞相当地深,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当下就走了进去。 “阿琪姑娘,你先进吧,我来断后。”阿泉说。 阿琪友好地朝他笑笑,也进到洞里去了。对与这个年轻人,尽管她母亲和甘英都有意让他们互相接近,可是,她抱有的感情至今还是相当地冷静,即使艰辛的旅程给他们很多互相了解和帮助的机会,但是阿泉的腼腆和她自己不能名状的一种感情的萌生,使他们两个的距离始终没有能再接近。 阿泉好像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笑黶没有什么准备,他冷了一会儿,才跟在阿琪的身后走进了洞里。 第81章 甚至背对这他,阿琪还是能感到阿泉的面红耳赤。 “喂,喂!”甘英在前面叫道。 声音在石壁上回荡了几次以后归于寂静了,但是仍然没有其他的动静出现。 “我们继续走吧。”甘英说道。 他们走了相当一段时间,这个洞似乎仍然没有要到头的预兆,而且也没有任何的人的踪迹。 “这就奇了。”甘英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这只是一条暗道?它会通向哪里呢?” 又走了大约一柱香功夫,他们终于走到了洞的尽头,一堵石壁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来这不是他们的聚集之地,这只不过是他们的秘密通道罢了。”甘英说。 “那出口在哪儿呢?”阿泉左右环顾琢磨着。 “上面。”阿琪指着他们头上从一块石头中透出的微弱的光说道。 甘英二话不说,抓住石壁上突起的石棱就往上爬。 以他的身手,这样不到一丈高的石壁,三下两下地就爬到了头。甘英把石壁顶端的石头一块一块地推,终于推到了一块可以松动的石头。 他屏息运气,然后一发力,那石块就迅即轻飘飘地向洞外滚去。 他爬出了洞外,从包裹里掏出了一条长绳扔了下去。 他不用多说,下面的二人自然会意,这样的情形在他们的旅途中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了。 很快阿琪就身手矫健入燕子一般爬了上来,而阿泉也在石壁上蹬了几下就跃出了洞外。 甘英收起了绳子。他们开始四下打量了起来。 “这里这么会有这般的花园。”阿琪惊叹道。 果然,这四下里树木苍翠,花草繁茂,加上泉水小溪、楼栏庭阁点缀其间,这里想必就是一座花园无疑了。 甘英朝远处望了一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指着远方隐隐绰绰地巨大阴影,说道:“那不是我们一直所在的山丘吗?” 阿琪走到一块石头上,眺望着,然后说道:“是的,甘将军,那正是我们刚才还在其中的那座山,而这四周,”她又在石头转了一圈,说道,“都是城楼……” “这么说……” “没有错,甘将军,我们已经在安息王的宫城里了。”阿琪说。 “没想到啊,没想到。”阿泉击掌叫道。 “这个秘道居然通往这样禁卫森严的地方,想来不是新挖的。这一定是当初建造宫殿时留下的以供战乱叛变之急时所用的。”甘英道。 “那样的话,这使用秘道的人……” “是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嘘……”阿琪叫他们安静,“有人来了。” 他们迅速躲到了石头后面。 一对排列整齐的帕提亚卫兵巡逻而过。 “如果守备都那么森严的话,我们怎么才能在皇宫里面查找我们要找的线索呢?”等他们走过后,阿泉道。 “这里地方不小,他们不可能处处都有人把守,我们趁天黑,先找个落脚点。免得天一亮就被发现了。”甘英道,“我们二人还好脱身,阿琪姑娘就麻烦了。” “不如,阿琪姑娘你先从这个地道原路返回,等我们出来后再与你回合如何。”阿泉道。 “不!”阿琪干脆地回答道,“我要留在这里。这次,你们休想赶我走。” 甘英知道这个倔强的姑娘早就对自己什么事不让她碰心怀不满了,今天她既然已经进来了,自然决计不打算再出去了。 “阿琪姑娘,这里不似在以往小国,随时都有被守卫发现的危险。你千万要小心啊。”甘英严肃地说。 “知道啦!”阿琪一甩头,一根大鞭子轻巧地舞动起来。 在这一刹那,甘英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有些顽皮任性的小姑娘。 看到甘英这样呆呆地望着自己,阿琪也感觉到自己太过兴奋了。她微微颔首又轻轻说了一遍:“阿琪明白了,甘将军。” 甘英微笑着,摸摸她的头。突然他觉得有一股热流从掌心传来,使他不由自主地继续抚摸着阿琪的脑袋,直到阿琪说道:“甘将军,你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甘英急忙收回了手,失措地说道:“对,对不起,阿琪姑娘。” 在阿琪他们不注意自己的时候,甘英借着月光,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手。他刚才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奇异的、熟悉的、令人回味无穷的感觉。那是他尘封的记忆,远逝的欢乐,和揪心的疼痛。 “甘将军。”阿泉说道。 “嗯。” “我们走吧。” “噢,对,走,我们走。”他立刻又把刚才的事忘了。 米希提坐在台阶上,望着日出的红霞,紧锁双眉。 一个仆从走了过来。 “王子殿下,大王让你去见他。” “知道了。” “等一等。” 那仆从又停下了。 “我的老师怎么样了?” “他现在还在休息,所幸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相信他醒来后就可以恢复如前了。” “好的。你可以退下了。”米希提头也不回地说。 他又坐了一会儿,知道太阳完全越过了山顶,才站了起来。毕竟,他的父亲正在等待着见它,否则,他可能会这样坐一个早上。静坐,对于一名提拉米达的弟子来说,已经不再是一项艰苦的修炼,而是一种惬意的享受了。 “您要见我,父王?”在帕提亚王的议事厅里,他见到了帕提亚王沃洛吉西斯。这位年老的王,已经独自统治了这个疆域辽阔的国度长达40年了。他把她建成为唯一能够和罗马帝国分庭抗礼的伟大国家。罗马皇帝为了保持与帕提亚的和平以及他本人在亚美尼亚问题上的妥协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派出使者,送出礼品,提供优厚的条件。即使是两国交战时期,凭着他一手培养的强大军队,在面对罗马世界第一的陆海军压境时也不落下风。 “我得和你谈谈,我的儿子。”沃洛吉西斯说道。 “您想谈什么,父王?”米希提说道。 “米希提。你先坐吧。“沃洛吉西斯自己也坐了下来,”我已经快70岁了,每一天早上起床,我都感觉到自己的气力的衰退。这样的感觉在二十年前是绝对没有的。即使十年前,也没有这样的明显。” “父王……” 沃洛吉西斯用手势止住了他。 “我要说的就是,米希提,我的时间不多了。”年老的国王悲哀的眼神让王子心中不禁凛然。这个一直象神一般的国王,拥有着绝对的威严和无比的荣耀的父亲,突然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御医说我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但他们对具体的时间讳莫如深。” “父王,你的身子骨还硬朗着,你还可以再统治这个国家20年!”米希提说道。 “我亲爱的儿子啊,”老国王苦笑着说,“世上最了解我身体的只有我自己。 “你听好,米希提。你的继母,马依拉王后已经在逼我立遗嘱了。” “她怎么敢这样!”米希提拍案而起道。 “你坐下,米希提。暴怒不应该是你的性格。”沃洛吉西斯朝他挥挥手说,“马依拉做的没错,人都应该在清醒的时候判断自己身后之事。” “她一定是想让她那个卑鄙的儿子来继承你的王位。” “她有权利这样做,毕竟,她是王后。” “父王……” “不要急,米希提。究竟立谁为我的继承者,拿主意的还是我。”沃洛吉西斯说。 “父王,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你王位根本没有什么兴趣,我最大的愿望是随我的老师去周游四方,学习宇宙广袤无边的知识。” “米希提,你是最值得我欣慰的儿子,听你这么说我非常高兴。” “父王……” “可是,米希提,我还是打算。”他站了起来,走近了他的爱子几步,说道,“我打算立你作为我事业的继任者。” 米希提惊呆了。 “父王……”好半天,他才说出话来,“我恐怕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 “米希提,你难道打算拒绝你父王最后的一个要求?” “不,父王……,可是,我不善于治理国家啊,你可以选择塔里王兄啊,他既勇敢又多谋;苏撒王兄也不错,他非常得勤恳,和老百姓的关系非常融洽;即使吉维奥马斯王弟也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啊,他年轻有为,并且深得官员们的信任……” “米希提啊米希提,你为什么要推辞这样的一个机会呢,王官或许使你不能任意发挥自己的特长,它会束缚你自由的愿望。但是,他也可以成就你的梦想,使你的能力真正得到发挥,招福天下苍生啊。你知道你自己有这样的才能,对不对,米希提。”沃洛吉西斯停顿了一阵子,看到米希提不开口,就又说道,“塔里是个好战士,勇猛过人,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可是,他的特长是在战场,治理国家对他来说并不一定适合。苏撒是个和蔼可亲的人,深得民心,但是他的缺陷是他过于软弱了,如果由他统治这个国家,不出多久,就会遭到罗马人的凌辱。” “那吉维奥马斯呢?” “吉维奥马斯曾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国王说道,“可是,我怀疑他的智慧和才能用在了不恰当的地方了。” “你是说……” “这点你无需猜测,只要记住,日后你为王的话,千万不能让他的势力继续发展下去。” “可是,父王……” “难道你还想推辞吗,米希提?”沃洛吉西斯瞪着他说,“难道你一定要逼我立你的弟弟查伽马吗?” 第82章 “不!父王,他应该是最后的选择!”米希提愤怒地说道。 “实话告诉你,米希提,他是我的第二选择。”国王说道,“他的才能仅次于你,尽管你会认为他的为人有种种不是,但是作为国君治理国家,你所认同的那些道德上的优点并非非常有用,有时,它们甚至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不!父王,您不能这么做,这不公平!” “如果你拒绝我的提议,我只能把王位传给查伽马了。” 米希提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父王,我认为您现在做决断太操之过急了。这件事应该从长计议。”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米希提。” “您得给我一点时间,父王。”米希提用手托着额头,说道,“对不起,我先告退了。”说完,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四十六章甘英意想不到的礼遇 “你是王子啊。”她叹了口气说。 “你希望我是王子吗?” 吉尼西亚望着他,说道:“你已经是王子了。” “我可以不当这个王子的!”米希提把一粒小石子丢进了水里,涟漪顿时荡了开去。他说道,“我有我的梦想。我的父王对我也有期望。我应该听自己的还是听我父亲的呢?” “这是个问题。”吉尼西亚低下头说。她用地上的树枝划着水面。 “那要看你是爱自己的梦想呢,还是你的父亲了。”她说道。 “我,我都爱啊。” “你的心告诉你,他们一定有个先后的吧。” 米希提又沉默下来。 “你选择的是你的梦想是吗?” 过了良久,米希提说:“我是个自私的人吗,吉尼西亚?” “不,米希提,你是世界上最高尚的人。” “可是,可是,我……” “米希提……”吉尼西亚掩住了他的嘴。 “吉尼西亚……” 在荡漾的湖光前,两个人相互凝视着。 “吉尼西亚……” 吉尼西亚把目光转开了。 “吉尼西亚,如果我不作王子了,你有可能……” “不!”吉尼西亚说,“米希提,不……” “为什么,吉尼西亚,我们不是很要好吗?” “是的,是的,米希提。”吉尼西亚搓着手说,“我们是好朋友,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仅此而已?”米希提苦笑着说,“又是一个仅此而已。这是你第几次用这种措辞回绝我了,吉尼西亚?” “不,米希提,你要明白,我真的不能和你……”她又一次低下了头。 “为什么!”米希提的脸都涨红了。 “因为,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有的,有的,吉尼西亚,我们之间有爱情的!” “不,那只是你的……,对不起,米希提。”吉尼西亚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米希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不要走,吉尼西亚……” “我真的没法给你任何承诺,米希提。” 米希提垂下了眼帘,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连陪我坐一会儿也不行吗?” “对不起,米希提,我真的得走了。” “等一下,”米希提绝望地说道,“求你了……” 突然,他们身后的矮树丛一阵抖动。 “是谁?”米希提警觉地站了起来,大喝道。 树丛平静了下来。 米希提示意吉尼西亚站在原地不要动,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大石头。 他微微一瞄,把石头扔向树丛。 就在石头落入树丛中时,三个人影从树后窜了出来。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到御花园来。”米希提怒道。 那三人懵懵地相互商量着,然后其中的一个说了一句话:“抱歉打搅了,你会讲罗马话吗?” 米希提微微皱眉道:“罗马人?” “不!我们来自塞里斯国。”那人道。 “塞里斯国?东方的塞里斯国?” “是的,我们正是从那儿来。” “我不知道塞里斯国人也讲罗马的语言。” “不,因为我们不懂帕提亚语,所以只能用拉丁语了,我相信,这里应该没有人懂塞里斯国的语言吧。” 米希提微微一思忖后,说道:“是的,我小时候记得有人会说,但我已经三十年没有见过会说塞里斯语的人了。” “请相信我,塞里斯国的博大文化总有一天能够传到帕提亚来的。” “希望如此。” “可是,”米希提又说,“不管是什么,你们怎么能进到这里来,你们是我父王的客人吗?”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答道:“老实说,我们是擅自进宫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米希提说,“你们知道私自溜进宫是什么样的重罪吗?” “请原谅,我们是外乡人,不懂这里的规矩。如有冒犯,请多恕罪。” “恕罪?我凭什么要恕你们的罪?” 吉尼西亚轻轻拉了拉米希提,说道:“他就是救我父亲的人。” “真的?” “是的,如果不是他,我父亲恐怕已经……” “原来是这样。”米希提又转向他们三人,道,“好吧,你们今天救了一个人,这个人恰好是我的老师。所以,我现在有理由放你们一马。但是你们记住,这不意味着你们有特权可以在王宫里为所欲为,你们得马上离开。” “我们明白了。我们立刻就走。”那人停了一下又说,“如果我们有幸知道今天是谁放过了我们,或许将来有机会可以报答。” “哼!”米希提说,“我是帕提亚国的王子米希提。你们认为有机会轮到你们帮助我吗?赶快走吧!外乡人!” “原来是王子殿下,恕我等眼拙。能够见到王子殿下实在是我等之大幸啊。我叫甘英,这位是阿琪姑娘和阿泉。”甘英照例做起了自我介绍。按汉人的习惯,不做介绍而离去是相当不礼貌的。 “好了好了,快走吧。”米希提不耐烦地说。 “只是……” “你还有什么事!”米希提奇怪地望着甘英。 “对不起,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不,你没有资格再提要求了。来人!”米希提叫道。 很快,两队手持长矛的卫兵就涌了进来。 “把他们赶出去。”米希提下令道。 “请等一下。”甘英举手止住了卫兵。 “王子殿下,如果你肯答应我的一个小小要求的话,我可以,我可以……”甘英飞快地琢磨着,希望能够提出让王子感兴趣的条件。可是,对于一位王子来说,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产生兴趣呢? 米希提望着甘英焦急的样子,突然,开口道:“我听说塞里斯国人能征善战。有的人甚至能一个人击败十个人。” “是的,王子殿下。”甘英道,“虽然塞里斯国并不好战,但是练习格斗却是许多人的爱好。” “你会吗?” “不瞒你说,甘英是塞里斯国的一名军官。” “好,甘……” “甘英。” “好的,好的,甘英。如果你能够打败我手下的第一武士,我就答应你的要求。”米希提说。 吉尼西亚拉扯着他的衣服说:“米希提,放他们走吧,他们毕竟救了我父亲。” “不!吉尼西亚,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有要求要提,而我对格斗也非常喜爱。难得有塞里斯国的武士来,我们一定要看一看。” “可是他们一定不是克西的对手。”吉尼西亚说道。 “不用担心。”米希提望着她说,“吉尼西亚,你总是那么的善良。我会让克西点到为止的。” “叫克西来。”他对卫兵说到。 很快,一个象一座小山一般的壮汉就来到了他们的跟前。 “克西,这位是来自塞里斯国的勇士。我想见识见识塞里斯国的格斗,你和他较量较量吧。”米希提说,“来,各位,我们稍稍退后,让他们尽量放开吧。”他朝阿琪和阿泉招招手。 阿琪望了一望甘英,甘英微微一点头。 “甘将军不会有事吧。”阿琪问阿泉道。 阿泉微笑着说:“放心吧,阿琪姑娘,我随甘将军征战多年,从未见他吃过败仗。你看这个壮汉吓人吧,在甘将军眼里只是小菜一碟,比这个人壮地多的我也见过,不照样倒在了甘将军的脚下吗?” 他们两个同米希提和吉尼西亚退到了一边。 甘英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然后摆了一个稳当的姿势,一手防住下盘,一手置于颈前。 克西突然高声长啸了一声,把阿琪吓了一跳,即使是米希提也微微颤栗。要是世界上有一个人我最不愿意一对一较量的话,那就是克西了,他暗自想道。 克西不是一个非常有天质的人,在他出生的时候,甚至连身体健全也谈不上。他的脑壳下陷,手脚细小,身体孱弱,他的父母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婴儿而将他弃置于集市之中。恰好当时米希提的生母——阿纳菲提王后来赶集。她天性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看到这样的可怜的婴儿不禁潸然泪下,最后,她竟然将他带回了宫里。克西和米希提是同年生的,阿纳菲提王后安排他们两个一起玩耍,学习。尽管幼时的克西丑陋不堪,而且身体有着缺陷,但是王后母子从来没有鄙视过他,而且,为了让克西能够健全的成长,王后特意安排他去学习了格斗。 第83章 没想到,本来弱不禁风的克西在学了几年的格斗后,体质大变。他的身体和四肢变粗壮了,肌肉变得发达了,力气更是大得惊人,而且他的格斗技术很快就超过了他的所有的老师,宫里的每个人都为他的这样巨大的变化而吃惊不已。为此,阿纳菲提恰当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合适的职务:米希提的贴身护卫。有了这样关系亲密而又强壮的护卫,这位早逝的母亲就不用在黄泉之下为自己的儿子担心了。 甘英打量了一阵自己的对手,他很快就看出了他与一般的宫廷侍卫有着很大的区别,如果不认真对待的话,恐怕要吃大亏。他镇定了一下,然后朝克西招招手。 克西又是一声大喝,然后就抡起醋钵大的拳头朝一块石头上砸去,那块石头顿时裂成了数片。周围的一些卫士,包括米希提本人都击掌较好。克西又一脚踢在了一株大腿粗的树上,那树应声而断成两截。叫好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通常情况下,炫耀出这两招威力无比的杀招,他的对手都会主动投降或者落荒而逃,即使能够硬撑下去也一定是腿脚哆嗦个不停。但是,当克西回头看了看甘英时,心中不禁一怔,这个塞里斯人依然表情镇定,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 克西不是个蛮横粗暴的人,一般来说他即使在激烈的打斗中也会非常注意不要给对方留下致命伤。但是,他也非常不喜欢有人摆出比自己高出一筹的姿态,以他的个性和经验,比自己强的人是不可能有的,如果有人以为自己可以赢过克西而不把他放在眼里那对他就是极大的侮辱。甘英尽管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意思,但是在克西眼里,他的镇静已经对自己构成了威胁,他决定一开始就使出杀招,力争一击就解决这个身形只有自己一半大小的人。 他将全身的气力蓄在右臂,然后狠命一击,朝甘英挥去。 甘英从没有见过体形如此硕大的人竟然会有这般的速度,心中不禁一凛,好在他双脚早已开动,克西的拳头未到,他的身影已经飘地更远了。 克西一击未成,不禁怒火上心,抡起双拳朝甘英轮流挥去,拳速之快,拳劲之猛,即使比之暴雨横扫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即使这样凌厉的攻势,却也无法碰到甘英的一根汗毛。克西见双拳无法奏效,随即就抬腿袭取,腿的长度要比拳头所够到的距离远地多,因此杀伤范围也更加地大,甘英见势急忙向后一跃,也险些被扫到。之后,克西一拳一腿轮番攻击,即使不能有效地击到甘英,但也让他暂时没有还手的机会。 “甘将军不要紧吧。”阿琪担心地问道。 “没事的,没事……”阿泉的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而甘英,虽然一直在躲避防守,但是却没有怎么花力气。他轻巧地躲闪腾挪,让对方无法近身。他知道自己如果和克西硬拼气力的话无疑是要吃亏的,因此,他只能不断地防御,并且保存体力,最重要的事,他一直在寻找机会,他相信机会会来的。 即使是克西,要维持这样强烈凶猛的攻势,也得消耗极大的体力。他得稍稍提下来,喘息一下,这只是一瞬间的调整,短暂得一般人都看不出他在休整。 可是,对于甘英来说,机会来了。他没有迟疑地朝克西肚子上就是一拳,克西顿时龇牙咧嘴,双手不禁往回一撤。甘英身形一缩,象一道电光一般从克西的胁下穿过,还没有等克西反应过来,他就高高跃起在空中,右手迅速连续地戳向克西的颈椎、脊椎和腰椎三处。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刹那间,在场的人还没有弄明白出了什么事,甘英已经在克西的背后轻轻着地了。 然后,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克西象山崩一般地倒了下来。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周遭刚才还在给克西鼓劲的卫兵们顿时鸦雀无声。 米希提跑到了克西身边,单腿跪下,叫道:“克西,克西!你怎么了!” “他没有事的,只是要休息半天。”甘英说。 “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把他击昏过去了。”甘英说。 “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把克西击倒的!”米希提叫道。 “我的国家有一句话,说得是世上没有一座山可以称地上是最高的,总有一座山会比它高的。”甘英说道。 米希提沉默着了一阵子,站了起来,叫卫兵们把克西抬走了。 “王子殿下,我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诺言。”甘英道。 “是的,塞里斯人,我会遵守诺言的。既然你打败了克西,你有理由提出一个要求。”米希提说道。 “好!王子殿下果然贵人守信!甘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初来贵国,遇到许多新奇之物,尤其是殿下的御花园更是收集了各种珍禽异兽,奇花异草,实在是令人大饱眼福。我们只想在这里驻留几天,以得个详尽,希望日后回到我国时能够窃取贵国的精妙技艺以效劳我国的天子。” 米希提本以为这几个外乡人挫了自己的锐气一定会趁机横敲一笔,但是听到甘英这样简单的要求不禁大吃一惊。他张着嘴,凝视了甘英半天。 “你说什么?” 甘英又重复了一遍。 “是不是这样的要求太为过分,我知道御花园不是……”他谨慎地加上了一句。 “不,不!”米希提低下头,轻声说道,“对刚才的无礼我非常抱歉。我也非常惭愧,没想到你们几位真的是光明磊落。” “王子殿下,这么说……” “你们尽管住下吧,你们都是我的客人,绝对不要客气,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米希提激动地说。 甘英也为米希提的慷慨和仗义所感动:“王子殿下不计前嫌,仁义守信,甘英实在佩服。能够做王子殿下的客人,实在是我等的荣幸。如果王子殿下有什么需要甘英的地方,请尽管吩咐,甘英愿效犬马之劳。” 米希提点点头道:“如果客人有心的话,希望能够将塞里斯国的格斗技巧教点给我。” “如果王子殿下想学的话,甘英愿意尽心教授。” “好!甘英师傅就手下我这个弟子吧。”米希提单腿跪下道。 “不敢当,不敢当!”甘英慌忙扶起了他。 “甘英师傅,从今天起,你就是米希提,噢,那是我的名字,你就是我的师傅了,在这个王公里面,你可以任意行走。没有人可以阻拦得了你。来来!我带你们去客房……”米希提拉着甘英就走。 甘英一直以来都在盘算如何可以留在这宫中探查他所要找的线索。没想到现在居然可以堂堂正正地作为王子的师傅而留在宫中,这哪里还能用幸运来形容呢? “吉尼西亚,请与老师说一声,我待会儿会去拜见他。”米希提回头说道。 吉尼西亚微笑着点点头,看到米希提高兴起来,她也非常开心。 “姑娘,告辞了。”甘英也有礼道。 吉尼西亚一愣,她没有想到这个外乡人竟会和自己打招呼,或许,这是他的国度的习俗吧。 米希提和甘英一行人朝客房走去了。 望着这个先是救下自己的父亲,接着又一招击败勇士克西,现在又成为帕提亚王子米希提的坐上宾和师傅的异乡男人,吉尼西亚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虽然和他见了两次面,但是她从来没有这样认真仔细地端详过他。 这个男人,他的背影……她觉得有些……她拿不准,照理,她不应该对他有任何的印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从未谋面的男人,而且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的男人。 她闭上了眼睛,使劲地摇晃了几下脑袋,然后喘了几口气。 我怎么了,真是的,她想道。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四十七章帕提亚的王子们 “米希提王子,听说你招待了从塞里斯国来的客人。” “是的,老师,吉尼西亚一定和你说了吧。”他朝吉尼西亚望去。 “他们昨天救了我一命。” “我听说了,老师,他们的确是值得尊重的客人。”米希提说。 “你让他们中的一个和克西比试了格斗?” 米希提低着头小声说:“是的,老师,我知道这样不对……” “米希提王子,”提拉米达用肘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望着他的弟子,说道,“你已经不是还需要我教导的小孩子了。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了,在没有弄清对方的身份之前,这样做有可能很危险,那可能会给你添加敌人和失去一位可能的朋友。以后你作了一国之君的话,应该更小心为是啊。” “可是老师,我并没有打算作国王啊。” “米希提王子,作不作国王并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你的父王已经刚才已经把他的决定告诉了我。” “老师,我并不想作国王啊,我只是希望能够永远和你一起学习,传道啊!”米希提着急地说道。 提拉米达用干枯的手抚摸着米希提的脸庞,颤声说道:“米希提,作为王子,你有一般人所无法得到的幸运,但是,你也必须承担一般人所不用承担的责任。我知道如果让你自己选择的话,你一定不会选择作一名王族的子弟。但是,亲爱的小王子。”这是提拉米达对年幼时的米希提的称呼,现在已经不太提起了,他停顿了一阵,说道,“这是天神安排的宿命啊……” “老师,你说过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啊。” 第84章 “是的,米希提,如果你是普通的人,你就可以完全发挥你的能力作你想作的事,可是,现在你是一位即将掌管一个国家的王子啊。你不能再只考虑你自己了。你必须考虑你的父亲,你的人民,你的国家。” 米希提双手撑地跪在那里,沉默了良久。 “好了,米希提王子,这件事你不可能马上能够接受的,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提拉米达不忍心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就说道,“你还是给我讲讲你的客人们吧。他把克西打败了,不是吗?” 米希提抬起头来,低声说道:“是的,克西一下子就被击倒了。甘英,就是那个救老师的人,他的格斗术出神入化。我已经拜他为师了。” “好啊,能够学习东方的格斗,对你的格斗技术必然大有裨益,我相信,对你的修养身性也一定有好处的。”提拉米达尽量把他的思路从沮丧的事情上引开。 “是的,因此我希望他们能够多留几天。如果我能够有这样的本领该多好啊。”提拉米达的引导开始起效果了,米希提沉浸在对甘英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击倒克西的那一幕里。 “对了,米希提王子,他们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甘英说他们是为了观赏御花园的美景而潜入宫里的,纯粹是好奇。” “是这样啊。”提拉米达喃喃道。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进到宫里的呢?宫墙附近守卫森严,应该没有人能够偷偷溜进来的。”他又问道。 米希提一下子愣住了,由于他进出宫门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的阻拦,因此也就从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我想他们的本领这么大,应该没有问题的吧……”他答道。 “不,米希提王子,这座宫殿的守卫是不可能放进这几个人的,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没有可能的。” “那……” “或许,他们是跟着我们……” “老师,你是说……” “是的,这是唯一的解释。”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吗,老师?我是说,即使他们知道了那条秘道,可是他们是我的朋友啊……” 提拉米达笑笑说道:“不,米希提王子,我只是随便想想。既然他们都是正人君子,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他的表情告诉米希提他分明还在担心。 米希提正想追问,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啊呀,王兄,你果然在这里啊。” 门开了,王子吉维奥马斯轻快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愉快的笑脸,这一点很受米希提的喜爱。 “啊,吉维奥马斯,你来了。” “王兄,我没有打搅你们师徒俩吧。” “你说哪里话,老师和我都非常高兴见到你。毕竟,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你了。”他说着朝提拉米达望去。 提拉米达也微微颔首向小王子表示敬意。 “您好啊,提拉米达老师,王兄经常和我提起你的睿智和博学,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亲耳聆听您的教导。老师如果有空的话,希望能够到舍下来一叙,那真是我莫大的荣幸啊。”尽管米希提和吉维奥马斯是兄弟,但是他们往往各自在自己的宅邸受教,彼此不太有机会见到对方,而象提拉米达这般住在宫外的教师,更是难得遇到。 提拉米达点点头,但没有开口。而且米希提觉得老师似乎有些微微颦眉。 吉维奥马斯也是一愣,要是以往,自己的这般客套可定能让对方受宠若惊,连声道谢的,可是提拉米达居然连口都不开。好在他的表情上并没有显出特别的不满,只是尴尬一笑,就又对米希提说道;“王兄,听说今天克西被人打败了?” “你也知道了啊,消息传地真快啊。”米希提笑道。 “哈哈,这可是个大消息啊,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克西居然被打败了,听说还败地非常地惨,不是吗?” “可怜的克西啊,我刚才去看过他。他现在勉强能下床了。” “听说,击败克西的人还搭救过提拉米达老师?” 米希提看看自己的老师和在一旁沉默的吉尼西亚,就说道,“吉维奥马斯,我们出去谈吧。老师需要休息了。” 他朝提拉米达微微点头,他的老师也还礼致意了。 “那我们告辞了,提拉米达老师。”吉维奥马斯还是微笑着说道。 但提拉米达还是仅以点头应对。 米希提把门关上了。 “父亲,米希提王子真的不可以放弃王位吗?”吉尼西亚问道。 “你希望他放弃吗?”提拉米达望着他的女儿说道。 吉尼西亚红着脸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米希提王子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一定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实在是一种悲哀啊。” “吉尼西亚,如果要你选择我和你的自己的愿望,你会选择哪一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父亲。” “假定我反对你去追求你的梦想,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但是,父亲,你不会这样做的啊。” “有的父亲就会,就是他们的父亲不会,但是压在他们身上的其他责任也会的。”提拉米达说道,“说说你会怎么做吧,如果我是一个专横的父亲的话。尽管说出你的想法,不要在意我的反应。你我都知道我不是那样的父亲。” “可是,可是……” “说吧,吉尼西亚,我想听听年轻人真实的想法。” “父亲,如果,”吉尼西亚犹豫不绝地说,“如果您真的是,是那样要求我的话,我,我……我不会听从您的。” 父女两人沉默了半晌。 最后,提拉米达长叹了一声,说道:“或许,我真的错了?”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吉尼西亚说:“父亲,你也有你的理想,你知道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多么的幸福啊。” “幸福……”提拉米达叹道,“我在做着我认为应该做的事……,可是,吉尼西亚,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在担心,担心那些年轻人会出什么意外。即使在白天,我也非常不安,生怕失窃的人家找到了蛛丝马迹寻上门来。昨天,我担心的事发生了,你也看到的,我现在已经名誉扫地了,而且如果不是那位异乡人出手相救的话,恐怕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你再说话了,吉尼西亚。” “父亲,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呢?” 提拉米达慈祥地望着他的女儿,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这正如你说的,我在实践着自己的理想啊。如果有一天,世界上的人们没有了贪欲和压迫,一切都是平等和谐,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父亲,你可以选择一个更加妥当的方法来实践你的理想啊。”吉尼西亚说道。 “我的女儿,你以为这70年来,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你以为你的老父亲会愚蠢到把这种粗暴的方式作为第一选择吗?” 吉尼西亚想了想说:“难道这个世界一定要依靠这样的方法才能拯救吗?” “不!吉尼西亚,别的办法还是有的。”提拉米达说道。 “那……” “这就是为什么我支持沃洛吉西斯国王立米希提王子为继承人。米希提是我由一手教导大的人,他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只要他成为了国王,那一切就好办了。” “是你?父亲,是你向国王提议立米希提为未来的国王的?”吉尼西亚问道。 “是他自己作出的选择,我只是告诉他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提拉米达叹了口气说道,“米希提有着我所希望他拥有的品格,忠诚、善良、勇敢,他甚至还有着我的急躁的脾气。哈哈,可是,我恐怕,他同样也有着淡泊名利,情愿过普通生活的性情。这对于说服他接受王位是非常大的阻碍啊。” “可是,父亲,你不觉得为了你自己的理想而牺牲了米希提的幸福这……”吉尼西亚犹豫道。 “这难道仅仅是为了我一个人吗,吉尼西亚?”提拉米达瞪着他的女儿说道,“你认为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吗?” “不!父亲,你是最无私的,最仁慈的人,可是……” “没想到,我自己的女儿都不了解我。” “父亲……” “吉尼西亚,我想休息一会儿。” 吉尼西亚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明白了,父亲。”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 “王兄,提拉米达老师在外面的名声很不好啊。” “我知道了。”米希提皱着眉说,“事情没想到为变成这样。那个旅馆老板实在太过分了。” “是的是的。”吉维奥马斯点头附和道,“但是,王兄,你也应该劝劝老师应该收敛一点……” “什么!吉维奥马斯,你说什么?”米希提瞪着他说,“老师的事业是我最为敬重的。他所做的一切我都是赞成支持的,吉维奥马斯,你怎么了,你难道没有看到塞琉西亚正在恶神的掌心里挣扎吗?锄恶扬善难道也有错吗!” “王兄……王兄……”吉维奥马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让他的越来越激动的兄长冷静下来,“王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提拉米达老师的为人我是敬重的,只是,在做事的分寸上……” “什么分寸!” “老实说,自从提拉米达老师是这段时间来的失窃案的幕后主使被揭穿后,一些有身份的人,嗯,包括掌玺大臣希拉里特和宫中侍卫总管尼得里奇斯,他们都对老师提出了一点看法……” “看法? 第85章 吉维奥马斯,你是说他们对老师不满意喽。” “如果老师他继续这样与有权势的人作对的话……” “那会怎么样!”米希提愤怒地望着他。 “王兄,这不关我的事,是他们要我来和你说说的,当然,对老师的做法,我也没有特别的意见,我已经说过了,提拉米达老师的为人我非常欣赏。如果他能够和所有的人都一样地对待的话,那他受到的尊敬肯定还会……” “赢得那些人的尊敬?哼,吉维奥马斯,王弟,我也不是说你,可你有时侯应该注意,少和那些人来往。他们都是帕提亚王国的渣滓,对他们绝对不能手软。我绝对不会改变对老师的看法,我也绝对不会去劝说老师与他们妥协的。倒是你,吉维奥马斯,醒醒吧。再这样下去,你会被他们拉过去的。” “王兄……” “不要再说了!”米希提一拂袖,转身背对他。 吉维奥马斯叹了口气,说道:“王兄,请不要误会,我始终是和你站在一起的。如果我说的话冒犯了你或者老师的话,请你原谅,我告辞了。”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米希提坐在小溪边的一块石头上,他对于吉维奥马斯的气恼不会那么快消退的。吉维奥马斯是他唯一的弟弟,也是他最疼爱的人之一。他的父王告诉他吉维奥马斯是他要提防的人,这当然是他所不能相信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吉维奥马斯是他最知心的朋友,也是最听从他的话的人,在他眼里,吉维奥马斯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小男孩。但是,他毕竟长大了。 他开始改变,米希提目睹了这些变化。他非常替这个弟弟担心,吉维奥马斯开始和一些达官显贵们来往。这不是一个好的开端,他早就这样告诫过吉维奥马斯,但他总是被弟弟天真的应诺和诚恳的保证所迷惑。 当吉维奥马斯跑来告诉他提拉米达的做法有些过火,尽管他的言词非常谨慎和恭敬,但是,米希提真的开始焦虑起来。 “米希提王子。”他的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 “吉尼西亚,来,陪我来坐坐。”他拍拍身边的石头说道。 吉尼西亚幽幽地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吉尼西亚。”米希提注意到她的眼圈泛红。 “没什么,没什么。”她急忙揉了揉眼睛,说道,“吉维奥马斯王子走了?” “嗯,是的。”米希提郁郁地应道。 “他惹你不开心了?” 米希提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我只是对他有些担心。” “他只是因为年轻。” “也许吧。”米希提低声答道。 “米希提!”他们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喊。 他们回头一望,来人却是米希提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查伽马王子。他穿着一身不合适的鲜艳的衣服,理着一头夸张的卷发,身后跟着两名妖艳的女子。 “查伽马?好久不见啊。”米希提冷冷地应道。 “哈,这个小妞不是提拉米达的女儿吗?米希提,嘿嘿,没想到你……” 米希提脸一红,怒道:“请你尊重点,查伽马,这位是吉尼西亚,不是什么小妞。” “哈哈,我亲爱的哥哥还害羞呢?”查伽马转头朝他身后的两名女子调笑道。 “查伽马,如果你只是跑来胡说八道的话,我只能先告辞了。”米希提站了起来。 “唉,米希提,何必生气呢?开个玩笑而已嘛。”查伽马停顿一下,说道,“听说提拉米达最近惹了大麻烦?” “老师的事,他自己会处理。” “哼哼,他当然可以象没事一样离开。可是,你呢?” “你什么意思?”米希提怒道。 “王兄,难道父王还没有和你说?你已经是他的继承人的首选了。”查伽马盯着他说道。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恭喜你呀,未来的国王!”查伽马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 米希提用力一甩,荡开了他的手。 “你难道没有想过吗?这件事对你的影响?” 米希提双眉紧缩地望着他。 “我亲爱的王兄啊!”查伽马笑道,“如果人们知道这些失窃事件的主谋的弟子是帕提亚王的王子……,他们可能给你不少压力啊,嘿嘿,这可能对父王作出判断不利啊。” 米希提沉默着。 “你打算怎么办呢,王兄?”查伽马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并不打算做什么。”米希提说道。 “不打算?”查伽马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惊讶,他好像一时难以琢磨这位严肃的兄长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随便人们怎么评论老师和我。这对我们都没有影响。” “可是……” “哼,查伽马,我并没有说要接受父王的恩赐,当然,你也不要高兴地太早,我会劝说父王另立苏撒王兄或者塔里王兄为继承人的。” “王兄,你很明白,父王的第二选择是谁。” “我会让他明白这是错误的。” “那我们走着瞧吧。”查伽马转身望花园的门外走去,“再见了,米希提王兄,好自为之吧。” 等到他走远了,吉尼西亚说道:“你父王真的会立他为继承人?” 米希提沉重地点点头。 “或许他只是用这样的方法来胁迫你。” “不,吉尼西亚,你不了解我的父亲,他真的会立查伽马为继承人的。” 米希提苦恼地说。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四十八章急于抛弃王位的米希提 甘英很早就起床了,没有特别的原因,这是他的习惯。他通常都会在趁着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做一番静坐吐纳,二十年来,他没有间断过,即使在艰难的旅行中,他也坚持每天的这门早课。做完之后,他全身会感到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心情也非常的开朗。这是班超教给他的重要的一课。 花园里还是静籁无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尽管已近夏日,但是清晨的空气还是相当地凛冽。 他在小石子铺成的石阶上漫步着,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他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就停下步来。 他仔细地辨认着,是人在说话的声音,说的是帕提亚语,他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他想既然自己可以在这样的凌晨出来散布,当然别人也可以。于是,他就继续朝前走去。 可是,他才走了两步,就又停了下来。他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走来,他仔细一辨认,他们手中抬的东西分明是一个人啊。 甘英一惊,急忙挑了一块石头,躲在了后面。 那两个人说着话,甘英没有办法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来到帕提亚有几天了,以他对语言的敏锐天赋,他依稀能辨别出“王子”这个词。 那个被抬着的人一动也不动,象是死了。 他们从甘英藏身的石头前走过。突然,那个被抬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瞪着甘英。纵使是甘英,也没有见过这样骇人的景象,心里也不禁一凛。 那两个人继续走着,那个被他们抬着的人,年纪像是相当地大了,仍旧死死地盯着甘英,像是要告诉他什么。 甘英看到他张开了嘴,吐出了一样东西,落在了地上。在这样的昏暗的清晨,抬他的两个人显然没有发觉,继续朝外面的花园走去。 甘英犹豫了一阵后,也跟了上去。 就在快要跟出门口的时候,他踩到了一根树枝。 前面的两个人警觉地回过了头。 甘英屏住了呼吸。 他们仔细地打量着着个小花园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刚刚从云端射出的一小束阳光并没有帮上他们多少忙。甘英很巧妙地避在一株大树的阴暗面,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的影子。 他们相互之间嘀咕了几句,接着,其中的一个把那个本来抬着的人拖走了,另外的一个留在了门边上,好像还打算继续搜寻。 甘英只能继续躲在树后。他等了一段时间,依然没有动静,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可是,那两个人已经走地不知踪影了。 他懊恼地埋怨着自己。但是这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他只能摸摸脑袋,叹了口气,往回走去。突然,他看到了地上的一样东西。他想起来,这就是那个被抬着的人从口中吐出来的。甘英蹲了下来一看,那是一块沾着血迹的细长的铜片。甘英把它捡了起来。 他观察了一阵子,这块铜片刻着一只虎的形状,与大汉的虎形粗犷的风格有异,这种虎纹细腻柔和,看上去少了一点凶狠,反而多了一份柔媚。甘英皱着眉又翻来覆去地把它捣鼓了一阵子,实在看不出其他的特别之处,便把它收进了自己的皮囊之中。 然后,他就快步朝自己所住的客房走去。 阿泉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将军,回来了啊?” “嗯,阿琪姑娘起床了吗?” “是的,起床了。正要用早餐呢。” “好。”甘英点了点头,走进了屋里。 “甘将军,给!”阿琪扔给他一块糕饼,有些调皮地说:“甘将军也一定没有尝过这样的点心吧!吃一口看看!” 甘英咬了一口,马上又皱眉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他望着手中的饼说道。 阿琪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这是,这……是安息的特产啊。”她说道。 “好像是大麦,还有姜,以及……”甘英咀嚼着判断道。 “安息的香料吧,这是。”阿泉在一边说道。 第86章 “入乡随俗吧。”甘英又嚼了两大口。 阿琪和阿泉瞪大了眼珠望着他,不敢相信还有人会吃这种食物第二口。 最后,甘英勉强用一通水把那两块饼吞了下去。 他对看呆了的阿泉说道:“咱们走吧,如果幸运的话,我们会在花园里找到线索的。” 说着,他抹抹嘴,走了出去。 “甘将军当真不容易啊。”阿琪对阿泉说道,“我把马食掺姜茶捏成的饼,他也吃地下?” “你,阿琪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只不过好玩嘛!”阿琪撅着嘴说道。 一瞬间,阿泉感到阿琪又回到了那个天真的小姑娘。 “父王!父王!” “你父王正在休息,塔里王子。”禁军首领说道。 “休息?”塔里望了望日头,皱眉道,“还在休息?父王今天怎么了?” “对不起,塔里王子,我们的使命是保证你父王的休息,其他的事我们不过问,也不应该过问。” 塔里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他转身往殿外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噢,对了,库奇尼亚,如果父王醒来的话,告诉他有罗马的使节等待他的接见。” “我明白了,塔里王子。”库奇尼亚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帕提亚,唯一不受塔里掌控的军队就是库奇尼亚禁军。他们两个人彼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过节,但是也没有任何可以称作友谊的东西。在宫里,库奇尼亚尊敬塔里,但是绝对不会对他的命令俯首帖耳。他是王子,但对我来说仅此而已。这是塔里听说的库奇尼亚对自己的评论。他淡淡一笑也就听过算数了,毕竟,值得让他操心的事还多得是。 塔里又到罗马使者下榻的地方跑了一趟,向他们表示了歉意,尽管在战场上的时候,塔里是最令罗马人生畏的对手,但是在和平时期,他对罗马人也保有了足够的尊重。他善于作战,但是,从本性上讲,他却厌倦战争,因此能够抓住一切机会向敌人表达善意以避免战争是他在和平年代最为重要的任务。而沃洛吉西斯对他的儿子的这种做法也非常赞赏。 好在罗马的使者也相当的通情达理,立即接受了歉意,并且表示他们愿意多待一段时间,在国王陛下适合的任何时间接受接见。最后,他们还安慰了王子,让他安心去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 塔里松了口气,毕竟,以往的罗马使者并没有那么好说话。他一身轻松地走出了门,待到他来到自己的寓所前的时候,一个人已经在等他了。 “王兄。” “米希提?” “王兄,父王还没有起床吗?”米希提问道。 “是的,不知怎么搞的,已经这个时候了,还……” “王兄,父王的决定你知道了吧……” 塔里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王兄,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吧,米希提。”塔里压低了嗓音说道。 “嗯,王兄,我想我想把王位让给你,请你接受。” 塔里像一座石雕一样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米希提?” “我说我想把王位让给你,王兄,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米希提,请不要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塔里面色铁青。 “不,王兄,我是说真的,我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随着我的老师去云游四方,根本不想做什么国王,王兄,现在唯有你,才是最适合佩戴这顶王冠的人。求你了,王兄,接受我的请求吧,接受王位吧,让我自由吧。” 塔里又呆了半晌,才说道:“米希提,我不知道你脑袋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谁继承王位是父王的决定,谁都无法改变,即使你,也没有这个权力。”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执掌大权,再把王位禅让给你,你愿意接受吗?”米希提说道。 塔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个年轻人不是在玩弄或者试探自己,才说道:“不,米希提,我不会接受。” “可是,王兄……” “和你一样,我对王位也完全没有兴趣,我关心的只是尽全力保卫帕提亚的疆土,让她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 米希提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王兄。可是我必须找个人来代替我戴上王冠啊,你知道的,你我都有自己的愿望,都不想在这个王位之上浪费余生。” “你去找苏撒试试,米希提,但是,我想他也一定不会接受的。” “只能这样了,王兄,你难道不在多考虑……” “不!”塔里斩钉截铁地说。 “塔里王子殿下!”一名侍卫在他们身后叫道。 “什么事?” “大王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接见客人了。”侍卫道。 “好!我马上就去。”塔里说道。 侍卫转身告退了。 “米希提,如果你不是有自己的理想的话,那你真的将会是最出色的国王。”塔里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米希提愣了一会儿。接着,他又朝他另外一位王兄苏撒的宅邸走去,不用塔里提醒,他也会去找苏撒的,但是同塔里的担心一样,他对苏撒会不会接受自己的请求也没有把握。 苏撒是宫里最有闲情逸致的人,他的寓所建在一座花园的中心,四周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名贵花草和高低错落的假山顽石,小溪和中心湖的一角也在他的花园里穿过。 “啊呀,米希提啊!”苏撒老远就看见了米希提的身影了。 “苏撒王兄。” “听说父王已经立你为他的王位继承人了,恭喜你啊。”苏撒真诚地笑着说道。 “王兄……”听他这么说,米希提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我,我……” “你有什么事吗,米希提?说出来吧,如果我能帮地上忙的话,我一定会帮助你的。”苏撒说道。 “王兄,我这次来,说实话,就是,就是……” “说吧,米希提。”苏撒对他的吞吞吐吐感到奇怪了。 “王兄,我想把王位让给你。” 和塔里一样,苏撒顿时也呆若木鸡。 “王兄……” “等一等,米希提,”苏撒用手掌拍拍脑门,说道,“你是说,你,不愿意继承王位?” “对啊,王兄。” “而且要把王位让给我?” “没错,王兄。” 苏撒让他进了屋。 “为什么,米希提?”他问道。 “我,我想做自己的事,而不想被绑在这个王位上终身痛苦。” 苏撒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对不起,米希提。我不能接受你的请求。” “噢,我早就知道!”米希提一拍大腿懊丧地叫道。 “米希提,你不认为你的要求实在是太……” “我知道的,王兄,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责备我自己,为什么会生在王族之中。” “这不是你的错,米希提。”苏撒望着窗外说道,“天让我们降生在这座宫殿里,我们就肩负了天给予我们的使命。没有人能够替代你去完成你的使命。米希提,你命中注定要成为帕提亚的统治者。” “不!”米希提叫道,“提拉米达老师说过,人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上天只是给我们放置在一定的环境中,并没有一定要我们去走哪一条固定的路。”他停顿了一阵说道,“我们可以自己做选择。我想做我自己的事,王兄。” “也许是我没有过像提拉米达这样出色的老师吧,我不认为人可以背谬天的意志,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到头来很可能只是给自己平添了痛苦而已。” “或许吧,但是,”米希提有些急躁地说,“即使相信上天决定着我们的命运,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上天给予我们的到底是什么命运?或许让我冲破束缚,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他赋予我的真正使命。” 苏撒低头剔了一阵指甲,说道,“没想到,米希提,你论辩的本领已经这般高超了。我没有办法说服你了。但是,你也没有办法可以说服我让我接受你的提议。” “王兄……” “米希提,如果你有你的梦想的话,我也有我的。而且很恰巧,我的梦想和我现在的状况非常吻合。而不像你,据你判断,你必须把这个热得烫人的王位脱手之后才有可能追求自己的理想,而我,则不必,我已经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来,米希提,你来看。”苏撒朝他招招手。 米希提走到他身边。 “看,这片花园。我熟悉这里的每一株草,每一朵花。还有这里的每一只鸟。我喜欢在这其中度过余生。如果真的有什么使命的话,我相信我的使命就是生活在他们之间。” 他顿了顿又说:“噢,对了,我还在写一本书,关于我喜爱的花园的一切。我都会将他们记载在我的书中。如果几百年后,有人翻看这本书的话,我的花园以及我活生生的人都会展现在他的面前。我将在这里得到永生。” 米希提望着窗外如画的景色,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会想要夺走我的这一切吧。”苏撒微笑着对他说。 “王兄,我知道了。”米希提丧气地朝门外走去,“再见了。” “再见了,振作起来,米希提。”苏撒在他身后说道。 “父王。”塔里行礼道,“这些是从罗马远道而来的使者。” “噢,塔里。”沃洛吉西斯说道,“很抱歉,我起晚了。希望我们的客人能够谅解。” 塔里向他们的客人转达了他父亲的歉意。 第87章 罗马使者很有涵养地表示了他们的理解。 其中的一位说道:“天气回寒,国王陛下多休息是对的。是我们打搅地太早了。” 沃洛吉西斯好像相当满意,点点头说道:“感谢你的宽容,尊贵的使者。” “噢,对了,塔里。”他又对塔里说道,“我身体不太好,不要离我太近,以免传给你。” “父王,那我去叫御医来看看。” “不用了,塔里,这点小病小灾我还挺地过去。”沃洛吉西斯虚弱地说道。 “可是……” “唉,塔里,不要多说了,还是让我们听听使者们有什么事要谈吧。” “噢,”一位使者说道,“如果国王陛下身体抱恙,我们还是改天再谈吧。 “真的没关系吗?”沃洛吉西斯说道。 “没有关系,国王陛下,我们所负的使命只是包括对国王陛下的问候和一些我国与贵国边境问题在细节问题上的一些商讨。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 “喔,那就好。”沃洛吉西斯似乎很高兴使者们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谈论国事。 “可是,父王,这不太礼貌啊。”塔里争辩道。 “塔里,既然尊贵的使者们没有意见,延迟一些时候再讨论国家大事可能更好。我不希望生病的头脑替我作出错误的判断。再者,让这些代表和平的使者在这里多住几天,了解我国的一些风土人情也有好处啊。” “国王陛下说的是”使者急忙附和道,“我等久仰了贵国王宫的富丽堂皇举世无双,也想趁此机会好好欣赏了解一番。” “好,各位使者既然想要领略这王宫的美景,那就尽管自由观赏吧。”沃洛吉西斯说道。 “谢国王陛下。”使者们也兴高采烈地接受了。 “父王……” “塔里王子,国王陛下有病在身,不易久朝。”一直站在一旁的库奇尼亚开口道。 塔里惊讶地望着他。 库奇尼亚并不是一个经常发言的人。通常,他对朝政并没有发言权,只是沃洛吉西斯有时会主动征询他的意见,这时他才简单地说几句。一般来说,主动开口表达想法不是他的特长,而在这样的父子之间的对话中插话更加是令人难以置信。 “是呀,塔里。”这时,沃洛吉西斯也说道,“我的确感觉到有些头晕,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以后再谈吧。”说着,他站了起来。 “那我们也告退了。”使者们适时地说道。 沃洛吉西斯还了礼。 塔里前后望了望,快步朝沃洛吉西斯走去:“父王请等……” “王子殿下请留步!”一道寒光横在了他的面前,是库奇尼亚用刀鞘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塔里瞪着库奇尼亚,他的一只手已经握在了自己的剑上。 “塔里,就这样吧。回去吧。”沃洛吉西斯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 说完,他和库奇尼亚以及侍卫一干人就离开了。 只剩下塔里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松开了捏着的剑,缓缓地朝宫门走去。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一定出了什么错,他对自己说。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四十九章在树丛后能听到许多事 “阿泉,不用找太过明显的地方。在长期被人踩踏过后,那些地方不会留下痕迹的。”甘英说道。 “是,将军。” “阿琪姑娘,你如果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 阿琪笑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但是还是没有停下来。她知道甘英会继续不停地重复这这样的话,但是,她现在还不打算停下来。 甘英只能不时地朝她看一眼,以确认阿琪没有特别疲劳的迹象。而他自己则在假山上,石头下翻上翻下,左捣右掀。 “甘将军,这里的花园太多了,又那么地大,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啊。”阿泉叹道。 “你还记得我们挖城壕的时候吗?” “可是,那时候有那么多的兵士在一起挖啊,将军!”阿泉喊冤道。 “可那次我们面对的是满目的黄沙和尘土,这次呢,却是这样美妙的景致。阿泉,能够在这么舒适的条件工作,你还抱怨什么呢?”甘英道。 阿泉张口结舌地瞪了他一会儿,只能低头继续搜寻了。 “甘将军!”阿琪在水边叫道。 “什么事,阿琪姑娘!”甘英迅速直起身子,朝阿琪那边望去。 “你过来看一下,这是什么?” 甘英飞快地跑了过去。 “这个。”阿琪递给他一块小石头。 甘英一看,不禁哑然失笑。阿琪拿的只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颜色纯厚,手感光滑。可阿琪这生长在沙漠中的女孩儿,哪里见过这溪水中的石头,问地甘英一愣一愣的。 “是什么啊,甘将军?”阿泉见甘英不说话,以为找到了什么重要的宝贝,急忙问道。 “没什么,一粒鹅卵石。”甘英说道。 “鹅卵石?”阿琪疑惑地问道。 甘英拍拍阿琪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阿琪姑娘,这些日子来,一直烦劳你教我们大秦国的语言。而我们却从来没有教你你所不知道的东西啊。这样吧,阿琪姑娘,从今天开始,我会把沙漠之外的事物一样样地教给你。你看怎么样?” “啊。那太好了!”阿琪高兴地拍着手说。脑袋后的鞭子快蹦到树梢了。 “师傅。”背后传来一声叫喊。 甘英回头一看,原来是米希提正朝他们走来。 只不过一天,“师傅”这两个字他已经叫地很顺溜了。 甘英点头微笑道:“王子殿下,是找我来学格斗吗?” 米希提苦笑一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师傅。最近烦人的事太多了。你们在这儿多住几天吧。等我一有了空马上向你学习。你看怎么样,师傅?” “如果不麻烦王子的话,我们愿意多住几天,也好尽情领略这王宫内院的美景。”甘英停了停,又说道,“王子殿下,恕我冒昧,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米希提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沙土,叹了口气,说道:“对我来说是的,我父王打算立我为他的后继者……” “这是好事啊!”阿泉抢着说道。 米希提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继承一个王位并不对每一个人都是好事。” “王子殿下莫非另有所图?”甘英道。 “唉,是呀,我对国事政务完全不感兴趣,而只对作学问、讲学传道有着不可磨灭的热情……我的理想是有一天能追随老师走遍天涯海角,学尽天下的知识。” “理想……”甘英喃喃道,“多么熟悉的字眼啊。” “我想放弃王位。” “放弃王位?”阿泉惊呼道,“你不是开玩笑吧,王子殿下!” “不……”米希提咧嘴淡淡地笑道,“可是却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的王位。” “王子殿下,”甘英道,“你真的为了自己的,嗯,理想,放弃王位?” 米希提又叹了口气,他现在也不急着作其他的事去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甘英的身边:“师傅,你说我做地对吗?要是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作出选择,立即告诉父王我不准备接受他的册封而且马上走人。可是,现在,我的老师提拉米达却反对我这样做,他劝我接受王位。而且,我的两位王兄也不准备在我放弃王位后接掌这个国家的大权。如果这样的话,父王很可能会……”可能意识到自己可能讲地太多了,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背叛我的理想,但是老师的话也说得对,我必须考虑到父亲、人民和国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 甘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王子殿下,甘英愚钝,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我只是觉得,王子殿下你胸有大志,就应该去实现它。假使你现在作出了自己都无法满意的决定,那么五十年后,当你躺在病榻上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人只能活一次,如果现在不去追随你的梦想,更待何时呢?” 米希提好像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翻身给下跪道:“师傅一席话,真如给我点亮了一盏明灯啊!” 甘英慌忙道:“王子殿下,你这是……”急忙扶他起身。 “师傅说得没错,如果现在考虑了太多的羁绊,思前想后,最终必然会后悔莫及的。”米希提的情绪好像一下子高涨起来,“我明白了,师傅,我会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的。啊呀,真是没有白认你做师傅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不敢当,不敢当。”甘英急忙道。 “啊,这花园的景色是多么美妙啊,我生来头一次注意到这样的美景。”米希提的双眼贪婪地吞噬着眼前的如仙境般的景致,“对了,师傅,你们在干什么?”他又问道。 “噢,我的一块佩玉掉在这花园里了,那是我国皇帝赐予的御宝,我们正在寻找它。” “是这样啊。我叫卫兵帮你们找吧,人手多了,自然找地快了。” “感谢王子殿下美意,”甘英慌忙道,“可是,我们自己找也能找地到的,人手一多反而会……,你知道的,这块宝玉可是非同一般啊……” “噢,是这样啊。”米希提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好,你们就慢慢找吧。师傅,那我先告辞了。” “王子殿下走好。”甘英道。 米希提也向阿琪和阿泉点头致意,他们也还礼了。 第88章 等到他走远了。阿泉才说道:“甘将军,王子他是不是冻糊涂了,哪有放着好好的王位不要的?” “阿泉,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应该多读点书。除了操练沙场格斗,一个军人在自身的涵养上也应该要时时注意修进。如果你想有朝一日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将军的话,当然,现在不太可能了,你已经被我拖累到这种地步了。但是如果你真的要成为一名杰出的统帅,下功夫多看点书还是必须的。” 阿泉被这不着边际的回答弄地懵懵懂懂,只是唯唯应道:“是,是。” “我们继续找吧。”甘英说道。 他们又钻到了草丛中,石头缝里。 偌大的一个花园,他们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有找遍她的一个角落,连半点线索也没有浮现。 “我们休息一下吧。”最后,甘英说道。 阿泉和阿琪立即瘫倒在了草地上。 甘英本想多挺一会儿,可无奈他是找地最卖力最辛苦的一个,全身的酸痛不容他不坐下来。一坐下来,他也就坚持不住,顺势倒在了草地上。 “将军。”阿泉望着晴朗的天空问道。 “嗯?” “如果我们找到了宝藏,还能回大汉吗?” 甘英转头望了他一眼,说道:“不,这不可能了。你没有忘了大将军是怎么暴怒的吧。对不起,阿泉。” “甘将军,你不必道歉。阿泉跟随着你完全是自愿的,能够追随将军走南闯北是阿泉的莫大的荣幸。如果能找到那笔宝藏,圆了将军的心愿,阿泉愿意和将军一起归隐山林。耕田,打鱼,砍柴……只是,苦了阿琪姑娘了。”他朝阿琪望去。 阿琪微笑着眨眨眼。 阿泉的目光被他吸引住了。在这样碧草、蓝天、红花的映衬下,他发觉到,阿琪有着一种于身具来不可磨灭的奇异的美丽。那红扑扑的脸蛋,水灵清透的眸子,秀丽微翘的鼻尖,还有缠绕着粉嫩白皙的肌肤的青丝秀发…… 阿琪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就侧过身去。阿泉这才意识到失礼,急忙转向甘英一边道:“对了,甘将军……” 可是,甘英已经呼呼地睡着了。 他们被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由于他们都是睡在树丛后面的草地上,在树丛前站着的人要发现他们并不是很容易,所以他们毫不顾忌地交谈着。 要是几个帕提亚人在交谈,那是不会引起他的兴趣的,但是,这些人用的居然是拉丁语,这立刻吸引了被吵醒的甘英的注意。 “……如果不立刻采取行动的话,我们就完了。” “哪怎么办?” “只有这样了,你们……”讲话的人把声音压低了。 甘英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寻常的事,就示意同样被吵醒的阿泉和阿琪躺在原地不要动,以免发出声响被发现。 “所有的军队可能在几天之内无法都调集来。” “那么一定要把驻扎在依可尼乌姆的精锐部队调来。” “我可以在10天内往返。” “太慢了,7天,越等下去就越对我们不利。” “我尽快吧。” “快走,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行踪,拿好我的令牌。” “我现在就走。” “走吧,祝你好运!” “那我呢?” “你负责观察塞琉西亚城内和附近的军队的异动,一有消息就立刻来通知我。” “我明白了。” “快走吧。” “告辞,王子殿下。” 甘英和阿泉他们互相望了一眼。 很快,他们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等到完全听不到动静的时候,甘英才从树丛后小心地向外张望着。 外面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真是奇怪啊。”阿泉说道,“帕提亚的人为什么要说罗马话?” “或许,其中有几个是罗马人。” “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个王子也牵涉其中,而且他还打算把军队调来。”甘英沉思着说,“这里一定有阴谋,我们得赶快去告诉米希提王子。” 他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人的讲话声传来。他们立刻蹲到了树丛后。 那几个人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响。与刚才的几个人不同的是,他们好像非常开心,言谈的兴致非常之高。但与刚才的几个人相同的一点是,他们居然也用的是拉丁语。 “没想到这帕提亚人这么容易上当,这封自己写的书信居然会被轻易地当作是国书。我们说自己是使者,就真的受到了使者的礼遇。”一个轻快热情的声音说道 “如果没有涅尔瓦的印章还是蒙混不过关的。”一个似乎更为谨慎的人说道。 “想当初马尔库斯克拉苏凭借数万大军也没有办法靠近一步,而且搭上自己性命的塞琉西亚城,我们仅凭一纸伪造的国书就轻易进来了,而且这座御花园也能随我们进出。唉真是委屈了克拉苏啦,他在地府也一定在后悔,要是晚生一百五十年该有多好啊。” “这花园真是相当美丽啊。我在罗马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奇花异草。”接下来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要说这太奢侈了。”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说道。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那个缜密的声音又说道,“为什么国王会那么急于推开公事,在罗马,这样的皇帝会受到元老院质疑的。” “也许这就是专制帝国的贻害之处吧。国王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理国事,哪怕终日沉迷与声色犬马之中,也不会有人自找苦吃地站出来提反对的意见。” “似乎那个王子对此有所不满。” “也只有他有资格表达不满啊。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不是更好吗?我们不正是想在这儿多待几天吗?他愿意什么时候谈公事就什么时候谈,越迟越好啊!” “可我还是觉得其中有蹊跷,那个国王看上去面色还好,不像有病缠身的样子。如此推脱公事,恐怕另有隐情啊。” “啊呀,好漂亮的鱼啊。”那个女子又叫道。 “真的啊,这么大的鱼啊。”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也传来了。 于是,这一拨人都朝湖边走去。 待到他们走远了,甘英才开口道:“你们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了吗?” “听起来好像又是一个阴谋。”阿泉说道。 “好像又不是,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阿琪说道。 “这不奇怪,真正的阴谋者可能伪装成小孩或者牙齿脱光的老妇人。”阿泉道。 “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更像是,更像是……和我们一样有什么特殊目的来安息的人。”阿琪道。 “他们所说的那个克拉苏会不会就是那个攻打安息国吃败仗的克拉苏将军?”甘英道。 “似乎是吧。”阿琪一边沉思一边说。 “这事越来越奇怪了。”甘英咬这嘴唇说道。 “我们要把这件事也告诉米希提王子吗?”阿泉道。 “这件事先缓一缓,在弄清是敌是友之后,我们再寻对策。反正他们谈到会多住几日,想必近期不会有什么行动。”甘英想了想又说,“听他们说的话,他们应该是地道的大秦国的人,如果和他们接近或许能够对我们有些帮助。” “这样也好。”阿琪说道。 “他们不是说自己是使者吗?我找个机会去摸摸他们的底。”甘英道。 说着,他站了起来,看看天色说:“已经下午了,我们还没有祭过五脏庙。走吧,好好先吃一顿再说,不要辜负了王子殿下的美意了。” 可没等他走出树林一步,又有人走了过来,而且数量相当不少。 “真是见鬼了。”他用一句最熟悉的拉丁语说道,又躲到树丛后蹲了下来。 这次,来人讲的不是拉丁语,但是也不像是帕提亚的语言。 甘英微微地扳开一些树枝,看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粗壮的人,披着一身奇怪的铠甲,上面像都缀满了小小的铁片。另一个瘦小的人,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宽大长袍,看上去也相当古怪。还有一个好像长着翅膀一样在自己的背上粘着两片披风。其他人站地稍开一点,就没有办法看清楚了。 他们说什么没有办法听懂,甘英他们只能耐心地等待他们离开。 阿琪也凑过头来,透过树枝的缝隙往外看,当她看到了那个穿着长袍的小个子时,突然联想到了前不久途径一个小国时,在集市上看到的一只穿着红色大袍的猴子。而眼前的这个人与那只猴子居然有7分相似,她实在忍不住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甘英见状急忙向阿泉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阿泉懵在那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甘英急忙又做了几遍,但是阿泉还是没有办法领会。 树丛外的人听到了阿琪的笑声,立刻就往树丛里面钻。眼看他们就要钻进来了。甘英一把拉过阿琪,把她摁倒在地上。然后翻身骑在她的身上,低声说道:“快笑,快笑!” 阿琪已经惊地说不出话来了,而阿泉也愕然地站在一边。 甘英回头望了望树丛,着急地说道:“快笑,阿琪姑娘!” 阿琪不是愚笨的人,她明白了甘英的意图,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正在这是,那几个人已经钻到了他们的面前。 看到这几个人,甘英好像被吓坏了一般,慌忙从阿琪身上翻了下来,一手撑地,一手提着腰带,一脸惊恐地望着来人。阿琪也尖叫一声,侧过脸去,一只纤手还掩住了胸口。 那几个人一见这情形,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就抱怨了几句后又钻出树丛去了。 第89章 甘英长长地吁了口气,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拉起了阿琪。 “失礼了,阿琪姑娘。”他说道。 “甘将军刚才真是要吓死我了。”阿琪低着头说道,脸庞已经飞起了一片红霞。 “本来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又没有摸清底细。而我们初来匝道的,难免要吃亏。能够避免无畏的冲突就尽量避免,这对于出门在外的人来说相当重要。所以,情不要介意,阿琪姑娘。”甘英再一次诚挚地说道。 阿琪扭过脸,撅着嘴说道:“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啊。” 甘英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望了望阿泉,可是阿泉却仿佛有点怨愤地望着自己。 “本来我像让阿泉来的,”他急忙说道,“可是……” 阿泉有些升起地说道:“走吧,再不走,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要来啊。”说着,他就钻出树丛去了。 “阿泉一定是有点累了。”甘英勉强地朝阿琪笑笑,说道,“阿琪姑娘,我们吃饭去吧。” 他向她伸出了手,阿琪也伸了出来。 突然,甘英的手又缩了回去。阿琪的手一阵犹豫后,也收了回去。 甘英什么也没有说就钻出树丛去了。 阿琪也跟着钻了出来,可是她的头发有些被树枝钩住了。 “你没事吧。”甘英道。 “没有。”阿琪低着头简洁地答道,然后用手整理起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来。 “快走吧!”阿泉白了他们一眼,说道。 “对,对,我们走吧。”甘英忙不迭地说道。 可是他们没有走几步,甘英就停了下来。 “又有什么事啊,将军?”阿泉不耐烦地说道。 “那个穿铠甲的人身上挂满了虎符。”甘英盯着地面说道。 “虎符?” 甘英掏出皮囊,从中取出了一片小铜片。 “就是这样的虎符。一模一样。”他说道。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章一次历史性的会面 “你是什么意思!”米希提说。 “你的父王现在正在休息。”库奇尼亚不紧不慢地说。 “休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父王从来不在这个时候休息的,给我让开!”他有点火了。 库奇尼亚用剑鞘拦住了他:“对不起,王子殿下,国王他病了,请你现在回避。” “父王他病了?不可能!他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病了!”米希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昨晚上,你父王受了寒,今早就无法起身了。”库奇尼亚说道。 “既然父王病了,我更加应该去看看他。”米希提说着就往里闯。 但是,相对于库奇尼亚来说,米希提的力量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如果说在这个宫里有唯一能够和克西抗衡的人的话,那他一定就是库奇尼亚了,克西以本身的力量打遍天下,无人能够望其项背,而库奇尼亚却可以凭着手中的一柄剑杀敌于一丈开外。要是真的打起来,即使是克西也得忌惮他三分。以米希提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撼动他分毫。 “让我进去!”他愤怒地大叫道。 “对不起,王子殿下,国王有令,在他生病其间,任何人不得打扰。我也是尽职而为,请王子殿下不要为难。”库奇尼亚冷冷地说。 “你……”米希提气得说不出话来。 “米希提。”有人在他身后叫道。 “苏撒王兄。”米希提激动地叫了起来,“你看这个人,居然敢这样无礼地阻拦我去见父王!” “我也是来见父王的。”苏撒说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国王陛下生病了。”库奇尼亚用同样冰冷的语调说道。 “生病了?”苏撒摸摸脑袋说,“怎么会这样?” “不管有没有生病,我都要见父王!”米希提叫道。 “唉,真是太不巧了。”苏撒却淡淡地说道,说着就转身往回走去。 “王兄,你……”米希提目瞪口呆地说道,“等一等。” “嗯?米希提,你还有事吗?”苏撒回头问道。 “你就这么算了,王兄?”米希提气急败坏道。好不容易有一个相同目的的人,他本想,如果自己和苏撒都坚持要见国王的话,谅这个小小的禁军首领也不敢阻挡。可是,苏撒却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这真是让米希提又急又气得要晕过去了。 “算了吧,米希提,既然父王有恙在身,我们还是不打搅为好。反正以后还有得是机会,也不急于一时啊。”苏撒耐悠悠地说道。 早就知道苏撒本性孺弱、与世无争,但是米希提看到他如此地为人处事,心中不禁一寒。父王的确不会把王位传给苏撒王兄啊,他想道。 “我们还是走吧,米希提。”苏撒说道。 看到王兄都这么说了,米希提只能瞪了库奇尼亚一眼,一甩袖子,悻悻地走了。 他快步地穿过了王后居住的花园,但是,还是被眼尖的马依拉看到了。 “米希提。请留步。”她叫道。 米希提装作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米希提,你想知道你父王的状况吗?”马依拉再次叫道。 这下,米希提不得不停了下来。 “马依拉。”他毫不忌讳地直呼自己继母的名字,“你说父王怎么了?” 马依拉望着这个身材瘦削,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整了整发髻,微笑着说:“米希提,最近见到查伽马了吗?他可是很想念你这个哥哥啊。” “我是来听你说父王的事的。”米希提皱着眉头说。 “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对你的弟弟还有我,”马依拉溜溜的眸子迅速地扫了他的脸庞一眼,“存有一点关心吗?” 米希提避开他的目光,说道,“如果你只会说这样无聊的话,那我就要走了。” “米希提啊米希提。”马依拉笑道,“你怎么还是那么性急啊。你不是要知道你父王的消息吗?” “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哼哼,瞧你这么关切你的父王,怎么一点也不体谅你的母后呢?”马依拉伸手抚摸着米希提的肩膀。 “父王究竟出了什么事!”米希提一甩胳臂,荡开了她的手。 马依拉怨怒地望了他一眼,幽幽道:“出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那为什么……” “其他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马依拉说道。 米希提沉思着。 “另外,你的父王这几天晚上都没有到我房里来。”马依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米希提,“就像十年前,他去亚美尼亚的那一趟一样。” 米希提的脸色顿变,他的肌肉抽搐着,嘴唇也在发抖。 “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事的话,我告辞了。”他低声道。 “米希提……”马依拉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米希提感到自己的手完全麻痹了,他想把它抽回来,但是他的手却仍然被马依拉紧紧地捏着。 马依拉的儿子虽然也已经二十岁了,但是她本人却还不到四十,而王宫里的琼浆玉液以及各种美容滋补的用品更使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她本来就是天姿国色,矫好的容颜和婀娜的身段曾经倾倒过多少男人,即使进宫之后,尽管一般男人都无缘见到她,但是从她身上传出的各种非议却从来没有见少过。 “米希提……”她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一对像以前一样清澄的眸子一闪一闪地望着米希提。 在触到马依拉的酥胸的一霎那,米希提突然感到了自己的体内的血液以前所未有的冲劲往上涌。他一边在抑制着这样沸腾的血液,另一边,他却仍然无法动弹自己的手一分一毫。 与此同时,马依拉却在以自己于身惧来的魔力使米希提逐渐向自己靠近。 米希提来到了马依拉的身边。望着她丰润的嘴唇,他吸了一口气。 “米希提!”一声熟悉的叫喊从他们身后传来。 米希提慌忙抽回了自己的手,退后了两步。 马依拉也侧过身去,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啊,米希提,你在这里啊!”吉尼西亚朝他快步走来。 就好像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米希提大喜过望地朝她跑去。 “吉尼西亚,你怎么来了?” “你的师傅,就是那个塞里斯国来的人,有事要找你谈。” “啊,好,我们快走吧。”说着,他推着吉尼西亚走出了花园门。 尽管非常匆忙,但是吉尼西亚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马依拉双手背在身后,朝她淡淡一笑。 “是这个小妮子吗?”望着他们的背影,马依拉喃喃说道。 “师傅他人呢?”米希提问道。 “他被王子殿下的朋友叫走了。”阿泉道。 “我的朋友?” “是啊,就是那个块头很大的,上次和他打斗的那个。” “克西?可是,我没有叫他来叫师傅啊。”米希提道。 “怎么?”阿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待会儿去找克西问个清楚。”米希提说道,“师傅要找我说什么事?” 阿泉就把有一个王子要调动军队的消息告诉了他,但他记得甘英的嘱托,没有把几个罗马使者的事和他说。 “在宫里,有权力能够调动军队的王子除了塔里王兄就只有查伽马了。当然我也有一定的权力,但是我只能调动很少量的军队,与他们俩比起来微不足道。”米希提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塔里王兄如果有什么必要要调动军队的话,那一定会和我们商量的。 第90章 哼,我知道了,一定是他。” “王子殿下,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这样秘密地调动军队,一定有阴谋。我们不能惊动他。” “是不是应该告诉国王?” “不,”米希提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各位是我的客人,尽管在这里游玩享乐,千万不要被一些不愉快的事打搅了兴致。对了,师傅他除了这件事,还交待了什么?” “嗯,”阿泉边想边说道,“他还提到了什么虎符的事。” “虎符?” 阿泉又把他们看到的那几个着装奇异的人跟他说了一通,当然省略了甘英和阿琪之间的一段小插曲。 “披着虎符铠甲的男人?穿着两瓣披风的人?” “是的。” 米希提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了。 “有什么事吗,王子殿下,你认识他们?” “不,不,”米希提急忙说,“没事没事,各位还是尽兴游玩吧。这些事都交给我吧。” 说着他就走开了,低着头,好像心事重重。 阿泉看他这种样子,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等米希提走开了,阿琪走到了阿泉的身边。 “王子殿下好像知道些什么。”她说道。 阿泉点点头,说道,“是啊,他一定有些事瞒着我们,或许他觉得不便告诉我们,或许,和他说得一样,他不想让我们这些客人来替他分担烦恼。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的事,和我们的任务无关。”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说道,“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再找找吧。” “那个克西不是王子派来叫甘将军的,甘将军不会有事吧?”阿琪道。 阿泉望了她一眼,他不知道她的这种关切属不属于正常,但是他还是觉得非常不耐烦,他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个大块头根本伤不着甘将军的一根汗毛的。” 阿琪听出了他语气的生硬,就不再说话,默默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过了一会儿,阿泉感到自己或许太感情用事了。就走到了阿琪身边说道:“对不起,阿琪姑娘。” “没事的。”阿琪朝他微笑道。 “你不生气?” “我干吗要生你的气?” 阿泉张口结舌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尴尬地说道:“那最好,那最好……” “来。”阿琪轻轻拍拍身边的石头,说道,“阿泉,来坐吧。” “什么?” “坐啊,你站着不类啊!”阿琪嗔怪道。 “哦。”阿泉木木地应声坐下,面颊已然荡起了一片红云。 “我们就在这儿坐着等甘将军回来吧。”阿琪道。 她双手托着粉腮,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望着前面泛起一阵鳞光的湖面。 阿泉看了看她,她好像在想着什么让她非常开心的事,或者是令她憧憬的事,而完全没有在意坐在一旁的阿泉。 这样过了很久,阿泉终于开口说道:“阿琪姑娘……” “嗯?”阿琪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甘将军,他很勇敢,很了不起吧。” “啊?”阿琪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是说,”阿泉急忙道,“他一下子就把那个安息武士击倒了……” “当然了,甘将军是我见过的人里最了不起的。”阿琪道。 “噢,是的。”阿泉低声应道,“是的。” “阿泉你也非常勇敢啊。” “嗯?”这下轮到阿泉不解了。 “你还记得那次我们被狼群袭击时的情景吗?如果不是你及时保护了我,恐怕我想在就没办法和你一起说话了。” “是吗?”阿泉低下头说道。 “是啊,”阿琪望着他说道,“当时,我觉得你简直就像天神派来保护我的守护者一样,在一片金光中,突然闪现在我的面前。” 阿泉的头低地快垂到地上了。 “你没事吧。”阿琪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没事。”阿泉慌忙答道。 阿琪笑盈盈地望着他,阿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愧。 前面有人喧闹着朝他们走来。 “噢,是那些罗马人。”阿琪说。 “快躲起来,阿琪姑娘!”阿泉从石头上蹦了起来,要往灌木丛里钻去。 阿琪抓住了他的衣服,笑道:“不必啦,他们不是什么坏人,我们也没有在偷听。碰个面也无妨啊。” 阿泉又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 那些人渐渐走近了。 阿琪友好地向他们点头致意,阿泉也跟着行了礼。 那些人本想就这么走过去的,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这样热情,也只能稍稍停顿,点头微笑表示敬意了。 “这两个是什么人?”其中的一个姑娘问道。 “不知道,看上去不像是帕提亚人。”另一个人回答道。阿泉立刻辨认出了这个声音真是他们在树丛后听到的那个思维缜密谨慎小心的人的声音。 “在王宫里面,来几个异国的客人很正常。”另一个年纪偏大的人说。 “我看啊,八成是两个小情人在幽会啊。”一个看上去非常轻佻,行动极为粗鲁的人说道。 这些罗马人本以为这两个异乡人定然听不懂拉丁语,因此就肆无忌惮地评论着,没想到阿泉和阿琪字字都听在了耳里。 “你们太过分了!”阿泉听到这里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喝道。 那几个罗马人一惊之下,都停住了脚步。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人微微弯腰说道:“刚才是我们无礼,请原谅。”说着他瞪了那个口无遮拦的人一眼。 “没有关系,不知者无罪嘛。”阿琪宽容地说道。 那个老者摇头叹道:“难得姑娘心胸如此宽阔啊。” “试问人谁能无过呢?”阿琪笑道。 “两位看上去不像是罗马人……” “我们不是罗马人,我们来自塞里斯国。”阿琪道。 “塞里斯国!”这些罗马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怎么,诸位难道去过敝国?”阿泉说道。 “不,不,”那个老者激动地说道,“我们从来没有机缘去塞里斯国一游,对罗马人来说,塞里斯国只是个传说中的国家。能够亲眼见到从塞里斯国来的人真让人兴奋啊。” “我们也非常高兴能够见到罗马人,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一个罗马人了。”阿琪道。 “难道你们以前见过罗马人?”那个看上去极为严谨的人问道。 “是呀。” “这就奇怪了。罗马人没有见过塞里斯国人,而你们……”那个人奇道。 “哦,那就说来话长了。”阿琪说道,“如果诸位有空的话,我们改天再聚一下,细细详谈。” “那太好了。我们是来自罗马的使者,住在使者驿馆。” “我们是米希提王子的客人,住在米希提王子的客房。” “如果两位有空的话,明天中午,我们再会面。” “好,一言为定。”阿琪道。 “塞里斯国的女子果然相当了不得啊。”那老者叹道。 那个罗马姑娘立即朝他瞪了一眼。那老者只是笑着,好像与她在玩笑一般。 “哪里,哪里。”阿琪惭愧道,“哦,对了,还不知道诸位怎么称呼,我叫阿琪,这位是阿泉。” 那老者一拍脑袋,骂道:“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请不要见怪,罗马人的习惯不是这样的无礼的,我只是,唉,年纪大了……”他说着,把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拖上前来,介绍:“这位是普布里乌斯塔西佗,这位是阿维娜莫比伦,还有这个年轻人是提图斯加图,这个没有头脑的人是西多,这位,嗯,是克劳迪乌斯尼禄。最后,还有我,老糊涂的狄昂。我得申明一下,他们都是正宗的罗马人,而我呢,是希腊人。” “我得提醒你一下,亲爱的狄昂……”那个叫尼禄的说道。 “你不要插嘴,尼禄!”狄昂低声喝道。 尼禄咂咂嘴,无辜地朝阿琪他们耸耸肩。 仅仅几句话,阿琪已经看出了这几个人的间隙。 “幸会幸会!”她说道。 “是我们的荣幸。”狄昂也有礼道。 “那我们明天再见。” “好的,再见。” “等一等。”那个叫加图的小伙子突然说道,“我忍不住想先问一下,对不起,嗯,我想知道塞里斯国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辽阔富饶。” “那当然了,”阿泉立刻来劲了,说道,“我国领土所辖何止万里,人民应该以千万计,而且君主圣明,人民安乐,物产丰富,实在是天下人都向往的乐土啊!” “真的?”加图怀疑道。 “千真万确。”阿泉肯定道。 “那就怪了。”加图低声自言自语地说道。 “怎么?” “噢,只是与以前别人告诉我的塞里斯国不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加图好像无所谓一般说道。 但是无论是阿琪还是阿泉都看出了他还是相当困惑。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一章阿琪的噩梦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甘英还没有回来。 “我看我们还是去找米希提王子吧,或许甘将军被他留住,一时走不开了。”阿琪说道。 阿泉只能点头表示同意了。 可是米希提显然也不是一个会乖乖待在屋子里的人,阿琪他们扑了个空。 “现在怎么办?”甘英不在,阿泉完全没有了主意,只能祈望阿琪能够想出什么好点在,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在脑筋方面胜过自己不知有几倍。 第91章 “这个宫殿那么地大,现在天也变黑了。如果贸然去寻找的话,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阿琪咬这嘴唇说,“在这宫里最大的一个湖中,有一个小岛,据我观察岛上有一座小山丘。虽然并不怎么高,但是在山顶还是可以俯瞰到整个宫殿的大办。这个宫殿晚上都会点上为数不少的灯火,相信以你我二人的目力,应该能够把这宫里的情况看个大概了。” “如果是湖中的小岛,那莫非我们要游过去?”阿泉道。 “如果我猜地没错的话,湖边应该有通往小岛的渡船。”阿琪说道。 “好吧,如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阿泉道。 阿琪果然料得没错,在湖边,果然有一条狭小的渡船系在一株树上。 阿琪轻巧地跳上了船。阿泉解开了绳子,也跳上了船。 小船划过荡漾着灯影的湖面,无声无息地驶到了小岛边上。 阿泉正要往岸上跳的时候,阿琪拉住了他。 “好像有人。”她轻声说道。 他们两个立刻趴在了船上,屏住了呼吸。 夜晚的微风把小船轻轻地推着,沿着岸边慢慢地移动。 当小船漂浮到一片芦苇丛中时,阿泉一把抓住了几株芦苇,使船停了下来。 “阿琪姑娘,你待在这儿不要动,我上去看看动静。”他小声对阿琪说。 阿琪点点头。 阿泉蹑手蹑脚地从船上站了起来,小心地踏在了岸上。 “小心啊。”阿琪轻声叫道。 阿泉转过头微笑着点点头。 阿琪就这样静静地趴在船上,望着黑洞洞的湖面,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她能过回味的真是太多了,对她来说,今天实在不是平凡的一天。 在静默的冥想中,人对时间的流逝会完全没有印象。阿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半个时辰,还是半个夜晚?等她完全从那回忆与幻想交织的迷梦中苏醒过来时,她感到有些寒冷了。 阿泉怎么还没有回来?她想道。 又等了相当一段时间,她终于熬不住了。我得出去看看,她自言自语道。 她站了起来,但是,小船立刻开始摇晃。阿琪这样出生沙漠中的女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心中不免一阵慌乱。几下折腾后,就“噗”一声落在了水里。 这样大的声响,哪里有不招来人注意的道理。很快的,有几个人以不通寻常的速度跑到了阿琪落水的地方。 他们把湿漉漉的阿琪拉上了岸。等他们看清了她的面目之后,就大声朝他们吼叫着。 阿琪抹了抹脸上的水,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她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正是白天看到过的那个穿着大袍的小个子。阿琪毕竟还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不是一个能够迅速辨认地出当下状况的人,她看到这个人后的第一反应居然还是想笑。幸亏她及时地看到了他身边的那几张凶神恶煞般的面孔,顿时,这种笑的冲动立刻烟消云散了。 那个小个子又朝她喊了几句,可惜都不是阿琪能够听懂的语言。阿琪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对方打量了她一阵子,然后,又和身边的人商量了一下。 他们想干什么?阿琪想道。尽管她听不懂他们再商量什么,但是,看着他们的古怪的眼神和粗鲁的动作,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小个子一挥手,他身旁的人就把阿琪从地上拖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啊!”阿琪奋力反抗着,但是,体力上的悬殊差距从一开始就注定这场较量的结局。 阿琪很快被连拉带拖地绑到了一棵粗大的树上。 她还在不停地挣扎着,但是几根结实的牛皮绳让她明白了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促使她停下了无谓的挣扎的除了缚在身上的绳索以外,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她看到一个她从没有看到过奇异的场景。 在她面前不远处,有一张长长的石桌。石桌上躺着一个女人。 阿琪没有办法看清这个女人的面貌,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个女人浑身一丝不挂,白皙的身体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刺目。 阿琪不是一个刻板地只知道遵循传统的女孩子,事实上,在她的部落里,她是最为离经叛道的年轻人,她的母亲,吉离,一个我们很久没有提到的名字,即使是她,对这个刁蛮的女儿的这种任性妄为也没有多少办法。但是,阿琪在这个时候,见到这个全身赤裸,毫无遮盖的躺在石桌上的女人时也完全惊呆了。 如果在隐秘的场合,比如说浴在池,面对的都是女人时,脱下衣裳的阿琪也会侧过身去,尽量动作含蓄而又隐蔽。而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这样,让自己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包括这几个男人。她实在难以想象,在这样华丽而又严肃的王宫大院里,居然会发生如此不堪入目的事。 一个男人走近了那个躺在石桌上的女人,伸出用手开始缓慢地抚摸着那个女人的身体。 奇怪的是,那个女人在这样自已的亵渎中,居然毫无反应。 看着她胸脯的起伏,应该没有死啊,阿琪想道。或许,是这些人给她喂了迷药吧。 真是卑鄙啊,阿琪暗暗地骂道,她开始为刚才错怪了这个女人后悔。 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是裤子。 阿琪吓得闭上了眼睛。 听到那个男人淫亵的喘息声,和旁边其他人的笑声,阿琪恨不得能多长只手马上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她一边暗暗地骂着这些无耻的人,一边替这个可怜的女人默默地祈祷着。 过了一阵子,男人的声音终于停下了。但是阿琪还是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看到什么邪恶的东西。 她听到那些人在商量着什么,这个时候,她突然想道了自己的处境,刚才她的注意力一直被这个女人吸引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所处的危险。现在,他们对付完了那个女人,下一个回是谁?有下一个吗?想道这些,阿琪的腿马上软了,如果不是被紧紧地绑在树上,她一定会瘫倒在地上的。 如果阿琪在看到这样令人震动的景象时就晕过去了,或者不省人事了,那对她或许还是一件好事。接下来发生的事,真正地成为了她余生中难以磨灭的噩梦。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事,即使是做恶梦,她也永远不会梦见——但是在这之后,每当遇到这样黑暗的夜晚,她经常会发现自己回到了这座恐怖的小岛,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恐惧和颤栗。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打断了阿琪的混乱的思绪。 这样的惨叫,她这一声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绝望、痛苦而又充满恐惧的叫声。即使说这样的叫声是来自地狱,阿琪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的。 她无法在继续闭着眼睛了。 就在她睁开眼的瞬间,她的脑袋被一柄巨大的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她的嘴张大着,脸上的肌肉痉挛着,眼珠子就要蹦到眼眶外了。 这的确是地狱才能见到的景象,任何在人间得以目睹这样的景象的人,那绝对是他们这一生中最大的不幸了。 那个男人浑身沾满了血,而那个女人,那个曾经拥有光洁如凝脂的皮肤女人,已经被破开了肚子。粘稠的冒着热气的鲜血裹胁着还蠕动着的肠子慢慢地从她的肚子里流了出来,淌下了石桌。 女人痛苦不堪的挣扎着,哭叫着。现在,麻醉的或者使她神智不清的药物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她嚎叫着,哭喊着。那是看到了死神的可怖嘴脸,完全没有生的希望但却依然渴望着生命的人的叫喊。这样的无助,这样的绝望,而又这样的徒劳。 阿琪的心智顿时崩溃了,她的身体完全没有了力量,两根绳索是唯一支撑着她站立的唯一支柱。 那个手持弯刀的男人继续切割着女人的身体,鲜血汩汩地不停地从他手掌缝里冒出来,那个女人的叫喊也逐渐变轻,最后变成了呻吟。那个男人在她的胸膛里捣鼓了一阵,取出了一团拳头大小的血块,然后,他把它高高举过了头顶。旁边的几个人顿时发出了一震欢呼声。 很快的,那个女人就带着无尽的痛苦断气了。那几个人把她的尸体投进了火堆,然后都在火堆前跪了下来,匍匐在地,把头埋在尘土之中。 这样的仪式持续到那个女人的躯体完全被烧成灰烬为止。接着,他们中的一个人把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放到了一只大碗里,然后又把一种液体也倒入了碗里。 他们每个人轮流在碗里喝了一大口。最后,那颗心脏被切成了碎片,从其中的一个人开始,他们每人都吞下了一块,可怜着个惨死的女人,连她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也很快被这些人啖食殆尽了。 所幸的是,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阿琪早已失去了知觉,尽管她的眼睛还睁着,但是已经完全看不见东西了。 在完成了所有的一切之后,那几个人迅速地用黄土把血迹都掩盖掉,然后走到了阿琪面前。 那个小个子拍拍阿琪的脸,但是阿琪却毫无反应。 他们商量了一阵子,就把阿琪从树上解了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把她撂在了肩上,他们没有声响地钻进了树林,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米希提不得不再次穿过他的母后,也是这个宫里他最不想见到的人——马依拉王后的花园,因为要去克西的住所,他必须经过这里。他趁着暮色低着头走着,一边看着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那排屋子的门,生怕马依拉又突然想鬼魂一般冒了出来。 第92章 正当他要走出花园的拱门的时候,马依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米希提一惊之下,立刻捡了块假山躲了起来。 “儿啊,要小心啊。这件事非同小可啊。”马依拉说道。她已经慢慢地踱进了花园。 “我明白了,母后。”一听声音,米希提就明白了那是谁了。查伽马跟着他的母亲走进了花园。 “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绝对没有,当然除了我几个忠心的手下。” “没有了你的父王,你有把握掌控局面吗?”马依拉沉默了一阵后,说道。 “我相信我的盟友能给我有力的支持的。” “他们可靠吗?” 查伽马笑了起来:“他们不是一般的趋炎附势的人,也不是投机者。母后,请你放心吧,他们帮助我当然有他们的目的。如果是这样,那反而更加可以信赖他们,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是不会弃我而去的。只要我的大事一成,那对于他们,哼,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处置了。” “只是……万一……” “母后,这次是我唯一当上国王的机会了。再思前想后,犹豫不决就会陷入被动的。” “可是,难道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如果失败的话………” 查伽马握着他母亲的肩膀,说道:“母后,没有失败,明白吗?没有失败。我是你的儿子,血统高贵的查伽马,他怎么会失败呢?”他把马依拉搂到了怀里。 贴着儿子厚实的胸膛,马依拉颤声说道:“我是怕……,我是……” “不用怕,母亲。我办地到的。”查伽马拍着她的背缓缓地说道。 “米希提说过他可以让出王位的,或许……”马依拉说道。 “哼哼,母亲,你太天真了,米希提生怕人们不知道似的到处传播他不想继承王位的说法,但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呢?或许这只是迷惑其他觊觎王位的人的缓兵之计,等到他大权在握的那天,我们所有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米希提不像是那样的人……”马依拉低声说道。 “他不像?他当然不会像了。他忠厚、善良的假象迷惑了多少人,就连父王也被蒙蔽了。现在连你……” “可能是你们两个有些误会……” “母亲,你别再做梦了!即使米希提真的要让出王位,你想他会让给我吗?” 马依拉沉默了。 “好了,母后,你去休息吧,我有一大堆的事要去办,听说父王生病了,或许,这是一个机会吧。” “不,查伽马,他没有生病。” “可是,库奇尼亚是这么说的。”查伽马疑惑道。 “这我就不知道,不过,你父王他没有生病,这点是可以肯定的,因为他一直没有宣御医来。” “这就怪了。”查伽马想了一会儿,道,“哼,反正他已经命不久矣,不管有没有生病,这一天是迟早的事。” “查伽马,如果你有一天如愿以偿了,你会把米希提怎么样?”马依拉说道。 查伽马一愣,然后羞恼地推开了自己的母亲,冷冷地说道:“母后,这种事我会处置的,你不要费心思了。米希提应该去他应该去的地方。而你应该做一个真正母仪天下的王太后。” 说完,他就头也不会地走了。 马依拉一手扶着一棵树,一手慢慢地把散乱的头发理到耳后。然后,她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近了自己的屋子。 米希提默默地从假山后走了出来,他望着垂下门帘的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嘤嘤”的抽泣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胸口突然涌起了一阵想走进这间屋子的冲动。米希提对于自己的这种不正常的心理也吃了一惊。他吸了口气,暂时压制住了这样荒谬的想法八五八书房,然后快步地作出了这个花园。 当他走进了克西的住所的时候,克西房间那尚武的装饰,整洁简单而又不失严肃敢的摆设立刻使他忘却了刚才的不快。 他叫了几声,但是没有听到回音。 这么晚了,他难道还去宫外打猎?米希提想道,可是,他叫师傅去做什么呢?难道他想报上次的一箭之仇?米希提现在真的体会到了提拉米达的话真确无比,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就采取贸然的行动很可能会留下意想不到的后果。 好在他敢肯定凭着甘英的敏捷身手和宽大的胸怀,即使真的有什么打斗,他们两人也不至于有头破血流的结局。 他叹了口气,又慢慢地走出屋去了。 当他走到了中心花园的湖畔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坐在湖边,对着湖面,借着剩下的几缕顽强地穿破云层的阳光,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吉尼西亚!”米希提高兴地叫着,朝她跑去。 那个姑娘回过头来,米希提的脚步就立刻停住了,她不是吉尼西亚。 那个姑娘也愣住了,望着这个俊朗的年轻人。 米希提尴尬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那个姑娘说道。 米希提转过头,疑惑地说道:“你会讲罗马话?” “我,我是从罗马来的使者……”阿维娜低头说道,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说谎并不是她的长项,至少对对她没有恶意的人是这样的。 “哦,”米希提应了一声,然后小声嘀咕着,“罗马人看来真的要完了,连个做使者的男人也派不出来。” “对了,嗯,你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我想问一下,这里有一个叫苏撒的王子吗?” “苏撒?”米希提惊道,“他是我的哥哥!” “这么说,你是……” “我是米希提王子。” “失敬啊。”阿维娜慌忙地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不是个讲究繁文缛节的人。你认识我王兄!” “哦,这倒没有,我哪里有那样的荣幸啊。只不过以前听说过贵国王子苏撒的才艺过人,作诗绘画样样精通。这次难得有机会到了贵国,非常想见苏撒王子一面。” “哈,没想到王兄的仰慕者居然已经遍布世界了啊。”米希提笑道,的确,苏撒王兄所作的诗画都是一绝,在帕提亚无人能够出其右,实在是我国的骄傲啊。如果姑娘有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引见。” “真的!”阿维娜高兴地快跳起来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啊,米希提王子。” “没事的,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哦,我是阿维娜莫比伦。” “阿维娜,好的,我会记住这件事的,等我忙完了手中的活,一定带你去见王兄。” “谢谢,王子殿下。” “那我告辞了。” “再见。”阿维娜目不转睛地望着米希提的背影,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脸上居然绽开了笑容。 “那是谁?”狄昂从不远处走来。 “米希提王子,一个有风度有教养的王族。”阿维娜答道。 “好像也相当英俊。”狄昂望着她说。 阿维娜眨眨眼,微笑着说道:“他可以带我们去见苏撒。” “哦,是这样?” “是啊,你以为呢?” “这么说,你只是在利用他喽。” 阿维娜想了想说:“希望他不要恨我。” 狄昂笑了笑,道:“到时候是谁恨谁现在还难说啊。”,说着,他转身沿着小路回去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二章无法平静的夜晚 一般来说,提拉米达不会在宫内待地时间太长,尽管米希提总是会盛情邀请他多住几日,但他对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比在宫内吃着山珍海味安逸享福的生活更为眷恋,因此,他最多只在宫里住上一两天就会离开那间米希提为他准备的装饰华丽的客房。 可是,这次的情况个不同了,宫外有着无数暴怒的市民等着提拉米达给他们一个交待,即使身为一个有骨气,敢于承担责任的人,提拉米达也不愿意就这样出宫去送死。 他悲哀地望了米希提一眼。 “老师,你有心事?” “先说你的事吧,米希提王子。”提拉米达说道。 “老师,你……” “不,你先说吧,不要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你的情绪。” 米希提不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但既然老师这样要求了,他也不便再推脱了:“老师,我知道偷听是非常可耻的事,但是,我必须向你坦白:我偷听了一次谈话,尽管这是无心的,但是也是难以令人原谅。” “米希提,你仍然对自己要求严格非常严格,这很好。”提拉米达顿了顿说,“这就足够了,一颗时常在提醒着你,当你做了错事会责备你的心,将保证你永远不走上歧路。” “谢谢你的指点,老师。”米希提说,“虽然我并不是故意要听这次谈话的,但是,我还是庆幸自己听到了这段谈话。” 提拉米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想你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情况要告诉我,米希提王子。” “是的,老师。”米希提低下头,缓缓地说道,“查伽马准备要夺取王位。” 提拉米达想了想说:“这就是你听到的内容吗?” “是的。” “你保证不会有任何理解上的偏差?” “绝对没有,再清楚不过了,查伽马和他的母亲就是在商量着这件事。”米希提说。 提拉米达又沉思了一阵子,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 “可能是这几天父王打算立我为王位继承人的缘故吧,如果不在父王在世的时候改变这个决定,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夺取王位了。 第93章 而且,最近父王的身体不太好……” “国王陛下生病了?” “我也不相信,但是宫廷侍卫以次为理由不让我去看他。” “有这样的事?” “我希望能够联合塔里王兄一起要求面见父王,想必一个区区的禁军首领没办法再阻止了吧。” “我是说,你的父王真的生病了?前天我还和他聊过一阵。” “里面可能有阴谋,据马依拉,哦,查伽马的母亲说,连御医也没有叫来。” 提拉米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明天我去见他。” “好的,老师,我也叫上塔里王兄一起去。” “可是米希提王子,你说查伽马王子准备……取你的位置而代之,有没有什么证据?” “没有,他是提到有些同伙,可是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这是无法向你的父王证明什么的。”提拉米达摇着头说。 “那我们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做好防范,静观其变了。” 米希提叹了口气,道:“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防范啊,为了一个王位要兄弟堄墙。听查伽马的口气,等到他大权在手了,好像不打算善待我。” “所以更加不能让他夺取了王位了。”提拉米达道,“你必须要阻止查伽马的阴谋。对了,你不是拜了那个塞里斯人为师吗?他和克西是可以利用的人。” “可是他是我的客人,我不想他卷入这场纠纷中来。” “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了你的处境,也会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我相信。”米希提低下头说,“问题是我现在找不着他,听说是克西把他给叫走了,可是,现在连克西都不见了。” “不见了?”提拉米达说道,“今天不见的人还真多啊!” “怎么……?” “老实和你说吧,米希提王子……”提拉米达说道,“吉尼西亚也失踪了……” “吉尼西亚失踪了?”米希提霍地站了起来,“我中午还看到她的啊!” “我们已经一个下午没看到她人了,晚饭也没有回来吃过,你的师兄弟们找遍了王宫的各个角落,但是都没有她的踪影。”提拉米达声音越发苍老了。 “我现在就去找!”米希提说着就往外走。 “米希提王子!”提拉米达用尽力气大喝一声。 “老师,我……”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找啊。我们十几个人都找过了,还是等待天明吧。” “可是……” “在这个宫里,如果有人要害吉尼西亚,那多半是因为你。而如果他们是为了你而绑走了她,那就不会轻易地伤害她。” 米希提想了想说:“老师,你说得对。”他又坐了下来。 “如果有人敢伤害吉尼西亚的一跟汗毛,我要他好看!”他说道。 “米希提王子。”提拉米达皱眉道,“深深吸一口气吧。” 米希提立刻明白了老师的用意,闭上了眼,开始深呼吸。 一种细微但是尖锐的的声音划过夜空。 “那是什么声音?”米希提睁开眼问道。 提拉米达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望着被黑云笼罩,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 “这是承受着令人无法想象痛苦的人的叫声,仿佛是来自地狱边界的哀号,又像是浸泡在熔岩里的厉鬼的啸叫。真是恐怖的叫声啊……” “是人的叫喊?”米希提疑惑道,“可是我怎么听不清楚?这样细微的声音,犹如蚊嘤一般,老师你怎么能体会出那么多呢?” “米希提王子,你有多少日子没有清空你脑海中的杂念,静静地坐下来冥想了呢?” 米希提红着脸说:“这些天为了父王的事,我一直没有机会……” “机会在你手里,米希提王子。”提拉米达转过身,又望着这门外的夜色说道:“这样的叫声已经连续了几天了,每晚都有。刺鼻的血腥随风而至,(奇*书*网*.*整*理*提*供)带给我人间的地狱的景象!” “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我还没有办法知道。每次我派人去寻找这发出叫声的来源,他们都无功而返了。这不是普通的声音,这种声音的背后隐藏着无与伦比的残忍和罪恶,我每次听到这种声音,我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啊,这难道是邪恶的魔鬼……” “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老师?” “如果你不是亲耳听到,不可能了解它的恐怖。” “老师,现在我更加担心吉尼西亚了。如果她的失踪和你说的这件事有关的话……不行!我现在就得去找他!”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往外冲去,连和提拉米达告辞的话也来不及说一句。 等阿琪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被关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她的嘴被堵住了,手脚也被绑着了。 刚才的那一幕依旧挥之不去地漂浮在她的面前,血淋淋的人体,蠕动的带着黏液的内脏,还有那群野兽一般的人的狂笑,她现在真的希望有一把斧子在身边,可以立刻把自己的脑袋劈开,好结束这无穷无尽的折磨。 这时,她的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迅速把她从这恐怖的回忆里拯救了出来。她吓了一大跳,急忙翻身倒地打了几个滚。等她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的灯光,定睛一看,这座屋子里,还躺着一个和自己一样被绑着手脚的女人。 阿琪跪在地上,双膝用力,使自己靠近那个女子。等她看清对方的面容时,不禁一怔,这个女子正是曾经和米希提王子在一起的,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吉尼西亚。 吉尼西亚看到阿琪也相当吃惊,她好像急于说什么,但是堵在口中的东西使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琪用目光示意吉尼西亚冷静,然后,她自己也坐了下来,开始观察现在所处的境地了。这不是一间普通的屋子,窗户外面看不到天空,只有点点的灯火映照着黑暗的石壁。屋子里面没有任何的摆设,四壁也都是石头,连一件木器也没有见到。现在,阿琪可以断定了,他们被关在了一座石牢里,而且很可能是一间地牢,因为这些石壁上都是湿漉漉的,好像是潮湿的地气凝结而成。 她又回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以前的事,当时,她和阿泉……,对了,还有阿泉,可是阿泉去了哪里呢?如果他看到我被这些人绑到了这里,他应该回来救我的。想到这里,她的情绪更加稳定了,她朝躺着的吉尼西亚点点头,希望能传达给她一点信心和力量。 吉尼西亚似乎是领会了她的意思,也点头回应了。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等待所盼望的阿泉或者吉尼西亚所盼望的米希提王子来搭救他们了。 没有过多久,石牢外面就传来了动静,阿琪紧张地望着窗户。 有个人影在窗户前一闪,然后,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了。 “这两个人是谁?”一个人问道,他说的是拉丁语,显然,他没有料到牢内的人会听得懂这种异国的语言。 “一个是我们在仪式过程中抓到的偷看者,另一个是提拉米达的女儿,而且是米希提的想好。” “仪式?什么仪式?” “那是我们这一派的传统,和你们没有关系。”听起来,那个人好像不太开心。 “我的主人不会高兴和还在进行野蛮残忍的人牲祭祀的人打交道的。” “哼,如果他不高兴,可以不叫我们来啊!” 这样的争执停顿了一阵子,似乎是对方让步了。 “如果让这样令人作呕的仪式破坏了我们的大事,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的。” “这点你放心,我们的仪式绝对不能中断,它是我们继续生存的灵魂,但是,它也不会影响到我们办事。我们通常是非常隐秘地举行的。” “但我似乎还是听到半夜的惨叫声。” 对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保证,这样的事绝对不要再发生了。” “已经有人开始在追查这样的惨叫声了。” “放心吧。我们会把这是堵地天衣无缝的。” “最好是这样。”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天就是大日子了。” “哼哼,希望不要搞砸了。这样无论是对你们,对我们还是对王子殿下他们都有好处。” “你真的希望王子殿下得势?” “这不是我的希望,是我主人的希望。” “我们只是收钱干活的人,是谁出的钱才懒得来管你。” “那这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提拉米达女儿我们留着有用,对于米希提是个不小的筹码。而另外一个呢……”他说着笑了起来。 阿琪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 对方好像也非常无奈的说:“堵住她的嘴,不要再闹出什么动静了,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嘿嘿,绝对不会再有问题了。” 接着,他们两个的声音都消失了,应该是走出去了。 阿琪从这场对话中知道了很多东西,如果她听到的都是事实的话,有一场阴谋将在明天上演,这将会对米希提王子不利,因为阴谋者掌握着他的爱人,可以随时用来要挟他。而且这场阴谋的幕后主使似乎还不止一家,可以肯定的是,其中的一方必然是一个王子。 可是,尽管获取了这么重要的情况,可是对于身陷囹圄的阿琪来说,这都及不上她对自己的命运的焦虑。那个人没有提到对她的处置方法,但是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她判断出,很可能她会和自己所看到的那个可怜的被开膛破肚的女人一样的下场。 第94章 人牲,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阿琪使劲地摇着头,她倒不怕自己真的会遇上这样糟糕的情况,她始终坚信阿泉或者甘英会在她危难的时刻来拯救她,但是,当她一想到那个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杀害的女人,她就觉得头晕目眩。 她望了望吉尼西亚,吉尼西亚也无助地望着她。 得想点什么办法,阿琪暗暗想到。 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两个被缚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等待可能会来到的救援或许是他们的唯一希望了。 现在,她只能靠在墙上望着屋顶。白天的奔波和夜晚所受的极度的刺激使她很快就沉沉地入睡了。 她能看到全都是血,铺天盖地的血,震耳欲聋的惨叫,那个被破开肚子的女人赤裸着身体,双眼淌着鲜血,朝她伸出了五指,像是在坐着最后的求救。阿琪只能闭上眼睛,但是,她仍然可以看到这个女人的脸,那张被痛苦和恐惧撕裂的脸。她的手刹那间就伸到了阿琪的面前,阿琪拼命地躲避着这双血肉模糊的手,但是却越挣扎越被它缠住,最后,她不能动弹了,那个女人把脸慢慢地凑了上来…… 阿琪大喊一声从梦中醒来。 突然,她发现,石牢的门被打开了。面前站着一个蒙面的人,手中一段光柱正慢慢缩短。不用解释,阿琪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而来人又是谁。 “甘将军!”她惊喜地想喊出来,但是却又无法喊出声。 但是,那个蒙面的人似乎并不急于揭开阿琪他们身上的绳索,而是缓缓地走到他们面前,仔细地端详起来。 阿琪又喜又急,加上无法言语的愤懑和身心的疲惫,一时气上心头,居然休克倒地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城外的山坡上。 “他们都来了。”一个人向他禀报道。 他朝那个人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火把的光汇聚成了一条火焰的洪流。 “一共有多少人?” “三万五千名步兵。两千骑兵。” “泰西丰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最迟明早也能赶到。” “有多少人?” “大约4万人左右。” “那我们要对付的人有多少兵力?” “应该不会超过5万人。” “如果我们的两股力量合在一起的话,是能够压制他们的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将会是他倒霉的日子。” “把军队安顿好,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我知道。” “成败在此一举了。”他望着山下的塞琉西亚城说道。 “准备好了吗?”禁军首领说。 “说实话我有些紧张。” “紧张?这不像你啊?在你的王兄面前,你总是镇静自若啊。” “是的,是的,但这毕竟是关键的时刻了,你不能还要求我无动于衷。” “记住,过分的紧张会使你做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蠢事的。” “嗯,我明白了。”但无论从表情还是语气看,他都还没有摆脱那种对即将发生而后果难料的事的恐惧。 “镇静,镇静。”库奇尼亚捧着他的脸,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地说道:“亲爱的王子殿下,过了今晚,明天就是你命运的转折点了。你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前途就看明天了。” “你越这样说,我就越没有办法轻松了。” “好吧,好吧,我们再玩一局滚球游戏吧。” “不,我没有心情了。”他站了起来,“我想我应该睡了。” “希望你做个好梦。” “希望我还能睡得着。”他苦笑着说。 马依拉在花园里望着天空。 真的很闷热啊,她想道,这种季节不应该有这样的天气的。 查伽马不会有事的,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米希提会怎么样呢?米希提…… 几道人影像闪电般在宫殿里鳞次栉比的屋檐上飞奔着。 米希提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又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好像一只硕大无比的鸟从夜空中掠过一般。 米希提抬头望去,但是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该死!这真是个撞鬼的晚上!” 苏撒低着头,静静地望着湖面的黑色波涛。 他的表情不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了。 “等到时机成熟,该忏悔的你必须忏悔。”他轻轻地念着一首诗。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三章一次难得的兄弟聚会 他敲敲门,但是没有人来应。 “王兄!塔里王兄!”他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 他摇摇头,走下了台阶。 “米希提?” “啊,塔里王兄,你在外面啊!”米希提高兴地迎了上去,“我到处在找你啊。” “有什么事吗,米希提?” “最近传言父王病了,但是又不接见任何人,我很担心,我想,是不是我们一起去看看?”米希提说道。 “好啊!”塔里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我正要去呢!” “真的啊!那真是妙极了,我得说,事实上我正在考虑这么说服你和我一起去呢。” “呵,米希提,父王的病的确有些古怪,我也想去看个究竟。”塔里说道。 “你也这么觉得,塔里王兄?”米希提的兴致立即上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判断的人,他不会轻易放过这次交流的机会的。 可是,塔里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谈论太多,他说道:“只是一种感觉,人难免是要生病的呀。” “可是,这样突然的病情,而且生病了又不让我们去探望……” “不管怎么样,米希提,我们去看了再说吧。” “那好吧。”米希提也只能同意了 走了一半的时候,他们遇见了狄昂等人。 米希提一眼认出了阿维娜。 “你好啊,亲爱的阿维娜。” “你好,米希提王子。”阿维娜也笑盈盈地答道。 “这位是我的王兄塔里。”米希提介绍道,“这几位是……” “我想我们见过。”塔里说道:“你们是罗马来的使者吧。” “正是。”狄昂谦恭地答道。 “对了,阿维娜,你不是对我的苏撒王兄仰慕以久吗?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他。”他又对塔里说道,“王兄,苏撒王兄前日想见父王也被拦下了,不日今天也叫他一起去吧。” 塔里点点头,说道:“这也好。” “如果你们又事的话,不如下次吧。”阿维娜说道。 “没事,我们正想邀苏撒王兄一起去见我父王。”米希提说道。 “如果你们还没有和我父王谈过国事的话,今天或许是个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塔里也说道。 狄昂和塔西佗交换了一下目光后说道:“如果是这样话,那我们要先谢谢两位王子殿下了。” “不客气,不客气。诸位既然是罗马的使者,就是我们的客人。”塔里说道,“请吧。” 他们领着罗马的使者们朝苏撒的寓所走去。 苏撒正好在家。 “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塔里王兄,还有米希提。这几位是……” “苏撒王兄,今天我和塔里王兄打算去见父王,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听说他生病了。所以我们特地来邀你一起去看父王的。哦,这几位,这几位是罗马来的使者,也在等待父王的接见。对了,这位我要特意介绍一下,仰慕你以久的阿维娜,阿维娜,这位就是我的苏撒王兄。” 苏撒和蔼地朝阿维娜点点头,问道:“这位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哦,我们直到今天才有缘见到王子殿下的尊容。果然风流倜傥,气宇非凡啊。”狄昂替阿维娜答道。 “我们早在罗马就听说了贵国的苏撒王子情操高尚,才艺高超,来之前,就盼望着见到您。”阿维娜说道。 “惭愧惭愧。”苏撒低着头说道。 “王子殿下的寓所花园也是与众不同啊。”狄昂说道,“这样别致的布局,这般精致的装饰和摆设,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苏撒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花园,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他原先平静安详的脸上刹那间好像飞过一道阴云。 “我们走吧,我也正想去看看父王呢。”苏撒说道。 狄昂不解地朝他望了眼,塔西佗在他身后微微点头。 当他们来到朝殿时,已经有其他人在等待了。 “吉维奥马斯!”米希提叫道,“你怎么也来了?” “哦,米希提王兄,还有塔里王兄,你们也来见父王?” “是啊。你也来见父王的?那太好了?”米希提说道,“怎么?进不去?又被人拦住了?” “不,没有,”吉维奥马斯说道,“库奇尼亚说父王马上就会来的,让我们在这里少候片刻。” “今天他怎么不阻拦呢?”米希提纳闷地说道。 塔里则在一旁冷笑着。 “老师。”米希提看到提拉米达也来了。 “米希提王子,你们已经到了啊。找到吉尼西亚没有。” 本来是兴高采烈的,但是被他这么一问,米希提的脸又阴沉下来:“对不起,老师,我找了一夜,但是,但是还是没有……” 提拉米达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用太担心了,米希提王子,吉尼西亚一定会没事的。” “哦?米希提王兄。你的小情人出了什么事啊?”查伽马从一旁的走廊嬉皮笑脸地走了出来。 第95章 “查伽马!”米希提愤怒地盯着他,“你来干什么?” “哈哈,米希提王兄,看你这话怎么说的?难道只允许你这个未来的王位继承人来看父王,就不许我们这些可怜的王兄王弟们探望一下他老人家。”查伽马说道。 “查伽马,你不要无耻地把自己和王兄们放在一起。”米希提怒道,“你……” 这时,提拉米达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望了一眼他的老师,垂下了眼帘,微微的点点头。 “提拉米达老师阻止地好,否则不知道我这个容易冲动的王兄会说出什么蠢话来。”查伽马笑道。 他朝前走了几步,向站在一旁的塔里,苏撒和吉维奥马斯等人点头致意道:“难得,我们五兄弟能过聚拢在一起啊!我都记不得最近一次这样的事发生再什么时候了。是父王70大寿的时候吗?” “查伽马,每次都不能来的人就是你,上次是以去打猎为借口而没有来。父王70大寿的时候你说你去了北方,也没有能赶来。可是据我所知,你那天根本就在城郊的小家小酒馆里寻欢作乐。”塔里说道。 “你看,塔里王兄,”查伽马朝他拜拜手,笑着说道,“我是个很忙的人,不太有空参加这些无聊的聚会。”说完,他就朝朝殿上走去。 “哦,对了。”他停下了脚步,补充道,“事实上,父王70大寿的那天,我的确在北方,城北,这难道不是北方吗?” 他正要往前走的时候,被库奇尼亚拦住了。 “王子殿下,你父王还没有准备好见你们,请在门外稍后。” “你是什么意思?”查伽马皱着眉头,说道,“你想拦我?你要知道,从没有人敢阻拦我见父王。” “对不起,这是你父王的命令。”库奇尼亚依然像一碗温水一样说话。 “你……”查伽马捏着他的剑柄,正要发作,只听见一个声音说道:“查伽马!不要为难库奇尼亚!” “父王。”查伽马的气焰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你,你……” “我很好,查伽马,快让你的兄弟们进来吧。” 其他四个人连同一起来的提拉米达和罗马使者们一起走进了朝殿。 “看起来,这几天,我荒废的朝政不少啊。”沃洛吉西斯看了看殿下的众人说道。 “听说父王生病了,我们早就要来看您,可是库奇尼亚他却横加阻拦。”米希提说道。 “你们不用怪他,这是我的命令。”沃洛吉西斯说道,“我想静静的养病,不希望被人打搅。这恐怕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可是……” “不用可是了,既然我现在已经在这儿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可以说了。” 一阵静默之后,米希提说道:“父王,我请求您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说吧,米希提,我最聪慧的儿子。”沃洛吉西斯一只手撑着脑袋,看上去还是不胜疲倦的样子。 “父王,我请求您解除我作为您的继承人的使命。” 不管是塔里、苏撒还是吉维奥马斯都向他投去惊讶的目光,但是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是查伽马了,他从来就认为米希提的四处声张自己不准备继承王位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没想到他居然敢在父王面前提出来。他无法理解地瞪着米希提。 提拉米达坐在米希提的背后默默地叹着气。 沃洛吉西斯沉默了一阵子,说道:“米希提,你是说要拒绝这个至高无上的王位,以及它带来的责任和荣耀吗?” “父王,对不起,我知道这让你失望了,但恐怕这正是我的意思。”米希提低着头说道。 “可这是为什么?米希提,我需要一个理由。” “父王,你知道的,我已经说过了。”米希提恳切地说道,“我,米希提,生在王宫中,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父王,还有各位王兄王弟们,”他转过身去,说道:“我,不应该属于这儿。” 沃洛吉西斯朝库奇尼亚看了一眼,库奇尼亚似乎是微微点了点头。 “米希提,如果这是你的真是愿望的话……” “父王,我不可能有比这个请求更真实的愿望了。”米希提说道。 “好吧,”沃洛吉西斯缓缓的说道,“既然米希提认为比起这个国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去做,那我也无法继续勉强他了。米希提,我可以你免去你身位王位继承人的责任。” 塔里蠕动着嘴唇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开口;苏撒警惕地盯着他的父亲,好像不能理解他怎么能这么轻率地作出这样的决定;吉维奥马斯却面无表情地坐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查伽马一开始是惊讶,但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嘴角就浮现出了别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不大对头。”提拉米达摇着头,轻轻地说道。 狄昂和塔西佗也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 对于这个决定,最开心的莫过于米希提了。他立刻单腿跪地,表达了对他父王的敬意:“父王,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谢您的决定。” “米希提,不用说了,”沃洛吉西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如果你还继续关心你的老父亲的话,就替我想想,由谁来顶替你留下的空缺吧。” “我?父王……我怎么能够帮您想呢……我是说,这是你才有权力决定的事……”米希提惶恐地说道。 “米希提,就当作是你作为我的继承人的最后一项使命吧,替我决定谁来接手这个你弃之如敝履的王位。” “我……” “父王,这不公平!”查伽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您说过,除了米希提第二人选是……” “查伽马!”沃洛吉西斯威严地说道,“如果我要征询你的意见,我会开口的。”他又转向米希提说道,“米希提,你如果不愿意作出这个选择的话,我只能按照原先的计划作出安排了。” 米希提回头望了望瞪着他的查伽马,想了想说道:“父王,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如果您一定要这样要求的话,我只能为您的决定提供一些参考。” “我相信,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你的判断力,米希提,我的儿子。”沃洛吉西斯说道。 米希提转过身望着身后的王兄王弟们。 他的目光停在了塔里身上,渴望地凝视着他。但是塔里却轻轻地摇摇头。他的目光又转到了苏撒的身上,苏撒也咬这嘴唇同样地摇摇头。他冷漠地扫了查伽马一眼,没有在他身上停留。最后,他注视着吉维奥马斯,吉维奥马斯也同样注视着他。 他是不是太年轻了?他暗自想道。 吉维奥马斯的表情严肃起来。 不过,吉维奥马斯还是相当成熟的,他又想道。 这时,他父王曾经和他说过要他注意吉维奥马斯的一些不良倾向。 是的,他太乐于结交一些官宦了,在官场上混的非常纯熟,这是有害的吗?如果能够与官员们妥善地打交道,或许,并不是什么坏处…… “米希提,你想好了吗?”沃洛吉西斯看他很久没有作声就催促道。 “是的,父王,我想好了。”他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至少要比查伽马要好上百倍,他想道。 “请说吧。我的儿子。” “我认为,嗯,吉维奥马斯是个不错的人选。”米希提说道。 “不!”查伽马发出了野兽般的低沉的吼声。 “是吗?”国王掐着手指,好像在沉思着。 “吉维奥马斯有着非常优秀的才能,对于治理国家是最为合适的不二人选了。”米希提继续说道。 “不,王兄,我……”吉维奥马斯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如几位王兄,请你再考虑其他人选吧,我看,塔里王兄不错啊。” “不,吉维奥马斯,我早就申明了自己的立场了。”塔里说道。 “那……苏撒……” 苏撒也摇摇头。 “好了,吉维奥马斯,接受你的命运吧。”沃洛吉西斯说道,“既然你的王兄认为你可以成为合格的王位继承人,我想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可是……” “你难道怀疑你的王兄和我的判断,吉维奥马斯?”沃洛吉西斯有些生气地说道。 “不,不!”吉维奥马斯急忙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父王。” “那你就下跪接受册封吧。” 吉维奥马斯回头望了望身后,除了面色铁青的查伽马之外,所有人都用目光示意他快接受这个恩赐。 他又看了库奇尼亚一眼,库奇尼亚露出了一丝微笑。但这一瞬间的表情还是被塔里和苏撒看到了。 塔里朝库奇尼亚瞥去,但是库奇尼亚却依然不动声色地望着他,苏撒朝他望去的时候,他干脆把头扭向了别处。 “既然这是父王和王兄的意思,我只能腆颜受领了。”吉维奥马斯走上前几步,单腿跪下说道。 “哈哈哈,”沃洛吉西斯笑道,“好,我现在就向众神宣告,向世界宣布,吉维奥马斯将成为我,沃洛吉西斯的继承人,作为帕提亚的四方之王,继续统治这个伟大而又光荣的国家!” “我,吉维奥马斯,向伟大的天神发誓,我接受这项神圣伟大的使命。我会用我的智慧和勇气引领伟大的帕提亚走向更加伟大的辉煌!”吉维奥马斯举臂发誓道。 然后,他等待着他的父亲来扶他起来,这是王位继承仪式的礼节。 沃洛吉西斯走到了吉维奥马斯的跟前,把他扶了起来,完成了这个简练而又蕴涵深意的仪式:“从今以后,吉维奥马斯,你就是帕提亚王国的未来统治者了。” 第96章 “我会用我的全身心去履行我的使命。”吉维奥马斯说道。 “好了,诸位,既然大事已定”沃洛吉西斯朝殿下的人们说道:“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我想休息一下了。我的身体目前还不允许我长时间的主持朝政。尊贵的罗马使者,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原谅了。” “我们非常理解,陛下,请尽管休息吧。”狄昂应道,事实上,他对于讨论国事也尤其地不热衷,毕竟涅尔瓦并没有授予他们谈判国家大事的权力。万一这场讨论不慎得出了什么结论,而这个结论不能让罗马皇帝和元老院满意的话,狄昂是无法担当这个罪责的。 沃洛吉西斯朝他微微一笑,就站了起来,朝后宫走去。 “等一等!父王!” “哦?查伽马,你还有什么事吗?” 查伽马瞪着他,眼中分明散发着怒火。 “不,父王,没事。”他说完,就头也不会地走出了朝殿。 “既然没事,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小憩一阵子就回来。”国王很快消失在宫闱之中了。 “各位可以随意休息。”库奇尼亚说道。然后,他就在走廊的一条扶手上坐了下来。 吉维奥马斯左右望了一下,说道:“各位王兄,如果没有特别的事的话,我离开一下。”说完就匆匆走了。 过了小一会儿,塔里说道:“我去喝点水。”说着,就快步离开了。 “我也要出去一下。”苏撒喃喃地说道,也走出了朝殿。 只有米希提,依然沉浸在实现了自己梦想的喜悦之中。 “老师,我以后可以一直和你学习传道了。” 但是,提拉米达在这件事上显然没有他的弟子那样兴奋,他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是的,米希提王子,这很好,这很好。” “老师,你有心事?”米希提问道,他也感觉到了提拉米达语气中的凝重,“你是为了我不接受王位而生气了吗,老师?” “不,亲爱的米希提王子,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提拉米达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 “这件事非常地不寻常。”提拉米达说道,“是的,太奇怪了,虽然我的视力不如你们,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发现你父王一直镶着的金牙没有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四章一次失败的宫廷政变 塔里很快就回来了,他的表情依然非常严肃。 接着,吉维奥马斯和苏撒一起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当沃洛吉西斯再次费力地坐上王座的时候,除了查伽马外,他的所有的儿子都已经到齐了。 “我得说声抱歉,”国王说道,“尤其是对我们尊贵的客人,来自罗马的使者们,我感到万分的愧疚。因为我身体的缘故,居然要把国事一拖再拖,让你们一再等待。唉,我想贵国的皇帝一定不会像我这样狼狈吧。” 想到涅尔瓦颤颤巍巍的身躯,狄昂只能苦笑道:“国王陛下无须自责,谁都有年纪大的时候,这一点,我现在也有所体会了。”他望着自己开始爬满青筋的手说道。 “谁说不是呢。”国王缓缓地点头说道,“好吧,现在你们可以说说贵国皇帝托付给你们的使命了吧。” “其实……”狄昂使劲地想找出一些既能提上国家大事的台面,而即使自己擅自作出决定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的话题,“是这样的,尊敬的国王陛下,敝国皇帝首先要我们向您致以诚挚的敬意和祝福。” “谢谢贵国的皇帝,希望你们也能够把我相同的祝福带回给他。”沃洛吉西斯说道。 “非常乐意效劳。”狄昂说道。 “现在,请谈谈你们的使命吧。” “事实上,”狄昂感觉到了汗水在不停地沁上额头,他微微侧身望了望塔西佗,可塔西佗也低头沉思着,完全不能给予他帮助,“事实上……” “全部给我包围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朝殿外的一声大喝恰时地替他解了围。 殿内的众人都站了起来,朝外望去。 查伽马穿着一身战甲和一件红色大麾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查伽马!你做什么!”沃洛吉西斯拍案而起。 库奇尼亚则站在一旁冷笑着。 “哼,父王,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查伽马叫道,“是你们逼我的!你本来就不应该让我这个愚蠢的哥哥——”他一指米希提,“来做你的继承人的!” “查伽马,你……”米希提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查伽马傲慢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谁知道这个傻瓜究竟着了什么魔,竟然放着好端端的王位不要。本来这是我取得王位的最好的机会了。父王,你说过的,你说过我是你的第二选择的,但是,刚才,你居然让这个没有头脑的人来替你做决定!他当然不会选择我了。哼,他要排挤我,他绝对不允许我坐上王位,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一个比他还要软弱的乳臭未干的小儿做国王,他也不会选择我!” 如果不是被塔里拽着,米希提一定会扑上去的。 吉维奥马斯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查伽马,是的,我信任你的王兄!不管他做什么决定也要比让你这样的人做王位继承人要好!”沃洛吉西斯也怒道,“怎么,你不满意?你敢违抗我的旨意?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如果让其他人当上国王我照样没有好日子过的!哼!造反?我只是夺回我应该得到的东西!” “大逆不道的畜生!来人啊!” 两队卫兵整齐地跑了出来,分列在国王身前的两边。 查伽马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以为这么几个人就可以挡地了我吗?我已经把军队调到城里了,已经把整个王宫包围起来了!父王,今天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谁都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沃洛吉西斯这时才看上去慌张起来,他望了望库奇尼亚。 禁军首领走上前来,以他一贯的平静语调说道:“王子殿下,请你三思,现在事情还有机会挽回,请不要一错再错了。” “你算什么东西!”查伽马叫道,“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快给我滚开!” “如你所愿。”库奇尼亚若无其事地说道,然后抱着剑又走回了自己原先站着的位置。 这不是在场的人们愿意见到的景象,暴躁的狂徒控制着局面,国王自身难保,就连负责宫中安全的禁军也无能为力。 “如果发生意外的话,我们还是逃得出去的吧。”西多小声地问着。 狄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查伽马向前走去,但是被国王的卫兵拦住了。 他鄙视地瞥了眼这些卫兵,对沃洛吉西斯说道:“父王,我希望你能改变你的决定,马上立我为你的继承人!” “查伽马啊查伽马,”沃洛吉西斯说道,他摇摇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如果我说不呢,查伽马,你打算怎么办?把我连同你的兄弟都一起杀死?” “你我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父王。”查伽马停了一下,说道,“这取决于你。” “取决于我?”沃洛吉西斯说道,“你似乎还不太了解现在的状况,查伽马。” “你是什么意思?” “你有多少人?”国王问道。 “什么?” “我问你带了多少人来。”沃洛吉西斯大声说道。 “两万步兵,三千骑兵。”查伽马警惕地回答道。 国王转过身来,说道:“查伽马,你看,你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领导者。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实力暴露给对手,你认为你还有胜算吗?” “哼,我倒看不出我还有什么失策的地方。”查伽马道。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站在一边的库奇尼亚突然大笑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朝他望去,在以前,这名奴才一般的禁军首领从来没有在如此众多的王族在场的情况下这样肆无忌惮。 “你笑什么!”查伽马有点恼羞成怒地说道。 “哈哈哈,啊哈哈……”但是库奇尼亚好像还是没有停止的打算。 查伽马冲到他面前,一把彻过他的衣领,叫道:“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哈……,我在笑你刚才说的话。”库奇尼亚道。 “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你说你没有什么失策的地方,哈哈哈,但是,在我看来,你是这里最没有计策,最没有做好准备的人。” “你说什么!”查伽马愤怒地吼道。 “塔里王子,告诉他实话吧。”库奇尼亚不动声色地说道。 在殿下端坐的塔里一怔。 查伽马放下了库奇尼亚,朝塔里走去。 “王兄,什么事?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塔里正欲开口,这时,一个卫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在查伽马的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查伽马几乎要蹦起来了。他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塔里,说道:“王兄,你为什么要害我!” “查伽马,你没有能继承王位我感到很遗憾,但是想要弑父杀兄,哼,绝对没有你好下场!”塔里道,他又朝库奇尼亚望去,好像不解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秘密的部署的。 “塔里王子,你调动这样大数目的兵马,又要想别人不知道,恐怕不太容易啊。”库奇尼亚道。 “王兄,你真的调动了大队的兵马?”米希提道。 “是的。”塔里答道。 第97章 “你早就知道查伽马要造反?” 塔里想了想说道:“我只是知道总有人意谋不轨,如果不是查伽马,想必还有其他的人。”说着他朝周围的人望去。 查伽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们还打算站在这儿吗?”塔里对查伽马的卫兵们说道。 那些卫兵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 “把他带下去吧。”库奇尼亚指着在地上已经呆若木鸡的查伽马说道。 几名禁军立刻把他带走了。 塔里盯着库奇尼亚,说道:“我似乎小看你了。” “哪里哪里,塔里王子。我有的只不过是职业的敏感和对国王陛下的忠诚而已。”库奇尼亚道。 “好了,好了,既然这场风波已经平息了……”沃洛吉西斯咳嗽了几声,又说道,“我想诸位也一定受惊了,不如今天就这样吧,我也有点累了。” “父王,我还有话要说。”苏撒站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事,苏撒?”沃洛吉西斯皱着眉头道。 “上次我们讨论的关于我的花园的事……” “这点小事下午再说吧。”沃洛吉西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头也不会地走了。 苏撒脸色难看地坐下了。 “王兄,你的花园……”米希提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苏撒摇头说道。 “对不起了,诸位,”塔里对这罗马使者们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定让你们见笑了。” “这样的事在罗马也未必罕见啊。”狄昂叹道。 “看来国家大事,只能又推迟到下午再谈了。” “我们乐意听从安排。毕竟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件,其他事暂且搁置一下也不难理解。” “谢谢,希望你们能休息地愉快。”米希提说道。 “感谢王子殿下的盛情。”狄昂对塔里和米希提说道,接着就带着其他人朝殿外走去。 “等一等。”米希提突然叫道。 “王子殿下还有什么指教?” “我,我只不过想问一下,不知你们有没有看到吉尼西亚,哦,就是上次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子。”米希提道。 狄昂和塔西佗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道:“抱歉,王子殿下,我们没有见到你所说的那位姑娘。” “哦,这样啊,好的,好的……”米希提掩饰不住失望地地下了头,喃喃自语道。 “别担心了,米希提王子。”提拉米达在一旁说道,“吉尼西亚会没事的。” “老师……” “我们走吧。虽然查伽马束手就擒了,但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难道还会有其他的事发生?” “预感,仅仅是预感,米希提王子,我希望它不要成为现实。”提拉米达道。 “现在,什么事现在都比不上对吉尼西亚的担心了。”米希提道。 提拉米达沉默了一阵子说道:“我们还是先走吧。我需要时间思考一下。” “今天我总算见识了什么是六亲不认了。”加图道,他挑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希望这不多见。”阿维娜坐在了他身边。而西多也迅速地霸占了一个可以靠近阿维娜的位子。 “如果你们早生两年的话,可能就会看到很多这样的事。”狄昂笑道,他坐在了一棵大树底下。 “真的有人那么需要一个王位吗?”加图说。 狄昂望了他一眼,说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真是难以理解。”加图嘟哝着。 狄昂觉得加图和那位米希提王子倒有了几分的想像。 “亲爱的阿维娜,你怎么看这几个王子?”狄昂问道。 “我不知道,说实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心机,我根本无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在罗马,敌对的人们都彼此知晓,在较量的时候都能够按规则进行。可是,在这里,帕提亚人彼此之间是否存在敌意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知晓。兄弟可以反目,父子可以相残,哦,真是太可怕了。”阿维娜摇着头说道。 “并不是所有时候……”狄昂说道。 “什么并不是所有时候?”加图追问道。 “罗马人也并不总是按规则游戏的。”狄昂转过头去,说道,“我说塔西佗……塔西佗?你在看什么?” “那个是塔里王子。”塔西佗道。 他指的是小丘前面的池塘假山旁的两个站着的人。 “嗯,另一个像是叫吉维奥马斯的王子。”狄昂道。 “他们好像在争论着什么。”阿维娜说道。 “幸好我没有一个兄弟。”西多在一旁道。 塔里抓住了吉维奥马斯的肩膀,好像在对他大声说着什么,伴随着微风,隐约能让人听到几句话。 “塔里似乎对吉维奥马斯的一些做法不满意。”狄昂说道。 “嗯,好像是指王位的事。”塔西佗是除了狄昂之外,另一个能听懂帕提亚语的人。 “难道他也想要这个王位?”加图道。 “不,我想他不会想要的。米希提王子刚才已经征询了他的意见,被他坚决的回绝了。”狄昂道,“他并不是对王位感兴趣,但是好像是对吉维奥马斯得到王位不怎么满意。” “他说‘你要小心和查伽马一样的下场’是什么意思?”塔西佗道。 “难以理解。”狄昂说道,“这不是合理的说法。” “这些王子里面除了那个米希提和苏撒以外,我看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西多说道。 加图白了他一眼。 “怎么,我又说错了?”西多回瞪了他一眼,“你倒说说看还有谁是正常的?” “米希提的确无可厚非,但是苏撒……” 阿维娜用眼色止住了加图的话头。 “你说苏撒怎么了?他不是好端端的吗?”西多不甘心地追问道。 可是加图却不再开口了。 “吉维奥马斯走了。”狄昂说道。 “他好像并不认同塔里的说法,虽然看上去还算平静,但是还是可以判断出他们谈的不太愉快。”塔西佗说道。 “那边又走来一个人。”加图指着朝塔里走去的一个人说道。 “像是那个禁军首领。”狄昂说。 “没错,就是他。”塔西佗道,“他看上去还是和以往一般镇定自若。” 狄昂望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好像很欣赏他啊。” “他有一种非凡的气质,虽然我不敢评论他的评格,但是,他的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塔西佗道。 “哦,他们好像倒比较友好。完全没有了上次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或许是共同挫败了查伽马的阴谋让他们觉得彼此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吧。” 很快,塔里和库奇尼亚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相互握手告别了。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阵吧。”狄昂说道,“这里风景优美,空气也非常清新,最关键的是,从这里一眼望去,我们可以看到这座宫殿里许多不为人注意的细节。” “希望你带着干粮,狄昂。”加图说道。 狄昂想了想说道:“抱歉,亲爱的加图,我没有带,你们带了吗?” 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以肯定的回答。 “好吧好吧,我回房间去取一点吃的来。”狄昂站了起来。 “我去吧。”加图站起来说道。 “我也一起去。”西多说道,一般来说,他不会主动地为大家卖力,但是既然涉及到了食物,他不想让加图会给他带来他不想要的食物,同时也希望能以自己的殷勤给阿维娜带来她想吃的东西, “好吧,那就由你们去吧。”狄昂说道。 两个年轻人很快地跑下了山丘。 “你不知道我要吃什么的。”西多说。 加图没有理他。在这两个月的行程中,他尽量避免着和这个粗浅罗嗦的人说话,这会让他浑身的不舒服。 “你也不知道阿维娜想吃什么,对吗?” 加图还是缄默不言。 “如果我不跟你去,我敢打赌你连吃的在哪儿也不知道。”西多对自己寻找食物的天分相当有自信。 这时,加图停了下来。他一把把西多拖到了一株大树后面。 “你……”西多的抗议还没有出口,他的嘴就被加图堵上了。 加图用眉头示意西多朝前望去。 在前面的一幢楼阁的柱廊下,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把苏撒王子团团围住了。 他们推搡着苏撒,单薄的苏撒像一片树叶一般在他们中间飘来飘去。 “还有人敢欺负王子?”西多感到了不可思议。 接着,其中一个身形最魁梧,全身披满了奇特的铠甲的人像捉小鸡一般把苏撒拎了起来,恶狠狠地朝他说着什么。 可惜,加图更本就不懂帕提亚语,西多就更加不用提了。 最后,那个人一松手,把苏撒扔在了地上,管自己扬长而去了。 “可怜啊,堂堂的王子……。”西多轻声哀鸣道。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看到了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即使不久之后有更多的奇事等待他去发现,但是即使过了很久,他还是把这次当作他这辈子所看到过的最令他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个身披着披风的人,伸开了双手,他的胁下居然展开了一层长长的薄薄的膜,不太像是丝织物,倒更像是纸莎草纸,它们从他的手臂一直延伸到了腿部。 这个人使劲地挥动着手臂,地上的落叶和尘土被他扇地四处飞舞。不一会儿,他,竟然飞了起来。他好像在驾驭着风一般,在空中慢慢升高,两只手臂和两块巨大的薄膜就像两支翅膀一样扇动着,身后的两块片状的披风也展开了,像也是对控制气流有助益。 第98章 与西多一样,加图的嘴也无法合上了。 那个飞在空中的人又扇动了几下手臂,很快就朝前飞走了。 等一等,等一等。”加图低声说道,“如果狄昂的判断没有错的话……,我开始有点明白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五章令米希提意想不到的事 这一次,沃洛吉西斯特意让吉维奥马斯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趁着中午休息的这当儿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我现在的身体每况愈下,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一次例会,会不会突然中途倒下,唉,每天晚上我也要担心第二天能不能照常起来……我知道,对一个国家来说,一个老朽不堪的国王与其说是一位统治者,不如说是个危险的累赘。米希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比你更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停顿了一阵子,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又说道,“我要说的是,既然我已经立了吉维奥马斯,我睿智而又富有才华的儿子为我的继承人,所以我想,我一个老人何必赖在宝座上等死呢?为什么我不能现在就把王位交给吉维奥马斯,为什么不能让一个聪明、清醒而又足智多谋的头脑来代替一个除了只会吃喝没有一点用处的头脑呢?” 塔里望了库奇尼亚一眼,禁军首领依旧双手抱剑,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现在我就宣布,”沃洛吉西斯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沃洛吉西斯,神圣伟大的帕提亚国的国王,现在,交出天神赋予的独一无二的,守护这个国家、领导她的人民的权力,并将它转交给我的儿子,吉维奥马斯!” 尽管从他前面的话已经有所预感,但是当他真的讲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还是为之一怔。 “父王,这是不是操之过急了,您不是还好好的……”米希提说。 “我已经讲了再清楚不过了,首先,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其次,吉维奥马斯的确非常有天分,他不是你推荐的吗?” 米希提望了吉维奥马斯一眼,为难地说道:“是的,是我推举了吉维奥马斯,可是……” “父王!”塔里突然说道,“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让继承人登基,祖先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塔里,难道我就不能开这样的一个先例吗?” “可是,父王……” “不用再说了!”沃洛吉西斯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次不是向你们来征询意见的。我现在宣布了这个决定,从现在起,你们的国王就是吉维奥马斯了。” 他从王位上站了起来,朝吉维奥马斯招招手,说道:“来,吉维奥马斯,你坐上来。” “父王……”吉维奥马斯望着那些盯着自己的人,好像有些难堪地说。 “来!吉维奥马斯,不要犹豫了,你现在就是国王了。” 经过沃洛吉西斯的几番催促,吉维奥马斯终于走到了王位旁边,准备坐了下去。 “等一等!”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沃洛吉西斯朝那人望去,微微皱眉道:“提拉米达?你还想说什么?” “我尊敬的国王陛下,原谅一个老朽的冒昧,如果你肯回答我这个问题的话,我将感激不尽。”提拉米达弯腰道。 “说吧说吧。”沃洛吉西斯不耐烦地挥手道。 “我想请问国王陛下,”提拉米达道,“我年纪大了,有些事不太记得清楚了,在上次我和陛下您讨论先知琐罗亚德斯的遗教的时候,您用了谁的话反驳了我的观点?”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问这种问题,如果碰到不了解提拉米达的睿智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个疯子,即使是和他长期相处的米希提,这时也对他提出的这个问题万分惊讶,心想老师他一定老糊涂了。 沃洛吉西斯转过身,盯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老人,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提拉米达?”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从你那里捡回一点记忆。”提拉米达说道。 “我现在没有空回答你无聊的问题,提拉米达。”说着,沃洛吉西斯就转身对着吉维奥马斯,准备把他扶上王位。 “如果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话!”提拉米达提高了音调,阻止了国王的行动,“你是否介意再解释一下,你镶着的金牙到哪里去了!” 沃洛吉西斯一愣,急忙摸了摸腮帮子。 “这个,这个……,我……”他一边支吾,一边朝库奇尼亚投去了乞救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老师?”米希提问提拉米达。 “如果父王答不上老师的问题,而且也没有金牙的话,”塔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么他就不是真正的父王。” “假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到站在王位边上的国王。 “难怪他不让我们接近他。”米希提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殿下的人们议论四起。而宝座旁的沃洛吉西斯和吉维奥马斯的脸色却越来说难看。 这时,库奇尼亚抱着剑走到了国王面前,说道:“可以了,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你下去吧。” 那个国王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库奇尼亚严厉的目光,只好退却了,乖乖地走下了王位,迅速消失在宫闱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米希提愤怒地朝库奇尼亚问道。 “诸位,我有点事要先宣布一下。”库奇尼亚说道。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们说话!”米希提叫道。 “米希提王子,请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库奇尼亚说道。 “你说吧。”塔里说道。 库奇尼亚环视了他们一会儿,说道:“你们的父王,伟大的国王陛下,他已经去世了。” 众人之中发出一阵惊呼声,所有的人都呈现出惊讶的表情,或者,至少得装成非常惊讶的样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米希提大叫道,“前几天我还见过他!” “这是事实,米希提王子。”库奇尼亚不动声色地说道。 “不,我的父王不会死的,不……”米希提失魂落魄地说道。 “我很遗憾,但恐怕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库奇尼亚道。 “库奇尼亚。”塔里说道。 “塔里王子。”库奇尼亚向他点头致意。 “是你,杀了我的父王?” 又是一阵惊叹声,然后,库奇尼亚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王兄,杀了?”米希提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你是说父王被他杀害了?” 塔里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镇静下来。 库奇尼亚凝视着塔里,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或者是什么使你有了这样的想法,塔里王子。”他顿了顿,又说,“我很遗憾,qi书-奇书-齐书国王陛下去世了。现在,我可以保证的是,我绝对没有碰国王陛下半根汗毛。” “好,库奇尼亚,”塔里说道,“那请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杀害了我的父王。” “为什么?塔里王子,为什么你一定认为你的父王是被人杀害的呢?” 塔里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难道不是吗?” 库奇尼亚想了一会儿,说道:“是的。” “是谁?是谁干的?” “谁?究竟是谁呢?”库奇尼亚转过身,抬头望着王座上面巨大神像,说道,“你认为如果我可以告诉你的话我还会等到你来问我吗?” “你是不打算说喽?”塔里道。 “快告诉我!是说……”米希提已经朝库奇尼亚冲去了。可是在中途被卫兵拦下了。 “哦,我的米希提王子,”库奇尼亚摇着头说道,“你还是那么地性急,真不知道你的父亲怎么会想把王位传给你的?” “你!快说!是谁!是谁干的……”尽管被卫兵的长矛阻拦住了,米希提依旧从铁矛的缝隙里伸出手向前抓去,仿佛要撕碎眼前的库奇尼亚。 “你知道我的军队在宫外等候。”塔里说。 “是的,塔里王子,”库奇尼亚说道,“我非常明白这点,你只要一挥手,这宫殿里的人一个也别想逃走。” 他转回身来,继续说道:“可是,你似乎忘了一点,你们现在在这座朝殿里,在这里我是真正的主人。当然,亲爱的塔里王子,你可以立刻发出命令,让你的人攻进来,不用吃一顿饭的时间,这里会被的手下攻占的。但是,我无法保证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安然无恙。”他一边说,一边就有一大队的禁军从两侧的走廊跑了出来,将整座朝殿团团围住了。 “你有准备的,库奇尼亚。”塔里说道。 “是的,我不能没有准备,毕竟,我的对手是你。”库奇尼亚说道。 塔里望了望四周,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都是王族,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剑上沾满王族的血。”库奇尼亚说道,“只要你们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并且在这座神像下发誓,那么,谁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你是说要我们当父王被害这件事不存在?” 库奇尼亚微微地点头,道:“我并不希望这样讲,但如果你一定要的话,可以这么理解。” “王兄,千万不要答应他!”米希提拉住塔里的衣服叫道,“杀害父王的仇我们一定要报。” 提拉米达在一旁摇着头。 “米希提,我来吧。”塔里轻轻拍拍他弟弟的肩。 接着,他用挑衅的目光望着库奇尼亚,说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第99章 库奇尼亚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过了,我并不喜欢对王族下杀手,但是这毕竟比以后被你们报复要来的好。”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让我们或者走出这里喽?” “这是最坏的打算。”库奇尼亚摇着头说道,“如果你们不怜惜自己的生命的话,我也只能陪你们一起下地府去了。” “吉维奥马斯!”塔里突然叫道,“这是你的意思吗?” “王兄,我……”吉维奥马斯求救一般地朝库奇尼亚望去。 “塔里王子,这件事与吉维奥马斯王子无关。但是,如果你拒绝让步的话,我也不能保证他能够安然无事。”说着,他给了吉维奥马斯一个眼神。 “好吧,就照你说的做吧。”塔里说。 “请再考虑一下吧,塔里王子。”库奇尼亚恳求道。 “不用了,库奇尼亚,动手吧。” 库奇尼亚叹了口气,又朝殿下的人们叫道:“你们当中还有愿意接受我的条件的就站出来,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扫视着这些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作出这样的举动。 狄昂和塔西佗现在正在庆幸西多听不懂帕提亚语,否则的话,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年轻人一定会第一个跳起来要求饶他一命的。 “没有人?”库奇尼亚说道,“没有人,难道你们都这样顽固?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愿意失去自己的性命?你们,罗马的使者们,难道也想为这件与你们无关的事送命吗?” 狄昂严肃地点点头。 “苏撒王子,你也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苏撒咬着嘴唇怒视着他,没有开口。 “库奇尼亚,你这个叛徒,反贼!我们下了地府也不会放过你的!”米希提怒喝道。 库奇尼亚叹着气坐在了石阶上,轻轻一挥手,说道:“杀了他们。” 环绕着殿下的这些人的禁军开始慢慢逼近。 “再见了,诸位,我们九泉之下再见了。”库奇尼亚有些悲怆地说道。 禁军们已经逼到了米希提他们的身旁,锐利的长矛快戳到他们华丽的衣服上了。 “救我!”突然,一声大叫响起。 几条黑影从朝殿外的几根石柱边窜了出来,直扑进殿,还没有等人们看清楚,几排禁军已经噼里啪啦地倒下了。 “终于熬不住了。”库奇尼亚冷笑着说道,他从石阶上站了起来。 “把他们包围起来。”他说道。 数量更加庞大的禁军队伍从朝殿两侧涌了出来。 “你敢算计我!”一声愤怒的低吼。 “苏撒王子,该是时候了。”库奇尼亚说道,“为你为虎作伥的事,我已经厌倦了。” “你,竟敢这样对我。”苏撒的脸因为愤恨已经扭曲了。 “本来他的模样还是不错的。”阿维娜有些惋惜地对加图说道。 加图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望着这个拥有漂亮的黑瞳的姑娘。 “苏撒,如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塔里说道。 “苏撒王兄……”米希提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你,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想对付我?”苏撒气急败坏地说道,“那得先问问他们。”他一指已经拦在他身前的五个人。 “就是他们。”狄昂对塔西佗说道。 塔西佗也点点头。 “五兽是吗?”库奇尼亚道,“猛虎,雄鹿,山猿,巨熊和蝙蝠。哼,早就久仰你们的大名了。从十年前开始,巴克特里亚出现了一个无恶不作,以年轻女子为人牲的祭祀团。他们以五种野兽的名字命名自己,并且崇拜恶魔的偶像。十年来已经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少女。哼,今天不是为了引出你们,我也甘心当一会恶人了。” 五兽依然不动声色的站着,护住苏撒。 苏撒环顾了身边的情况,说道:“你们以为这下救可以置我于死地了吗?我的卫兵,我的卫兵!都给我出来!” 在场的人,包括库奇尼亚和塔里都一怔,他们决没有想到苏撒还会有这样万无一失的安排。如果他有大队卫兵来保驾的话,再加上五兽,恐怕今天难以对付他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 苏撒慌忙地又叫了几声,过了一阵子,终于有两名卫兵跑了进来了。 “你们这么回事,人呢!”苏撒叫道。 “哦,你说他们啊,他们正在兵营里躺着睡大觉呢。”其中的一个卫兵说道,他摘下了头盔,居然是很长时间没有露面的克西。 另外一个也脱下了头盔,不用多猜也知道,那正是大汉将军甘英。 “师父!克西!”米希提又惊又喜地叫道。 “米希提王子,让你受惊了。”甘英道。 “克西……”苏撒一见到他心里就凉了半截,他不知道甘英的厉害,但光光是一个克西,就让他明白,即使有五兽在,他也已经完全处于下风了。 库奇尼亚和塔里等人也松了口气,库奇尼亚说道:“苏撒王子,住手吧,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你……”苏撒气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师父,究竟出了什么事。”米希提苦活地说,在刚才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发生的如此峰回路转的事已经完全把他的脑袋搅浑了。 “米希提王子,究竟是什么事你可以问问你的王兄。我只知道,这位苏撒王子密谋造反。那天,克西发现了苏撒正在秘密召集人马,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找了我一个人来帮助他进行调查。果然不出所料,苏撒正是这次宫廷叛乱的真正主谋。事实上,杀害你父王的也正是他手下的这五兽,这是你父王在临死的挣扎中从那个虎身上咬下的虎符。”甘英摊开手给他看了手心里的那块小铜片。 “什么!”米希提叫道,“师父,你说的可是真的?” 甘英点点头,但同时按住了他的肩膀,他知道自己如果松手的话,这个鲁莽的年轻人一定会朝苏撒他们扑过去的。 “不,不,这不可能的,”米希提摇着头说道,“苏撒,不,不可能的,与世无争,只知道游山玩水的苏撒王兄怎么会作乱谋反?要杀害父王,那更是不可能了!不,不……” “米希提,我对你太失望了。”苏撒突然说道。 米希提愕然地望着他。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用那么费力!”苏撒说道,“是的,父王是我杀的,这个根本不懂园林之乐的老头居然要把我精心栽培的花园夷为平地,建造他的什么书院!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一手造就的这样伟大的艺术品化为灰烬。所以,我必须把这个人杀了,只有杀了他,我才有机会保住我的花园。” “太荒谬了,苏撒。”塔里也忍不住说道。 “如果不是你,米希提还有你,塔里,只要你们两个中的一个愿意接受王位,那么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去我的花园,对不对!” 米希提低头沉思起来,的确,从以往的感情上讲,苏撒如果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的话,他一定会答应的。 “然而,你,这个傻瓜居然放着王位不要,结果险些让查伽马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渣得逞。还有你,吉维奥马斯!”苏撒指着坐在王位上的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吉维奥马斯说道,“你居然想走父王的老路,把我的花园铲平!你,是什么居心!”苏撒已经到了近乎疯狂和失去理智的地步了。 “是我,”库奇尼亚说道,“是我让吉维奥马斯王子这样说的,只有这样,才能把你的祸心逼出来。” “哼哼,逼出来?哼哼,现在你后悔也来不及了。”苏撒狰狞地笑道。 库奇尼亚皱着眉头望着他。 “你或许不知道我也调动了一些人马吧。” “苏撒,你贿赂的那些军官我知道地一清二楚,你调动的人马有多少也在我掌握之中,你的人根本还没有查伽马的人多。”塔里说道。 “哼,或许你还漏了一点,塔里王兄,我知道你对国内的军队了如指掌,可是你知道我调动了多少国外军队吗?” “国外?”塔里一怔。 “我从罗马借来了8个整编重装步兵军团,和4个骑兵队。”苏撒说道。 “罗马!”狄昂惊呼起来,“不可能!决不可能!”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六章朝殿内的血斗 “难道你们以为我在唬人?”苏撒道,“塔里王兄,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出去看看。” 他话音未落,一名士兵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塔里认出了他是自己的手下。 “王子殿下,我们的军队被不明来历的罗马军队包围,对方人数相当多。” “真的是罗马军队?” “千真万确,王子殿下。” 塔里像是沉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和他们保持距离,不要挑起冲突。” “是。”那个士兵得令后就迅速退下了。 “怎么样,相信了吧?”苏撒得意地说道。 “你真的打算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了,苏撒?”塔里道。 “王兄,现在主动权在我的手中,你以为凭你就能说服地了我?” “苏撒王兄,你,你……”米希提说不出话来了,他摇摇头,吸了口气,才说道:“你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知书达理、平易近人的苏撒王兄吗?为什么,为什么……” “米希提,你总是这样的多愁善感而又天真无邪,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发生的事,我真的愿意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和朋友。” 第100章 苏撒道。 塔里拦住了还要开口的米希提,说道:“苏撒,如果你还念着我们兄弟一场,和父王……” “你不要再给我提这个老头!”苏撒勃然大怒道,“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作出像今天这样的事!” “苏撒,人人都知道你对园艺热衷,但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到这样着魔的地步,连父亲和兄弟都可以抛诸脑后了。”塔里道。 “哼,你尽管说吧,王兄,但还是不会改变我的注意的。”苏撒道。 “那你打算把我们怎么办,我亲爱的弟弟?” “归顺我,或者死亡。” “归顺你?” “是的,答应不追究父王的死,满足我的一切要求,并且,认我做新的国王。” “就是说,你也对王位感兴趣?” “不,但是如果我不能成为国王的话,我就无法保证我自己以及我的花园的安全。” “你只打算给我们两条路吗?” “是的,王兄。” “好吧。”塔里转身朝后面的人说道,“你们有谁愿意接受他的条件?” 过了半晌,没有人答应。 “答应他的条件,就可以活命。”塔里补充道。 “不,王兄,父王的死我们决不能就这样算了。”米希提说道。 塔里转回身对苏撒说道:“我亲爱的弟弟,看样子你的建议没有人接受啊。” “哼,那就是你们逼我的。”苏撒叫道,“我给你们留下了生路的!到了地府也不要怪我!” “苏撒。” “还有什么事,王兄?”苏撒嘲讽般地望着塔里。 “有一件事,你或许忘了。虽然你的雇佣军在宫外围着,但是,你以为我们这些将死之人还会放你们几个生还吗?” “哈哈哈,我早就料到了你会有这招的。”苏撒道,“我的手下抓了两个人,其中的一个是提拉米达老师的女儿,米希提你的想好。” “吉尼西亚!”米希提叫出了声来。 “是的,吉尼西亚,多么好听的名字啊,如果不是这件该死的事,我多么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在一起啊,米希提。” “苏撒王兄,请你放过吉尼西亚吧,她是无辜的呀!”米希提央求道。 “对不起,米希提,这次我不能答应你了。把他们带上来!”苏撒高声叫道。 “苏撒,你这个小人,如果你伤害吉尼西亚半根汗毛,我跟你拼了!”米希提愤怒地叫道。 提拉米达在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师……” 提拉米达摇了摇头。 米希提明白了,如果他们几个都死去的话,吉尼西亚即使活着也不会快乐了。况且,这还要看苏撒打不打算让他的人质活命了。 可是,过了一阵子,没有看到有人进殿。 “人呢?”苏撒问道。 “应该马上就会被押来了。”五兽之一的虎答道。 “你是说这两个人吗?”一个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两个蒙面的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吉尼西亚和阿琪。 “吉尼西亚!”米希提激动地叫出声来。 吉尼西亚朝他微微一笑,米希提立刻知道了她目前安然无恙了。 “阿琪姑娘?你怎么……”甘英也纳闷道。 阿琪有些调皮地朝他挤挤眼睛,甘英更加不解地注视着她。 “你们是谁……”尽管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苏撒看到人质不在自己手中,也觉得凶多吉少,声音开始发毛。 蒙面的人拉下了面具。 “喔,他难得还会做点正经的事。”狄昂有点不服气的小声地说道。 塔西佗微笑着望了他一眼。 “阿泉,你怎么也……”甘英道。 “将军,说来话长,待会儿容我细细与你讲来。”阿泉小声说道。 “你是……”苏撒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王子殿下,我是罗马的使者。”尼禄答道。 “我是来自赛里斯国的客人。”阿泉答道。 苏撒望了望他们,又看看他们身后的两位女子,说道:“看样子,我的计划又落空喽。” “很遗憾,苏撒。”塔里说道,“看样子,轮到你作出选择了。要么是你放下屠刀,认罪伏法,我们看在往日情面上尚可以从轻发落网开一面;或者……” “或者是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塔里,”苏撒说道,“你以为我就靠这两个小姑娘来报命?王兄,现在是我的军队包围了你的军队。即使你想和我同归于尽,哼!也要先过了我五兽这一关!”尽管对于自己的实力并非有太大的把握,但是这个时候的苏撒已经顾不得太多的考虑了,即使这样的自吹自擂也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信心。 “你的五兽真的那么有能耐吗?”塔里道。 “知道巴克特里亚怎么被贵霜攻破的吗?”苏撒道,“巴克特里亚守城的高手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你以为是谁干的?” “我明白了。”塔里回头望了望自己这边的人,除了自己以外,具有战斗能力的还有克西,库奇尼亚,如果米希提没有夸大其词的话,那个赛里斯人也是极好的帮手。那几个罗马人…… “王兄,在考虑人手够不够吗?”苏撒讪笑道,“你以为你的这一大队禁军可以挡地了我?” “苏撒,我劝你最好再冷静地考虑一下……” “王兄,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冷静地下来吗?” “好吧,既然你这么期望打一场的话,我只能奉陪了。”塔里说着缓缓地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利剑。 “列阵!”库奇尼亚大叫一声。禁军们立刻分成几层把苏撒等人围在一个圆的中心。 “给我打!”苏撒大叫一声。 五兽如入了羊群的猛兽一般扑向了那些禁军。 他们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力量又是如此地大,刀剑的闪光到处,士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上很快就躺倒了十多名士兵。 塔里见对方来势凶狠,也急忙体剑跳入了阵中。 库奇尼亚也亮出了怀抱已救的剑,冲了进去。 接着,克西大喝一声,抡起一双巨拳也扑将过去。 “阿泉!”甘英朝阿泉叫道。 阿泉会意地点了点头,和他一起拔剑朝五兽刺去。 一时间,五兽的凌厉攻势立即被遏制住了,在塔里、库奇尼亚和甘英组成的剑网的威逼之下,禁军的长矛把五兽逐渐地逼向了朝殿的一个角落。 五兽改变了策略,不再全方位地对战,而是和对方一对一地交手。 力大无比的巨熊与同样以气力见长的克西扭做了一团。 双手持一组带有倒齿的圆轮的鹿架住了擅长用剑的库奇尼亚。 身形乖小,但速度极快,持着两把短剑近身作战的猿缠住了甘英。 全身披满铜甲,双拳被一副铁制手套包裹的虎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拳法使塔里忙于招架。 而一跃就可以过人头顶,手指上套有利刃的蝙蝠也令阿泉疲于应付。 “唉,征服了世界的罗马人,现在只能坐在这儿观看。”狄昂叹道。 “你以为凭盖乌斯恺撒或者奥古斯都这样的力量和身材能够参与到这样的打斗中?”塔西佗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但是总不能让外国人笑话吧。” “我去!”加图向前走去。 塔西佗一把拉住了他。 “你想去送死吗?”他指了指地上倒在血泊之中的士兵们说道。 “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我倒喜欢去试一试。”尼禄点着头,好像在咀嚼着什么有滋味的事。 “我们不能趁现在快逃吗?”西多在一旁叫道,他已经听腻了这些文绉绉的达官贵人们的处世态度了,在没有把性命莜关的事处理掉之前,他不能想像还会有人这样悠闲地评价这样的打斗。 每个人都朝他望了眼,但没有人打算浪费精力向他解释。 “如果情况更加不妙的话,我就一个人先逃了。”西多暗自嘀咕着,“当然,要劝说阿维娜和自己一起走。” 这时,提拉米达一把把吉尼西亚拉到了身旁。 “你没有事吧,女儿?” “我没有事,父亲,多亏了这两个人。”吉尼西亚答道。 “以后小心一点,如果米希提王子喜欢你的话。”提拉米达说道。 “父亲,你在说什么啊。”吉尼西亚脸一红,朝不远处的米希提望去。 米希提紧张地注视着正在激烈地打斗着的人们,没有注意到他老师的话。 与米希提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腥风血雨的斗阵的还有阿琪,现在她没有人能够交流了。祈祷平安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 克西,甘英,还有库奇尼亚,面对这样的对手,五兽依然部落下风,可见其实力当真名不虚传啊。在以前,克西作为宫中的第一高手是众人敬仰的英雄,但是今天,他在巨熊的面前丝毫占不到便宜。同样,库奇尼亚的那柄被誉为出神入化的剑也为鹿的两架钢轮缠地无处施展。 除了甘英对猿稍占得上风——毕竟他本身也以动作轻巧见长,同时又有过人膂力和精湛的剑术,因此对于仅仅依靠身形移动近身作战的猿来讲,实在是论长无长,论短又太短——其他诸人都一时难分胜负,而且对于塔里和阿泉来说,对付虎和蝙蝠这两名经验老道的杀手,还相当地吃力。 就在这当儿,宫外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像是成千上万的士兵在冲锋陷阵。 “哈哈,再坚持一会儿,我们的人马上就攻进来了!” 第101章 苏撒大叫道。 “阿琪姑娘,让他们把关上!”甘英在阵中叫道。 阿琪当下领悟了,把甘英的意思传达给了没有参与战斗的人。 加图和西多迅速地把门关上了,还用门闩拴上了。 “这样有用吗,只不过拖延一点时间,赶快逃走才是上策啊!”西多说道。 “如果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把他们制服,我们或许可以拿他们做人质来逼退他的军队。”狄昂说道。 “你们认为罗马的军队会在乎几个帕提亚人的命吗?”西多道。 狄昂一愣,的确,这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他不知道这支罗马部队是谁领军,也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究竟何在,难道仅仅是帮助苏撒那么简单吗? 加图也呆了一下,这是他头一次听到西多讲出了有意义的话。 “涅尔瓦的确缺乏对军队的控制啊,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塔西佗说道。 “这很不利,非常不利,我想起了尼禄死后,我指的是我们以为他死后,”狄昂朝尼禄望去,尼禄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短短几十年里发生的那么多的事,和军队的失控有着密切的关系啊。我不希望涅尔瓦继续这样的趋势。” “这些人在干吗啊,干站着!”阿维娜说道 的确,站在一旁的众禁军只是手持长矛把那些在搏斗的人围在中间,丝毫没有插手的余地。 “如果他们贸然冲进去的话,只能使局势更不利,说不定会误伤自己的人。以目前的形势,即使我们这一方的人赢不了,对方也一定精疲力竭了,到时候再教给这些禁军收拾就简单多了。”加图分析道。 可是,五兽在这样里外被围的形势下,完全没有惧色。巨熊和克西互相抱着,企图摔倒对方,但是一时之间都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办到。库奇尼亚的一剑险些穿过鹿的双轮刺到他的身体,但是这样的优势在鹿随即而来的一系列娴熟的防御中化为乌有。塔里用那柄宽沿双刃剑抵挡着虎的一对巨拳,由于对方有铁甲护拳,即使是这般锐利的剑锋也无法切开虎的暴雨一般的拳阵。阿泉在蝙蝠的跳跃进攻下难以掌握对方的招术套路,且战且退,有一刻不慎踩在了倒在地上的一名士兵的尸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甘英即使荡起一剑,击退了蝙蝠的紧跟上来的袭击,否则恐怕阿泉的手臂已经被那幅铁爪生生撕裂了。只有甘英,能够游刃有余地对付猿,而且时时观察着圈中的局势,以备必要只需,只是那猿在知道无法攻破对方的防御后,改变了策略,只是纠缠着甘英,只要甘英一发力便立刻退却,让他无法攻击着力。因此甘英一时之间也无法结束这场战斗,难以脱出身来。 过了一阵,当朝殿内的人战斗正酣的时候,殿门外传来了喧闹声。 “我的人来了!”苏撒尖叫起来,“你们完蛋了!哈哈哈哈!”他也没有想到五兽是这般了得,竟然能够撑到援兵感到,这一方面让他大感意外,一方面让他万分得意。 甘英知道时间所剩不多了,立即加快了剑速,之间那柄剑在他手中突然如出水蛟龙一般划出一道亮光,朝猿袭去。那猿见到白光心知不妙,但是躲闪已经不及,只能一抬手,空手来挡那剑锋。甘英料到此剑下去,对方的手臂必费无疑了,心底仁念一转,手腕一番,剑锋顺着猿的手臂滑过。 猿顿时停下了攻势,望着甘英。 “如若要留下性命,快快退去吧。”甘英道。 或许是听不懂甘英说的话,猿没有回答。 甘英见它不答,但似又不打算动手,想到对方必定念及自己手下留情之恩罢手事外了,于是便转身提剑朝其他的对手而去。 “小心!”阵外的人一声惊呼,甘英心知不妙,但是听到猿的风声已近,在回头恐怕也来不及了。突然,一个身影倏地跳入阵中,白光闪后,甘英只听见背后“哎呀”一声。 他急忙回头一看,一个筋骨看上去还相当好的老者挡在了自己的前面,在他身后,猿痛苦地跪在了地上,他的一只手已经被生生砍下了,掉落在血泊之中了。 这还不是最骇人的,那让甘英难以置信的是那老者手中持有的居然和吉离当初赠与他的那只手套神兵所发出的同样的剑气。 甘英急忙一摸胸前,他分明地感到了那只手套还在。这就不容他不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老者来。 不禁甘英,在场的除了专注与自己的对手的搏斗者外的其他人都被这样无与伦比的力量镇住了。 “这,这是……”苏撒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这么有这玩意儿!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西多也朝狄昂问道。 尼禄小心地收回了剑气,说道:“如果你想活着离开这里,就不要在继续做这样莫名其妙的事了!” “你……” “还是先关心你的对手吧。”尼禄抬脚一踢,把跪在地上的猿踢昏了过去。 “他还是……”狄昂摇摇头道。 “如果不是他,这个赛里斯人就真的已经一命归西了。”塔西佗道。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讨厌他的这种做法。” “没有人喜欢杀戮……” “不,他喜欢。” 塔西佗望着他,想了想说道:“我想,这个问题现在还不是讨论的时候,我们对他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这时,“嗵”地一声。殿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们攻门了。”狄昂道。 “时间不多了。” 甘英也意识到了这点,就暂时放下了尼禄的这件突兀的奇事,加入到了阿泉这一边对付蝙蝠。 “我的人来了,我的人来了!”眼见着猿的倒下,本来以为局势对自己非常不利的苏撒听到这救命的撞门的声音好像疯子一般地手舞足蹈地叫了起来。 “阿泉低头!”甘英一声大喝。 与他有着长期默契的阿泉立即身形一缩,朝他袭来的蝙蝠正好暴露在他剑锋之下。 只听一声惨叫,蝙蝠的左臂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也幸亏他反映机敏及时跃向了空中,否则的话,他损失的将是整只手臂。 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战斗,只能忍痛扇动翅膀,飞到了殿上的横梁上,暂时避开了战斗。 这样看来,五兽已缺其二,要继续维持势均力敌的战斗已不再可能,事实上,克西和库奇尼亚也逐渐在对阵中占得了上风。只要甘英和阿泉一加入,五兽就如瓮中之鳖了。 就在这当儿,“轰隆”一声,门被撞开了。 大队的罗马士兵涌了进来。 “我们赢了!”苏撒大叫着,接着他又指着塔里他们叫道,“你们完了!” 罗马军队的指挥官踏着落日的余辉,也走进了朝殿。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七章暮色中的结局 所有的罗马人——当然,这得除掉西多,这个年轻奴隶对于罗马的上层显然没有太多的认识——都发出了惊叹之声,甚至是塔西佗也情不自禁地轻轻“哼”了一声。 “图拉真!” “你好,亲爱的塔西佗,还有狄昂。”图拉真微笑着行礼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狄昂问道。 “如果我说是公事,你们不会怀疑吧。” “难道说,你就是苏撒王子的同盟者?”塔西佗皱着眉说道。 图拉真继续保持着胜利者的笑容,但是没有回答。 “快,亲爱的罗马人,把这些人都抓起来!”苏撒欣喜万分地叫道。 “你就是苏撒王子?”图拉真问道。 “是啊,我是苏撒。你们的统帅是谁?他认识我的。”苏撒说道。 “很遗憾,他现在恐怕不能赶来了。”图拉真说道。 “不能来了?这个该死的,好吧,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些人都拿下。”苏撒道。 “嗯,苏撒王子,还有点事请容我澄清。”图拉真道。 “什么事,快说吧。”苏撒不耐烦道,“你们这些罗马人怎么都不分事情轻重缓急,罗罗嗦嗦的!” “我到这儿来所奉的命令并不是要抓捕这些人……” “你说什么!” 图拉真招招手,一名副官把一块布帛交给了他。 图拉真展开布帛,大声念道:“我谨以罗马帝国和皇帝的名义,委派罗马帝国日尔曼尼亚总督图拉真以唆使帝国军队叛乱和贿赂帝国将领的名义逮捕帕提亚王国王子苏撒。罗马帝国皇帝:涅尔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撒怒道,“你是我叫来的援兵……” “你的援兵恐怕已经不能来了。”图拉真道。 “你不是……” “没错,那些叛乱的军队已经被镇压了。”图拉真冷笑着说。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苏撒的精神完全崩溃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地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统统抓起来!”图拉真指着苏撒等人说道。 罗马军队立刻持着厚重的盾牌把苏撒包围地严严实实的。原先的禁军见到这样的阵势,不得不后退了。 五兽中剩下的三兽也已经战斗地筋疲力尽了,只能束手就擒了。 “等一等!” 图拉真回头望去,说道:“你是……” “我是王子塔里。”塔里严肃地说道,“我对贵国如此放肆地践踏我国的领土,甚至还擅自闯入王宫的行为表示遗憾和抗议。如果你们还想在这里随便抓人的话,那我绝对不会答应。” 图拉真转过身,面对着塔里。 两个人互相凝视了一会儿,图拉真说道:“这样的话,我无法交差的。” 第102章 “图拉真。”狄昂站了出来说道,“不,这点你不用担心,涅尔瓦这边我们会负责解决的。你把这些人交给塔里王子吧。” “真的?”图拉真道。 “尊敬的图拉真,请你照狄昂的话做吧。”塔西佗道,“从你长期以来对皇帝的服从来看,这次他也不会对你责罚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图拉真完全没有理会塔西佗的嘲讽,向他的士兵们挥挥手。 罗马士兵们迅速排列整齐地退到了两侧,代替他们的是帕提亚的禁军。 塔里朝狄昂和塔西佗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带他们走。”塔里道。 禁军们拖起了坐在地上神智不清的苏撒。 就在这时,人们的头上传来一声长啸。只见身已受伤的蝙蝠用力振动着双翼,朝殿外飞去。 “拦住他!”库奇尼亚大叫道。 一些禁军试图用长矛刺他,还有一些干脆就把长矛向他投掷过去,可是都被蝙蝠灵巧地躲开了。 很快,蝙蝠就飞出了殿门。 “有没有弓箭?”甘英问道。 在塔里的示意下,一名禁军递给他了一把坚固的雕花弓。 “你还能射地到?”塔里一面给他箭一面望着已经飞出很远的蝙蝠说道。 “我在心里已经射到了。”甘英笑着接过箭。 塔里怀疑地望着他。 甘英塔箭上弓,瞄准了蝙蝠。 “他快要飞出射程了。”塔里催促道。 “他在晃动,我没法瞄准。”甘英道。 “好了。”塔里一拍手,说道,“他飞出射程了。我很遗憾,我的朋友,我们不得不放弃他了,不过我保证,在……” “可以了。”甘英说道。他手指一松,利箭脱弦而出。塔里得承认,他这辈子从没见过速度这么快箭。 与他有着同样判断的蝙蝠也没有料到在自以为已安全之后还会遇到这样的险境。幸亏他的听觉相当敏锐,在听到背后的风声时就心知不妙,急忙侧身,虽然还是被这支势不可挡的箭射中了,但仅仅是腿上。他闷哼了一下,想继续向前飞去,可是一旦他的腿无法用力,对他的飞行的确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没有多久,他就支持不住了,勉强用受伤的手臂划动着的翼产生不了作用。他不断地在下降,最后消失在宫墙外了。 “令人印象深刻。”塔里道。 “他的反应相当快。”甘英道。 “快去把他抓回来。”塔里对着几名禁军说道。 “你怎么样,我的兄弟。”他又对一直瘫软在王位上的吉维奥马斯说道。 “没事,王兄,没事……”吉维奥马斯用手撑起身体,无力地说道。 图拉真走到了塔西佗的面前,笑着说道:“我都快记不清了,亲爱的塔西佗,这是我第几次救你的命了。” “谢谢,亲爱的图拉真。”塔西佗说完就转过身去,对狄昂说道,“这个赛里斯人真了不起。” 图拉真笑了笑,说道:“嗯,或许,你们还有点事应该了解。” “亲爱的狄昂……”塔西佗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继续对狄昂说道。 “塔西佗。”狄昂打断了他的话头,“请听他说吧。” “谢谢。”图拉真想狄昂点头致意道,然后,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带来了有关罗马的最新消息。涅尔瓦,我是指伟大的罗马皇帝,他已经确立了他的继承人。” “继承人?” “是的,就是说在他……怎么说呢,去世之后,接替他的位置,继续统治罗马帝国,延续它的光辉和……” “我明白,明白。”狄昂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道,“到底是谁?” “嗯,”图拉真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说道,“正是在下。” 沉默了片刻之后,塔西佗说道:“我有点怀疑帕提亚的悲剧是否也在罗马上演了。” “你是什么意思,塔西佗?”图拉真警觉地道。 “你知道,图拉真,尽管罗马人被号召要团结,但是,难免的,他们还是会被几个中心吸引着形成若干个或明或暗的团体。”塔西佗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你非常清楚,你属于其中的哪一个。” “没错,我以前的确不是一个很听皇帝话的将领。”图拉真道,“但是,我不认为现在这个时候,在我用我的强大的军队救了你们的命之后,你这样的怀疑还有任何的根据,你以为罗马皇帝会派一个不可靠的人来做这么一件关系重大的事吗?” “我并没有说不感谢你即使地襄助。但是,即使看上去再忠诚的人,就像布鲁图,他仍然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恩主独裁者恺撒的身上戳了两刀。”塔西佗道,“因此,我们没有理由不怀疑,你,图拉真,能够依靠正当的方式赢得涅尔瓦的尊敬。” 图拉真摇摇头,说道:“看来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塔西佗。好吧,你看看这个。”他递给塔西佗一本文书。 塔西佗接过以后,翻开一看,大吃一惊:“他居然立你为义子。” “是的,我们都认为以这样的名义对顺利交接统治权有利。”图拉真道。 塔西佗把文书递给了狄昂。狄昂看了看,说道:“是真的,是涅尔瓦的笔迹和印章。”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图拉真几乎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得向你道歉,图拉真。”塔西佗道,“但是我保留等我回到罗马后亲自向涅尔瓦询问的权利。” “随你的便吧,塔西佗。”图拉真笑着说道,“对了,你们这次到帕提亚的事我也听说了。” “哦?”塔西佗警觉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图拉真左右环顾了一会儿,然后用眼角瞄了尼禄一眼,说道:“那位是克劳迪乌斯尼禄吧。” 塔西佗看了尼禄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涅尔瓦好像告诉了你不少东西。” “是的,谁会不信任自己的义子呢?” “恭喜你,图拉真。”塔西佗冷冷地说道,他又看看图拉真的身后,说道,“罪犯被押走了。我们也该走了,狄昂。” “如果方便地话,明天我还想和你们谈谈。”图拉真道。 “随你的便。再见,图拉真。”说完,塔西佗头也不会地朝门外走去。 图拉真拉着狄昂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或者做错什么事了?” 狄昂望着大步离开的塔西佗,耸了耸肩,摇摇头,也走了出去。 “为什么呢?为什么……”图拉真叹息道,“本来我们会是很好的一对的。” 罗马人都离开后,所有剩下的王族和相关的人都坐在了台阶上。 “我们怎么办?”米希提道。 这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 “首先要尽快恢复秩序。”塔里说道,“叛乱的军队,肆无忌惮的罗马人在我们的国土上甚至王宫里面横冲直撞,我们必须尽快调集能够结集的所有军队,以最快的速度使塞琉西亚重新回到正规。” “塔里王子。这件事救交给你了。宫廷里的事我会处理的。”库奇尼亚说道。 “吉维奥马斯怎么办?”塔里说道。 库奇尼亚望了吉维奥马斯一眼,说道:“吉维奥马斯只是觊觎王位,其他的事他一件也没有插手。” 塔里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呢?” “我?”库奇尼亚看了他一眼,道:“我的确有罪孽。苏撒最初就是把我当作同盟者。但是当他越来越失去理智的时候,当他杀害了你的父王的时候,当他请来了丧尽天良的五兽的时候,我,我决定彻底和他决裂了。” “于是你转而支持吉维奥马斯,并且利用苏撒创造的机会将吉维奥马斯推上了王位。” “是的。我想这是经过你的同意的。” “我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苏撒暴露原型而已。” “难道你不支持吉维奥马斯王子?”库奇尼亚道,“如果你和米希提王子都无意继承王位,吉维奥马斯王子将是唯一的人选了。” 塔里又望了吉维奥马斯一眼,说道:“吉维奥马斯,你真的愿意承担这项沉重的使命吗?” “我,我……”吉维奥马斯支支吾吾地点着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塔里说道,“吉维奥马斯,你将会是帕提亚王国的新一任国王。” “王兄……” “我们都会全力辅佐你,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称职国王,吉维奥马斯。” “王兄……我明白了。”吉维奥马斯缓缓地点点头说道。 “好吧,那我先去调集军队。这里就交给你了,库奇尼亚。当然,还有你,吉维奥马斯,国王。”说完,塔里就起身走出了殿外。 “塔里王兄是比我更出色的人选啊。”吉维奥马斯喃喃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库奇尼亚望着塔里的背影说道。 “那你的位置呢,库奇尼亚,你以后怎么打算?”米希提问道。 库奇尼亚仰头望着快要完全消逝在视野里的颤颤巍巍的太阳,缓缓说道:“如果你们还信任我的话,我愿意继续担负保卫王室的任务。” 米希提凝视着他,说道:“我得向你道歉,库奇尼亚,我对你太不公平了……” “不,不,米希提王子,你当时不知道情况。而且如果没有你这么动情的演出,苏撒也不会轻易上钩的。”库奇尼亚朝他微笑道。 “谢谢,库奇尼亚,谢谢。”米希提拥抱了他。 “那米希提王子,你真的打算离开王宫去过修行生活吗?” 第103章 米希提望了坐在一旁的提拉米达和吉尼西亚一眼,说道:“是的,我想是的,我要修行的东西太多了。” “你会回来看我们吧。” “是的,有机会我会回来的。” “祝你好运,米希提王子。” “同样祝你,库奇尼亚。再见了,我的朋友。”米希提站了起来,同他的老师以及吉尼西亚一同走了。 “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天啊。”库奇尼亚叹道。 “你今天打地不错。”克西说道。 “你也很棒。”库奇尼亚道。 “不过说实话,他们是很强的对手。” “是的,我这辈子还没有同这样难缠的敌人交过手。” “或许,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也是相当难缠的。”克西说道。 库奇尼亚望着他,笑道:“好的,克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克西拍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 空荡荡的朝殿内只剩下了库奇尼亚和吉维奥马斯。 太阳的光芒和夜色的阴影的边界在宽阔地殿内迅速地推进着,很快,朝殿内就漆黑一片了。 过了很长时间。 “你还在吗,库奇尼亚?”吉维奥马斯问道。 “我在,我的国王。” “我真的合适做国王吗?” “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有这样的能力。你还要学习,还要努力。” “我应该做什么?我真的一点都没有主意。” “如果你想坐稳这个王位的话,你必须得缩小贵族会议的权力,尤其是削弱几个重要的大臣的权力。只要不是瞎子,都应该看地到,掌玺大臣和其他几个专横跋扈的贵族实际上已经发展了很大的势力,即使是你的父王,恐怕也要忌惮他们三分。” “我和他们有过接触,他们不像是不讲理的人。” “难道你认为你的王兄苏撒是不讲理的人?” 吉维奥马斯沉默了起来。 “他只是一时想不开,有点走火入魔了。”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得提防这几个人。” “我明白了,库奇尼亚。”他停顿了一阵子,说道,“如果我提议你来充当我的宰相,你不会反对吧。” 他等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有回音。 “库奇尼亚?” “我在这儿,我的主人。” “你愿意当我的宰相吗?” “我是个只懂得武力的人……” “不,库奇尼亚,你是我最信赖,又是最足之多谋的人了!没有你的辅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的王兄还有其他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只有你……只有你,我忠心耿耿的库奇尼亚,才是我的依靠。库奇尼亚,答应我。” 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库奇尼亚说道:“如果这是国王陛下的意思的话,我只能从命了。” “库奇尼亚……” 库奇尼亚发现在黑暗中,吉维奥马斯的双眼闪着晶莹的光。 “国王陛下……” 他们相互搀扶着,好像两个都走不动路的老人一般步出了朝殿。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星空。”吉维奥马斯说道,“这么多星星……” “如果有空的话,经常来看看夜空,对你的性情会非常有帮助。一切骄妄,虚伪,和膨胀的欲望会在这样静谧的夜色中慢慢消融殆尽。留下的只是一颗最优雅,最高贵的心。” 吉维奥马斯把头靠在了库奇尼亚的肩上。 库奇尼亚一怔,在一霎那他曾经想劝阻这位小国王的不恰当的举动,但是当他看到他安详恬静的面容时,他被这样超脱凡俗的神态吸引住了。 他慢慢地抚摸着吉维奥马斯的脸庞。他如少女般白皙粉嫩的肌肤柔滑地像是初生婴儿一般。 “库奇尼亚……” “什么事,国王陛下……” “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国王了。”吉维奥马斯闭上眼,陶醉在库奇尼亚粗糙的掌心里,“我是说私底下,你就叫我吉维吧。”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衣服的娑响和树叶沙沙声合奏出悦耳的音符。 “好的,吉维……”库奇尼亚说道。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八章关于国家制度的辩论 “下次,阿琪姑娘,你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甘英严肃地说道。 “明白了,甘将军。”阿琪低下头小声说道。 “阿泉,还有你,怎么能让阿琪姑娘一个人留在那种危险的地方!” “我……将军,我怕……” “甘将军,你不要再怪阿泉了,我们也是担心你啊。你很晚还没有回来……”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以后不要管我!”甘英有点气恼的说。 “甘将军……”阿琪嘟着嘴,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女孩一样愧疚地望着甘英。眼眶外面已经挂上了点点的泪水。 甘英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阿琪的头发,说道:“对不起,阿琪……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阿琪点点头,又问道:“可是甘将军,你那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 “就像你们看见的一样,是克西叫我走的。他发现了苏撒的异常的举动,有200名士兵被秘密地召进了宫。克西是个聪明人,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找来了我协助他一道调查。” “我还以为他还在为被你揍的事耿耿于怀,想对你不利呢。”阿泉道。 “克西是个宽宏大量的人。”甘英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们一起在兵营附近埋伏到了深夜,克西从士兵们的交谈中多少了解了点真相。为了防止第二天他们发动叛乱,就像今天险些要发生的那样,我们在他们喝的酒里下了迷药。可以保证这些人在3天之内没有战斗能力。” “但他们不可能每个人都喝呀!”阿泉道。 “所以我们得在那里待到天亮,看到谁还能走出营帐就立即把他敲昏过去。” “只有将军这般智勇双全的人才可能办到这样的事啊。”阿泉叹道。 “我不喜欢恭维之辞的,阿泉,你知道的。”甘英道,“哦,对了,阿琪姑娘,阿泉让你等在芦苇丛里,可你又是怎么落在那些恶人手中的呢?” “我,我一脚没踩稳,滑到了湖里了。”阿琪红着脸说道。 “你到底还是不识水性啊。” “就这样,我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他们把我绑在一棵树上,但是没有对我动手。”阿琪咽了下口水,双目无神地直视着前方,缓缓地说道,“但是,另外一个女人……”她浑身发起抖来。 “阿琪姑娘!”甘英叫道。 阿琪没有反应。 “阿琪姑娘,阿琪姑娘!”甘英一边叫,一边在她的眼前挥动着手臂。但阿琪好像失去知觉一般仍然一声不吭。 “将军,”阿泉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阿琪姑娘一定是受到了惊吓过度了。” “究竟是什么事,居然能够把阿琪姑娘吓成这个模样!”甘英相信阿琪不是一个脆弱的女孩子,对于一般的危急和恐怖的景象都能够应付有余。他们曾经在被贵霜毁灭的大夏国的人骨冢中穿行,阿琪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害怕。 阿泉望了目光呆滞的阿琪一眼,示意甘英和他走到了屋角。 “将军,这件事的确太过……”阿泉摇着头,好像仍然心有余悸的样子,“即使是我也是不忍目睹啊。” “到底是什么事!”甘英急着追问道。 阿泉凑近了甘英的耳边,小声地把当晚所发生的恐怖的场面告诉了他。 即使驰骋沙场二十年,见过死人无数,身上也没有少沾血腥的甘英听到了这样的事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真的有这样的事?” “这是我亲眼所见。”阿泉叹了口气道,“我真希望自己没有看到过。”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残忍的人作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甘英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齿恨恨道。 “对了,阿泉,那时你为什么不救那个女子?”甘英责问道。 “将军。”阿泉苦笑道,“不是我怕对付不了这几个人,要在平时,遇到这样的事,哪怕是飞蛾扑火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救人的。但是,我正要跳出去时,那个大秦国人却紧紧地拽住了我。” “那不是个老头吗?你被一个老人拉住就放弃了?” “那不是个一般的老头啊。”阿泉叫苦道,“他,他的膂力当真相当了得,双手想虎爪一般有力,我被他捏地动弹不得啊。” “有这种事,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居然被一个老头捏地动弹不得?”甘英皱眉道。 “千真万确。”阿泉道,“不是我埋汰你啊,将军,可是这人的气力即使比起你来也逊色不到哪里去的。” 甘英想到阿泉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所讲必当属实,于是就不再深究了。 “可怜了这个女子了。”甘英仰天长叹道。 “那些人后来把阿琪姑娘绑走了,我们就一路跟到了他们的老巢。”阿泉道。 甘英点点头,走到了阿琪身边。他拍拍她的肩,阿琪抬起头望着甘英。 “甘将军……” “你累了,阿琪姑娘。回房先休息吧。”甘英小声说道。 阿琪点点头,一手托着额头,一手扶着墙,走回了自己的房里。 “为什么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总要遭受这么多的苦难呢?”甘英自言自语道。 “这不是她应该得到的。” 第104章 阿泉也喃喃道。 “对了,阿泉,你说那个大秦国人也有这样的一件神兵?”甘英掏出了那只手套问道。 “是的。我当时也镇住了,我还以为他是从将军你这儿盗来的呢。”阿泉停顿了一下,说道,“可是我转念一想,将军从没有在人前将这件神兵示众,又怎么会引来觊觎之心呢?当他把那手套带上并且运用自如的时候,我才明白,这神兵他也有一件。” “难道,这神兵和一般的手套一样也是一对的?”甘英道。 “有可能,将军手中的那只也是当年从大秦国漂泊而来,可见在大秦国另有一只也非异事。” “可是,这样两件天生一对的神兵居然会在同一时间同意地点出现,这难道是巧合吗?” “或许老天冥冥之中已经为我们安排了这段非凡的经历。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阿泉道。 “是的。”甘英点点头。他在屋子里踱着步,突然,他又问道,“有没有可能,阿泉,他们也有着和我们同样的目的。” “你是说……” “他们也在找着这笔宝藏。” “可是他们是使者呀。应该是来谈论公事的。” “你见过女子做使者吗?”甘英道。 阿泉搔了搔头,说道:“那倒没见过。” “所以,他们八成是假冒使者,实际上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将军讲的的确非常合情合理,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不是什么险恶之徒。其中的一两个人似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再加上几个天真的少年和姑娘。”阿泉稍稍思索了一下,非常肯定的说道,“他们应该不是用心歹毒的人。” “难道我们是用心歹毒的人?”甘英道。 “不,不,将军,我们自然是为了实现我们的诺言,完成你的心愿而来的。但是那些大秦国人也不像是为了争夺财宝而来。” “这不是一般的财宝,”甘英道,“你看到这只手套就应该知道了,如果真有这样的宝藏的话,那一定是惊天动地之物。其中的每一样宝物都可能超乎我们的想像之外。这番宝藏一旦发掘出来,天下一定会有剧变。谁能够得到它,谁就可能改变天地之间的平衡,如果运用得当,或许还能使苍生得利,但是万一落在了恶徒手中,恐怕生灵难免要遭到涂炭啊。所以,阿泉,我们必须要谨慎。” “那将军,如过我们果真找到了宝藏,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这……”甘英望着漆黑的窗外,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天意让我们找到这样的宝物的话,我想老天一定替我们决定了它们的前途了。” “我们已经找了两天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这里的王宫内院不少,要找线索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好在现在叛乱已平,米希提王子又欢迎我们多住几天,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阿泉点点头,又说道:“我担心阿琪姑娘。一个女孩子家跟着我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现在又招受这样的创伤,她会不会……” “不,”甘英斩钉截铁地说道,“阿琪姑娘这辈子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倒了。我相信明早,她的脸上一定又会挂上笑容的。” “但愿如此。”阿泉道。 躺在床上的时候,月光透过狭窄的窗户照在了他们的脸上。 “月亮还是大汉的月亮啊。”阿泉道。 “你想家了,阿泉?” “不,没有,将军。”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实话,我也有点想了。” “将军你……” “阿泉你不想你的妻子吗?” 一阵沉默后,阿泉说道:“想。” “你和他成婚一年多了吧。” “快两年了。” “见过几次面?” “3次。” “你真的,想她?我是说,你真的……对她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吗?” 又一阵寂静后,阿泉道:“这我也不知道了,我爹给我安排的邻村的姑娘。见面后,我们都还满意。至于你说的那种感情嘛,待的时间长了自然会出来了。只不过,唉……” “大汉啊……”甘英把双手枕在脖子底下,凝视着晶莹剔透的月亮,长叹道。 “我们的任务结束了一半。”狄昂迷着眼望着远方的晨曦,说道。 “苏撒的事只是附带的一点调查,算不上任务。”塔西佗道。 “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地和涅尔瓦取得联系,那就不可能知道蝙蝠的幕后主使居然是这个温文尔雅的王子。” “涅尔瓦也有着非同寻常的情报的来源啊,从这件事,我们可以看见这点。”塔西佗道。 “要不是你,能够迅速地判断出科斯塔的妻子口中说的蝙蝠的含义,那我们就不可能想到这件谋杀有着非同寻常的背景。而且普林尼似乎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如果不是他在帕提亚的关系,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五兽来自帕提亚人的派遣。”狄昂道。 “只是苦了涅尔瓦的传令兵,那个西班牙小伙子了,我都记不清为了搞清这件事他在旅途中的我们和罗马的皇帝之间来回跑了多少躺了。最令我叹服的是他居然每次都能找到我们新的落脚点。” “这一定是身为传令兵的本能吧。”狄昂道。 “还有一点,我至今还不明白,苏撒为什么要派蝙蝠到罗马城来干这么一件危险的谋杀呢?” “或许科斯塔的妻子知道点什么。”狄昂沉思道。 “一个女人会知道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把阿维娜身上的谋杀罪名洗脱了。” “是呀,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她……” “你们想也别想!”阿维娜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啊,亲爱的阿维娜,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路变得无声无息了。”狄昂尴尬地说道。 阿维娜没有理会他,只是说道:“如果想半途把我撂下,你们也别想离开一步。” “这话怎么讲呢,我们并没有说……” “米希提王子。”阿维娜说道。 米希提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王子殿下。”塔西佗和狄昂都站了起来行礼道。 “不用客气,罗马的客人们,再过几天我就不作这个王子了。” “怎么,王子殿下,你……” “我要和我的老师去讲经传道,云游四方去了。” “王子殿下的情操真是令人佩服啊。”狄昂赞道。 “米希提王子已经答应我了,如果你们不肯带我走的话,他也不放你们走。”阿维娜气鼓鼓地说。 米希提笑道:“我不知道你们还要去哪里,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见解,嗯,阿维娜姑娘实在是一位非常适合一同旅行的伙伴。我和她没有交谈多少时间,但我相信如果换作我的话,我会非常荣幸和她一起旅行的。” 阿维娜用胜利者的眼光扫视着眼前两个左右为难的人。 “可是,米希提王子,一个小姑娘终究不适合长途跋涉的啊,如果不是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我们这次也不会带她到贵国来的。”狄昂道。 “相信我,我的朋友们,阿维娜不是一个吃不起苦的人。”米希提自信地说道。 “姑娘们总是不方便……” “唉!”米希提说道,“虽然我也不太赞同把女子的地位抬高到男人一般的地步,但是确实,在很多的领域,女人有着不逊色于男人的能力。说到方不方便,我看并不是关键,只要阿维娜带来的作用能够大过她带来的麻烦——请原谅我这么说,但是这是难免的——只要她能够有作用,那又为什么不带上她呢?” 既然王子这般费力地替阿维娜求情,而且阿维娜带来的麻烦确实比她的作用大得多,狄昂只能勉强地点点头,道:“我们没有说不带上阿维娜,我们绝对会尊重她的意愿的,王子殿下请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米希提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但是每次帮助一位年轻姑娘,一种成就感总会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对了,你们的国事还没有谈呢。”米希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说道,“遇到这样的事,真是丢脸啊。” “王子殿下不必羞惭,自古以来,凡是涉及王位变更,很多情况下都会发生出人意料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改王权为共和,改国王一人作主为人民作主,改王位世袭为人民和元老院的选举,这样就可以有效的避免类似的纷争了。”狄昂颇感自豪的说道,毕竟在论及希腊的城邦传统时,又有哪个希腊人会不感到高人一等呢? “共和的事我也听说过,只是大家众口纷纭,没有人作主,很难得出一个具体的结果啊。”米希提道。 “一般来说,可以立一个作主的人,他可以根据大家的议论最后决定一个可行的结果。” “如果有这样一个具有这般权力的人,那和国王又有什么区别呢?”米希提困惑地说。 狄昂一怔,望了塔西佗一眼。 塔西佗领会地接上说道:“共和制的最大好处在于,掌权的人不能随心所欲,法律和元老院的决议会束缚住他。” “就像一个国家有几种势力在争权夺利?我看这并不好啊?”米希提道。 “你可以这样看。”塔西佗感到额头上有点汗了,“如果是国王,他可能依照自己的利益而作出违背人民的利益的事,比如,国王可以不惜劳力和金钱大肆修建宫殿,根本会顾忌到人民的反应,而这在共和制下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一个贤明的国王,比如说我父王,就决不会作这样不体恤民情的事啊。” 第105章 米希提说道。 “你父王就绝对没有作一件不让人民满意的事?”狄昂道。 “没有。”米希提坚定地说道。 狄昂想不出应该怎么反驳这个如此固执地信仰和崇拜自己父亲的年轻王子了。 “万一不是你父王,而是一个暴君呢,比如你的兄弟查伽马登上了王位后呢?”塔西佗道。 这招被证明是相当成功的,米希提对查伽马的深刻的偏见使他立刻改变了原先的态度:“嗯,这倒也是,如果查伽马……,的确不堪设想啊。” 正当罗马一方认为自己在一场优势明显的关于国家制度的辩论中已经胜出的时候,善于思考的米希提冷不丁又冒出了一句:“既然共和制这样好的话,推行共和制度的贵国应该是没有这些争权夺利,谋朝篡位的事吧?” 狄昂的脸霎时变色,他望了塔西佗一眼,塔西佗咽了下口水,说道:“说起你的父王,米希提王子,你的父王既然惨遭谋杀,他的尸首不知有没有找到啊?如果有人敢于出来冒充他的话,那么我想他很可能被藏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了。” 米希提好像吃了当头一棒,惊呼道:“对呀,父王的遗体现在还不知下落啊。我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闲聊啊!对不起了,诸位,我得先走了。”说完,米希提飞也似地快步离开了。 以一个再拙劣不过的偷梁换柱的把戏脱身,这全亏了米希提的爱父心切。说实话,这样的急中生智,塔西佗本人一点也不满意。 “我得说,这个小王子,尽管看上去并不怎么高明,可是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啊。”塔西佗道。 “关键是不争气的罗马令我们无法辩驳啊。”狄昂叹道。 “两个大学问家被问地答不上来了吧。”阿维娜得意地背着手走了。 “不是我对共和没有信心,只是共和制成功的实践太少,持续的时间太短了。”塔西佗道。 “究竟是什么使它不能长命呢,如果这项制度对大多数人有利的话?”狄昂也自言自语道。 “或许以后的人会替我们解决吧。”塔西佗道,“重要的是,无论目前的共和的效果如何,我们必须坚信,共和制必然是优于专制王权的,这就像有时月亮被黑云遮住时显得比星星还要黯淡,但是没有人会认为星星的光芒真能盖过月亮一样。”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五十九章无法安眠的国王 塔里一晚上都没有睡。他有很多要想。 即使是一宿的倦意也没有办法阻止那些令人懊丧、苦恼的记忆片断反复地冲击着他的头脑。他很早就出了门,在凌晨的料峭春寒中,他稍稍感到了一些清醒。 他在湖边坐了下来,用荡漾着鱼腥味的湖水洗了洗脸。 透过水中的倒影,他望着自己湿漉漉的脸。 他发觉自己在相貌上与自己的兄弟有着几分的想像。额头,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额头居然这么和米希提相似;一双布满了疲倦的血丝的眼睛却和那个最为特立独行的弟弟查伽马出奇的神似;而在双眉和鼻子上他和吉维奥马斯共同继承了他们的母亲的优点;最后,是下巴,无可否认,他的下巴具有与苏撒如出一辙的轮廓,即使是中间的凹陷也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苏撒,他想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尽管他对苏撒早有怀疑,尽管他早就对苏撒的享乐的作风有所不满,尽管他不想那个天真的弟弟米希提一般对所有的人的品格都有着乐观的判断,但是,当苏撒真正暴露出自己的嘴脸的时候,当他发狂一般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叫嚣的时候,当他褪尽最后一点往日的痕迹的时候,塔里还是感到了无比的震撼——尽管这不能在外表现出来,这很可能会使对方有可乘之机——但是,到了晚上,那个变了形的苏撒的嘴脸却总是在他的脑海中难以抹去。那不是人应该有的表情,那是魔鬼,是恶魔占据了他的心田。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站了起来,面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无声的发誓道:如果天神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这个害死我的父王毁灭我的兄弟魔鬼揪出来,让他尝尝他应该得到的报应。 “王兄,王兄!”米希提的老远就看到了他,大声地叫唤道。 “米希提?一大早有什么事?”塔里道。 “什么事?王兄,父王被人谋害了,你还说什么事?” “这件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塔里垂下眼帘说道,“我们都很难过,但是米希提,我们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离不开父母的怀抱的小鬼了。如果你不能尽快地从这种哀伤种摆脱出来,把对父王的思念付诸到日后的行动中去,我恐怕你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并没有那么容易。” “你说的我都知道,王兄。”米希提道,“问题是父王的遗体现在在何处呢?如果不能找到他的遗体,我们又怎么祭奠他呢?”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库奇尼亚一定知道父王的遗体在何处。”塔里想了想,说道,“好吧,这也不是一件小事,我们还是一起去问问他吧。” 他们在穿过后宫的时候,发现马依拉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棵树底下。 一看到他们走过,她的双眼无助地盯着米希提。 只不过一两天,她瘦了不少,面容的憔悴使她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 米希提望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塔里在他的身后推了一把,小声道:“快走!” 米希提迟疑了一下,终于一扭头快步走开了。 “她的儿子这辈子不一定能够再见天日了。”塔里道。 “马依拉会怎么样?”米希提问道。 “不知道,国王的姘妃们有很多都在孤苦凄凉中老死。失去丈夫和儿子的王后可能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查伽马的事应该和她没有关系吧。” “这有待调查了。你知道些什么吗?” 米希提想起了那天在花园里听到的他们母子俩的谈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不,没有。我不知道。” “查伽马并没有弑父杀君,即使是谋反也只没有成功,罪过比苏撒要轻地多。加上又身为王族,应该没有死罪可判的。” “但很可能被关上一辈子,是吗?” “是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现任国王——吉维奥马斯的大赦。” “有这样的可能吗?” “不知道,现在吉维奥马斯身后是库奇尼亚。我信任这个人,但是至于在这件事上他会作什么判断,我不知道。或许他会感念他们的兄弟之情而放查伽马一码,或许会顾忌查伽马的暴戾性格和王位争夺者的身份而打算让他一辈子待在牢里。” “虽说我并不喜欢查伽马,但是真的想到一个人要在牢里过下半辈子,那真是可怜啊。”米希提叹道。 “你愿意替他求情吗?” 米希提忧郁地望了塔里一眼,道:“我不知道,王兄,查伽马不太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如果他被放出来,很可能对我们甚至国家不利。但是……他毕竟还是我们的兄弟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最多半个月,祭拜过父王的亡灵,准备好上路所需的物品我们就出发了。” “那你还有充分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恐怕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对了,”塔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提拉米达老师也要走吗?” “我想是的,我的打算就是随他一起走。当然,这最终得取决于他自己。” “塞琉西亚对他来说不太安全啊。” “老师是个谨慎的人,但是,的确在这件事上我感觉他操之过急了。如果父王能够活得更长久的话,我相信老师的一些梦想,没有饥饿,没有贫困的世界终究会实现的。” “现在要避免的是提拉米达老师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如果让外面暴怒的人们知道是王室在庇护一个强盗头子,那么他们很可能对王室产生厌恶和憎恨,这对于统治一个国家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明白了。老师会和我一起离开的,我保证。” “我没有任何要赶走他的意思,米希提,我只是为了他的安危和王室的威信考虑。” “我知道了。”米希提低声道。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了库奇尼亚的住所。 “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库奇尼亚反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错觉吧,米希提突然觉得这个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禁军首领有些莫名的紧张。 “我们没有任何要指责你的意思,我也知道父王的死和你完全没有关系,只不过,因为你一度和苏撒比较接近,或许你会知道一点事。”塔里镇静地说道。 “很抱歉,塔里王子——哦,现在恐怕应该称你们为亲王了——我对此一无所知,如果你去问一下苏撒本人或者他的手下,可能会更有效果。”库奇尼亚道。 “现在只好这样了,我其实并不打算这样的。”塔里叹道。 “实在抱歉,帮不上你的忙。”库奇尼亚谦恭地说道。 “不用道歉,你没有什么可道歉的。”塔里道,忽然,他的目光从库奇尼亚溜到了他的身后的屋里,“那是谁?好像是……” “哦,”库奇尼亚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说道,“是一个姑娘。” “姑娘?” “要知道,我也是个男人……” “噢,我明白了。” 第106章 米希提冲他挤挤眼睛。 “那好吧,打搅你休息了,忠诚勇敢的库奇尼亚,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两位亲王。”库奇尼亚望着他们的背影,松了口气。 “没事吧?”他身后的人问道。 “没事,他们走了。” 在牢里,塔里和米希提又见到了苏撒,一个曾经是兄弟的人。 “苏撒王兄。”米希提说道。 “米希提,很高兴你们来看我。”苏撒蓬头垢面地坐在墙角,声音有气无力,但是神智显然已经清醒了很多。 “王兄你还好吧。”米希提一出口,就后悔自己提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苏撒笑了起来:“好?哈哈,再好也没有了……哈哈哈哈……” “苏撒。”塔里说道,“你得承认,这是你自己犯下的错,怪不得其他人。” “塔里,哼哼,只会讲大道理的塔里,只知道维护国家的尊严的塔里,丝毫不懂得人的感情的塔里……” “苏撒。”塔里继续说道,“你还有一个机会,如果你肯交代出父王的尸首的下落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或许可以是流放。” “流放?”苏撒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牢门前,“你真的要流放你的弟弟吗?真的要让我去寸草不生、野蛮人横行的荒原上去流浪吗?王兄,这就是你的条件吗?” “如果你说出父王的下落,这将是你受到的最轻的惩罚。” “哈哈,最轻的惩罚?”苏撒又笑了,“现在,最轻的惩罚莫过于让我立刻痛痛快快地去死掉,哈哈哈……” “苏撒王兄,你还有机会的。”米希提着急地说道,尽管杀父之仇对他来说非同小可,但是面对自己的兄弟,他还是希望苏撒能够改过自新,用下半辈子替自己赎罪。 “不要再说了!”苏撒又仿佛恢复了前日的狂暴,捡起地上的石块朝他们扔来。 “你当真不肯告诉我们?” “怎么样,王兄?你难道想严刑拷打你的兄弟逼迫他说出来?”苏撒道。 塔里盯着苏撒的眼睛,过了一会,说道:“我们走,米希提。” “王兄……” “他不会说的,我们走吧。” 米希提只好望了苏撒一眼,跟随着塔里朝门外走去。 “等一等。”苏撒在他们身后叫道。 他们都停下来步伐,回过头来。 “我求你们了,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请求。”苏撒这时又好像一个可怜的乞丐,趴在地上,涕泪交加地说道,“王兄,米希提,等我死后,请,你们……把我葬在……我的……花园里……拜托了……” 塔里皱了皱眉,拂袖而去。 会想起以往那个风流倜傥,满腹经纶的苏撒万雄,再望着这个像被挤干了水的抹布一般的人,米希提用手指擦了擦眼角,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来得靠我们自己找了。”塔里坐在了亭子的石座上说道。 “可是偌大的一个王宫,何从找起呢?”米希提道。 “总会有线索的。”塔里望着泥土地说道。 “两位王子陛下。” 他们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来是甘英一行人。 “师父!“米希提叫道。 “尊敬的客人,昨晚睡地可好?” 甘英颔首行礼道:“托王子殿下的福,我们都能够安枕。两位,可是有什么烦恼?” “是的,师父,我们至今还不知道我们那可怜的被谋害的父王的尸首现在何处啊。”米希提道。 “噢,原来这样。”甘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是个慈祥的老人,名不该如此啊。”塔里道。 “两位王子,我可能恰好知道点东西。”甘英道。 “真的,师父?”米希提惊讶道。 甘英就把当日他看到的老国王被鹿和熊抬走的情形告诉了他们。 “这些个畜生!”米希提捏着拳头骂道。 “他们是往哪里去了?”塔里问道。 甘英站到了一块大石上,左右眺望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进去了那个大花园。” 米希提和塔里朝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中心花园。”塔里说道。 “中心花园不是一个小地方啊。”米希提道。 “但总算已经缩小了范围了。我们赶快动手吧。”塔里说道。 “王子殿下,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很高兴能够助你们一臂之力。”甘英道。 塔里望着他,说道:“谢谢,客人。” “我们走吧。”米希提迫不及待地说道。 所谓中心花园,就是说在这王宫里的任何地方到达那里都不用花太长的时间,他们也很快赶到了花园里。 但是,中心花园的范围却大地惊人,除了大半个中心湖外,还有相当面积的草木和小丘。走进树丛里面就像在森林里一般,高大的树冠遮住了阳光,寄生在它们之上的斛类植物和苔藓使仅剩的光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塔里很快地分配了任务,每个人都负责找一个角落。 “如果今天找不到的话,明天就调禁军来找。”他说道。 但是事实上,寻找工作的困难并不是很大,他们要找的是一个人,即使说是一个死人,但他毕竟有着一定的体积。要让人的肉眼看不到这么大的一个物体即使在再昏暗的情况下也是不容易的。因此,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们都结束了自己一个角落的搜寻,聚合到了一起。 “没有?”塔里问道。 每个人都面面相觑。 尽管知道这对甘英并不很尊重,但是塔里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客人,你会不会记错?” “绝对不会。”甘英斩钉截铁道。 “看来只能求助于禁军了。”塔里说着站了起来。 他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 他们都冲出了树林,来到了湖边。 发出巨大响声的地方,还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 “有人跳湖了。”塔里道。 果然,一个白色人影在水中挣扎着。 米希提仔细一辨认,不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发疯般地冲到了跳水者那边的湖岸,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那是米希提王子认识的人吗?”甘英问道。 “是的,那是马依拉。”塔里道。 “马依拉?” “本国王后,我们共同的继母,查伽马的生亲。” “可是为什么……” “有些事,我们连自己都不明白。”塔里打断了甘英的问题。 很快,米希提浑身湿漉漉地把马依拉从湖里拖了上来。 甘英他们迅速地跑上了前去。 “马依拉!马依拉!醒醒!”米希提一边拍着马依拉的脸,一边叫着。 几经推搡后,马依拉痛苦地咳嗽着呛出了一口水。 “马依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米希提摇着她的肩膀。 马依拉费劲地睁开了眼:“米希提……” “马依拉你……” 马依拉无力地抬起手,把手指放在了米希提的唇边,她笑了:“米希提,是你救了我……” 米希提把她扶起来,坐在了地上。 “要是别人救我,我必定会怪他的。”马依拉说道。 “你为什么要做傻事!” “米希提……”马依拉突然伸出手抱紧了米希提。 米希提慌忙挣脱开来。 “她的情绪不太好,你先送她回房吧。”塔里说道。 米希提看了他王兄一眼,点点头,把马依拉架在自己的肩上,蹒跚地往她的寓所走去。 “这不是正确的做法,是不是?”甘英道。 “有很多事,说真的,你能说它们一定有个对错吗?”塔里说道。他转过身朝湖边走去,蹲了下来,捡起了马依拉留下的一条丝巾。 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怎么了,塔里王子?”甘英发觉有疑,急忙问道。 “我们太傻了,太傻了!”塔里使劲地拍着脑袋,说道,“如果要把一具尸体处理地不留痕迹,你们说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甘英的目光从塔里的脸上转到了碧波荡漾的湖水。 “是的,是的。”他喃喃说道。 塔里举目望去,宽阔的湖面在很远的地方合拢在一处,在一些狭窄的地方分开去几道小溪和几条小河。 “太大了,太大了……”塔里叹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抽干里面的水。”甘英道。 “这不可能,这么大的一湖水不可能抽干的,再说用什么抽呢?”塔里说道。 “这湖水是活水吗?” “是的,源头和终点都是在齐底斯河。” “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截住他的来源,然后放干里面的水。” “这样可以吗?”塔里疑惑地问道。 “放心,我以前试过。”甘英想起了他曾经用河水淹过敌人城墙的事。 “好,你来安排吧。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说。”塔里道。 “给我二十个士兵,当然要配上铲子。还有,嗯,足够的泥土。” “这些容易。”塔里说道,“这样放水要多久?” 甘英目测了一下湖面,又凑近望了一下湖底,说道:“如果河道足够宽的话,最快半天就可以放完水了。” “好的,尊贵的客人。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了。”塔里道,“希望你能从这个冰冷的湖底救出我的父亲。我一想到他这样羸弱的身体躺在这黑暗寒冷的水中,还被鱼虫咬啮着身体,我就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好像躺在那里的是我一样。” 第107章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办好的。”甘英道。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的。”塔里望着幽暗的湖水木然道。 米希提把马依拉放在了床上。 她苍白的脸颊没有失去原先的娇柔和抚媚,被水沾湿的一头青丝散发出水草的清香。 米希提望着她,呼吸不禁地急促了起来。 马依拉睁开了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这个时候,一种幽怨和欲求更让她的眼神变得非同一般。 “米希提……” 查伽马的事一定让她伤透了心,是的,她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就选择了死亡。米希提想到,我应该帮助她。 不,这是邪恶的,米希提。他身体里的另一种声音说道,赶快离开这儿,千万不要再犯错了。 我只是为了帮助她,否则她会死的。 你不应该这样帮助…… 可是…… 这是邪恶的…… 不,我只是给予她生存的力量! “对了!”米希提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道,“我会给她力量的。她一定要活下去。” 马依拉伸起了双臂,钩住了他的脖子……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章加图身处险境 罗马人不是一个早起的民族,如果没有那只著名的鹅报信的话,恐怕现在他们都已经懒洋洋地睡在了高卢人的奴隶营里了。 “好像快到中午了。”狄昂揉着眼睛说道。 “为这个可怜的王国省下一顿早餐,不知道算不算做了点贡献。”塔西佗道。 “我们已经来了几天了?5、6天了吧。” “是的。如果他们再逼着我们谈论国事的话,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塔西佗说道。 “他们为了这些麻烦事肯定还要忙活一阵子,希望能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还是怀疑,在这么大的王宫里面寻找一点点的线索,这么几天够不够用。” “来吧,不管怎么说,先行动吧。没准宙斯发发善心,就把我们要找的东西摆在我们眼前了。”狄昂道。 “我听说如果称呼他朱庇特的话,他会更加乐意帮忙。”塔西佗耸耸肩道。 “随你怎么说吧。”狄昂笑道,“我们去看看小伙子们吧。” 加图和西多看来早已打定主意也要替帕提亚王国省下点饭钱,直到狄昂把他们从床上拖起来时,他们还是非常不情愿地抱怨着。尤其是西多,使劲叫唤着:“放开我,你们这些野蛮人!我的主人从来不是这样对我的!我要向他告发你们,你们等着瞧吧!让一位未来的罗马公民不能安睡是什么下场!” 当然,在这次旅途中,狄昂他们也没有少听过这样的诅咒,因此只是一笑了事。 “走吧,如果你们不想错过丰盛的午餐的话。”狄昂道。 西多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就飞快地穿好了衣服。 他们又去喊了阿维娜,很快,这个年轻姑娘就走了出来,看上去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当他们来到尼禄的房前时,他已经面带微笑地在等他们了。 “睡得可好?”他说道。 狄昂微微点头道:“相信你也一定做了个好梦。” 在永远对食物存有无限渴望的西多的带领下,他们非常满足地享用了帕提亚宫廷的午餐。这对于习惯罗马单调乏味的食物的人们来说,这真是不啻于是一场盛宴。 “我想我吃饱了,要不再去睡一会儿?” 望着其他人的灼人目光,西多只能硬生生咽会了自己的蠢话。 “我们要保证按照计划进行,今天下午必须把前几天拉下的进程补起来。”狄昂道。 “如果有任何人盘问的话,就说我们在寻找丢失的国书。”塔西佗补充道。 “丢失的国书?”狄昂问道。 “万一帕提亚人想到了要谈国事了,我们可以丢失国书作为挡箭牌。” “好主意。”加图赞道。 “但是有几个人看上去相当机灵,要小心一点。”狄昂道。 在取得了一致以后,他们走到了院子里。 “好像非常忙碌啊。”狄昂望着不停的来回跑动的人,说道。 “难道又有什么事?”塔西佗说着就拦住了一个人问了一通。 “他们说什么?”加图问道。 “好像塔里王子想要放干湖里的水。在调动人手修筑堤坝。” “放干湖里的水?为什么?” “我们还是亲自去看看吧。”狄昂道。 他们迅速地来到了中心花园。 塔里和甘英站在小丘上指挥者,士兵们挑着土来回奔波着。 “水位下降了。”塔西佗注视着湖面说道。 塔里看到了他们,走过来迎接:“我亲爱的罗马贵客,很抱歉,你们一定也看出来了。今天我没有办法认真地接待诸位了。” “没有关系,相反我们倒很喜欢贵国舒适的环境和美味佳肴,如果能在贵国多待几天的话,那对我们来说真是莫大的福分啊。”狄昂道。 “这样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塔里说道。 接着,狄昂故意作出对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很惊奇的样子,问道:“王子殿下,你们这是……” “噢,是这样的,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先父的遗体可能在这湖底下,因此我正打算排干湖水打捞他的遗体。”塔里道。 “原来如此,我们真替你的父亲难过啊。”狄昂道。 塔里点点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 “王子殿下请便吧。”狄昂急忙说道。 “老天,国王的尸体居然被这样残忍地对待。”加图叹道。 “如果你见过伽尔巴的尸体的话,就不会这样讲了。”塔西佗道。 “伽尔巴?”尼禄嘀咕道,“哈,他活该!” “我们还是按照计划从那个院子开始寻找吧。”狄昂说道。 他们离开了中心花园。在这里注视着他们来到和离去的只有甘英一个人。 “大秦国人。看来的确是有目的而来的。”他自言自语道。 狄昂和塔西佗商量了一下,宣布道:“我和阿维娜去那边,塔西佗和尼禄这里到城墙下,加图和西多你们两个年轻人在对面的那个花园。如果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开始吧。” 加图来到了他被分配的那个花园门口。 “这么大的一个花园。我总算知道了老爷们的公平为何物了。”西多嘟哝着。 “不要废话了。我们开始吧。”加图催促道。 “你要开始你先干吧。我累得走不动路了。”西多说完竟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 “喂,你才起床,才吃过饭啊。”加图道。 “是啊,我吃的大多,累了,可以吧?”西多道。 加图无奈地摇摇头,只好管自己先干了起来。 西多后来干脆躺在了石阶上,愉快地看着加图辛苦地在树丛草地上翻找着。 “累不累啊,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他还一边地吃着刚才午餐时偷偷藏起来的小点心,一边不时地说着风凉话。 加图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就不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西多逐渐没有了声音。 除了吃就是睡,唉,加图叹道。但是想到了西多奴隶的身世和没有受过教育的背景,他反而替他感到了惋惜:或许,他这一辈子就这样混混噩噩了。 加图继续着他的工作。 直到他感觉到了疲劳,回头向西多喊道:“喂,西多,来替我一阵子。”的时候,才发现,石阶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西多?”他叫唤道。 没有人回答。 “西多!”他又叫了声,还是没有回音。 “跑到哪儿去了?真是的。全然不顾我们的任务,到处乱跑!”反正他感到累了,也就在西多原先坐过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打算等他回来。 当他低头望着地面的时候,看见了一样东西,是西多掉下的点心。 “他居然把点心扔到了地上。真是不可思议。”尽管对西多了解不深,但加图对于他和食物的关系却再清楚不过了。 “不,不对,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他自言自语道,“他不会这样扔下这样完好的点心的。” 考虑了一阵后,他终于下了决心:“在继续寻找他们要找的线索之前,他必须先把西多找回来。” 他在花园里四下跑了一阵,确定西多不在这个花园里后,就走到了外面。 “西多!西多!”他又叫了几声。 回答他的只是空旷的院子里的回声。 “去哪儿了呢?去哪儿了呢……”加图的心中略微蒙上了一丝的不安。 正在他彷徨的时候,从对面的花园里走出了一个着装非常古怪的人。他身上披着一件大麾,但是双膀却露在了外面,下身穿着一条短裙,群沿下方的腿部被厚厚的长皮靴包裹着。 他望了加图一眼,微微一笑。 加图纳闷地寻思着自己是否认识对方,但是不用费很长时间,他就搜索了自己的所有记忆,因为如果碰到过这样奇怪的人,他一定是不会忘记的。可是对眼前这个人,他却毫无印象。 加图正要开口,那人转身走了,不紧不慢地踱回了自己刚才出来的花园中。 加图迅速判断了刚才出现的情况,这个人从那边走出来,对自己笑了笑就又走了回去,这似乎是在招呼他跟他一起走。 一阵忧郁后,加图跟了上去。 那个人穿过了花园的小径,消逝在另一边的门口。加图迅速跑了过去,但是到了门口以后,左右一张望,却没有了那人的影子。 第108章 这不是让人轻易理解地了的事,因为在门外是一堵高大的墙,只有一条小路沿着墙边可以通行,但是这是一条又长又直的路,如果有人在这上面走的话,站在加图现在的位置绝对可以看到他。而现在,路上却没有一个人影。 加图向上望了一下,那堵墙不是一般的高,这可能是宫中除了宫墙外最高的墙了,而且墙壁又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如果要在加图赶到前的这段时间内攀上这堵墙是决无可能的。同样,这条路也不是能在段时间内跑完的。 但是,那个人分明是从这儿跑出来的,这是加图信任了二十五年的双眼清清楚楚地看到的。 一阵穿堂风吹过,发出了“呼呼”的怪叫声。加图紧张地回头望了望,但是那个人也没有像施了法术一般突然变到了他的升后。他的心里又有了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他咽了一下口水,双眼紧紧地盯着小路的尽头,一步一步地沿着墙走了过去。 青苔在地面的石头缝里爬了出来,但是在它们没有覆盖的地方,石板白晃晃地耀眼。 有几次,加图迅速地回头张望一下,好像那人会突然在身后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当他走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人的说话声,这是一种他所不知道的语言。更为糟糕的是,这里附近根本就没有人。 加图瞪大了眼睛四处搜寻着,他的额头已经沁下了豆大的汗珠。 那声音继续在说着,与其说是从哪个方向发出的,不如说是从他自己脑袋里的传来的。 “这里有鬼。”加图尽管一向惯于嘲笑无稽的鬼神之谈,但是在这个汗毛倒竖的时候,也不得不想到了只有鬼才能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加图意识到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立刻掉头回去,他扶着墙壁,尽量快地朝花园门走去。但是双腿的乏力让他欲速而不达,一步走下去居然要停老半天才有力气和心里准备再迈出下一步。 他觉得头上好像有一片黑影掠过,但当他抬头的时候,却没看到任何东西。接着,是背后,传来一阵风声,他猛地回头,可是还是那条空无一人的小路。他感觉到了喉咙的干涩,而且头也有点晕了。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影,好像就是那个引他到这里来的人,他努力地瞪大了眼睛,但是,那个人影一掠而过,立即没有了踪迹。 加图停了下来,顿时,他的四周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好像自己处在一个飞速转动的漩涡之中。声音,那种古怪的低语声仿佛伴随着不可思议的旋风在自己的身边环绕。 “朱庇特保佑我!”加图大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旋风停了下来。 甘英观望着渐渐填高的堤坝,和慢慢下降的湖面。 “将军,恐怕不用一个下午就能完成了。”阿泉在他身后说道。 “我只是目测,实际上这个湖究竟有多少深度,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而且如果湖底比出口的河道还要低的话,那就麻烦了,水就没有办法排干了。”甘英的双眉仍然紧锁着。 “不过即使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可以下去打捞,这样至少比不放水要容易地多了。”阿泉道。 “但愿如此了。”甘英叹道。 “尊敬的客人。”塔里走了过来说道,“看来你的办法还是非常有效的。” 甘英微微一笑道:“我即使不说,相信王子殿下还是会想到这个办法的。” 塔里点点头。 甘英发觉他面色不是很好,就问道:“王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不瞒你们讲,客人,我不肖的弟弟手下的那几个恶徒逃跑了。”塔里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你的兄弟呢?”甘英问道。 “看守苏撒的牢房的守卫众多,他们没有得逞。”塔里道,“但是他们一旦逃出了外面,恐怕遗患无穷啊。” “居然有这等事。”阿泉愤道,“这么重要犯人怎么会让他们越狱潜逃的呢?” “我们已经料到以巨熊的威力或许可以扭断牢房的栅栏,因此就给了他们一间四面都是墙壁,只有顶上才有开口的地牢,而且牢口里地面足有二十尺高。因为想到这样应该可以万无一失,所以就疏忽了防卫。”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那个至今还没有落网,能够以双臂的力量飞到空中的蝙蝠来搭救他们的吧。”甘英道。 塔里一愣,惊道:“客人真是神人呀,我还没有说你就已经知道大半了。是的,蝙蝠打伤了守卫,救走了他们。他们在打算劫走苏撒的时候被卫兵击退,而且留下了满身伤痕的猿。” 甘英思忖了一阵,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加强对犯人的防卫,绝对不能再有闪失。除此之外,宫中需要加强巡逻。几个王子和相关的重要人等都尽量避在安全的地方,以防被对方抓取当作人质相要挟。” “客人,你在塞里斯国是以何为生?”塔里问道。 甘英浅浅一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带过几年兵的军官而已。” “难怪难怪。”塔里叹道,“阁下非凡的睿智和天才的领导能力真是不可小视啊。” “哪里哪里。”甘英谦道。 “我立即派人去安排守卫的力量。这里暂时就交给你,如何?”塔里说道。 “既然王子殿下信得过,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甘英道。 “好!如果看到我的兄弟米希提,请替我转告他千万小心。”塔里嘱托道。 “请放心,王子殿下。我一定转告。”甘英拱手行礼道。 塔里回了礼,就大步朝花园外走去。 “你们也要小心,尤其是你,阿琪姑娘,不要再单独行动了。”甘英回头道。 “明白了,甘将军。”阿琪道。 “请问。”他们的背后传来软软的一个轻声。 他们回头一看,原来是吉尼西亚。 阿琪和这个曾经共度险境的难友相视而笑,并且点头致了意。 “请问,这里在做什么?”吉尼西亚望着忙碌的士兵们说道。 甘英简单地把打捞国王尸体的事和她交代了一番。 “噢,原来如此。”吉尼西亚垂下了眼帘,缓缓说道,“国王陛下是个仁慈和蔼的人,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沉睡在这寒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似乎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甘英道。 “因为他不是以继承来的王位和令人畏惧的军队统治着这个国家,而是用他宽厚的心。”吉尼西亚用手搭在胸口说道。 “宽厚的心?你是说一个明君喽。” “他不是一个君主,而是人民的朋友。”吉尼西亚说道,“他经常走出宫门向人民征询意见,甚至和农民一起劳作。他对孩子和好,我曾经坐在他的膝头听他讲故事。”说着说着,吉尼西亚的眼眶红了。 “有这种事?”甘英诧异道。在他的印象里,君主的形象始终和威严、勇武、不可亲近联系在一起的,这番无君无臣,无上无下,臣纲颠倒的事对他来说不啻是天外奇闻了。 吉尼西亚当然不会想到甘英对这样的事有这般的在乎,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还有一次,查伽马,就是米希提王子的弟弟,无故责打了一个仆人,国王陛下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他一顿,还关了他半个月的禁闭。” “如果他能够吸取教训该有多好啊。”甘英道。 “这是每个人天生的命啊。”吉尼西亚叹道,“查伽马的命就是一个以悲剧为结局的持强凌弱的人,而米希提……” 她停下不说话了。 “怎么了……”甘英一边疑惑,一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米希提王子……”吉尼西亚道。 米希提托着脑袋,双眼望地,失魂落魄地朝他们走来。当他看到吉尼西亚的时候,脸变得通红,双脚好像努力要从这里逃走一般。但是最后,他还是扭捏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师父,嗯……吉尼西亚……”他在叫后者的名字的时候低下了脑袋。 “米希提王子,你……”吉尼西亚说了一半卡住了。 “米希提王子你有心事?”甘英替她说了出来。 “没有,没有……”米希提急忙道。 “噢,对了,米希提王子还有吉尼西亚姑娘,塔里王子要我转告你们,那几个危险的五兽越狱了。你们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奇书网,尽量不要跑出来了。”甘英道。 “我明白了,明白了……”米希提说着就走了,甩下了一句话,“再见,师父……吉尼西亚。” “米希提王子……”吉尼西亚想喊住他,但是才出口就打住了。 “他一点有什么事,一定是的。”她喃喃道,“诸位,我也先走。” “保重。”甘英道。 “哦……”吉尼西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 “这两个人真的相当古怪啊。”阿泉道。 “是呀,米希提王子不知是怎么回事?”甘英也纳闷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阿琪道,“可是米希提王子身上确实有一股女子才有的脂粉的香味。” 甘英和阿泉一愣。 “阿琪姑娘,你是说……”甘英还没有说完,在湖边筑坝抽水的兵士之间放出了叫喊声。 “这是什么!” “这么多!到底是什么!” “我的天,真是不可思议!” 甘英他们立刻跑到了湖边。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一章湖底的秘密 “这是……这是……”看到这样的场面,甘英也惊叹道。 第109章 只见那慢慢浮现在人们眼前的湖底,矗立着根根被水草染成了绿色的石柱,虽然它们看上去都像是不规则地歪歪扭扭地插在湖底,不少已经躺在了淤泥之中,但是,谁都看得出,他们在被着湖水覆盖之前是多么地宏伟壮观。足足有两三百根石柱,散布在宽阔的湖底,每一根都是非常规则的长方体每边都有手掌那么宽,顶端被削成了棱锥,或许是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的缘故吧,这些石柱看上去纹路细腻,非常光滑。随着湖面的下降,石柱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看上去也越来越高大了。 “我们下去看看!”甘英话音未落,已经跃下了堤岸。 “甘将军!”阿泉见拦他不住,也只能随他跳了下去。 在水刚没到膝盖的地方,甘英站在了一根石柱前。他用手摸了摸,感觉到了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引起的腻滑。 “阿泉,把你的匕首给我。”甘英向后伸出了手。 阿泉马上从腰间解下匕首递了给他。 甘英用匕首刮着石柱的表面,很快,绿色的水渍和苔藓水草的沉积物在锋利的刀尖退让开来,显露出了模模糊糊的纹路。 “是字。”甘英道。 “看上去像大秦国的文字。”阿泉道。 甘英凑上去仔细地辨认了一阵,说道:“不,不是大秦国的文字,虽然有点像,但它不是。” 他招呼了一个士兵走了下来,示意他来看看这个文字。 结果那个士兵一看就不停地摇头。 “看来也不是安息国的文字。” 这时,塔里随同那几个罗马人走了过来。 看到所有的士兵都围着湖观望着什么,塔里意识到一定出了什么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岸边,推开士兵挤了进去。 “客人,这是什么?”塔里惊道。 “王子殿下,你最好下来看看。”甘英向他招手道。 塔里飞快地跑下了堤岸,来到了甘英他们身边。 “王子殿下可认得这是什么字?”甘英指着石柱上的字向塔里问道。 塔里辨认了半晌,摇摇头说:“不,我不认识这种文字,这不是帕提亚文字,也不是这附近的国家的字。不过……” “不过什么?”甘英追问道。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文字。”塔里道。 “王子殿下,请你好好回忆一下。”甘英焦急地说,“这可能不是个普通的发现。” “好。”塔里抱着头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这时,狄昂他们也来到了岸边。 “向奥林匹斯的众神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异的景象。”狄昂倒吸了一口气道。 “我觉得有戏了。”塔西佗道。 “你是说……” 塔西佗点点头,也跑了下去。 甘英打量了他一下,心里有一种钦佩之情油然而生。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这几天见过几次,但是像这般近距离的观察却还是头一遭。塔西佗的身材并不魁梧、壮硕;相貌也绝非奇异;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怎么开过口,但即便如此,甘英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个人身上有着非同一般的魅力。他的高贵的气质,睿智的头脑和时刻保持镇静的作风都无法掩藏地散发在他的四周,一般的人或许会感觉不到。但是对甘英来说,有这样与众不同的气氛流动在空气之中,他怎么会熟视无睹呢? “尊敬的使者,请你看看这些字。”甘英对塔西佗道。 塔西佗也一早就注意到了甘英的不同寻常,但是他的性格只允许他对这个值得尊敬的人点了一下头,行了注目礼,然后就走到了石柱前,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塔西佗看了一阵子,然后回头朝狄昂招招手,示意他下来。 “有你足够了,塔西佗。我恐怕倒时候上来难啊。”狄昂望着泥泞滑溜的堤岸说道。 “你不会后悔的,亲爱的狄昂。”塔西佗说道。 狄昂只能小心地走到了石柱边上。 “瞧,这是什么?”塔西佗指着那文字道。 “我的天!”狄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几下,又看了一下,“不可思议,居然是希腊文。” “对了,希腊文!”塔里也叫道,“曾经有一个短住在宫里的西方来的术士向我展示过这样的文字。我几乎都快忘了。” “希腊?”甘英皱着眉头咀嚼着这个生僻的词语。 “上面说了什么?”塔里问道。 “……于是,天神怒火中烧,用末日般黑暗的雷电将这个无知愚昧的城市抹平……”狄昂看着文字,翻译道。 “像是古代的传说。”塔里道。 “更像是祭祀的祷辞。”塔西佗道。 “或者是异教徒恐怖的寓言。”狄昂补充道。 “不管是什么,这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发现。”甘英道 “王子殿下,这湖建了有多少年了?”塔西佗朝塔里问道。 “嗯,这湖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据说原是前朝居鲁士国王所修的运河一段,后来被我朝在建造宫殿的时候截成了这么一个大湖。” “居鲁士?有500年了呀。”狄昂惊道,“这500年里这些石柱就从来没有现世过?” “啊,我想起来了。”塔里说道,“我们宫中有一段这样的石柱,难怪我总觉得似曾相识,没错,传说150年前,有一个宫女跳湖,被人搭救上来,连同打捞上来的还有一段莫名其妙的石柱。后来有外邦人,或许就是个希腊人解读了那石柱上的字,大致意思也与这块差不离,就是天神啊毁灭啊之类的。” “真的?”狄昂惊道。 “是的,那个西方术士也懂得希腊文。他就是指着那上面的字念给我听的。” “那石柱现在在哪里,王子殿下?”塔西佗问道。 “已经有十几年了。恐怕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那石柱了。”塔里道,“宫里的人尽管觉得新奇,但是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丢了也就丢了,从来没有人过问过。” “将军,这会不会与我们要找的线索有关。”阿泉问道。 “很有可能,很有可能,阿泉。”甘英几乎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觉得怎么样?”狄昂小声问塔西佗。 “没错,我们的判断是对的,这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线索。没想到它竟然埋藏在这湖底。如果不是要打捞国王的尸体,恐怕他们永远难见天日了。” “总算,众神之神的大门向我们敞开了。”狄昂得意道。 “你说什么?”甘英一听,立即瞪大了眼睛,向狄昂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狄昂望着这个惊愕的人,不尽倒退了一步。 “你刚才是不是在说‘众神之神’?”甘英进一步逼问道。 “是……”狄昂皱眉道,“可是……” 甘英抽出了怀里的那只手套,说道:“你们可认识这手套?” 这下轮到了狄昂和塔西佗倒抽一口冷气了。 “你……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知道你们的朋友也有这样的一只,但我保证这一只不是他的。”甘英道。 “你……”狄昂还想再说,塔西佗拉住了他的手道:“什么破手套!还是先看看这些石柱吧。你如果一定要找到那另一只手套的话,待会儿我们帮你一起找。”说着,他朝站在一旁望着他们不知所云的塔里瞟了一眼。 狄昂和甘英立刻心领神会,有把头凑到了石柱边上。 可是塔里似乎听出了他们话里的不寻常之处,正要问道:“诸位在说……” 这时,一个士兵在岸边叫道:“国王陛下,那是国王陛下!” 塔里猛地一怔,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不出甘英所料,当湖水渐渐褪去的时候,国王的尸体当真就显露了出来。 塔里立刻扔下了这些外邦人朝他的父王奔去。 “待会儿到我们房中详谈。”塔西佗小声地对甘英说道。 甘英点点头。 他们也都朝老国王的尸体走去。 躺在寒冷的湖水中几天,沃洛吉西斯的身体已经被泡地惨白。鼻孔和嘴里被水草占据着,双眼翻白,无神地望着天空,但却永远不可能再看见。 塔里跪在了泥浆里面,双手撑地。 “父王……”不用很敏锐的听觉,也可以清楚地辨认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甘英望着这个曾经用尽最后的力气给自己留下线索的老人,也垂下了头,替他默默地祈祷着。 “父王……”塔里把头埋进了他父亲的身躯里面。就像一个孩童拥抱自己的父亲般抱紧了他的父王。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为这样的场景唏嘘不已的。 塔里小声地诉说着什么,好像在讲给他父亲听的悄悄话。 “你知道我想起了哪出悲剧?”狄昂道。 “不知道,狄昂。”塔西佗答道,“我不在乎希腊的什么悲剧,我只是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在人间上演了。” 他感觉到了水滴在了脸上。 他吃力地睁开了眼,眼前是一片滴昏暗。籍着几点微弱滴灯光,他明白了自己身处的不论是何地必然不是富丽堂皇滴王宫大院。 形状狰狞的石壁和潺潺的水声,还有自己喘息声的回音。加图用双臂支持起了自己的身体,四处张望着。 “喂,你醒了啊。”一个熟悉滴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扭过头去,之间西多蜷着腿靠在石壁上,望着自己。 “我们是怎么了?”加图用手托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道。 第110章 “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西多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贪吃懒做被天神一下子打入了地狱了。没想到,过不了多久,你也来了……” 加图没有力气让他明白正是因为要寻找他,自己才被牵连进来的,只是缓缓地说道:“我们在哪儿?” “你们救在我的府上。”一个声音从深邃不见底的黑暗中传来。 西多警觉地站了起来,加图也用使劲让自己麻木的身体往后挪去。 “不用怕,年轻人。不用怕,在我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伤害你们半根汗毛的。”那个声音说道。 “你是谁?”加图问道。 “现在对你们来说,这个问题还问地太早了。”渐渐地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为什么你们不问问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加图看清了,来人正是当时把自己诱骗到那个花园中,最后让自己在那条神秘的小路陷于险境的人。 “如果你是一位有教养的人的话,应该不会采取这样粗鲁的手段把我们劫持到这种地方来的吧。”加图道。 那人轻轻一笑道:“罗马人,不要以为只有恭恭敬敬地行礼才算是教养。论这样的教养,你们有哪个比得上苏撒王子?” 加图心里一惊,暗自思忖道:莫非这个人还是与苏撒这件事有关? “不,我和苏撒完全没有关系,和刚发生的任何事都沾不上边。”那人说道。 在这样无法看清表情动作的黑暗中,他居然能够看穿我的心思?加图愈加疑惧了。 “所以你最好不要想些不该想的东西。”那人又说道。 我的天,加图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他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他会读心术?加图立刻联想到了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来自东方的邪教中的一种不可思议的法术。 “喂,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相对我们做什么。我建议你立刻把我们放了,否则的话,让你尝尝本大爷的拳头。”西多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个头脑简单的年轻奴隶看到对方没有同伙,就认定2对1的人数是一个决定性的优势,希望能够利用这一点令对方折服。 但是那人显然没有打算理睬西多,继续对加图说道:“只要你们不作出对我不利的举动,当然包括想法在内,那么你们自身的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加图仰望着这个难以捉摸的人,感到了自己额头上淌下了豆大的汗珠。 但是,西多对于对方的这种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态度气愤不已,大叫道:“你再不照着我的话说得去做,我马上要你好看!” 那个人朝西多望了一眼。然后,他,消失了,没有错,他的身影在空中完全不见踪迹了。即使在灯光昏暗的这个石洞内,这一点还是可以确信无疑的,那个人的确消失了。 加图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个人曾经站着的地方,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回头一望,只见西多已经双腿跪地了。 “是哪个无耻的胆小鬼偷袭我,给我站出来!”西多破口大骂道。 加图恍惚见仿佛看到了一个速度极快的影子掠过,然后,西多就趴倒在地上了。 看到他没有动静,加图相信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一个声音在他四周响起:“这个聒噪的小子,先休息休息吧。” 加图立刻想起了在那条花园门口的小路上听到的似神似鬼的声音。 他咽了一下口水,定了定神,说道:“这位高人请显身吧。我照你说的就是了。” “哈哈哈,”那个声音笑了起来,“看来你是个明白人。” 然后,加图感到自己的肩上有人搭着。他一看,正是那个衣装古怪的人。他的脸上被奇特的油彩涂满着,鼻孔被一个金属环穿过,脸颊上也有几个圆环扎着。 “奇怪吗?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会告诉你的。”那人又一次知晓了他的想法,“驮上这个人,跟我走,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加图没有说话,也尽量不思考,就拉起躺在地上的西多,随那个人走去。 “你不必理我,吉尼西亚,我……”米希提坐在小溪旁,抱着头说道。 吉尼西亚轻轻地抚着他的头,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米希提王子,但是我们马上要走了,就让过去的过去吧。” “不,不……,吉尼西亚,我不想……,真的,你不知道……”米希提的手快要把头发扯下来了。 “哦,米希提王子,米希提王子……”吉尼西亚使劲地把他的手扳开。 “吉尼西亚。”米希提突然抱住了吉尼西亚的肩膀,叫道,“你快走,快离开这儿,吉尼西亚!” “怎么了,米希提王子!”吉尼西亚地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你不需要知道,不!求你快离开这儿,吉尼西亚,你留在这儿每一刻,都会是我的心被毒虫咬啮的时刻……,吉尼西亚,如果你不想让我痛苦的话,请快离开!”米希提哭叫着,把她使劲地推开。 “米希提王子……” “快走!”米希提低吼道。 “米希提……”吉尼西亚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飞也似地逃开了。 “吉尼西亚……”米希提喃喃地念叨着:“这下,我真的……,我没有办法再和你们一起去游走四方了……,我,或许应该留下,留在这儿,这个污秽肮脏的宫殿里。” “对了,污秽的人正适合这里。我应该留下,我属于这儿……,” 他望着清澄的溪水,自言自语道:“真的吗?” “米希提王子。”一个深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不要理我……,走开。”米希提头也不会地说道。 “抱歉,王子殿下,恐怕这次你非得注意一下了。” “你这个奴才,胡说八道什么!”米希提怒道,他一转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后陛下,你为什么要做傻事呢?”她的侍女流着泪说道。 “乃丽,我儿子还好吧。”马依拉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径直问道。 “王子殿下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马依拉停下了手中的木梳。 “只是王子殿下至今都不肯进食。” “什么!”马依拉站了起来,“那他……,不行,我要去看他。” “不行啊,王后陛下,”乃丽急道,“塔里王子严禁你去探望他啊。如果你执意要去,反而会招人怀疑,让王子殿下的处境更加艰难啊。” 马依拉木然地坐下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塔里难道不明白一个母亲的心吗?” “王后陛下,请你暂时忍耐一下吧,我会尽量劝说王子殿下吃东西的。” “如果他还不肯吃,他的身体……”马依拉说道一半,哽咽起来。 “请放心,王后陛下,塔里王子说了,如果他再不吃东西的话,就要派人给他强灌了。” “那全靠你了,乃丽,一定要想办法让查伽马吃东西啊。”马依拉几乎在恳求地说。 “我会尽力的,王后陛下你要保重啊。”乃丽说完就行了礼离开了。 “我会保重的。”马依拉低声道,“我不会这么傻了,有另外一样东西值得我去生活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二章帕提亚的宝藏 因为挤进了过多的人,狄昂他们的客堂显得小了许多。以至于即使是围成圆圈也必须挨地非常近。 塔西佗走到门边,向外张望了一通,然后轻轻地合上了门。 “加图和西多呢?”他问道。 “没见到,不知跑哪儿去了。”阿维娜说道。 “不用管他们,这么两个大小子了,也出不了什么事。”尼禄说道。 “听说五兽越狱了,还是应该当心一点。” “嗯,我们听说了,但是加图他们应该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他们不会对他们不利。换句话说即使五兽抓走了他们也没有多大用处。”狄昂道。 塔西佗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去对甘英说道:“好吧,诸位,现在开始吧。” 甘英掏出了怀里的手套。 在场的人尤其是尼禄,都浑身一震。 “这是……” 甘英戴上了手套,微微抱拳。一道纯色的白光从他的虎口处迅速地窜了出来。在刚开始的时候,甘英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让这光长到合适的分寸,但是经过长期的摸索再加上他自身非凡的禀赋,现在他可以在眨眼之间让光芒射出,比之自恃拔剑速度最快的人的剑光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不可能……”尼禄目瞪口呆地说道。 “听说阁下也有一物与次相似?”甘英道。 尼禄犹豫地掏出他的手套,也戴了起来。 他的光芒冒出地也很快,但是比之甘英就略有逊色了。 甘英和尼禄互相望着对方手中的光剑,呆了半晌。最后,甘英说道:“阁下,请你用你的剑砍我的剑。” 尼禄一愣,但他马上明白了甘英的用意,举剑就砍。 之间两根光剑接触的一霎那,一道耀目的闪光划过,甘英和尼禄仿佛被一个大力之人狠狠推开一般倒退了两步;接着,屋内好像有巨雷轰顶一般,“砰”一声炸响在众人的耳边。在场之人没有不出一身冷汗的,以致阿维娜这样心智较弱者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即使是甘英和尼禄这般见过惊涛骇浪的人也是惊地面色苍白。 他们检查了各自手中的光束,发现都完好无损。 第111章 “看来这两只手套的确是配对之物。所谓兄弟不相残,将他们两剑相砍,结果会引起极大的反力。”甘英琢磨道。 “你究竟从哪里得到它的?”尼禄道。 “阿琪姑娘。”甘英道。 阿琪马上心领神会,立刻将吉离留下的克拉苏的遗书递给了尼禄。 尼禄皱眉迅速过目了一便,又将那书交给了狄昂他们。 “克拉苏?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个宝贵的讯息留给了远在千里之外异乡的塞里斯人。”尼禄道。 “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们也会在追踪这条线索。”甘英道。 “幸亏克拉苏在罗马和塞里斯都留下了线索,否则这大秘密岂不是要石沉大海了。” “他在罗马也留下线索了?”甘英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那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 “不超过10人。”尼禄道。 “10人?好。”甘英道,“我的建议是,不要再让更多的人知道。” “我们明白。”狄昂道,“只是湖底的那么多的刻有文字的石柱该怎么解释呢?” “单纯地说成是古代的遗迹只可能蛮地过一时,一旦他们——尤其是塔里王子,他是个细心而又多疑的人——请到了识希腊文的人,解读了上面的秘密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塔西佗道。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那些文字的内容全部誊写下来,尽快了解上面所写的东西,对我们越有利。”狄昂道。 “不错,倒时候,我们只要声称这些石柱是异教的邪物,让帕提亚人铲平了,那就没有后患了。”尼禄道。 “铲平了?这未免……”甘英皱眉道。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成。”尼禄道。 甘英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管怎么样,让我们先解开这个谜吧。”狄昂站了起来,“你把你们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我把我们知道的也同样让你们分享。” “这样好,”甘英道,“互相信任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 于是甘英就开始从他与那个离群索居的罗马人的村庄打交道开始一直讲述道他们历经万难到达帕提亚的历程,当然,他把其中不必要让外人知道的章节省略了。 “真是奇啊。”狄昂叹道,“在以往,塞里斯国只是个传说中的,没有人亲眼见过的神秘国度。很多人都以为她事实上并不存在。没想到,除了我们,今天有幸和各位来自赛里斯国的客人一起共商大计,连一百五十年前的克拉苏也与这个雾霭中的国度有了史无前例的接触。” “的确,克拉苏将军的遭遇固然可悲,但是他给我们的相聚以及为了这笔非凡宝藏的发觉留下了宝贵的遗产。”甘英叹道。 “看来,我们对克拉苏的评论也应该为诸位带来的讯息而改变了。”狄昂道。 “恐怕我们没有办法替他翻案的,除非你想把宝藏的事弄得天下皆知。”塔西佗道。 “你说得也对,塔西佗,看来克拉苏命中注定要当一个沉默的英雄了。”狄昂叹道。 “或许,现在……”甘英望着他们提示道。 “哦,对了,现在轮到我们来说了。”狄昂精神大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从被涅尔瓦召见到与阿维尼乌斯短兵相接以及碰到尼禄的奇遇。他充分发挥着他天生的演说家的才能,毕竟他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地单独讲过话了。自从和塔西佗在一起后,他很少有机会可以对这个象木板一块、总是生硬地回答问题的人施展自己的天赋。 甘英一行人听了也啧啧称奇,尤其是当他们得知眼前的这个精瘦的老头竟然是罗马帝国的前任皇帝时,更是立即肃然起敬。 尼禄朝他们微微一笑,道:“我是个坏人。” 甘英一怔,尽管从狄昂所讲的已经听出了尼禄并非善辈——至少以前是如此,但是眼见一个面目并不可憎,甚至还有些清秀睿智的老人讲出这样的自责的话来,他还是不由得对人可以产生的转变之大深深感慨。 “这样说来,我们彼此并没有更多的线索掌握喽。”甘英道。 “是的,也就是克拉苏留下的所有资料了。” “那么,我们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这湖底的石柱了。”甘英道。 “没错,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搞清楚它们的来龙去脉。”狄昂道。 “而且要赶在塔里之前。”尼禄补充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最好今晚就动手。”甘英道。 “这样最好,乘着天黑,避过塔里的耳目。” “那么,我们晚上见,到时候我们来叫你们。”甘英站了起来,说道。 “行,我们会等你。”狄昂道。 甘英一行人等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塞里斯人原来和罗马人也一样啊。”塔西佗道,“他们也有理想和信念,也有利益和争夺,也有目标和追求,也有欲望和情爱……” “哦,你连这都听出来了?”狄昂好奇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透出了一种淡淡的哀伤,这是由心底的一个隐秘角落发出的。” “哦?”狄昂觉得他的这些玄论过于夸张,但也不便当面指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哦,两个年轻人怎么了,还没有回来?” “是啊,加图和西多,他们没有出事吧?”塔西佗也疑惑起来。 加图望了一下四周。 一个很大的洞窟,四壁是光滑的岩石,最上方是一个拱顶。这样大规模的洞窟,加图想必然不是出自人工,但是这样独特的拱顶和四壁要是自然的鬼斧神工所就,那也太令人叹为观止了。 “这里是哪儿?”加图看到那个人停了下来,就把西多放了下来。 “修炼的场所。”那人道。 “修炼的场所?”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到这儿来吗?现在就告诉你,”那人转过身来,说道,“我就是带你们来修炼的。” “修炼什么?干什么修炼?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加图紧张地说道。 “好吧,先从我的身世讲起吧,我不想你认为我是个不讲道理,任意逼迫你人”那人就地坐了下来,同时示意加图也坐了下来。“我不是帕提亚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至于我到底从哪儿来,这并不重要。” “我的家在遥远的东方,父母是显赫的贵族王公。和你一样,我也是在衣食无忧,饱食终日的环境下长大的。”说着,他朝加图淡淡一笑,加图的脸顿时通红。 “可是有一天,我的父母死了。他们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害了。连同我的兄弟姐妹,一个也不剩。只有我,被一个家臣救了出来。我发誓要报仇,三天后的夜晚,我潜入了杀父仇人的家。但是,对方的实力太强大,我象一只入了笼的小鸡一般被他们逮住了。后来,趁着他们不备,忠心的家臣再一次把我救了出来,但是,他却被那些恶徒逮住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近的人了,是他从小教我读书识字,是他在我的兄长欺负我时阻止他们,是他,在我万分危急的的关头豁出自己的命来救我。可是,他把我抛进让我得意逃生的小河里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了他被那些人砍倒在地上。” “他临死之前,交给我了一张地图,告诉我依照这地图来寻找一笔财宝,到时候再为我的父母和他报仇。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他举起双手,好像在向加图展示他的这片天地。 “没想到你的经历是这样的坎坷。”加图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道,“那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宝藏又在哪里呢?” “这里是帕提亚王宫的地下。” “我们还在王宫里?”加图问道。 那人点点头。 “不可思议。”加图叹道,“没想到王宫里面居然还有这番洞天。” “根据这里的墙壁上的文字,”那人用手指着墙上的模糊的字迹,说道,“这里应该是波斯王居鲁士修建的一座底下堡垒,为了隐藏的是一项无比重要的秘密。” “这是什么文字?”加图望着墙上的字,迷惑道。 “这是希腊文。” “你能读懂希腊文?” “嗯,读地懂一点吧。”那人含糊地说道。 “那宝藏究竟是什么呢?”尽管加图已经有点数了,但是真的问起这个问题,心里还是颇为激动。 “宝藏就在这座宫殿的中心湖的湖底。” “湖底?你是说,宝藏就埋藏在湖底?” 那人又点点头。 “究竟是什么宝藏?”加图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你希望是金银财宝?” “不,我没有……” “不要和我撒谎,你知道的。”那人道。 加图想起对方的读心术,不由脸一红。 “这也怪不得你,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人笑道,他顿了顿又说道,“你还在想宝藏是不是什么神秘的武器,力量大地难以想像。嗯,怎么说呢,我不知道你这样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的确有点沾边了。” 加图舔了舔嘴唇。 “不用着急,年轻人。”那人笑道,“你知道人是怎么运动的吗?” “人怎么运动?”加图完全不明白他问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的用意。 “是的。” 加图想了一阵子,说道:“是用身体呗。” “那身体又是怎么会动的呢?”那人追问道。 加图翻了翻眼睛,说道:“你想让他动,身体当然得动喽。” 第112章 “看来你还没有掌握一个基本的道理。”那人说道,“这也不能怪你,如果没有来到这里,我也不会知道这些的。你仔细听好了,人是由‘精’‘气’‘神’所支配的。所谓‘神’,就是指你的灵魂,他掌握着你的思想和一举一动;‘精’是你身体的支柱,没有它,你只不过是一个包裹着血肉的皮囊,有了‘精’,你才有了动的源泉;而‘气’,才是人行动的根本的动力,有了‘气’,你的神才能指挥你的身体作出这样那样的动作,你才能行动自如。尽管他摸不着,看不到,但是他确实存在。你,听明白没有。” 不用等待回答,他已经知道了加图定然是不会明白的。对于这个只受过罗马传统教育的年轻人,要突然接受这样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概念,的确不是容易的事。 “但是希腊人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是水或者火组成的。”加图最后还是似懂非懂的回答道。 “哼,水?火?那的确是了不起的力量,但是他们都难于为人所控制。因为他们并不是源自人本身。只有‘气’,才是人能够运用的强大的力量。只不过,人们没有认识道罢了。” 加图继续翻着白眼,想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突然间,一阵风吹过,那人从他眼前消逝了。 “你去哪里了?”加图惊惶地说道。 “我在你身边啊。”那人的声音答道。 加图左顾右盼地张望着:“没有啊,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又一阵风吹过,那人又端坐在他面前。 “你,你是巫师……”加图用手指着他,颤声道。 “不,我刚才的确就在你身边,只不过,你没有看到而已。因为我的行动太快了,你的肉眼根本不能捕捉到我的影子。”那人说道。 “不可能,即使是羚羊,跑起来也是能够看到的。”加图道。 “你看见了那里的一只碗了吗?”那人指着二十步开外的一只陶碗说道。 加图点点头。 只听“唰”地一声,加图好像看见那人身形一晃,但是又好像没有动过。只不过他的手中已经赫然多出了一只碗来。加图朝原来放碗的地方望去,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加图吃惊地望着他。 “相信了吧。”那人道。 “你怎么做到的?”加图急忙问道。 “这就是‘气’的真正的力量。虽然普通人也是依靠‘气’来做运动,但是他们能够运用的‘气’的力量只不过占了他本来应有的百分之一。真确地运用‘气’,可以增加你肉体力量的任何方面。你可以跑地快地让人无法用肉眼观察,也可以一步跳到高高的悬崖上,也可以一拳击碎房子般大的巨石。种种好处不一而足,最关键的就是,要学会正确地把握你的‘气’。”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加图道,“但是,你所谓的‘气’究竟是怎么让身体能够作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呢?” “这已经超出了我能够解答的范围了。说实话,我只是知道怎么利用‘气’,对于‘气’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达到目的的,我也没有办法知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如何利用‘气’呢?” “这就是所谓的宝藏了。”那人道,“这里的墙壁上的字,告诉了我在这座宫殿的湖底藏有使身体的能力发挥到极至的秘笈。并且,在墙上还刻着如何运用‘气’潜入湖底的方法。因为只有首先学会了这一步,才能够潜入黑暗寒冷的湖底读取那里的文字。就这样,我学到了湖底石柱上刻着的秘笈。一共花了30年,我终于学会了他们中的一半了。” “什么,30年?”加图狐疑地望着这个看上去只不过30岁出头的人,问道。 “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学会了操纵‘气’的方法,人的衰老会大大减缓,普通人的十年,只相当与一年。” “不可思议。”加图摇头叹道。 “我还没有学到其中的精髓,现在我学到的只是皮毛。”那人叹道,“所以,我希望找几个年轻,根基又好的人来陪我一起修炼。” “所以,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把我们抓来了?”加图说道。 “哈哈,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也随了你。但是你既然已经进了我的洞府,就不可以随便地出去了。” “你怕我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这不是适合每个人修炼的,修炼的人首先心术要正,否则的话,利用这样强大的力量作奸犯科,恐怕要制住他是相当地苦难。所以,希望你原谅。我不能这样随便地放你们走。我看你们的资质和人品都不错,如果愿意陪我修炼的话,好处自然不少了。” “资质?人品?”加图望着躺在地上如死猪般的西多,苦笑道,“既然已经落在你的手里,看来我不得不陪你了。”其实,加图对于学习这样一门非凡的技术也并非不感兴趣,毕竟,这样完美的力量,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吸引力是相当大的。 “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去见你的朋友了。” 加图想到了狄昂和塔西佗,他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一旦学会了这样无比的技艺,要离开这里还不是易如反掌,就点了点头。 那人当然看穿了他的想法,但是他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好。明天我就带你修炼潜入湖底的心法,用不了几天,你就可以和我一起潜入湖底去学习了。” 加图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恐怕不用游水,也可以到湖底了。为了寻找国王的尸体,塔里王子已经把湖水都抽干了。” “你说什么?”那人惊道。 他马上判断出加图的意思。 “糟了!”他大叫一声,突然象一阵烟一般消逝了,加图连他往那个方向去的也不知道。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三章图拉真再一次扮演救星 “还没有找到他们?” 塔西佗摇了摇头。 “真是见鬼,他们不会出事吧。”狄昂道。 “说实话,我不敢肯定。”塔西佗道,“本来我以为越狱而逃的五兽不会对两个外乡人感兴趣。但是,现在这样毫无音讯的,我也没办法断定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塞里斯人来了。”狄昂道。 “我们明天天亮再找吧,到时候联系米希提王子和塔里王子帮帮忙。”塔西佗简短地说了几句后,转身朝向了迎面走来的甘英等人,“你们比我想像中来得早。” “但还是早不过你们,你们已经等很久了吧?”甘英笑道。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在谈论一些其他的事,无关紧要。”不知为什么,狄昂总觉得把自己这边的不顺利的事透露给对方是件丢脸的事。 “带上火把没有?”甘英提醒道。 尼禄举了举手中的火把。 “好吧,走吧。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如果碰到人盘查也不要紧张,就说是摘抄一点古代文献。”甘英道。 尽管对甘英这样当仁不让地做起指挥官来心中并不怎么舒服,但是狄昂还是对他缜密的考虑和妥当的安排颇为佩服。 “走吧。”他说道。 一行人朝中心湖走去。 走了一半的时候,阿维娜说道:“起风了。” “风?”甘英望着头顶玉盘般的月亮说道,“我没有感觉到。” “我也没有。”塔西佗说道。 “这个天应该不会起风的。”狄昂道。 “阿维娜说得没错,的确有一阵风。”尼禄道,“奇怪的风啊。” “我也感觉到了。”阿琪说道。 “风有什么可说的?有风没风又怎么样?”阿泉小声地嘟哝道。 “无兆来风,不祥啊。”甘英叹道。 前面已经提到过,从王宫内任何一个地方到中心湖都不用花多长的时间。这一行人也很快来到了湖边。 在黑暗之中,石柱的影子模模糊糊地可以被看到。 “不对劲啊。”塔西佗摇头道。 一阵凛冽的风吹来。 “真的有风啊。”甘英道。 塔西佗沿着堤岸小心地走了下去。他来到了白天他们曾经研究过的那条石柱前,站住了。 看到他过了很久还没有说话,狄昂轻声叫道:“有什么是吗?” 塔西佗头也不会地机械地朝他招招手。 “究竟出了什么事?”狄昂不耐烦地说道。 塔西佗依然不答话,只是凝视着那根柱子,继续朝他们招着手。 “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甘英估摸出情况有些不对,急忙跳了下去。 其他人也紧跟着相继跳了下来。 “是什么?”甘英走到塔西佗身后问道。 塔西佗干涩的喉咙吞咽了一下,指着石柱的一个部位。 在那个部位,曾经刻着那神秘的希腊文,但是,现在,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那是,那是……”甘英说不出话来了。 狄昂等人也相继赶到了,看到这样的情况也震惊不已。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离开了才没有多长时间。”狄昂道。 “是被人干净利落地刮去的。”塔西佗一边用手抚摸着那原来刻着字的地方,一边说道。 “看看其他石柱。”甘英道。 几个人立刻分头,一根根的石柱都看了过来。 当他们再次聚拢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失望和不可理解。 “所有的文字全部被刮掉了。” “两三百根石柱,全部被刮掉了?在这么短时间内?虽然我们已经见识了许多的奇迹,但这无论如何也讲不通。” 第113章 狄昂道。 “除非……”塔西佗沉思道。 “除非什么?你是说塔里王子?” “也只有他能够指挥足够的人手在短时间内做到这样的事。”尼禄道。 “可是,没有理由啊。这群石柱在湖底已经有500年了,塔里从来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且他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上面刻的是什么,他没有理由么破坏它们。”狄昂道。 “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在其中。”甘英道。 “你是说塔里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就像我们瞒着他一样?” “不,塔里应该没有什么秘密了。”甘英道,“但是这件事太诡异了。我现在还不能判断出原因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有人不希望我们读到石柱上的文字。” “这样的判断是有道理的。”塔西佗点头赞同道,“应该就是这样。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找出这个人,并且查找出其中的原因。” “如果这个人是塔里王子的话……” “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要找到他问个清楚。”塔西佗道。 “尊敬的客人们,你们要找我做什么?”塔里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了湖岸上。 “糟了。”甘英和塔西佗几乎是同时叫道。 湖岸两边慢慢地显现出一堵围墙,不用仔细看也知道,那是塔里的军队把整个中心湖包围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塔里王子?”狄昂说道。 “哦,罗马的使者,我佷荣幸通知你们,你们现在已经是不受欢迎的人了。”塔里冷冷地说道。 “王子殿下,我们不太明白……” “这你最好是去问那位擅自闯入我国境内并且攻打我国宫殿的那位将军吧。” “图拉真?他怎么了?”塔西佗道。 “哼,所谓的文明的罗马人,他离开王宫时拿走了我国的几件国宝,并且拒绝归还。” “图拉真,唉,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塔西佗摇头道,他想起了图拉真是个极为狂热的艺术爱好者和古董收藏家。任何精致的小玩意儿,只要进了他的视线,那八成就等于是被加入了他的收藏品的名单了。 “看来你的朋友惹闹了塔里王子,他好像打算拿我们出气了。”狄昂道。 “虽然他救过我们几次,但是最后还是被他害死了。”塔西佗叹道。 “我本来想找你们谈谈的,但是没想到你们房内空无一人。”塔里缓缓地走下了堤岸,“真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你们。” 所有的罗马人和塞里斯人都沉默着,等待着看这位强势者下一步的行动。 “你们在干什么,如果不介意我问一下的话?哦,还有塞里斯的客人们,你们也在这儿啊。”塔里作出惊讶的表情,就好像才发现甘英等人一般。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塔里一把推开了阿泉和其他挡在石柱前的人。 他注视了一会儿,说道:“字呢?” 狄昂和塔西佗互望了一眼,说道:“正如你所看到的,上面的字被人刮掉了。” “刮掉了?”塔里又朝其他的石柱走去,他在几根石柱前停了几次,说道,“都被刮掉了?” “正是如此,我们也正在纳闷……” “你们在纳闷?你们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吧?”塔里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移着。 “事实上,正是如此。”塔西佗道。 “哦?那么是谁干的呢?”塔里拍拍弄脏的手,走到了自己的军队前面,“至少你们总有点线索吧。” “不,王子陛下,我们完全没有。”狄昂道,“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大的工程量,应该不是几个人能够完成的。” “依你的意思,似乎要这么多人才能够完成。”塔里指着自己身后的军队说道。 “恐怕是这样。”狄昂道。 “大胆!”塔里突然大怒道,“你们这些异国人,本国待你们不薄,但是你们却用盗取我国的财宝,毁坏我国的古迹来作为回报,还妄图诬陷本人!” “王子殿下,我们并没有这个……”狄昂急忙争辩道,但是一道银光闪过,塔里已经拔出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了。 “王子殿下,你……”狄昂惊地无法出声了。 “王子殿下,这件事我的确与我们无关,以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刮去几百根石柱上的字。”甘英道。 “哼,谁知道,你们的那些罗马救兵有没有插手呢?”塔里道。 “塔里王子,你这样空口说白话,恐怕不太厚道吧。”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花园尽头的矮墙上。 “图拉真……”塔西佗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内外勾结,不但抢夺我国的宝物还无端地破坏这里的古迹,实在罪不可赦。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一个交代的话,休想离开这儿半步!”塔里怒道。 “哦?塔里王子,你真的打算对罗马帝国的使者和军事统帅动武?你知道后果是怎么样的。尽管克拉苏和安东尼没在这儿沾到什么便宜,但你有把握你们的运气还会继续好下去吗?”图拉真笑着说道。 “哼,我不是三岁小孩,你以为靠罗马军队就吓得倒我?”塔里怒道,“还是替你们自己想想吧,你们今晚还能走出这里吗!” “好像你还不太明白状况,塔里王子。”图拉真跳下了矮墙,缓缓地朝他走来。 “你带够了人手吗?”他说着,击了一下掌。 在他身后顿时涌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罗马士兵来。 “图拉真你……”塔西佗惊道。 “嘘……亲爱的塔西佗,看来我命该如此,你的守护神是谁,干脆让我代替他吧。”图拉真好像颇为无奈地说道。 “这次你好像是冲帕提亚的王族和军队来的,难道你真的打算让罗马卷入一场不可预料的冲突当中?”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塔里说道。 听到他的口气不是那么强硬了,图拉真说道:“不,我以及所有的罗马人都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罗马不愿意与一个友好的邻邦发生任何的不愉快,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吧。” “那你这是算什么?”塔里指了指图拉真身后的士兵说道。 “我只是想带我们罗马的使者回去。”图拉真道。 “罗马使者随时可以回罗马,不用的着这样兴师动众吧。”塔里道。 “这同时也是我们向王子殿下所作的隆重的告别仪式。”图拉真道。 塔里沉默了一阵子,说道:“诸位使者,你们可以回去,但是这几位塞里斯的客人必须留下。” 塔西佗急忙向图拉真使了个眼色。图拉真会意地点点头,对塔里说道:“如果我刚才没有讲清楚,请你原谅,塔里王子,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塞里斯客人已被敝国皇帝陛下邀请前往罗马一观。” 塔里有凝眉想了一小会儿,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么诸位,后会有期,恕不远送。”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他身边的大批军队也陆续地离开了。 “走吧,诸位,”图拉真朝塔西佗他们叫道,“赶快带上随身的行李跟我走吧,除非你们想等到塔里调集到足够的军队后把我们一网打尽。” “图拉真,你为什么不把塔里的东西还给他,这样我们或许还能得到友好的款待。”塔西佗说道。 “你以为塔里真的会在乎这几件小东西吗?”图拉真苦笑道,“前番我们的军队擅自了他的王宫,这对他这样对自己的祖国爱如生母的人来说不啻于是个奇耻大辱,正因为如此,他始终想要铲除我们。今天我看到了他深夜调动了军队,恐怕对你们有所不利,所以也带领军队闯了进来。哼,果然不出我所料,塔里居然想用这样的卑鄙方法嫁祸于人。” “但是他白天对我们的态度还是好好的呀。”塔西佗纳闷道。 图拉真撅撅嘴说:“我也没说这件事与我一点干系都没有。我刚才在他们的朝殿里见到了几件有趣的摆设,就拿了下来……” 塔西佗摇着头,说道:“说了半天,图拉真,还是你的缘故呀。” “不管怎么说,塔里迟早要动手的,而且发生了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快去取行礼吧,塔里随时可能回来的。” 罗马人和塞里斯人都很快地取回了行李。 “对了,加图和西多还不知去向呢……”塔西佗道。 “没时间了,如果他们没有能及时逃出来的话,以后就靠朱庇特保佑吧。”图拉真道。 “可是……”塔西佗还想争辩。 “塔里不会对这两个毛头小子怎么样的。他们不是他要报仇的对象。”图拉真道,“在一段时间内,在我们还没有走出帕提亚国境之前,他们还会追来的。这段时间对两个年轻人来讲,还是安全的。” 塔西佗只好低头沉思起来。 “走吧,我的朋友们。”图拉真说道。 在罗马大军的浩浩荡荡的护卫下,一行人等在帕提亚守卫的注视之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宫殿。 在门口的时候,图拉真回头望了望高耸威严的城墙,说道:“总有一天,我要回来的。” 在加图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刚苏醒过来的西多时——当然要向一个理解力不怎么样的人解释清楚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他花了不少的时间——那个人回来,看上去满头大汗,好像刚完成了一件剧烈的体力劳动一般。 “我把石柱都给毁了。”他说道。 “毁了? 第114章 怎么毁了?”加图惊讶道。 “我把上面所刻的文字都给涂抹掉了。你说的果然不错,他们已经放干了湖里的水,一些人,可能其中几个和你还是同伙,正打算研究上面的字,幸亏我及时赶到。” “你把那个所谓的宝藏都毁了?” “我还能怎么办,这样的东西不能落入世人的手中的。” “那我们还怎么学?” “不打紧,这三十年里,我已经记熟了其中的一大半,交给你们没有问题。即便是这些也够你们学上几辈子的了。”他说道。 “我不想学。”西多嘟哝道,“什么破宝藏,不就是几块烂石头。你的什么本事不过是骗人的小伎俩,你以为骗得了这个傻瓜也能骗得了我?” “西多,他没有骗人,是我……” 那人伸手止住了加图,微笑着对西多道:“你能背地动那张石桌吗?”他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张半人多高的大石桌。 “这怎么可能!”西多叫道,“这张桌子少说也有4,5百斤,人怎么可能背地动。” “你能背地动,相信吗?” “谁会相信你的鬼话!”西多大骂道,“你还是少糊弄人,赶快把我们放……”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发觉自己正在骂的那个人突然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接着,他瞪出眼眶外的双眼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张大石桌突然朝他飞了过来。 “我的天神,朱庇特……”西多感觉到了自己的末日已经到了。在这一刹那他后悔了参加这次不吉利的旅行,后悔了没有和阿维娜建立更有前途的关系,后悔…… 他尖叫着闭上了双眼,他紧接着感觉到了那张石桌的重量压到了他羸弱的肩上。 再见了,阿维娜,我唯一眷恋的人。他念叨着。 但是没有过多久,他发现自己身上所受到的重量并没有多少增加,自己的骨骼没有碎裂,血肉也没有模糊,而自己居然还有意识。 他睁开了眼,那个看上去很擅长故弄玄虚的人用一只手指抵着自己的腰部,而他感觉到从腰间有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强大的暖流往上身冲了上来,帮助他用双手和肩膀抗住了那张硕大的石桌,而最奇的就是,他居然感觉到那石桌轻如鸿毛一般。 他左右张望了一阵子,没有看到任何帮助他扛这张石桌的人或者物。他吃惊地扔下了石桌,它落在地下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和腾起的尘土。 “这,这是我举起来的?”西多的口齿已经不清了。 “我抵住了你的气门,帮助你释放了你自身的气,这些气使你可以举起比这石桌重上十倍的东西。应该说,这是你自己身上的力量。但是在目前,如果没有人替你抵住气门的话,你是无法自如地运用自己的气的。”那人笑着说道。 西多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尽管他并没有听懂那人在说什么,但是现在,他对面前这个人的实力已经完全相信了。最关键的是,他知道了自己身上居然潜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这让这个从小到大只能从口头上占便宜,一动起手来就会被其他年纪相仿的小奴隶打的头破血流的可怜的人突然有了及其美妙的自我感觉,同时,这对他追求阿维娜来说,是绝对有利的砝码。 “师父!”他大声叫道。 “你当真想学这门技艺了?”那个人笑道。 “师父,我西多今天就拜入师父门下,不学成师父的绝技,决不再走出这山洞半步。”西多一脸严肃地说道。 加图也是一怔,他从来没有见过西多这样的认真过。他有些模糊的感觉,好像这个一贯都是贪吃少作,偷懒赋闲一等的无赖终于走上了一条自己也曾向往过的道路。 这是什么?是理想的力量吗?西多?也会有理想? “好吧,那么今天开始,我就将教授你们气的控制法。”那人说着,盘膝坐下,双手伸于臂前,“现在还是从最简单的聚气开始教起吧。” 他双拳一握,之间两道夺目的白光从他的双手虎口出贯穿而出。 “这,这是……”加图惊乍地语无伦次了。这样的白光他曾经在尼禄那里见过,但那也是尼禄借助那只神奇的手套办到的。而现如今,这个人,居然能够赤手空拳射出两道如此纯洁无瑕的白光,比之用手套办到的也要胜出一筹。而且,他还声称这是最基础的步骤。 加图感到了自己正在接近的这门技艺的深不可测。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四章新的线索浮出水面 天亮的时候,塔里懊丧地在花园里来回地踱步。这个有着强烈自尊心和热爱自己的国家甚于任何事物的男人,在罗马人面前把这两样东西统统丢光了。 他不会这样甘于失败的,但是举兵对罗马进犯又可能使他的祖国遭受灭顶之灾。最后,他坐了下来,希望清晨的阵阵凉风能过帮他安定情绪,冷静头脑。 正当他低着头,望着地,努力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行动的头绪时,吉尼西亚走到了他面前。 “塔里王子。”她小声叫道。 “哦,吉尼西亚。”塔里抬起头,用疲倦的双眼望着她。 “请问,你见到米希提王子了吗?” “米希提?没有,昨天他离开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怎么了?” “他,他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过。我担心……” “一晚上?”塔里站了起来,恨恨道,“这小子,这个时候了,还要给我添乱。” 他对吉尼西亚说道:“你放心吧,我会找到米希提的。你先回去吧。” 吉尼西亚还有点担心,但是看到塔里坚定的目光,就感到了心里踏实了很多,她完全不知道塔里现在身上负担的有多重,塔里也不会向任何一个人显露他承受的压力,尤其是对于这样一个需要抚慰和依靠的女人。 “那就拜托你了,塔里王子。”吉尼西亚说着就告辞了。 塔里望着这个较弱的女子的背影,向不远处的他的几名卫兵招了招手。 那名卫兵迅速地跑了上来。 “让剩下的人把王宫都找一遍,有了米希提王子的消息立刻通知我。”塔里道。 “明白了,王子殿下。”那卫兵立刻跑去传达他的命令了。 塔里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朝朝殿走去。 吉维奥马斯打着哈欠招待了这位曾经是自己的兄长,现在是臣下的人。 “国王陛下。”尽管叫起来便扭,但是在塔里看来,这对于他来说是一项义不容辞的责任,他绝对不打算推脱敷衍或者干脆省略。 “王兄,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吉维奥马斯说着,走下了王座,朝他迎来。 “父王刚去世,我们就陷入了非常不利的局面。”塔里说道,“唉,真是糟糕透顶了。” “王兄,五兽越狱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已经交代库奇尼亚去追查了。”吉维奥马斯安慰道。 “我也安排了人手,对于这几个危险的人,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塔里道,“但是,”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恐怕还是有不好的消息。” 看到他表情严肃,吉维奥马斯急忙追问道,“怎么,王兄?” “那些罗马来的使者,抢走了我们的宝物,你看,朝殿上的那几尊象牙雕琢的狮子就是被他们掳走的;而且,他们还破坏了我们宫中的古迹,最让人不可容忍的是,他们的军队还强行闯入了宫中,根本无视我国的法律和尊严!”塔里越说越气氛。 “这……但是他们毕竟就了我们,不是吗?”吉维奥马斯为难地说道。 “功归功,过归过,再者说,即使没有罗马人来救,我们未必不能自救啊。”塔里道。 “那依王兄的意思是……” “马上让我带领能够调动的所有军队,我要赶在他们逃出国界前拦住他们讨个公道。”塔里道。 “亲王殿下不可!”帷幕后传来一个声音。 库奇尼亚一身长袍席地,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库奇尼亚!”吉维奥马斯惊喜地叫道,好像见到了母鸡的小鸡一般地欢快地迎了上去。 塔里带着敬意地朝禁军首领微微颔首示意。 “塔里亲王殿下。”库奇尼亚也稍稍弯腰还礼道。 “库奇尼亚,你想要阻止我吗?”塔里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不敢。”库奇尼亚道,“能阻止亲王殿下您的,只有当今的国王了。”说着他朝吉维奥马斯一抬手。 吉维奥马斯好像突然间被注入了一股力量一般,一挺胸脯,神态变得有自信了很多。 “我正在和国王他讨论出兵讨伐罗马人的事宜。”塔里道。 “我也正要和亲王殿下谈及此事。” “哦?你有什么高见?” “如果亲王殿下执意要追赶罗马人的话,那么待你得胜归来的时候,等待你的恐怕就是另外一对罗马人在执掌帕提亚人的大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塔里皱眉道。 “或许你还没有得到消息,塔里亲王。”库奇尼亚道,“在这个叫图拉真的率兵进入我国境内的时候,另外一支为数甚多的罗马军队也已经逼进了我们的边境。” “真的?苏撒的一支罗马雇佣军,加上图拉真的一支,现在又冒出一支?” “我的消息来源是千真万确的。”库奇尼亚停下来,叹来口气,继续说道,“亲王殿下你也知道的,尽管先王和诸位王子殿下都以非凡地才智治理这这个国家,但是,请恕我直言,由于种种我们所不能控制的原因,帕提亚的国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第115章 从军队来说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无法和罗马军队相提并论了。属于苏列那的时代过去了。我们之所以还没有成为罗马人的猎物,全仰仗着上天让罗马处于持续的内乱之中。现在,他们似乎已经休养生息过来了,而我们的力量,却因为这次的宫廷政变而元气大伤。塔里亲王,如果你有个估计的话,应该有点数,我们现在的军力应该不足罗马的三分之一。” “或许你说得对,库奇尼亚。”塔里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说在边境结集的罗马军队有多少人?是谁领军的?” “至少有6个军团,至于领军的人,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但能够率领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物。”库奇尼亚镇静地说道。 “你说地对。”塔里转身朝殿外走去,离开前抛下了一句话,“国王陛下,有库奇尼亚在你身边,我可以放心了。” 望着这个坚强不屈的战士的背影,库奇尼亚说道:“我真的非常钦佩这个人。” “塔里王兄非常了不起。”吉维奥马斯说着,望了他一眼,“真的又有罗马军队的威胁了?” 库奇尼亚回望了他一眼,道:“不,没有什么罗马人了。” “那你……” “如果不是这个理由,他是绝对不会被说服的,一旦他对罗马人进攻,即使一时得胜了。但是等到罗马人调动全国兵力大军压境,我们胜算还有几成?” “可是,这样大的谎言,王兄他迟早会识破的呀。” “到那时候,那些罗马人就已经安全出境了。如果塔里亲王打算向我讨个说法,我想编个探子误把罗马的平常调动当作了非常举动的故事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 “说实话,我真不希望欺骗王兄。”吉维奥马斯叹道。 “等他冷静下来,他会明白这是正确的选择的。”库奇尼亚道,“他具备这样的思考能力。” 塔里沮丧地放弃了追击的行动,使罗马人能够安然无事地到达了帕提亚和罗马的国境交界的地方。 “欢迎回到文明的罗马。”图拉真在马上,得意洋洋地甩着马鞭说道。 “我还是在担心两个年轻人。”狄昂道。 塔西佗也点点头。 “你们倒还有心思担心别人,我可一直在为帕提亚人随时会赶来的追兵而提心吊胆。”图拉真望着自己身后绵延不绝的罗马军队说道,“看上去这支军队异乎寻常地强大,但是给塔里王子一定的时间,帕提亚人可以聚集起两倍于此的兵力。” “可能是他们意识到了,如果要这样做的话,就等于向罗马帝国发下了战书,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轻易作出的决定。”塔西佗道。 “真是幸运,身为罗马的子民,有着受他强大力量庇护的资格。”图拉真道。 “那些是什么人?”狄昂眯起眼睛,朝着山丘下望去。 “哦,是被苏撒雇佣的罗马士兵。”图拉真轻描淡写地说道。 “对了,图拉真,你一定知道这支部队的幕后主使人吧。我是指罗马方面的。”塔西佗道。 “不,我现在还不清楚,所以我打算把他们押回罗马,问个清楚。” “谁领的军?” “一个无赖,曾经是很好的一个将才,但是5年前因为对一个元老的女儿动手动脚被发配到了不列颠。没有人知道是谁把他召唤回来的,也丝毫没有迹象显示他偷偷地溜回来了。甚至连他率领军队出境也是最近才为皇帝所知道的。” “他自己呢?没有透露任何东西?” 图拉真摇摇头,道:“他似乎有意庇护自己的恩主,任凭我用什么方法,都不肯开口。” “从能调动这支为数不少的军队和获得这些人的效忠来看,这个幕后的指使人一定不是寻常人物。”塔西佗道。 “想到罗马还有这样阴险的家伙,真有点不寒而栗啊。”狄昂道。 “事实上,扳指数来,有权力调动军队的人物也并不是很多。”图拉真想了想说道。 “的确,我们可以在心里确定几个目标人物。”塔西佗说道。 “是的,我想有一个人选,我想我和塔西佗都会把他加入嫌疑名单。”狄昂说着,饶有意味地望着图拉真。 图拉真一愣,然后醒悟过来,说道:“不,不,不,不会是他,他也许是个阴谋家,但至少还是个爱国者,不会和外国势力勾结做反。” “谁知道呢?我们又没像你一样这么了解他。”狄昂若无其事地说道。 有一刹那,图拉真似乎想要发作,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好吧,我要去做一下最后的行军部署,你们自便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山坡。 “说实话,我认为这件事和阿维尼乌斯的确没有什么关系。”塔西佗道,“正如图拉真说的,阿维尼乌斯和涅尔瓦交恶,但是他不会这样贸然地把罗马拖入到前途未卜的阴谋和战争中去。” “那么,可能的人选就又缩小了。”狄昂说道,“可是我还是看不出有谁会起这样的恶意。无论是几名总督——听说他们都为了继承涅尔瓦的事业一事赶到了罗马,但我相信,尽管他们乐意为争权夺利碰个头破血流,但是没有人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还是几位位高权重的元老,都不太像是这样的阴谋家。” “卡提林纳在发难之前,也没有人相信他是阴谋家。”塔西佗说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如果回到罗马,我相信真相就会大白的。”狄昂道。 “但愿如此,但是我想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塔西佗望着远方的山峦,喃喃道。 “哦,塞里斯人来了。” 甘英大步走上了山坡,和以往一样,阿琪和阿泉紧跟在他身后。 “我们是去罗马吗?”甘英问道。 “是的。”狄昂道,“既然我们寻找宝藏的最后线索被破坏殆尽,打道回府是当然的了。” “我佷期望能够去罗马一游,这个堪于我的祖国相提并论的国度。”甘英道,“但是,恐怕我们现在还不能放弃我们的旅行。”说着,他从自己的行李里掏出了两块东西。 狄昂和塔西佗定睛一看,居然是两段石柱,那正是在那中心湖底掩藏着的石柱的残部。再靠近一看,石柱上面赫然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你……”狄昂惊道,“你,什么时候……” “我们第一次走到湖底的时候,我不小心踢断了一根石柱,出于好奇,就趁着众人不注意顺手把它的残片拿了回去。”甘英道。 “快给我,快给我!”狄昂迫不及待地从甘英手里夺过了石柱,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上面说什么?”甘英焦急地问道。 “……万王之王在世界之颠设下盛宴,飨请众神的领袖 众神之神按约赴会,带来丰厚的礼物 他的声音异常洪亮 仿佛有翼能够飞翔 万王之王恭敬地请教他的大名 但是他却笑不作答 ‘阿蒙或是伟大的拉?’王问道 ‘他们只是我的奴仆。’众神之神答道 ‘那您一定是我们曾经不幸地埋没的阿吞了。’王问道。 ‘他替我管理粮仓。’众神之神答道 ‘我不知道那位神灵还配享有您的尊讳。’王说道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只要记着我的好处’众神之神答道 ……” “没了?”甘英问道。 “没了。”狄昂说着,放下了石柱。 “又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语。听上去像是古代祭祀的记录。”甘英道。 “谢谢你,亲爱的塞里斯人。”狄昂激动地把石柱塞会给了甘英,“你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说着,他和塔西佗相互望了一眼,就快步朝山坡下走去。 “这上面究竟说地是什么啊。”甘英叫道。 “不,不清楚,但至少,我们知道下一步该去哪儿了!”狄昂头也不回地答道,声音充满了兴奋和欢愉。 甘英望了望手中苍白的石柱,又看了看兴高采烈离开的两个罗马人,摇摇头说道:“至少,我们知道了还有很多东西等着我们去学。” “什么?埃及?”图拉真转过身来说道,“你们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 “我很遗憾,图拉真,不能陪你回罗马领功请赏。但是,请相信,即使没有我们,你在凯旋式上的光芒也不会有多少的减损的。” “为什么?尽管我乐意替你到处救火,塔西佗,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图拉真道。 “嗯,不妨告诉你实话吧,图拉真。”塔西佗想了想说道,“在你三番五次地救了我们的性命之后,如果在对你撒谎,我也过意不去了。你知道涅尔瓦这次派我们出行的目的吗?” “你们不是出使帕提亚的使者吗?”图拉真道。 “名义上是这样,但是,你瞧,向我们这样的队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想一个使者的队伍吗?” “这倒也是。”图拉真思忖道,“那么,你们……” “我们在寻找一笔宝藏。”塔西佗看到了狄昂在朝他使眼色,但是他还是脱口而出了。 图拉真瞪着塔西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宝藏?罗马皇帝让你们替他来寻找宝藏?” “就是这样。”塔西佗停了一下,说道,“而且,我们现在有理由相信,在埃及有着关于它的重要线索。” “你没有发烧吧,一向自认清高的塔西佗居然为了一笔令人怀疑的宝藏而四处奔波?” 第116章 “随你怎么说吧,我们就是在进行这样一种事业。” “这么说来,你们打算到埃及去寻找这笔宝藏喽?” “是这样,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涅尔瓦的人了,那麻烦你也顺带着转告他一声,就说我们迟一步回来。” “真拿你没办法。”图拉真摇头道,“希望这次你们能够照顾好自己,我可不大高兴再老远地跑到埃及来救你们。” “放心吧,图拉真,埃及现在也是罗马帝国内的辖区,不会有什么麻烦事的。”塔西佗道。 “好吧。你们自便吧。看来我是不能说服你们和我先回罗马了。”图拉真无奈道。 “先折回罗马再前往埃及,途中至少要耗费我们两个月时间。一个人能够等待多少个两个月呢?”塔西佗道。 “你总是能说服我的,亲爱的塔西佗。”图拉真笑了,“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干粮和水,你们立即可以上路。” “说实话,以前我并不认为你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但是,图拉真,现在,我完全改变了看法。”塔西佗说道。 图拉真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帐外。 “他真的可以信任吗?”狄昂说道。 “如果涅尔瓦都已经对他深信不疑了,我们没有理由再排挤他了。” “但他显然不知道宝藏的事,看来涅尔瓦也没有和他说过。” “是的,我不明白皇帝在想什么,但是如果他这么做了,我们最好顺着他的意思按部就班地坐下去。” “可是你告诉了图拉真宝藏的事。” “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是怎么样的一座宝藏。他会想当然地以为那可能是一座被埋没的古代王公的金库,或者干脆认为我们是在胡思乱想。” “你告诉过我,他不是个对金钱目不斜视的人。” “是的。如果我们真的发掘出了金银财宝,他一定会想法插手的。但是现在,这个宝藏还停留在口头,很可能根本就只是个传说甚至谎言,他不会为了这样虚无飘渺的利益费心思的。实际的利益是唯一令他动心的。” “因此你就这样大胆地告诉他了?万一……” “对于罗马皇帝的义子,罗马帝国未来的统治者,我们还是应该抱有一点信心的。”塔西佗说道。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五章在罗马 “请给我一本书。”涅尔瓦有礼貌地说道。 “您要哪一本,尊敬的陛下?” “随便,鲁福斯,随便。”皇帝咂咂嘴,说道,“我只是想用文字和墨水的香味让自己放松一下。” 鲁福斯随手从皇帝的书柜里面抽出了一本,递给了他。 “哈,塞内加。我们尊敬的克劳迪乌斯尼禄的老师。我好久没有看他的著作了。”涅尔瓦兴致盎然地翻了起来。 “马提雅尔说塞内加的书是值得一读的。”皇帝自言自语道,“瞧,论死亡,‘还在不久之前,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已经接近老年了。现在我恐怕要说,我可能完全进入老年了。’这句话,现在对我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咳咳!” 鲁福斯用来自阿非利加的孔雀尾羽制成的掸子轻轻地拂着房间里摆设的尘埃,静静地听着年老的皇帝的絮叨。 明媚的阳光透过敞开的巨大的窗户,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光芒的轨迹。被鲁福斯掸下的灰尘在亮光中浮沉漂泊,缓慢而轻柔,拘谨又高雅。 空气仿佛慢慢地在凝固,呼吸和心跳也好像逐渐在减缓。鲁福斯朝窗外望去,空旷的院子里没有几个人。在院门口,一个农妇模样的人似乎打算进来,但是被一名卫兵拦住了,另外一个角落里,几名值守的哨兵正趁着午间温暖和熙的阳光打着瞌睡,而他们的同伴着坐在几个装满了谷物的木桶上,呆呆地望着前方。 因为时常有人走动而没有了杂草,地面反射的阳光格外地刺目,鲁福斯眯起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会有这么大的作用,他的眼前立刻完全变成了漆黑。他惶惑地回头朝皇帝望去,但是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当皇帝听到“咚”的一声,而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时,他看到鲁福斯,躺在了地上。 “‘学会死亡的人,他就忘记了做奴隶……’”塞内加的名句从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忠仆的涅尔瓦口中缓缓地流淌而出。 “我知道现在不太合适,但是至高无上的罗马皇帝,请听我一言。” “你说吧,普林尼,趁着我的耳朵还管用。”涅尔瓦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图拉真正在回罗马的路上。” “我已经知道了。” “请您――再慎重考虑一下,他的身份。” “你还是想让我放弃立他做继承人?”皇帝疲倦地望着他说道。 “是的。”普林尼道。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私人的恩怨……” “不,我和他没有任何纠葛!” “那最好,请听我说,亲爱的普林尼,或许你和我对图拉真的判断角度不同,但是,从我的鲁福斯的身上,我把一件事情看得更清楚了: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请你不要和我争辩,就像我忠诚的塔西佗常常做的那样。我已经不再是个有着充裕时间考察自己的继承人的皇帝了,每一天都可能是我见到阳光的最后一个日子。而要是哪一天,在我没有向元老院推荐该由谁继续掌管罗马大门的钥匙前突然死去了,那对于罗马帝国来讲,这将是个灾难,它甚至可能是毁灭性的。” “图拉真尽管有着一些,如你所说的,道德上的缺陷,但我相信,就治理一个国家来说,我暂时还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他年轻,果断,坚韧,最关键的是,他手中有着一支无坚不摧的强大军队。这些都是我所缺少的。” 普林尼不是个善于沉默的人,但是,他现在却说不出话来了。 “就这样吧,普林尼,我,我很累了,请原谅……”皇帝吃力地用手托着脑袋,喃喃地说道。 普林尼忧郁了一下,最后还是准备行礼告退了。 “等一等。”涅尔瓦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塔西佗他们怎么样了?” “据先行到达的传令官说,他们好像没有和图拉真一起回来,在边境的地方就和他们分散了。” “他们会有什么打算呢?”涅尔瓦自言自语道。 “我相信他们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的。” “我们的朋友阿维尼乌斯这里有什么动静吗?” “他显然对图拉真的反正怒火未消,据一个仆人说他整天在诅咒着他,并且把他曾经给图拉真住的房子里面留下的东西统统丢到了街上。这次,图拉真得胜回来,他干脆闭门不出,免得听到人们谈论这个话题了。甚至连元老院的例会,他也没有参加。” “哦?阿维尼乌斯的脾气不小啊。”皇帝思忖着说道。 “他是不是反应有些过度了?” “你怎么看,普林尼?” “还是小心提防为妙。” “你认为这里面有问题?” “我不能肯定,尊敬的皇帝,你看,我们不能对一些没有证据的事妄加判断,但是,有时候,你会有一种感觉。无论这种感觉是对是错,它至少告诉了我们一种可能性,我们不应该忽略这种可能性。” “你还是在提示我要小心图拉真和阿维尼乌斯的关系吗?” “您不能否认图拉真弃暗投明的时机有些过于凑巧,正在您挫败了阿维尼乌斯的阴谋,并且开始考虑一名合适的继承人来壮大自己的阵营的时候,图拉真主动来向您告解了。” “真的,普林尼,我们不应该怀疑图拉真的忠诚了,尤其在帕提亚的事之后,他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和忠诚。” 普林尼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建议您慎重考虑。” 皇帝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说道:“可以了,亲爱的普林尼,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普林尼默默地退下了。 “我要给我的鲁福斯一点时间,毕竟,他给了我他的一生。” “你起色不错啊,亲爱的图拉真。”守着城门的卫兵给他打开了门。 “谢谢,摩尔库斯奥勒留斯,托我们伟大的皇帝福,总算没白走一趟。”图拉真得意地骑着马走进了城。 “真是遗憾,不知你听说了没有,我们的皇帝的一生的朋友和挚友鲁福斯昨天去世了。”奥勒留斯说道。 “鲁福斯死了?”图拉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噢,天神一定弄错了。居然把死亡这么早地带给了这个可敬又可怜的人。” “听说他死得没有痛苦,真让人欣慰。” “希望皇帝陛下能够节哀顺便,他已经上了经不起感情剧烈波动的年纪了。”另外一名卫兵也说道。 图拉真点点头,一边沉思着,一边继续策马向前走。 喧闹的人群夹道欢迎这支得胜归来的军队。在罗马有史以来,很少有象这几年没有在对外战争中有所斩获的时期,因此,这次不大不小的胜利对于厌倦了单调乏味的生活,渴望不同寻常的事情来激动他们的神经的罗马公民们来说,不啻于是一剂强劲的醒脑剂。 妇女们把各种各样的花束和花环抛向战争中的英雄们,孩子们则在一旁蹦跳着欢呼着。彩色的旗帜挂满了沿着狭窄的街道两侧的房子,一些屋顶上也站满了希望一睹伟大的胜利者和未来的罗马帝国皇帝的尊容的人们。 对于图拉真来说,尽管缺少正史的凯旋式,但是这样的场面也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第117章 他向街道两边的热情的公民们挥着手,他的每次举手投足几乎都会引起人们的一阵欢呼。不只一两个美貌的女子双眼紧紧地盯着他英俊而又轮廓分明的脸上。 突然,图拉真打了个冷战,他好像看到了一双仇恨的眼睛在人缝中间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种眼神,仿佛要在刹那间将他撕成碎片。他本来面带微笑的脸庞顿时严肃起来,他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但是却无法找到那双眼睛。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放心,继续面带疑虑地搜寻着。 在一个转弯的街角,前面有人举手示意他们停下。来者正是近卫军长官克伦塞茨。 “罗马皇帝在等你,请随我来。” 图拉真跨下马,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了正自己的军盔。 “格拉古,在军营等我。”他回头对他的副官交代了一下,就跟随着克伦塞茨走了。 “听说鲁福斯死了?”图拉真问近卫军长官道。 “是的,这个不幸的人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克伦塞茨用低沉的声音答道。 “他……没有说什么话吗,我是说临死前?” “不,他一个字也没说。” “那他死前什么征兆也没有?” “一点没有,他当场匍地就断了气。”克伦塞茨忽然用警惕的眼神望着图拉真,“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不,没有,完全没有。”此后,图拉真路上一言不发地跟克伦塞茨来到了宫殿前。 “欢迎你,勇敢的图拉真!”皇帝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一见到他,就热情地伸开了手臂,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显示最近发生了悲痛的事。 “籍着奥林匹斯山的众神的护佑和罗马皇帝陛下的神武,我非常荣幸向你宣布我军的胜利。我们完全挫败了敌人和叛乱者的阴谋,并且完好地保护了我们的友好邻邦,使他得以继续领受罗马带来的福光。”图拉真单腿跪下,口中称颂道。 “你做地相当出色,亲爱的图拉真,没有第二个罗马人像你这样勇猛顽强了。” 图拉真微笑着低下头,用沉默了领受了这个荣誉。 皇帝向宫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吧,我的孩子,在为你接风的酒宴之前,我还有点事要和你谈。” 没有了鲁福斯的陪伴,长长的空荡荡的柱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前后相随地默默地走着。涅尔瓦的拖沓琐碎的脚步声,和图拉真有节奏的军靴铿锵的击响,在四周单调地回响。 “苏撒怎么样了?” “我交给了帕提亚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你做的对。他招出了他在罗马的联系人了吗?” “没有,很遗憾,他一心向死,完全没有合作的打算。” “那罗马的叛徒,那个领军的人,是叫阿米尼安吧,他也没有说吗?” “他似乎铁心要捍卫他的幕后指使人,我们已经用了罗马所允许的最严厉的惩罚手段,但他就是不松口。” 涅尔瓦点点头,道:“嗯,那其他人呢?他的副官?” “他们完全不知情,在与我们交手前,他们一直以为是您或者罗马元老院的命令调动了他们,而他们到帕提亚的任务就是帮助符合罗马利益的继承者取得王位。看来只有阿米尼安和这个幕后指使人直接联系,其他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这么说来,这个幕后指使者做事相当地谨慎。” “可以说是相当狡猾和危险。”图拉真补充道。 “嗯,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亲爱的图拉真?”涅尔瓦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不,没有,完全没有,我的陛下,我怎么会知道呢。”图拉真也同样望着他回答道。 “整个人居然有能力调动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而又不让我知道,想起来真的让我害怕啊。” “如果不尽快找出这个人,可能以后还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是的,你说地没错,这样吧,图拉真,我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去办,你看怎么样?”皇帝说道。 “我?我……”图拉真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但是片刻之后,他说道,“如果您真的打算把这件艰巨而又责任重大的使命交给我的话,那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他。我要让那个现在躲在阴暗的角落发笑的小丑永远为他对高贵的罗马皇帝以及罗马帝国所作的一切而后悔。”说道最后,他捏紧了拳头。 “很好,很好,图拉真,很好。”皇帝满意地笑了,然后他缓缓地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对了,狄昂和塔西佗他们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是的,他们执意要去埃及寻找什么宝藏,这么荒谬的事,我想您是不会赞成的吧。但是我的劝告他们都不听啊。”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好像愣了一下,似乎对宝藏的事大感吃惊,但是他想了想就明白了图拉真的意思,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亲爱的图拉真,让他们去寻找宝藏正是我的命令。” “您的命令?这是……”图拉真满面惊讶地问道。 “是的,有一笔古代的宝藏,我们也只是听说,据说有些有价值的古物,而对狄昂他们两个来说,古代的东西始终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吸引着他们。”皇帝说道。 “哦,原来这样。那您资助这样一次很可能一无所获的冒险值得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他们的头脑一旦为追求精神的愉悦而控制,对于物质,就不会太计较了。我又能怎么办呢?难道我应该强迫他们放弃这次旅行?” “不,那当然不应该了。而且说不定,以他们两人的智慧,还可能为罗马帝国的国库添砖加瓦啊。毕竟,宝藏里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是吧?” “有些纪念性的东西是难免的,但是由我们手头的证据看,那里面更多的可能是古代的一些兵器,或者是一些祭祀用品。”涅尔瓦含含糊糊地说道,似乎可意想要磨灭图拉真对于这个宝藏的兴趣,“一些破铜烂铁,我想就是那么回事,但是对于狄昂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可能就有另一番价值了。亲爱的图拉真你也对此感兴趣,如果这样的话…… “不,不,不,尊敬的罗马皇帝,您知道的,我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图拉真急忙道,“金银财宝怎么能争夺我辅佐您保卫帝国的宝贵时间呢?”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又要多一个只懂得挖掘古董的书呆子呢。”皇帝松了口气,靠在了椅子的背上。 图拉真也微微一笑,然后他的脸色凝重下来,轻声问道:“听说——鲁福斯——他——不幸去世了……” 皇帝缓缓地点点头。 “他走地没有痛苦吗?” “很安详,很少有人能够在那么寂静的下午,在众神的光辉笼罩下幸福而又不声不响地离开。” “请您也节哀顺便。”图拉真安慰道。 涅尔瓦点点头。 虽然没有了刚才的沸腾般的欢迎场面,但凡是看到图拉真骑马走过的人都听了下来朝这位英雄欢呼致意。 图拉真现在没有心情一一向他们致意,他一边勉强地朝着人群挥手,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没有了军队的左右环绕,人群可以更加接近他,有的小孩甚至不顾危险地跑到他的马边亲吻着他的马饰。而一些年长者则在一旁为着罗马帝国的这般难得的辉煌默默地祈祷着。 不知为什么,图拉真的头皮有些发麻,这种少见的情况以前也出现过,紧跟着那次而来的是一支敌军的箭插在了他的头盔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头盔是经过特别坚硬的钢精制的话,恐怕他的生命也就在哪一天终结了。 “一定是这顶沉重的军盔时间戴地太长了。”他想道。 当他策马走到一些接近城郊的地方时,围观的人们逐渐减少了。但还是不时有人在和他打着招呼。 “亲爱的图拉真!向你致敬!愿你长命百岁!” “喂,愿朱庇特天神庇佑你!” “伟大的图拉真,罗马的英雄!” 一个有着红扑扑脸蛋的年轻人冲到了他的身边,兴奋地说道:“能让我亲吻你的手吗,伟大的统帅?” 图拉真看了他一眼,尽管这样冒失的要求通常他是不会答应的,但是片刻间涌起的虚荣和骄傲让他在一阵犹豫后还是伸出了手。 “众神会保佑你——下地狱的!”那个年轻人突然眼露凶光,双手用力一拽。 由于这样地突然,即使想图拉真这般反应机敏身手敏捷的人也是促不及防,顿时被拉下了马来。 在包括图拉真在内的在场的人们清醒过来之前,那个年轻人已经拔出了一柄匕首,插进了图拉真的胸膛。 图拉真惊讶地瞪着他,仿佛不明白对方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罗马不需要在一个暴君和独裁者!罗马共和国万岁!”年轻人振臂高呼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站着,望着这个狂热的青年喊着口号。 终于,有人朝他走去。年轻人四下张望了一下,拔腿就朝一条小巷奔去。 没有人去阻止他的离开,也没有人追上去,空旷的十字路口留下的只是束缚住了人们行动的压倒性的震慑和惊噩。 图拉真想说点什么,但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朝那个年轻人的背影抓去,但是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奇*书*网*.*整*理*提*供),四周变得一片惨白。 最后,又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六章他们来到耶路撒冷 “这是个不同的社会,和罗马或者塞琉西亚完全不同。 第118章 罗马是政治和娱乐的奇怪的结合物,塞琉西亚则更像是个充斥着各种极端的不得安宁的城市。但是这里,却由两件表面看似相互矛盾却各自大行其道、并行不悖的事物主宰:商业和宗教。谁能说得出在这个城市里,哪一种成分更多一点呢?”狄昂满意地拍拍手,回身对着身后的众人,指着山脚下的那座庞然大物般的城市说道:“各位,欢迎来到耶路撒冷,犹太人之都。” “我们的眼界太窄了,阿泉。”甘英叹道,“我们大汉只知有咸阳、洛阳,而世间如此众多的繁华的城市却从未耳闻过,唉。” “可是,大汉的城市未必比这里差啊。”阿泉争辩道。 “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与众不同的一面,我们不能由好坏来形容。” “甘将军说得对,以前的我们就如同井底之蛙,除了附近的眼光可及之地外,对于世间其他的诸等奇观从未有半点见识。”阿琪也在一旁叹道。 尽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塔西佗还是从这几个塞里斯人的表情上看出了他们的所思所悟。 “请把你们的惊奇留给伟大的埃及吧,在那里你们能够见到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他笑着说道。 “哦?请问,是这么样的奇迹呢?”甘英好奇道。 “最大的震撼是由自己的眼睛带来的,既然我们正赶往那里,我还是把这个令人难忘而又愉快的经历完整地留给你们自己吧。”塔西佗说着望着山脚下,道,“就现在而言,我们还要到这个异教的城市去歇歇脚,补充一下粮食,图拉真留给我们的干粮已经吃地差不多了。走吧,我的朋友。”说完,他就跟随着狄昂朝山下走去。 “好好几下,阿泉,如果有可能回到大汉的话,我们一定要把我们的所见所闻记载下来,讲述给大汉的子民们听。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地广大啊。”甘英望着那座辉煌的城市,说道。 涅尔瓦的国书再一次派上了用场,尽管以犹太人特有的谨慎翻看再三,守门的人最终还是让他们进了城。 “街道太窄了。”狄昂道。 “犹太人彼此亲近,每个人都是相互认识的,紧密的街道让他们这种氏族性质的关系得以长期延续。”塔西佗说道。 但是狭窄的街道没有妨碍犹太人发展他们繁荣的商业。沿街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与众不同的是,几乎每条街上都只卖一样东西,面包街上的摊贩都卖的是面包,尽管式样各有不同,而蜂蜜街上则堆满了蜂蜜。做生意的人一面警惕得顶着这群外乡人,一面用渴望和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光顾自己的小摊。 几个年轻人,尤其是阿维娜和阿琪这两个女孩子——这段时间的相处使他们建立了相当身后的友谊,阿琪在经过几个月的漫长的旅程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谈谈女孩子之间的事的同伴,显得特别开心——他们从一家小摊转到另一家,被各种新奇的小玩意所吸引,用女孩子特有的激动地高声谈论吸引了街上众人的目光。 狄昂他们尴尬地走到了街角,尽量地离姑娘们远一些。 “阿维娜,这是什么,快来看啊!”阿琪一面兴奋地叫着,一面拼命地招着手。 “啊,这不是银头饰嘛!这么漂亮,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阿维娜攥着阿琪的衣角也激动不已。 “阿琪姑娘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阿泉小声嘀咕着。 甘英点点头,道:“这样好,这样好……”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家小饭馆前。 “我肚子在叫了。”狄昂望着希伯来文写的招牌,说道。 “我们在这儿填下肚子吧。”塔西佗对甘英说道。 “好。”甘英利落地答道。 他们走进了饭馆,找了张大桌子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阿琪和阿维娜也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看到这些大男人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他们的脸一红,赶紧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不再作声了。 “尼禄,你怎么没有开过口,自从我们进了城以后?”塔西佗问道。 “嘘……”尼禄急忙用食指掩口,示意他小声,“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欢这座城市,它也不喜欢我。” 塔西佗想到了尼禄与基督徒的纠葛,在这座满是基督徒的城市的确不宜太张扬,于是,就点了点头。 他们叫了几块奶酪和几块饼,男人们还饮着酒,就这样吃了起来。 周围的犹太人,包括店老板都小心地望着这些罗马装束的人,尽管这是座犹太城市,但是统治者毕竟还是罗马人。犹太人对罗马人复杂的感情体现在即希望得到罗马人带来的商机和安全感,又极度地憎恶强加在他们头上的被征服者的身份。因此,每当有几个罗马人走进了犹太人的社区时,必定会有不在少数的夹杂着疑虑和渴望的目光投诸到他们的身上。 但是,狄昂他们是幸运的,这种令人窒息以致让最美味的食物也难以下咽的目光突然间被吸引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他们干什么?”甘英道。 “就像罗马人一样,看热闹呗。”狄昂道。这时店外传来了阵阵的叫嚷声。 “像是起了什么争执。”塔西佗道。 “犹太人的闲事我们还是少管,吃完上路吧。”尼禄埋头道。 可是,当门外的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涌向店外的客人越来越多的时候,狄昂坐不住了:“我去看看。”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跑到了门外。 街上已经塞满了人,但是还是能依稀分清楚被围起来的两个阵营的人在相互漫骂着。 两方的人都非常的激动,尤其是戴着犹太教祭司帽子的那一派,更是吹着胡子瞪着眼,唾沫飞溅,大有不睬死对方不能解恨之势。但是他们的对手显然也不是软柿子,尽管讲话的声调和语气都没有对方激烈,但是,从他们涨红的脸看,也是相当地愤慨和咄咄逼人。 “什么事?”塔西佗问道。 “好像是两个教派发生了冲突。”狄昂一面观察,一面答道。 “似乎基督徒在哪儿都能引起冲突。”尼禄小声道。 “但似乎这样的冲突每次都和你脱不了干系。”狄昂在门口答道。 尼禄又低下了头,管自己吃了起来。 看热闹的,以及真正想加入辩论的人越来越多,把街道堵得是水泄不通。正当人们以为这场较量将无限期进行下去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罗马人来了!罗马人来了!”有人大声叫道。 看热闹的人纷纷作鸟兽散,至少也要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观看这出好戏。只剩下几个不肯让步的当事人继续象正在格斗中的雄鸡一般恶狠狠得望着对方。 罗马骑兵很快驶到了他们面前。 一名长官模样的人跳下了马。 “出了什么事?在你们回答我之前,我先提醒你们,任何试图破坏这座城市的和平与安宁的行为都是不允许的。”他说道。 “我明白,长官。”一方的代表说道,“但是,这群无礼之徒,公然污蔑我们的主,神圣的耶稣基督,并且践踏这块主曾经莅临过的圣迹。”他指着地上一块长满苔藓的石板说道。 “长官……”对方也急于争辩着。 那长官没有听他说话,而是走到了那块石板跟前,弯下腰瞅了一会儿。 “这是圣迹?”他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基督徒问道。 “是的,这是主的儿子耶稣讲道传播上帝的福音的地方。” “你不能否认,石板可以经常被人搬来搬去,很可能你们的耶稣站过的那块早就躺在别的地方了。”那长官说道。 “不会的,我主的每一处圣迹都由我们的教会细心地看管着,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但是,就是这些无知而又无耻的人,决然在太阳底下公然玷辱主的圣迹。” “长官,你看,这只是一块破石板,什么圣迹不圣迹的,挡在小路当中不让人通过。真是可笑,连那个只会招摇撞骗的耶稣站过的地方都成了圣迹了。他是在找茬!”犹太教的祭司反驳道。 “你怎么敢侮辱我主!”基督徒们愤怒了,大声斥责起来。 犹太教的人也不甘示弱地大叫起来。 “都给我住口!”那名长官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两边的人顿时都收声了。 “如果这是你们教派的圣迹的话,你们有权利维护它。”长官说道。 基督徒们的脸上立刻现出了得意之色。 “但是,既然它的确阻碍了人们通行。我认为应该使它挪个地方。这样的话,既无损你们的圣迹,也不妨碍走路的人。”长官又说道。 “可是……” “难道你们想到总督府去解决,就尽管可是吧。” “不,不……”基督徒们退缩了。 “那你们呢?如果他们让这块石板不再阻碍你们通行,你们不会有意再踩上去了吧。”长官又对犹太祭司说道。 祭司望了望石板,又瞟了一眼对面的基督徒,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 “好了。”那长官轻快地拍了拍手,翻身上马,说道,“问题解决了。真不知道,你们基督徒和犹太教徒什么时候能做到和平共处,就像罗马人和犹太人这样。” “你们还有事吗?”他又问道。 在场的人都摇着头。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的吵闹声,那么就要麻烦你们去总督府的牢房过夜了。”说完,罗马骑兵长官威严但又带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吆喝了一声,策马离开了,他身后,大队的罗马骑兵也跟随而去。 第119章 “都是你们。”犹太教祭司轻声地指责着基督徒。 基督徒也埋怨着对方,但是没有人敢再挑起更为激烈的争论了。 “看来还是罗马人的管理更加有效率。”狄昂说道。 “犹太人在信仰问题上的矛盾的确很难靠自身的力量调和。如果没有罗马总督的维持秩序,这个地方或许会陷入无休止的内战。”塔西佗道。 “但是毕竟,罗马并不是堂堂正正的以色列的统治者。希伯来人才是这里的主人。罗马人和以往侵入犹太人领土的其他民族没有什么分别。”狄昂道。 “至少,他们给予了犹太人罗马的文明和秩序,而不是混乱和战争。” “这要看你怎么看的了,征服者总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进入被征服的地区,各种各样或真或假的理由令人难以判断真伪。而对于被政府的民族而言,无论征服者带来的是什么,即使是无私的馈赠和令人眼花缭乱的繁荣,都无法取代他们对于民族独立的要求。”塔西佗顿了顿,又道,“事实上,并不是每一次征服都伴随着奴役。希腊人也曾经征服过世界,他传播给了世界以文明,并且很好地利用了被征服地当地的政府机构和人员。亚历山大在波斯的行政人员大多数都是波斯人,包括他的新娘也是这样。但是,没有一个被征服的民族愿意这样生存。”狄昂说道。 “我发觉你有着一种无法说明理由的民族精神的倾向,狄昂。”塔西佗说道。 “你可以这么说。” “但你也应该知道这是非理性,没有严密推敲的思维的结果。” “除了谨慎的理念,我们还有什么?” “欲望,冲动,一切没有经过思维提炼的鲁莽、乃至邪恶的东西。”塔西佗道。 “它们邪恶吗?我是指欲望和冲动。它们尽管没有雅典娜的指引,却是狄奥尼索斯的门徒。他们是人生来的天性,是不可违拗的本能。” “你自己也说了,这些都是动物一般可耻的本能,是人的低贱的一面。只有理性,光辉的思想才是区别人和动物的关键。”塔西佗道。 “如果你认为这样的本能是经不起理性的推敲东西的话,我也要说你这样的思想也是经不起推敲的。你根本没有证据说明欲望和人本能的冲动是人类低贱一面的象征奇*shu$网收集整理。你的这种观念是前人灌输给我们的非理性的东西之一。”狄昂涨红了脸说。 塔西佗一愣,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有些东西就像天神一样,尽管没有人亲眼目睹,但是你不能否认他们的存在;同样,有一些东西先天就是正确的被安置于我们的思维之中,我们不能因为没有证据而否认它们的正确。” “哼,”狄昂冷笑了一声,说道,“没有东西可以不经过经验的检验而声称正确。” “你们不觉得扯了太远了吗?”这时,尼禄走到两个争论者的身边说道。 狄昂和塔西佗呆了呆,然后朝四周环顾了一下,店内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注视着他们俩。 “都吃完了吧?”狄昂问道。 坐在桌边的甘英点点头。 “我们走吧。”说完,狄昂头也不会地就走了出去。 “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阿泉疑惑道。 “听起来好像在辩论关于人的本性方面的论题。想我大汉,在先秦时,也有百家之说,争奇斗艳,论及了从人生到宇宙之间的万事万物,那时的学问真是蔚为大观啊。可惜……”甘英望了望地面,然后跟随着罗马人走了出去。 街上的两个教派以及为数众多的围观者差不多都散尽了。犹太教的祭司门和他们的支持者悻悻地走了,只剩下几名沮丧的基督徒在商讨着如何执行罗马的行政官员的命令。对于他们来说要随便移动圣迹可不是一件小事。 狄昂他们在他们身边走过,但是没走几步,只听见“砰”一声巨响,惊地他们都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拿着一把木柄铁锤,将那块基督徒们奉做神明的石板砸成了两半。 被这突如其来不可思议的举动震惊的基督徒们呆呆地望着这个老人,一时回不过神来;而那个老人则双手扶着木柄,吁吁地喘着气。 基督徒们终于回过神来,愤怒地大叫着。 街上的人再次聚拢起来,所有的人都觉得一出新的而且更加刺激的戏正在拉开序幕。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那个老人只是轻轻地说了几句,就托着锤子转身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畏惧罗马长官的不可再惹是非的禁令,基督徒们没有追上去,只是懊丧无比地望着他们被破坏了的圣迹,想不出该怎么收拾这个再糟糕不过的残局。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由于没有人懂希伯来语,狄昂就挑了一个看上去有文化的上层犹太人,用拉丁语问道。 “那是个疯子,经常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那人说道。 “那他是谁?从哪儿来?”尼禄突然问道。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因为他是个疯子,所以没有人接近他。”那人说完就摇着头走了。 尼禄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老人的背影。 “怎么了?”狄昂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尼禄急忙道。 “看样子是个疯子。”塔西佗说。 “这些基督徒可够倒霉的,看来他们的主连自己的圣迹都不打算保护了。”狄昂话音刚落,突然看到阿维娜铁青着脸站在一边。他这才想起来,这个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也是基督徒,而且是个相当坚定的基督徒。 “阿维娜……” “你们尽管笑吧,我的上帝永远不会抛弃我们的!”阿维娜愤怒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在一个基督徒的城市说基督徒的坏话,你可真够聪明的啊,狄昂。”尼禄说着,就跟着阿维娜走去。 狄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塔西佗拍拍他的肩说道:“走吧。” “我们去哪儿?” “跟着他们走吧,看到基督徒们在自己的圣地遭到这样的耻辱,阿维娜心里一定有着郁结。如果她想走什么就随她去吧,正好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或许明天再上路也行。” 狄昂点点头,和塔西佗两个人也跟了上去。 最后,一直象局外人一般的甘英等人也尾随着他们走了。 这时,阿维娜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少女纯真的一面,她又变回了那个为了自己的基督教事业甘撒热血的狂热的教徒,她心事重重地走过了大街小巷,对街边的各种摊贩也视若无睹。她的伙伴们也理解地跟随着她。 他们最后走到了城郊的一个小山丘旁,停了下来。 “这是哪儿?”狄昂问道。 “我主耶稣为了替他的子民赎罪而献身的地方,各各他。”阿维娜冷峻地望着这片任由呼呼的风吹过的荒地。 狄昂有所领悟地点点头,就走到了塔西佗等人一旁,离开阿维娜一点距离,好让她充分地体味她心中的圣地的神圣。 “那不是那个砸碎石板的老人吗?”甘英指着远远的一个人影说道。 塔西佗和狄昂经过辨认终于也看清了来人:“是的,正是他。” “这个疯子来这里做什么?”阿泉纳闷道。 那个老人缓缓地走着,消逝在了一片小山丘背后。 “我想去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狄昂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狄昂说道。 塔西佗望了一眼仍然在迷离中恍惚的阿维娜,说道:“你们去吧,我留在这里。” 他们两个飞快地跑下山丘,来到了那个老人走进的山麓里。 “他人呢?”尼禄朝四周张望着,但是没有一个人影。 “以他的速度不可能走得那么快。即使一个年轻人也不可能这么快的。”狄昂打量着这三面环绕着山丘只有一个出口的山麓,迷惑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尼禄喃喃地说着,不知为什么,这个从来不知恐惧的人脑门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七章阿维娜的人性研究 耶路撒冷的人们发现,就在这几天,莫名其妙的异乡人一队接一队地纷至踏来。相比较那些浅薄喧哗的罗马旅行者,他们更担心的是这些奇装异服的僧侣。 从本质上讲,犹太人对于除犹太教和基督教之外的其他宗教都没有好感,甚至还会怀有一种深深的恨意。但是忌惮于罗马帝国的利剑,他们不敢过于放肆。可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在这些人的背后指指戳戳,或冷眼嘲讽,或恶言诅咒,如果一旦某个不幸的人让他们抓住了把柄有机可乘,他们更是会不遗余力地施展侮辱、落井下石之能事,不把这些可恶的异教徒整惨决不罢休。因此,凡是到耶路撒冷的外邦人,都格外的小心谨慎,深居简出,而想狄昂一行人这样招摇过市的,的确是非常少见。 而这几位谁都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僧侣,相比之下,就低调地多了。他们用一块黑色的亚麻布包裹着脑袋,细心的耶路撒冷人会发现在这块布底下隐藏着的是一个个光秃秃的头颅。他们的衣装看上去有些类似罗马的服饰,一大块红布缠在身上,从肩膀甩到身后。比较大的不同是,这块布没有在肩上或者附近的地方象罗马人那样打上结,而是任其垂在了身后;另一方面,从用料上看,他们也没有罗马人大方,在膝部以下,几乎没有部分被遮盖了,人们一眼就可以看见红袍底下那两根拖着草鞋的光溜溜的脚杆了。 第120章 他们没有和城里的任何人攀谈甚至连打个招呼问声好也没有。他们象士兵一般排列着整齐的队伍默默地走着。但正是这种静默的而又有纪律的行走,尽管没有丝毫打算吸引人们目光的用意,却反而令耶路撒冷众多爱看各种奇闻异事的市民驻足观望了。 最后,直到这队僧侣走进了一家旅店,围观的人又堆在旅店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肯散去。 晚上的时候,住在旅店附近的居民们听到一种古怪的整齐划一的祈祷声,声音不响,但是沉闷单调,伴随着简单的节奏有如蚊嘤。第二天一早,当居民们找旅店老板来抗议时,却被告知,这群神秘的客人已经走了。 本来这样的话事情应该平息了,但是不巧的是,有个好事的人——据说可能是个习惯于顺手牵羊的旅馆伙计——曾经偷偷走进过僧侣们住的客房。他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打这些穿着这样朴素的衣服,随身又没有什么行李的僧侣的主意本来就算不上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但是,他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一册装帧考究的绸绢,上面写着奇怪的文字,敲着工工整整的印章,看上去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东西。 “是国书。”一位有些外交经验的老者听取了旅馆伙计的描述后说道。 于是,这几个僧侣肩负着外国君主的特殊使命的传言顿时沸扬在耶路撒冷城内。不少敏感的人都紧张地把心眼儿提到了嗓子口。几千年来遭遇了无数与外族打交道失利经验的希伯来人对于与外界的正式接触是有足够的理由担心的。 人们小心地注视着自己的周围,观察着有没有这样行迹诡异的僧侣。但是,在整座城市里没有人看到他们再露过面,于是人们相信,耶路撒冷只是他们的落脚的地方,他们那不为人知、又让人惶恐不安的任务并非是针对本城人民的。 耶路撒冷的人们终于松了口气。 晚上的时候,狄昂和甘英一行人回到了城里。 匆匆地找了一家旅店后,甘英对于越来越丰富的陌生城市的体验意犹未尽,就和阿泉、阿琪跑到了街上,想尽量深刻地体味这种完全不同氛围的环境。 耶路撒冷夜市的繁华超出了他们的想像,在大汉的时候,哪怕再热闹的都市到了晚上也会是寂静无声。人们长期以来养成的日耕夜息的习惯加上官府的种种阻止夜间活动的禁令使整个城市总是有一半的时间消沉在寂寥的风声之中。 “甘将军……如果,如果你们回不了大汉的话,可愿意找一座这样的城市定居?”阿琪突然问道。 甘英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 “不,甘将军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们回去的。”阿泉道。 “阿泉。”甘英缓缓道,“对不起,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保证能带你们回大汉。但是,即使会不去,我也要找一块在大汉边境的土地,终日与我的故土为伴,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把我的骸骨埋于大汉的土地,那就是我毕生的幸事了。” 阿琪抬头望了望被黑云蒙上了一层面纱的月亮,道:“不知大汉的月亮是不是与这个一样?” 顿时,身边的热闹的喧嚣声他们都置若罔闻了,在他们的心里,只有一种既甜蜜又揪心的思绪在慢慢咬啮、啃食着。 “我们将归于何处啊……” 突然,一阵远超过一般的喧哗的吵闹声把他们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在好事的人群围拢之前,甘英看到了,一个人躺在了地上,身上好像还沾满了血迹。 甘英迅速地钻进了人群之中。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他的脖子被利器切断,脖子好像只是靠一丝皮肉尚能联接,胸膛上也被戳了几个洞,血还在缓缓地涌出,最惨的是他的双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的,已经完全失去了原先的形状,成了两团血块。 看到这样的情景,围过来看惹闹的耶路撒冷人大多哭叫着、拥挤着逃跑了,就连赶过来的阿泉和阿琪也着实被这样残忍的手法吓了一大跳。 甘英在尸体旁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脉搏和额头,检查了他的伤口。 “没有死多久。”甘英站了起来,对仅剩下的几个围观的人问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一个懂一点拉丁语的人指着旁边的一座高大的建筑说道。 甘英仰头望去,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在那屋顶上一晃即逝了。 “哪里是什么地方?”甘英又问道。 “那是基督徒的教所。”那人答道。 甘英又低下头,望着这具不成人形的尸体:“有谁认识这个人吗?” 有几个人在唧唧喳喳地指点着,最后,那个懂拉丁语的人说道:“他们说他是一队古怪的外国僧侣中的一个,昨天刚来到本城的。” “外国僧侣?”甘英皱起了眉头。 罗马的巡逻卫兵赶到了,甘英只好退到了围观的人旁边。 “我们去那里瞧瞧。”甘英指着那幢基督教建筑说道。 “可是将军,我们明天就要走的……”阿泉道。 “放心,我不会找麻烦的。”说着,甘英就往那边走去。阿泉和阿琪也只好紧跟了上去。 这幢结构相当奇怪,四面都是围墙的建筑只有一个入口,当然这里也有人守着。 甘英表示了自己想进去看看的愿望。但是守门人见到这样的外乡人丝毫没有好感,看到甘英他们即不会将希伯来语又没有东西能够证明自己基督徒的身份,立即当仁不让地把他们扫地出门了。 甘英沿着围墙继续走着,直到走到一个僻静的四下无人的地方。 对于耶路撒冷人来说,围墙通常意味着此路不通。但是对于甘英等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道稍难跨过的门槛而已。 没有费多少功夫,三人轻巧地翻过了围墙,来到了一个比之外面的集市不知要安静多少倍的院子里。 甘英借着月光判断了方向。 “这边。” 他们小心而又迅速地穿过了一条两边栽种着树丛的小径,找到了进入这幢建筑的入口。 里面没有什么人,所以他们很从容的走了进去。 “去顶楼。”甘英说着,就往楼梯走去。 室内的昏暗加上这屋子里面似乎固有的肃穆的气氛让人觉得有种窒碍难以呼吸的感觉。而这幢楼相当地高,至少也有十层,走上每一阶楼梯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在整幢屋子里回荡,使得他们不得不每走一步就停下来等待回声的消逝。 但就是这样过了一阵子,他们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动静。 “看来这里不是住人的地方。”甘英道。 于是,他们改变了刚才的步伐,以跑的步伐迅速地窜到了顶楼。 甘英环顾着四周,但是顶楼上空无一人,除了呼呼的风声撩起了人的发梢。 甘英走到了靠近刚才出事的那面,往下望去。罗马的卫兵正在把那具尸体抬走,附近的人们则都在柱子或者墙后面观望着。 “是从这里被抛下的。”甘英蹲下来,用手蘸了蘸地面的一点粘糊糊的液体,接着月光,阿泉发现那是人的血液。 “可是凶手呢?”阿泉问道。 甘英又一次望了望四周,最后抬头看了看黑幕般的夜空:“他一定躲在什么地方。” “他可能已经逃之夭夭了。”阿泉道。 “不,不,这幢楼太高了,如果凶手抛下尸体后径直跑下楼的话,很可能会被问声而来的人们逮个正着。”甘英道。 “可是,我们在门口耽误了一会儿,而且连同翻墙和迂回绕路的时间一起算进去的话,凶手应该有充裕的时间逃跑的呀。”阿泉道。 “是的,但是这是一种偶然的情况,试想,如果你是个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杀害了一个人,而且胆敢将尸体抛在人声鼎沸的集市当中,你难道会不考虑很可能有人人会立刻循声跑上楼来?我们之所以被耽搁了,是因为我们是外乡人而且不是基督徒,但是这是座基督徒的城市,有很多人可以轻易地通过守门人那儿,把凶手堵截在这幢楼里。”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阿泉道,“凶手一定考虑到了这种危险而事先在这幢楼里找到了合适的藏身之所。” “是的,阿泉。”甘英点点头。 “可恶啊,这个狡猾的凶手!”阿泉愤愤道。 “当务之急是立刻把他找出来。”甘英对阿琪说道,“阿琪姑娘,这个凶手非同一般的危险。你留在这里,这里视野开阔,万一有什么危险你还会有逃避的余地。” 阿琪点点头。 “阿泉,你从左面找起,我从右面开始。” 不一会儿,他们就搜完了顶楼的楼面。 “没有人,将军。”阿泉道。 “阿琪姑娘,请看着点楼下的围墙,注意有没有人翻出去。从正门是逃不出去的。”甘英说道。 “明白了,甘将军。”阿琪走到了一块突起的石板上,从那儿她可以轻易地俯瞰到楼下围墙的任何一面。 甘英和阿泉走下了楼梯,开始一层层地仔细地搜寻起来。 尽管这幢大房子内部相当地大,但是除了一楼以外,其他楼层都是用作过道,几乎没有太多的空间,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躲藏的地方。巨大的窗户帮助月亮的光芒照射到了屋子里面,墙壁上的一些雕塑和绘画在这样阴渗渗的白光涂抹下,更增加了一种可怖令人窒息的气氛。窗外的树木的影子也在整幢屋子里面扭动着,张牙舞爪。 甘英他们很快又回到了一层。 第121章 “没有人。”把一楼搜索一遍后,甘英皱眉道。 “或许已经逃到了花园里了。”阿泉道。 甘英点点头:“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说着,他立刻朝门口跑去。 但就在他们跨出门的一霎那,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在那么片刻,两个人都愣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糟了!在顶楼!”甘英反应过来的瞬间,身体仿佛想弹簧一般朝楼梯蹦去。阿泉也火急火燎地跟了上去。 不可能有比他们现在更快的跑步速度了,甘英跑上了这么多层楼几乎连喘一口气的时间也没有。 可是,当他们到达顶楼的时候,却发现,顶楼上空荡荡的一片。除了惨白的月光,只有一条阿琪围在脖子上的丝巾,散落在冰冷的地面。 “塞里斯人还没有回来。” “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无比新鲜的。如果我们到了塞里斯国,恐怕也会有同样的感受。”狄昂说道。 “你们看那个叫阿琪的姑娘会和谁是一对儿。”阿维娜忽然问道。她手里玩弄着白天买来的一只精巧的手镯。 “什么?”无论是塔西佗、狄昂还是尼禄都被问地几乎要噎住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女孩子和两个男人在一起旅行总会有这样那样……,你们知道的。” “凑巧的是,我们偏偏不知道。”狄昂一本正经地说道。 “哎呀,你们这些男人,真是的。”阿维娜摇着头说道,“我是说阿琪姑娘和甘英和那个叫阿泉的小伙子中的哪一个是一对儿。” “你们这些女孩子啊!”塔西佗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当然是年轻的那个了。”狄昂说道,“年轻人当然和年轻人般配喽。当然只是相比较而言,事实上我几乎看不出他们几个之间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友谊。” “你的意思呢?”阿维娜朝尼禄问道。 “我的意思?”尼禄一愣,在这旅途中,阿维娜很少和他搭讪,甚至尽量地躲避着和他的对话。尼禄也明白,在对待基督徒的问题上,他的过去使阿维娜这个坚贞的教徒难以原谅,全凭着他目前的真诚的悔过和狄昂、塔西佗的调和,他们两个才能共处在同一个屋檐底下。要阿维娜主动问他问题,那对他来说不啻于是一种奢望。 “对啊,以你对人性判断的经验谈谈看。”阿维娜催促道,言语中显露出了一丝兴奋。 “我,要我说,那个,小姑娘可能对甘英更有好感。”尼禄吞吞吐吐地说道。 “哦?何以见得?”阿维娜的兴趣更加浓厚了,接着追问道。 “我只是瞎猜的。”尼禄低下了头。 “快说嘛!”阿维娜一把拉住尼禄的手,央求道。这个冒失的动作,惊地尼禄几乎要把手缩回来了。 “我,我发觉,每次他们在一起走路,那个叫阿琪的姑娘都走在那个甘英的旁边,而离那个年轻人稍远。空闲的时候,她也经常会主动找甘英说话,而这种情况在年轻的那个人身上发生地更少。” “你们瞧吧,不愧是对于女人有着独到研究的尼禄啊。”阿维娜得意地拍拍尼禄的肩膀。 不知为什么,尼禄的脸顿时泛起一阵淡红。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塔西佗紧接着说道:“你是说,那个小姑娘会喜欢一个年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阿维娜撅着嘴道,“对于女孩子而言,成熟的男人可能会提供一种,一种,怎么说呢,年轻人不可能有的依靠。” “哼。”狄昂轻声笑道。 “有什么可笑的!”阿维娜杏眉倒竖怒道。 “照你这么说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这帮老家伙们比之加图这些年轻人更加可靠?”狄昂说道。 阿维娜粉腮一红,嗔道:“你……” 众男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真的,不知道加图他们怎么样了。”塔西佗说道。 “是啊,我也有些担心。他们两个不是自己能够照顾自己的人。”狄昂也说道。 “如果我们当初不听图拉真的,再留在塞琉西亚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他们。”塔西佗道。 “如果这样的话,没准儿我们得在塞琉西亚待一辈子了。”尼禄道。 “我们现在没办法向加图的父母还有普鲁塔克交代了。” 他们沉默了一阵子。 “我们完成了这次的使命后,就赶回塞琉西亚。”狄昂说道。 “你一定是疯了,那个塔里王子恨不得把所有的罗马人都杀光,你不记得了吗?”尼禄道。 “我们可以乔装进城,尽量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愿天神保佑他们。” “这两个小伙子,还是挺有意思的。”阿维娜坐在了窗户旁边,喃喃道。 “有意思?”狄昂道。 “怎么?难道不是吗?”阿维娜瞪着他说。 “嗯,什么是‘有意思’,阿维娜?你是说你和他们两个之间或许有一些不平常的感情?”狄昂道。 “不,完全不是这样的。”阿维娜说道,“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但对他们两个我并不抱有这样的想法,请你们明白。他们之所以有意思,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很有趣。” “有趣?”狄昂摇摇头,苦笑着。 “好了,”塔西佗站起来说道,“如果塞里斯人还不回来,我们就先休息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院子里“砰”的一声巨响。 他们迅速地冲到了屋外。 院子里满是沙尘,他们不得不掩住口鼻,但还是无法看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沙尘终于散尽了。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几个高矮不等的人影。 这是他们这一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即使是面对地狱,也不会比这些人更为恐怖。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八章熟人的拜访 “阿泉,”甘英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底下挤出来的,“你确信你搜寻的那边确实没有人吗?”他把脸埋在手里。 “将军……,真的没有人,请相信我,我不是要推卸责任,但是顶楼当时确实没有半个人影在上面。”阿泉痛苦地辩解道。 “不,”甘英用手搓了搓脸,说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知道阿琪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事太诡异了。”阿泉道,“明明只有阿琪姑娘一个人在楼上,怎么会发出那样的尖叫,现在连人都不见了呢?” 甘英用手指顶着额头,闭上眼睛,缓缓地揉搓着。 不同方向的风在楼顶互相交错着,盘旋着,在他们身边“咳咳咳咳”地干笑着。 甘英抬头向上望了望,好像在考虑着什么事。 “将军,罗马卫兵来了。”阿泉说道。 “他们一定是打听到了尸体是从这儿被抛下去的,上来调查了。我们走,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在这儿,说不准就会把我们当成是凶手的。”甘英站了起来,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罗马卫兵在门口向守门的人解释了一下情况,又在院子里布置了一下岗哨,这样一耽搁,就给了甘英他们充裕的躲避的时间。在卫兵们走进这幢教会建筑之前,他们又翻墙离开了。 “人不会凭空消失,可以肯定的是,阿琪姑娘一定被什么人或者不为我们所知的力量带走了。”甘英道。 “可是,我们一直都在楼梯这儿,完全没有看到任何人走下来过。”阿泉不解道。 “问题就出在这儿。”甘英皱眉道,“这么高的楼,不可能直接跳下去,即使不小心掉下去了,那也会留下受伤的血迹。” “那阿琪姑娘究竟是怎么会失踪的呢?” “除非……”甘英抬头望着天空。 “除非什么?”阿泉急忙追问道。 “除非是往天上走。” “将军的意思是……飞走?”阿泉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这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会飞呢?” “不,阿泉,你仔细想想,我们确实知道有一个人会飞。” 阿泉想了想,突然,他向被雷电击中般猛地一震,“你是说……” “没错,正是他,蝙蝠。” “可是,他怎么会到这个城市来呢?” “我不知道,或许也不是他,但目前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但愿不是他,但愿不是他。”一想到五兽的残忍,阿泉急忙祈祷了起来。 “前面是什么!”甘英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方升起的烟雾说道。 “那是我们的旅店!”阿泉叫道,“出了什么事?” “快!”甘英大喝一声,拔腿朝旅店跑去。 旅店的大门已经被毁坏,残破的木片洒落在地上。 从院子里升起的烟雾种,渐渐地现出了几个人影。 “这些人是……”阿泉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狂笑夹杂着野兽般的嚎叫,犹如恐怖的恶魔从地狱爬上了大地的人间。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血液都机会要凝住了。 烟雾终于散尽。 院子的对面站着呆若木鸡的狄昂一干人,两侧的厢房的窗户现出无数惊恐的脸庞。而伫立在整个院子中央的,就是从帕提亚地牢逃脱的五兽。 除了身受重创,肯定已经无法作战的猿之外,其他四兽系数登场。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高矮参差,壮瘦相间,各自又披着自己的战袍或者盔甲,如果不是他们的眼睛不时地眨几下的话,那真与几座石雕无异了。 “一定是他们干的好事。 第122章 一定是他们把阿琪姑娘掳走了。”阿泉咬牙切齿道。 “不要冲动,看看再说。”甘英拦住了他。 在他们对面,狄昂不动声色地推了推阿维娜让她赶快进屋。 “诸位,别来无恙啊。”突然,虎阴沉沉的说道。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的?”狄昂道。 “哼,你们这些愚蠢的罗马人,每到一处就留下你们的痕迹,人家不找来也难啊。”虎道。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这样的不慎会让一个人送命的。”鹿幽幽道。 狄昂微微皱眉道:“不知你们跟踪我们究竟有什么意图?” “杀了你们。”几个字冷冰冰地从虎的牙缝里蹦了出来。 一阵沉默后,狄昂说道:“能告诉我们理由吗?” “为了阻止你们做一件事。” “哦?阻止我们做什么?” “你们知道的。”虎说道,“如果我说‘众神之神’这个词,你们一定听说过吧。” 无论是狄昂、塔西佗、尼禄还是甘英、阿泉,乍得听到“众神之神”从他嘴里脱口而出,无不大惊失色。 “你……” “哼哼,想起来了吧。可惜,现在罢手也不行了,我们得到的命令就是要把你们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的任务是帮苏撒取得帕提亚王位。” “苏撒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我们没有必要跟他一起死。我们跟随的只是金钱,不管是谁,只要有钱,我们就为他办事。” “这么说来,来杀我们也是有人吩咐的喽。” “没错。做了这笔买卖,我们下半辈子就可以逍遥快活了。” “如果我们也出相同的价钱,甚至可能比这个人的价钱更高的话……” “钱归钱,但是讲信用还是我们的本分。”虎说道,“哼哼,再说,你们是否出得起这笔钱我还是非常怀疑的。” “那这个要置于我们死地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狄昂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你们还想作了鬼再去报仇,哈哈哈……”虎仰天大笑起来。 “既然这样,告诉我们又何妨呢?”狄昂道,“让我们死个明白。” 虎笑了笑,道:“不,你们在帕提亚王宫插手坏了我们的好事,我们不会让你们死得瞑目的。” “这是你们的原则吗?”狄昂愤怒地质问道。 “我们没有原则,如果有的话也就是金钱和鲜血。仁慈和善良,哼哼,去和那些伪善的希腊长官吧,如果不是他们,巴克特里亚的大门贵霜人是没这么容易进去的。当然,他们也没有逃过他们应得的惩罚,看到这把剑的剑柄吗,这是出卖了自己同伴的那个守城长官的颈骨。”虎炫耀地抬起手中的那把剑。 “动手吧,如果罗马卫兵来了,就麻烦了。”鹿说道。 “好吧,罗马人,受死吧!” “等一等!”狄昂大喝一声,“我还有最后一件事,你们知道你们的主使人为什么要杀我们吗?” “不,我们没有兴趣。” “如果你听我说了其中的原因,你们会感兴趣的。” “哼,还想再争取时间?不,罗马人,我们没有这么蠢,拿命来吧!”说着,虎就提起那柄巨剑砍来。 狄昂料到对方对自己的建议很可能不加理会,但他绝没有想到虎居然会这样果断就开始战斗,看到那剑明晃晃地压来,他惊地几乎不能挪动脚了。 就在剑锋贴面的一刹那,狄昂的身形猛地想后一闪。是尼禄,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以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拯救了狄昂。 “谢谢。”狄昂喘着气道。 尼禄微微一笑。 “哼哼,还有一个身手不错的?”虎停了下来。 “如果你们以为没有了帕提亚的几个高手襄助我们就必死无疑了,那恐怕就大错特错了。”尼禄冷笑道。 “哦?你真的以为在帕提亚的表现就是我们的全部本事吗?”虎说道。 “听你这么说,那更让我们期待你们的进步了。”狄昂笑道。 “哼,你会满意的。到了坟墓里好好回味五兽的恐怖吧。”虎抬起了右手,他的手心里突然窜出了一团火。在场的人都惊叫了起来,即使是尼禄和塔西佗也不禁后退了一小步。 “这是一种古老的波斯戏法,早在200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幸好被我发觉出来,它有个近乎神圣的名字‘马兹达之焰’。”虎得意地玩味着手心里的火焰说道,“不妨告诉你,这当然不是什么神或者鬼在作祟,我们五兽是不会相信那套玩意儿的。一点硫磺和铜末再加上一些秘方配料就可以毫无困难的玩这个把戏了。但是不要小看它,否则你要后悔的。准备好了吗?” “我一说‘跑’你们赶快趴倒。”尼禄盯着那火焰,小声地对狄昂和塔西佗道。 “地狱之火,来了!”虎大喝一声,把那‘马兹达之焰’抛向尼禄。 “跑!”尼禄一声大叫,朝后越去。塔西佗和狄昂也向两边倒去。 那火焰在空气中尖啸着划过,陡然增大了不知多少倍,当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尼禄他们的面前时,已经由原先拳头大小变为了有一个脑袋般大。 在那火球着地的瞬间,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极亮的光突然平地而起,在场的人不是惊惶失措趴在地上,就是夺路而逃。就连在离地比较远的地方的甘英,也为之动容。 “将军,这……”阿泉惊恐地说道。 “退后,阿泉,不要靠近。”甘英一边说道,一边示意阿泉后退。 烟雾散尽之后,可以看到狄昂和塔西佗都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而正面稍远地方的尼禄可能是因为正面受到了冲击,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么快就了结了?”虎自言自语道。 “呃……”塔西佗单手撑地,费力地支起身子。稍过了一阵子,狄昂也呻吟着尽力用手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我的腿好像受伤了。”狄昂小声道。 塔西佗点点头,说道:“你不要动,现在交给我吧。”说着,他咬着牙站立了起来。 “看到你们这么痛苦的样子,就给你们一个痛快吧,到了地府不要再怪我了。”虎说着,提着剑走了过来。 塔西佗从腰间解下了一把匕首,颤抖着面对着来人。 “我佩服你的斗志,但是这并不聪明。”虎说道。 塔西佗没有理睬他,只是双手握着那把匕首,双眼紧紧地盯着这个块头比自己大上一圈的对手。 狄昂明白即使是在这场没有希望的战斗中,塔西佗也不会丢弃他的尊严和高贵。 虎摇摇头,大喝一声,举剑朝塔西佗劈来。 在那柄巨剑落在头上的一刹那,塔西佗闭上眼睛,举起了匕首,朝上挡去。 塔西佗的眼前出现了很多这一生中经历的事和认识的人,他的父母,少年时代的朋友,希拉,涅尔瓦,图密善,图拉真,狄昂…… 他想,我应该微笑着离开。因为我哭叫着来到这个世上,不能再这样狼狈地回去了。 他感到了自己手中的那柄微不足道的匕首接触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再见,我的朋友们。 这是一次很郑重的告别,比塔西佗的任何一次演说都要郑重和庄严,但是,命运之神似乎还没有打算这么早收回这个可敬的人的生命。就在那匕首碰到剑的倏忽之间,虎的剑被猛地荡开了,连同紧紧握着这柄剑的主人,被狠狠地抛到了十步开外。 目睹了这种奇迹的人们,尤其是塔西佗自己,都惊地目瞪口呆,无法相信事情居然是这样发生的。 “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朋友,亲爱的塔西佗?你还活着……”躺在地上的狄昂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不,我不知道……”塔西佗张大了嘴望了望远远地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虎,又望了望狄昂,苦笑着摇头道。 这时,鹿已经一个箭步纵到了虎身边。 他托起了虎的头,虎气若游丝地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话,虽然狄昂他们没有听懂,但是看鹿的表情,是相当震惊。 “将军,这是,这是……”不要说近在咫尺的塔西佗等人,就连远在门外的阿泉也惊地口齿不利。 “不,不知道,莫非那个看上去孱弱无力的罗马人会有惊人的内力。”甘英道,“这样的内力,在大汉也不过只有几个人会有。” “真的有人会有什么内力?”阿泉奇道,“我以为都是唬人的。” “不,确实有人会。我亲眼见过。”甘英低头沉思道。 “难道那个塔西佗真的会内力?” “我看不象。”甘英道,“他的体质不像是会有这样高深的武艺。” 他们正说话当儿,那蝙蝠突然用力扇动双翅,腾空而起。 一时间见到了众多难以置信的奇迹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蝙蝠没有浪费时间,径直朝仍然在疑惑之中的塔西佗压顶扑去。 “小心!”甘英一声大喝,就往前窜去。 “慢来!”熊发出低沉的吼声,提起一副大锤挡在他的面前。 甘英无法,只好虚晃一下,后侧一步,这样一来,已经来不及去救助命在旦夕的塔西佗了。 等到塔西佗听到控制的风声,抬头望去时,蝙蝠的利爪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这些真的完了。他想到。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蝙蝠一声嚎叫,从空中载了下来。 原来是尼禄,已经站了起来,戴上了那只能够发出剑气的手套,给了俯冲下来的蝙蝠迎面一击,除此见识此物的蝙蝠当然不知此物的厉害,居然用手去挡,结果他的右臂生生地被砍了下来。 第123章 蝙蝠握着自己的手在地上打着滚,嚎嗓之声不绝于耳,其惨状可想而知。 才一交手就折下两员大将,剩下的二兽本来骄横的脸上,顿时燃起了不可抑止的怒气。 “给我拿命来!”熊大喝一声,抡起双锤朝甘英砸去。 甘英是何等身手,没等那锤落下,已经身形变幻,钻到了那熊的胁下,正如当初击败克西的那招如出一辙。 那熊纵然有克西的魁梧身材,缺远没有他灵活,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腰间已经结结实实地吃了甘英一击。汉人的击发与西方人有异,不完全是依靠力量来打击对手,通常更为有效地是运用汉人通过对人体的独特理解而独创的攻击对方穴道的方法,尽管看上去用力不大,但只要点对地方,轻则剧痛难当、失去战斗力,重则断手残腿,乃至当场毙命。尽管在战场上刀剑相见时,难以派上用场,但是一旦近身肉搏,则往往可以轻易地克敌制胜。对于甘英而言,这样的技艺,尽管并不简单,但还是必须要掌握的。事实上,他对于点穴法有着独到的研究,他相信通过改良点穴时的手型可以让更准确同时又更凶悍的力量注入对方体内,达到一击成功的目的。 因此,一般人如果遭到了甘英这样的攻击,除非是他手下留情,就像在帕提亚对付克西时那样,否则决无侥幸还有气力可以站立。 这时的甘英,对于虎绝对没有半点怜悯,手起指落,直戳要害。熊当即闷哼一声,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好在他皮厚肉肥,尚能抵消了甘英大半的指力,否则的话断无还能活命之理。即便如此,本来如小山一座般的熊已经软绵绵地躺倒在了地上,口鼻之中勉强还有些许游丝般的气息进出。 尚未正式交手,五兽已经折损大半,只剩下了鹿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了。 本来以为可以轻易收拾掉的几个人,没想到对比之下实力相差竟然如此悬殊。这时候,鹿也有些惊惶不安起来。 “你如果不想和他一样的话,”甘英踢了下瘫在地上的熊,“快快束手就擒。” 鹿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眼见己方确实没有实力再站,狠狠地说道:“这次算你们走运,下次,就没有这么轻易放过你们了。”说话间,他从怀中摸出两粒珠子,猛地掷在地上。 火光闪后,院子又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 甘英怕伤及无辜,不敢在烟雾中施展手脚,只好守在门口等待烟雾的散去。 另一方面,尼禄这边,塔西佗和狄昂都没有办法作战,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这刺鼻的烟雾。 烟雾过后,五兽已经消逝地无影无踪了,守在门边的甘英完全没有看清楚他们逃遁了路线。 “这次让他们逃走,恐怕后患无穷啊。”甘英叹道。 “将军,从今次看,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啊。”阿泉道。 “这次他们没有摸清我们的底细就贸然出手,所以吃了大亏,下回恐怕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更何况,”甘英的脸色一沉,“阿琪姑娘很可能就落在他们的手上,那对我们就非常不利了。” 一想到不知去向,又生死未卜的阿琪,阿泉也沉默了。 塔西佗和尼禄扶起了狄昂,朝屋里走去。甘英和阿泉也低着头跟上了。 要看这样非同一般打斗的热闹,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做的,当虎发出了“马兹达之焰”的时候已经吓走了一大半围观的人,当鹿扔下烟雾弹时,剩下的人也都逃之夭夭了。当战斗结束是,只有两侧的楼上的少许客人还有胆量探出小半个脑袋。随着这些胜利者互相搀扶着走进了屋子,楼上的窗户也关上了。 当阿泉要关上门时。 甘英突然停下了脚步:“等一等。” 屋内的人都朝屋外望去。 只见,在被砸破的门楼的废墟上,站立着一个老头。 那个莫名其妙敲碎了基督徒们圣迹的老头。 那个在各各他神秘失踪的老头。 现在,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六十九章暗潮涌动的圣城 “是那个人?”狄昂问道。 “是那个人。”塔西佗望着那个老者,严肃地说道。 “我的天……”尼禄小声自言自语道,尽管声音不大,但是,其中透出的震惊和恐惧还是让人印象深刻。 塔西佗望了他一眼。 尼禄后退着朝屋里挪去。 与此同时,甘英却大步跨出门,朝那个老人走去。 “请等一等。”他叫道。 那个老人没有答话,反而开始迈步离开了。 甘英回头望了一眼。塔西佗点点头。 “阿泉,你留在这里。”说着,甘英就追了上去。 这样一个老人,象一块布包裹着的枯树干,连站立都是颤颤巍巍的,走路自然不可能很快。但是上次,他就是在甘英的眼皮底下象蒸发一般消失的。因此,这回甘英不敢怠慢,快步跑了上去。 那老人在街口转了弯。 但是当甘英来到街口时,确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人声鼎沸的闹市。那个老头已经钻进了人群之中。开始,甘英还能看到他的衣服的一脚,但是连这也很快被来往的人流淹没了。 甘英开始想挤进人群中,继续追赶,但是摩肩接踵的人群很快让他放弃了这个企图。 真是不可思议,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轻易地从我手中逃脱两次。甘英暗自懊恼着想道。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他们住的旅馆。 “又给他跑了。”他苦笑着说道。 “没关系。”塔西佗理解地说道,“他只不过是另一个看热闹的人罢了。” 甘英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屋子,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们听说了,那个小姑娘的事。”塔西佗拍拍他的肩说道。 “很有可能是被五兽劫掠而去了。”狄昂想了想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不会对阿琪姑娘怎么样的。他们一定是是想那她来要挟我们。” “问题是,他们刚才为什么不利用她来胁迫我们。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很可能会扭转败局的。”塔西佗沉思道。 “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如何。但是显然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狄昂道,“我们应该早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们得考虑好万一他们利用阿琪姑娘做人质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塔西佗道。 “你们说地都对。”甘英低头道,“但是,但是……” “你还担心小姑娘的性命?” “阿琪姑娘对于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你们不知道的。”甘英烦躁地站了起来,在窝里来回地走着。 阿泉眨了眨眼睛,望着这个焦虑不安的男人。 “我明天就去找五兽的下落,一定要在他们恢复元气之前把他们一网打尽。”甘英说道。 塔西佗和尼禄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我们和你一起去。” “不!”尼禄突然怪叫了一声,“不!我们要尽快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受诅咒的城市,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怎么了?”狄昂回头问坐在床上,紧紧地贴着墙壁的尼禄。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脸色的尼禄。这个曾经不可一世,手握帝国百万雄兵,傲视天下诸侯的罗马皇帝;这个即使单打独斗也鲜有对手的勇士,如今却面如土色地蜷缩在墙壁的一角,紫青的嘴唇瑟瑟地发着抖,脸部的肌肉扭曲着。 “尼禄,怎么了?”狄昂问道。 “不,不,没有什么……”尼禄低下头小声说道。 “你认识这个人?”塔西佗道。 尼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说道:“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塔西佗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他,尼禄转过投去,回避开了。 看到他没有打算开口,塔西佗只好作罢。 “现在让我觉得奇怪的还有一件事。”他说道。 “是什么?” “是这把匕首。”塔西佗从腰间拔下了那把匕首。 狄昂接过了它,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涅尔瓦把它交给我们的时候,只是当作一件保佑吉祥的圣器。”塔西佗道。 “它有什么不对吗?”甘英问道。 “难道你们没有瞧见,在虎拿着那柄剑朝我劈来的时候,是这柄匕首保护了我,并且把虎击倒了。” 狄昂抚摸着匕身上的古朴的花纹,说道:“可是,这匕首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啊。如果和那付手套一样有着神奇的力量,现在应该显示出来的呀。” 甘英也说道:“虽然我也很奇怪你击倒了虎,但是凡事都有意外,如果在你的匕首和虎的剑相斫之时,他碰巧被这股冲力击中了穴道,也会产生这样的结果,虽然发生这样的事可能性非常小。” “穴道?”塔西佗瞪大了眼疑惑道。 “在我的故乡,研究医学的人发现在人体的一些特殊部位存在着穴道,这些穴道往往有着自己的功能,打击这样的穴道往往可以至人聋哑,残疾乃至死亡。不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也能轻易地制胜强敌,当然没有一定的修炼,这样的手段不是随心所欲能够运用的。” “哦,你对付熊,用的就是这招。” 甘英点点头,道:“如果今天碰巧虎在这上面吃了亏,你的胜利并非不可能。” 尽管听了甘英的解释,塔西佗依旧半信半疑地注视着这把匕首。 “或许你们说得对,它的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后,他不得不承认道。 “我们得先休息一下。 第124章 狄昂,你的伤没事吧。” “不,只是一点擦伤。”狄昂道。 “小心,如果化脓的话就麻烦了。”阿维娜替狄昂上着药,说道。 “好吧,休息之后,我们立刻去找五兽的下落。”塔西佗道。 他们都回到了各自的房内,休息去了。 甘英很快地,就呼呼地睡着了。他又做起了梦。在梦中一个妇人蒙着面纱朝他走来,他知道她是谁,但是又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我的女儿呢?” 甘英想说话,却无法讲出一个字。 那个妇人越走越近,来到了他的面前。 不知为什么,甘英想转身逃跑,但是他的脚却不听使唤,象灌了铅一般不能挪动半步。 “我的女儿呢?” 甘英仍然无法说话。 “我的女儿呢!” “我的女儿呢!” “我的女儿呢!!” 甘英惊惧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剧烈的喘着气。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到气息平静了下来,就走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站在窗前良久,呆呆地望着窗外静穆的景致。 “是谁?请出来吧。”甘英说道。 没有动静。 “如果要钱的话,你可以拿走,给我留下盘缠吧。”甘英又道。 还是没有人出来。 他一定听不懂拉丁语,他想道。 于是,他走向桌边,好像要去拿茶壶,但是就在他走到门边上的一霎那,突然身形一移,迅猛地踢开了门,将在门外鬼鬼祟祟的那人一把拎住。 “甘将军……”一个汉人女子的声音从他的掌底传来。 “阿琪姑娘?”甘英惊喜道。 但是,当他看清这个女子的脸时,浑身不禁猛地一战。 “班云!” 一个头扎两根小辫,长着一张活泼伶俐的脸蛋的姑娘。两颗水灵灵的眼珠转溜着,粉鳃绯红,玉颈微颤,身着一席绿裙,惊乍之下,酥胸轻轻地起伏着。她看上去要比阿琪大上几岁,但是从她天真可人的表情看也不见得会超过二十岁。 “甘将军,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的脾气依然这般急躁嘛。阿琪姑娘?谁是阿琪姑娘啊?”那女子冷笑道。 甘英急忙放开了她,后退了几步,继续疑惑地望着他:“你……,你怎么会……” 班云揉着被甘英捏地生痛的肩膀,说道:“你是想问我怎么到这儿来的吧。” “班云姑娘你……” “人家已经跟了你们一个月了,你才发现,真有你的啊,甘将军。”班云奚落道。 “可是,这么千里迢迢地你怎么找地到我们?”甘英道。 班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撅嘴道:“怎么,见到本姑娘就知道问问题,不让我进屋去坐?” “惭愧惭愧。”甘英急忙把她让进屋,给她倒上了水。 班云咕嘟咕嘟的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坐了下来。 “甘将军,这个地方好雅致啊。”班云朝四周张望着,“听说除了阿泉跟随着你外,你还带了一个小姑娘,啊?” 甘英想到失踪的阿琪,心里就一阵地不是滋味,但是这样的事还没有必要告诉班云,就说道:“她是阿泉的朋友,无家可归的,我们就带着她了。” “哦?真的?我还以为一向光明磊落的甘英将军在外面找了一个小相好呢,或者,还是因为,有了这个小相好甘将军才情愿流落到外面去的呢?”班云幽幽道。 甘英压抑着怒火,干咳了一声,道:“班云姑娘,不知你一路跟踪我们,有何贵干呢?” “有何贵干?哼,当然是依我爹之命,前来取你性命。” 甘英一惊,道:“真的?大将军还不愿意放过我?” 看到甘英紧张的表情,班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没想到浑身是胆的甘将军也有害怕的事啊。” “班云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甘英急忙催促道。 “傻子啊,如果我要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班云笑着说道。 甘英愣了愣,木讷道:“那班云姑娘你……” “的确有人要杀你,这是没错的。皇帝听说了你出逃的事,害怕你向敌国泄露了我们的军情,就派人来追杀你了,我爹劝阻不成,又不便公然派人来通知你,就叫我来给你报信了。” “皇上要我的命?”甘英一屁股坐在了床沿。 “你怕了?” 甘英低头盯着地面,道:“我已经不是大汉的人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你不要大意啊,皇上知道你武艺不凡,就派出了他手下最厉害的高手。” “我知道了。”甘英似乎没有认真听她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的始终是大汉天子要取他性命的一束圣旨。他性命一条,本来就已经是侥幸活到今日的,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但是皇帝亲口下达了追辑他的命令,意味着他成了大汉举国的敌人,这是个守卫了大汉边疆十几年,一贯把国家视作高于生命的人所难以接受的事实。 看到甘英在发着呆,班云走到了窗前,眺望了起来。 突然,她叫道:“我的人来了,甘将军,他们来了。” “你的人?” “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可以走过这么多艰辛坎坷的路吧。”班云嗔道。 班云朝窗外挥着手,喊道:“上来吧。” “他们是谁?”甘英问道。 “你认识的,黑木,还有尹离。” “哦,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了。”甘英叹道。 很快,黑木他们就走进了屋里。 “甘将军。”他们一见甘英就单膝跪下,行礼道。 “哎,请起请起。”甘英急忙把他们二人扶起,苦笑道:“还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我现在是朝廷的钦犯,你们这样做,要冒杀头的风险的。” “我们兄弟都不相信甘将军会通敌国,而且将军平时待我们不薄,今日如能助将军一臂之力是我等应尽之责,区区一条性命又当何妨呢?” “好兄弟,甘英实在感激不尽。”甘英感动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来,我带你们去见阿泉,你们好久没有相见了。他一定开心地不得了的。”说着,他就朝门口走去。 可是,当他回头望去时,黑木他们确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快来啊。”甘英催促道。 “阿泉……他……”黑木吞吐道。 “出了什么事?”甘英望着他们的面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阿泉他……他的……” “快说呀。” “朝廷派军队去抓捕你们两个的家人。甘将军你的家人由大将军派人先行报了信,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去了。而阿泉……,他的妻子……,我们没有来得及通知……”黑木说着,低下了头。 甘英觉得嗓子里有些发痒,他缓缓地关上了门。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听到了没有。” “明白,甘将军。”黑木说道。 “大将军还好吧。”甘英又问道。 “朝廷本来也想连同大将军一起治罪的,幸好几位老将军联合起奏皇上,皇上才给了大将军一个带军不严的轻罪了事。可是,大将军的身体每况愈下,如果这时敌国来犯,恐怕……” “大将军待我情同父子。但是,现在,我不能回去替他分担重担,实在是……”甘英摇头凝眉,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甘将军,我们都还是盼望着你能够回来的。”尹离道。 “我还能回地去?”甘英道,“我要是回去了,大将军不知会被我连累到什么地步啊……” 尹离也沉默了下来。 “可是,甘将军,当日你为什么要拿我爹做人质。究竟那些蛮人里面有谁值得你去用我爹的命去换?”这时候,班云在一旁说道。 甘英如同遭了一个霹雳一般,全身都无法动弹了。对于这段回忆,甘英尽管不情愿,但倒也常常想起,其中除了对于班超抱有歉意外,其他的事他都没有认为自己有所错缪。 可是班云一句“有谁值得你去用我爹的命去换”就好像一把匕首突然插入了他的本已伤痕累累的心房。 是谁竟然可以抵得上大将军对我的恩情? 是谁居然能够让我用剑指着大将军? 难道这世上真的还有比大将军对我来说还重要的人吗? 甘英慢慢地蹲到了地上,用手捂住了脑袋。 “甘将军!”班云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提问对甘英意味着什么,见到他这副样子急忙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甘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对不起……你们去看看阿泉吧,就在隔壁右手房……不要告诉他的妻子的事。” 班云还想在追问,但是被黑木制止了。他们走出了房间,班云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但是甘英依然把头埋在掌心里,一动不动。 “确定是他们吗,老师?” “千真万确。”他站了起来,踱着步,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们严守了几十年的秘密还是有人找来了。” “我们该怎么办?” “先不要动,看看他们究竟知道多少。” “如果,他们知道很多呢?” “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死得越早,而且,越痛苦……,这是上帝要的代价。” “我们不该小视他们的。”虎喘着气说道。 “你怎么回事,那个人看上去甚至没有缚鸡之力的。”蝙蝠道。 “不知道,”虎苦恼地说道,“本来我几乎已经要把他的脑袋从脖子上抹下来了。 第125章 可我的剑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猛地被弹了回来。” “我们都看到了,除了那个人以外,旁边根本没有人。” “这就是古怪的地方了。我分明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的。”虎纳闷道。 “你怎么样?”鹿对熊说。 “我……我……”熊还是没有办法开口,尽管从气色上看,已经好了不少了。 “那个塞里斯人的武艺深不可测,我们必须要小心。”鹿望着这个躺在那里的庞然大物说道,“从来没有人能够把熊打成这副模样。” “我已经失去一只手了,虎和熊也伤地不轻。我们还能和他们斗吗?”蝙蝠道。 “在帕提亚,我们的绝招都没有机会施展。他们也不会料到,我们还留着一手。”鹿说,“除了虎的‘马兹达之焰’外,他们对我们的绝招一无所知,这对我们还是有利的。” “即使……即使我们,我们无法战胜他们。他们也绝对逃不过师父的手掌。”虎断断续续地说道。 “师父!他老人家……”蝙蝠惊道,“难道他也……” “瞧着吧,哼,”虎道,“师父会给他们颜色看的。” “这点自然无用怀疑,只是……这样会不会惊动过大。”蝙蝠道。 “我们是他唯一的徒弟,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虎信誓旦旦地说道。他是他师父最种爱的弟子,尽管不是最有天分的一个。 “就是这座城市了。”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 “如果他们有所防备的话,我们没有这么轻易就可以循迹跟来的。” “他们人不少,我们有把握吗?” “哼,人的确不少,可是,”他对他的下属说道,“真正的对手,却只有一个。” 其他人都随声附和着。 “即使是他,哼,我也已经掌握了对付他的法宝了。”他迎风站在悬崖边上,望着脚下的耶路撒冷圣城说道。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章总督的款待 “不要说我没有警告过你们,这个城市是邪恶的,你们这样出去,会没命的。”尼禄牙齿打战着说道。 “见鬼,你到底要说什么,尼禄!”狄昂不耐烦地叫道。 尼禄又退了回去,嘟哝着:“反正,你们会看到的……,这不是个人待的城市……” “我们走吧。”塔西佗说道。 一行人,除了尼禄和阿维娜留在旅馆外,踏上了寻找五兽和拯救阿琪的征程。 “班云他们还好吧。”甘英问道。 “我替他们准备了客房,安顿下来了。甘将军,真不敢相信,黑木他们也来了!”阿泉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黑木说朝廷在缉捕我们,这可怎么办啊?” “我们反正也回不去了。”甘英道。 “他还说大将军把我们的家属都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黑木跟你提了吧。” 甘英咽了一下唾液,应道:“嗯。” “只要我娘子还好,我就放心了。”阿泉道。 甘英阴沉着脸没有答话。 “他们在说什么?”塔西佗望了望拖在后面的塞里斯人,说道。 “虽然希腊人以语言天赋而著称,但要我听懂塞里斯人谈话,这也太为难我了吧,塔西佗。”狄昂道。 “昨晚,客店里又来了几个塞里斯人。”塔西佗道。 “哦?真的?” “我看到了。”塔西佗点点头,道,“一女两男,走进了甘英的房间。” “要我说,塔西佗,偷看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塔西佗瞪了他一眼道:“我碰巧的。” “好吧好吧,碰巧碰巧。可是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呢?” “不,我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像是他们的朋友。”塔西佗想了想说道,“一开始甘英好像错把那个女子当作了阿琪姑娘,当他看清之后好像非常吃惊。” “是怎么样的吃惊?你知道的,这有很多种,高兴的,害怕的还是……” “依我看,他有点高兴,但也有点忧虑,似乎还有些内疚。” “内疚?我说塔西佗,你能从一个人的表情上看出那么多?” “瞎猜的。”塔西佗道。 狄昂回头望了一眼甘英,道:“希望不是个麻烦。” 他们走来一会儿,塔西佗突然停了下来,问道:“我们从哪儿开始?有线索吗?这样没有目的地走可不是办法。” “线索就是他们受了伤,又穿着奇装异服,他们不管逃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甘英道。 “我们可以向这里的市民打听。”狄昂道,“可是,这样可能太费时耗力了。” “那该怎么办?”阿泉问道。 “不知道在赛里斯国有没有这样的事,如果你想要找某个人或者什么东西,你可以在集市里张贴布告,向所有的人说明你要找的是什么,然后,最关键的就是,你要给出一个价钱,告诉市民们如果他们替你找到了你要的东西,会给他什么报酬。在一个有教养而崇尚金钱的城市里,这样的办法通常非常有效。”狄昂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起来像是官府悬赏捉拿逃犯。”阿泉小声地说道。 甘英点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不过会不会太过声张了。毕竟我们是外乡人,初来乍道……” “的确,这样反而会引起耶路撒冷的人对我们的兴趣。我看这不太合适。”塔西佗道。 “谁还有更好的办法呢?”狄昂无辜地摊摊手道。 “寻求耶路撒冷的罗马总督可能会更有帮助,毕竟我们是罗马人。对于一个久居遭人仇视的异乡城市的人来说,看到远来的同乡一定不会不高兴的。这样也可以剩下一笔开支。” “好吧,好吧,塔西佗,就照你说得做吧。可这并不是说我欣赏你的主意。”狄昂气鼓鼓地说道。 “走吧,我的朋友。不要耽误了我们的塞里斯朋友的事啊。”塔西佗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没有问几个人,他们就找到了罗马总督府。 看着他们的罗马人的打扮,门口的哨兵没有问几句就让他们进去了。 “这里的总督或许是整个帝国最廉洁的。”狄昂左右环顾着总督府内用石头堆砌的毫无装饰的建筑。这里没有几棵树,连朵像样的野花也没有,更谈不上什么奇珍异草了。空旷的总督府内,除了几座朴素的房子外,就只剩下一根孤零零地旗杆立在沙土之中在风中猎猎作响了。 “看上去象那么回事。”塔西佗道。 “和我们在大汉的营房差不多。”阿泉评价道。 他们穿过空旷的沙地,走到了一幢看上去还有些规模的房子前。 卫兵又盘问了几句,最后放他们进去了。 房子里面还是一如外面的朴实,除了几幅粗浅难看的浮雕外,就再无装饰物了。几根没有磨光的石柱支撑着屋顶,几扇不规则的窗户开在墙上,歪歪斜斜地透过几道光,顺带着还放进了夹着沙子的风。 “真是个好地方。”狄昂吐出了嘴中的沙子说道。 “贵客贵客!”一个中年人,略有些发福,从里屋走了出来,热情地张开双臂,朝他们迎来。 从他的服饰上看,一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鄙人是罗马帝国的本地总督,尤那乌斯阿皮安尼乌斯。欢迎各位来到耶路撒冷,你们瞧,耶路撒冷是富裕的,但是他们的总督确实穷地可怜,没有什么东西好招待你们的,请坐情坐,哈哈哈。” 看着这位好客而又不拘小节的总督,狄昂想道:或许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罗马人了吧。 “诸位,在我这里,你们都是主人,即使是耶路撒冷的市民也不会把你们当作是陌生人。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和我们讲,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们的愿望的。”总督说道。 “哦,尊敬的总督,我们的确有事想得到你的帮助……” “啊。”总督打断了塔西佗的说话,“对了,还不知道各位怎么称呼。” “这位是狄昂,从希腊来辅佐我们尊贵的皇帝的。” “啊,希腊的学者。”阿皮安尼乌斯点头表示了敬意,“这个充斥着狂妄的愚昧和令人作舌的无知的世界,是多么缺少你这样的头脑啊!” 狄昂微笑着点点头。 “这两位是从塞里斯国来的甘英和阿泉。” “塞里斯国?我的天,那是在多么遥远的地方啊。即使是朱庇特的故乡也不会比那更远吧。”总督又惊又乍地说道,“欢迎你们,希望你们在罗马这个伟大的国度玩地愉快。” 甘英和阿泉见识了总督大人这般地热情好客,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了:“有劳总督了。让您费心了。” “哪里哪里。”总督开心地摸着略有凸出肚腩道。 “鄙人普布里乌斯塔西佗……” “塔西佗?莫非是……”阿皮安尼乌斯翻着眼珠稍微一想,道,“莫非是前任执政官,现任日尔曼尼亚财政官的普布里乌斯塔西佗?” “嗯,正是在下。” “哎呀,失敬失敬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你的文章和演说我都读过,要我说,继西塞罗之后,你是罗马帝国的第一大家了。能够亲眼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总督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塔西佗尴尬地望了狄昂一眼。狄昂宽容的笑了笑。 “尊敬的总督大人,见笑了。”塔西佗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寻求您的帮助……” “啊,对了,你刚才提到了皇帝,伟大的,令人仰慕的涅尔瓦?” 第126章 “是的,我们就是来履行他的使命的。” “真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总督注视着塔西佗说道。 “我们能告诉你的只是这件事和你以及耶路撒冷完全无关,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请原谅。” 尽管并不是很满意,但阿皮安尼乌斯还是松了口气:“不打紧不打紧,我本人对超出我治下的事并没有特殊的兴趣。” 塔西佗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不过,尽管如此,在贵地,我们还是有求于总督你。” “哪里的话,你们的需要就是皇帝陛下本人的需要,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谢谢,尊敬的总督。”塔西佗顿了顿,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麻烦?当然了,”总督又打断了他,说道,“这是个令人作呕的城市,说实话,如果不是帝国需要有人在这里替他征收税款,你以为我会愿意在这里喝西北风?这些可恶的犹太人的吝啬简直超出了你的想像,尽管对罗马人完全没有好感,但他们对罗马征税上的法律知道地却比罗马的法学家还清楚。除了应该交纳的税款外,你别想从他们那儿再榨出半个子儿来。”他朝椅背靠了靠,继续说道,“当然,希望你们不要误解我的意思。不是我自夸,廉洁是我的原则,而奉公是我的座右铭。如果需要的话,不管这些小气鬼愿不愿意,我手中掌握的军队都可以帮助我过上不亚于罗马元老们的奢华生活。但是,你们看,”他摊摊手,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我并没有这么作。这就是受过良好的罗马式教育的结果。” “但是,”他歇了口气,说道,“我也不能在远道而来的皇帝的使者面前太过寒酸了。中午请诸位务必留在这里享用一顿薄餐,就当尽地主之宜了。” “可是,亲爱的总督,我们到贵府来并不是……” “哎,不用客气,诸位,请当作在自己一样。”总督慷慨地张开双臂说道。 “但是……” “就这么定了,我的朋友。怎么了,克劳凯乌斯,有什么事吗?”总督回头对一名卫兵说道。 “有两个犹太人在集市上打破了脑袋,他们的祭祀没有办法作出判断,所以他们执意要求你来作出正义的决断。”卫兵说道。 “哦,看看,我的客人们,这就是我的生活,犹太人尽会给我们找这样的麻烦。那么请允许我先告退了,待会儿在酒席上见,马尔迪,请领我的朋友们去休息吧。”说完网,他就优雅地行了礼,走出了大厅。 他们一行人也跟着那名卫兵走了出去。 “看上去,这个总督挺好客的。”阿泉道。 “不,他不是好客,他是在拒绝帮助我们。” “拒绝,没有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个‘不’字啊。”阿泉迷惑道。 “阿泉,如果你有空去京城的话,你就会明白的,大官们不会清楚地告诉你他不愿意怎么做,而是会笑嘻嘻地让你明白他对此没有兴趣。” 但是阿泉显然没有明白其中的奥妙,继续边走边纳闷。 “我们怎么办?”塔西佗道。 “哦,这是你的注意,现在你倒反而来问我?”狄昂瞪着他说道。 塔西佗低下头望着地面。 “我看不如这样,”甘英道,“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探探他的口风,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搬出你们的皇帝来压服他。” 塔西佗苦笑了下,说道:“亲爱的甘英,看来你还不明白这里的状况,在罗马,皇帝的命令对于一般的总督而言很少有强制的作用。任何机敏的行省官员都可以搬出一整套诸如公民福祉、帝国法律、以及元老院的决议之类的理论来抵消他们对皇帝的义务。” 甘英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皇帝的称谓就是和至高无上联系在一起的,在大汉,他从来不曾听说过有那个地方官员胆敢把皇帝的话当作耳边风的。 “不过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塔西佗急忙给了甘英一个台阶下,“吃饭的时候在追问他一下,他如果再避而不答,我们只能用狄昂的方法了。” 于是,一行人郁郁地来到了休息室。 从阳台上,他们可以看到附近的景致。没有花园,没有熙攘的人群,一切都是那么地单调而又乏味,除了土黄色还是土黄色。 但是,正是这种一目了然的清晰使他们立即注意到了在总督府的围墙外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地神秘,有是多么的熟悉。 “看!又是那个老头!”阿泉先叫了起来。 甘英立即转身要往下冲去。 但是塔西佗一把拉住了他:“如果他不愿意被我们接触,那么你从这儿跑过去的这当儿他会溜的无影无踪的。还是让我们看看他打算干什么吧,如果他只是想盯着我们,那么我们也盯着他。一双眼睛对四双眼睛,他会对这个比赛感兴趣的。” 甘英只好停住了脚步。 果然,那个老人见到他们不采取行动,只是直直地瞪着他,大概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以前我以为在我们走到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只不过是个巧合,这回,我不这样看了。”狄昂道。 “但是为什么?”甘英问道,“我们没有人认识他吧。” 沉默了一会儿,塔西佗道:“不,我想有一个人认识。” “尼禄?”狄昂道。 “对,他一定知道什么。” “可是他不愿意告诉我们。” “他似乎对次非常害怕,但是为什么?什么样的老头,能让他怕成这副样子?尼禄,一人面对一支军队也面无惧色的尼禄,究竟是在恐惧什么呢?”塔西佗道。 “等一等,”狄昂突然说道,“如果尼禄认识那个老人的话,那么老人会认出尼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那么他屡次出现在我们附近,说他其实是针对着尼禄来的,可能更合情合理一点。” “没错。”塔西佗应道。 “这次尼禄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他只停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我们去追他就走了。你们认为他会去哪里?” “他会去找尼禄!”塔西佗叫道。 “对!这正是他的目的。” “我们应该立刻回去,否则尼禄说不定会有危险。” “我看不必,那个老头弱不禁风的样子,动起武来未必是阿维娜的对手,更不用说尼禄了。我估摸着他可能要和这位前任皇帝叙叙旧吧。” “或许吧。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尼禄要怕成那样呢……”塔西佗自言自语道。 很快,好客的主人就亲自来邀请他的客人们进餐了。 “请吧,诸位。”总督把他们引进了餐厅。 所谓餐厅,并没有比这幢建筑内的其他房间增色多少。灰暗的墙壁上涂抹着一层薄薄的石灰,让墙面不显得太粗糙,四周的立柱是爱奥尼亚式的,古朴浑厚,但总的说来,待在这座餐厅里,是无法让人有多大食欲的。 “请尽情享用吧,我的客人们。”阿皮安尼乌斯高声说道。 没有出乎客人们的预料,总督的宴请也堪称朴素节俭之楷模,几片咸鱼,两三块腊肉,一些可能是地方特色的乳制品,再加上一些劣质酒,当然,象石头一般硬的面包是充足供应的。 “诸位,请原谅我的寒酸,不是我不愿意拿出美酒佳肴来款待你们,实在是形势所逼……” “亲爱的总督,请不要自责。在长途的跋涉后,能够接受你这样的款待已经让我们受用不足了。”塔西佗知趣地给了他一个台阶。 于是,总督满意地低下了头,开始大吃起来。 甘英并不很吃得惯面包,喝了点酒后酒抹了抹嘴,往椅背靠了靠。 他发现,今天的太阳特别地耀眼,尤其是对面一幢房子上的什么东西反着光,照射到他的眼睛,特别地不舒服。 他眨了眨眼,但是当他睁开眼时,发现,那灼目的光芒突然增大了很多,一种不妙的感觉突然从他心底被激起。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东西。 他很快明白了那是什么。 “都趴下!”他大叫一声,往地上扑去,连带着把身边的阿泉推倒了。 就在他低下头的瞬间,几支利箭“嗖嗖”地插在了他以及阿泉的椅背上,饭桌有几只陶碗也被不期而至的飞箭击地粉碎。 狄昂想要抬起头看看。 “不要抬头!”甘英急忙按住他。 果然,又有几支箭擦着狄昂的头皮飞过。 于是,没有人敢动弹了。 总督扯着嗓子大叫道:“来人!来人!” 几名卫兵跑了进来,但其中两个当场就被飞箭击中倒在了地上。 “见鬼!快去抓射箭的人!”总督叫道。 过了一会儿,见到没有什么动静发生,甘英小心地从桌子后沿探出了脑袋、 “他们跑了!” “是谁?”塔西佗也站了起来。 “不知道。”甘英沉着脸道。 “我们才到这儿才没有几天,谁会想要对我们不利?”狄昂道,“除了……”他看了看总督,没有再说下去。 “这样的偷袭不是他们的作风。而且,我估计他们还没有这么快缓过气来。”塔西佗道。 “不,不会是你们。”阿皮安尼乌斯苦笑道,“你们刚来没几天。他们的目标一定是我,嘿嘿,做其他民族的统治者并不是什么好差使,声称要对我下毒手的犹太人并不是只有那么几个,但是没想到他们真的做了。” 第127章 他颓丧地瘫在了椅子上。 “甘将军!”阿泉叫道,“你看!” 甘英结果他手中的箭,一看之下,面色不由变得铁青。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一章陌生的引路人 “这么说来,是你家乡的人喽。”狄昂道。 甘英闷闷地点点头。 “是敌人?” 甘英摇摇头。 “是朋友?” 甘英望了望插在桌上的箭,没有回答。 “甘英,你应该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狄昂说道,“这已经不再是你个人的秘密了。我们也差一点送命了。” 甘英瞟了总督一眼。 “不!”阿皮安尼乌斯霍地站了起来,“我必须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在这个地方,我的领地,我可不愿意被人当作靶子射而又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得告诉我,塞里斯人!”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而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作。”甘英道。 “这么说,你认为在这里发生的几乎要了我的命的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喽。”总督冷冷道。 甘英求助地朝塔西佗望去。 “亲爱的总督,如果不是应为我们有非常紧要的事——这一点,我们的皇帝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定非常愿意留下协助你一起搜捕那些胆敢加害于你的亡命之徒。”塔西佗盯着阿皮安尼乌斯的眼睛柔声细语地说道。 总督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后说道:“哼,没有你们,我照样能抓到那些可恶的刺客。好了,既然你们要事在身,那就请便吧,我一个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他指着狼藉一片的饭桌道。 “我们的拜访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对于这点,请你接受我们诚挚的歉意。如果我们能够顺利办妥事情的话,一定会回来像你道谢的。” 总督不耐烦地朝门的方向挥挥手,好像在驱赶他们一般。 “告辞。”狄昂和塔西佗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就站起身,匆匆朝门口走去,甘英和阿泉也跟了上去。 在楼梯上,阿泉道:“我们是先去找阿琪姑娘还是先去追那些刺客?” “还是先去找阿琪姑娘吧。”甘英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小心。”一个细柔绵软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低着头走路的甘英抬眼望去,只见眼前一个妖艳的女子挡在自己前面,而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空中,眼看就要踏在那女子的脚上了。甘英用着地的脚轻轻一跳,使身体轻盈地移到了楼梯的右边,恰到好处的让过了那个女子。 “抱歉。”甘英对她微微颔首。 那女子立刻用那双充满了惊奇的大眼睛打量起他来。很快,起先的那种诧异和惊乍的眼神立刻转变为了欣赏和喜悦。她的双牟顿时澄亮了起来,犹如一团难以抑止的火焰般烧得人灼热。 这只是发生在一刻之内,甘英就被他看得相当地不舒服了,他再点了点头后,就下楼去了。 那女子在楼梯上回望着他的背影,呆了半晌。 当他们走出总督府,来到大街上的时候,当然不要想再找到那些偷袭者的半个影子了。 “看来还是先找那位姑娘吧。”狄昂道。 甘英点头道:“你的那个办法能行吗?” “没有问题,除非五兽能够藏地不被一个人看到,否则的话不要想逃过我的这个计策。”狄昂颇为得意道,“我们先去集市吧。在那儿,人们交流讯息更为集中。” 这个时候的集市已然是人山人海,要想顺利通过不费点功夫是不行的。 “等我一会儿。”狄昂说着就挤进了人群之中。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支芦管笔和一张纸莎草纸又钻了出来。 “我的字写地不好,你来吧,塔西佗。”他把笔递给了塔西佗。 塔西佗道:“你以为我的字会很好吗?” “至少要比我强吧。我是靠嘴吃饭的,而你是靠笔的。” 塔西佗苦笑着接过笔,在纸上写了起来。果然,狄昂见识到了能够把拉丁文写地丑陋到登峰造极的作文。他有些后悔把这项看似并不艰难的任务交给了塔西佗。 他强忍着笑看完了塔西佗的涂抹的表演,心里不禁暗自想到:见鬼,他写的文章一定是请人代为誊写的。 写完之后,塔西佗把笔一扔,仔细地又颇为赞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嗯,还不太糟嘛。”他似乎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 狄昂几乎要笑得被过气来了。 “你这么奇怪的表情做什么?”塔西佗显然没有搞清楚自己的伙伴现在相当艰难地处境,继续说道,“嗯,不如我再画张相,让人印象更深刻点。” 望着塔西佗的字,狄昂联想到将要出现在他笔下的阿琪的相,急忙攥住塔西佗的手叫道:“不,不……,我是说,亲爱的塔西佗,你的文字已经足够让人透彻理解了。不用再画像了,不用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塔西佗好像意犹未尽般勉强地把纸还给了狄昂。 狄昂在接过纸后,犹豫了片刻,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样的东西贴出去。 “怎么了?还不快去贴?”有些得意又有些渴望的作者催促道。 狄昂摇着头,尴尬地把布告贴在了一根木柱上。 “会有效果吗?”阿泉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狄昂安慰道。事实上,正在他们说话的这当儿,已经有几个好事的耶路撒冷市民聚集在那张布告底下了。 由于真正能够读懂拉丁文的人并不多,因此围观者中的大部分都只是瞟了一眼就离开了。但是当一个读地懂拉丁文的人大声把罗马人提供的奖赏念出来的时候,人群又想潮水一般聚拢来了。 “瞧见了吧。”狄昂得意地说道,“这个办法对任何民族都有效。” 很快的,这根木柱成了集市的中心,男女老少都站在木柱下兴奋地谈论着,喧嚷着。 “这是对人性的侮辱啊,狄昂。”塔西佗道。 “不,这是对人性的考验,塔西佗。” 与热衷于谈论玄而又玄的哲学的罗马人相比,甘英更加关心的是这种考验的效果。他紧紧地盯着人群,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视着。 但是与众多的观者相反,能够提供任何线索的人却一个也没有。绝大多数人都叹息着离开了,很快,就只有几个对金钱特别执着的人继续站在布告下了,好像这样的绞尽脑汁能够帮他们找到自己与这个布告上可怜的女孩子的联系。 “看来你的办法不怎么奏效啊。”塔西佗斜眼望了狄昂一眼。 狄昂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只能说,五兽很注意不留下蛛丝马迹啊。” “或者……”塔西佗本来还想再奚落他几句,但是看到他沮丧的样子,就没有说下去。 “看来还是依靠我们自己来找吧。”甘英说道。 罗马人只好点头表示同意,转身慢慢地离开了。 “喂。”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狄昂回过头,看到一个伛偻着背的中年男人紧张地朝他们挥着手,动作非常隐蔽,好像尽量不让人察觉到。 “你们。”那个男人指了指那张布告,说道,“是你们贴的吗,罗马人?” 狄昂一行人都转回过身来。 “是的。”狄昂道,“你见过这个女子吗?” “嗯,这个……” 狄昂利索地掏出了一个钱袋,摇晃了几下,金钱的碰撞声清脆响亮。 那人咽了下口水,示意他们跟他走到了一个街角阴暗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甘英焦急的问道。 “你和那个女人一样,”这个人盯着他,说道,“你们不是本地人,也不是罗马人,罗马人没有这样的头发和皮肤。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不管你的事,你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得到你想要的。”狄昂不耐烦地说道。 “好吧,好吧。”那人低声咕哝着。 “你瞧,我们都是外乡人,不想在这儿惹麻烦。那个姑娘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我不会眼睁睁看到她出意外。”甘英道。 那人吸了口气,说道:“昨晚,我收了摊子准备回家,顺便去了一下礼拜堂。在那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呼喊声,我正打算走上楼看个究竟的时候。突然,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跑了出来,礼拜堂里灯光昏暗,我没有看清她的脸,但是她的身材和衣着应该和你们说得差不离。” “后来怎么样?”甘英急忙问道。 “我朝楼上走去,但走过一个转弯口之后,那个女人就完全不见踪影了。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她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般。”那个人垂下眼帘叹惋道,“我不是个胆子大的人,没有敢再上楼去瞧个究竟,就这样回家了。” “就这么突然地不见了?”狄昂问道。 “是的,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事实就是这样,你们或许不相信……”那人争辩道。 “就和我们碰到的一样,阿琪姑娘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消逝地无影无踪了。”阿泉道。 甘英点点头,道:“看来阿琪很有可能还在那个礼拜堂内。我们立刻去那儿。” 狄昂把钱袋塞给了那个提供线索的人。 “谢谢,谢谢……”那个人掂着钱袋,知道自己发的一笔小财非同一般,感激道。 于是,一行人急匆匆地朝基督徒的礼拜堂赶去。 他们来到了当初甘英和阿泉翻进去的那堵墙那里。 第128章 “这是干什么,难道要我们翻墙进去?”狄昂奇道。 “不然,你有什么好办法?”阿泉道。 “好办法就是,从大门走喽。” 甘英苦笑道:“如果门口能进去,我们还用得着翻进去?” “来,跟我来吧。”狄昂笑着拍着甘英的肩膀,示意他们跟他走。 当他们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守门人拦住了他们。 “对不起,罗马人,这里不是你们应该进的地方。” “哦?是吗?那这样能不能使这个地方适合我们进去呢?”狄昂说着把几块银币放在守门人的手心里。 “罪恶的罗马人,上帝的大门永远也不会想你们开放。”守门人愤怒地把钱塞会给狄昂,然后扭头就走了。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塔西佗叹道,然后,他朝狄昂挤挤眼道,“不是吗?亲爱的狄昂。” “不,这不可能。”狄昂道,“这个法子从来没有失效过!” “看来还是翻墙来得快捷一点。”甘英道。 “你看我像是翻地过墙的人吗?”狄昂不开心地说道,“等一等,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着他就朝守门人的背影大声喊叫起来。但是那个虔诚的守门人看来根本没有要再理睬他的打算。 “我能带你们进去。”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这是个年轻人,身材瘦削高挑,脸色苍白,游移的眼神在他们的脸庞上不停地扫视着。 “你能带我们进去?”狄昂急于抓住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把那几块银币塞进那个年轻人的手里。 “不,不……”年轻人涨红着脸,象躲避瘟疫一般推开了银币,“我不是为了钱才这样做的。” “那你……” “请随我来。”年轻人打断了塔西佗的问话,掏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耶米里,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把这些邪恶的异教徒带进来!”本来已经离开的守门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又转了回来,拦在了耶米里的面前质问道。 “对不起,约拿,我的老师会向你解释的。”说着,年轻人一把推开了守门人,“来吧,跟我来。” 狄昂等人急忙跟了上去。 约拿只好望着他们的背影使劲地跺着脚,小耶米里这样的忤逆对他来说还是头一遭。 “你认识我们?”塔西佗问耶米里。 “不。”年轻的基督徒简短地答道。 “那为什么……”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你?” “是的。作为陌生人在异乡,这不是经常能够碰到的幸事。”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耶米里说了一半停住了。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耶米里支吾道,“你们,你们进去就明白了。” 他们走进了礼拜堂。狄昂抬头张望着。 “我没有见过这样高的屋顶。”他说道。 “我们基督徒相信这样高高的屋顶直接通向了上帝的住所。跟我来吧,外乡人。”说着,耶米里领着他们走上了楼梯。 “抱歉,耶米里,感谢你领我们进来,可是,我们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塔西佗遗憾地表示道。 “不,不,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请随我来。”年轻人轻声说道,一边说,一边朝四周张望着,好像生怕被人听到一般,他的脸色看上去相当不好。 “你知道什么?”塔西佗严肃道。 耶米里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楼梯上朝他们招着手示意他们上来。 塔西佗和甘英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也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呼呼的风吹拂着的顶楼上。 “无论你们见到什么,无论你们,你们……多么地迷惑,都不要开口说一个字,问一个问题,你们得到想要的东西后,立刻离开这儿。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回来。”耶米里气喘吁吁地说道,他看上去异乎寻常地紧张。说完,他低着头走着,嘴唇蠕动着,好象在数着数。当他走到顶楼中间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抬头望着那些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人,然后用力朝地上一跺脚。 甘英凭着眼角的余光感到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他一个箭步跳开了。 等他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它已经完全打开了。 那是一道门,本来是完好的、毫无破绽的一堵墙壁,现在,却变成了一道打开的门了。 “这是什么?” 耶米里示意他小声,然后径直朝门里走去。 甘英二话不说也跟了进去,其他人也鱼贯而入。 看到耶米里蹑手蹑脚地样子,尽管不知道原因,甘英他们也放轻了脚步,压低了呼吸声。 在黑暗中走了一会儿,甘英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仔细一辨认才发现是前面的耶米里已经停了下来。他正屏住呼吸好像在听着什么。 “他不在。”最后,耶米里小声的说了一句,又继续朝前走去,这次他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他们前面的一堵墙又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狄昂暗自想到。 “进来吧。”耶米里朝他们挥着手。 他们发觉自己进入了一间屋子,与刚才的通道不同,屋里里面燃着几盏灯,所以他们一进到屋子里就打量了起来。 这一打量不要紧,甘英立刻发觉在屋角的阴暗处,有一个坐着的人影。 他取了一盏灯,朝那人影走去。 “他们还没有回来。”尼禄望了望天色,舔了舔嘴唇说道。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阿维娜不耐烦道。这样无缘无故的牢骚谁听了十多遍后都不会浑身不自在。 尼禄一阵碎步又走到了屋角的椅子旁。他想坐下,但是一阵忧郁后,还是站立着。 “你不会明白的。”他摇摇头道,“我们不应该来这个城市,我早该记得的……” “记得什么?”阿维娜道。 尼禄用奇异的眼神望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却说道:“你是基督徒。” 阿维娜冷冷地点点头,尽管现在她已经放弃了杀死这个双手沾满基督徒鲜血的刽子手的企图——毕竟上帝对于回头的浪子还是有特别的宽宥的——但是,要她对这个人抱有正常的感情还是相当地困难。 “你知道的,有多少基督徒想要我的命。”尼禄说道。 “的确,这也是我不久前的打算。” “可是这却是很多人现在的打算。”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大没有必要。没有多少耶路撒冷人见过你,何况三十年过去了,你的死讯已经是陈年旧闻了,没有人会在世界上寻找你的下落了。” “不,不,你不明白的……”尼禄依旧偏执地摇着头。 阿维娜懒得去理他了,就起身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里了。 但是,没有过多久,“啊……”,一声绝望的哀号从尼禄的房间传来。 “慈爱的上帝,如果不是有你的命令,我一定要杀死这个可恶的异教徒!”阿维娜咬着牙走回了尼禄的房间。 尼禄整个人紧紧地贴着墙壁,双手抠着墙上的砖土,似乎还想把自己望墙里面藏。他的脸色象死人一般煞白,真个面部的肌肉都抽搐着,双唇开合着,仿佛想说什么但是却又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控制着无法说出口。 “什么事?”阿维娜看他这样的表情,心中也不禁一凛。 “啊……呃……”尼禄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和词语,只是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朝阿维娜的身后指去。 阿维娜回头一看,也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二章甘英的怒火 “甘英,来。”甘荀朝他招招手。 甘英知道他一定听说了昨天自己打了刘任的儿子。 “爹,我错了。”他低下头,等待着责罚。 “我知道你打了人。我相信你知道这是不对的。”甘荀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不是因为他是皇亲国戚,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乞丐,一个贼,如果他们没有做两件事,你也不应该去打他们。一,他们侵犯了我们大汉的疆土;二,他们在杀害无辜的人。” “可是,如果是他们先动手打人呢?”甘英问道。 “他们做了刚才我说的这两件事了吗?” 甘英想了想,摇摇头,但是他很快又说道:“如果,他们打了娘呢?” 甘荀稍稍愣了愣,他抚摸着甘英的头发,蹲了下来,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昨天的事,你娘做地对,尽管她受了委屈,但是她做的对。如果不是她昨天的忍让,昨晚你们很可能已经被抓走了。” “爹,我不明白,你是在教我贪生怕死吗?”甘英瞪着眼睛问道。 “不,甘英。”甘荀转过身去,指着瀑布下的那块大石头,说道,“看见了那块石头了吗?” 甘英点点头。 “没有人知道它在那儿多少年了。几百年,或许几千年。这瀑布的水无时无刻地浇在它身上,击打着它,压迫着它。但是,它却毫不为所动。它每一天都在忍耐着,它没有期望一个出头之日,它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瀑布的水每天都在使它忍受着痛苦,它没有逃避,它没有退缩,也没有反抗,它站在那儿,几百年,几千年了,每天都笑着坦然面对着这一切,它从来没有抱怨过,相反,它傲视着这多年来一直欺侮着它的瀑布,如果你仔细地听的话,你会听到它在高声的大笑着。” 甘英静静地听着瀑布击打在大石的声音。 第129章 “瀑布让它承受的痛苦,却使它磨砺出了无比伟大的精神。” “我应该怎么做,爹?” “忍耐,对于羞辱和欺负,你要忍耐。记住你真正要做的事……” “长大后和你一样,保卫大汉的边疆!”甘英抢着答道。 “对。”甘荀笑着摸着他的脑袋,“平日的事比起这件事,都算不了什么,没有什么事真正值得你动怒的。如果有人欺负了你,只要你能忍耐,一切都会过去,你不会失去什么,相反,你的精神会得到完善。你受到的屈辱与之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把甘英带到瀑布面前,“甘英,从今天起,你就开始接受这个挑战吧。你要象这块石头一样,每天承受着瀑布的打击。” 甘英走到了瀑布底下,他立刻被倾泻直下的瀑布按到了,他几乎窒息过去了。 “你能做到的,甘英。”甘荀在一边喊着,但是丝毫没有要来帮他一把的打算。 甘英费劲了全身的气力才从水中露出了头,他如饥似渴的呼吸着,但是只是一瞬间,瀑布的激流就又把他摁了下去。他吃了好几口水。恍惚之中,他听到父亲的声音:“起来,甘英!起来……” 他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最后,甘荀要走了。临行前,他对他儿子说:“记住,甘英,只要你能起床了,就去瀑布,去完成你的修炼。” 甘荀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甘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就去了瀑布,他很快就能够在瀑布下站立了。他一站就是十年,直到他应征戍边来到他父亲战死的沙场为止。 这十年中,甘英每天清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江边山脚下去承受常人难以经受的考验。在瀑布的重压下,甘英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成熟。他已经学会了忍耐任何难以忍耐的事,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当村里的阔少们欺负他时,他淡淡地一笑,和善地朝他们望一眼,他们就知趣地走开了。有一次在赶往军营的路上,山贼把他团团围住,他主动掏出了自己的所有盘缠,包括他母亲给他缝在夹袄里的一些碎银都给了那些面目可憎的山贼,望着目瞪口呆人,他告诉他们要为人向善,不可妄杀无辜。结果,那些山贼砸了山寨,都随甘英去从军戍边了。 他父亲对他的期望已经实现。 他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一块瀑布下的石头。 这样,过了十年。 又过了十年。 这二十年中,甘英的沉稳和时刻保持的平静给班超和所有的将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军营里相信这样一种说话:天下之大唯有两件事不可得,一乃是各国罢兵休战,使边疆永葆无虞;而二就是甘将军怒发冲冠,咆哮雷霆。 如果说塔西佗时刻保持的镇静是时时克制的结果的话,那么甘英的超脱物外已经达到信手拈来,悠然自在的境界了。他不必象塔西佗那样刻意追求,就可以把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如,毫不做作。另外,他不似塔西佗,而更让人尊敬的一点是:他会笑,会开心地与人交流,而不拒人千里之外,这也是他在军营中受到广泛欢迎的一个重要原因。 本来,这样的修为将会伴随他一生,等到一天,他终老边关,埋骨沙场,也会留下无数令后人倾慕的事迹。 但是,一次邂逅,让他遇见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论是他前生定下的宿缘还是孽障,都不可阻挡地改变了他的一生。 为了吉离,甘英二十年来第一次竭斯底里,第一次放声痛哭,第一次被完全击垮。 此后不久,似乎,他已经渡过了难关,他开始重新安排了自己的生命,他认为,又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了。 但是,显然,命运还不打算这么早就放过他。 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头发狂的野兽,面部扭曲着,高声嘶叫着,用尽了全身气力,掐着耶米里的脖子,把他死死地摁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炸裂了,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是一把十石的紧弓,思维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唯有那团好像要把他燃尽的火焰在烧灼着他的肉体,戗凿他的心灵。他要大叫,只有震天的狂喊,才能让他感到有丝丝的解脱,只有流尽身上沸腾的血液才能让他免除在世界末日来临前他所注定要受到的煎熬。 象耶米里这般单薄羸弱的人哪里经受地住这样的力道,当场已经口吐白沫,无法动弹了。 “甘将军!快放手……,不是他!不是他……”阿琪叫道,她显然没有这样大叫的体力,很快就低下头咳嗽起来。 狄昂和塔西佗也急忙拉住了他的手:“冷静一点,甘英!如果这是耶米里干的话,他就不会带我们来这儿了。” 甘英松开了手,他跪在地上,用拳头使劲地砸着地面。 “畜生!畜生……”他发疯一般怒号着。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两个字。 “甘将军……”阿琪在一旁已经泪流成河了。 狄昂和塔西佗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甘英这样发泄着。虽然对于罗马人来说,一个年轻女子的失贞也不是件小事,但是为此暴怒到这样自我摧残的地步,还是很难让他们理解。 “看来这件事对塞里斯人来说相当严重。”狄昂小声道。 “在有些部落,我见过一些妇女因为失贞而被人活活烧死。”塔西佗道。 “看到甘英这样子,我相信。” 塔西佗摇了摇头,说道:“甘英,这个平时多么镇静多么理智的人啊,居然会一下子变成这样的暴怒。” “我以前说过各民族的文化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无所谓优劣和胜负。但对待女性这一点上,塞里斯人恐怕有着太多的禁忌了,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塔西佗低头沉思道。 “谁知道呢?或许,这种习俗才是人们应该持有的态度。”狄昂道。 “你是说想塞里斯人这样禁锢,认为制造妇女的低等也是正确的?” “不,我和你一样,对这样的做法也相当反感。但是,我们有这样的看法无非是因为我们生长在灌输给我们这样认识的社会之中。” 塔西佗瞪了狄昂一会儿,说道:“狄昂,你越来越象一个智者学派的人了。” 狄昂耸耸肩道:“智者学派的确讲地有道理。” “可我还是坚信,文化有正确的和错误的。”塔西佗道。 这时,耶米里费力地用手撑起身体,说道,“对不起……,我没有……阻止他……” “你指地是谁?是五兽吗?”狄昂急忙问道。 “五兽?”耶米里好像懵懵燃地答道,“不,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究竟是谁!”塔西佗蹲了下来大声喝道。 耶米里摇摇头,畏惧的舔了舔嘴唇,吸了口气,颤道:“不,不,我不会告诉你的……” 甘英立即跳了起来,再次掐柱了他的脖子:“给我说!到底是哪个畜生!”他使劲地摇着。耶米里象一片狂风中的树叶一般剧烈地晃动着,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喘道:“你……你杀了我,也不会……知……知道的。” “甘英,住手!快住手,他真的要死了!”狄昂和塔西佗再次抱着他的胳臂想要把耶米里救出来。 “快说,是谁!”现在的甘英哪里还是凭着他们两人能过制住的,他已经根本顾不得其他的一切,只想从耶米里口中得到仇人的名字。 “来帮一下忙啊。”狄昂朝一直站在一边的阿泉喊道。 阿泉没有动。 “你呆着干什么,快啊!”塔西佗也叫道。 阿泉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朝阿琪望去。阿琪掩面坐在墙角,不停地抽泣着。 阿泉走到阿琪身边,拿出剑猛地一砍,将阿琪身上的镣铐砍断。他把她扶了起来,阿琪抱着他痛哭流涕,完全不能抑止。 “看在天神的份上,快来拉住他,这个人要死了!”狄昂大叫道。 阿泉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搀扶着阿琪往门口走去。 “停下,回来!”塔西佗叫道。 “喂,你去哪儿!”狄昂也大叫道。 阿泉没有理睬他们,继续走着。 罗马人这时开始诅咒塞里斯人的无情了:“该死,你们这些冷血的……” “阿泉……”阿琪用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声音说道,“救救那个人……救救……” 阿泉没有说话,架着阿琪往外走,很快就消逝在黑暗之中。 “见鬼……”狄昂咬着牙骂道,他很快就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双手一软,摔倒在地上。 “回来,快回来,要出人命了……”他气喘吁吁地叫道,当然,这时,已经毫无用处了。 塔西佗终于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仰面倒地。 没有了这两个人的纠缠,甘英的全身力量都灌注到了双手之中。他掌心里的耶米里的喉骨咳咳地作响,已经面色紫红,双眼无神,气若游丝了。 “他疯了。”狄昂说道,“怎么会这样?” “甘英!快松手,他死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塔西佗想再去拉他的手,但是甘英肩膀一抖,他立刻象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上。 “塔西佗!塔西佗,你怎么样!”狄昂艰难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塔西佗走去。 “我没……事……”塔西佗痛苦地咧着嘴,“他,他的力气竟然这样大。” “我本来以为塞里斯人不是野蛮民族。”狄昂叹道,“没想到会这样啊。” “或许他们和这个阿琪关系非同一般吧。这个小姑娘给毁了,他们也就失去了理智。” 第130章 就在这当儿,耶米里的脖子“喀嚓”一声,脑袋往后摆去,一动不动了。 “他死了。”狄昂摇头道。 甘英松开了耶米里,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下你满意了吧。”塔西佗说道,“我们杀了人,却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 甘英喘着粗气,走出了屋子,没有说一个字。 “这些塞里斯人,”狄昂道。“完全没有理性。” 塔西佗摇着头,在狄昂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回头望了望僵硬地躺着的耶米里的尸体后,他们也走出了见石屋。 在礼拜堂的顶楼,风还在呼呼地吹着。 “把她放下吧。”甘英说道。 阿泉跪在地上,把阿琪平放在地上。 甘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不起,阿琪……,是我……不好……”甘英说了一半就哽咽了。 “甘将军……,”阿琪缓缓地抬起手,捧起甘英的脸,哭了起来。 “我,我,再没有脸见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了。”甘英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已经害死了你的母亲,如今,如今,我……我又……” “甘将军,不要再说了……” “阿琪,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对你下毒手的人,会尝到百倍于你所受的折磨。” “甘将军……” “我发誓……阿琪姑娘……”甘英的眼中燃起了不可抑止的火焰。 “我们走!”甘英托起阿琪,猛地站了起来。 一路上没有人出声,街上的人尽管觉得这些人形迹可疑,但是看到甘英等人眉宇间的腾腾杀气,不由地都倒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出了路来。 塔西佗走到了甘英身边,小声地说道:“甘英,冷静一点。事情已经过去了。” 甘英没有理他,继续直着脖子朝前走去。 “我知道你想报仇,但是你首先要冷静下来。”塔西佗继续追着他说道。 甘英看了他一眼,嘴里只吐出了一个字:“不。” “可是我们……”塔西佗还想再争辩。 “不要说了!”甘英大吼一声打断了他。 塔西佗退缩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没有人再开口了。 旅店门口,前天被五兽毁坏的店门还没有修缮好,瓦砾和碎石散落一地。 “阿泉,你扶阿琪进去。”甘英把阿琪交到了阿泉的手里,说道。他的声音让狄昂和塔西佗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凉意。 “你要去哪里?”塔西佗一把拉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甘英。 “松手。”甘英冷冷地说。 “你这样去是不会有结果的。”狄昂也说道,“还是等阿琪情况好一点了再说吧。” “走开!”甘英吼道。 狄昂一怔,他小声地对塔西佗说:“他疯了。” 塔西佗把狄昂拉到了一边,吸了一口气,对甘英说道:“小心一点。” 甘英在那么一瞬间迟疑了一下,然后又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甘将军……”阿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甘英急忙转身望去。 阿琪在阿泉的搀扶下勉强地站立着,在风中瑟瑟发抖。 “阿琪姑娘……”甘英哽咽了。 “不要走……”阿琪再次说道。 甘英想要说话,但是几次都没有能够说出口。 最后,他硬生生地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好好休息。”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如果不是阿泉搀扶地紧的话,恐怕阿琪已经倒在地上了。 众人沉默了半晌后,还是狄昂说道:“我们进去吧。” 阿泉搀扶着阿琪一步一步地朝店内走去。 “我有点胡涂了。”塔西佗道。 “怎么?”狄昂道。 “如果对阿琪下手的人不是五兽,哪有谁会和我们有着大仇大恶呢?” 狄昂想了想说:“不,应该没有。” “如果单纯的是强盗暴徒的话,为什么耶米里一昧地护着他呢?从耶米里领我们去救人看,他应该是个善良的年轻人。” 狄昂点点头:“一定是他认识的什么人,他和那个人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我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把阿琪藏起来,如果只是为了泄欲的话,得手之后,一般的凶手或者会把人放了,然后自己逃之夭夭或者干脆杀人灭口,省掉不少麻烦。他把阿琪这样藏起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你说地很对,塔西佗,但是,我们现在当务之急的问题是:这个人是谁?在哪儿?如果你没有什么有用的建议的话,我提议我们赶快进屋去,总督大人的午餐实在是不堪消受的,我的肚皮已经贴到了背脊骨了。”狄昂催促道。 塔西佗满面疑云地慢吞吞地拖着脚步跟在他后面。 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阿泉呆在那儿一动不动。 “怎么不进去?”狄昂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阿泉抬起手臂指着屋里,张口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狄昂绕到了阿泉的前面,朝屋内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狄昂的魂灵差一点也被吓出。尽管他的阅历不浅,与五兽交手的那段时间,惊心动魄的事也经历不少,但是,象这样恐怖的场景,他是头一次看到。 尼禄,整个人被吊在屋梁上,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模样了。他的腿被绑在折到背上,脚跟几乎碰到脑袋了,要做到这样的姿势,他的腰一定已经被生生折断了。同样,他的双手也被折到身后,相信肩骨也一定断了。这样看来,尼禄整个人就如同一个肉球一般被悬挂起来,加上布满全身的鲜血,他现在就像一个红球一样吱嘎吱嘎地摇晃着。 塔西佗一看这样的景象,也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过了很长时间,没有人敢进屋。 傍晚夕阳的余辉透过门上的透气窗照射进来,在尼禄的身上投下了一个十字的影子。 这时,尼禄——没有人会想到他还活着——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夹杂着绝望的哭腔:“救救我……”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三章复仇与逃避 “喂!黑木。” “什么事,班云姑娘?”黑木应道。 “我要那串珠子。”班云指着一个小摊上挂着的一串玛瑙珠子,说道。 “好,好。”黑木一边应承着一边套着钱袋。 “我还要那块头巾!”班云看到那块颜色绚丽的头巾开心地蹦了起来。 “好好……” “还有那把梳子!啊呀,这里的好东西真多啊!”对于班云来说,一个热闹的手工艺品集市不啻于是一座小小的天堂,在大漠边关,她父亲的帐下是绝对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接触到这样的集市的。 而对黑木来说,陪伴班云做这样的游玩简直比上阵打仗还累。至少,拿着刀剑上战场不用和那些语言不通的人罗嗦,也不用大把大把地掏钱给他们。 尹离乐呵呵地走在后面,看着班云颐指气使地把黑木指挥地团团转,而黑木又笨嘴拙舌地和摆摊的贩子比划着、争论着,暗自庆幸班云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嘿,你们瞧!”班云突然朝着人群中指着。 黑木和尹离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是什么?班云姑娘?”黑木木讷地问道。 “啊呀,你这个呆瓜啊!那不是甘将军嘛!”班云跺着脚说道。 “嗯?”黑木又张望了一会儿,说道,“没有啊,班云姑娘,你不会看错吧?” “本姑娘会看走眼!”班云气地鼻子歪到了一边,“尹离,你看到了没有啊!” “嗯,嗯……,我也没看见啊……”尹离小声道。 “啊呀!你们这两个人!”班云丢下他们朝着街头跑去。 “哎,班云姑娘……”黑木知道她是决计不会听自己的,只好跟着跑了过去。 班云跑到了街口,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但是根本没有甘英的半个人影。 “班云姑娘,哪里有甘将军啊?”黑木气喘吁吁地说道。 班云不喜欢别人戳她的蹩脚,她愤愤地说道:“还不是你们两个,慢地象乌龟爬一样!要不是你们,我已经追上甘将军了!” “可是……”黑木还想辩解几句。 “不要跟着我!你们两个!”班云狠狠瞪着他们两个,“我自己去追甘将军!” 黑木不明白就住在隔壁的甘英,一个等到吃完饭的时候就可以再见的人,有什么必要这样心急地去追寻。他想跟上去,但是班云回头甩给他一个严厉的眼色,他不得不敬畏地停住了。 “怎么办?”望着班云远去的背影,尹离着急地说道。 “远远地跟着她,不要被她发现。”黑木摇摇头道,“大将军的千金啊,我们可不能有个闪失啊!” 班云的两个忠实跟班被证明无法完成这项让他们两相为难的任务,他们在转过两个街角后就将班云跟丢了。 “她会没事的。”黑木安慰道,“班云姑娘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一两个男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只是贪玩了一点,没事的。” “那我们怎么办?”尹离道。 “我们会旅店吧。她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既然没有别的的更好的主意,尹离也只好点头同意了,对于班云肚子行动的能力,他和黑木有着相同的判断。 当他们把尼禄放下来时,他气若游丝,随时可能会断气。 “尼禄,喂!尼禄!”狄昂拍着他的脸叫唤着。 尼禄丝毫没有反应。 狄昂又听了听他的心脏。 “暂时还死不了。” 第131章 他抬起头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把他平放在床上?以他现在的残肢断臂,稍一动弹就会伤筋动骨。来,塔西佗,帮我一下。” 在罗马人把小心翼翼地把尼禄抬上床的时候,阿泉也把阿琪放在了另一张床上。 看着两个遭受着非同一般折磨的人,塔西佗叹道:“真是难以置信。” “没有道理,”狄昂说道,“完全没有道理,我们只是刚来到这个城市,怎么会遭受这样的惨祸?” “或许尼禄说得没错,这是座受诅咒的城市。” 狄昂摇了摇头,他伸手去整理尼禄沾满血污的衣服,突然,他停下了。 “是什么?”塔西佗问道。 狄昂递给他一块沾满血迹的破布。 这块布看来是从尼禄的衣服上扯下来的,上面写着几个字,用的是尼禄的血:不想遭此下场,速速离开本城。 塔西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阵子,说道:“向罗马人宣战,这不是个好主意。” “我的所有的问题只能归结为三个字:为什么?”狄昂道。 “好问题。”塔西佗赞道,“只是,我想地更多的是:这个狂妄的人是谁?” “如果这座城市里还有可能认识我们的人的话……”狄昂停下来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说会不会和那个老头有关系。我是说那个把尼禄吓破胆的老头,那个每次都出现在我们身后,而我们却无法找到他身影的老头。” “可是这样的一个老头是不会对尼禄构成威胁的,更不用说把他打成这样了。” “他有自己的帮手可能是最合理的解释了。”狄昂道。 塔西佗点点头,道:“尼禄应该可以告诉我们一点事,可是……”他低头望着象死尸一具的尼禄。 “看来,我们非把他找出来不可了。”狄昂道。 塔西佗回头看了看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阿琪,她的情况比尼禄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惨白,双目无神。陪伴在一旁的阿泉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床上。 “他们两个有着很深的感情。”狄昂小声说道。 “阿泉现在要做的事控制自己的感情。” “塞里斯人似乎不擅长此项。”狄昂想起了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甘英,“不过,说到底这又怎么样呢?难道我们这样故作镇静的矜持真的比塞里斯人不知后果的感情发泄来得有价值吗?” 塔西佗摇摇头,道:“狄昂啊狄昂,你的诡辩又来了。得了得了,希腊人,还是发挥你的医术吧,来,我们一定要尽快把尼禄治好,只有他能够帮助我们。” “只是,甘英把耶米里掐死了,对阿琪姑娘下手的人我们没有办法追查出来了。而他又这样鲁莽地去追索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事情还是一件一件解决为好,我们一解决掉那个竟敢威胁我们的胆大妄为之徒后立刻回过头来对付这个侮辱了阿琪的恶贼。” “等一等。”狄昂突然说道,他的瞳孔迅速扩大,脸庞的肌肉剧烈地扭曲起来。 “怎么了?”塔西佗感觉到了不妙,急忙问道。 “阿维娜呢?她在哪里?”狄昂呼吸急促地说道。 塔西佗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瞬间涨大了许多:“见鬼!” 由于尼禄的事件太过惊人了,他们居然把阿维娜的存在抛到了一边。 “她会去哪里?”狄昂惊恐地说道。 塔西佗的喉结紧张地滑动着:“不,一定是躲起来了。一定是尼禄让她躲起来的……” “那个……那个……”狄昂指着塔西佗手中的血书颤声道。 塔西佗赶忙把那块布反复地翻了几遍,然后抬起头来摇了摇。 狄昂松了口气,道:“一定是跑出去躲起来了。” 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或许,我们早听尼禄的话,速速离开耶路撒冷,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狄昂叹道。 “如果不是尼禄不肯透露他究竟在害怕什么的话,我们应该可以避免这些灾祸。” 狄昂又叹了口气,摇摇头,开始检查起尼禄的身体来。 塔西佗左右来回地望着,无论是血肉模糊、骨架粉碎的尼禄还是神情恍惚,似生似死的阿琪,还有不知所踪的阿维娜,都给他以作为一名领袖一位领导者的前所未有的挫折感。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在往自己的脑袋窜。 他闭上了眼睛,定了定神。 或许,狄昂说得对,发泄可能是个更好的途径,至少对肉体而言是如此。他想道。 “不论我们要找的人是谁?”狄昂抬起头来说道,“要把骨头打碎到这样的地步……”他叹了口气道,“真的,塔西佗,我不知道这个人与尼禄究竟有多少恩怨,但是谁,都不应该遭到这么慘的下场,即使是曾经犯下天大罪行的暴君。” “他还有救吗?” “即使天神眷顾,他也不会有机会在离开床了。”狄昂道。那么一刻,他几乎觉得自己在为尼禄而悲痛了。 突然,他觉得地面仿佛震动了一下。他以为过度地疲劳和惊乍让自己头晕了。 这时,塔西佗说道:“你感觉到了吗,狄昂?” “不是我的错觉?真的是地面在震动?”狄昂奇道。 塔西佗没有回答就推门走了出去。 他在门口站住了。 “什么事,塔西佗?是打雷还是怎么了?”狄昂问道。 塔西佗还是没有动弹。 “你在干什么?塔西佗,出了什么事?”狄昂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塔西佗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狄昂紧张地朝塔西佗走去。 “是什么……”狄昂走到没口,嘴才张了一半就僵住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末日的话,那就是今天了,他想道。 看门的人大声呵斥着,甘英把他一把推开了。 看门人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 “这楼上的暗室是怎么回事?是谁的?”甘英把他拎了起来,大声问道。 “你疯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门人叫道。 “装糊涂?”甘英的手猛地一抖,看门人好像一个木偶一般四肢乱颤,仿佛全身的骨架都要散了。 “没有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时,看门人带着哭腔说道。 甘英估计他可能真的不知道,既然是密室,那么看门的人不知道它的存在也不足为奇了。甘英把他扔在了地上,自顾朝礼拜堂走去,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看门人的叫骂和围观者猎奇和责备的眼神。 礼拜堂里的几个僧侣跑了出来想要阻止他,但是他们哪里禁得起甘英的拳头,没有几下就东倒西歪躺倒了。 甘英走进了礼拜堂,直接跑上了顶楼。穿过黑暗的秘道后,他走进了那间曾经关押过阿琪的石室。 他已经恢复了一点平静,即使这点仅有的理智也足够他作出正确的判断了。既然阿琪被关押在这里,那么那个恶徒没有理由不回来。他总归还是要在这里露面的,这就是甘英的逻辑,他确实要比塔西佗对他估计做的好。 但是,当他迈进石屋的一霎那,他就感到了气氛的不对。 原先死寂阴郁的石屋亮着光,比原先一点微弱的火光亮了不少。空气的振动告诉进来的人里面有着人在呼吸。 甘英一个箭步冲到里屋。 屋里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甘英倒吸了一口凉气。 并没有人吓他。相反,正是因为没有人,他才感到极度地惊惧。 被他亲手掐死的耶米里到哪里去了? 甘英打量了打量屋内,除了灯火更加明亮之外,灯的位置明显有过移动,曾经铐着阿琪的铁链本已被阿泉斩断散落在地上的,现在也不知踪影了。 他已经回来了。这个念头乍一晃过,甘英立即感到了胸中难以抑止的悲愤往上涌来。 他立刻来回地扫视着屋内。 石屋本来只有两间,站在隔墙中间,就可以一览无余。确实,屋里再没有人了。 一间这样隐蔽的密室只有一个出口,这本身就不是寻常的事。而不管这个人是谁,籍着这条暗道在这幢建筑那出入而又不为看门人察觉,这更不在常理之中。 甘英立即意识到,如果涉及这套秘道的人够聪明的话,那么一定还有另一条路可以从这件石屋了出去。他定了定神,开始在墙上摸索起来,暗道入口的发动装置启发他在那些不容易为人注意的偏暗的凹凸不平的角落里寻找。 他没有在墙上碰到任何不寻常的东西,但是当他摸到镶在门栏的中段的时候,感觉到了一块似乎不那么坚固的突起物。 他琢磨了一下,按了下去。 他听到了背后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一阵凉风袭来。 甘英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象一只恐怖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怪笑着,狰狞地盯着他。 甘英没有细想,就往里面走去。在他脑海里,什么危险,什么谨慎,统统让位给了报仇雪恨的冲动。 象来的时候那条暗道一样,这里面也是黑洞洞地一片。甘英摸着墙壁走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往下前进,接着又走了相当长的一段平路。他相信自己一定已经走到了里礼拜堂很远的己方。终于,他看到了前方的一线亮光。 他一路小跑,直冲过去。他眼前浮现出阿琪被缚在铁脸上受仅屈辱的痛苦的表情,凌乱的头发遮住了无神的双眼,洁白的衣裙上沾满了肮脏的血污。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煎熬了,大吼着冲到暗道的尽头,跳了出来。 第132章 但没有等他脚着地,他沸腾的血液立即就象冰块一样凝固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金土人生的最大的悲哀就在于他的自卑。事实上,无论在他的人生的哪个阶段,他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十五岁时就在村里赢得了大大超前于他的年龄的尊敬,这得自于他率领村里的男人击退了一支由叛乱军人组成的强盗团。这是件相当不平凡的事,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奇迹。但是,金土没有完全看到这件事的正面,他脑海里考虑的总是自己偏矮的身材在和村里的男人们共事时引起的讥讽,虽然在这次的事件之后,基本上没有人再敢这样轻视他了,可是只要他和这些男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当他只能仰头和他们谈话的时候,一种极度的不平衡就油然而生。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渡过了少年时期,他被征兆入伍,他非比寻常的才能得到了极大的发挥,没有到二十五岁,他就已经荣升副将,在以前,在这个朝代,还没有三十五岁以下的人得到过这个职位。正在他意气风发地时候,将军给他找了门亲事,是将军自己的侄女。 但是,成亲后的第二天早上,新娘子就卷着铺盖气乎乎地回娘家了。 没有人说其中的原因,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是,军营里盛传这位不可一世的年轻将领因为无法在洞房之中彰显自己在战场上的神威,使得新娘子倍感受骗和屈辱于是一气之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旦这样的流言四起,金土感觉每个人看着他的眼光都已经从以前的尊重和敬仰变为了嘲弄和讥笑。他再也没有办法待在军营里了,在几天躲在营帐之中的苦闷日子之后,他向将军提出要求调离此地。将军也正想解决这件与自己有关的不名誉事件,就立即向皇帝呈请。皇帝了解了金土的无可匹敌的武艺和才能后,破格提升他进宫作侍卫,他成为了少数几个有权在皇帝面前带刀的人。 可是,这样的因祸得福并没有让他得到多大的满足。虽然他的能力即使在高手如云的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在身材和其他的方面的缺陷不能得到改变的情况下,他始终无法抬起头来和其他人一起行走。而且,现在,他有多了一个麻烦,这个来自乡下和军营的武夫一来到锦衣玉食的禁宫各色人等面前,顿时象孔雀窝里钻进的草鸡一般,显得格格不入。没有人愿意和他结伴或交流,每个人看到他土黄的面孔和蓬乱的头发都打心眼里投来鄙夷的目光。同时,他也日复一日地想尽一切办法避开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只有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才能感到一丝的平静和安慰。 最后,脱离苦海的机会来了。边关将领甘英叛逃,使龙颜大怒。尽管镇守使班超连发五道奏折苦劝皇帝息事宁人,但是,在金土自告奋勇提出去追辑甘英时,皇帝立刻接受他的请求。 于是,凭着他非凡的追踪能力,金土来到了耶路撒冷,一个他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城市。 要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里面生存,除了语言上的障碍外,会遇到的麻烦往往会多得出乎你的想像。首先是城里的人对这些奇装异服又佩带着刀剑的异乡人投来的好奇和不信任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仿佛经过几个月的自由自在的快活生活后,又回到了以往受人鄙视的环境。 金土一路上板着脸,怒目望着道路两边耶路撒冷人,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家旅店。他们刚要进去,金土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立刻想起了甘英的画像。 他没有想到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很快跟踪甘英一行来到了一幢有着很大的院子的建筑。当甘英他们在里面用餐的时候,金土射出了箭。但是,甘英天生的机敏和果断使他的计划落了空。更糟的是,他们不得不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因为他的经验告诉他,甘英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定会来追寻他们。可是,耶路撒冷的众多的人口使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随时可能告密的象幽灵般的眼睛。 最后,在太阳象被踩扁的柿子一样撕裂的阴郁的黄昏,他们在郊外找到了一座废弃很久,没有人使用的残破的房子。除了几根石柱撑着快要倒塌的屋顶,事实上它连能称为墙的东西也只是很勉强地才留下了半堵。 金土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黑暗之中,他们点亮了火把,整理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噢,我们暂时还是安全了。”金土伸了个懒腰说道。 然后,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脖子被架上了什么东西。明晃晃的,他知道那是把刀。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四章更多的奇迹 他明明是死了,是自己亲手掐死的。 虽然,在清醒一点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对自己的鲁莽和不理智的后悔,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对耶米里的生还抱有一丝的企望。有一点他是千真万确知道的,耶米里,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是耶米里还可能是谁呢? 耶米里见到他也是相当吃惊,“啊!”一声大叫,坐在地上,用手撑地往后退去。 “你……”甘英用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了。 耶米里恐惧地望着他,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甘英走上前两步,瞪着这个分明应该已经死去的人。 “请让我来向你解释。”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屋角的黑暗出传来。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走了出来。 甘英一眼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屡屡跟踪他们的古怪老头。 “果然是你!”甘英大喝一声,冲到了他的面前。 “请等一下。”老头慌忙倒退了一步,拦住了他。 “我不管你要花言巧语什么,我今天一定要拿你的性命祭给阿琪的贞洁!”甘英怒道,一把把他拎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耶米里急忙爬起来,挽住甘英的胳臂,哭喊道:“求求你,不要啊……” 但是以他的力量怎么能阻挡甘英,甘英一振臂,他立刻倒在了地上。但他又奋力地抱着甘英的腿,苦苦地哀求着。 “啊……”老头费劲地从甘英的掌底说着话,“以你的能……力……,随时……可以杀……杀我们两人,但是……我希望你先听完我要说的……话……” 看到耶米里能够复生,不管是什么原因,多少使甘英原先略带的愧疚安慰了少许,也让他不可抑止的杀气平息了一些。听了老头的话,他觉得也在理,反正他们是逃不出自己手心的,不如听完他要说什么,也好解开自己心中不断累积的谜团。 甘英一松手,那老头“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揉着肩膀,靠着墙壁费力地站了起来。 “谢谢。”他感激地望了甘英一眼。 甘英反以怒目相对。 几乎象爬一样,老头一边咳嗽着一边找了张石凳坐了下来。 “请……”他伸手象甘英招呼,指给他另一张凳子。 甘英没有理会他,继续站着,捏着拳头咬着牙,仿佛是在用最大的精力控制着自己不扑上去撕碎这个干瘦的老头。 “我知道你有一万个理由杀死我。但是,你现在还不能杀我。”老头说道。 甘英没有说话,但是脑门上的青筋噗噗跳着。 “你的朋友受了伤害,这是我的错。我为了控制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已经用了一切的办法了。”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并不想推卸责任,等我说完,请你立即杀死我,我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不用你提醒。”甘英冷哼了一声道。 “你是哪里人,我的朋友。”老头唐突地问道。 甘英一愣,然后厌恶的说道:“如果你再称我为朋友,你的人头就会立刻落地。”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来自罗马人称作‘塞里斯’的地方。” “塞里斯?啊,那是个多么遥远的地方……看来,你是不会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的。”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压得格外地低,只能他自己才听得见。 “在我人生的一段时间里,曾经是主的敌人,后来在主的感召下又成为了他忠实的仆人。为了侍奉、宣扬我们的主,我不辞劳苦地四处奔波,为这世上受苦的人们带去主的福音。我已经达到了我大部分的目的了,罗马帝国内可以涉及的角落我都去过了,被蛮族控制的地区我也发起了不少传教士去感化那里不幸的人们。我对主问心无愧。”他停了一会儿,接下去说道,“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究竟是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主的惩罚呢,还是恶魔趁着主不注意,把灾祸降到无辜的人的头上。在罗马传教的日子里,我和我的朋友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挠,这个障碍是如此强大而又残酷,我无数的兄弟都被他戕害了。而我,一个侥幸的逃脱者,却染上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怪病。” “我的朋友发现,从那时起,我变成了一个有着两种不同人格的人。不,我没有发疯,也不是和你所想的那样我是在无意义地拖延我的死期。是的,我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一样,在正常的时候,我仍然是主忠诚的奴仆,籍着主的名义行着主的道义。而当撒旦的阴影降临到我的身上的时候,我就变成了恶魔的化身。是的,恶魔……”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微地颤抖。 “如果不是我的忠实的朋友以撒时刻看着我的话,我不知会造出多少的孽来啊。” 第133章 他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以撒死了。他死了……被我亲手杀害了。”他停顿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道,“……从此以后,没有什么能够再约束我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再一次成为主的敌人。再以前,我之所以与主作对,是因为我不了解主,我就以我的忏悔和为主效劳来消赎我的罪孽。可是这一次,我眼看着魔鬼把我自己从我敬爱的主身边夺走了。这一次,我将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我曾经一千次一万次地想过从江河边,山崖上,海滩旁跳下,使主的英名不再遭受我沾满血污的双手的玷污。我确实也这么作了,可是,每一次,我都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不是被人从河里救了上来,就是被海浪冲会了岸边,甚至连我以为摔在山地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人却碰巧穿过那片无人的森林把我救活了。于是,我意识到,上帝还不准备让我去面对死亡,我必须与我的命运斗争。” “于是,我几十年躲在这没有人知晓的角落里,默默承受着魔鬼加在我身上的诅咒,并且尽我最大的力来向主证明我的心永远属于他。可是,情况并不是一帆风顺,当我失去理智的时候,我会走出这间屋子,去干那些魔鬼才会干的事。幸好,上帝赐予了我挽救我造成的罪孽的能力。” 他顿了顿,然后指了指耶米里,对甘英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你掐死他的吧。” “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可是……”甘英望着耶米里苍白的脸颊道。 “不,你确实已经把耶米里给杀了。” “难道这个人不是耶米里?”甘英诧异道。 “不,他正是耶米里。”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甘英有点生气地低声吼道。 “请把你的手伸过来。”老头说道。 “什么?” “你的手,请让我握一握。” 甘英犹豫着。 “对你不会有害处的。”老头继续说道,“握个手不会伤害到你的。” 甘英感觉到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无与伦比的安宁和慈祥,就不由自主地把手伸了过去。 就在两手相握的一刹那间,甘英感到了一股强大无比的暖流从对方的手掌心流到了自己的体内。他从未体验过这般神圣、令人全身舒畅的力量。他贪婪地吸取着这种力量,好像要融化在其中一样。 “你已经相当疲倦了。”老头说道。 甘英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老人。 “是的。”老头笑着点点头道,“是我救活了耶米里。” 甘英松开了他的手,缓缓抽了回来。他现在完全相信这个人说的话。是的,这是种即使是对死人也能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的力量。 他定了定神,吸了口气,刚才那股暖流仿佛仍旧在他体内打着转。 “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一通什么恶魔附在你的身上的鬼话是不是真的,但是,你告诉我这件事应该有一定目的的吧。”甘英说道。经过刚才的接触,他对待这个老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不管怎么说,你对我的朋友犯下了那么大的罪过,我不能放过你。” “我明白,真的。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老头跪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抬头微微念道,“我的主,原谅你罪恶的仆人吧,他决定把撒旦的使者带到坟墓去……连同你最忠实的仆人也一起去……” 等他祈祷完之后,站了起来,对甘英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再让我活得长一些,让我完全医治好这个孩子。”他指了指耶米里,“他还非常虚弱。” 耶米里摇着头说道:“不,不,老师,不能……不能……” “耶米里,我的孩子,你为我承担的太多了。我没有理由继续连累你下去了。”说完,他又望着甘英,目光中,恳求和忏悔交织在一起。 甘英缓缓点了点头。 老头沉重地走到了耶米里的身边,跪了下来。 耶米里摇着头哭着。 老头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耶米里停止了哭泣,他望着他的老师,表情尽管痛苦,但是却饱含着爱意和尊敬。 过了没有多久,耶米里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了起来。 老头站了起来,抚摸着耶米里柔软的棕发,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对甘英说道:“请动手吧。结束我罪恶的灵魂吧。” 甘英拔出了剑,朝他走去。 老头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没有犯下这样深重的罪孽,我确实有很多东西想像你请教。”甘英道。 老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甘英举起了剑。 如果能过逃跑的话,狄昂和塔西佗真的会拔腿就逃,还哪里顾地上什么尊严和荣誉,还哪里管地着屋里剩下的几个人。因为他们面对的实在他们最不想在现在面对的东西。哪怕直接告诉他们死期已到,也要比经受这样的恐怖好的多。 旅店的老板跑了出来,他显然被眼前的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吓得不轻。但是,在他的老婆的催促下,他还是壮着胆子走到了他们面前。他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大概是抗议这样任意毁坏旅店门墙的行为。 还没有等这个不幸的人说完,塔西佗和狄昂就看到他的脑袋掉了下来,是的,他的脑袋想熟了的柿子一样,突然掉落了下来。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他人的行动促成了这一骇人的结果,至少塔西佗和狄昂没有看到那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有任何的动作。旅店老板的头完全像是被一阵风吹落的。 老板娘看到丈夫的脑袋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开始愣了一愣,然后,尖叫着,转身朝屋里跑去。但是,还没有跑出三步远,她的脑袋也象她的丈夫一样咕噜一声落在了地上,打着转儿。 这时,离她最近人也距有十步之遥。 塔西佗和狄昂相互望了一下,知道这下他们完全没有机会了。 见到这样的情景,在一边旁观的旅店客人们都哭叫着逃开了。 傍晚的风呼呼地吹着,但是塔西佗和狄昂完全感觉不到冷,因为他们的肌肉连同血液已经冰冷冰冷了。 “我想看看,你们今天还那么走运吗?”虎说道。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两个人呢?那个塞里斯人呢?” 看到塔西佗他们紧紧闭着的苍白嘴唇,他无奈地点点头道:“你们不愿意说是吧?我明白,你们为了保护你们的朋友。” 他来回踱了几步,又说道:“可是,你们以为这样作有用吗?有多少看上去都坚定不移的勇士都在我们面前屈服了,又有多少打算拯救他们朋友性命的都老老实实地交待了我们想知道的东西。你们想和他们一样吗,莫名其妙地掉了脑袋?”他指了指地上身首异处的旅店老板夫妇俩。 罗马人仍然没有回答。 “噢,好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省下我们的麻烦,那么我可以保证你们死得毫无痛苦。”虎说道。 塔西佗咬了咬牙,挤出一句话来:“是你伤害了我们的一位朋友吗?他现在还躺在屋里。” 虎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只有我们才想要你们的命,没想到你们结的怨不少啊。” 塔西佗虽然没有得到多少的安慰,但是至少他们可以排除掉一个伤害尼禄的嫌疑对象。 “还不打算说?”虎摇摇头道,“本来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由我失去的荣誉终归要我自己来取回的。”说完,他抬起了右手,伸开手掌心,他的掌心幽幽地燃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 “不好!”狄昂叫道。他和塔西佗几乎在同一时间,朝各自的一边的地上扑倒。就在他们倒地的一霎那,他们感到有一股灼人的热浪在他们头顶掠过。 “动作敏捷多了嘛。”虎笑道,“不过在庆幸逃命之前,最好看看你们的脚底。” 狄昂和塔西佗朝自己的脚望去,之间刚才那团蓝色的火焰所到之处,木头墙变成了一对黑色的碎末,铁锁被腐蚀地缩成了一团,而他们脚上的靴子也已经被溶化地不成样子。隐隐地,他们感到了脚上的疼痛,狄昂不由地皱起了眉。 “不好受吧。如果你告诉我你们的朋友去了哪儿,那么就不会招受这样的痛苦了。”虎说道。 塔西佗和狄昂现在都无法动弹。并不是他们有多少坚强不屈,事实上罗马人在面对这样的困境通常都会选择放弃,毕竟招出同伴的下落并不等于让同伴去送命,尽管同伴会遇到一些麻烦,但相比较而言,自己现在所处的困难可能更严重一点。但问题是这样的,他们对甘英的下落一无所知。 “如果我说我们也不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吧。”塔西佗忍着痛说道。 “喂,罗马人,听清楚了,我没有功夫和你耍花样,如果你不肯说的话,那么就准备在接我一个‘马兹达之泪’了。”说着他又抬起了手。 “噢。”塔西佗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虎的手心又冒出了一团蓝色的火焰,颜色瑰丽非凡,好像碧绿的海水在他掌心翻滚着。 “说再见吧,罗马人!”虎抬起手,说道。 在他正要出手的一霎那,一支飞箭擦着他的脑袋掠过。原来是黑木和尹离他们回来了。 “塞里斯人?”虎恼羞成怒道。 黑木他们当然听不懂他在什么,事实上,他们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认得塔西佗和狄昂两个是甘英的朋友,看到情况似乎对他们不利,就出手襄助了一把,看到那个彪形大汉回头向他们怒吼,斗性被激了起来。 第134章 黑木走上前一步,叫道:“奶奶的,不要以为你块头大,老子就怕你了!有种来比划比划呀!” 虎不知道他在咋呼什么,但是听他的口气好像不善,加之刚才又用箭射了自己,心中一团怨气陡然而生。他招呼也不打,抬手取了一团火焰就朝黑木扔去。 当黑木觉察到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他感到眼前一道极亮的红光闪过,然后整个人就朝后飞了出去,当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他失去了知觉。 “黑木!黑木!”尹离跑了上来,扑到倒在地上的黑木身边,大叫起来。 但是黑木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他奶奶地!”尹离抬起了头,望着虎,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了。 “不要过来!”狄昂朝尹离大叫道。 但是尹离一方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另一方面,即使听得懂他也不会去依。 “呀~~~”尹离大叫着,朝虎冲去。 虎又抬起了手。 “等等。”虎身边一个小个子的老头说道,“让我来。” “您不必……” 没等虎说完,老头伸起了手,止住了他。 虎垂下双手,恭敬地推到了一边。 塔西佗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在旁不声不响的老头。从他的相貌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稀疏的头发,皱巴的脸,伛偻的背和有些罗圈的腿。他一脸的宁静,神态安详适然,说话时几乎看不到他嘴唇在动。光看外表,塔西佗怎么也不会把他同五兽联系在一起。 这时,尹离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塔西佗并不知道这个小老头有什么手段,但是看到连虎这样狂妄的人也对他如此服帖,想来伸手一定非同一般。尹离这样冲上来实在与找死无疑,于是他急忙冲尹离大喊道:“快跑!” 但是,为时已晚,塔西佗没有看到那个老头的任何动作,可尹离却突然停住了。他在原地呆了一呆,然后朝自己的胸口望去,当他没有看到任何的伤口甚至连和对方都没有接触时,疑惑地抬起了头,望着不远处的那个老头。 他的嘴角淌下了一缕鲜血,然后,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塔西佗和狄昂立刻明白了他们最为可惧的对手是谁了。看来那对凭空掉了脑袋的旅店老板夫妇也是这个老头的手笔。 那个老头转过身来对着狄昂他们,缓缓说道:“还认为你们和你们的朋友有任何的希望吗?” 塔西佗和狄昂立在那里抿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们即使不说,我也会把你们的朋友找出来的,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先他们一步走了。”老头微笑着说道。他的表情依然是如此地静谧安详,好像是一位村里的长者在对晚辈做着教导。 塔西佗和狄昂闭上了眼睛。 他们等了一会儿,没有觉察到任何的动静,于是又睁开了眼,上下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没有少一根汗毛。 倒是那个老头,神色顿时肃穆起来。 “是谁在哪里?”老头的声音尽管依然不紧不慢,但是已经有一丝紧张和疑惑在其中了。 “哈哈哈……”一声大笑传来。 塔西佗和狄昂四处张望着,可是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突然他们感觉到背后的一阵风声,急忙回头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当他们认出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两人惊地是连下巴都要掉落在了地上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五章三天后的协议 拉结本来是去送饭的,但是在半路上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甘英朝礼拜堂走去,接着她又听到身后有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在呼唤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看她很快就朝甘英追去,再加上她和甘英相似的异乡人服饰,拉结明白了,他们是一起的。 于是,她也跟了过去。 当她来到礼拜堂的时候,甘英已经不见踪影了,只留下那个姑娘被看门的人死死地缠着。他们两个谁都不懂对方的语言,却互相争执着。看门人关上了铁门,忿忿地诅咒着这些不信上帝和耶稣的异教徒。 看到拉结走了过来,看门人顿时收敛了不少。 “啊,拉结,是你,我今天可倒霉透了,已经有一个不讲理的蛮子闯进去了,你快进去看看吧。”他啐了口痰,又说道,“这个泼妇,居然还想进去,以为上帝的圣殿是什么地方?” “约拿,请让这个姑娘进去吧。她会把刚才进去那个人带出来的。”拉结说道。 “可是拉结……” “我陪他进去,约拿。”拉结说道,她双眼注视着看门人。 约拿被她柔和安详的眼神说服了,打开了门。 “跟我来。”拉结对着那个女子说道。 那女子愣了一愣,当她明白是拉结说服了看门人放她进去后,就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 拉结也报以淡淡一笑,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跟着她走。 那个女子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来。 当他们到达楼顶的时候,甘英已经没有了踪影。 拉结走到设置机关的地板上踩了几角,暗门就开了。 拉结回头朝她那目瞪口呆的跟随者招了招手,但是这次,却没有办法叫得动了。那女子诧异地说了摇着头说着什么。 但是,拉结没有办法听懂。 她友善地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当那个女子走近的时候,拉结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甘英的剑停在半空中,望着两位新来者。 “班云姑娘?你怎么……”甘英张嘴结舌地望着班云 “还问我!”班云气恼地说道,“我好心来找你的,谁知道会这样。”她委屈地望望脖子上发着寒光的匕首,“这到底是怎么会事啊!” 甘英放下了剑。他开始注意起那个胁持班云的女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在总督府的楼梯上遇见的那个女人,那个让他不自在的女人。 “爷爷,你事吧。我看到这个塞里斯人怒气冲天地朝这里走来,生怕他对你不利,就跟了过来。他没有伤害你吧。”拉结说道。 不用解释,甘英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拉结,你不该来的。”那老头摇着头说道,“我的灵魂的一半已经被魔鬼控制了。我必须想个法子拜托他。拉结,让他杀了我吧。我死有余辜的……” “不,爷爷!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半根汗毛的。”说完,拉结把架在班云脖子上的匕首一挺,怒目对着甘英道,“把我爷爷放了!” 甘英没有回答,他朝前走了一步。 “不要动,再动她就没命了!”拉结大喊道。 甘英停了下来。 “救我啊!甘将军!”班云大叫道。 “放开她。”甘英说道。 “你先放了我爷爷。”拉结怒目望着甘英说道。 “我不会放了他的。”甘英道。 “那,那我也不放这个人。”拉结把班云一推,班云“啊”地大叫了一声。 “拉结,放了她,让我死吧。”那个老头几乎是在哀求了。 “爷爷,这次我不能听你的,除非他放了你,否则我不会放人的。”拉结道。 “啊呀,快救我啊!你还不快放了这个老头救我啊!”班云也大叫起来。 “我值得你信任吗?”那老头突然对甘英说道。 “你想说什么?”甘英皱眉道。 “你今天可以先留我一条性命,三天后,我们再到这里碰头。到时候我就任凭你处置了。”老头说道。 “爷爷,你在说什么啊!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拉结急道。 那老头望了拉结一眼,但没有理她,而是继续对甘英说道:“在这三天里我会竭尽全力把几个病人治好,完成我在人间最后的使命。我可以向上帝发誓,绝不食言。” “如果你在三天里又旧病复发,再来危害世人呢?”甘英道。 “我孙女会看着我的。”老头说道。 “好吧。”甘英放下了剑。本来,冷静下来后的甘英就已经对这老头的遭遇有着一些的同情——尽管阿琪的事还是让他无法原谅他,但是已经不再把他视为十恶不赦的恶魔,至少在现在这个状态下是这样——当接触他几近圣洁的能量之后,更是凭空生出了一些崇敬。对他的信任也油然而生。另一方面讲,班云的性命掌握在对方手中,也不得不出此一策了。 “你可以走了。”甘英说道。 拉结也放下了匕首,朝她的爷爷扑去。 班云也顺势扑到了甘英的身上:“吓死我了!这个女人,我起先还以为她是好人呢。” “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甘英回过头对老头说道。说完便搀扶着班云朝外面走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老头在他背后说道。 “我叫甘英。” “幸会幸会,我的名字是保罗,三天后我会准时赴约的。” 甘英和班云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爷爷,我不准你来。”拉结生气地说道。 “拉结。”保罗吃力地在他的孙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你知道我的罪恶的一半又干了什么吗?” “我不管是多么大的罪行,可是,可是他们并不是你犯下的呀,那是魔鬼干的。”拉结争辩道。 “你说对了一半,是魔鬼借助了我的手干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死死抓住我这个老朽之躯不放,也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能够作的就是斩断这只手,让他的魔爪不再危害人间。” 第135章 “可是,可是……”拉结急得快要哭了。 “拉结,我的孙女,我已经活地够长了,早在三十年前我就应该死去了。”保罗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我们走吧。” 拉结扶着他门口走去。 “我们走哪条录?”拉结问道。 “从城外绕吧。对了拉结,你认识那个人?”保罗问道。 拉结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爷爷?” 保罗虚弱地笑笑道:“我是个老头,但不是瞎子,拉结,如果你想向我隐瞒什么,那你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 拉结脸一红,低声道:“爷爷,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快走吧。” 她打开了石屋的另一扇门,这扇门将把他们带到城外去,就是上次塔西佗他们跟踪保罗把他跟丢的地方。 “为什么?”拉结突然说道,“为什么,爷爷,你要跟踪这些人呢?” “那是主的圣经告诉我的。他让我防备那些在三天前出现的一群异乡人。”保罗说道。 “圣经?是记录主耶稣基督预言的圣经?可是,防备这些人又是为什么呢?”拉结问道。 “圣经告诉我,这些异乡人是来抢夺我们的宝藏的。”保罗沉重地说道。 “加图!西多!”塔西佗和狄昂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好久不见了。”加图笑着朝他们挥挥手。 “你们……,你们怎么会……”狄昂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等一等,待会儿有的是时间解释,现在,先要对付这几个人。”加图说道。 除了庆幸加图他们依然还活着,惊讶于他们是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的,塔西佗更大的发现在于,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在加图身上,除了外表没变以外,无论是气质还是魄力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现如今的加图,他那冷峻的脸庞,有着统治力的语音语调,他身上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简直是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小鬼,刚才是你在捣鬼吗?”那个干瘪的老头说道。 “不,是我。”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老头的脸上的肌肉突然凝固了。他缓缓地转过头来。 “卡……卡西乌斯……”他说道,声音有一些颤抖。 “怎么,你害怕了?提洛。” “你终于露面了。三十年了。”提洛说道。 “你惦记着我吗,老朋友?我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啊。”卡西乌斯道。 “为什么是这儿?为什么是现在?”提洛道。 提洛指了指加图和西多,道:“认识他们吗?” “他们是罗马人,在塞琉西亚见过。” “你想要他们和他们的朋友的命,可是,提洛,他们却是我的徒弟。”卡西乌斯说道。 “我明白了。”提洛低下了头喃喃道。 “现在你还想继续和他们作对吗?”卡西乌斯朝狄昂他们撇撇嘴说道。 “噢,对了,忘了和你说了,我和三十年前可不一样了。”他又笑了笑说道。 “哼,我知道你会读心,但那对我是没有用的。”提洛道,“不要忘了,我学过另外半部秘卷。” “是吗?我正要向你讨教。”卡西乌斯脸朝着天,脸上居然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塔西佗看到他的眼里好像闪烁着什么,晶亮晶亮。 “师父,他是……”虎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和提洛能够这样说话,也不敢大意,就小声问道。 “他就是三十年前巴克特里亚的王子卡西乌斯。”提洛叹了口气道,“他是我唯一后悔伤害的人,也是唯一后悔没有杀死的人。你们都小心一点,不要想下一步该怎么行动,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虎和其他几兽疑惑地点点头,尽管他们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要他们师父这样如临大敌般对待的对手。 “师父,我们来吧。”西多叫道。 卡西乌斯摇摇头道:“不,这几个人不一样,我要亲自动手。” “好大的口气!”虎大叫道。 “虎!”提洛大喝一声,但是已经无法唤住气血上心的虎了。 虎把双臂合拢,置于胸前,双手叠成碗状,碗心很快现出一团黑色的火焰,而且在越变越大。 在以前,狄昂他们只见识过虎单手制造的“马兹达之焰”的威力,但即使是这样,已经让他们难以招架了,现在虎用双手全力以赴,恐怕其威力更是令人难以想象。 “停手!虎!”提洛大叫道,他的脑门上青筋突突地跳着,“你会没命的!” 可是现在的虎哪里还听得进去,只是“呀呀”地嚎叫着,拼命增大掌心里的火球。 “快跑!”狄昂大叫一声,往屋里扑去,塔西佗也急忙跟了进去。 “喂,你们干吗?”西多回头问道。 塔西佗的脸上这时也已经出现了难以按耐的惊惶:“快跑,西多,加图!再不跑来不及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西多撇了撇嘴,把头扭了回来,双手交叉在胸前,气定神闲地看起虎的表演来。 塔西佗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无知呢还是愚蠢,只急得是跺起脚来。 “没事的,塔西佗。”加图说了一句,从他的神态和镇定的语气看,他仿佛是在看一场于自身无关的斗犬比赛。 塔西佗尽管不会认为他们有机会抵挡得住虎的攻击,但是加图这样肯定的回答还是稍稍化解了他的怯孺。 “小心!”他听到狄昂在他身后叫道。他顺着狄昂目光投向的方向望去,只见卡西乌斯居然朝正准备全力一击的虎走去。 虎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火球,眼看着他越涨越大,足足有先前投向塔西佗他们的那枚四倍左右。当他看到卡西乌斯朝他走来的时候,嘴角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 “住手,虎!”提洛又朝他大吼。 “师父,这是虎的最致命的绝招,没有理由会失手的。”鹿在一旁说道。 突然,虎双手一推,眼看着那脑袋大般的火球就要脱手而出朝卡西乌斯夺路奔去。 卡西乌斯微微一笑。 就在那火球要离手的瞬间,突然发出清脆的“咯”一声,炸裂开来。 象焰火一样,那火球顿时化作无数色彩各异的小火球象离弦的箭一般朝四面八方射了开去。而虎也突然拔地而起,然后象一架断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地朝后飞去。 离地较近的其他几兽都急忙扑到在地躲避,而卡西乌斯和提洛两人却没有动弹。奇怪的是,那些小火球在窜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就好像撞到了一堵墙上马上被弹开了。同样,那些火球在加图和西多面前也不起作用,都乖乖地改变了方向,使得他们身后的塔西佗等人得保安全。 而炼制这个火球的虎,浑身焦黑,躺在了几十不开外的碎木和瓦砾之间。 那些没有人阻挡的火球都击打在了四周的房屋上,好像铁珠打在黄油上一样,只听“轰轰”几声之后,围绕人们的房屋都轰然坍塌了下来,整座旅店除了少数几间屋子外已经被夷为了平地。 几阵呼啸的风吹过,而在场的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无论是恼怒、惊异、恐惧还是镇定都沉默着。 直到提洛开口说道:“令人印象深刻。” 当然,他这句话不是夸奖虎的马兹达之焰的威力无比。 “你有把握赢得了我?”卡西乌斯道。 提洛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道:“罗马官兵快要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三天之后,我们在城外解决我们的恩怨。” “好!”卡西乌斯爽快地答应下来,“在这点上我还是相信你的。三天后这个时间,南郊的小丘旁,我会等你。” “一言为定。”提洛道。 “一言为定。” “我们走,鹿,从现在开始,你是五兽的首领了。可惜,如今只能勉强称作三兽了。”提洛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鹿走到已经象焦炭般的虎身边,准备把他背走。 “不用了,他已经死了。”提洛头也不回地答道。 鹿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弯腰把他给背了起来,与蝙蝠和熊一同随他们的师父离开了。 狄昂和塔西佗象大病一场一样,顿时双脚一软,瘫在地上, “这几个月你们还好吧。”加图象他们伸出手问道,好像他是他们的长辈一般。 但是两人都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谢谢,加图,但是给我们一点时间,几天来连续的九死一生。这不是每天都碰到的事。让我们歇口气吧。”狄昂气喘吁吁道,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问出一个加图早已问过的问题,“你们这几个月到哪儿去了,还好吧?” 这时,卡西乌斯回过头说道:“相信你的这两位朋友很愿意回答你的问题,就连我也非常想把他们身上发生的一切一下子全部告诉你,但是,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罗马卫兵很快就会赶来的,如果你们不想惹麻烦的话,请赶快和我们走吧。” 狄昂虚弱的点点头。 加图向他和塔西佗各伸出了一只手。 罗马人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加图把他们从地上拽了起来。 在握住他的手的一刹那,塔西佗感到了一种加图身上有一种和不可阻挡的的自信和对生活的极度的热爱在向外发散着能量,这与以往那个怯弱颓废的小贵族完全没有了相似之处。他不知道在加图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非同反响的,令人不可思议的变化。 再抬头看看西多,塔西佗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决不会少于加图。 第136章 这个自私、胆小、狡猾的小奴隶现在嘴角挂着恬然而安详的微笑,即使是米利都的哲人们也很少会有这样高深莫测的表情。 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那些塞里斯人呢?尼禄呢?”加图问道。 “啊。”狄昂惊道,“我居然把他们忘了,甘英现在不知跑哪儿去了,其他几个人……”他望望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木,垂下了眼帘道,“其他人在里面。”他指了指身后的因为加图他们的保护没有被爆散的马兹达之焰毁坏的屋子。 加图大步走进了屋子,其他人也跟了进来。 “这是……”当加图看到躺在床上的不成人形的尼禄时愣住了。 “我们这儿也发生了许多的事。”狄昂道,“尤其是这几天,等到安全的地方我会慢慢和你们说的。” “西多,麻烦你背他一下吧。”塔西佗说道,“我们已经没有力气了。” 西多没有说一个字,就走到床边,把狄昂扶到了自己的背上。 “塞里斯人在那个房间。”狄昂领着路说道,“真是的,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也不出来瞧瞧。” 他们走进了塞里斯人的房间。 他们看到了让所有的人血液都凝结的景象。 阿泉把一把匕首插进了阿琪的胸膛里,正缓缓地往外拔着,热腾腾的鲜血汩汩地涌出了阿琪的胸口。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六章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愉快 “班云姑娘,你出来多少日子了?”甘英问道。 “三个半月了。”班云道。 “你不想家吗?”甘英顿了顿说道,“不想你的父亲吗?” 班云停了下来,瞪着明晃晃的眼睛望着甘英说道:“你想赶我走?” “班云姑娘。”甘英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在异乡游玩,我是在逃亡,你知道朝廷已经在抓捕我们了。更何况,现在又冒出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不希望你落得和阿琪一样……” “阿琪?”班云疑惑道,“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她怎么了?” 甘英蠕动了几下嘴唇,最后说道:“那是我的错,一个女子实在不应该和我们一起跋涉万里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隐藏着种种危险的国度。班云姑娘,你要相信我,这是为你好,如果再发生象刚才的事,我没有把握能够再保护你。” 班云俊秀的脸庞上顿现怒容:“就知道你在拐着弯埋怨我碍事,可是人家也是关心你嘛,谁知道这个表面看上去温和文雅的女子居然这般心狠手辣呀。” “不,不,班云姑娘,实在是这里发生的事太过凶险了。”他叹了口气道,“不妨告诉你,朝廷的追兵已经到了。” “真的?这么快!”班云惊道。 甘英点点头道:“今天中午,就有两支箭差点射中我。你看,班云姑娘,如果你一直跟着我,很可能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班云咬咬嘴唇道:“你以为你编这样的谎话能够哄我回去?” “不是……” “即使他们真的追来了,你以为我会怕他们?你以为我万里迢迢地冒死来给你报信,还会害怕这几个人?” “搬运姑娘!” “甘英!你给我听好了!”班云圆睁杏目,柳眉倒竖,高声喝道,“本姑娘要走,谁也拦不住,而要是本姑娘想留下的话,哼,谁都别想撵我走!” 甘英看她这副模样,只好打住,心想等到她再吃点苦头就会回心转意打道回府了。 于是,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搭理谁,默默地走着。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旅店,或者说原先是旅店的地方。 看到满目的废墟和碎砾,甘英仅仅是愣了一愣,就立刻反应过来,拔步冲了进去。班云则一边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片狼藉,一边小心地挪着步子。 “出了什么事!”甘英朝着塔西佗和狄昂叫道。 塔西佗和狄昂慢慢地挪开了身子,甘英看到了几乎让他昏厥过去的景象。 躺在床上的阿琪,身体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而且,血滴还在一滴一滴地连续不断地往地上滴。而阿泉,则背靠着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沾满血迹的手握着一把同样血迹斑斑的匕首。 有好一段时间,甘英没能够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最后,他颤声问道。 但是没有人敢回答他。 “这是怎么回事?阿泉……阿泉,怎么回事……” 阿泉依然木然地望着远处,没有回答。 沉默了一阵后,甘英突然扑到阿泉身上,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对着他吼道:“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阿泉就这样任他使劲地摇着,但还是没有回答。 然后,甘英又扑到了阿琪的身上,也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身体:“阿琪,阿琪姑娘,醒醒啊!醒醒!醒醒啊!”他突然又抬起头对狄昂他们大吼道,“你们,你们站在那儿干什么!快救救她啊!救救他啊……” 狄昂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甘英又转向了阿泉。他颤抖着手,扶着阿泉的肩膀,还想说什么,但是终于没有开口。 旁边的人默默地看着他这样无措的举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塔西佗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是,我们真的该走了,卫兵马上就会赶来的,我们不能再添麻烦了。” 甘英坐到床边,用手缓缓地抚摸着阿琪的脸庞,替她整了整头发。那支发簪,吉离留下的发簪,她还带在头上。他感到了眼前顿时变成了一片迷离。最后,他把她抱了起来,小声说道:“我们走吧。” 塔西佗欣慰于这次甘英能够迅速地控制住情绪,点了点头,和狄昂先走了出去。 “阿维娜呢?”加图左右地张望着。 狄昂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缓缓道:“你知道,加图,这两天,我们这儿发生了许多事,这是其中一件,阿维娜,她,暂时不会和我们在一起了。” “出了什么事?”西多开口道。 “她被人抓走了。” “怎么回事,是谁?”加图急急问道。 “我们不知道。”狄昂疲倦地摊摊手道。 “阿维娜她也……”甘英突然开口了,嗓音嘶哑。 “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吗?”他问道。 狄昂点点头。 甘英立刻明白了这件事不可能是保罗干的,因为这时候,他们还在一起。不知为什么,甘英觉得心里有一块不轻不重的石头落了地。 远处传来了罗马卫兵的吆喝声。 “快走吧。”塔西佗道,“总督对我们已经没有好感了,如果再落到他手里,就没有吃一顿便饭那么简单了。阿维娜的事等我们找个地方落脚马上去找。”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出了门外。 接着是狄昂和卡西乌斯,然后甘英双手拖着阿琪,也一步一步地沉重地走了出来。 西多背着快散架的尼禄大步跟了上来,很快走到了队伍的前头,塔西佗惊讶于这个往日懒散羸弱的奴隶哪里来的那股惊人的力气。 最后,看看阿泉好像没有打算离开,加图只好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驮在背上,快步跟了上去。 “拉结,停一下。” “爷爷,怎么了?”拉结搀扶着保罗坐在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 保罗没有回答她,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册厚厚的羊皮卷,用颤抖的手把它打开了。 “这是什么,爷爷?”拉结凑上前来看。 突然,保罗猛地一挣,把拉结撞了开去。 “爷爷,你……”拉结惊道。 “拉结,好孩子,这是为你好,你现在还不能看这卷书,它对你很危险。”保罗道。 “可是,爷爷,一本书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呢?”拉结疑惑道。 保罗摇摇头道:“原谅我,拉结,现在,你还没有道能接受它的年龄,我不能向你透露它的一个字。” “爷爷……” “拉结,你要相信爷爷。”保罗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哀惋的恳求,“答应我,以后不要问关于这本书的事,也绝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它。” 犹豫少许后,拉结缓缓地点点头。 “好孩子。”保罗松了口气,然后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翻开的书页里面。 拉结凝重地望着她的祖父,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他有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了,对于一个象他这样高龄的老人来说,有些他人所不知晓的事实在很正常,可是,保罗,他整个人就沉浸在神秘之中,没有人能够自称了解他,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拒人千里,即使他最亲密的家人也无法例外。他整日待在教堂的密室里,除了他最忠诚的耶米里时时来看望他外,给他送饭的拉结是唯一天天都能见到他的人。在这点上,至少,拉结是感到欣慰的,保罗还是信任她的,她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这间密室存在的人,即使是教堂的看门的人,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看着保罗专注地望着羊皮卷,时而紧张地哆嗦,时而好像恍然大悟,时而又似乎有些难耐的兴奋让他的拳头捏地紧紧的,拉结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突然,保罗“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我弄错了,不是他们!不是他们啊!”他拍着腿叫道。 “出了什么事,爷爷?”拉结在一旁问道。 “不是他们,他们不会来抢夺我们的宝贝的,不是他们!啊,主啊,感谢你,让我不与这些善良的人为敌。” 第137章 保罗没有答话,只是对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拉结完全不明白他的祖父在说什么,这时候,她想到在他的心里的某个角落说不定真的有个什么不受他思维控制的东西时不时地跑出来作祟。保罗自己经常这样说的,但是拉结从来就没有相信过。现在,出了那么多的事,保罗险些被人杀了,而他的精神和言语看上去也越来越不正常了。想到这里,拉结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们走,拉结。”保罗挣扎着站了起来,看得出,尽管带着极度的疲劳,他还是相当地欣喜。 拉结默默地搀扶着他,朝城里走去。 没有走多远,拉结听了下来。 “怎么了,拉结?” 拉结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不远处。 保罗朝她望的方向看去,一行人匆匆地行走着,看上去神色紧张。为首的一个老头个头很小,但走起路来煞煞生风。他后面的一个人的块头就好像要大出他两三倍,披着一张黑色的兽皮。他朝这边望了过来,狠狠地瞪了拉结一眼。 拉结感觉到一阵无名的心悸。 走在最后的两个抬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看上去像是遭了火难一般,浑身漆黑,看来必定是已经断气无疑了。 “拉结,把他们喊住,那个人快死了。”保罗说道。 “爷爷,你还有功夫管人家闲事啊。你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拉结急道。 “我今天的命是捡来的,而且三天后要还给人家,趁着还活着,我要多救几个人。” “爷爷,我说过了,我不许你去送死……” 保罗见拉结不打算帮他忙,而那对人又即将走远,于是就聚集全身气力大吼一声:“站住!” 那对人停了下来。 保罗向他们招着手,努力想让他们明白他想让他们过来。 鹿瞪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飞镳,但是,却被提洛拦住了:“先听听他要干什么。” 于是,他们就走了过去。 “爷爷,”这时,拉结想再阻止也来不及了,望着朝他们逼近的五兽,她感到有一丝不祥的惧意,“他们长相不善啊。” “主从来没有确定过坏人的长相,拉结,你不要瞎猜。”保罗道。 “请问有什么事?”提洛冷冷地问道。 “你好,我的朋友,”保罗彬彬有礼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恕我直言,这位兄弟快要咽气了。” “老头,我的兄弟已经死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熊怒道。他的声音象洪钟一般振聋发聩,把拉结吓得躲到了保罗的身后。 但是保罗却镇定自若地答道:“死了?我怎么看上去他还有一口气。把他抬过来让我看看。” 熊当然明白虎是决计不可能生还的,正要发作,但是提洛却抢先应道:“老人家,烧成这样的人,你说还有救?” 保罗点了点头。 “把他抬过来。”提洛道。 “可是,师父……”熊还想争辩,但是望了望提洛的眼神,就没有再开口。 蝙蝠和鹿把浑身黑糊糊的虎抬到了保罗的面前。 保罗费劲地蹲了下来,把手轻轻放在了虎的胸部。 “师父,他根本不懂医术。”鹿在一旁小声道,“哪有这样给人诊病的?” 本来还有一些期盼的提洛也好像有点泄气了:“不管他作什么,待会儿都把他们两个杀了。” 保罗继续同样的一个姿势,闭着双眼,手搭在虎胸口。虽然看上去,他好像没有作什么,但是他却显得越来越疲惫。 “爷爷,你……”拉结不忍心看到她祖父这般耗力,想要去阻止,但是被保罗伸手拦住了。 “不要打搅我,拉结。”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保罗仍然这样好似休眠般一动不动。 “师父。我们在浪费时间。”熊对提洛说道。 提洛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缓缓道:“杀了他们。” 熊满足地笑了笑,握住了腰间的刀,朝保罗祖孙俩走去。 就在他来到保罗面前,正准备拔刀的时候,保罗突然仰天长吁了口气,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对不起,本来我可以完全把他治好的,但今天我太累了。”保罗的脚步有些不稳,拉结急忙把他扶住了。 “不过不打紧,这位兄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把他扶回去疗养十天半个月就可以痊愈的。”他补充道。 提洛一惊,急忙俯身细看躺在地上的虎。 只见虎原先黑灰般的面庞上已经浮现出少许的红光,他的嘴唇蠕动着,被烧得粘连在一起的双眼也缓缓地在睁开。他的手指颤动着,胸口也开始起伏。本来,这样的烧伤,皮肤会完全受到损伤,可是,虎的那层被烧焦的皮肤却奇迹般地结成了痂,如蛇皮一样地褪去。 提洛猛地抬起头,望着保罗。他必须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老人。虎应该是已经确定无疑地死了,可是,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头——提洛把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居然创造了这个连神明也无法创造的奇迹。 “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们得走了。记住,这位兄弟需要好好休息,十天之内,不要让他起床。”说着,保罗艰难地迈动步伐准备离开。 鹿把手伸到腰后,缓缓地拔出了弯刀,就在刀要出鞘的一刻,他的手被人挡住了。 他抬头已看,是提洛。 “师父……” 提洛摇摇头。 鹿收回了刀。 “再见了,神奇的医生。”提洛对保罗说道,“真心希望能够再见到你。对了,请教高姓大名啊?” “我叫保罗……拉结,没有关系的,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这次,让我光明正大地帮助人家一回吧。”保罗微笑着抚着试图来阻止他说出自己名字的拉结的头发,然后又对提洛说道,“这是我的孙女,这几天我会住在她的家里,就在总督府后面的那几幢矮房子,如果你还需要我的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过,请尽快,我只剩下三天时间了。三天之后,我就无能为力了。” “三天?”提洛奇道,“为什么只剩下三天了?” 保罗苦笑着摇摇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罪孽。” 提洛见他不方便讲,就不再勉强了,说道:“好吧,今天就此别过了。您的恩惠我们会记得的。再见了,”他望着保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医生。”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熊,鹿和蝙蝠抬着虎也紧紧跟了上去。 “我还是觉得到他们不像是好人。”拉结道。 “拉结啊拉结。”保罗疲惫地笑着,但没有再多说。 “我们走吧,爷爷。” 保罗欣慰地把手搭在拉结的肩上,爷孙俩蹒跚地朝城里走去。 阿皮安尼乌斯的心情完全被这几天出的状况搞得一塌糊涂,先是那个倒霉的僧侣被人割成一个血包扔到了集市中心,然后是罗马人引来的刺客差一点儿要了他的命,最后,又不知是什么人,居然打斗地把整幢房子都炸瘫了下来。 在哀叹世风日下之余,阿皮安尼乌斯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好好考虑考虑了,他的朝中好友,格拉古科尔涅里乌斯曾经劝告过他不要接受这样一个棘手的省份,毕竟,韦柏芗给犹太人留下的印象在很长一段时期内都是无法磨灭。但是自己一时的意气,居然没有听从良言,执意要到了执掌犹太省的大权,而这个象烫手的番薯一样的权力的期限有五年之长。现在,他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年,如果能够在这一年中——他已经暗暗地起誓过了——他能够躲过犹太极端者的暗杀和人们酝酿依旧的暴动的话,他会亲自到德尔斐去,为保佑他的神明敬献他的贡品。 但目前,他要面对的还是种种难以处理的事物,那个僧侣因为不是本地人,尚且好办,包裹好埋在城外草草了事,然后再大张旗鼓地在城里搜寻凶手一两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结案了。反正这样的事已经不是发生第一次了,而耶路撒冷人对外乡人的冷漠将会使麻烦减低到最小。 麻烦就是麻烦在那些暗杀者,尽管从那些塞里斯人说来,那些人不是针对他来的,但是他还是难以安下心来。退一步说,即使他们当真与他毫无瓜葛,但是这样肆无忌惮地把箭随随便便地射进他正在就餐的餐厅,这口气就叫他难以下咽。他决定处置好那家旅店被夷为平地的事件后立刻追查此案。事实上,阿皮安尼乌斯对那个旅店老板根本没有什么好感,他认得出这个老板正是几起集体闹事事件的幕后指使者之一,相必一定是把什么人惹毛了,他们全家都杀光了,把房子也削平了。当然,那些目击者所说的什么人脑袋凭空掉了下来,可怕的火球炸毁了房子之类的无稽之谈是不会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他要做的就是安抚附近的人们,这恐怕得稍稍地破费一下了。然后,也是同样地作戏一般地追捕犯人一段时间,当人们把这件事淡忘了之后——事实证明人们的记性往往并不太好——他就又可以歇一口气了。 阿皮安尼乌斯回头望了望拉结,他在犹太省的唯一收获,看到她,他的一切的怨怒都立刻消逝地无影无踪。 “我爷爷要和我一起住几天。”拉结说道。 “保罗吗?没有问题,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阿皮安尼乌斯宽容地笑着说道。 “那好,我走了。”拉结转身就离开了。 阿皮安尼乌斯没有觉得任何的不满意,这样的冷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毕竟,如果说出来的话,他有很多事会让拉结立刻离开他,永远不在回来了。 第138章 目前,对他来说,能够在自己离任前把拉结留在身边是最重要的。 “大人。”一名卫兵跑到了他身边。 阿皮安尼乌斯把耳朵凑了上去。 一阵唧咕后,阿皮安尼乌斯脸色大变:“还要多长时间?” “半个月。” “半个月?”他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 见鬼,这是他最不想碰到的事,偏偏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撞到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七章卡西乌斯与“气”理论 “我们都很难过,甘英。”狄昂拍拍他的肩,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不应该是她的命运。” “是我害了她。”甘英叹道。 “谁都没有办法阻止的,你不必太自责了。” 甘英沉默了一会儿,把一束花插在了泥土中,站了起来。 “阿琪姑娘,原谅我。我现在只能做到这样了。”他似乎有些哽咽了,停顿了片刻,“如果,你想要回到大汉的土地上,葬在你母亲,你母亲的身边的话,不要让这束话凋谢。来年,我会来看你,如果这束话还在的话,我一定会把你迁回大汉去的。阿琪姑娘,保重。” 说完,甘英就站了起来,头也不会地走了。 甘英刚才这番话是用汉语所说,狄昂等人没有听懂,但是从的眼神,语气看,哀惋,离伤之情溢于言表。 “祝你好运,年轻的姑娘。”狄昂默默地祈祷了一阵子也跟着甘英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她对你很重要吗?”班云突然说道。 甘英停下了脚步,愣了愣。他没有回答。 班云也没有追问下去,却指着依旧坐在坟包旁一动不动的阿泉说道:“那阿泉算什么?” 甘英望了望阿泉,还是没有回答,又迈开了脚步。 班云突然大吼一声:“那我算什么!” 她的叫声如此之大,引得狄昂等人纷纷驻步朝他们望去。 甘英再次停了下来,但是他没有转过身,只是说道:“班云姑娘,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该回家了。”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你给我站住,甘英!”班云大叫道。 但是甘英哪里还肯再作停留,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甘英!你给我回来!你这个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东西!”班云依然不已不饶地在他背后大叫道。 幸亏狄昂等人听不懂她在叫什么,只当他们之间起了争执罢了。 “班云姑娘,班云姑娘,请不要激动,甘将军今天心情不好……”尹离走上前来劝道。 “你看我心情好吗!”班云此时正愁找不到出气的地方,既然尹离不识相地凑了上来,班云立即把心中的怨愤统统往他身上倾泻。可怜尹离只能低头垂臂听着班云滔滔不绝地骂声。 最后,班云气喘吁吁地结束了她的叫骂,扭头走了。尹离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当他们到达他们落脚的山洞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这个山洞是他们在昨晚找到的。它的容积并不大,但是这么些人凑地紧点儿还都能坐下。就在这儿,甘英对着阿琪的尸体跪了一晚上。 “阿泉呢?”看到他们两个走了进来,甘英问道。 班云撅着嘴“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甘英一眼就从他身边走过了。 “甘将军,阿泉他还在阿琪姑娘的墓边。”尹离说道。 甘英又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 “甘将军,阿泉一定不是故意的……” “不用说了!”甘英打断了他的话。 尹离只好把本来还想替阿泉辩护几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看到这边暂时没事了,狄昂转过身对加图说道:“好了,休息也休息了,肚子也填饱了,该和我们说说你们俩的遭遇了吧。” “你的好奇心还是那么地强烈,狄昂。”加图笑道。 在一瞬间,狄昂感到仿佛加图是他的长辈,而不是相反。 “说起我们的奇遇,你们得先认识我的师父。”加图用手恭敬地朝卡西乌斯这边示意了一下。 “巴克特里亚人,卡西乌斯,请多指教。”卡西乌斯严肃但嘴角又略微带点笑意地说道。 狄昂微微点点头,问道:“这么说也是希腊人喽?” 卡西乌斯愣了愣,随后立刻意识到了对这个抱有强烈民族情怀的希腊人应该说什么。 “是的,我们都是亚历山大的子民。” “亚历山大?”狄昂皱了皱眉,他本人对这个自诩为希腊文化的传播者的马其顿人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相比较而言,在亚历山大和他的将军们手下过日子对希腊人来说总要比在恺撒和屋大维手下过活要好,所以他也就不再发表评论了。 “听五兽说,你是王子?”塔西佗这时插话道。 卡西乌斯苦笑了一阵道:“已亡之国,何来君王啊。” “看起来你的身手非同一般啊,居然能够把那个隔空取人头的恶徒击退。”狄昂道。 “不过是运用‘气’的一般技巧罢了,哼,提洛这个废物却拿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东西到处炫耀。” “‘气’?”狄昂迷惑道。 “噢,这是个我自己创造的词,你可以当作是人体内的一股流动的气流。” “可是盖伦说人体内并没有什么气流啊。”狄昂道。 “不,请不要理解成真正的空气的气流。我指的是一种人自身所有但只为意念所发的一种能量,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力量,但在是不会使用它的人身上它始终得不到发挥。” “我们身上也有你所说的这种‘气’?”塔西佗问道。 “对,人还在母体之中时最先被灌注入这种‘气’,我不知道它最初是起的什么目的,但是根据一些残片断卷来看,它很可能是用来保护人的灵魂的。在一个人的灵魂被稳定在其肉体前,‘气’被用来保护它不至于脱逸而出。” “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理论。”狄昂摇摇头道,“虽然我对米利都的那些沉迷与物质论的学者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灵魂,‘气’,肉体,这种奇怪的结合方法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你说,”他搔搔头道,“刚才你说的,那个残片段卷是什么?” “这还是让加图来讲吧。他的表达能力远远在我之上。” 于是,加图就把他们如何被卡西乌斯相中与其一起练功,连同塞琉西亚皇宫底下的秘密一同讲了出来。 “原来果然有如此大的天地,我们居然没有发现。”狄昂懊恼地说道。 “原本我也不打算对你们说的,我希望把它保留作一个秘密,只有我亲自认定的徒弟才知道这个秘密。但是加图认为这很可能与你们在寻找的宝藏有关系,所以,我想你们早晚还是会从加图、西多那里了解到这个秘密的,也就不打算再坚持了。”卡西乌斯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明白这件事的重大,行事不要太过鲁莽。” 看外貌,卡西乌斯只有三四十岁,但是,狄昂和塔西佗却感觉到自己在聆听一个睿智老人在语重心长地教导。 狄昂点头道:“我们明白,这样的宝藏一旦落入恶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会保守秘密的。” 卡西乌斯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我们再回到刚才的话题上,”狄昂说道,“如果如你所说的话,如果没有这个‘气’,人的灵魂没有那么安稳地附着在人身上喽?” “是的,对一个在母体之中待形成的婴孩来说,‘气’相当重要。但是,一旦灵魂被牢牢锁定在肉体之中,‘气’就可以功成身退,躲到了身体内不为人知的角落中。如果没有指导,在人的一辈子中,它就再不会露面。” “而你,却可以让它再一次发挥作用?”狄昂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卡西乌斯点点头,道:“而且是相当惊人的力量。” “到底有多惊人?”狄昂问道。 “到目前为止,我还无法知道‘气’确切的力量。但是依据我从那个湖底的文字上所得的讯息看,我现在发挥出来的还是极小一部分。那些石柱上说:众神之神创造天、地、人,他把自己的身体给了地,于是,大地有了生计,地上的万物能够年复一年地生灭枯荣。然后,他又把自己的力量给了人,让人能够借助他的力量主宰这个世界,而这个力量就是‘气’。”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气’并没有真正地被人利用过吗?”狄昂插道。 “是的,这个我也不明白。但是那上面就是这样写的。” “那么天呢?”塔西佗突然问道。 “什么?” “你说众神之神把他的身体给了地,把他的力量给了人,那么他给了天什么?” “石柱上的文字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被涂掉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天得到了什么。” “你是说它上面的文字被湖水销蚀了?” “不,再明显不过的是,那是有人特意涂掉的。有人不想让后来的人看到这段文字。”卡西乌斯说道。 狄昂疑惑地皱起了眉。 “那么这个伟大的众神之神究竟是谁?或者说他究竟是什么呢?”塔西佗问道。 卡西乌斯笑了笑说道:“很遗憾,对这一点我完全不知道,除了他的名字外,所有的文字都没有对他提到只言片语。似乎是刻字的人出于某种敬畏而不敢刻上有关他的内容。” “或者是,”加图补充道,“根本就没有人了解他。” 卡西乌斯点点头。 “看来最大的谜团仍然没有办法解开。” 第139章 狄昂叹了口气道。 “这只是个传说对吧?”塔西佗道,“我是指众神之神和天、地、人之间的关系。” “看上去像是这样,但是,其中所讲的有很多已经被证明是真实的。比如说众神之神赐予人的‘气’,它的确存在,而且力量非凡。” “如果从你刚才的理论中所讲,‘气’是人在出生前形成用以束缚灵魂的工具,那么它必不是那众神之神所赐,否则在他的恩赐之前,人们企不是没有灵魂了。因此,这个传说与其解释为众神之神赐给人‘气’这种力量,还毋宁说是教会人们运用‘气’的技术。”塔西佗道。 “你分析地很有道理。”卡西乌斯点头赞道,“事实上,我认为,塞琉西亚的皇宫底下隐藏着的有关运用‘气’的秘笈,正是众神之神所创,也正是在那里,他传授给了人们‘气’的奥秘。” “这么说来,那正是我们所要发掘的宝藏喽?”狄昂道。 “如果那个传说是正确的话,我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塔西佗道。 “的确,很有可能,如传说所言,众神之神还赐予了天和地不同的东西。他赐予地的是他的身体,当然,这只可能是一种比喻,真正的他给予所谓的‘地”的究竟是什么我们无从知道。而对于天,由于那段文字被人抹去了,我们更不知道其所以然了。但是,似乎有这种可能,既然我们能找到他赐给人的宝藏,那我们完全可以把他赐给天和地的宝藏发掘出来。”卡西乌斯道。 “你是说,还有两个宝藏?”狄昂奇道。 “应该是这样,这才是合理的解释。”塔西佗道,“我相信,在塞琉西亚,众神之神已经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你是说,他指引我们去埃及?” 塔西佗点头道:“由于石柱全部被毁了,我们没有办法知道还有其他的什么线索,但是首先我们要到埃及去把事情的真相搞个水落石出。” “我也很想知道众神之神的全部秘密,了解这件事的全部真相,我会陪你们一起去埃及。”卡西乌斯扫视了罗马人一眼,道,“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我们正希望在路上能有个照应,有你这样的高人保护,我们求之不得。”塔西佗道。 “恕我冒昧,”狄昂道,“我们已经见识了你击退了五兽,但是这个‘气’究竟有多大的能力我们到现在还不清楚。” “你是想知道我有多大的能耐?”卡西乌斯笑道。 “我只是……”狄昂急欲争辩道。 “没有关系,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最后还是要让你们知道的。”卡西乌斯道,“尽管我只学到了‘气’的真谛的皮毛,但是打退几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气’运用地好的话,我可以一天之内在塞琉西亚和这座城市之间打个来回,可以毫不费劲地将整座山上的树木全部推倒在地,可以一掌击毙一百头大象,可以一拳将地面打出一道深沟,可以……”当他看到狄昂他们张口结舌地望着自己,就停了下来,“怎么,不相信?” “这不是人能够办到的事。”塔西佗道。 “是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不啻是天神才能拥有的力量。”卡西乌斯说道,他表现地相当地镇定,丝毫看不出有得意之色,“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气’可以让我们做到这些匪夷所思的事。” “可是,就人这么渺小微弱的躯体而言,怎么可能蕴藏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呢?” “的确,即使运用全身所有的‘气’,人类的体能还是相当有限的,但是众神之神所传下的运用‘气’的方法,其精髓之处就在于让人依靠体内有限的‘气’去驾驭自然之中无尽的‘气’。” “你是说,人的‘气’相当程度上只是一种中介的力量、一种工具,对吗?”塔西佗道。 “相当正确!不愧为罗马顶尖的智者。”卡西乌斯啧啧赞道,“‘气’是一种自然界普遍存在的物质,但它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驾驭的。首先,如果一个人连自己体内的‘气’都无法控制,那周围大量存在的‘气’对于他来说等于是无。只有先设法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气’,才能再办法来利用体外无处不在的‘气’。而且,只有人体内的‘气’,才有能力把握住自然之中的‘气’,也就是说,人体内的‘气’是沟通人与自然之‘气’的唯一途径。” 尽管听得有些迷糊,但是狄昂还是对于这个以前闻所未闻的‘气’的理论有了初步的认识,他点点头,道:“听上去像是阿那克西米尼的理论,不过并非不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话,有一大半的哲学家的书应该扔到台伯河里了。”塔西佗道。 “提洛取人头颅的手段你们见到了吗?”卡西乌斯见他们似信似疑的样子,就问道。 “我们没有看清楚,那两个人的脑袋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掉了下来,而你说的那个提洛分明站在二十步开外。” “没错,他就是利用了周围的‘气’摘下了他们的头的。表面上看来,他并没有碰到他们,可事实上,他通过体内的‘气’激发了空气中的‘气’,让它来完成自己所要达到的目的。” “等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似乎说过,在加图他们之前没有其他人到过塞琉西亚皇宫地下的秘窟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提洛是怎么学会运用‘气’的呢?”塔西佗问道。 卡西乌斯叹了口气,说道:“提洛,曾经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一生最大的敌人。这是个相当长的故事。”他望了望狄昂和塔西佗,似乎是在打量他们是否有耐心再听上一段冗长的叙述。 “罗马人天生就喜好听各种传奇的经历,既然你已经钓起了我们的胃口,不如把这个故事讲完吧。”狄昂道。 卡西乌斯点点头,说道:“首先我要提醒你们,这不是另一个惊险刺激的寻宝故事,其中的悲哀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你们不要看我现在好像没事一样在和你们讲述,那是因为修炼‘气’法的结果。学会运用‘气’的另一个显著的优点就是可以借助‘气’的流动冲散积郁在心中的怨愤以及任何不想保留的情感。”他顿了顿。 这似乎解释了一点加图和西多身上发生的变化,塔西佗想道。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卡西乌斯继续说道,“我现在必定不是急于寻仇而被提洛杀死,就是羞愧难当跳崖自尽了。”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看我的模样你们也许不会相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年我已经是63岁了,当然,延缓衰老这一神奇的功效还是来自对‘气’的控制。”卡西乌斯笑眯眯地扫视了惊呆的狄昂等人一眼,继续说道,“当时,我和提洛都只是三十出头的人。我,你们已经知道了,是巴克特里亚希腊王国的王子,拥有万贯的财富和极大的权势,受着万人敬仰和爱戴。而提洛,是一个奴隶的儿子,自小被送到宫中当差,虽然名义上是服侍我,但实际上,他是我最要好的玩伴,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下人看待。在我的童年,他始终是我最为知心的朋友。”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我24岁那年改变了。贵霜人大举进攻我国,我的父王派遣我领兵御敌,提洛也随同我一起出征。”卡西乌斯拿起了水囊,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水,接着说道,“我们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贵霜人的军队象黑压压地乌云一样笼罩在我的四方,我有生以来头一次看到了恐惧。就在我以为即将全军覆没时,从敌军阵后冲出了一支军队,那是提洛,对,是提洛,我还记得他那时那张愤怒而又激动的脸,在落日的映照下,他整个人好像泛着金光的天神一般,冲散了敌人的包围,将我救了出去。” “就在我们以为即将安然撤退的时候,贵霜人的侧翼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企图截击我们。为了让我安全离开,提洛主动留下来阻击敌军。他为我争取了时间,我们最后得以全身而退,但是当我站在山坡上观望战局的时候,我看到了象洪水般的贵霜军队越来越密地围困着提洛的那支部队。提洛赤着上身,身上沾满了血污,但是还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挥舞着剑与敌人作战。但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亲眼看着贵霜人逐渐地缩小了包围,最后,将提洛他们完全湮没了。” “我打算带人去救他,以我们保存的军力看,这并非不可能。但是,我的副将们死死地把我拽住,认为我们不能为一个普通的奴隶冒这么大的风险。我没有能坚持自己的意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提洛完全消逝在我的视野之中。终于,贵霜人撤走了,我们的王国保住了。而提洛,一个冒死把我救出敌阵的人,却因为我怯弱而没有被拯救。” “此后的很多年,我都一直生活在内疚和不安之中。提洛所有的遗物我都仔细地保存着,他们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纪念。几乎每个晚上,我们快乐的童年情景都会来到我的梦中,欢笑和嬉戏溶化在金色的阳光里,升华在枕边的泪迹中。我没有企望过提洛还会活着,更不可能会想到还有机会再与他见面。直到——”卡西乌斯停了一下。 “直到9年以后,贵霜人再一次卷土重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提洛,再一次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八章山洞对话 “是的,提洛没有死,他又来到了我的面前,只不过站在了敌军的阵前。”卡西乌斯说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40章 看到自己最为要好的伙伴还活生生地站立着,我禁不住当下就张开双臂朝他迎去,身边的人想要阻止我,但他们哪里还敌得过当时我突然迸发的那股力量,我奋力拜托了他们的阻挠,朝着敌军阵中冲去。敌军没有阻拦我,我扑到了提洛的身上,把他紧紧拥住。” “提洛笑着对我说:‘你好,卡西乌斯。’,”卡西乌斯仰头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然后,他把这柄匕首插入了我的胸膛。”说着,他掏出了一柄噌亮的匕首。 “我扶着提洛的身体,慢慢地跪倒在地上,疑惑地望着他,然后,倒在了地上……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身在荒山野岭之中,身边只有十几人。后来,我逐渐了解到,为了把身处敌营又受了重上的我救出来,我的父王不惜一切代价,调动全部军力,猛攻敌军中营,终于把我救出,但是我国军队却陷入了敌军重围,以致最后竟遭全军覆没。除了我以及十几名随从脱险外,我的家人全部被屠戮殆尽,而巴克特里亚王国也从此消失了。” “摧胸顿足发狂了十几天后,我终于清醒过来,在忠仆密希拉的建议下,我决定暂时躲避到西方去,等待时机再图复仇。可是,我们出走三天后的一个傍晚,提洛,他带着人马追了上来。我没有逃,我希望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提洛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没有说一句话,就把我的随从们全部杀害了。或许是为了震慑我,他没有用刀剑,而是象你们昨天看到的那样,隔空取人头颅。头一次见到这样可怕景象的我,吓得几乎要昏了过去。” “提洛朝我一步步地逼进,而我则惊恐地一步步地倒退着,倒退着,倒退着……直到退到了一堵悬崖边上。看到我已经无路可退,提洛停了下来。我愤怒地责问他究竟为什么会从一个对我、对国家忠心耿耿的人变为一个叛徒。提洛还是没有回答。我又问他是否是对我在9年前没有救他怀恨在心。这时,提洛招了招手,他的一名随从递给他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提洛把那东西扔到了我面前。” “当我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时,差一点又昏过去了。那是我的王妃纳迪亚的头颅,原本清秀俊美的脸上已经沾满了血污。我捂着嘴在地上边爬边逃,但是悬崖峭壁已经让我无路可逃了。提洛走到我面前,坐了下来。他开始缓缓地讲述他的故事,我有生以来头一次知道,一个人的心中竟然可以隐藏那么多的秘密。” “原来,提洛从小就一直对纳迪亚抱有倾慕之心,我一直没有注意到,每次我们和纳迪亚一同游玩时,提洛都会不谨慎地大献殷勤。但是,纳迪亚是从小和我订过亲的贵族之女,提洛身为奴隶,是绝对没有几乎可以和他亲近的。当时,我们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提洛热心而忠诚,完全没有体会到他那颗悸动的心。” “在9年前的出征前,提洛向纳迪亚表露了自己的一片心意。纳迪亚惊恐万分,丝毫没有料到一名奴隶会提出这样非份的想法。她言辞拒绝了他,并且要求他永远不再提起这桩荒唐的事,同时,她也安慰地给予他一些鼓励和抚慰,并且答应永远不会把这次谈话告诉我。尽管纳迪亚做地相当有分寸,但是,对于提洛来说,这仍然是个相当大的打击,他当时就万念俱灰,抱着必死之心上了战场。所以,他才会作出了冒死把我救出敌阵的举动,他的良心告诉他,要让纳迪亚幸福,只有努力让我活下去。” “就和先前我讲述的一样,提洛被贵霜人带走了,贵霜人的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还是阎膏珍。阎膏珍敬重提洛的勇敢和忠诚,饶了他一命,并且希望他能够为他效力。但是,提洛拒绝了他的建议。阎膏珍虽然没有办法降服提洛,但也不打算将他放回巴克特里亚。于是,提洛被流放到了贵霜人控制的沙漠之中。在那里,他因祸得福地发现了一卷古书,具体的情况他也没有详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读了这卷古书,让提洛掌握了‘气’的控制术,而且,让使的性情发生了完全的变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所学的用‘气’之术只会使人心灵变得纯洁、宁静,而提洛在掌握了‘气’术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卑鄙、阴险、恶毒的人。” “事情也发生地不巧,正在这个时候,我和纳迪亚成婚的消息传来,嫉妒和愤恨的毒火立刻燃烧了提洛的胸膛,对于我和纳迪亚的忠心和爱变成了无与伦比的憎恨,这种极度的恨意,让他接受了阎膏珍的邀请成为了贵霜人的将军,带兵攻打我国。接下来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提洛讲完了他的故事,就站了起来。他告诉我,在他砍下纳迪亚的头之前,曾再一次向纳迪亚提出了亲近的要求。这一次,纳迪亚用一记响亮的耳光回答了他。提洛告诉我,我很幸运能够有纳迪亚这样一位美丽而又忠贞的妻子。接着,他一脚把纳迪亚的头颅踢下了悬崖。”卡西乌斯又喝了口水,但是表情仍然是镇静自若。 “我趴倒在悬崖边上,朝坠向无底深渊的纳迪亚的头颅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是,她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手臂所能及的范围,由于用力过猛,我的半个身子挂在了悬崖外,眼看就要掉落下去了,突然,一只极有力量的手把我抓住了。是提洛,他又一次救了我的命。我诧异地望着这个前不久还将匕首插入我的胸膛的人,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目的。提洛笑着告诉我——他的笑容是那么地可怖而无情,在往后的日子里,这张面孔屡屡出现在我的恶梦中——提洛的目的是,要让我或者,要让我活在孤独和恐惧之中,尝遍他所经历的苦楚。” “但是,他没有让我毫发无损地离开,他挑断了我的手筋,费去了我的武艺。然后,他又派两个人跟着我,保证我不会以自尽来了却无尽的痛苦。就这样,我生不如死地流浪着,漂泊着,足足一整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帕提亚界内。这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国度,自从帕提亚人将希腊帝国分为两半后,巴克特里亚人已经很少与西方的人接触了。在这个时候,或许是认为已经没有必要追究我的生死了,或许是因为贵霜人在帕提亚还不受欢迎,那两个形影不离地跟着我的监视者终于撇下我离开了。我终于获得了自由,获得了死的自由。在帕提亚又流浪了几个月,我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个世上了。于是,我踉跄地走到了一条河边,纵身跳了下去。但是,巧得很,看样子天神对我还另有打算。那条河竟然从皇宫的底下穿过。平缓地河水把我送到了那地下石窟之中,让我发现了其中伟大的秘密,这才有了现在的我。” “没想到,你和那个提洛之间原来有过这么一段纠葛啊。”狄昂叹道。 “这么说来,那教授人修炼‘气’法的秘穴还不止一处喽。”塔西佗道。 “看来是这样的。”卡西乌斯道,“但是,提洛的运‘气’法好像又和我的方法不同,在我学得的运用‘气’的技术中,绝对没有象取人头颅这样残忍的手法,而且,提洛的心性好像也因此而变得败坏,这在我所接触的‘气’法中是不可思议的。按理说,‘气’法本来就有修身养性的功效的,如此得出相反的结果实在令人费解。” “有没有可能——”塔西佗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与‘气’法修炼是否得当有关,如果修行得法的话,可以对人的心灵产生正面的影响,而如果不得法,则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不,就我所掌握的‘气’法看,其中没有一种可以导致人误入歧途的。”卡西乌斯坚定的说。 “但是,众神之神为什么要留下两个隐藏着‘气’法的秘穴呢?”狄昂道。 “或许他怕只留下一个的话,可能会永远被湮没而不为人所知。”塔西佗道。 “不,他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让人来发现它们,否则就没有必要把他们埋藏地那么好。众神之神之所以这么作,一定有他的道理。”卡西乌斯道。 塔西佗点点头:“看来,这已经超出了我们智力所及了。”他顿了顿说道,“卡西乌斯,不是我怀疑你的能力,但是,提洛的手段我们已经见识了,他的几个徒弟也非常了得。你……” “哈哈哈……”卡西乌斯大笑了起来,“提洛的几个徒弟?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吝啬,他只交给他们一点用‘气’的三脚猫功夫。或许,他是怕徒弟们学会了这门技术对自己不利吧。而对加图而西多,我可是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全部家当都交给他们了。说实话,现在的我未必是他们两人的对手。”他笑着朝加图他们望去。 “的确,西多和加图变得很不一样了。”狄昂道。 “是的,”卡西乌斯笑着点头的说道,“我刚接触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两个愣愣的小傻瓜。这就是修炼‘气’法的奥妙之处啊。怎么样,两位是否也想试试?虽然我已经决定只收两个徒弟,但是随便教给你们一点修身养性之法还是没有问题的。” 狄昂苦笑道:“你看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有这个能耐吗?谢谢你的好意,卡西乌斯,如果能再年轻二十岁就好了。” 卡西乌斯点点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了。其实,我也没有必要这般推崇它,即使学了‘气’法,未必也不见得有利无弊。” “你是说,这种修行还有它的害处?”塔西佗道。 “我想是的,修炼‘气’法可以延缓衰老,但是,这样的结果是与天理不合的。 第141章 要达到这样的目的,人的身体必然要承受一定的代价。” “你指什么?是痛苦吗?” “不,如果单单是痛苦的话,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那……” “我还不能明确地指出它的症状,但是我隐隐地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尤其是近几个月,和加图他们一同修炼,技艺有了较快提高的这段时间。我发觉自己的手脚有时会不听使唤,虽然这种迹象并不明显,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修行过度产生的幻觉,但是,渐渐地,我能够肯定它的存在。这种感觉非常奇异,仿佛自己的手脚并不属于自己了,而是被别的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般。加图、西多,你们有这样的感觉吗?” “是的,你这么一说起来,的确有时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加图道。 “嗯,有一次,我几乎从树上掉了下来。”西多也补充道。 “师父你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加图问道。 卡西乌斯摇摇头,道:“所有的石刻上都没有提到有这样的作用。我们只能希望这不会变得更糟。”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加图说道:“狄昂,阿维娜呢?这下该和我们说了吧。” 狄昂和塔西佗互望了一眼,缓缓说道:“加图,我知道你和阿维娜有着深厚的友谊。但是,你得接受这一个事实,阿维娜,她被人掳走了。” “掳走了?”加图皱眉道,“怎么回事?是谁?是被师父击退的那些人吗?” “很遗憾,加图,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据我们推测,应该不是他们,否则的话,他们会利用她来要挟我们。” “那会是谁!”尽管加图的脸色依然平静,但是声调稍稍提高了一点。 狄昂犹豫了一阵子,望了望坐在角落里的甘英,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真不愿意这样说,但是,掳走阿维娜的很可能就是那个掳走了阿琪姑娘的人。” 昨天晚上,狄昂已经向加图他们讲述了阿琪的悲惨遭遇,现在他这么一讲,加图猛地一惊,要不是有‘气’法修行控制着情绪,他必定会从地上跳起来了。 他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道:“那不是……” “不!”一个声音从他们身旁传来。 狄昂扭头一看,是甘英,他靠在石壁上,刚才他们的说话,他一直在静静地听着。 “不会是同一个人。”甘英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的,甘英?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狄昂道。 “是的,因为我和那个人已经碰过面了。阿维娜如果失踪的话,那一定不是他干的,因为当时他和我在一起。” “你见过他?”塔西佗急问道。 甘英点点头。 “你没有把他抓来?” “没有。”甘英道。 “这可不太像你,甘英。”狄昂摇摇头道。回想起甘英对阿琪非同一般的感情,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甘英会任凭一个戕害阿琪的凶手逍遥法外。 “这说起来又是个相当长的故事。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讲给你们听了,但是,三天后,不,还有两天了,我会让那个人为阿琪偿命的。” “两天后?”塔西佗皱眉道,“莫非你也和他约定了决斗?” “不,比这简单多了。到时候,他会在那儿引颈等我。我只要那剑一挥就可以告慰阿琪在天之灵了。” “这么说来,那个人会在那儿等你杀他?这太不可思议了。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够让他这样作的?”狄昂对这个塞里斯人越来越捉摸不透。 “这只是个约定,没有别的。”甘英道。 “那你不怕他到时候不赴约而逃跑?”狄昂道。 甘英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不,他不会逃的。” 见他这般肯定,狄昂也不便再说,只能叹了口气道:“只要阿维娜没有落在他的手里就好。” “但是阿维娜究竟到哪里去了我们还是不知道。”塔西佗道。“而且,不管带走阿维娜的那个人是谁,他一定不是善类,看看尼禄吧。看看这个健壮的人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吧。” 回头望了望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尼禄,加图感到自己又变地烦躁起来了:“那我们要赶快找到她。” “是的,是的,加图,没错。找到阿维娜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我们会尽力的。”狄昂安慰道,能够发现加图身上浮现以往的那种不安和浮躁,不知为什么,他反而感到了欣慰。 “休息一阵子,我们立即行动吧,凭着我们三个人的脚力,跑遍一个城市应该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卡西乌斯所知的三个人当然是指他自己、加图和西多了。 “我们立刻走吧。我们多待一会儿,阿维娜就多一份危险。”加图说着就站了起来。 “镇静,加图,镇静。”西多突然说道。 他这么一说,倒把狄昂等人吓了一跳。的确,自他们重逢以来,西多说话不多,狄昂当然认为经过修炼,这个年轻奴隶变得懂事有修养了,不随便插话也不再胡言乱语了。但是和加图比较起来,谁也不会认为他在哪个方面会比加图地更为出色。但是,在加图开始烦躁的时候,西多突然冷静异常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真的是让人不敢相信,西多居然比加图更为成熟和镇定。 我记得他曾经也对阿维娜抱有好感,并且时不时地献点殷勤的,狄昂纳闷地想到。 “现在,围绕我们的谜团还很多,如果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西多继续说道。 卡西乌斯点点头道:“西多说得没错,我们还是要三思后行。加图,坐下,让‘气’汇聚到腹部,不要让它乱动。” 加图依他所言,合腿坐了下来,闭上双眼,缓缓地呼吸了一阵子,很快,脸色又恢复平常了。 “是的,尼禄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要把他打成这样,对手一定不是等闲之人。”塔西佗道,“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 加图睁开了眼,说道:“明白了。”他的声调又恢复到了重前。 “先休息吧,加图,下午我们开始寻找你的朋友。”卡西乌斯说道。 加图点点头。 于是,山洞里又恢复了寂静。 “你可以这么说。”过了一阵,卡西乌斯突然说道。 众人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这样。”甘英道。 “你们是在对话吗?难道外国人对话都是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狄昂道。 “不,甘英刚才用他的思想问我是否会读心术。”卡西乌斯道。 狄昂这才想起,在于提洛碰面的时候,他曾经提起过这点。但当时,他们都以为这只是唬人的而已,除了神,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能够读到别人的思想。 “难道世上真的有所谓的读心术?”他问道。 “其实,这也只不过是‘气’的一种用法罢了。”卡西乌斯道,“既然‘气’贯穿于人的体内,那么同样寄居于人体的思乡不会不受它的影响。人的思想的变化会引起相对的‘气’流的变动,只要准确地感觉出‘气’的变动的始末,就有可能了解到对方思维的变动。当然,这在‘气’法中属于较高层次的修炼,没有长期的积累经验是没有办法达到这个地步的。” 看到狄昂他们仍然不解,加图补充道:“有的耳聋的人可以通过别人的嘴唇的蠕动来获悉对方在说什么,同样,通过对人体内‘气’的运动的感知,也可以了解道对方的思想的运动。但正如要读懂对方的唇语一样,通过‘气’读懂对方的思想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到目前,在这项技能上,我还远远不如师父。” “这样说来,你能够了解我们心中想的所有的事?”狄昂感到一阵紧张。 “不用担心,我不会随便窥视诸位的心里的。”卡西乌斯笑道,“刚才,甘英的‘气’发出了强烈的波动才引起了我的注意的。没有经过‘气’法的修炼,就能够这样影响‘气’的运动,看来甘英本身也有相当大的控制‘气’的潜力。” “在我的故乡,也有一些人修炼与你所提的‘气’术相仿的体内之功,只不过没有得法而已。”甘英道。 “塞里斯人居然能自己琢磨出‘气’法修炼?”卡西乌斯惊异道,“真是不可思议。” “你的‘气’法——”甘英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 “起死回生?”卡西乌斯笑了起来,“我真的要夸赞你的想像力了,甘英。事实上,我们已进走得够远的了。我们已经具有了许多超出普通人的能力,但是,象让死人变活这样违背天理的事,是万万不可能的。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的能力范围所及了。” 狄昂想了想说道:“甘英,我知道,阿琪姑娘的死……” “不!”甘英突然低吼一声,但是马上又平静了下来,“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七十九章总督不是个好差使 那是在很久以前了,我们的故事曾经提到过一位叫金土的大内高手,他是奉命来追杀甘英的。凭着非凡的追踪能力,金土他们从千里之外的大汉来到了耶路撒冷。在一次不成功的偷袭之后,他和他的手下被迫躲进了郊外的一间破屋。 一阵嘈杂过后,金土明白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柄刀,亮锃锃的,从刀面上能够看到自己的脸。 他没有轻举妄动,并且示意他的手下保持镇静。 他听到自己的后脑勺边响起一阵急促而又低沉的耳语。 第142章 但是,他没有办法听懂。 “来者何方神圣?”金土哪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径直问道。 没想到身后的人一声惊呼,居然用汉语应道;“你们是汉人?” “在下……”金土正要自豪地把自己的身份报给对方,但想到自己的任务不便外泄,于是就立即改口道,“我等正是从大汉远道而来的商人。” “我没有见过商人带这么些兵器的。”对方道。 “想必阁下也去过大汉,这一路上猛兽盗匪,哪里是赤手空拳闯地过来的。”金土面不改色的说道。 身后人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路上遇到了强盗,财物给抢了一空,没有地方落脚,只好暂时到这儿歇歇脚了。没想到打搅了阁下,我们立即就走。” “强盗?看来你们的兵器没有派上用场?”那人把刀往金土的脖子上顶了顶。 金土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是我们大意了,那些强盗假作是卖酒的小贩,将蒙药混入酒中。我们未能识破,惨遭洗劫。” “他们怎么会没有要你们的命?”身后的人又说道。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可能他们只是一般的土匪,而不是杀人越货的大盗吧。杀了我们只会让他们被官兵追捕,可能认为这划不来吧。”金土作出一副深思琢磨的样子说道。 一阵喘息之后,身后的那个人终于松开了手。 “那么失礼了。”那人收下了刀。他的同伙也收起了各自的刀,松开了金土的部下们。 金土转过身来,他这才看清这个一直威胁着自己性命的人的面目。 那是一个僧侣,一身绛红长袍,光着头,穿着草鞋,从外貌看,应该不是大汉地方之人。 “请问诸位是何方人士,怎么会说大汉的言语?”金土一边揉着被捏地酸痛的肩膀,一边问那个僧人。 “我们是贵霜僧侣,游走四方做苦修为生。” “贵霜?”金土觉得好像再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曾经去过贵国传教,因此会说大汉的语言。”那人又道。 “啊,我想起来的了。就是那个曾经和我国交战的贵霜国?”金土拍着脑袋说道。 “是的,那是一段不幸的历史,好在现在两国已经交好,平安无事了。” “的确。”金土坐了下来,说道,“还是不打仗好啊,我们这些商人又可以通行无阻了。对了,你们僧人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 “我们苦行,是四处流浪无以为家的,暂时也只是路过此地,找个歇脚的地方。” 金土望了望他们手中的刀。 “正像你说的,长途跋涉难免会出意外,还是随身作些防备为好。刚才以为各位是强贼土匪,误有冒犯,多情恕罪。”那僧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出门之人多个心眼这没错。”金土宽容地笑了笑,“既然是阁下先占此地的,那我们不便在这儿久留。现在就告辞了。”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前面还有数处这样的荒废的房屋,可以供诸位歇脚。”那僧人好意指点道。 “多谢。”金土拱手作揖道,“那好,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金土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那僧人望着他们身上背着的弓箭、长刀,喉结不觉一颤。 “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金土的一个手下问道。 金土笑笑道:“一个字都不信。” “为什么?” “出家人有什么值得人抢劫的,这样森严地武装起来,怎么能让人不生疑?而且,尽管是听说过一些僧侣会云游到几千里外的地方,但是,看他们体态健硕,天庭饱满,不象是长期苦行之人。如果说他们身上还有一点是真的话,那恐怕就是他们的僧侣身份了。” “果然是这样,我也看他们眼神有些不对,力气也不小,不是一般的僧侣。” 金土点点头道:“他们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才到这儿的。不过,这和我们无关,我们的任务是把甘英这个反贼捉拿回去,无论死活。这些僧人的事就让他们去吧,无须多虑了。” 几个部下点点头,大步朝前走去。 他们绕城走着,希望找到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接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山的山腰的一个山洞旁。 “这里还能暂时挡风避雨,也不用用一些值钱东西抵当客栈宿费,这些无知的蛮夷居然会不接受大汉的钱币。”金土一边埋怨着,一边走进洞去探察起来。 “大人!”一个手下突然叫道。 “什么事?”金土回头问道。 “甘英!”那名手下指着山脚下叫道。 金土一听,立即从山洞里蹦了出来。 他朝山脚下望去,没错,那正是甘英,他双手好像托着一个女子,走在一行人的前面。 “大人,那是……”一名手下又惊呼道,他指着的是班云。 “噢,有意思。班将军的千金也在这儿,看样子,事情并不如班将军所说,他与甘英叛逃之事毫无牵连啊。”金土道。 “怪不得甘英对我们的刺杀有所防备,原来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他的手下也说道。 “不妨不妨。”金土笑道,“反正这次是他们自投罗网,再怎么通风报信也无济于事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不急不急,先观动静,待到他们防御最薄弱的时候下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金土想了想又说,“现在我们在暗,对方在明,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知道我们正在睽视着他们,这点对我们非常有利。” 就这样,金土他们躲在洞里,目睹着甘英一行人走上了山来。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这个山洞前。 “大人,他们不会也进这个洞吧?”一个手下轻声问道。 金土道:“捏好兵器,万一他们进来立刻动手。” 他们盯着甘英的脚步,手握住了腰间的刀剑。 甘英抬起了脚,要往洞里跨进来。 “准备。”金土咬着牙齿挤出了一丝声音。 “等等!”一个铜铃般的声音突然叫道。 那是班云。 “这么脏的一个洞,怎么待啊!”她说道,“去那个洞吧,看上去宽敞整洁一点。” “可是,班云姑娘,我看差不太多啊。”尹离在身边道。 “啊呀,你这个傻子,不长眼睛啊,这么多乱石散在地上,还有这些木屑灰尘,哪里是人住的呀,即使猪圈狗舍也要比这强多了!”班云骂道。 她带头朝更上面的一个山洞走去。其他人也只好跟了上去。 “这个小妮子!”金土看了看周围的确如班云所说的的脏乱环境,想到自己被她贬低地猪狗不如,心中不免一阵懊恼。但是班云毕竟使他们避免了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交手,为他们争取了准备的时间,他倒也不生气,反而对这个泼辣女子留下了深刻印象。 晚上,金土亲自去甘英他们歇脚的山洞探查。如果情况允许,他打算当晚就了断此事。可惜,甘英整晚都跪在那个女子的面前,阿泉也没有入睡,看来这不是一个好的动手的时机。 第二天一早,金土发现甘英他们天不亮就下山了。 他叫他的手下留守在山洞,自己下山跟踪甘英探个究竟。 正如他所料,他们并没有离开,只是为了安葬那名女子才下山的。甘英挖了一个大坑。他一个人挖的,拒绝任何人的帮忙。而阿泉好像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如痴呆一般坐在地上,双眼平视前方,一动不动。 甘英又不知从哪儿背来一块大石,叮当数剑,将其砍斫成碑状。 祭拜之后,甘英又跪在墓前半晌,其他人都站在一旁观望。 当甘英站起来时,金土意识到他们马上就要回洞了,立即飞奔了回去。 “快,快!准备好,甘英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得埋伏在他们洞边偷袭。”说着,他先拎着他的刀朝甘英他们的洞府走去。他的手下们也立刻跟了上来。 他们就在那个山洞旁的草丛中等待着,等着甘英他们回洞。 果然,没过多久,甘英一行人就回来了。树丛的分杈处闪现出他们的脑袋。 “准备。”金土低声道。 他们都捏紧了手中的兵器。 金土非常确信,凭着他们几个人的武艺,再加上奇兵偷袭,即使是威震西域的名将甘英也必不是对手。 甘英越走越近,眼看就之离他们百尺之遥了。 “这是什么?”金土身后有人叫道。 “谁?给我小声点!”金土回头厉声道。 “我的天!”又有人叫道。 “妈的,你们……”金土才骂了一般就呆住了,看到这样的景象,他没法不呆住。金土久经沙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是,他还是惊呆了,或者说,是吓呆了。 “拉结乖孙,过来。”保罗轻声道。 “什么事,爷爷?”拉结走到她祖父的身旁。 “拉结,你知道昨天那个塞里斯人住在哪儿吗?” “不,我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你要找他?” 保罗笑了笑,说道:“拉结,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将有一桩伟大的事迹由他来完成。” “伟大的事迹?爷爷,那是什么?”拉结疑惑道。 “不,亲爱的拉结,”保罗柔抚着拉结的长发,道,“不,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得到了征兆。” “征兆?什么征兆?” “拉结,这还不是你现在能够理解的,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把有关这件事的全部教给你的,你是我们一族人中唯一有资格成为我的继承人的人。” 第143章 “可是,爷爷,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保罗笑呵呵道。 拉结望着这个两天后就要去领死的老人慈祥的笑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拉结,你去找阿皮安尼乌斯问问,塞里斯人住在哪儿?既然你在阿皮安尼乌斯的府上见到过他,那阿皮安尼乌斯一定有些数。” “那我去问问。”拉结说完就袅袅地朝门口走去。 望着孙女婀娜的背影,保罗捋了捋胡子,笑了。 拉结也没有耽搁,直奔总督府,卫兵见是她,就没有阻拦。 阿皮安尼乌斯正坐在一张大桌子前,把头埋在双臂之中。 “尊敬的阿皮安尼乌斯。”拉结小声道。 “啊,拉结,是你。”阿皮安尼乌斯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他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但是,见到了拉结,他的脸上还是立刻泛起了一阵红光。 “我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了,亲爱的拉结,如果你再在我的名字前面加客套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和你进行正常的交流了。”阿皮安尼乌斯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在这种严肃后掩盖着的是喷薄欲出的热情和欣喜。 “我明白了。”拉结低着头说道。 “噢,对不去,对不起,亲爱的拉结,是我太粗鲁了?”阿皮安尼乌斯忙不迭地道歉,“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你,你……不要太在意啊。啊!对了,拉结,你找我有事?” “是的,我来是想打听一下那次到你这里来过的那些塞里斯人的住所,你一定知道吧?”拉结道 “塞里斯人?”阿皮安尼乌斯皱眉沉思起来。 “好像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几个罗马人。”拉结提醒道。 “啊,是塔西佗他们。”阿皮安尼乌斯自言自语道,他又想了想,突然,他急促地问拉结道,“拉结,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是我爷爷,想和那几个塞里斯人聊聊,或许是想了解一下他从未去过的国度的风土人情吧。你知道的,尊敬的……对不起,阿皮安尼乌斯,我又说错了,请原谅——我爷爷他你是知道的,穷其一生想要掌握更多的知识。” 总督点了点头,道:“是的,是的,我明白,拉结。” “那么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吗?” “是的是的,我也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那么,你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拉结,我没法帮助你。”阿皮安尼乌斯无奈地摇摇头道。 短暂的一阵沉默后,拉结说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听我说,拉结。”阿皮安尼乌斯伸出双手握住拉结的双臂。 拉结轻柔、巧妙地挣脱了,这样的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厌恶情绪的拒绝技巧对于每一个向她一样的女子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阿皮安尼乌斯叹了口气道:“拉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事实是,即使告诉你,你也无法找到他们。” 拉结瞪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他们所住的旅店被人炸平了。人也不知去向了。”总督说道。 “炸平了?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拉结急忙问道。 阿皮安尼乌斯晃着脑袋说道:“听他们说,好像有人在追杀他们。你要是到我的餐厅看看,就会知道……” “追杀谁?” “塞里斯人,似乎是他们在他们的国家惹上了官司,引得人家追杀到这里了。” “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拉结的语气急促起来。 “对不起,拉结,我已经派人四处再找了。但是目前……嘿,拉结,你走了吗?”阿皮安尼乌斯望着拉结离开的背影叫道。 “抱歉,阿皮安尼乌斯,非常感谢,但是我必须离开了。”话音未落,拉结就双手拽住裙边,小跑着离开了。 听着拉结仓促的下楼梯的声音,总督撅了撅嘴,喃喃道:“嗯,塞里斯人,挺有魅力的一个年轻人。挺有魅力……”他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站到了墙边,拔出了挂在墙上的剑鞘中的剑。剑刃的寒光映照着他那张铁青的脸,“哼哼,有意思,塞里斯人……” 这时,门边闪过了一个人影。 阿皮安尼乌斯转过身来。 “是你。”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来人点了点头。 “我要你办的事……” “办得比你想像的还要好。” “还有十四天。” “或许只有十三天了。” 总督望了他一眼。他不喜欢有人给他雪上加霜,但他得承认他讲的是实话,半个月的时间太不确定了,多一天少一天完全有可能。 “倒时候,最坏的结果是什么?”阿皮安尼乌斯问道。 “你可能会掉脑袋,而我,”那人走上前了几步,道,“则完全可以安全脱身。” “你是在暗示我你随时可以离开这条船?”总督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我只是要让你知道,3年前你失去的机会是多么地可惜。”那人也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现在,是你,而不是我,坐在这块针毡上面了。” “我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事实上,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 “亲爱的总督大人,你在埋怨我吗?”那人笑道,“事到如今,你想把责任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象该死的蚂蟥一样牢牢地吸着我……” 一个士兵闯了进来。 “什么事!难道你不会先敲门吗!”阿皮安尼乌斯怒道。 “请原谅,总督大人,可是,可是……”那士兵气喘吁吁道,“事情太突然了,我来不及通报……” “有什么事!”阿皮安尼乌斯心烦意乱地说道。 士兵望了望那个人。 阿皮安尼乌斯皱着眉走到了士兵的跟前。 士兵附在他的耳上嘀咕了几句。 “什么!”阿皮安尼乌斯大惊失色。 “出了什么事?”站在门边的那人问道。 “没什么事。”阿皮安尼乌斯对着他说道,“一些小问题。我们的事明天再谈吧,你看怎么样?” 那人笑了笑,说道:“听凭大人差遣。”说完就走了出去。 待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总督才又说道:“看样子得把泰坦军团调来了。” “泰坦军团?”那士兵诧异道,“可是,他们都是群不容易控制的人啊。为什么不调正规军团呢?” 阿皮安尼乌斯斜着望了他一眼,讥讽道:“你是总督吗?” “不敢不敢。”士兵低下了头。 “去,把泰坦军团放出来,告诉看守他们的人,是我的命令。不,还是我亲自写一封书信吧。否则他们不会相信的。看守泰坦军团的人都是一些极度谨慎的人。”说着,总督就走到桌边写了起来。 “如果,我是说万一,泰坦军团也对付不了……”那士兵道。 阿皮安尼乌斯停下来笔,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说道:“卡提林纳,你是今年才入伍的吗?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他摇摇头道,“如果泰坦军团是这么好对付的话,我就不用煞费苦心地把他们陷在阿多拉峡谷了。现在,令人头痛的是,事后怎么样让他们乖乖地回到那个峡谷去。” 他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奋笔疾书着。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章石窟中的相遇 一滴水落在他的脸上。他醒了过来。 他费力地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左右张望着。 这是个石窟,只有一支火把点在远处,发出微弱的光芒。籍着这些光,金土看清楚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没有过多久,他立刻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金土立即打了一阵寒战。 他的一个手下从腰上被折断,头和脚被叠在了一起,这就是他所看到的最后景象。 如果是普通人,刚遭受过这样的惊吓,现在又处在黑暗孤零的不知所在的地方,尖叫、哭喊、歇斯底里最后崩溃是必然的事。但是,对于金土来说,尽管心里也是捏紧作了一团,但是却还是能够保持冷静和自信。并且,他开始行动了。 金土试图站起来,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腰部以下没有任何的力气,完全不听使唤。 “该死!”他暗暗骂了一句。 他用手撑地,扶着石壁,想要支起自己的身体。待到他用尽力气也没有成功,他终于明白,要想走出这个洞窟是不可能的了。 “扑通”一声,他摔在了地上。 在一片迷茫之中,金土的脑海里响起了那个军营教头在校场上对他们的训话。 那是个烈日当空的下午,校场上的黄沙都随着热气蒸腾而在空中四处盘旋,人畜都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你们在做什么!”教头大声喝道,“金土,怎么连你也趴下了!” “我……我,跑不动了……”金土疲乏地抬起头,勉强睁开浮肿的双眼,透过发紫的嘴唇说道。 教头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金土捂着脸惊噩地望着教头。 “你已经死了吗,金土!”教头问道。 “……不,没有……”金土支吾道。 “那你他妈就给我快跑!”教头大吼道,一脚揣在金土的胸前。金土踉跄着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教头立在他的面前,背向太阳,强烈地光芒让金土无法看清教头的脸,他就象一尊神像,巍然矗立在他的面前。金土,你死了吗? 第144章 金土,你死了吗?金土,你…… 金土,你死了吗?你死了吗…… 他眨了眨眼,甩甩头,眼睛里有沙砾进去了。 你死了吗?死了吗…… “不,还没有,还没有……”他轻轻地说道。他再一次用双臂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剧烈的疼痛随着脊椎传递上来,他险些昏厥过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潮湿的空气暂时缓解了痛苦。可是,他要怎么才能离开这儿呢?他咬着牙抬起了头。模糊的灯光不能为他离开这个洞窟提供任何方便,四周都是黑压压地一片,不能看出哪边是通向出口。 冷静,镇定,再深吸一口气,金土这样告诉自己。 他闭上眼,让自己想像处于一个舒适安详,没有危险的环境中,让自己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 他感觉到腰部一下没有那么疼了,他的牙关也不用咬地那么紧了。 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则扶着腰,他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几个地方,用手指戳了几下。这是一位高人传授给他的近身格斗术的一种,戳在人身上只要戳对地方,无需太大的力气就可以让对方轻则倒地不起,重则残废。金土用这种方法对待自己,是让自己的下半身暂时瘫痪,以次来摒除疼痛的干扰。 他做到了,身体上的疼痛突然好像一个阀门关上一样一下子立刻消失了。但是,他本来仅剩的下半身的感觉也随之完全没有了。 这样,他可以集中起全部的精神,把所有的力量灌注到双臂,依靠他们支持着自己的身体开始超前爬去。 他不知道哪儿才是出口,但是他知道,待在原地不动就永远也无法找到出口。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个不知面目的可怕的袭击者,现在看来并不在洞内,但是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如果那样的话,以现在金土的状况看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如果要逃离这儿的话,那最好是尽快。 他用力地爬着,在黑暗中摸索着,在那微暗的灯光所及范围之外,金土真的只是在摸黑瞎撞了。 “砰”一声,他一头撞到了墙上。 他咬着牙让自己的身子转过来,以方便向另一个方向摸索。但是,在下半身完全瘫痪的状态下,这件看似并非困难的工作做起来十足是一个颇大的考验。金土在上身扭过去后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下半身被墙挡住,无法转过来了。 他暗暗地骂了一句,正打算用全身的力气让身体摆脱这道烦人的墙,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立刻停了下来。 这个声音是如此轻微而恍惚不定,如果不仔细倾听是不会注意到的。 金土凝神屏息地听了一会儿,判断出了那声音的来源,就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爬去。这本来不是他所要关心的事,尤其是现在这样自身难保的时刻,怎么样找到出口才是上策,去探查这样莫名其妙的声响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但是,不知为什么,金土觉得,对这个声音他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他感觉到,虽然他也说不出原因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真真确确地感觉到了,这个声音将会改变他的一生。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那个声音的源头,这个声音就原来越清晰。似乎是什么东西在低吼,好像是一个受困的小动物在做着挣扎,又仿佛是小虫在尽力鼓噪。 最后,金土终于听清楚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呻吟声。 又奋力爬了一段时间,金土发现前面又有些亮光,似乎是一间石屋。而那呻吟声就发自那里。 金土先是看到了一头秀发披散在地上,然后,他又看到了一双女人的手被缚在一条铁链上。尽管它们尽力地挣扎着,但是对于铁链来说,一双女人的手毕竟是过于单薄了。 当金土看清这个女子的全貌之时,不禁全身一阵颤抖。 因为这个女子,她,居然是浑身赤裸着,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 金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在军营附近,本来就有不少供长期戍守在外的军士取乐的花红酒绿的场所。自从母亲死后,金土只身一人无牵无挂,所得的军饷也没有必要和其他人一样小心保存下来带回家中。他的相当大部分的所得都掷到了这花街柳巷之中,因此,对他来说,女人这种动物,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但即使是如此见多识广,面对这具令人窒息的胴体,金土还是呆住了。他长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双眼则不由自主地贪婪地享受着这一片秀色。 白皙中透出一层金属的光泽,柔滑之外还带有轻盈的弹性,这样的肌肤摆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都不啻于是一个把人拖入地狱的恶魔。如果这个恶魔再加上这样一张摄人魂魄的脸庞,那必将一个男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金土感到了自己的呼吸不能控制,全身气血仿佛就要倒流。 这时,那个女子也发现了自己身边的这位不速之客。女人的本能让她立即想要去遮盖羞处,但是被铁链所缚的手脚显然没有办法达到这个目的,几经努力而不成功后,那女人终于放弃了,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娇躯毫无遮掩地展示在金土面前,失声痛苦起来了。 她这一哭倒把金土哭醒了。想到自己深陷囹圄,而这个女子这样玉体袒露肯定也并非自愿,他们两人其实应该是处于同一境地。 金土慌忙地脱下外套,爬到那女子身边,为她盖了上去。在该上之前,他的眼睛本能地想再吸食几口这最后的佳肴,但是当它们碰到那女子的双眸时,不知为什么,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自觉地将目光投到了一边的墙角处。 那女子惊诧地望着他,停止了哭泣。 金土本来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那女子又把头扭向了一边,似乎不愿意同他打照面,他只好放弃了这种想法。 反正我说什么她也不会听懂的,他这么对自己说。 他摸摸脚踝,发现自己的短剑没有被拿走,不由地庆幸起来。他掏出剑,朝锁住那女子的铁链砍去。可是铁链毕竟是铁制的,金土一剑劈下去,并没有造成多少损害,反而震得虎口发麻。 他又狠命砍了几剑,依然没有多大的进展。他明白了,必须另寻办法了。 沿着铁链寻去,金土找到了铁链埋进石壁的一段。于是,他又爬到墙边,用剑使劲地掘了起来,想要把铁链从墙里拔出来。 这样的方法看起来就可行许多了,毕竟石头还是要比铁好对付一点,没过多久,金土就已经看到了铁链的根部了。 金土用力一扯,一些石屑被拉了出来,但是铁链仍然没有被拔出来。他的下半身使不上力气令他无法把全身力量用出来。 “帮我一下……”金土一边咬着牙拔着铁链,一边朝那女子说道。 谁知那女子居然毫不理会,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想到可能是她无法听懂自己的意思,金土就又作出拉铁链的动作向她示意。 这时,那女子竟把头扭了过去,不看金土。 金土的肺差一点气炸了。他扔下铁链。 铁链“哐”一声落在地上,清脆的回音在昏暗的石室内回荡。 那女子的背影微微颤抖了一下。 金土趴在地上喘了一会儿气,他实在累得不行了。他觉得眼皮好像似一座大山一般压了下来,他没有办法再支持了…… 他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光环,笼罩着一个人影朝他走来,尽管走得已经相当地近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看清那人的脸。他感到自己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抓住那人的手,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手却无法伸出去。 “小小?小小?”他肯定那是个女人,能让自己有如此汹涌的感觉的女人不会很多,“是你吗?小小,小小……”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哭泣声。 “小小,你……”他还没有说完,就发觉自己已经醒了。是那个陌生女子又在嘤嘤哭泣了。 金土吸了口气,想了想,用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言不发地又捡起了那根铁链。 感觉到了铁链的动静,那女子又转过身来。 金土没有朝她看一眼,就顾自己拔起铁链来。他用两条失去感觉的腿抵住墙,双手握住铁链,身体往后倾,大喝一声,将全身力气灌注到了双臂上。 他感觉到了铁链的一丝松动。他明白这铁链并不是坚不可摧的,但是,他的力量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他的脸已经涨地通红,脑门上的青筋暴突,牙齿也仿佛要咬碎一般。 再给我点力气吧,他暗暗地祈祷着,只要再一点,再一点就行了。 他大声叫喊起来,想要用喊声再为自己添一把力。 “啊啊啊………”他的叫喊声是如此之大,经过石壁的反弹简直就到了要将人震聋的地步。 突然,金土感到了铁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石壁中被拉出来,这是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办到的。 他回头望去,只见那个女子已经双手握住了铁链正在使劲地往外拉着。 不知为什么,金土感到喉咙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堵在那里。以前,即使是在战场上和战友们浴血战斗合力拼搏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 随着一块碎石的滚落,铁链很快被拉了出来。 那女子站了起来,侧过身去,把原本盖在身上的金土的外套穿在了身上,金土也低下头,不敢正视。 他看到了一双纤手放在自己的肩上,他抬起了头。 那女子想将他扶起来。 金土摇摇头,指指自己的腿,又摇摇手,表示自己已经无法在直立行走了。 第145章 “你自己先走吧,不用管我。”他说道。 可是那女子依然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金土恼怒地将她一推。她倒退了几步。 “快走!”金土大叫道。 那女子愣住了,站在那儿望着躺在地上火冒三丈的金土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几声懊恼的怒吼。 “见鬼,这下遭了!”金土低声骂道。他知道那一定是把他绑到这儿的那个人回来了,发现自己逃脱恼羞成怒正朝这儿赶来。 那女子的脸色也顿时变地煞白。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恐怖的人出现在了石室门口,由于灯光黯淡加上趴在地上的缘故,金土还是不能将那人的面貌看清楚,但是,他可以看出,那是个老人,白发白须,年纪应该是相当之大了。可是,他居然能够将金土等一干高手打的片甲不留,而且手段也如此残忍,这着实令金土不寒而栗。 看到两人都还在石屋内,那人笑了。他明白他们是逃脱不出自己掌心了。 那女子已经吓得靠在墙上发抖不已,已经无法站立了。 金土伸出右手,从腰间摸出了一粒小丸。 那个老头叫骂了一句,一脚踏在了金土的那只手上。 金土抬起头,朝他苦笑着说道:“尝尝我们大汉的特产吧,疯子!”说完,他在那老头脚下的那只手向下一按,将那粒小丸按碎了。 顿时,一股紫气从他掌底迅速窜了出来。 那老头没有防到他的这招,当场将那紫气吸入几口,立即咳嗽不已。 “快走!”金土朝那女子叫道。 那女子早已被吓呆了,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块!”金土扯着嗓子大叫到道。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想要朝他走过来。 “不要过来!快走啊!” 那女子点点头,朝门口跑去。 那个老头咆哮一声,想要去捉,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脚无法动弹,原来已被金土用双臂紧紧地抱个严实了。 那女子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回头朝金土望了一眼。 “快……走……”金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必须保证在她能够逃脱之前困住那个老头。 在烟雾即将湮没她的背影的一霎那,金土觉得她的脸蛋是多么地熟悉而又亲切。为什么?为什么?他问自己,这个女子的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看到她朝自己嫣然一笑,金土失声叫了起来:“小小……” 那个老头为了脱身使劲用脚揣着金土,但是在他脚下的金土却闭上了眼睛,微笑着。他笑得很欣慰,很安详,但是,他并不打算松开他的手。 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拼死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这般地如释重负,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回是他?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儿相遇? 但是,金土明白,他已经没有机会去解开这些谜团了。他感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向黑暗深处沉去。 “能够控制局面吗?”阿皮安尼乌斯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是说……” “阿埃尼斯,这么多年了,难道不你还相信我的判断能力吗?”总督斜着眼望着这名将军。 “不,尊敬的总督,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埃尼斯盯着他的的眼睛,说道,“我是说,为什么不派正规军团呢?即使是辅助军团也足够可以镇压这些不怕死的犹太人了。” 总督低下头,用脚鼓捣着地上的沙土,说道:“如果没有必要,我实在不愿意让优秀的罗马士兵去冲锋陷阵,想到每一名士兵身后的一大串的父老和妻子,我就下不了决心让他们去作这样有生命危险的事。” 阿埃尼斯觉得总督讲地越来越离谱了,就争辩道:“可是,作为一名军人,他们的职责就是……” “还有,亲爱的阿埃尼斯。”阿皮安尼乌斯突然提高了嗓门打断了他,道,“我们的苇柏芗皇帝已经让犹太人尝到了罗马人的利刃的滋味了,如果,再一次让犹太人面对罗马人的刀剑,那只会加强他们对罗马的伟大统治的反感,可能会对平息叛乱造成麻烦。” “但是……” “我看就这样吧,阿埃尼斯。”总督再一次抢白道,“如果你感到累的话,我会让西庇阿代替你领军的。” 阿埃尼斯明白这已经是最后通谍了。 “让我再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要忘记上次放出泰坦军团的教训。”阿埃尼斯说完就转身走下了山坡。 “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经加派了控制他们的人手。”总督在他身后说道。 阿埃尼斯把头盔加在胁下,朝山脚下走去。尽管已经与这名总督共事多年,但是他感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尤其是最近,他调动军队常常不和自己商量,还经常纠集一些陌生人在一起密谈。 一定有什么事,他瞒着我,阿埃尼斯忿忿地想道。 在走到山腰的时候,他听到了山顶一声尖利的号响。不远处山谷中,一阵黑压压的东西开始蔓延出来。 他明白,是那支恐怖的军队被放出来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一章耶路撒冷潜流涌动 “爷爷?”拉结望着黑暗中的那个影子问道。 一阵沉默后,那影子答道:“是我,拉结。” 拉结急忙迎了上去,问道:“爷爷,你这么晚才回来?” “我?我,我去会一个老朋友了。”保罗头也不抬地朝屋里走去。 “可是,爷爷,你知道你的病的……”拉结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拉结……”保罗停下了,他缓缓地说道,“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潜伏在我身上的恶魔再有可乘之机的,再忍耐两天……”他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那弯新月。 “爷爷,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保罗走到拉结面前,捋了捋她的秀发,说道:“拉结,我不是去送死,而是去还债,去解脱……” “爷爷,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让你走的!”拉结斩钉截铁地说道。 保罗叹了口气,摇摇头,走进了屋里。 拉结咬着嘴唇,皱着双眉,凝视着她祖父的背影。 在寂静之中,她听到了一阵嘈杂。 她回头望去,总督府里人声鼎沸,似乎正忙作一团。 一名卫兵朝她奔来。 “出了什么事,卡提林纳?”拉结问道。 “总督大人让你们赶快离开这儿,越快越好!”卡提林纳拉住她就往屋里跑。 “到底出了什么事?”拉结一边跑,一边问道。 “等你们出了城就知道了!” “出城?可是……我的东西……” “快,收拾一下,戴上值钱的东西,就赶快走!”卡提林纳一把把她推进屋里,立刻拴上了身后的门。 “拉结?出了什么事?”保罗惊讶地望着他们。 “保罗,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卡提林纳催促道。 “但是,卡提林纳,究竟出了什么事?”保罗问道,“如果你不讲明白,我是不会走的。” “是的,我也不走!”拉结附和道。 卡提林纳焦急地望了他们,最后,无奈地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道:“总督严令我禁止对外人说的……” “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不是外人。”拉结道。 “好吧,那么请你们保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总督不想引起骚乱。”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来自各地造反者正向耶路撒冷逼近,形势相当危急。” “可是,这些造反者人数不会很多,依靠总督的军团应该可以绰绰有余应付啊!”拉结道。 “可是不知为什么,总督已经把所有的正规军团调往了别处去了。” “那么,”拉结惊道,“耶路撒冷不就是空城一座了?” 卡提林纳摇摇头道:“这还不是最糟的,造反的人即使攻进城里,也不会对老百姓有什么伤害。” “那还有什么更糟的?” “为了抵御叛乱者,总督命人把泰坦军团放了出来。” “泰坦军团!”保罗惊道。 “是的,就是那支几乎都是野兽一样的人组成的没有人性,没有怜悯,没有情感的部队。”卡提林纳道。 “是不是3年前……”拉结惊问道。 “对,3年前失去控制而伤害了无数无辜平民的就是他们。” “可是,总督不是曾经承诺把他们彻底消灭掉吗?”拉结道。 “是的,但是……”卡提林纳低下头道,“但是后来,总督认为留着他们可能还会有用处,所以就没有履行诺言,而是秘密地把他们困压在山谷中。 “他一定是疯了!”拉结摇着头不敢相信地说道,“他一定是疯了,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作出这样的事。阿皮安尼乌斯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 “不,不行,总督现在正在指挥战斗,形势非常危急。由于人手不足,耶路撒冷城很快就会被团团包围住,你们尽快逃吧。” “你刚才也说过了,造反者不会伤害平民的。”拉结道。 “我现在倒希望那是造反者的部队。可是,他们已经被击溃了。”卡提林纳泄气地说道。 “什么!难道说……”保罗道。 卡提林纳点头道:“是的,这支野兽军团再一次失去了控制,情况发展超出了总督的预期,他们变得比三年前更加暴躁更加残忍,不易控制了。” 第146章 拉结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中升起,逐渐地蔓延全身。 “野兽?”保罗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他站了起来,朝房里走去。 “保罗,你去哪儿,你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卡提林纳叫道。 “可是其他人怎么办?”拉结道。 “按照现在的人手来说,连防御都远远不够。如果把这个消息现在就透露给所有人,那引起的骚乱更会带来巨大的麻烦。所以……” “所以阿皮安尼乌斯就打算让耶路撒冷城里的老百姓坐等那些野兽来屠戮?”拉结道。 卡提林纳想了想道:“我相信,一旦无法防御,总督一定会组织全城的人撤退的。” “你相信?你究竟了解阿皮安尼乌斯多少?”拉结责问道。 卡提林纳又一次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现在就带我去见阿皮安尼乌斯!”拉结表情严肃地说道。 “对不起,这我没有办法帮助你,我的任务就是带领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卡提林纳说着就挡在了门口。 “你要阻拦我?”拉结盯着他的眼睛道。 “请原谅,这时总督的命令。”卡提林纳站在门口依然不肯挪开脚步。 “你……”拉结正要发火。 “等等拉结!”保罗在她身后喊道。 “没有必要担心,这次泰坦军团的袭击不会攻占耶路撒冷城的。”保罗似乎很有把握地说道。 “为什么,爷爷?”拉结道。 “不,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们的主,在天之父是这样告诉我的。我相信他说的一切。”保罗平静地笑容显得自信而又安详。 “可是,保罗,你不明白,泰坦军团的战斗实力。他们……” “不用担心,亲爱的卡提林纳,不管我们遇到的是什么敌人,只要我们的主是那么说的,那我们唯一可作的就是相信,相信他说的,并且等待。” 虽然罗马人也有自己的神诋,也有类似的神谕由祭祀揭示,但是他们似乎从来没有给卡提林纳带来如此大的安全感和信心,因此,对保罗的这番玄之又玄的说辞。他着实没有把握。 “相信我,卡提林纳。”保罗用相当厚重的语音说道。 最后,卡提林纳还是退让了:“好吧,保罗,就让我再相信你一会。可是,我必须先待在这儿一阵子,直到如你所说的泰坦军团退去为止。而且,你们也不能去找总督。”他说着望了拉结一眼。 “谢谢,卡提林纳。”保罗满意地笑了。 “可是,爷爷。你真的那么肯定吗?”拉结道。 “拉结,难道你还信不过你的上帝吗?”保罗道。 “不,和你一样,主是我心中唯一的信仰。”拉结道,“可是,你没有祭祀,也没有祈祷,就在你刚才走到里屋的那么短暂的一段的时间里,主真的就给你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吗?” “不,他不是在那个时候告诉我的。” “那是什么时候?”拉结不解道。 “那是很久以前了。”保罗摸摸拉结的头道,“这不是你现在能够理解的事,拉结,我以后会告诉你的。你现在要作的,就是相信你的爷爷。” 又是现在不能理解,以后才告诉我的事,拉结皱起了眉头。 “他们回来了。”站在洞口观望的狄昂说道。 一眨眼功夫,卡西乌斯师徒三人就到了洞口。 “看看我们找到了谁?”加图把被在背上的人放了下来。 “阿维娜!”狄昂惊道,“谢天谢地,你们找到她了!” 听到狄昂的叫声,洞里的人立刻都涌了出来。 “我的天,真的是阿维娜。”塔西佗道,“你们在哪儿找到她的?” “当时她昏倒在路口,有不少人在围观。”卡西乌斯道。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狄昂问道。 “嘘……”加图作了个示意大家小声的手势,低声道:“她现在很虚弱,需要尽量多的休息。”说着就把阿维娜抬进洞中。 “啊呀,这个女子怎么连……”班云看到阿维娜身上只套了件男人的外套,禁不住又要大发议论,但是,尹离恰到好处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等等。”甘英突然拦住了加图。 “你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就穿着这件衣服?”他问道。 “是的。” “你们罗马人穿这样的衣服吗?”甘英转过头去问塔西佗。 塔西佗稍稍辨认了一下,立刻非常肯定地答道:“不,没有一个罗马人会穿这样的衣服。不过……看上去也怪眼熟的……” “你再看看我。”甘英道。 众人朝他望去。 “我的天,你穿的衣服……怎么会……一样……”狄昂惊道。 “对,没错,她身上的衣服的确是我国的服饰。”甘英又辨认了一会儿,道,“但是,这件衣服肯定不是我们几个的。尹离,你来看看,是你们带来的吗?” 尹离只看了一眼,就说道:“不,这也不是我们带来的。我和黑木都负担不起这样料子的衣服。” 甘英思忖一下,点了点头,的确,即使是甘英副将之职的军饷恐怕也穿不起这般用料考究、手工精细的衣服。 “这会是谁的呢?”他陷入了苦思之中。 “得给她换身衣服。”加图说道,他的目光在山洞里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甘英发觉现在他们一干人中,只有班云是女子了,就道:“班云姑娘,麻烦你……” “哼。”班云扭过头去,不理睬他。 甘英明白了。她昨天的气还没有消。 “班云姑娘,”他走到班云面前,说道:“这位姑娘是我们的朋友……” “你的朋友管我什么事啊!”班云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要赶我走嘛,怎么又来求我了呢?” “我知道你一定在埋怨我,可是这是为了你好……” “呦,我哪里敢劳甘将军费心啊。甘将军要小女子离开,小女子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啊。我们这就走。尹离,背上黑木,咱们走!”班云说着就站了起来,拿起包裹就往洞口走去。 “可是,班云姑娘……”尹离站在甘英和班云之间,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走不走!”班云见他有些犹豫,立刻柳眉倒竖怒道。 “甘将军……”尹离求救般地朝甘英望去。 甘英知道班云的脾性,如果这个时候不依着她,她真的会一走了之。而照阿维娜现在的情况看,也的确需要一个女子在旁边,方便照顾。再想到他们反正已经人数不少了,无所谓再多舔一两个了,甘英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吧,班云姑娘,我不再说让你回去的话了。如果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班云的双眸闪现出一道亮光,但是她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噢呦,这样说起来,倒是我死乞白赖地要拖累甘将军你喽。这哪里行啊,不行不行,本姑娘可不是这样不要脸的人。不行,尹离,我们走!”说话间,她又迈开了脚步。 甘英见她得寸进尺也着实恼恨,但是想到她不远万里冒死来为他通风报信,的确也是一片好心。尽管还不清楚她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但是,目前来看,也只能将就她一点了:“班云姑娘,就算我甘英求你了……请你不要走。”甘英面红耳赤得说道,毕竟,这般低声下气,对甘英来说确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啊?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清楚啊?”班云虽然早已眉飞色舞,但是她还不打算放过这次痛痛快快地报复甘英的机会。 甘英险些要骂出口来。 “怎么,你没有说话啊,看来是我听错了。咱们走吧,尹离。” “等等。”甘英低声说道,“尹离,你先到外面等会儿吧。” 尹离明白他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难堪的场面,就点了点头,退出洞去。 “等等”班云一伸手拦住了尹离,“这么急干吗,你不想听听甘将军要说什么吗?” 甘英环顾了一下洞内的其他人。尽管听不懂这些塞里斯人在说什么,但是罗马人还是多少听出了一点动静。他们尽量不去看甘英,免得让他难堪。 “班云姑娘,”甘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吸了一口气后,大声说道,“就算我甘英求你了,请不要走!” 这下,班云终于眉开眼笑地转回过头来:“这可是你说的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甘英皱着眉点点头。 “尹离,你可要给我作证啊。是甘将军自己要我留下的,我可没有赖在这里不走啊!”班云昂着脑袋,撅着嘴说道。 尹离望望甘英,苦笑着点点头。 班云得意地放下来包裹,从里面取出几件女装,说道:“大老爷们儿都给我出去,我要给这位姑娘换衣服了!” 甘英对狄昂他们交代了一番,除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尼禄和黑木,其他一干人等都退出了洞外。 “看来塞里斯女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狄昂小声说道。 “在这点上,整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塔西佗笑道,“男子可以举剑在沙场浴血,到头来还是免不了在家被纺锤追打啊。好在,”他点了点头道,“阿维娜安然无事。” “不过看她这样衣裳全无,恐怕未必就完全没有事啊。”狄昂道。 “我刚才已经粗粗检查了一番,阿维娜虽然受到了惊吓,以及疲劳过度,但是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折磨。”加图在一旁说道。 “是用你的,叫什么来着,‘气’?来检查的?”狄昂道。 加图点点头。 第147章 “她没有问题。”卡西乌斯在一旁补充道。 有了他们两个如此肯定的判断,狄昂他们松了口气。 “你还在担心什么?”塔西佗看着甘英依然紧锁双眉,就问道。 “你们看,会是谁绑走了阿维娜?”甘英道。 “从她衣裳都被剥去看,应该是和对阿琪姑娘下手的同一个人。” “但是,应该不会是他的,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的。”甘英不解道。 “莫非你已经见过那个伤害阿琪姑娘的人?” 甘英点点头。 “你已经把他给杀了?” “不。”沉默片刻后,甘英缓缓地吐出一个字。 尽管十分地惊奇,塔西佗还是镇定地问道:“那为什么不会是他干的呢,既然你对他手下留情的话?” “我现在还不清楚,”甘英烦躁地说道,他的脑海里闪现过保罗近似圣徒般安宁、慈祥的表情,“他,他不会再干的……”说着,甘英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双手捧着脑袋,开始苦思。 见到他这样,塔西佗觉得自己也不便再多打搅,就站上了一个土坡上,向远处眺望。 “既然大家都没事了,我们应该立刻动身了。免得再在这个受诅咒的城市遇到什么不测。”狄昂说道,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已经认同了尼禄的观点。 “受诅咒?”卡西乌斯在一旁道,“嗯,不知为什么,我也感觉到了,这座城市里的气有着非同寻常的流动。非常诡异……我感到其中散布着一种在暗处蠕动着的不祥。” “是的,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加图点头表示同意。 “嗯,”狄昂撇撇嘴说道,“不过我们不用管那么多了,反正我们马上就会离开在这儿了。” “明天。”卡西乌斯道,“对,就是明天,等我了解了和提洛的恩怨后。” “那就明天吧。”狄昂道,“我们也充分地休息一阵子。不知道塞里斯人的矛盾处理地怎么样了,不过我看问题也不大。”他看了看一个人坐着的甘英。 “不。”站在土坡上的塔西佗突然说道,“诸位,恐怕我们又遇上大问题了。”他指着山下说道。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我的天,那是什么!”狄昂惊道。 “真的是个大麻烦了。”卡西乌斯缓缓道。 甘英没有说话,只是双拳捏地更紧了。 在离这座小山不远的平原上,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正象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蔓延过来。虽然还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是,即使是这般远地望过去,还是可以确定,他们决对不是人类。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二章泰坦军团的进攻 “那是些什么东西?”狄昂问道。 “我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气’,”卡西乌斯闭上眼睛说道,“这是充满了野蛮和凶残、涌动着愤怒和忧伤、长久积郁的怨气即将得到爆发前极度不稳定的‘气’。” 看到连卡西乌斯都面色铁青,塔西佗知道事情不妙。 “看上去,他们的躯体不象是正常人,身材太高了,实在是太高了!”他摇头道。 “似乎有一个半人之高。”狄昂道。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 “不,他们不是人。”甘英缓缓说道。 在宽阔的平原上,这支军队黑压压地一片,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地推进着。他们的脚步是如此之沉重,以至于整个平原都开始颤动,即使是在这距离还相当远的山上,也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看上去的确不像是人。体格太健壮了。看他们的行动有些笨拙,似乎是身上的铁甲太过厚实让他们行动不便。”狄昂道。 “的确,要是普通人,披上这样的厚甲,早就被压得不能动弹了。”塔西佗道。 那些巨人开始嚎叫起来,整个平原和山谷都回荡着他们震耳欲聋的吼声。他们还挥舞着双臂,并用所带的巨大的刀剑拍打着自己的胸脯。 “我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传说,”狄昂摸摸脑门道,“在日尔曼尼亚的荒蛮地区,有一些可怖的巨人。据说他们身高体阔,力大无穷,而且凶狠无比。不知道是不是就指的这些人。” “可是,这里是犹太省,即使日尔曼尼亚有这些怪物,也不会跑到这儿吧。”加图道。 “况且,我在日尔曼尼亚从来没有听说过。”塔西佗也道。 “那我也不知道了。”狄昂耸耸肩道。 “他们好像朝我们这儿过来了。”甘英道。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进攻耶路撒冷。这座山是必经之路。”塔西佗道。 “这样看来,赶快离开这里是我们的第一任务了。”狄昂道。 这个意见迅速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出了什么事?”刚为阿维娜还好衣服,走出洞来的班云问道。 甘英简单地给她讲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事实上,看到在平原上朝这里涌来的那支恐怖的军队,不用任何解释,班云也立刻明白了大半了。 一行人迅速整理好了行李,把不能行动的人背上,直朝山下奔去。 当他们到达山脚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些巨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山顶了。 “速度真快啊!”狄昂惊叹道。 “他们这么长的腿应该不是白长的。”塔西佗道。 的确,当他们来到耶路撒冷城门口时,那支军队已经到达了山脚下。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树木全被拔起,一条宽阔平整的行军大道贯穿山林。 “见鬼,真是怪物。” “我们还是赶紧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吧。”塔西佗指指紧闭的城门道。 “怎么回事,快让我们进去!”狄昂高声朝城门上的士兵喊道。 那士兵朝下望了望,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难道你不认识罗马人?”狄昂指了指甘英,道,“还有几个塞里斯人。快让我们进去!那些野蛮人就要过来了!” “那么你们就不是耶路撒冷人喽。”那士兵说道,“总督有令,今天凡不是本城之人,一律不许进城城。你们改道而行吧!” “改道而行?”狄昂望了望两边的城墙,都延伸到了很远很远。如要改道,恐怕还没有等他们绕过城去,就会被那支行军飞快的军队赶上。 “这不可能!”他朝城墙上的士兵喊道,“我们会被他们追上的!” “谁知道呢,或许他们会,或许他们不会追你们。他们的目标是这座城市。明白吗?是这座城市!这里面有十几万人,他们的性命围在旦夕。我们必须谨慎,我们必须对十几万人的性命负责。你们是罗马人,应该知道奥德修斯是怎么进入特洛伊的吧。”那士兵又叫道。 “见鬼,我们不是奸细,看我们的样子象是他们一伙的吗?”狄昂恼火地叫道。 “抱歉,我帮不了你们忙,这是总督的命令。你们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尽快逃命吧!” “给我叫总督出来,把阿皮安尼乌斯给我叫出来!”狄昂怒道。 “是谁在叫我?”阿皮安尼乌斯的声音出城楼上传了出来,“噢,是我可敬的罗马同胞。亲爱的狄昂和塔西佗。见到你们没事我真高兴,我去调查那间被毁的旅店时……” “快让我们进城,阿皮安尼乌斯,否则就来不及了!”狄昂焦急地望着越逼越近的巨人军团。 “啊,对了,这些野兽现在快要攻城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阿皮安尼乌斯一脸的惊异,似乎他才注意到这些情况。 “待会儿再和你说,现在快让我们进去!” “噢,对了,卢西斯,为什么不让我的朋友们进城!”阿皮安尼乌斯对一名军官说道。 卢西斯似乎是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反应了过来:“是您下令不能放进任何异乡人进城的,总督大人。” “哦,对了,是我,是我。可是……”总督拖长了音说道:“可是,他们是我的朋友,应该没有问题吧。” “总督大人,恕我直言,作为罗马总督,徇私照顾熟人会引起非议。而且,而且对其他被拒之城外的人是不公平的。”这次,卢西斯已经有了准备,答地相当有水准。 “那我的朋友怎么办?”总督提高了嗓门,好像是故意说给城门下的狄昂他们听的。 “我们可以放下几匹马去,让他们赶快逃走!”卢西斯道。 “等你放下马,我们早就命丧黄泉了!”狄昂愤怒地叫道。 塔西佗拍拍他的肩膀,道:“再这样和他争下去,我们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他望着已经逼得很近,而且行进速度越来越快的野蛮人的军队。 “快走,大家快走!”塔西佗叫道,开始沿着城墙跑去。 其他人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跟着他一起跑。 “干得好,卢西斯。”阿皮安尼乌斯拍拍卢西斯的肩膀,走下了城楼。 “但是他们毕竟是罗马人,这样做好嘛?”卢西斯疑惑道。 “不,不好,绝对不好。”总督摊摊手,仿佛非常无奈地说道,“但是我们不能破坏自己定下的法令,不是吗?” “是,是的。”卢西斯低下了头,道。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阿皮安尼乌斯压低了嗓音道,“我怀疑,非常非常怀疑,这些由皇帝亲自派来的心腹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认为他们是……”卢西斯惊道。 “或许吧,我没有办法判断。但是为了防止万一,我们必须做到疏而不露。” 第148章 总督叹了口气道,“只能祈祷朱庇特保佑他们了。”阿皮安尼乌斯摇头道,“只是可惜了我们的大文豪塔西佗了。” 正在总督为他们长哀短叹的时候,狄昂一行人已经快要被泰坦军团赶上了。 “大家不要逃了。”卡西乌斯突然一声大喝“再逃就被追上了。” “可是,可是……”狄昂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有……什么办……办法,可以不跑也能脱身……” “大家靠墙站好,我和加图西多护着大家,应该还能支持一阵子。”卡西乌斯道。 “我知道你的‘气’厉害,可是,卡西乌斯,这……”塔西佗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潮水般涌来的巨人军团,不知该说什么。 “加图,西多!”卡西乌斯说道。 “在!” “在,师父!” “加图,你站在左侧,西多,你在右侧,我在中间。用气障!” “可是师父,我们的气障的修行没完全练成啊!”加图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撑多长时间就撑多长时间吧!如果气障被破了,那么就用气旋拦住他们,如果这也不行,那只好下手杀敌了。” “是,师父。”加图和西多立刻站到了卡西乌斯吩咐他们站的位置上。 甘英拔出了剑,站了出来。 “我明白你的武艺高强,但是现在还不需要。”卡西乌斯拦住他道,“如果气障、气旋都被破的话,那就要你一起来杀敌了。” 甘英不是很习惯做一个被保护者,但是望着卡西乌斯坚定的眼神,他明白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有着他的道理,于是,就把剑收了回去。他感觉到了,卡西乌斯身上有着一种近似于保罗的,不可名状的,压倒性的力量,让人没有办法抗拒。 “大家靠墙站好,不要随便动!”卡西乌斯大声说道。 这时,泰坦军团的前锋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狄昂终于看清了这些巨人的面目。他们的确有普通人的一个半到两个那么高。他们身上硕大的黑甲好像从来没有被擦洗过,泛着红黄色的锈光。在盔甲没有遮盖的地方,他们粗糙、黝黑的皮肤显露了出来。上面长着的毛发密密麻麻,又粗又长,不像是人所应有,而更像是野兽。他们的脸被宽大而又严实的头盔遮盖了起来,但是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面孔比之身体的其他部位更加不像是人类。双颊隆起,下吻凸出,而且除了铜铃般的双眼外,脸上也都被浓密的毛发所遮掩住了。 “站稳了!”卡西乌斯大叫一声。 这时,有三个巨人都拔出了刀——那不是普通的刀,即使光是刀刃也要比一般刀的刀身要宽,就长度而言,更是远在平常刀之上——几乎是同时,朝着卡西乌斯和加图、西多劈头盖脸地砍了下来。 “朱庇特保佑……”塔西佗只得闭上了眼睛。 可是,过了一会儿,除了那些巨人的嚎叫之外,塔西佗没有感觉到任何地动静。于是,他又睁开了双眼。只见,那三柄大刀停在了卡西乌斯师徒三人的脑袋顶上。其中距卡西乌斯的刀最远,而威胁加图和西多的两柄刀则稍近一些,大概离他们的天灵盖只剩下两三指的距离了。 卡西乌斯面色凝重,但是确没有丝毫的慌乱和费力的迹象。而加图和西多则显得更加吃力一点,面部的肌肉都有些颤抖,说明他们正在用尽全力抵御袭击。 就这样,三把刀凌空被架在了他们的头顶,没有办法再砍下来了。 “这就是气障……”狄昂目瞪口呆地喃喃道。 巨人们当然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以往经受他们这一砍的物体,没有一个不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而现在,自己的刀居然无法够到要砍的人,这着实让他们大为光火。 顿时,十余个个巨人立即把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刀剑象冰雹般落了下来。 但是,这些刀还是无法伤到卡西乌斯等人。 这一定让那些巨人感到无比的懊丧,他们歇斯底里地嚎叫了起来,象发了疯一般,使劲地劈着那无法劈开的气障。 尽管不可思议地阻止了巨人们的攻击,但卡西乌斯等人也并非没有受到影响。卡西乌斯头上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而加图和西多则咬紧了牙关,看样子已经全力以赴了。这样看来,气障受到的攻击越大,张开它们的人所消耗的体力也越多,长此下去,等到气障的张开者体力耗竭,气障自然会被攻破。 “想点办法!”狄昂道。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想!”甘英望着就在自己头顶乱劈乱砍的巨人们,道,“我们可以杀死十个、二十个,但是现在他们有成千上万,你说还能怎么办!” 这个问题部分地因为泰坦军团开始攻城而解决掉了。除了继续围攻他们的十几个巨人外,其他的都朝着城墙上爬去。普通人必需要用绳索才能攀登的城墙,他们只需用手脚即可爬上去了。 “现在给阿皮安尼乌斯出难题了。”狄昂幸灾乐祸道。 “如果调动正规军团的话,应该可以遏制住他们。”塔西佗纳闷道,“只是……他为什么不早点派出正规军团?” 但是事实并没有象塔西佗估计的那样,阿皮安尼乌斯完全没有打算动用正规军团。守城的卫兵少的可怜,只是依靠准备还算充分的箭矢和其他守城装备,罗马人才勉强没有被击溃。 那些巨人是如此强悍,即使被长矛刺得落下城墙,也马上象没事一般站了起来,再朝城头冲去。有几个被流矢击中了,但是,他们那厚实的盔甲却使他们免受了致命的伤害。甚至连那些被从城墙上扔下的大石头击中的,若是普通人最少也得落个手断脚残,而这些巨人只不过是痛苦地嚎叫几声,就又立即投入了战斗。因此,阿皮安尼乌斯在拼尽全力防御的同时进行的小小反击对泰坦军团丝毫起不到作用。 “见鬼,他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派上正规军团!”狄昂叫道,“要是让这些野兽攻进城里的话,那还了得!” “如果你有精力管致我们于不顾的阿皮安尼乌斯的话,还是快点想办法救救我们自己吧。”塔西佗道。 “如今只有这样了。”甘英道。 “你有主意了?”狄昂眼睛一亮。 “如果送你们去死也算是主意的话。”甘英苦笑道。 “怎么讲?” “看样子他们也不是可以这样长时间这样撑下去的。”甘英看了卡西乌斯一眼道,“与其等他们精疲力竭,到时候大家一同作这些丑八怪的刀下鬼,不如现在就让能够走脱的人先几个人走……” “你是说让我放弃你们,自己先逃?”卡西乌斯突然道。他现在无瑕转过头来,但是他的背影透露出了他的不愉快。 “是的。”甘英缓缓道,“如果等你也撑不住了,就来不及了。依你们几个的身手,逃出去应该没有问题,把几个伤病在身的而年纪大的一起带出去吧。其他的由我来负责。虽然我没有你们这样的能耐,但是在死之前,我还是要用这些魔鬼的血来送为我们的黄泉之路饯行。” “不要胡说八道!”卡西乌斯的声音提高了,“你以为我们这么辛苦是在做什么!如果我们要逃的话,早就已经在百里之外了。”他吸了口气,又说道,“既然我答应塔西佗要在一路上照顾你们,我一定要兑现自己的诺言。你想让我做违背誓言的小人吗?” “可是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如果你没有让大家都生存下来的把握,那么你们带上可以带的人先逃是最明智之具!”甘英道,“如果在战场上,为了保护几个人而让整支军队遇险,那是最不可原谅的错误!” 巨人们已经把由卡西乌斯他们撑开的气障围了个水泄不通。十余把巨刀连续不停地砍着。气障虽然没有被攻破,但是威力已经明显地减弱了,刀锋离他们的头顶越来越近,巨人们狰狞的面孔也越来越清晰。 “卡西乌斯,甘英说得没错。”塔西佗道,“让最多的人离开这儿是我们的目的,如果不能使所有人脱险,那么,你们必须先走!” “不,这不可以!”卡西乌斯突然大叫一声,他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镇定,“丢下同伴,自己逃生,这将是我毕生的耻辱!” “不,卡西乌斯,如果你们不先走,那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办法活着离开这儿,如果你们现在走,还能带走几个,使我们的事业能够进行下去。”塔西佗道。 “对,卡西乌斯,你们快走吧!”狄昂道,“反正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没有多大的用了。” “不,我不……”卡西乌斯使劲地摇着头道。 “快走吧,卡西乌斯!把阿维娜、尼禄和这位姑娘带上!”塔西佗指了指班云。 班云刚才一直躲在一角,吓得瑟瑟发抖。这时,她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塔西佗的手势,她已经明白了大半。她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甘英,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哭叫起来:“不!我不走!我要和甘将军死在一起!” 就在前不久,这个任性的姑娘还恨不得让甘英跪下来求饶,现在她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礼仪廉耻和大小姐的面子了,死死地搂住了甘英,不肯松手。 “班云姑娘,班云姑娘,你松手,你……”见着情形,甘英大窘,忙不迭地想要把班云推开。但是那班云哪里还肯放手,哭道:“甘将军……班云不想离开你。以前,以前……都是和你闹着玩的,你……你不要当真啊……” “班云姑娘,大难当头,女子自应当先行,等你先脱险了,我自然也会想办法脱身的。” 第149章 甘英急忙劝说。 “你骗人!”班云抹了抹眼泪道,“如果不走,那就死定了。甘将军,班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儿!” 望着这个突然表露情怀的女子,甘英不知道该说什么。 “甘将军,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班云哭着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班云姑娘。甘英又要不受诺言了。”甘英叹道,他抬起了右手,突然在班云的后劲一击。 “甘……”班云眼前突然一黑,全身顿时变得无力。在她倒下后,泪水还止不住地哗哗地流淌出来。 “班云姑娘就摆脱你了。”甘英对卡西乌斯说道。 见到了这一幕,卡西乌斯终于明白,如果自己不走的话,甘英对班云的一片苦心也没有办法实现,而刚刚脱离险境的阿维娜也将再遭不测。 巨人们的憧憧鬼影在他们身边舞动着,他们张牙舞爪的可憎面目在他们身边盘旋着。 “好吧,”卡西乌斯最后说道,“我们尽快带他们脱离险境,然后回来救你们!请尽量支撑地久一点。” “我会尽力的!”甘英点头道。 “把他们放到我们的背上。”卡西乌斯道。 于是,甘英和尹离立刻把阿维娜、班云和尼禄三个昏迷不醒的人放到了卡西乌斯师徒三人的背上。 “如果……我是说如果,”狄昂舔舔嘴唇道,“我们没有能够脱险,你们要把我们做的事继续下去!” “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我们回来!”卡西乌斯吼道。 “谢谢你,卡西乌斯,作为一个短暂的朋友,我永远也不会把你忘记的。正像甘英说的,我们会尽力的,但是万一我们没有,没有成功的话,我不想让众神之神的秘密就此被埋没了。” “我明白了。”加图说道。 “走吧!”甘英一拍卡西乌斯的背。 “你们保重。”卡西乌斯道,“千万要坚持到我们回来!” “放心吧。”甘英平静地笑了笑。 “你们做好准备,我们要走了。” “尹离,那好武器,准备杀敌!”甘英大声道。 “是!”尹离也大声应道。 甘英看了一眼依然为阿琪的死而恹恹不振的阿泉,没有再说什么了。 “加图,西多,用气旋!”卡西乌斯大叫一声。 “是!” 顿时,只见他们师徒三人身形一晃,突然失去了踪影。一开始,在隐约中,还可以看出他们在告诉地旋转,接着,连这点迹象也不见了。 “这‘气’当真是了不得的啊!”甘英叹道。 突然,他们面前的几个巨人突然想被什么力量巨大的东西撞击到一般,嚎叫着向两旁飞了出去。 潮水一般的泰坦军团好像被三道堤坝隔开了一般,出现了三条空挡,在这些空挡两边的巨人都被掀地人仰马翻。 很快,这三条空档就冲出了甘英他们的视线之外。 甘英明白,卡西乌斯他们必定能冲出去的。 但很快,刚才被气旋冲散的巨人立刻又围了上来。 甘英握紧了手中的利剑,道:“诸位,我没有办法保证什么,但是,就让我们再拼命一次吧!”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三章阿皮安尼乌斯的忏悔 “如果你不想让他们逃出一只的话,必须先在他们巢穴的周围划一个圆形的沟,就像这样。”马克西米连用脏兮兮的手在地上划着,俨然是个精于此道的老手,“再往里面注上水,这样的话,他们要逃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拍拍手站了起来,得意地说道:“现在,可以放火了!” “真的可以吗?”阿皮安尼乌斯怯怯道。 “这有什么,更大的,老鼠,兔子我都烧过,来,快点火!”马克西米连催促道。 阿皮安尼乌斯吞咽了一下口水,用颤抖的手点燃了小火把。 “给我。”看到他这样慢吞吞的样子,马克西米连一把夺过了火把,“看我的。” 他把火把对准了蚁穴的一个最大的口子,塞了进去。 没有多久,密密麻麻的黑蚂蚁开始从各个口子涌了出来。不一会儿,半人高的蚁穴都被四处逃窜的蚂蚁布满了。 “来,盖乌斯,再拿支火把。”马克西米连兴奋地招呼道。 “可是,可是尤里斯……”望着被火烧得吱吱作响蜷作一团的蚂蚁,阿皮安尼乌斯犹豫着。 “快来啊,胆小鬼,我不会和你父亲说的,快!”马克西米连一边快乐地用火把烧灼着拼命逃生的蚂蚁,一边朝他大叫着。 蚂蚁被烧焦的尸体堆积在蚁穴上,有的只剩下了一些黑点,有的变成一条条的黑丝,更多的则被烧得无影无踪。侥幸逃得较快的蚂蚁,却被蚁穴周围的灌上水的小沟拦住了。被粘在水里的蚂蚁们绝望地蠕动着,挣扎着,在被马克西米连的火把赶上之前,他们试图为自己的生命作出最后的努力。但是,连人类都顾不上挽救的天神哪里还会来眷顾这些可怜的小生灵? 马克西米连的火把所到之处,伴随着蚂蚁无助地扭动的身躯,腾起一缕缕的青烟。 “吱吱……吱吱……”阿皮安尼乌斯的耳畔充斥着这样不祥的声音。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 “尤里斯……”他大叫一声,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在意识消退之前,他看到了残缺不全的蚂蚁们在自己的脸旁微微地颤动着…… 阿皮安尼乌斯站在城墙上,望着黑压压铺天盖地涌来的泰坦军团。 他突然感到了心脏的痉挛。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成群的蚂蚁被烧焦的场景,残肢断体四处散落,一片狼藉。 “阿皮安尼乌斯,你知道为什么我始终不肯和你住在一起吗?”他耳边响起了拉结的声音,“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别人在你的眼里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玩偶,即使是我,也只是你的高级玩偶。你太需要对他人的感情了,阿皮安尼乌斯,你太需要了……” “哈哈哈……胆小鬼……”马克西米连的笑声也突然响起了。 “每个生命,都是一个世界……”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保罗的面容。 “总督大人,你没事吧。”卢西斯看他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总督捂着胸口,摆摆手道:“没事,我没事。” 他扶着城垛,又站了一会儿。 突然,他问道:“我们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总督大人,不过按现在的情形看,如果没有正规军团支援,恐怕在中午前就会撑不住的。”卢西斯沮丧地说。 “不要提什么正规军团了,他们肯定是来不及赶来了。”总督有些不悦地说道,“现在该考虑如何脱身了。”他一剑砍断了巨人扔上来的一根攀墙的绳索。 “要走的话,现在就要走,总督大人。” “卢西斯……”阿皮安尼乌斯背靠着墙,道,“我感到了我的罪孽……” “罪孽?总督大人,你在说什么?”卢西斯奇道。 “啊,嗯……”阿皮安尼乌斯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小心,总督大人!”身边一个士兵大叫道。 总督脑袋一偏,一只箭掠过他的耳畔,射中了正好从他身后冒出城墙的一个巨人的脑门中央。 “谢谢,马西姆斯。”总督平静地朝射出这支救命箭的弓箭手点了点头。 “总督大人,你还是快走吧!否则来不及了!”卢西斯催促道。 “卢西斯,”总督叹了口气,示意他镇静,“看到泰坦军团的力量了吧。” “的确相当惊人,看到他们是这样的凶险,总督大人,你更应该立即撤退了。” 阿皮安尼乌斯好像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把趴在城墙上的那个巨人的尸体一推,掉了下去。底下正在攀爬的几个巨人也嚎叫着被一同带了下去。 “卢西斯”总督道,“如果泰坦军团攻进城里的话,会怎么样?” 望着巨人们无比狰狞的面孔,卢西斯不寒而栗:“总督大人是在担心城里的百姓?” 阿皮安尼乌斯垂下了眼帘,点了点头。 卢西斯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相当疲惫的男人,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他。就在不久前,他亲口下令要严守泰坦军团攻城的消息,对城里的百姓隐瞒这件事。而现在,他居然在为这些百姓担心。 “看到了吧,卢西斯。”阿皮安尼乌斯指着远处正偕家带小,落荒而逃的耶路撒冷市民,道,“纸包不住火。” “我们已经没有力量再去阻止老百姓逃亡了。”卢西斯试探道。 “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吧,卢西斯。”总督用手指搓着脑门,“要让他们一个不剩地全部走掉。” 卢西斯不明白这个平时傲慢、狭隘的总督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的体恤民众,但听到这个命令,他还是高兴的。毕竟,驻扎在耶路撒冷的罗马士兵们,即使没有家眷带在身边,也肯定有一两个相好的女子待在城里。 “可是我们不可能支持地这么久了。”卢西斯担心道。 总督站直了身体,挺了挺胸,说道,“既然是我造下的孽,就由我来偿还吧。卢西斯,带着你的家人赶快离开这里吧,我会拼尽最后一滴血来掩护你们离开。” “总督大人,你不会以为我会扔下你管自己逃命吧。”卢西斯道。 “卢西斯……你是个好小伙子。”总督有些不胜唏嘘地拍着他肩膀道,“我知道你的一片忠心,可是,我不想让你这样好的人因为我的过失而送了命。” “总督大人。”卢西斯感到了对这位总督从未有过的敬意,“除了对你的忠心之外,我还必须承担守卫城里百姓生命的责任。 第150章 如果总督大人你愿意不顾性命地为城里的居民安全撤退而战斗,我怎么可能会就这样逃跑呢?” 总督突然醒悟到,原来自己的身边一直有着这样的下属,这样的军人。他开始为自己从没有发现这一点,从没有融入他们之中而自责。 “总督大人,拿出我们的利器吧!”卢西斯道。 总督点点头,转身朝成楼上的士兵大叫道:“来!小伙子们,把火龙抬出来!让这些杂种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好!”士兵中间响起了一片欢呼。 很快,一支又长又粗的铜管被抬了出来,架在了城垛之上。 火龙不是罗马人的常用武器,事实上在犹太省之外几乎没有人听说过它。它是一些犹太人的能工巧匠发明的守城工具,曾经在对抗苇柏芗的大军时让罗马人吃足了苦头。现在,经过改进,它已经成为了阿皮安尼乌斯对抗泰坦军团的最后的法宝。 “发射!”总督大喝一声。 一股火焰突然从铜管中射了出来,穿过泰坦军团的军阵。一大片的巨人立刻变成了火球。他们啸叫着,狂奔着,互相碰撞着,最后倒在地上翻滚挣扎着。 罗马士兵们又发出了一阵欢呼,这次小小的成功让他们似乎看到了胜利的一丝希望。 另外两管火龙也被抬到了城墙上。 于是,三管火龙一起发射,三条烈焰在泰坦军团中间席卷而过。 整排整排的巨人倒下了。其余的也好像为这威力巨大的武器所震慑,停止了前行。 “总督大人,我们成功了!”卢西斯欣喜地说道。 “还太早,卢西斯,还太早。”阿皮安尼乌斯摇摇头道,“我们为火龙准备的燃料只能喷射三次,三管一共只能喷射九次。如果泰坦军团这些不怕死的怪物把我们的弹药耗竭的话,我们就无计可施了。” 听他这么一说,卢西斯的脸也阴沉下来了一点。 “趁着他们暂停进攻,卢西斯,你赶快去组织城里居民的疏散。至少,火龙可以帮我们多拖延一点时间。”总督道。 “是!”卢西斯立刻领命跑下了城楼。 可是,阿皮安尼乌斯还是低估了泰坦军团恢复力量的速度。就在卢西斯刚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巨人们就又开始了推进。 “再给他们点教训!”阿皮安尼乌斯叫道。 又是两道火焰窜入了巨人的阵中,泰坦军团又停止了前进。 阿皮安尼乌斯知道这样不是办法,这些野兽很快会试探出守城人的实力,也很快会让他们用尽剩下的弹药。 他朝后望去,看到街上逃命的人渐渐少了起来。他明白城里的居民已经疏散地差不多了。 “给我叫西庇阿将军!”他大声叫道。 不一会儿,格涅乌斯西庇阿来到了总督的身边。 “将军,相信你也知道我们接下去的命运。我希望你能立刻安排好士兵们的撤离,一旦无法守住城,你要立刻带领他们撤退,记住,千万不要再让他们作无谓的牺牲,他们的性命比这座城市更加重要,我不想让他们在罗马的父母在我的坟墓前吐唾沫。”阿皮安尼乌斯道。 “可是,你呢?我的总督,你不和一起撤退吗?” “不,格涅乌斯。”总督叹了口气,道,“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难道你…… “是的,我要留下来与这座城市一起灭亡。”阿皮安尼乌斯喃喃道。 “可是……” “不要多说了,格涅乌斯。” 西庇阿低下了头,道:“我明白了。” 泰坦军团再一次开始了推进。 “发射!” 又是三道烈焰缠住了巨人的军队。 但是这次他们没有再停下来,一阵鬼哭狼嚎之后,他们又朝城墙上蔓延过来。 “再给我放!”总督大叫道。 于是,最后两发火龙也被射了出去。 泰坦军团终于又止住了脚步。他们仰起了头颅朝城墙上望了过来,好像再等待这新一波的进攻再次袭来。 但是,等了好久,预料中的袭击并没有出现。他们又谨慎地向前稍稍地挪了几步,可是仍然没有受到有力的阻止。终于,他们发现了,守城的人已经不具备再对他们构成威胁的能力了。 一个即使是在这群巨人当中也是相当引人注目的魁梧地令人难以人置信的野蛮人大吼了一声。他的声音不像是人发出的,比虎啸还要令人心惊胆战,比象嚎还要震耳欲聋。 在这一吼之下,巨人军团突然加快了速度。后面的推搡着前面的,前面的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仿佛地面也在不断地崩塌。 站在城墙上的罗马士兵终于领略到了“人潮”这个词的真谛。泰坦军团就像汹涌无比的巨浪,拍打在耶路撒冷城的城墙上,把城上的士兵们震得脚步不稳。 “弓箭手!”西庇阿喊道,“快射!” “不用了。”阿皮安尼乌斯抬起了手阻止了他,“不用了,格涅乌斯。”他恹恹地说道,“结束了,应该结束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西庇阿还想争执几句。 “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下令让你的士兵们赶快撤退吧。”总督说道。 “我们还能再顶上一阵子……” “再顶上一阵子,你和你的士兵就没命了。”总督道,“赶快走吧,格涅乌斯,让这些小伙子安全离开。” 和卢西斯一样,西庇阿对阿皮安尼乌斯的态度的突然转变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现在的总督,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值得他尊敬。 “好的,我立刻领他们离开。”西庇阿一转身,深红的披风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所有的人听好了,总督大人下令,所有的重装步兵全部撤离本城,弓箭手和骑兵暂时留下掩护,等待步兵撤离后也迅速撤退。” “为什么?” “难道放这些杂种进城?” “这是罗马人的耻辱,我们决不撤退!” 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城上的罗马士兵炸开了锅。 “大家听好了,听好了!”西庇阿继续喊道,“这是总督大人为了大家的安全才作出的决定,大家不要……” 可是他的叫喊立刻被士兵的抗议声淹没了。 “我们不想这样一走了之,留下我们立誓捍卫的这座城市遭受这些野兽的蹂躏!”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西庇阿回头望了总督一眼。 总督叹了口气,擦了擦眼睛,好像沙子吹入了眼睛了。他对那名士兵说道:“我知道,诸位都是罗马的优秀的儿子,为了维护罗马的尊严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他顿了顿,又说道,“可是,现在已经晚了。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下令泰坦军团放了出来,是我把正规军团调离了耶路撒冷,也是我,下令封锁了消息,阻止你们的家人逃亡。” 士兵中一阵骚动。 “士兵们!”阿皮安尼乌斯高声喊道,“亲爱的罗马士兵们,现在请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吧。你们一定要保住自己珍贵的生命,你们的生命比罗马的荣誉更为重要!这个已经腐败的帝国不值得你们用生命去捍卫!” 士兵中的骚动声更大了。 “我请求你们,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你们自己,保住自己的性命吧。”阿皮安尼乌斯环视着城墙上的士兵们,继续说道,“回家去吧,士兵们,去做个农夫吧!每日在绿油油的田地里耕耘,享受家人团聚、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吧!不要再为了什么荣誉,什么尊严,什么胡说八道的万代千秋的伟大事业而浪费你们的生命了!回家去吧,士兵们,这是你们应去的地方。不要再听从象我这样的政客的教唆,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为宝贵的东西!” 这次,士兵们沉默了下来。 “走吧,我忠诚勇敢的士兵们,快去保护你们的家人和朋友吧。”最后,总督这样说道。 看到士兵们都没有了声响,西庇阿开始指挥起撤退:“卡西纳斯,伽尔巴,你那们两人的大队先撤退。安东尼的弓箭手暂时留守,防止敌人追击。骑兵队见机行事,在步兵和弓箭手撤退后也迅速离开!” 一阵观望和犹豫后,士兵们开始按照部署开始撤退了。 巨人们快爬到城头的时候,步兵们已经都撤走了。 “阿皮安尼乌斯,你也走吧。”西庇阿道。 “我们还需要为这争辩吗,亲爱的格涅乌斯。”总督淡淡一笑,然后对站在城墙最高处的弓箭手喊道,“安东尼,你们也走吧!” “你也应该走了,格涅乌斯,老朋友。”阿皮安尼乌斯握住了西庇阿的手。 “保重,阿皮安尼乌斯,保重。” “替我向我的父母和妻子道歉,还有,向拉结……不,不用了,她不会为我而流泪的……”阿皮安尼乌斯垂下了头。 “愿奥林匹斯的众神保佑你,高贵的阿皮安尼乌斯。”行了礼后,西庇阿走下了城楼。他没有回头张望一次。 看着即将登上城墙的巨人们,总督摇摇头,然后对着天叹道:“罗马,或是耶路撒冷,我究竟应该把自己的生命献给谁呢?” 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一个身形极其魁梧而又丑陋不堪的巨人跳上了城楼。 “再见了,我的朋友,再见了,可爱的拉结……”阿皮安尼乌斯扔下了剑。 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声遥远而又清晰,熟悉而又亲切的叫声传到了他的耳边。 第151章 “罗马万岁!” 接着,一阵阵排山倒海的吼声象飓风一般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罗马胜利!” “罗马万岁!” “胜利属于罗马!” “光荣属于罗马!” 阿皮安尼乌斯惊异地睁开了双眼。 “我的天神啊!”他不得不惊叹地叫了起来。 在泰坦军团的后边,在平原的那一段,一支向两边沿伸到视线之外数量大地超乎想像的军队正以压到一切的气势咆哮着冲锋过来。 “我的天!”总督再一次叫了起来,“是皇帝亲征的军旗!” 这种无与伦比的气势,这种令一切世间力量折服的雄伟,没有错,这正是罗马帝国赖以傲视天下的主力军团——罗马世界的精锐所在。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四章另一队人的苦斗 一交手,甘英就知道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的实力比他们的长相还要可怕。即使是对付一个,他已经非常吃力了,这才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在军营的时候,被公认为最具向他挑战的实力的壮汉,即使是来个两三个,他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撂倒。因此军营里有传言:即使是大将军当年鼎盛时期也未必是甘将军的对手…… 可是,泰坦军团的一个巨人比一个军营高手何止要强上数倍。无论是身高臂长的优势,还是一拳可以击碎一块大石的力量都不是寻常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挡住了对方的一击,甘英感到了虎口发麻,剑口也已卷了仞。 在留守的几个人当中,甘英无疑是本领最为高强的,如果他也这般苦苦支撑,其他人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尹离已经被逼得紧贴着墙,毫无还手之力了,相信不用太长的时间,他就会被象狂风骤雨般袭来的刀剑劈中的,在他的身后,坐在地上的阿泉依然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好像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塔西佗和狄昂这两个完全不会动武的人颤抖的手举着剑,仅靠着甘英时不时地回头照顾一把才没有被砍成肉饼。但是这样的时刻必然维持不长,塔西佗“啊呀”一声惊叫,手中的剑已被砍落在了地上。 “见鬼,捡起来!”狄昂叫道。 “不行啊!”塔西佗躲在狄昂身后,看着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剑已经被踩在了巨人的脚下。 “那怎么办?” “我还有这个。”塔西佗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那正是在他们临行前涅尔瓦交托给他祝他们好运的匕首。 看到那只有手掌长的匕首,狄昂哑然失笑。 反正总是一死了,他想道。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一个如小山一般的居然低吼了一声,举起大刀朝他们当面劈了下来。 “甘英!”狄昂叫道。 可是甘英已经被两三个巨人缠住,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 “完蛋了!”狄昂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听到了“砰”的一声,前方的巨人一阵鬼哭狼嚎。 他睁眼一看,只见面前的巨人已经被逼退了三步,而那个向他们劈来的巨人已然倒在了地上,似乎已经动弹不得了。 “怎么回事?”他目瞪口呆地回头一望。 身后的塔西佗仍然闭着眼睛,但是他双手高举的匕首散发出了一阵金色的光芒。 “你的匕首……” 塔西佗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情形,也张大了嘴。 “这支匕首,不是一般的匕首……”狄昂道。 “我早应该知道了!”塔西佗有些激动地握着匕首,双手微微颤抖,“上次虎的进攻就是被它拦下的。太不可思议了,太……” “小心!”狄昂叫道。 几个巨人举刀再次劈来。 塔西佗慌忙拿匕首去挡。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那几个巨人都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这次,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塔西佗和狄昂还是被惊地呆若木鸡。 “出了什么事?”甘英听到动静不对,后退一步避开巨人的攻击,问道。 “没事,没事……”塔西佗道,“不用管我们。看来,我们还能再撑上一会儿。” 经过两次的教训,巨人们没有再贸然进攻。 “呼呼”几声作响,几道火焰突然从城墙上窜出,撞击在泰坦大军之中。顿时,巨人们痛苦的嘶叫声响彻耳畔。塔西佗抬头望了望,道:“看样子,阿皮安尼乌斯还是有所准备的,居然藏着这样骇人的武器。” 但是,火龙波及的范围还是太小,泰坦军团依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而对于远离主城门的塔西佗他们来说,这样的攻击一点帮助也没有。他们前面的几个巨人退到了两边。后排几个持长矛的挤到了前面。 “糟了。”狄昂暗暗叫苦。 几乎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躲闪,泰坦军团的长毛手就把十余支碗口粗的长矛朝狄昂和塔西佗掷了过来。 “快趴下!”塔西佗叫道。 但是他在那一霎那就明白了:即使他和狄昂能够及时躲过这几支长矛,他们身后的甘英等人就将在劫难逃。 何况,按照巨人们投掷的力量,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能够躲开这些长矛。 就在长矛扎到他们身上前的一瞬间,他们感到眼前突然泛起一阵极为明亮的光,几乎不能直视。 “见鬼,这是什么!”狄昂大叫道。 “不管是什么,反正它没有让我们死掉!”塔西佗道。 当光芒褪尽的时候,他们看到落在他们脚尖前的整齐的一排长矛,以及被震惊地不敢动弹的巨人们。 “看来我们并非完全没有希望了。”狄昂道。 塔西佗掂了掂手中的匕首,点点头。 甘英回头看了看,道:“怎么回事?” “是这个!”塔西佗拿起匕首朝他晃了晃,“不可思议的武器。” 看到这支匕首,甘英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起了一阵乱剑,将围攻他的几个巨人逼退。 这使得他腾出了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手套,戴了上去。 一捏拳头,他的掌心就窜出了一道白光。 这件吉离给他的礼物,这众神之神留下的神兵,在甘英的手里终于有机会得到施展了。 甘英伸出了光剑,原地一个回旋。只见一道闪电划过,包围着甘英的几个巨人的手中的刀剑都应声断成了两截。 就这一下,局势被扭转了过来。 目瞪口呆的巨人们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望着手中的残刀短剑发楞。趁着这个机会,甘英迅速钻入了巨人的阵中。刷刷几道厉光闪过,泰坦军团中传出了声声鬼号。 “甘英!你去哪里!”狄昂见他失去了踪影,有些心慌地叫道。 没有人回答。 同时,刚才被甘英逼退的巨人又开始围了上来。 “他太鲁莽了。”狄昂埋怨道。 “甘英!快回来!我们的背后需要你保护!”塔西佗也叫道。 仍然没有甘英的回音,相反,巨人们的啸叫则又已经逼近了他们的身后。 “看样子这匕首只能保护我们的一个方向,我们如果用它对付正面的敌人,就没有办法保护我们的背面。”塔西佗道。 “甘英!甘英!”狄昂又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当他们的愿望再次落空,甘英仍然没有出现的时候,塔西佗道:“即使有那样神奇的武器,但在这般凶悍的敌人重重包围下,恐怕甘英是凶多吉少啊。” “本来我们还可以多坚持一会儿的,相信卡西乌斯他们会回来搭救我们的。可是现在……”狄昂沮丧地说。 总督的火龙继续发射着,巨人们被烧焦的气味传来,令人窒息地难闻。 在他们正面的巨人在一阵犹豫后,又不信邪般地集中了一批长矛,准备朝他们投掷了过来。 “这下麻烦了。”塔西佗暗暗叫苦道。 长矛准确地在他们身前被匕首发出的光阵挡住,叮叮当当地掉落在了地上。 “如果正面的这些怪物不肯放弃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对否后面的人了。”塔西佗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慢慢靠近的巨人,急道。 果然,当他们背后的巨人举起长矛时,塔西佗不得不回过身来把匕首对准了他们。 “小心,塔西佗!”狄昂叫道。 原来他们正面的巨人还是不肯放弃,再次拿出了十几支长矛,准备作在一轮的进攻。 “这下糟了。”塔西佗叫苦不迭,他不得不再回过身把匕首对准了他们。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两边的敌人都用长矛对准了他们,而匕首的防御范围只能是一面。处在夹击中的塔西佗等人实际上是已经陷入了绝境。 巨人们好像明白了这些顽抗了这么久的人终于要成为刀下鬼,禁不住兴奋地举起双臂吼了起来。 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怪叫。 只见巨人中突然泛起一阵血光,残肢断臂和血污象喷泉一般四处乱溅。 还没等塔西佗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背后的巨人就像塌方的山一般倒了下来。他们的身后,现出了一条五人宽,百步长的通道。通道两边的巨人象驯服的猿猴一般,脸上一半是怒容一半是惧色,但是却全然不敢再迈出半步。 整个这条长长的通道,只剩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巍然矗立。 “甘英!”狄昂惊喜地叫道。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你干什么去了?在这个危险的关头,你知道这样擅自离开的后果吗……”狄昂又是激动又是生气,正想滔滔不绝地继续教训下去,甘英突然提起了手中的东西,他立刻打住了。 第152章 甘英手里提的是一颗硕大的头颅,看起来似乎比一般的巨人还要大上个一圈。 “这是他们的首领。”甘英把那颗头颅望地上一扔,说道,“在我的家乡,有句名言,是说:擒贼先擒王。先解决他们的首领,其余的就会不攻自破。” 塔西佗望着两旁还在继续朝城墙推进的泰坦军团,疑惑道:“那为什么他们还在行动。” 甘英也环顾了一圈,最后皱眉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一点都不受首领毙命的影响?” 一个身材同样让人不能仰视地魁梧的巨人被抬了起来。在阵中高啸一声,立刻,泰坦军团的人海中响起了惊涛一般骇人的咆哮。他们发出整齐的欢呼,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城墙加快脚步跑去。 大概是被自己的同伴鼓舞了士气,甘英周围的巨人又朝他扑了上去。 甘英一急,大喝一声,旋身舞剑。几道白光之后,他周围的巨人立刻仆地不起。甘英双脚一蹬,蹦到了塔西佗等人身边。 “看来你‘擒贼先擒王’的计策没有奏效啊。”狄昂道。 “依我看,这些野人没有固定的首领,只要在武力上胜人一筹就可以被推举为首领,一旦他战死,那么原先仅次于他的人就会立刻取而代之。这样的话,除非你把他们全部杀光,否则他们就会不断地推举出新的首领。”塔西佗道。 甘英喘了几口气,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他们是完全没有弱点的军队。” “现在,”狄昂道,“塔西佗你拿着匕首挡着这边,甘英,你挥着这把神剑拦住那面。我们只能尽量拖时间,等待卡西乌斯他们来搭救了。” 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即使狄昂不说,他们也只能如此了。 如此一来,本来已处攻势的罗马人和塞里斯人联盟转眼间又被泰坦军团团团围住了。 倚仗着两种非同寻常的兵器,他们暂时还能勉强维持,不至于立刻被暴怒的巨人们撕地粉碎。 “为什么守城的人不射箭了?”警觉地甘英突然说道。 塔西佗和狄昂抬起头朝城墙上望去。只见城头的士兵已经剩下了没几个,弓箭手也开始撤退了。 “阿皮安尼乌斯似乎是放弃了。”塔西佗道。 “希望城里的人来得及逃生。”狄昂道。 “阿皮安尼乌斯没有走!”塔西佗突然叫了起来。 他们朝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总督的身影依然伫立在城头。孤零零的身影巍然不动,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不想活了。”狄昂道。 几个巨人已经翻上了城墙,朝阿皮安尼乌斯气势汹汹地扑了过去。 “噢,我们的总督要被撕成碎片了!”狄昂哀叹道。 眼看巨人举刀朝他劈头盖脸地砍了下去。 突然,阿皮安尼乌斯低头一躲,同时拔出了剑,挡住了巨人的刀锋。 “他在干什么?我以为他打算殉职效忠。没想到最后关头这个胆小鬼还是害怕了。”狄昂道。 “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甘英示意他们注意从泰坦军团背后传来的声音。 “是什么?”感官能力明显不及其他两位的狄昂问道。 “罗马……万岁……”塔西佗仔细地辨认道,尽管巨人们的嚎叫使传他们无法听得很清楚,但这几个熟悉的字眼一钻入耳朵,那就绝对不会错的,“是‘罗马万岁’!我们的救兵来了!”他有些喜形于色。 果然,不一会儿,震耳欲聋的狂呼和骑兵冲过平原的马蹄声盖过了泰坦军团的怒号。 “罗马必胜!” “罗马万岁!” “哈,我都不知道我们已经是第几次死里逃生了。”狄昂兴奋地说道。 “看,阿皮安尼乌斯开始反击了!”塔西佗道。 城楼上的弓箭手又开始了射箭,重装步兵也回到了原来的岗位,将登上了城楼的巨人们赶了下去。阿皮安尼乌斯在卫兵的协助下,击退了袭击他的几个巨人,终于脱险。 很快,围攻塔西佗等人的巨人们开始焦躁不安,他们似乎互相在交谈着,但是没有人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神色上看,他们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罗马万岁”的欢呼声越来越近,罗马骑兵的马蹄声也席卷而来。 “我们得救了!”狄昂看到第一个罗马骑兵的时候,说道。 “自豪吧,作为一个罗马人?”心情渐好的塔西佗逗趣道。 狄昂板着脸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巨人们就被驱散了。在罗马人飞奔的骑兵和武装到牙齿的重装步兵面前,他们的庞大体形和无与伦比的蛮力的优势被抵消了。在罗马人整齐的军阵和各种最为先进的武器面前,他们完全处于了下风。 最后,胜利决出于数量,泰坦军团以一比十的劣势战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溃不成军了。 于是,头一次遭到这样的惨败的巨人们开始四处逃窜,成为了城墙上的弓箭手和罗马军队的长矛手的活靶。 “罗马军队,”塔西佗摇着头叹道,“连这样的军队也能这样轻易地政府,当真是天下无敌啊。”没有了敌人的危险,他收起了匕首。 “你们看,那军旗。”狄昂朝正朝这里前进的罗马军队指去。 “那是……”塔西佗眯着眼睛,辨认着,“鹰图……难道是……” “没错,是的,”狄昂有些激动地说道,“是皇帝亲征的军旗。” “那就是说,是涅尔瓦亲自在指挥军队了!”想到离别那位可敬的老人时间已经不短,连塔西佗也有些情绪溢于言表。 “皇帝?”甘英重复道,他对这个拉丁词汇不是非常熟悉。 “就是罗马人的王,我们的君主。”塔西佗向他解释道,“是他亲自率兵来解救我们了。” “啊,是你们的王。”甘英眼睛一亮,对于罗马皇帝,他是极其想见上一面,想亲眼看看这个势力与大汉天子不相上下的君王。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狄昂纳闷道,“按他的身体看,是连罗马城都出不了的。” “既然是皇帝的军旗,那一定是他没错了。或许是被什么神医医好了病吧。”塔西佗尽量往好的地方想。 “你也是知道的,塔西佗,他的病不可能再有救了。说实话,我一直在怀疑,他会不会在我们还没有回到罗马就不辞而别了。” 可是,塔西佗没有回答,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怎么了?”狄昂问道。 “狄昂,究竟是我的地理学常识出了什么差错,还是涅尔瓦他有未卜先知的神灵?”塔西佗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狄昂道。 “涅尔瓦怎么会知道耶路撒冷在遭受这些巨人们的围攻?我想,他不会是在收到遭受攻击的告急信后才发兵的吧。” 经他这么一说,狄昂也一愣:“对了。我因为以外获救而太过激动,竟然没有考虑到这样明显的问题。”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是为解耶路撒冷城之围而来的。”塔西佗道。 “你认为他是有其他的目的才倾尽罗马帝国的精锐来到这里的?” “是的。” “可是,虽然在耶路撒冷有些令人吃惊的咄咄怪事,但是我看不出有什么要事值得罗马皇帝亲征。”狄昂道。 “这我们就无从而知了,不过,从时间上的巧合看,泰坦军团的袭击与皇帝的突然驾临也并非完全没有联系。”塔西佗托着下巴,沉思着。 “你究竟想说什么?”狄昂被他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搞得一头浆糊。 “呵,谁知道呢?”塔西佗摊摊手道,“反正皇帝就在眼前,我们还是去问他本人吧。” “又要见到他,心里真还有点,有点……”狄昂有些语无伦次。 “希望他身体还好。”塔西佗平静地说道。 “来吧,甘英,我们去渐渐罗马人的皇帝。” 他们朝着皇帝的军旗走去。 走了一半的时候,视力较好的甘英看清楚了站在军旗下的人。 “那个人是罗马皇帝?”他疑惑道。 “站在皇帝旗帜下的当然是皇帝本人喽。”狄昂道。 “可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甘英纳闷道。 “不,不可能。一个塞里斯人怎么可能见过罗马皇帝?”狄昂道。 “可是……” 他们越走越接近那面军旗,这时,军旗下的人率先发现了他们。 “啊呀!我的天!塔西佗!我的老友!怎么是你们?”他惊呼道。 塔西佗停住了脚步。 “是我呀!”那人热情地招呼着,朝他们一路小跑过来,“是我呀,图拉真啊。”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五章总督的悲惨命运 “皇帝他人呢?”塔西佗问道,“涅尔瓦他在哪?” “不要急,塔西佗,不要急,你平时的冷静到哪里去了。”图拉真微笑道,“皇帝陛下现在正在罗马安安稳稳地待着呢。” “那么。为什么他的行军旗被挂了出来?”狄昂问道。 “难道你们忘了吗,我亲爱的朋友,我现在的身份是现任皇帝的养子,元老院指定的未来的罗马帝国的统帅。如果在需要皇帝亲征的时候,皇帝因身体原因不能领军,那么我完全有资格代替他执掌这面军旗。”图拉真望着在风中招展的鹰旗说道。 “难道耶路撒冷出了什么事,需要皇帝亲征?”狄昂问道。 图拉真眨眨眼,道:“怎么了,我的朋友们,难道我们就在这寒风中叙旧,走吧,我们先进城去。” 第153章 说着,他双手搭着狄昂和塔西佗的肩膀把他们往城的方向推。 “怎么说呢?亲爱的塔西佗,”图拉真摇着头叹道,“我们俩还真是有缘分啊。” “你是不是又想说你救了我一命?”塔西佗道。 “哈哈,你还是那么地锋芒毕露。”图拉真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如果不是你屡屡在我面前身陷险境,我怎么会有机会作你的救星呢?”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就了我们一命,救了耶路撒冷。”狄昂说道。 “谢谢,”图拉真朝他微微点头致意,“狄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正的人总是讲公正的话。” 塔西佗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天意让我始终被你这么缠住,我又能怎么样呢?” “好了,好了,我的朋友们,来,我们这就进城,让总督好好招待招待你们。”图拉真开心道。 “我看不用了,总督大人已经招待我们吃过闭门羹了。”狄昂道。 “噢,是怎么会事?”图拉真问道。 “你以为我们怎么会就在城门下还被这些恐怖的野人围攻的?”塔西佗道。 “阿皮安尼乌斯拒绝放你们入城?” “不过他也好心地想要提供给我们几匹马让我们离开,就在这些巨人拿刀劈向我们的时候。”狄昂揶揄道。 “嗯,”图拉真摸摸下巴,沉思道,“当时你们怎么介绍你们自己?” “我们告诉他我们奉皇帝之命路过此地,希望他对皇帝的敬畏能够为我们提供方便。事实上,我们已经在城里见过阿皮安尼乌斯一面,而且他也相当慷慨地宴请了我们。” “啊,你告诉他你们是皇帝的特使?”图拉真若有所思道,“怪不得……” “怪不得怎么样?”塔西佗追问道。 “怪不得什么?”图拉真反问道。 “你刚才说怪不得……” “不,我没说,亲爱的塔西佗,你一定是听错了。”图拉真展露出他享誉整个罗马的迷人笑容,“这里的风太大了,不太听得清楚声音。我们还是快走吧。” 他们很快来到了城墙下。 阿皮安尼乌斯早已经在城门口等候了。 “哈,亲爱的阿皮安尼乌斯!”图拉真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啊呀,是图拉真!我的老朋友。”总督也显得分外地热情。 他们互相拍打了几下肩膀。 “来,来吧……”总督搂着图拉真的肩就把他往城里推,“还有尊敬的塔西佗,来吧,一起来,到寒舍一叙吧!” 塔西佗望着眼前这个完全没有做作神态的总督,陷入了不解。就在不久之前,这个人还刁难过他们,几乎让他们送命。可是现在,他的这种热情,这种真诚,简直就象是另外一个人。 “阿皮安尼乌斯怎么了,神情举止都不大对头嘛?”狄昂小声道。 “你也发现了。”塔西佗点点头。 “即使是因为图拉真的关系,他也没有必要做得这样啊。” 看着阿皮安尼乌斯远去的背影,塔西佗缓缓道:“难道他的精神,真的因为这次骇人的巨人的袭击而有所变化?” “不,”狄昂道,“人的本性没有这么容易改变。” “可是我觉得,”一直在旁边没有言语的甘英插道,“尽管他表面上是这么的欢欣,可是他的眼睛流露出来了确是相当的哀伤和痛楚。” “哀伤?你说阿皮安尼乌斯?”狄昂摇摇头道,“我看不到这一点。” “喂,你们在干什么!”总督回头对他们喊道,“快走啊!” “如果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最好的办法还是一起去看个究竟。”甘英道。 于是,他们也跟了上去。 “卢西娅,快给我尊贵的客人们拿些吃的来!”阿皮安尼乌斯一面吩咐道,一面殷勤地把图拉真等人迎进了总督府。 “真的,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图拉真,耶路撒冷城就完蛋了。”总督紧紧握住了图拉真的手,激动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了。” 图拉真可能被他的手捏地怪不舒服的,就强作笑颜地使劲抽回了手:“如果不是你们坚守了这么长时间,那就算我赶到了也来不及了。” “坚守?”阿皮安尼乌斯苦笑道,“如果不是我的无能,怎么会有这样难以控制的局面呢?” “对了,亲爱的阿皮安尼乌斯,这支令人生畏的军队是从哪里来的,又怎么会进攻耶路撒冷的呢?” “唉……”总督哀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图拉真,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的,说实话,我已经累得不行了。真的太累了……” 图拉真的那双迷人的眼睛诡异地眨了眨,道:“亲爱的阿皮安尼乌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我的目的,什么你知道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先把这身衣服换一下再来陪你们吧。”阿皮安尼乌斯用手托着额头,好像对自己身上沾满血污的短袍非常不满。 图拉真点了点头道:“请便。” 总督托着疲惫的脚步走了。 塔西佗朝图拉真望去。 图拉真回避开他的视线,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 “我说图拉真……” “你快来看呀,塔西佗。这里的景色真是别致,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城市风景。”图拉真非常欢快地说道,好像是一个无比纯真的孩子正在为了不起的发现所吸引。 塔西佗走到了窗前,望了窗外一眼,说道:“你把这一片荒凉的校场称作风景?” “每个人眼中都有不同的风景,我的塔西佗。”图拉真道,“你以为象罗德岛的神像那样才算是风景,但是在我的眼里,一块整齐有序的校场也是很不错的景致。” 塔西佗望着这个言出古怪的人,这次,图拉真没有避开,径直地回视着他的目光。 “现在,能不能……”塔西佗又说道,但是还没有说完就被图拉真打断了。 “你还记得那个是什么吗?”他指着校场上一架巨大的机械装置说道。 “这个,我记得是你的发明吧,图拉真?”塔西佗看了一眼,说道,“你让人按照你的设计造出的一次能够射三发的投石器,杀伤力相当非凡。” “哈哈,你还记得,塔西佗。”图拉真笑着摇摇头,道,“都是非常原始的设计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人拿来翻制。” 塔西佗报以礼节性的笑容,说道:“在罗马帝国的军事将领中,你的才华的确无人能及。” “军事将领?哈,塔西佗,我的朋友,真不知道你是在褒扬我呢还是嘲笑我?” 塔西佗停顿了一会儿,道:“你知道的,图拉真。”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塔西佗又说道:“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你的目的。你来耶路撒冷的目的。” 图拉真低头踩了踩脚下的泥土,说道:“这真的不管你们的事,亲爱的塔西佗。如果你们要去埃及的话,我劝你们尽快上路吧,耶路撒冷将不再是和平之地。” “这是什么意思?”塔西佗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为什么耶路撒冷还得不到安宁?你究竟要把这里怎么样?” “不,你们不需要知道,塔西佗,这只是一些小问题……” “你带来了皇帝的军旗,而且倾尽了帝国的精锐军团,这难道是对一些小问题的反应?图拉真,你最好告诉我们实话。” “一切的问题我和皇帝本人都已经商定。”图拉真道,“即使告诉了你们也无法改变皇帝的命令。” “既然是这样,就当是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吧,我绝对不会对你和皇帝作出的任何决定指手画脚。” 图拉真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莫非你是不信任我们,怕我们走漏了消息?”塔西佗瞪大了眼睛道。 图拉真苦笑着说:“这样说救了你三次命的恩人,恐怕不太妥当吧。好吧好吧,反正迟早是要让你知道的,我就为你破一下例吧。待会儿等到阿皮安尼乌斯回来,我会和他谈起这件事的,你们就留下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在塔西佗为图拉真的妥协感到满意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嗵”一声巨响。 他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卢西娅,谢谢。”他礼貌地请女仆不要跟进来。 他合上了门,拴上了门闩。 这是总督府里唯一还有点气派的房间,地板是用大理石铺的,墙壁上有着几幅历代皇帝的浮雕,落地的窗幕半开半合着,支撑屋顶的石柱也打磨地相当考究,看上去相当光滑。唯一的缺憾就是天花板,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做工,光秃秃的,又布满了裂痕和水迹,好像一个老头没有刮干净胡子的下巴。 阿皮安尼乌斯拉开了窗幕,想了想,又把它拉上了。 他褪下了沾满了血迹的短袍,然后就势倒在了床上。 “啊……”他口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像一个一辈子没有躺下来过的人终于得到了安息。 他闭上了眼睛。 他看见了那块麦田,一望无尽的金色的麦子在微风中静静地摇曳。午后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在金黄色的恍惚中,他看到了一个身影,纤细婀娜的影子。在麦田当中,抬手搁在额头,遮着阳光,细细的腰肢似乎就快随风而倒。笼罩着她的,是一层薄薄的金色的光晕。 “艾薇卡……”阿皮安尼乌斯闭合的双眼微微颤动,在布满皱纹的眼角,一滴浊泪淌了下来。 第154章 突然,那片金色的麦田,那和熙灿烂的阳光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艾薇卡,艾薇卡……”他急切地呼唤起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一个削瘦的人影朝悬崖深处坠去,象一片秋叶,悠悠地,飘向无底的深渊……她没有惊恐地大喊,也没有手足无措地挥动试图救自己一命。她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她也知道如果不走这条路的话,阿皮安尼乌斯也活不了。 阿皮安尼乌斯浑身颤栗地跪在悬崖边上,望着那双把自己唯一心爱的女子推下深渊的手。 “啊!”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阵心悸之后,他的呼吸平缓了下来。 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记得这些事。这些已经被埋藏在他的记忆深处多少年的事,本来就不应该再被发掘出来。 我到底是怎么了?他摸着自己的脑袋,坐在了床边。又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难道是泰坦军团的阵势让他害怕,以致于他以为已经成功被压制下去的自己性格中的软弱和优柔又获得了力量?或者是艾薇卡在他的心里重来就不曾完全消失过,她在他的心眼里默默地躺着,静静地等待着,她在等待这个时机,等到时机一到,她就又要回来,回来向这个曾经最爱的男人讨回公道…… “不,不……”他拼命地摇着头,手指紧紧地拽住了自己的头发。 想想那些蚂蚁吧。他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在和他说。 顿时,满目烧焦的蚂蚁浮现在他面前。“吱吱”的惨叫声在他耳畔回响,一缕缕的青烟带给他刺鼻难闻的气味。 见鬼!真是见鬼! 他暴躁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猛地把窗幕全部拉开。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他爬上了窗台。 底下的几个卫兵看到了他,急忙挥着手叫道:“总督大人!快下来!” “总督大人,你在干什么!危险!” “小心啊!” “他们以为我会跳下去,以为我阿皮安尼乌斯会用死亡来逃避。”总督笑着对自己说。 “会吗?”他问自己。 最先赶到的是甘英,因为他的脚步最快。 校场中已经有一圈士兵围在了那里。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叹息,有的悲恸,有的幸灾乐祸。 看到图拉真赶来,士兵们都退到了两边。在他们的中央,阿皮安尼乌斯的躺在地上,脑袋旁是一滩血浆。 甘英俯下身去,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抬起头道:“他死了。” 狄昂和塔西佗面面相觑。 图拉真面色铁青,向围观的士兵们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总督大人刚才爬到了那个房间的窗台上。”有个士兵朝四楼的一个窗台指去。 “那是他的卧室。”有人补充道。 “我们朝他喊,让他退回去,可是他没有听。” “就这样跳了下来。” “他脑袋着地,头骨破裂,脖子也断了。”甘英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说道。 “这是为什么?”狄昂不解的说道,“他不是刚保住了耶路撒冷吗?难道不应该庆幸吗?” “或许,这个问题该由你来解答吧。”塔西佗朝图拉真说道。 图拉真沉默了一个会儿,道:“我会告诉你们的。现在,先把这件事处理掉吧。” “来,你,你,还有你,你们把你们的总督抬到里面去。”他指挥道。 几个士兵把阿皮安尼乌斯的尸体抬了起来,望屋里搬去。 “等一等!”塔西佗突然把他们叫住了。 他走到了抬着尸体的士兵旁,把阿皮安尼乌斯的一只手抬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塔西佗?”狄昂纳闷道。 “这是匕首的柄。”他扳开了阿皮安尼乌斯捏紧的手,一块木头掉了下来。 “匕首,他手上为什么要拿着匕首?”甘英道。 “是这个吧。”一个士兵递上了一块铁片,看样子就是那匕首的刃。 图拉真接了过来,来回地揣摩了一阵子道:“一定是他手持着匕首从上面跳了下来。你们见到他手上持着这把匕首吗?”他问那些围观的士兵。 “他站得太高了,匕首又太小,看得不是很清楚。”一个士兵说道。 “到底有没有?” “有……有……应该有……”那士兵支吾道。 “奇怪的是,一个要自杀的人,有必要同时使用两种方法吗?”塔西佗道。 “或许他想死得保险一点,免得死不了又痛苦万分吧。”狄昂道。 “他的身上没有匕首的刺伤。”塔西佗道。 “除了阿皮安尼乌斯以外,你们看到窗台附近还有其他人吗?”塔西佗又问道。 “没有。” “房间里太暗了,看不清。” “窗帘拉上了太多,没有办法看见。”士兵们众说纷坛。 “那么总督他有没有作什么奇怪的举动?”塔西佗问道。 “举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他好像这样张开手臂。”一个士兵摆出了一个单臂前伸的动作。 “单臂?他另一只手呢?” “另一只手好像攀在窗框上。” “你再想想,他不是双手张开?” 那士兵想了想,坚定地说道:“不,只是右手。” “伸开双手投向大地女神怀中可能更像是一个自杀者的行为。”狄昂道。 “你认为他不是自杀?”甘英道。 “不,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还太早。”塔西佗摇头道。 “我们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图拉真拍拍手说道,“好了,把他抬进去吧。阿皮安尼乌斯必定是自杀的。”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图拉真?”塔西佗道,“一个刚侥幸保住了城市的总督怎么会突然自杀呢?他完全没有杀死自己的动机啊!” 图拉真低下头,叹了口气,道:“不,他有动机。” “他有?” “相信我,塔西佗。阿皮安尼乌斯有着充分的理由要自杀。而且,这也是他唯一可以走的路,要是换了我的话,恐怕,也会这么作的。”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六章不走运的阿皮安尼乌斯 “事情出在一个月半前。”图拉真开始缓缓说道,“也就是在我刚从塞琉西亚回到没几天,阿维尼乌斯突然拜访了我。” “老东家时不时地走走也很正常啊。”塔西佗若无其事地说道,目光故意不对着他。 图拉真摇摇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消除对我的成见啊,塔西佗。” “当你让我不起成见的时候,我怎么会对你有成见呢?” 图拉真本来还想说几句,但是转念一想,就没有再扯开去,继续讲他要讲的事:“阿维尼乌斯并不总站在皇帝的对立面,他这次是来告诉我一件极其重要而又秘密的事:犹太省总督阿皮安尼乌斯准备谋反。” “阿皮安尼乌斯要造反?”狄昂惊道。 “是的,千真万确!”图拉真点头道,“他想要将罗马帝国分割出去,建立一个自己主宰的犹太王国。为此,他已经准备了足足有三年了。阿维尼乌斯声称阿皮安尼乌斯曾象他伸出橄榄枝要求得到他的帮助,并且允诺以丰厚的回报。但是,阿维尼乌斯——至少他是这样描述的——抬手就给了阿皮安尼乌斯的使者一个耳光,然后怒斥了他一顿,最后又让他赶快给他的总督带信,如果阿皮安尼乌斯不放弃他这个大逆不道的计划的话,他,阿维尼乌斯将是第一个把他送进坟墓的人。接着,我们的首席元老又派出了他的心腹快马加鞭来到耶路撒冷探听虚实。当他的心腹把阿皮安尼乌斯真的在调动军团准备对抗皇帝和整个帝国的消息带给他的时候,他毅然地来到我这里,向我揭发了这起可以同卡提林纳相提并论的阴谋。” “我们是不是该改称阿维尼乌斯为罗马最伟大的喜剧演员。”塔西佗道。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提供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情报。”图拉真道。 “是的,是的,相当重要,图拉真。”塔西佗又道,“向来守口如瓶的阿维尼乌斯这次居然忠心大发,把这样的消息告诉给——你。”他把最后的一个音节拖地尽量地长。 “你这是什么意思,塔西佗?”图拉真皱眉道。 “什么意思?一个把尼禄的事费尽心思隐藏的人会这样为帝国、为皇帝卖命?他会不趁着这次叛乱的大好机会浑水摸鱼?睿智无比的图拉真,你究竟是傻了呢还是怎么了?” “你认为他报告这个消息另有所图?”狄昂在一旁道。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是,如果是阿维尼乌斯告发别人,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那个人是他的敌人,被他捏住了把柄,他正好利用皇帝来借刀杀人。第二嘛,哼哼,阿维尼乌斯本身就是参与者之一,很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匀或者其他的一些矛盾而决定背叛他的同伙。”塔西佗道。 “你没有证据,塔西佗。”图拉真道。 “从阿维尼乌斯那儿,你能弄到什么证据?如果他会给人抓住证据,他还能在政坛上活蹦乱跳这么多年?” “这并不等于说……” “等等,图拉真。”塔西佗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如果你一再袒护阿维尼乌斯的话,那只能让我作进一步的猜测了?” “怎么,塔西佗?你想说我也是他们一伙的?”图拉真似乎有些愤怒了。 塔西佗耸耸肩,没有回答。 狄昂觉得自己该出场了,他必须把这场辩论重新引回到正途:“那么——阿皮安尼乌斯的确意图谋反喽?” 第155章 图拉真点点头,他的双眉依然紧锁,好像仍然对塔西佗的敌意感到不满。 “涅尔瓦怎么看?” “皇帝陛下完全支持我的意见。” “你的意见?”塔西佗道。 “立刻率领大军,镇压阿皮安尼乌斯的叛乱,把他拿到罗马问罪。” “你好像倾尽了罗马的精华了。对付一个小小的犹太省,有必要这样吗?” “你太小看阿皮安尼乌斯了,狄昂。他策划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居我所知,他暗中已经把总督管辖的兵团增加了八个,并且,你们也看到了,他豢养的那些恐怖的半兽半人的怪物。” “可是你也掏空了罗马的军力,图拉真。如果这时有什么对罗马城构成威胁的话,那么,皇帝只能束手就擒了。”塔西佗道。 “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塔西佗,阿维尼乌斯尽管对皇帝没有忠心可言,但是你这样怀疑他会趁乱做反是没有道理的。即使他真的有这个胆子,他也没有办法办到,首席元老的头衔并不能帮助他掌握兵权。” “他有私人卫队。”塔西佗提醒道。 “难道你忘了吗,塔西佗?”图拉真有些责怪地说道,“我们的皇帝陛下有忠心耿耿的克伦塞茨保护着,在罗马城里还有人能够对他提出挑战吗?”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提到了克伦塞茨,多少让他对涅尔瓦的安危放下了一点心。 “可是,如果有敌国的军队来进犯的话……”他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他明白自己说了非常愚蠢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还有个别的国家敢和罗马在边界上较真,但是绝对不会有大胆者会试图进攻罗马本土。在汉尼拔之后,还有哪个野蛮人能够打到罗马城下呢? “所以,根本就不用为我们的皇帝担心。”图拉真最后总结道,“他会安然无事的。” 塔西佗叹了口气摇摇头,好像还是不满意的样子。 “这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调动这支大军的话,我恐怕不能让阿皮安尼乌斯就范。”图拉真又降低了音量,晓之以理地说道。 “这下你可省事了。”狄昂说道,“这些巨人替你解决了问题。” “解决问题的还是阿皮安尼乌斯自己,他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行迹败露,知道皇帝打算惩罚他。于是,他就把正规军团统统调动到罗马军团必经的道路和关口上。可是,我们绕过了他的防线,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他的侧翼。” “难怪,他不调动正规军团抵御这些野人的进攻,原来是手上已经无兵可用了。”狄昂恍然大悟道。 “本来,我是打算打一场围攻耶路撒冷的攻坚战的,就像苇柏芗那样。可是,到头来,我却成了这座城市的救星了。” “这样看来,阿皮安尼乌斯的确有可能是自杀的喽。”狄昂琢磨道。 “没错,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而只能选择自尽了。”图拉真道。 “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塔西佗道。 “你这根总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神经还是不肯歇一歇,亲爱的塔西佗?”图拉真半带讽刺地说道。 “阿皮安尼乌斯刚才还在热情地招呼我们,他是那么地开心,那么地欣慰……” “要做到总督这个位置,这一点演技还是需要的。”狄昂道,“他一定是怕图拉真立刻把他带回罗马去受审而故作友好状让我们放松警惕,而他则有机会离开我们的视线去执行他的自杀计划。” “不,狄昂,不……”塔西佗低头沉思道,“他的眼神……他的表情……这不是一个演员所能模仿的……” “好了好了,我的朋友们,这里的事我会处理的。现在,来谈谈你们的遭遇吧。塞琉西亚一别后,你们又有了什么奇遇呢?”图拉真道。 “奇遇?到不如说是倒霉。”狄昂叹气道。 “哦,究竟发生了什么?”图拉真的好奇心越提越高了。 难得有一个人这样渴望倾听,狄昂本来就被压抑了很长时间的演讲天赋突然爆发了出来,他立刻把他们到耶路撒冷后遭遇的种种不测都添油加醋地道了出来。连讲到阿琪惨遭毒手的时候连甘英铁青的脸色和塔西佗在一旁小声的提醒也没有注意到。 图拉真宛如正在听离奇故事的孩童一般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连眼睛也不眨。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厉害的人?”当他听到卡西乌斯的故事时,说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很快会回来找我们。”狄昂道。 “如果我能够有这样的能力的话,那……”图拉真说了半句,看了看塔西佗,没有再说下去。 “他们来了。”眼尖的甘英从窗户望出去,正看见了朝他们这儿走来的卡西乌斯师徒一行。 “在这儿,卡西乌斯。”狄昂朝他们挥着手,把他们引到了楼上。 “这几位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气者’,卡西乌斯。以及他的弟子加图和西多。”狄昂热情地为图拉真引见。 “‘气者’?”图拉真稍微在狄昂的这个新造词上踌躇了一下,说道,“哦,好名字,‘气者’。幸会幸会。” “这位是罗马帝国皇帝的继承人,未来的皇帝——图拉真。” “很荣幸见到您。”卡西乌斯微微一欠身。 图拉真用艳羡的目光投到卡西乌斯的身上,把他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了一番,然而由衷赞道:“真是难的一见的奇才啊。对了,卡西乌斯,你真的有60岁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应该是64了。”卡西乌斯淡淡一笑道。 “哇。”图拉真惊叹道,他接着又问道,“你真的能隔空取物?” “看看你的后面。”卡西乌斯说道。 图拉真一愣,但是看到卡西乌斯鼓励的目光后,就转过头去。一看不要紧,他差点儿下了一大跳。只见在他的眼前,一柄利剑凌空悬着,没有任何的牵挂物。 图拉真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那柄剑,在确定那不是幻觉后,他说道:“真是难以置信,卡西乌斯,你是怎么做的。” “这……这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卡西乌斯道。 “我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地告诉我。”图拉真急忙道。 “你是想学控制‘气’的方法?”卡西乌斯直接了当地问道。 “是的,是的!” 卡西乌斯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图拉真疑惑道。 卡西乌斯没有理会他。 图拉真回头朝狄昂投去疑惑的目光。 狄昂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卡西乌斯很快又睁开了眼睛:“实在抱歉,现在的你,恐怕还没有办法学习这门技术。” “可是……” “对不起。”卡西乌斯低下了头,但是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改变。 “好……好吧……”图拉真无奈地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当卡西乌斯走到塔西佗身边的时候,塔西佗小声地问道:“是不是他的心术有问题?我是说你不教授他‘气’法的原因。” 卡西乌斯想了想,微笑道:“这我不清楚,但是,他的心里的确有着一团难以预见的混沌。这个人的前景可能会有很大的起伏,如果处理地好,他将是一个无与伦比的领袖。但是,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将给这个帝国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这么说他还是个危险人物喽。” 卡西乌斯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图拉真看他们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就问道,“你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塔西佗。” 塔西佗突然灵机一动,朝图拉真问道:“图拉真,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和阿维尼乌斯有什么阴谋?” 图拉真脸色一沉,道:“我不喜欢你这样三番两次地无中生有,塔西佗,你这样做很难让我们的友谊进一步发展。” 塔西佗没有回答,却转过头,小声问卡西乌斯道:“他说得是实话吗?” 卡西乌斯这才明白原来塔西佗是想利用自己的读心术来判断图拉真的忠诚,他对这个罗马人的睿智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很遗憾,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的心十分混乱,而且他的意志力极其地强,在无意识中调动了‘气’来守护他的思想不被探知。”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喽。” “抱歉,我没有办法帮助你。” 塔西佗叹了口气。 一个士兵走了进来,在图拉真耳边附着说了几句。 “哈,我的朋友们,阿皮安尼乌斯的正规军团的指挥官已经全部投降。我宣布,这次叛乱已经完全平息,罗马帝国重新恢复和平!”图拉真高声说道。 “那些巨人怎么样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塔西佗问道。 “我已经吩咐务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利用他们作些对帝国有利的事。” “哈哈哈,我亲爱的塔西佗,始终抱着一颗慈悲心肠的塔西佗,难道你还没有吃够他们的苦吗?”图拉真道,“他们看上去像是能改邪归正的吗?” “他说得没错,塔西佗。”狄昂也说道,“他们不是人,是野兽。” 塔西佗沉默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甘英在一旁问道。 图拉真望了一眼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男人,说道:“狄昂说得没错,他们的确是野兽。将近一百年年前,为了对付边境上的野蛮人,奥古斯都曾经命令驻守日尔曼尼亚的日尔曼尼库斯征召当地人参军。 第156章 当日尔曼尼库斯把这项任务交给他的部将麦西尼斯时,这个经常会出些奇思怪想的年轻人决定用这次机会来完成他的一个试验——创造出最为优秀的战士。他利用了一个女巫给他的秘方,让几个村庄的妇女都喝下了一种药水,结果,当这些妇女怀孕后,生下的都是一些面目恐怖、没有人性的怪物。日尔曼尼库斯为了弥补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解除了麦西尼斯的职务,并且下令处死所有的这些新生的怪物。可是,尽管他们是那样的可怖,但毕竟是那些母亲们的骨肉。一些母亲违背了日尔曼尼库斯的命令,没有忍心下手,而是偷偷地把他们那怪物般的孩子带进了森林,抛弃在那儿。” “这些巨人就是那些孩子的后代?”狄昂问道。 图拉真点点头道:“起先,日尔曼尼库斯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直到后来,这些孩子长大了,并且变成了战斗力很强的巨人,他们聚集在一起,进攻村庄,屠杀村民,抢夺财物。在感到了他们所产生的压力后,日尔曼尼库斯决定将他们铲除。在几个军团的围剿下,这些怪物基本上被消灭干净了,至少日尔曼尼库斯是这样认为的,而且他在呈交给奥古斯都的报告里也是这么写的。” “可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对吧?” “是的,在这之后几十年里,日尔曼尼亚确实没有再出现过这些怪物的影子,当地的人也都认为祸害已经完全被铲除了。可是,最近三十年,有关巨大的浑身长毛的怪物的传闻又渐渐在日尔曼尼亚流传。在黑暗的森林里,村民们看见了他们的身影。当这样的传言越来越盛的时候,身为日尔曼尼亚总督的我不得不向陈旧的档案求助,这才知道了这段可怕的往事。但是这些神秘的巨人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影,让我无法找到他们。直到四年前,似乎一夜之间,有关他们的传闻都消失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看到过或听到过任何有关他们的动静。他们究竟到哪儿去了?他们还活着吗?这些谜团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是阿皮安尼乌斯把他们带到了犹太省?” “是的,早在四年前,他刚上任不久就在策划这次谋反了。为了弥补正规军团兵力的限制,他秘密地豢养了这些令人生畏的巨人。可是,不走运的是,似乎他没有完全控制的了他们。在一次骚乱之后,阿皮安尼乌斯不得不把他们封存在一座山谷里面,让他们自生自灭。” “但是,严酷的环境反而让他们更为野蛮和强壮了。在阿皮安尼乌斯为了堵截我率领的军队而调走了正规军团的时候,一些犹太人贵族起来造反了。阿皮安尼乌斯无法调回正在前线的正规军团,只好冒险放出了这支难以约束的军队来对付叛乱者。结果你们已经看到了,阿皮安尼乌斯再一次吃到了他们的苦头,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的话,耶路撒冷已经是一座废墟了。” “看来,阿皮安尼乌斯的确是倒霉透顶了。”狄昂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总督的尸体说道。 “阿皮安尼乌斯!”一个清脆而又焦急的声音传到了他们的耳畔。 拉结拖着长裙,跑了进来。 她看到了甘英,目光停伫了一会儿,但还是又立刻转到了阿皮安尼乌斯的尸体上。 “他死了?”她问道。 甘英走了出来,点点头。 拉结跪了下来,用手抚摸着阿皮安尼乌斯的脸。 “他是怎么死的?”她轻声问道。 “他从楼上摔了下来。自杀死的。” “自杀?”拉结抬头望着甘英道,“不,这不可能!阿皮安尼乌斯不是个会自杀的人!尤其不会在现在自杀。” “对不起。”塔西佗插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虽然他有时会做一些让人不满意的事,但是阿皮安尼乌斯还是一个乐观的人。”拉结道。 “有时候,乐观的人也会因为一些事而变得不那么乐观。”图拉真道。 “不,不,不可能的。事实上,他是最反对自杀的人。”拉结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 “他曾经告诉我,自杀是对生命最大的亵渎,是对父母最大的不敬。他让我要爱惜生命,永远不要再走这条路。” “再走?”塔西佗疑惑道。 “我曾经也自杀过。”拉结低下头,小声道,“是阿皮安尼乌斯救了我,是他告诉我了人生还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她凝视着阿皮安尼乌斯的尸体,而甘英也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女人。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七章阿泉的回归 黄昏的余辉洒落在寸草不生的平原上,巨人们的残肢断臂以及血肉模糊的尸体加上他们本来就分外狰狞的面孔使这个战场平添了几分恐怖。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着,“呱呱”地叫着。 “我们明天就动身了。”塔西佗望着城墙下的一片狼藉,说道。 “这么快?不能再待几天吗?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我可以随你们一段。”图拉真道。 “不用了。这个城市已经让我们受够了。每多待一天,就可能有新的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你看我们这样的伤病满营,是经不起再折腾了。” “那么,让我把几个伤病的人带走吧,让他们去罗马接受治疗。”图拉真说道。 “尼禄你不能带走。”塔西佗想也没想就说道。 “可是,他看上去受伤最重。” “不,他你不能带走,他的伤我们会治好。”塔西佗语气不容辩驳。 “你还是信不过我。”图拉真道。 “随你怎么说,这件事没地商量。” “好吧,那两个小姑娘我可以带走。” “不。”甘英说道,“不用了,班云姑娘今天晚上就会苏醒过来,这点我可以保证。” “我希望阿维娜也不要离开的好,她只是太累了,身体应该没有大碍。”加图也在一旁说道。 “也就是说,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喽。”图拉真说道。 “你已经帮得够多了,图拉真。”塔西佗缓缓说道,虽然他没有注视着他说,但是可以听得出,语气相当地诚恳。 对于图拉真来说,塔西佗的这种评价简直比一次盛大的凯旋式还要让他开心和自豪。他满意地点点头,道:“随时为你们效劳。”说完,他一卷披风,大步走下了城楼。 “你让他的心灵变得稳定了。”卡西乌斯对塔西佗说道。 塔西佗望着他,微微颔首道:“谢谢。” “对了,你明天真的要和提洛去决斗吗?”狄昂问道。 “是的,我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卡西乌斯长叹一口气,说道。 “你有把握吗?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可是,那个提洛看上去也不是等闲之辈。”狄昂说道。 “是的,他比我更早地领悟了‘气’法。虽然我不清楚他修炼的程度达到了什么境界,但是,无论如何还得小心防范。” “师父,要我们帮忙吗?”加图在一旁说道。 “不,这是我和他私人的恩怨,我不能让其他人插手。”卡西乌斯道,“如果你们对他屠杀无辜的人无法容忍,那随时可以找他算帐,但是得让我和他先了结我们之间的一切再说。” “我明白了。”加图道。 “明天你去哪儿?”甘英问道。 “郊外。随便哪里,以我们两个的速度,很快会找到对方的。”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有一点事要了结。”甘英道。 “可以告诉我们吗?”塔西佗问道。 甘英望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不,对不起,塔西佗。我不能告诉你。” 对于这个干脆的回绝,塔西佗倒没有太吃惊,他明白甘英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而且,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让甘英不能诉说的秘密可能和阿琪的死有些关联。 “好。明早我们一起走。”卡西乌斯点头道,“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不,我想不必了。”甘英道,“我要办的事不用像你那样费力,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回头看了看缩在墙角的阿泉。 “他会好起来的。”塔西佗安慰道。 “但愿如此。”甘英叹了口气道,“对我有着非同寻常意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惨遭不幸。我不希望阿泉是下一个。” “不,他不会的,他身上有着你们塞里斯人特有的坚强。”卡西乌斯道,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感觉到了。” 甘英瞥了他一眼,嘴角显露出一丝苦笑。 “阿皮安尼乌斯死了,爷爷。”拉结伫立在门口,喃喃道。 一阵沉默后,保罗答道:“我知道了,拉结。你先去休息吧。” “阿皮安尼乌斯死了。”拉结没有动,只是木然地重复着。 保罗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双手扶着她的瘦弱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阿皮安尼乌斯他是那么地爱我……”拉结哽咽了,他用颤抖的声音道,“他有很对的不是,这没错,可是……可是……”她说不下去了。 保罗把她的头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阿皮安尼乌斯是个这样的人,他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会忘记你的。愿我们在天上的主宽恕他的灵魂,为这个迷途的羔羊指出通往天堂的途径吧。” 接着,拉结号啕大哭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样悲恸过。在她父母死于战火时,她才不足三岁,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悲。而阿皮安尼乌斯,这个她曾经拒之千里的追求者,这个对她死心塌地的崇拜者,这个她唯恐人们说三道四而避之不及的罗马人,这个被人们背后丢土块没有干过什么好事的总督,却使她的眼泪象开闸的洪水般难以遏制地喷涌而出。 第157章 她的这种感觉不是立刻产生的,在总督府的时候,跪在阿皮安尼乌斯的尸体旁,她并没有太多的悲悯,更多的是对发生的事的怀疑和无措。直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这个除了她祖父外,最关心她、呵护她的人就此离去,永远不会再复返的时候,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和后悔。 难道我真的对阿皮安尼乌斯也有着感情?她问自己。在以前,她一定会以为这个问题问地实在是太荒唐了。可是,现在,她无法作出判断。的确,她恨过阿皮安尼乌斯,恨他给犹太人带来的种种不幸,恨她对自己无休止的纠缠,她甚至把对罗马人的憎恨都统统加在他一个人的身上。的确,她曾经诅咒过他的死亡,认为在他的葬礼上,自己将感到无比的愉快。但是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对阿皮安尼乌斯的死,她竟然这么地在意,这样的伤心。 “乖孙……”保罗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嗫嚅道:“阿皮安尼乌斯啊阿皮安尼乌斯,你还是没有失败啊……” 他把拉结扶回房里。 “爷爷,我没事……”拉结坐在床上,一面抽泣着,一面说道,“你回房去吧,爷爷。” “拉结,想开点,明天早上,我们还要侍奉我们的主。”说完,保罗走了出去。 “爷爷……”拉结轻声叫道。 “怎么了,拉结?”保罗在门口听了下来。 “今天我见到他了。”拉结低头道。 “谁?” “塞里斯人。” “他怎么样?” “还行。他们在总督府。”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保罗说着就要离开。 “爷爷,你真的这么急着去送死吗?” 保罗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拉结,总有那么一天,爷爷会离开你的。只是早一点的事。” “可我现在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拉结哭道,“连阿皮安尼乌斯也死了……我……我……” 保罗犹豫了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拉结,我必须遵守我的诺言。” “而且,”他想宽慰她一下,就又接上一句,“我现在是去和塞里斯人谈论一件重要的事,待会儿还要回来的。” “爷爷,你骗我。”拉结道,“你不会回来的。” “我……”保罗知道自己无法第二次对自己的孙女撒谎,他低下了头。 “爷爷,求求你,再陪我一天吧……”拉结从床上站起来,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她奋力爬到了保罗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角,眼泪汪汪说道,“爷爷,就一天……再过一天……” 保罗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缓缓地说道:“好吧,拉结,我答应你,但是明天,我必须去找塞里斯人。” 拉结靠着墙坐着,嘴角稍稍地抽动着,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还有一个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关注的人物,他此时正静静地坐在墙角。 “给。”甘英递给他一块饼。 他没有伸手。 等了一会儿后,甘英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 “等等……”他小声说道。 甘英浑身一震,这是他三天来听到阿泉说的第一句话。他急忙扎到阿泉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急促地说道:“阿泉,你要吃什么,快!告诉我,我替你去拿!” 沉默了三天后,阿泉终于开口了,他的喉咙干涩难当,讲出来的话嘶哑极了:“你不怪我?” 甘英停住了摇晃阿泉身体的手。阿泉的话把他又拉回了残酷的事实。过了半晌,他说道:“我知道是阿琪姑娘让你这么做的……” “我的手……”阿泉望着自己颤抖的手,说不出话来。 甘英握住了他的手,把那块饼塞在他手心里,柔声说道:“人都已经去了,不要想太多了。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 “甘将军……”阿泉拉着他的衣角,仰头望着他说道,“阿琪姑娘会记恨我们吗?” 甘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她应该恨我们。是我害死了他母亲,现在又连累了她。她……她应该恨我们,尤其是我……不是你,阿泉,不是你……” 阿泉闻言,顿时忍不住悲恸,眼泪如无法抵挡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甘英望了望窗外的月亮,轻轻叹息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阿泉哭了很长时间。他要把长期以来积郁心中的痛苦释放出来,他要用哭声掩盖自己对自己的斥责之声,他要让九泉之下的阿琪听到他的忏悔。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窗外的月亮已经缓缓移过了夜空中庭,阿泉终于停止了哭泣。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胸口缓缓地起伏着。 他以为这下可以睡着了,但是,他的脑海里还是有不少尚未排遣的忧绪,让他最后辗转反侧一阵后,又坐了起来。 他做了一会儿,然后又站了起来。长时间在地上蹲着让他的双腿发麻,他想到要出去走一走。 推开门,外面是一片寂静。除了总督府门口的卫兵外,似乎没有一个人再在街上走动了。 真的没有一个人吗? 阿泉发觉在远处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夜雾当中时隐时现。 一定是无处可居的乞丐,他想到。 那个人影渐渐来到了总督府门口。坐在地上的卫兵站了起来。突然,“扑通”一声,那卫兵倒下了。 阿泉一惊,急忙跃入暗中。 那个人影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地跨过了倒在地上的卫兵,潜入了总督府。 刚从阿琪惨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的阿泉本没有心情管闲事,想到这一定是窃贼打算趁乱浑水摸鱼捞上一票,可是一片昏暗中,竟然摸到了戒备森严的总督府,阿泉只能为这个可怜的毛贼叹息了一声。 突然,一声尖利的嘶叫划破了夜空。 声音是从总督府里传来的。 一定是那窃贼被发现了吧,阿泉想道。 一个人影突然从总督府里窜了出来,直朝他的方向奔来。 既然来了,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阿泉想这个小贼真的是地狱无门硬要闯进来,罢罢罢,我已经好多天没有活动筋骨了。 当那人影冲到他面前时,躲在暗处的阿泉伸出了一脚。 那人促不及防,只听“咚”一声,当场仆地。 阿泉懒洋洋地走到那人身边,用脚推了推他。地上的人没有反映。 真是不顶用啊。阿泉叹道。他朝从总督府里跑出来的卫兵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突然,阿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就立刻不省人事了。 在迷离中,他做了一个很长很古怪的梦。他梦见了自己长久不见的妻子。他没有看见她的脸,但是从衣着和背影看,的确是她没错。 “阿荀,阿荀!”他激动地直朝她奔去。 但是她的妻子,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叫喊一般,没有把身子转过来。 “阿荀,阿荀!是我呀……”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着。 可是,他很快就发觉了,无论他多么用力地在奔跑,他妻子却始终和他保持那么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使他无法永远都够到。 他累得跪倒在地上:“阿……荀……”他涕泪横流地哭喊道,“阿荀……” 渐渐的,阿荀终于转过身来。 当她的面容完全展现时,阿泉象遭了雷劈一般定住了。 “阿琪……姑娘……”他喃喃道。 阿琪苍白的脸庞仿佛她死去时那么灰暗无光,她的双眼好像怨愤难平的幽灵般写满了刻毒的诅咒。 “你想要我?”阿琪说道。 阿泉象被虫蛰了一下,浑身一抖。 “你象要我的身子,清白的身子。”阿琪的语调昏沉沉的,听到这样声音的人就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一般,“不要再骗自己了,如果不是你对我的失贞充满了怨恨,你是下不了手杀我的。” 阿泉双手撑着地,“呼呼呼”地喘着粗气。 “不是我要求你杀死我的,实际上是你杀死了我。”停顿了片刻后,阿琪继续说道,“你这个淫邪的人,想要占有我吗?难道你忘了家中的妻子了吗?” 突然,阿琪的面容一换,出现在阿泉眼前的变成了她的妻子的脸庞。 “阿泉,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阿荀急切地责问道。 阿泉把头埋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没有用的男人!”阿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会这样哭。” “阿泉,救我,救救我……”他妻子发出了绝望的求救声。 阿泉抬头一看,阿荀口吐鲜血,正慢慢地朝地上倒去。 他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阿荀的身边,把她扶住。 阿荀惨白的面容全无血色:“阿泉,我夫……来找我……找我……”说着,她的双眼慢慢地合上了。 “阿荀,阿荀!”阿泉使劲地摇着她的身体,“阿荀!你怎么了!不要离开我……不要……” 最后,阿荀的眼睛完全合上了。 阿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撕裂了。 “不……不……”他使劲地用拳头锤击着地面。 他怀里的阿荀突然化作了一片混沌的黑云,渐渐地散开去,把阿泉包裹住了,要把他望无尽的黑暗中扯去。 “我随着你去吧,阿荀。”阿泉说道,闭上了眼睛,任由那黑云将自己吞没。 “喂,喂……”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缥缈的声音。 第158章 那是什么?阿泉疑惑道。 “喂!”一声巨响在他耳边炸开。 他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个身影在晃动。很快的,刚才阿琪和阿荀的身影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他使劲地眨眨眼,晃晃脑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是一个人。一个身材不高,看上去相当精干的人。 他很快发现这个人和自己有着两个惊人的相同点。第一,他们都被牢牢地绑着;第二,他们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人。 “你是汉人?”那人看到他睁开眼睛,突然问道。 阿泉一惊。汉人?多么熟悉的名字啊……他有些激动地说道:“是,正是,阁下是……” “你一定阿泉喽。”那人说道。 阿泉心中不禁一凌,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你是来抓捕我们的?” “正是,你可以叫我金土。金子的金,泥土的土。” “这是这么回事?”阿泉望了一眼他身上的绳索。 “不知道,被一个老头逮到这儿来了,就没有再出去过。” “老头?”阿泉觉得有些滑稽,一个胆敢来追捕甘英的人居然会被一个老头制服? “他不是一般的老头。”金土知道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只能不悦地说道,“待会儿你就会见识到了。” “那我真倒要见识见识了。”阿泉讥道。 “那你是怎么回事?”金土问道,“如果你本事这么大的话。” 阿泉顿时语塞。金土至少知道自己被什么人捆到这儿的,而自己连被谁放倒的都不知道。他哼哼了几声,没有回答。 “还是想个办法怎么脱身吧。”金土也没有追问下去。 “你脱了身,还会追杀我们?”阿泉问道。 金土想了想,说道:“这是我的使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这么做的。” 阿泉嗤笑了一声,道;“就凭你,还想杀甘将军?”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隆隆的响声,他们费力地扭头望去。之间,他们身后的石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你!”阿泉惊叫起来。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八章神秘的夜盗事件 没有几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一声尖叫,然后是一阵骚乱。最早反应过来的还是甘英,他一个鱼跃从床上跳了起来,跑到窗口。他看到了一个飞奔的人影。 “快拦住他!”有人在大叫。 和阿泉一样,甘英也是判断出了盗贼。和阿泉不一样的事,他对于管这样的闲事有着天生的兴趣。一个箭步,他就跨上了窗台。塔西佗正想警告他这样的举动相当危险时,他已经纵身跳了下去。 没有几步,他已经把其他追逐的人抛在了脑后。 在黑暗中,那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校场,直窜出了大门。 甘英也脚下生风,唰唰几下,也追到了门口。他看到那人影已经逃到了前面的街口。眼看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突然身形一晃,扑到了在地上。 甘英一看,竟是阿泉伸出了一腿,将他生生绊倒在地。他心中暗叫了一声好,拔腿就追了上去。但是,突然,就在阿泉走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旁,朝甘英招手的时候。那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地上弹了起来,在阿泉头上一击,阿泉顿时应声倒地了。 甘英一惊,心中一急,大叫一声:“阿泉!” 但是阿泉已然昏死过去了,没有半点反应。那人迅速把他架在了背上,回过头朝甘英这边望了一眼。 本来甘英还想追上去,但是就在他看清了那人的脸时,不禁“啊”地一声叫出了声来,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趁着这个机会,那人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你怎么了?”随后跑出来的图拉真气喘吁吁地问道,“为什么……不追?” 甘英摇摇头,没有说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回去。 “出了什么事?”这时才赶到的塔西佗问道,“是窃贼?” “我倒希望是个窃贼。”图拉真走到倒在地上的守门卫兵旁,蹲下来把手按在他的脖颈上,过了一会儿,他抬头说道,“可是窃贼不会这样扭断一个人的脖子。”接着,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道,“或许你们的塞里斯朋友了解一点情况。” “甘英?他会知道什么?” “我有一种感觉,他认识那个人。”图拉真道。 图拉真回过头去,四处张望了起来:“甘英!甘英!”他大叫道。 可是,刚才还在附近的甘英已经失去了踪影。 “看到那个塞里斯人了吗?”他问身边的一个士兵。 “塞里斯人?他刚才问了拉结家的住址,就离开了。”士兵答道。 “拉结?” “就是总督大人的情人啊,今天还来过的那个,身材瘦削,黑头发的那个犹太女人。”士兵说道。 “他问她做什么?” “不知道。”士兵耸耸肩道。 “见鬼,他究竟想干什么?”塔西佗暗暗骂了一句。 “这个人三更半夜潜入总督府,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图拉真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泰勒斯是在总督的卧室发现了他的。”一名士兵说道。 “阿皮安尼乌斯的卧室?”塔西佗一怔,“发现他在干什么吗?” “没有。”那个叫泰勒斯的士兵答道,“我那时正要去厕所,看到一个人影闪进了总督的卧室,就大喊了一声。他立刻逃走了。” “你难道一定要这样打草惊蛇吗?”图拉真对这种没经验的处理手法感到非常不满。 “我,我以为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把他逮到的……”那士兵有些委屈地说道。 “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塔西佗道,“总督府前前后后有那么多卫兵,怎么会一个都赶不上他?” “他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名士兵说道。 “连甘英也没有追上,这的确有些令人费解了。”塔西佗喃喃道。 “你的那些气者朋友呢?”图拉真道,“听你们说,他们的脚力不是寻常人可以相比的呀。” “卡西乌斯他们一入夜就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关键的时候,轮到他们出场的时候,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图拉真小声嘟哝着。 “我们还是去阿皮安尼乌斯的卧室看看吧。”塔西佗道。 “怎么,你认为他到阿皮安尼乌斯的卧室是有所企图的?” “阿皮安尼乌斯今天才令人生疑地自杀,晚上就有人潜入他的卧室,这不能不让我对这件事越来越产生怀疑。”塔西佗道。 “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图拉真说着向几个军官交代了一下,布置了晚上的守卫和戒严人物,然后同塔西佗一起走进了总督府。 在他们走到楼上的时候,碰到了睡眼惺忪的狄昂。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 “有人闯入了阿皮安尼乌斯的卧室,我们正要去检查一番。” “我也一起去吧……啊……”狄昂打了个哈欠。 他们走进已逝的总督的卧室时,已经有几个士兵在那里了。 “他动了什么东西没有?”图拉真问道。 “看来还没来得及。”一名士兵答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自己来看看。”图拉真挥了挥手,士兵们都撤了出去。 “你们想他会来做什么?”他问塔西佗和狄昂。 “找了才知道。如果他没有动过任何东西的话,那他要找的东西应该还在这件房里。”塔西佗道。 “那我们还是赶快动手吧。”图拉真说着就推倒了一口橱。 三个人在已故总督的卧室翻箱倒柜地搜寻了起来。但是,总督当然不是个不谨慎的人,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会让人这么轻易地找到。结果是,等到三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时,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该死的阿皮安尼乌斯,搞什么鬼!”图拉真骂道。 塔西佗轻轻地敲敲他们靠着的墙壁。 “你以为会有夹层?”图拉真笑道,“不可能,决不可能,这间房子的左右两边都有其他房间,前面是走廊,后面是窗台,没有留得出夹层的地方。” 塔西佗泄气地靠在墙上。 “阿皮安尼乌斯还是有些情调嘛。”图拉真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狄昂问道。 “你看他的这些装饰画。”图拉真指了指天花板。 只见在总督的寝榻的上方,一副巨大的画绘在天花板上。内容无外乎众神和英雄,只不过上面所绘的人像无论是神还是人都不沾一缕。女神们丰腴的身体被描绘地格外引人注目,而一些性别器官被夸张地画地更加突出,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在画的某些角落,男女天神们在恣意地寻欢作乐,完全不避讳地敞露自己的隐私,有的甚至干脆交媾在一块了。 “这已经超出了罗马和希腊人的审美观了。”狄昂说道。 “但也并不完全算是荒淫过度,听说卡里古拉的寝宫的四壁都是比这还要露骨的绘画,床头还有真人大小的雕塑。与他比起来,阿皮安尼乌斯的旨趣恐怕还真算不上什么。”图拉真道。 “事实上,突出了性征反而降低了审美的乐趣。除非是粗俗不堪的庸人,有点涵养的人不会热衷与这样的东西的。”狄昂道。 “你说到点子上了。”图拉真击掌道,“在涅尔瓦以前,罗马的统治者已经很久没有由有修养的人来担当了。 第159章 不是行伍出身的军人,就是淫乱残暴的宫室子弟。啊,万幸,我们伟大的皇帝改变了这样的状况。”他好像是在发出由衷的感慨,“如果不是他,罗马还在暴君和内战的战火中煎熬啊!” “那么图拉真,如果有一天,我是说万一,涅尔瓦不行了,轮到你成为罗马的主人了,你会怎么做?”狄昂问道。 “你不觉得在皇帝还或者的时候谈论他的死亡是非常的不敬吗?”图拉真一脸义愤填膺地说带,但是随后,他又恢复了和颜悦色,“当然,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荣幸地在他老人家手中接过守卫罗马帝国荣耀的重任,我会毫不犹豫的执行涅尔瓦的全部政策,以实现他的毕生愿望。”他说完,特意看了塔西佗一眼。 但塔西佗似乎并没有在听他说话,而实盯着天花板好像在发呆。 “哈,正人君子塔西佗也难免有想入非非的时刻啊!”图拉真开心地笑道。 塔西佗没有理会他,继续望着天花板入神,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们没觉得奇怪吗?在这座总督府里,除了这间屋子,没有其他的地方有吊顶的装璜。” 狄昂回忆了回忆,说道:“的确,给人印象总督府还算朴素的。” “但是为什么,阿皮安尼乌斯要在自己的卧室装上这样的吊顶呢?如果是为了向人炫耀,大可以装在正堂或者柱廊里。” “或许他想自己欣赏,又觉得不雅,不便放在公共之处,所以就安置在卧室里了。”图拉真道。 “不,我不认为阿皮安尼乌斯是个对这样的淫秽的图画感兴趣的人。”塔西佗道。 “淫秽?你说这画淫秽……”图拉真差点没有笑破肚子,“好吧,好吧,塔西佗,你到底想说什么?” “把你的剑给我。”塔西佗道。 “你说什么?”图拉真一愣。 “我说把你的剑给我。”塔西佗向他伸出手。 图拉真狐疑地拔出了剑,递给了他。 塔西佗接过剑,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突然拎剑朝天花板戳去。 几块石头,一阵夹着木屑的灰落了下来。图拉真和狄昂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 “看你干了什么!”图拉真一边掸着落在头上的灰,一边怒道,“塔西佗,快给我住手。” 可是,塔西佗没有停下,继续在那精美的天花板吊顶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窟窿。其他两个人只好站在一旁看着他。 “他一定是疯了。”图拉真小声道。 “他该不会是以为阿皮安尼乌斯会把他的秘密藏在这吊顶里面吧。”狄昂突然叫出了声。 “藏在吊顶里面?”图拉真疑惑道,“怎么会在那里?”他皱眉望着正在被戳成马蜂窝的吊顶。 塔西佗的确是做了这样的猜想。但是,在他把整个吊顶都撕成碎片后,还是没有什么令人生疑的东西出现。他只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我想是你疑心过重了,塔西佗。”图拉真道,“阿皮安尼乌斯不会把东西藏在天花板里的。” 塔西佗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口。 “如果他不是在找死的划,你们以为阿皮安尼乌斯冒险站在窗口是干什么?”他突然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总不会是在掏鸟窝吧。”图拉真没好气地说道。 塔西佗一脚踏上了窗栏,在窗台上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狄昂被他吓得不轻,大叫道。 塔西佗没有爬下来,相反,向外挪着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用双手扒住了窗上方的铁制饰物。 “快下来,塔西佗,危险!”图拉真叫道。 塔西佗费力地贴着墙,伸手在窗上方的屋檐摸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图拉真正打算强行把他从这个危险的地方拖下来,突然,只听身后“轰隆”一声。他以军人的本能迅速的朝旁边跳开。 只见那块天花板突然象一个盒子一样被抽去了,露出了一个空洞,好像一只骇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拉结一直没有能够入睡,几次辗转后,她不得不坐了起来。她抱着膝盖,靠在墙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阿皮安尼乌斯,阿皮安尼乌斯……她的脑海里,这个名字象鬼魅一般缠着她不放。 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一直都那么冷淡,而心中存在一些愧疚?她问自己。她希望仅此而已,对于阿皮安尼乌斯,她真的不想有太多的牵挂。可是,她事实上非常清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否则的话,她为他流下这么多的眼泪又如何解释? 她真的不明白,这个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正眼里瞧的男人,怎么会到最后让她哭成泪人的呢? 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是谁?”她问道。 没有人回答。 “爷爷是你吗?”她走出自己的卧室,看到保罗的房门关的好好的,敲门声是从大门传来。 “是谁?”她又一次问道。 除了不断的敲门声,还是没有回音。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对不起,你不说出你是谁,我是不能放你进来的。”她从墙角拎起了一根木棍。 敲门声停了一阵子,屋子里有恢复了安静,拉结还以为门外的人已经走了。 可是突然,“哐”一声,门被狠狠地踢开了。 拉结一声惊叫,抱着木棍倒退了几步。 可是,当他看清楚来者是谁的时候,她由惊惧转为了诧异:“怎么是你?”她垂下了手中的棍子。 “你爷爷呢?”甘英压低声音道,听得出,他的嗓音里充满了愤怒。 “爷爷在睡觉。你找他做什么?”说道这里,她紧张起来,“你是来杀他的?你不是答应给他三天时间的吗?怎么……” 甘英没有理睬她,径直朝保罗房里走去。 “你怎么能随便闯到人家家里!”拉结也有些恼火了。 甘英没有再敲门就揣开了保罗的房门。 “你干什么!我爷爷在睡觉啊!”拉结上去,使劲要拉着他。但是,她怎么能拦的住甘英呢,他好不费力地挣脱出来,走进了房里。 “爷爷,这个人……”拉结刚想解释,但她马上愣住了,保罗房里根本就没有人。 “哼。”甘英冷笑道,“果然是他。死到临头了还秉性不改。” “你在说什么!”拉结怒道。 “我问你,你爷爷到底去哪里了?” “我……爷爷他,在我睡之前还在的……”拉结也不知道保罗究竟去了哪里,她最后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没有能够控制地了自己,看样子他的病又发作了。。”甘英道,“他闯入了总督府,打死了一名卫兵,又把我的一个朋友抓走了。” “不,不可能的,爷爷不会这么做的……”拉结拼命摇着头否认。 “不可能,你想让我讲给你听听他上次对随我一起来的一个姑娘下毒手的事吗?”甘英逼近她,狠狠地问道。 “不,不……”拉结捂起了耳朵。 “哼,他回来了告诉他,不管他明天守不受约,我都会追到天涯海角把他找出来,为我的朋友报仇的!” 拉结哭了。她扶着墙,坐在了地上,哭诉道,“爷爷不会的……他不会的……” “不会的?哼,我亲眼看见的!” “可是,可是……在你硬闯进来前,我们家的大门是好好的呀。”拉结道。 “那有如何?” “为了防止爷爷发病到外面乱跑,我每天晚上都要把门从里面锁起来的,钥匙由我一个人保管。”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铜钥匙,“爷爷不可能跑出去的,如果没有这钥匙的话。” 甘英走到门边,朝倒在地上的门望了一眼。的确,门的内锁完好无损,在自己踢进来前还是锁上的。即使保罗能取得拉结手上的钥匙,从这里出去,也不可能把门从里面反锁上的。 看到甘英不做声,拉结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你看,那不可能是我爷爷干的,他不可能跑出去的……”她还没有说完,就发觉自己的话实在太过愚蠢。毕竟,保罗确确实实地不在屋里了。她又沮丧地沉默下来。 甘英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件屋子有暗室吗?” “不,不可能有,这四周除了道路就是邻居的房子,除了大门,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出去。”拉结道。 甘英用剑柄敲了敲地面,“噔噔”的沉闷的声音使他确信也不可能有地道存在。 “爷爷不可能出去的……”拉结喃喃道。 甘英抱着脑袋在地上蹲了下来。他实在不明白,保罗究竟是怎么跑出这间屋子的。如果没有暗室和秘道,也没有破窗而出的迹象,门也反锁着,那在事实上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以逃出去的。除非…… 甘英最后只能承认,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他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坐在地上的拉结走去。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拉结被他这样突然的举动吓坏了。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如果不是你和他同谋的话,他是不可能跑出去的。”甘英把脸凑到拉结的眼前,怒道,“你们两个一定是篡通好的,他出去为非作歹,而你为他作证,再编出这什么钥匙的谎言想欺瞒来追查的人。我早该想到了!” “不,不……”拉结被他抓地喘不过起来。 “快手,他到底在哪儿!” “我,我真的不……不知道……” “你还敢抵赖!” 第160章 甘英对着她的脸庞大吼道,“再不说我连你一起也杀了!” 拉结到这时只有哭着摇头的份了。 “好,好……你。”甘英拔出了佩剑。 “住手!”一声浑厚的叫喊从他的背后传来。 保罗陡然已经站在了门口。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八十九章保罗的迷惘 “你认识他?”金土小声地问道。 “在我们刚来这儿的时候,他一直象尾巴一样跟着我们不放。”阿泉道。 “他想干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阿泉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过我们两个年轻力壮的人被他这样一个糟老头制服,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你错了。”金土叹了口气道,“他不是一个扑通的老头,他是个比恶梦中的魔鬼还恐怖的人。” 阿泉看了那老头一眼。佝偻的背,稍稍弯曲的腿,怎么看也不像有力气对抗一个年轻人。他鄙夷地瞟了金土一眼道:“还当你是条汉子呢,没想到是只被蜈蚣吓着的公鸡。” “哼,信不信由你,即使你我再加上甘英,也不是他的对手。”金土道。 阿泉只能苦笑地点点头,好像是在假意应承一个小孩荒谬的要求一样。 金土知道他不会相信,也不再多说了。现在他脑海里浮现的是他的那几个武艺高强的手下惨死在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老头手里的情形。他清楚地记得有一般人两个大小的大汉淳于矍被老头单手提起活活撞死在石头上,他还记得几把刀剑砍斫在那老头的身上如同砍在生铁上,“铛”地被弹了回来。 可怕的恶魔,金土吸了一口气,感到一阵凉气钻入了腹中,他闭上了眼睛。 那个老头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张石椅上,低着头好象在看手中的什么东西。他当然听不懂两个塞里斯人在咕哝什么,但他也没有去阻止他们交头接耳,因为他知道他们是绝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他在干什么?”阿泉问金土。 “我怎么知道。”金土依然闭着眼睛,不耐烦地说道。 “你这儿看得更清楚”阿泉继续催促道。 金土懊恼地睁开眼,朝老头那儿望去:“他在看一本书。” “把我们绑在这儿,自己倒看起书来了?”阿泉恨恨地说,他想了想又问道,“看的是什么书?” “我又不懂这里人的文字。”金土道。 阿泉想这也是,如若不是有阿琪在一路上的教导,他也不会懂大秦的言语。想到阿琪,他本已不那么悒郁的心情顿时又变得灰暗了。 看到他的脸色阴沉下来,金土知道这个莽撞的小鬼一定有什么心事。但是眼前,他也管不上这么多了,他必须集中精神想办法逃出这个虎穴。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在皇城内的禁卫部队中,他的逃生能力都是无人能出其右的。这倒不是讲他善于临阵退缩,而是就一个人想出计策摆脱危险的处境而言。他始终相信的一点就是,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地方能完全困住自己。从被那老头擒来这里起,他一直在不停地想方案,事实上,已经有几个比较可靠的计策供他选用。可是阿泉的到来,使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安排,一方面他不能丢下这个千里之外相逢的同乡不管,另一方面,他也需要利用阿泉的力量,尽可能大地提高逃脱的成功可能。 就在两个塞里斯人,一个沮丧,一个深思的时候,那个老头站了起来,把刚才在看的那本书塞进了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走到了金土的身边,停了一下,抬起手好像要对金土做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做。他抬起脚又走了出去。 就在他要跨出门的一霎那,金土突然大叫了一声:“啊!”,表情好像相当痛苦。 阿泉被惊诧地朝他望去。 那个老头也停住了脚步,说道:“我不会帮你任何忙让你有机会逃走的。”然后朝阿泉瞪了一眼。 阿泉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压迫力在指挥他的意志,让自己把这句话翻译给金土。 金土一听,面色大变:“他说什么?” 阿泉又重复了一遍。 金土的脸抽搐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完满的计划还没有实行就被人识破。 老头怪异地干笑了一声后就走了出去。 即使他已经不再了,金土似乎仍然能感觉到了那种钻投人骨髓的恐惧。他本来打算骗老头解开他的脚镣,自己就可以取出鞋底暗藏的火引。所谓火引,是大汉皇帝的御用炼丹师配制的一种黑色的药粉,遇到剧烈的碰撞就会产生巨大的爆破力。此物是宫内秘传,除了少数几个宫内侍卫外无人知道此物,更不可能会用此物。金土想利用它炸破石壁逃生,并非不可能。说实话,要解开身上的绳索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难就难在如何走出这间不辨方向的石屋。 可是这样的计策居然会被人提前看穿,这让金土怎么也想不通。在平常状况下,如果不知道对方有象火引这样暗藏的工具,是不会想到对方的逃生计划的。 难道他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想到这儿金土的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不,不可能,如果这样的话,他就会把我鞋底的火引取走了,金土想到。那他究竟怎么会看出他的企图的呢? “他为什么认为你会打算逃跑?”阿泉问道。 金土无奈的摇摇头。 “你还这样打算吗?” 金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注视着阿泉,狠狠地点了点头。 保罗低着头走进了屋里。 “爷爷,你去哪儿了!”拉结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扑到了她祖父的身上。 保罗轻轻拍拍她的背,颤声说道:“我不知道,拉结,我不知道……我清醒过来时,已经在街道中央了。” “爷爷,你又犯病了……”拉结小声道。 保罗垂下头,微微地点了几下。 甘英见到了保罗,原先的怒火反而平息了不少,他走上前去,说道:“本来我还有一些怜悯之心。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你体内的另一半力量。你不能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保罗点点头,说道:“请你允许我和我的孙女告别。”他哀求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甘英还是点头应允了。 “拉结……” “爷爷,不……爷爷……”拉结已经泣不成声了。 “拉结,乖孙,爷爷必须走了。”保罗强忍着泪水,说道,“爷爷已经不能再害人了……” “可是,爷爷……我怎么办……你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下了,我怎么办……”拉结越说越伤心,大哭起来。 保罗抬头望了望甘英。 “我会照顾他的。”甘英想阻止自己说出这句话,但已经来不及了。和他同行的有班云已经够头痛的了,再拖上一个,对他来说就又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但是话已出口,想收回已经是来不及了。 拉结看了甘英一眼,继续哭道:“爷爷,不,我不会和他走的……他是杀你的凶手,我怎么能让他来照顾……爷爷你把我丢下,你忍心吗……” “拉结,放心,他会待你好的。”保罗说道。 拉结一愣,但随后又哭开了:“不……爷爷我只要你一个……” 甘英也纳闷,保罗怎么会那么信赖自己,会把自己的孙女托付给自己,而且向她保证自己会对她好。 保罗望了甘英一眼,凑近了拉结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爷爷,你……”拉结的脸一红,停止了抽泣。 保罗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就是那本拉结几次看到过,但是从来没有被允许接近过的羊皮卷,说道:“收好它,这是主的真言,拉结,这笔财富终于轮到由你来继承了。” 拉结将信将疑地接过了书。 “记住,拉结,你会从这上面穴道很多东西,但是,要谨慎,千万要谨慎啊。”保罗告诫道。 “爷爷,还是你收藏它吧。我没有资格承担的。”拉结推脱地要把书塞回来。 “傻孩子。”保罗抚摸着她的秀发,微笑着说道:“没有资格?你是指侍奉主吗?拉结,人人都是主的子民,蒙主的荣恩而幸福地享受着他为我们创造的一切。人就是为了侍奉主而生的,拉结,难道我没有和你讲过吗?” 拉结语塞了。 “收好它,不要让它落入其他人的手中。否则的话,它将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灾祸的。”吸了一口气后,保罗最后说道,“再见了,拉结,我的孙女。” 接着,他转过身对甘英说道:“我们走吧。” “爷爷!”拉结拉着保罗的衣角,死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 保罗停住了,他战抖地拉着衣服,挣脱了拉结的拉扯,头也不会地朝门口走去。 甘英也随即跟了上去。 “请锁上门吧。”保罗说道,他递给甘英一把钥匙。 甘英照着他的话,捡起来自己踢倒在地的门,一声不响地锁了起来。 “我们去哪儿?”保罗问道。 “去郊外吧。” “好吧,走吧。” 他们的身后,是拉结的哭喊和绝望的敲打门的声音。 “你会照顾拉结的吧。”保罗说道。他的脸上,老泪横流。 甘英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保罗抬起手,用袖子抹着脸,感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这个即将丧命在自己的剑下,却依然对自己感恩戴德的老人,甘英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意。 接下来,他们沉默了片刻,然后保罗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上帝明明给予我了这样的重任,让我替他传播他的义。 第161章 但是他却又让我染上了这样的怪病,使我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 甘英想了想道:“在我们国家,有一位有名的哲人认为,一个人身上的责任越重,他所受到的苦难也会更深重。只有承受地了这样的苦难,他才有资格也才有能力来承担这样的重任。” 保罗苦笑了一声道:“我现在这样算是合格了吗?” “你已经忍受了很长时间了,你也做了你应该做的事。不管是谁,是哪位神明给你的,你都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了。”甘英道。越与保罗交流,他就越发同情这个人,也就越觉得有必要安慰他。 “可是我害了那么多的人啊。” 这下,甘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不能否定那些被害者的意义,尤其实在考虑了阿琪的情形后。 “这次,我又做了什么?”保罗问道。 甘英愣了愣,但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今晚他发病后的所作所为。 “你闯入了总督府,又掳走了我的一个朋友。对了,你把他绑到哪儿去了?”甘英问道。 “对不起,凡是我发病的时候发生的事,我一件也记不得了。不过看我的手,没有血迹,你的朋友应该没事,天亮后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他的。”保罗道。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几十年来的病征,发病时完全没有预兆,我对发病期间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保有记忆,发病后苏醒过来,我经常会发现自己身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却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病症,你看过医生没有?” 保罗痛苦地摇摇头,道:“没有一个医生相信我所说的话。”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一个人认为有这样的病?” “是的,但是它确实是在我身上发生了。”保罗道,“你无法否认就在眼前的事实,尽管有一百个权威否认这样的事实。” 甘英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说是在你眼前,可是,你发病的时候自己都不省人事了,也就不能当做是亲眼看到喽。” “可是,有很多人亲眼见到我发病的时候的样子。”保罗道,“为了不让这个发病时候的我惹出更大的麻烦,我要么就住在教堂的密室里,要么就在家里时让拉结把门给反锁起来。但是,我体内这个邪恶的灵魂每每都能逃脱他们的桎梏。所以,我决定不再迁就与他了,我必须把他连同我自己一起带到地狱去。”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郊外的一片树林里。 “这里风景秀丽,正好做我的葬身之所,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就在这里吧。”保罗说道。 甘英点点头,从腰间抽出了剑。 “请照顾好我的孙女。”保罗最后一次恳求道。 “你放心地去吧。”甘英缓缓地把剑举过了头顶。 保罗转过身,面对着晨雾弥漫的树林,说道:“永别了。” 甘英闭上了眼睛,一咬牙,把剑劈了下去。 “铛”一声怒响,代替保罗的人头落地的是甘英手中的剑。 “是谁?”甘英拼命地在昏暗的树林搜寻着。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从他的剑下救下保罗的命了。 “是谁!给我出来!”甘英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没有任何征兆,甘英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腾在了空中。然后,他整个人象一粒石头一般撞向了一株大树,“喀嚓”一声,那树应声而断。 “这是什么?”狄昂问道。他仰望着头顶上的这个大洞,有些不安。 “这就是我的答案。”塔西佗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身手好像又回复到了二十多岁的光景,“诸位,在你们眼前的就是阿皮安尼乌斯的全部秘密。” “里面有什么?” “借你的肩膀用用,图拉真。”塔西佗说着,就一脚踩在桌上,然后,踏到了罗马帝国皇位继承人的肩上。 尽管不自在,但是为了弄清楚那洞里究竟有什么,图拉真也没有再计较。 塔西佗把手伸进洞里,捣鼓了一阵,掏出了厚厚的一叠东西,像是一扎书信、书卷之类的东西。他把它们递给了狄昂,才从图拉真的肩上跳了下来。 “是什么?”塔西佗问狄昂。 狄昂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封,刮了一眼后,笑了起来:“哈,来看看我们的总督的情书吧。” “情书?” “是写给一个叫拉结的女子的。没想到啊,象阿皮安尼乌斯这样的人竟然会这样的多情。”狄昂越看越开心,“‘没有什么东西能像你的衣角和裙边那样拽住我的视线……’哇哈哈哈……” “他为什么没有寄出去?”塔西佗费解地问道。 图拉真善意地望了这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一眼,说道:“亲爱的塔西佗,并不是所有的情书都会被寄出去的。” 塔西佗白了他一眼,催促道:“看看下面还有什么?” 狄昂又翻出了下面的一张纸,看了看说道:“是地图。”他左右摆放了几下,迷惑地说道,“这是哪儿?我看不出来在耶路撒冷有什么象这样的地形。” 图拉真和塔西佗凑了上来。 “看上去有些眼熟。”图拉真道。 塔西佗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是罗马城的地图。” “对!正是罗马城的地图!我刚想说的。”图拉真为塔西佗抢了他的辨识出自己的首都的荣誉而不满。 “阿皮安尼乌斯为什么要把一张罗马地图这样小心地藏起来?”狄昂不解道。 “这不是一张简单的地形图。”塔西佗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是表明了罗马城内城外兵力配置的作战地图。” “什么?”图拉真一把抢过地图,仔细地看了起来,“没错,的确标明了所有的近卫军的驻防处。我的天,甚至连我领的亲卫军的驻扎场所也做了明确的标注。这一定是最近才绘出来的,至少要等我回到罗马以后才绘出的。” “为什么是罗马城的作战地图?难道说……” “看样子,阿皮安尼乌斯的野心超出了我们的想像。”图拉真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办到的的。”塔西佗思忖着说道,“阿皮安尼乌斯一定有一个或几个同伙。而且,这个同伙不是普通的人物,他一定是身居罗马高职,能够洞察罗马城防务,并且可以和叛军里应外合攻陷罗马的大阴谋家。” 讲到这儿,在场的人都不禁一阵颤栗。 “这么说来,涅尔瓦不是处境非常危险了。”狄昂道。 “比这更糟的是,这个傻瓜把所有的精锐兵力都调到了这里。”塔西佗朝图拉真望了一眼,“现在,阿罗马城附近的防务就再空虚不过了。” 图拉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不用紧张,在罗马内部,不可能有与克伦塞茨的近卫军相匹敌的力量了。罗马城的防务还是非常稳固的。” “我看你还是尽快调兵回去的好。”塔西佗道。 “好,办完了这里的事,我立即回去。”图拉真道。 “后面还有什么?” 狄昂又在那叠文件上翻了下去。 “这里有一封信。”他说着拆了开来。 “是什么信?”塔西佗催促道。 狄昂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说道:“看来,这就是阿皮安尼乌斯谋反的铁定的证据了。他们的计划,兵力布置,都和我们估摸地差不离。” “那这封信是谁写的?” 狄昂摇摇头道:“没有写信人的名字,但是信中提到了一个以色列人的名字,他被当作了是替阿皮安尼乌斯传递信件的中间人。” “是谁?” “嗯,是一个叫保罗的男人。”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章保罗身后的阴影 金土简单地和阿泉讲了他的打算,如果他不能够打断脚镣,就没有办法取出鞋底的火引,也就没有办法让他们脱身。 “你可以解开身上的绳索吗?”阿泉问道。 “可以,但是,即使绳索解开了,脚镣却是解不开的。”金土望了望倒挂着的脚说道。不用说这样被倒挂着了,即使在平地,要空手打开一架铁链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好办,你帮我解开绳索,我帮你打开脚镣。”阿泉道。 “你真的行?”金土怀疑道。 “在军营里,有一门技艺,就是专门对付铁制的捆绑工具的……” “伏金术?” “对!你知道?”阿泉惊讶道。在他印象中,这种独特的依靠找出金属的薄弱点来击断金属的技艺只有很少人能掌握 “呵,我也是军营出身的人。”金土道,“只不过,没有深入去了解它罢了。” 阿泉得意起来:“所幸的是,我是整个军营中最擅长此术的人,甚至甘将军,对这门技艺也不会警通到这样地步。” “既然这样就这么着吧。我替你解开绳索,你替我打开脚镣。”说着,金土浑身一抖,身上的绳子就像一条死蛇一般掉落了下来。他用力荡了几下,荡到了阿泉身边,三下两下地就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你的制绳术不赖啊!”阿泉赞道。 “现在,让我见识一下你的伏金术吧。” 阿泉笑了笑,吸了口气,腰部一挺,抬身够到了脚上的锁链。 “看好了。”他说完,就用手极快地在铁链上抚过。来回几次后,只听喀嚓一声,铁链突然断开,阿泉一个鹞子翻身,四平八稳地落在了地上。 “令人叹为观止。”金土赞道,但是立刻,他又变得消沉起来。他对于在某一项技能上超过自己的人,一开始总是表示倾慕,但是,这种倾慕很快就会化作稍许的嫉妒。 第162章 他曾经希望资金能在这个方面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在表情上能有所收敛,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每每遇到这样的场合,一种不甘心的难受滋味会伴随着难堪的脸色出现。 阿泉抡了抡手臂,活动了活动筋骨。 “快把我的脚镣打开吧。”金土催促道。 “把你的脚镣打开?那不是放你出去了吗?”阿泉道。 “怎么,你想失言!”金土怒目圆瞪。 “你已经说过了,你不会放弃杀甘将军的计划,我怎么会给你这个机会去完成他呢?”阿泉笑道,“为了报答你为我解开绳索,这样吧,我答应不杀你。” “你这个小人!”金土怒骂道。 “随你怎么骂吧,等到那个怪老头回来,你尽可以骂得他狗血喷头。”阿泉调侃道。 “哼,我看你笑得太早了。”金土道,“你以为没有我的火引的帮助,你可以逃得出去?” 阿泉脸色沉了下来:“我想你太小看我了。” “那你尽可以试试,倒时候跑不出去不要来找我。” “哼,要是来找你我就不是男人!” “那最好。”金土闭上了眼睛,面临情况的变化,他又得开始思考新的对策。 同时,阿泉开始了他的寻找出口的努力。那个老头出去的路显然是从外面锁住的,他推了推没有什么反应。他又开始抬头寻找有没有通风口可以供人爬出去,但是,只有他爬上光秃秃的墙壁一丈高,才有一个手臂粗细的通风口,这显然是不能容人出入的。 “该死。”他暗暗骂了一声,看了金土一眼,搞清楚他并没有在观察自己,心中稍稍踏实了一点,继续开始他搜寻出路的工作。 与此同时,金土的脑袋也在迅速地开动着。他并没有完全放弃对阿泉的期望,事实上,这也是他的唯一的希望。他知道阿泉找不到出路,必然会向自己寻求帮助。但是,狠话说在了前面,对于两个要面子的男人来说,找一个适当的机会给双方都一个台阶下,是当务之急。 在绞尽脑汁寻觅出口而没有结果后,阿泉也不得不再次在金土身上打主意了。他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还被倒挂着吊起来的人。 “这样吧。”最终,还是金土先开了口,“如果你把我的放下来,我可以保证下次决不再偷袭你们。” “偷袭,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偷袭,上次你们偷袭还不是没有伤我们的半根汗毛。”阿泉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他希望能争取到金土放弃他的刺杀计划的条件。 “皇上给我的指令是无论死活,都要把甘英带回去。你以为我可能违背他的命令吗?”金土道。 “如果我和你回去顶罪,你能放过甘将军吗?” 金土苦笑着问道:“你是甘英吗?” 明白了金土的底线,阿泉明白,要他放弃刺杀甘英是不可能的,现在是妥协的时候了。事实上,对于任何人来说,在暗处的偷袭总是最棘手的,即使是甘英,躲地了一次也没有把握躲地过第二次、的三次。而且,阿泉始终坚信的一点是,如果明刀明枪地对打,没有人是甘英的对手。金土承诺放弃偷袭,等于说是无法再对甘英构成威胁了。 思忖之后,感到这样的条件已经足够,阿泉道:“好吧,你记住你说的话。” “我可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金土道。 阿泉白了他一眼,定了定神,微微屈身,然后卯足劲朝上一跃,一手拉住了吊在石壁顶上的铁链,另一手在锁住金土脚踝的铁镣铐上施展伏金之术,片刻功夫,脚镣就断成两截,两人都应声落地了。 金土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说道:“这种技术真是实用。” “少废话,想办法把我们带出去吧。” 金土弯腰脱下自己的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阿泉问道。 “这就是火引,你马上就会知道它的威力。”金土说着,就把那种叫火引的药粉倒出了一点在墙角。 “退后,退后。”他一边朝阿泉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燧石。 他点燃了引信后,迅速撤到了房间的另一角,身体蜷成一团。见他这般小心,阿泉也不敢怠慢,急忙也把头缩进了怀里。 只听“嘣”一声,阿泉感到一阵巨大的推力把他整个人往前面的墙壁压去,几乎要把他压进墙里了。好在这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他象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墙壁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原来这里是在山上了。”金土走到洞口,说道。 阿泉一瘸一拐地走到洞口,望了望远处,说道:“离城好在还不远。” “那我就在这儿告辞了。”金土拱拳道。 “好,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下次再相会,你我就是敌人,你不用客气,尽管动手好了。”金土道。 “哼,对我你也不用手下留情。” 金土踏着大步走了。阿泉望着他的背影,竟觉得有些怅然。 甘英忍着痛,睁开眼睛,朝前面望去,在他面前晃动的是,两个人影。一个是保罗,还有一个,那一个,是,是…… 是保罗…… 他使劲地眨了眨眼,再次努力地看去。 他完全惊呆了,什么世面没有见过甘英,现在,唯一感觉地到的却是自己不断的低吟:“这不可能,不可能……” 站在他面前的真真确确是两个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保罗。只不过,那个新来的,穿着比和甘英一同来的那个保罗更加朴素的灰色的长袍,除此以外,两者就完全没有任何差别了。 “保罗,你太让我失望了。”灰衣老人说道。 “约……约……书亚……”保罗张口结舌地说道,看来,他要甘英更感到震惊百倍。 甘英扶着身边的树,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是谁,保罗……” “约书亚……我的哥哥……”保罗面色灰白,仿佛见了死人一般。 “好久不见了,保罗,我亲爱的孪生弟弟。”约书亚微笑着说道。 “怎么会……约书亚……你还活着,我不是在做梦吧?” “托我主的福,正如你看到的。我还活得好好的。”约书亚说道。 “我,我不明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对‘圣经’的领悟还不到家啊,保罗。” “我明明看到你的尸体的……” “哈哈,保罗,如果我不装死的话,尼禄怎么会相信你已经死了呢?” “你,你是装死?可是,那毒酒……” “保罗,你难道还在怀疑上帝我主的力量吗?是他让我免除了这次必死的灾难。” “那你后来为什么没有来找过我?” “不,保罗”约书亚顿了顿,说道,“事实上,这三十年来,我从来没有远离过你。” “我,我不明白……” 约书亚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你这样觅死心切,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的,保罗。唉,现在,既然事到如今,我必需要把这件事清清楚楚地让你知道了。” “什么事,约书亚,究竟有什么事?”保罗用难以理解的眼神望着他的哥哥。 “你的那一半‘圣经’呢?” “在我的孙女那里。我已经留给她继承了。” “拉结?嗯,她是个好姑娘。”约书亚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三十年来,你学到了什么,从‘圣经’上?” “我主的教诲,还有他对我们的未来的指点。” “就这些吗,保罗?难道没有其他的了?” “还有……主留给我们学习的治病救人的神奇力量。” “唉,保罗,你怎么会这样的盲目呢?”约书亚叹道。 “我究竟还漏掉了主留给我的什么讯息呢,约书亚?”保罗急忙问道。 “保罗,按照主的吩咐,我和你注定只能各读半部‘圣经’,我不知道你那部上究竟写的是什么。但是,在我的那半部上,主分分明明地告诉我,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的正统教义发扬光大,铲除所有的异端,消灭所有不愿意信主的罪恶的人的肉体和灵魂。” 保罗感到一阵颤栗:“是真的吗,约书亚?主真的是这么告诉你的吗?” “是的,保罗,这正是主的教诲……” “可是为什么……我的那一半圣经上去没有这么讲呢?” “看来你对主的意愿理解还不够。”约书亚道,“主不会明白地告诉你他的愿望、他希望我们替他做的事,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试图按表面文字来理解他。事实是,他总是将这些至关重要的内容隐蔽在一些平实的话语之间,你或许以为这段话没有什么,可实际上,这后面隐藏的才是主真的教诲。” “你说的我都知道呀,约书亚,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从‘圣经’上找出你所说的那一层意思啊。” “那是你领悟的能力太差。”约书亚突然提高了嗓门。 一阵沉默后,他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语气说道:“在罗马的时候,我们两个是多么地难舍难分啊。” “是啊,我们是兄弟,更是主的忠实的仆人,如果不是尼禄的话……” “尼禄?他已经尝到了主的惩罚了。”约书亚道,“这个罪恶的人几乎要毁了我们的事业。” “如果没有你,约书亚,我几乎就丧命在他的手下了。”保罗颤声道,“当你决定替我去送命的时候,你知道我,我……” “保罗,不要再说了。”约书亚停顿了一阵,接着又缓缓道,“你是教会的领导人,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第163章 “可是,你这几十年到哪儿去了呢?”保罗问道。 “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在我的身边?”保罗费解地望着他,“可我从来没有发现过呀。” “不,你发现了,保罗,你一直知道的。” “约书亚,我,我不明白……” “在离开罗马之际,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怪事?” 保罗思考了一阵,说道:“的确,在离开罗马之前,我得了一种怪病:我会时不时地失去意识,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恶事,简直就像是魔鬼附身于我一般。” “不,保罗,那不是魔鬼。”约书亚叹了口气,说道,“那是我。” “是你?” “是的,保罗,这三十年来,是我一直装成你的样子在行着主的审判。我本来想籍着自己的名来申张主的义的,但是‘圣经’上提到只有你可以成就这番事业,因此我想到借着你的名来做事。我知道,如果我把我没有死的事告诉你,你一定会反对我去进行这番事业的,因此,我考虑再三,还是向你隐瞒了这件事。只有这样,我才能借你的身份完成主交给我们的使命。好在你我是孪生兄弟,面貌的相象连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分辨。” 约书亚还没有说完,保罗整个人已经定在那儿一动不动了。他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面最令他尊敬的,曾经替他去受死的孪生哥哥,居然还活在这个世上;另一面是他三十年来一直无法释怀的,始终不能原谅自己的恶灵附身般的顽疾竟然不是出自自身,所有的罪孽都不是自己所造,上帝从来没有抛弃他过。 但是,他不知道该不该为这两个天大的喜讯高兴,因为这两者的结合给予了他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事实:他的哥哥,约书亚,竟是这样凶残的一个刽子手。他甚至恍惚地觉得,还是让上帝收回这样的降福更加能让他感到欣慰。 “你怎么了,保罗?”约书亚问道,“在为我利用你的身份为主办事怨恨我吗?” “不,不是……”保罗捧着脑袋,痛苦不堪地说道,“约书亚,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是说……那些事都是你干的?” “是的,保罗。”约书亚平静地说道。 保罗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啊……约书亚,你要那么做……” “这是主的召唤,是主的教导,保罗,难道你没有听到过吗?” “不……这不是真的,主不会指导我们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的。”保罗争辩道。 “你还是不明白啊,保罗。”约书亚叹息了一声,道,“这不是伤天害理的事,而是主的正道。只有铲除了这些反对主的教义,站在他的对立面的人,主的正道才能真真地得到实现。” “约书亚,你在说什么?”保罗抬起头来,说道,“你把残忍地杀害无辜的人称作实现主的道?这是什么道!” “他们不是无辜的人,保罗,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可是安提阿的吕西尼亚母女,他们……他们可是热情招待我的好人啊……”保罗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噢,你说他们啊。”约书亚冷漠地说道,“他们已经中了异端的毒,竟然同情撒都该派的人,除了我给他们选择的道路,其他没有途径可以让他们重新回到正途,回到主的怀抱了。” “所以你就把他们活活钉在了十字架上……”保罗的声音剧烈地战抖着。 “这是主牺牲的方式,是我们的榜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用呢?” “你……你……约书亚……你知道,我,我在以为自己杀害了他们时,差一点就杀死了自己吗?” “哈哈……”约书亚难以置信地竟然小了起来,“你真是太傻了,保罗。为了几个异端分子而去跳崖。”他摇头叹道,“你知道我化了多少力气才救活了你吗?” “是你?是你救了我?”保罗瞪大了眼睛道。 “是的。我一直紧紧地跟随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去死的。” “那么以后几次……” “是的,都是我救了你。你看,保罗,上帝给我这样宝贵的生命,不是让你这样来糟蹋的……” “难道你这样残暴地杀害他们救可以吗?”保罗几乎要发作了。 “我正在像你解释,保罗,这是主的吩咐,不是我个人的意愿。” “我不相信主会有这样的指令,约书亚。你究竟是从哪儿得到的这样的启示?” “‘圣经’,除了‘圣经’还会有哪儿?”约书亚道,“‘圣经’是主给我们的最高启示,只有真正地领悟了它,天堂之路才会向世人展开。我不知道你的那部‘新约’究竟记述的是什么,但是我的‘旧约’上,主真真确确地指引着我在做这些事。” “约书亚,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新约’上讲的都是主教导我们如何仁物爱民,如何通过推广教义开辟真理之路。从来没有半个字要求我们去用血腥来实践他的意愿。” “你一定理解错了,保罗,这和我的‘旧约’上说的完全相反。同一部‘圣经’不可能有两种相反的解释。” “不,约书亚,我不会错的。因为主本身也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教导他的子民的,你什么时候听说了耶稣基督伤害过不信他的人了?”保罗道。 “可是,那经后所附的‘行道密术’你又怎么解释?如果那主反对我们杀戮,他会什么还要教我们杀人的方法呢?” “杀人的方法?约书亚,你在说什么?”保罗目瞪口呆地说道,“附在经后的‘行道密术’讲的是治病救人的技法呀,怎么会是杀人的方法呢?” “你在说什么?”约书亚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羊皮卷,翻了起来,“不,不,是你错了,这绝对是用暴力消灭敌人的方法。” 保罗凑上前去一看,可是,他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书卷,上面连一个大字也没有。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一章甘英与约书亚 “约书亚,这,这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呀。”保罗诧异地说道。 “没错,你果然没有看见上面的字。” “如果上面没有字的话……” “不,保罗,这上面写满了字,只是你看不到而已。”约书亚严肃地说道。 “我,我不明白。” “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有很多机会,也曾多次尝试过想要看看你那本‘圣经’上写的是什么,但是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你那本‘圣经’上看不到一个字。” “这不可能!”保罗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写的都是主的真言。” “的确,保罗,我也知道你看见了上面写的东西,但是我却完全无法看见。我迷惑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我的这本‘圣经’无意中被一个人看见。他居然也说这是一本空白的书卷。这时,我才明白,这两卷‘圣经’是主特意为我们两个定制的。除了我们两人,没有人能够看到其中的内容,即使是我们两个互相之间,也无法看到对方‘圣经’上的内容。所以主说:先知,只有一人。” “我不怀疑主的能力,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们只有在传播主的福音的实践中才能了解他的最终的目的。” 保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头来,说道:“可是,我还是不信,主会教我们去伤害人。” “面对事实吧,保罗,这才是主的真正的意志。你一直在曲解他的指令,为异教徒留下了太多的宽容,使主的天国无法实现。”约书亚道。 “可是,我不能戕害无辜的人啊!”保罗叫道。 “哼,无辜?我杀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连你说的安提阿的那对母女也不是。”约书亚斩钉截铁地说道。突然,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沉,身形一凛。只听“哐当”一声,一个人倒在地上。 那正是甘英。他刚才一直在旁边听着这对兄弟间的对话,虽然他对他们谈论的什么“主”、“圣经”完全不理解,但是他还是明白了对阿琪施暴的不是保罗,而是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孪生兄弟,当他听到约书亚说道他伤害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无辜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按捺住如火山般爆发的愤怒,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挺剑刺来。 可是,这个在战场所向无敌的甘英竟然一招就摆在了约书亚的手上。 保罗急忙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甘英。 “这位塞里斯来的朋友,他的一个伙伴是不是也是被你所害。”保罗问道。 “没错。”约书亚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是她完全不可能有罪啊,她刚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塞里斯来啊!怎么可能是主的敌人呢!”保罗大吼道。 “哼哼,保罗,塞里斯人,他们比其他人更危险。他们是真正会破坏主动事业的人。” “约书亚,你在胡说什么呀!” “保罗,你解读‘新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可以读到主对于尚未发生而即将发生的事所作出的警告?” “是的,主的确在‘新约’里蕴含了这样的意图,希望我们能掌握可能发生的事,而去把它引导到正规。可是,这与塞里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我的‘旧约’里,主明确提到了塞里斯人将会成为危害主的事业的关键。” “这不可你能!”保罗叫道,“塞里斯人是外来者,根本不了解主,更谈不上反对主的事业了!” 第164章 “本丢彼拉多是主的敌人吗?但是最后还是他下令处死了耶稣基督。世间的事并不是都由自己的信念决定的,保罗。”约书亚冷冷地说。 “不,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我绝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了!”保罗说道。 “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约书亚,我不相信主会要求我们做伤害人的事。” “你能替主做决定吗,保罗?”约书亚讥笑道,“主将拯救世人的任务交给了你,你却怀疑他的主张。” “你所说的不是他的主张!” “这可是都在我的‘旧约’当中写得明明白白的。” “兴许你理解错了,约书亚,对异教徒的憎恨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曲解了主的意志,苏醒过来吧,约书亚!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保罗激动地喊道。 “他不会……听你的……”在他身边,甘英缓缓站了起来,他面色凝重地说道,“对不起,保罗,以前是我错怪了你,还几乎要杀了你,是我的错。但是,今天,我还是要做一件事,你无法阻拦我。” “你要杀了约书亚?”保罗惊道。 “你的兄弟是个魔鬼,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还给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样的恶徒不除,我甘英活在这世上何用。” “可是……” “不用再说了!”甘英低吼了一声,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手套,“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为惨死在他手上的人报仇雪恨!” “哦?想要杀我?保罗,你看到了吗?这个塞里斯人想要杀我,你难道还不认为他们很危险吗?”约书亚道。 “约书亚,求求你,回头是岸啊。”保罗急着哀求道。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就让我用这个塞里斯人的鲜血来向你证明主的决定的正确吧。你会看到,我才是主的意志的继承者,而不是你——这个胆小、怯懦的人。” “甘英,不要和他打,你会没命的。”保罗说道,“他手里有主秘传的‘行道术’,你不是他的对手。” “即使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离开。”甘英擦了擦嘴角的血,戴上了手套。 “到地狱里去说大话吧!”约书亚一声低吼,纵身扑向了甘英。实在难以想像,以他这样的年纪,速度竟有如此之快,还未等甘英反应过来,已到了他的眼前。 甘英感觉到不对时,为时已晚,他的脖子在一瞬间就被掐住了。 约书亚以惊人的腕力将甘英提到了空中,他转过头来,缓缓地对保罗说道:“觉得惊讶吗?这就是主赐给我的力量,只有主,才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放开他,约书亚,不要一错在错了!”保罗叫道。 “我错了吗?你难道认为主会错吗?” “你不是主,约书亚!”保罗大吼道。 约书亚沉默了一阵子,突然怒道:“我以先知的身份传递主的声音,我在人间具有与主相同的生杀大权!” 保罗惊呆了,他没有想到约书亚竟然会口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言。 “哈哈哈……”约书亚狂妄地高声笑着,对着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甘英说道,“你居然胆敢向我挑战?你真是倒霉啊。” 突然,他面色一青,全身一阵痉挛,随之不得不松手,放开了甘英。他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胸口被一道异常明亮的白光贯穿而过。 这道白光是从甘英的手中穿出的。他一边捏着光剑,一边喘着气,望着被惊呆了的约书亚。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约书亚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是斩妖除魔的神剑,或许你的主也畏惧这把剑……” 约书亚想用手去拔出光剑,但是一碰到那白光,他就嚎叫了一声,缩回了手。 “没有用的,你今天死定了!”甘英说道。 约书亚的确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身上的力气也在迅速地减退。 “你这个混蛋,居然敢杀我!”他突然暴怒地伸手去抓甘英,已经精疲力竭的甘英躲避不及,又被他双手抓住。 甘英明白他这么做是要逼自己收回光剑,如果自己这么做了的话,那无疑给了约书亚喘息的机会,下次也许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如果能够坚持住的话,(奇*书*网*.*整*理*提*供)不把插在他胸口的剑收回,过不了多久约书亚就会伤重而亡。因此,甘英决定和他这样耗下去,即使自己被掐死,也要把约书亚一起拖到黄泉去。 “畜生,快松手!”约书亚嚎叫着。他的脸完全扭曲地变了形。 甘英尽管被他捏地无法呼吸,但依然紧握着手中的剑,丝毫不肯松手。 展现在保罗面前的,是这样一尊雕塑。甘英持剑插进了约书亚的胸口,而约书亚则双手掐着甘英。两人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即使死也要带对方一同去死。因此,他们就维持着这个动作,纹丝不动地对峙着。 “上帝啊……为什么会这样……”保罗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嘴唇哆嗦着祈祷起来。 黑暗的树林里,萧瑟的风掠过,带起树叶一阵哗哗作响。 在和阿泉分手后,金土没有走多远,就又回到了曾经关押他们的洞窟旁。尽管刺杀甘英是他的第一任务,但是现在,他却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要做。他必须为惨死在那个老头手中的几个弟兄报仇。想起那一幕:几个顶尖的大内高手,在几个回合之中被打得落花流水。不仅性命不保,而且各个都是断手断脚,身首异处,其状惨不忍睹,阿泉都要打个寒战。现在,他复仇的欲望远远超过了他的恐惧感。尽管他不知道这个老头究竟是何许人,为什么会有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力量,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金土明白,要单打独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必须要想计策。他断定那个老头必然会回到这个洞窟来,就打算在这里先设下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或许还能占得上风。他在洞口附近设下了三个机关,个个都是能立即置人死地。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用火引做成弹丸,如果那老头没有掉进机关,那就弹出弹丸炸死他。 一切布置妥当后,金土静静地躲在树丛后,等待那老头回来。 夜越来越深了,山上的一切都变得昏暗难以辨认。只有凭着声音,金土才能判断出靠近他的是一只野兔还是一条蛇。 可是,等了两个时辰,月已移到了中庭,仍旧没有见那老头的身影,金土估摸着他今晚恐怕不会再上山了,就收起了工具,打算明早再来。 他沿着山间的小径默默地走下山去,脑海中时时浮现出他的兄弟们的死状。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他才想到自己身上的盘缠,干粮,以及其他随身物品已经都丢失殆尽了,即使找到了旅店也无法负担宿费了。于是,他望了望天色,然后抱着剑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在野外露宿,对金土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困难,这是他军营生活中经常会遇到的。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把体内的一股浊气缓缓地吐了出去。很快,他就睡着了。恶劣的环境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他睡得很沉,直到被一阵喧嚣吵醒为止。 只是在他意识恢复的一霎那,金土就从睡觉的姿势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迅速地躲在了一棵树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树林。他们在一片空地上停下了,然后,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大的人跪了下来,另外一个拔出了剑,似乎要杀了那个老人。 那高举的剑反射出午夜的月光,寒气凌人,经由那光,金土一眼就看清了那举剑人的面容。那正是他苦苦寻觅,要置之于死地的甘英没错。那个老人,因为背对着他,所以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脸。 接下来,金土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速度极快的人影好似飞一般掠过,就在同时,甘英手中的剑应声落地。在甘英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一只力量无穷的手猛地一推,整个人立即象断线的风筝一般飘向空中,然后重重地撞在了一株树上。那人腰般粗细的树被撞地几乎要折断,树叶更是哗哗地直落了下来。 那个突然来到的不速之客转过身来,金土看清了他的脸。正是那在片刻功夫间屠尽他的手下,又将他拘禁起来的老头。的确,也只有这样拥有魔鬼般力量的人,才可能一招就将甘英这样的人击倒。对此,金土并没有感到太过惊奇,令他惊奇的是,那老头在甘英剑下拯救的人,当他站起来,将自己的面容置于月光之下时,金土发现,这个人无论从容貌还是身材上都与那个老头出奇地相象,简直……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接下来,在甘英和这对兄弟之间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而在这期间,金土也开始布置他的计划。尽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还是看出了甘英和那个老头必然不会好说好散。两个对他来说都是难以对付的,但又不得不对付的敌人,竟然出现在同一地方,更令人庆幸的是,在他们之间很可能爆发一场剧烈的战斗,如果两人能够斗地两败俱伤,对于金土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他现在只希望甘英不要太不经打而无法给那个老头造成伤害。为了以防万一,金土开始在他们周围布下机关,两者中的任何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无法逃过他的火引弹丸的攻击。 但是当甘英出乎意料地将一柄奇怪的光剑插入了那老头的胸膛,而那老头也紧紧地掐住了甘英的时候,金土的一切准备看来都变得多余了。无论到最后,谁能活下来,毫无疑问都将失去战斗力,到时候,就只能受金土的宰割了。 第165章 但是,金土的欢乐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 尽管甘英已经拼尽了权力,但是那个老头还是可以使出足够的气力,使他受到越来越大的的挤压力。这样的挤掐金土是已经见识过的,至少有两个他的手下,是死在他这样赤手空拳的挤压之下的,而且没有用多少时间。 甘英看起来渐渐地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他的呼吸已经无法继续,不用多久,他的气管就会完全被挤压地不留缝隙,倒时候,他将窒息而死。 金土开始关注这场对自己只会有利无害的战斗。随着甘英越来越处于劣势,不知为什么,他开始紧张地用手抓着树皮。 在月光的照射下,尽管性命危在旦夕,但甘英的双眼反射的光芒却依然那样的强烈,那样的执着。金土望着他的双眼,感到了心中一阵悸动。他从没见过这样顽强的眼神,他也是头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这样的不屈地战斗。 当甘英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全身响起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时,金土突然掏出了火引弹丸,朝那老头的身后奔去。 当约书亚听到身后的风声,想要收手防备时,已为时已晚。一粒小小的火引弹在他的背上炸开。 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后,约书亚无力地瘫到在了地上。他的背已经被炸地血肉模糊,脊椎已经完全粉碎,一缕缕的黑烟还从他身上冒出来。 面无血色的甘英也几乎被那冲击波推倒在地,好在他及时收回了光剑,没有被约书亚扯倒。 “约书亚!”一直在一旁的保罗突然大叫着冲到约书亚的面前,跪在他身边。 甘英望着金土,虽然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但是,还是可以借着月光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汉人。 “你……你是……” “我的名字是金土。是领皇上钦旨前来捉拿朝廷命犯的。”金土道。 “噢。”甘英低下了头,又吐出了一口血,“是来抓我的?” “是的。”金土点点头。 “那为什么又救我?” “我想要和你光明正大地比试一次,如果你肯赏脸的话。”金土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样近距离地望着那双眼睛,他感到了其中更深蕴着的力量。 甘英步履踉跄地扶到了一株树,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再陪你打吗?” “我已经和你那个叫阿泉的小兄弟约定了,我绝不会趁你之危。等你养好了病,我会随时奉陪。” “噢,阿泉啊,你见到他了?”甘英靠在树上,仰起头,慢慢地说道。看得出,他已经相当地疲惫了。 “他已经来找你了,你不用担心。”金土顿了顿,又说道,“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你什么时候打算接受我的挑战,都可以找我。”说着,他边转身朝树林深处走去。 一阵厉风凌过,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你没有事吧。”保罗朝他喊道。 “我……我没事……”甘英无力地说道,“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不要救他……”甘英费劲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指的当然是约书亚。他知道保罗具有能让濒死之人复生的能力。而面对自己的孪生兄长,性格善良柔弱的保罗会不会一时心慈而将他救活?甘英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果然,保罗犹豫起来,他说道:“可是……约书亚他……他……” “不要救活他!”甘英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接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头向一边倒去,立刻就不省人事了。 现在,在茫茫的黑森林中,唯一存在意识的就只有保罗一个人了。 要不要救约书亚,他的哥哥,他生命里曾经最重要的人,一个替他去受死的人,一个三十年来他始终难以忘怀、日夜思念的人……… 一切都在保罗的一念之间。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二章树林中的激斗 这个时候,天边已经渐渐地有了亮光。但是在树林里面,被树枝和树叶遮盖地严严实实的林中空地依然是一片昏暗。偶尔,飒飒的风声才来为这片寂静的森林带来了一点生气。 保罗已经跪在约书亚身边不知有多长时间了,可是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脚和膝盖的酸痛。在恍惚之中,在意识和梦魇之间,他正在苦苦地挣扎着。 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麦田,随着微风吹过而像波浪一般翻腾着。在麦田中间,渐渐闪出了一条小路,两个长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想像的孩子扯开麦穗,一前一后地奔跑着。整齐的麦田被他们跑过的痕迹分成了两半。银铃般清澈和纯洁的笑声穿上了云霄。 保罗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 那是一个大暴雨的晚上,有许多羊都被惊散了。保罗和约书亚来到了城外的荒郊寻找走失的羊。 保罗发现一只羊羔躲在一棵大树下瑟瑟发抖,他惊喜地连滚带爬地朝它奔去:“约书亚,这里,在这里!”他一把搂住了它。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一团雷火击在了他头顶的树上。那书瞬时之间就被劈成了两半。其中的一般正朝着保罗那边沉沉地压了下来。 “保罗,小心!”约书亚大声交换着。 可是隆隆的雷声和倾盆的大雨加上寻找到小羊的喜悦使保罗无法注意到头顶上立刻要降临的灭顶之灾:“约书亚!快来看呀……”他一手抱着羊羔,另一只手兴奋地朝约书亚挥着。 约书亚没有再说话,而是拼着命朝他奔来。 “约书亚,它还活着,还活着!” 突然,约书亚一个鱼跃,把保罗连同那羊扑倒在地。在保罗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压在了他的身上,更确切地说,是趴在他身上的约书亚的身上。 当寻找他们的人发现这对兄弟时,约书亚已经不省人事了。保罗受了点轻伤,在昏迷中他听到了大人们在谈论约书亚的伤势。有许多人都认为他不行了。在混沌中,保罗哭了。 可是,约书亚却奇迹般地恢复了。有一段时间,保罗就一直坐在他的床前。 “知道我为什么死不了吗?”约书亚朝他微笑着说道。 “你当然不会死了,你的伤并不重呀。”保罗安慰道。 “不,保罗,我知道我自己的伤势。”约书亚道,“本来我以为我死定了。但是,就在我要走到上帝身边时,他告诉我:我的命还没有到头,我必须还要继续保护你。我们这对兄弟,注定要死在一起。” 保罗含着泪点了点头。 他颤抖着把布满青筋和皱纹的手,按在了约书亚的身上。 “不要救他……”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他猛地朝甘英望去。可是甘英依然靠着树不省人事。 “不要救他。”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感觉到了这个声音是多么地熟悉。 他又抬起了手。 “可是我的主,约书亚是我的守护者呀。”他默默地念叨着。 那是一个下午,阳光刺目。保罗被米亚家的四兄弟围住了。米亚家族几代以来一直是希律王的宠臣,是耶路撒冷最有权势的家族。所有的小孩都惧怕这四个到处为非作歹的四兄弟,即使是大人,遇见他们也要躲地远远的。 “听说你们的父亲在说我父亲的坏话?”米亚家最大的男孩子问道。 保罗怯怯地抬头望了这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小恶霸一眼,又飞快地避开了他凶狠的目光,低下头小声说道:“我的父亲只是传递上帝的讯息,他说的,都是上帝要他说的话……” “上帝的旨意?哼!那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上帝今天怎么救你们!” 保罗惊惧地望着围观的人们,但是他们都侧过了脸去。没有人打算来救他。 四个人立刻开始用木棍和石块殴打他。没几下,保罗就被击倒在了地上。 他抱着脑袋大声哭叫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你的上帝怎么不来救你呢?”木棍还是像雨点般落了下来。 保罗痛苦地尖叫着,在地上打着滚。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丧命在乱棍之下时,一声怒吼如惊雷般在他身边炸响:“放开他!” 几乎在同时,约书亚的身影像一道闪电一般挡在了他的前面。在刺的人睁不开眼睛的阳光里,保罗透过淌着血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浑身笼罩着金光的人影。 “约书亚……”他艰难地张开嘴,嗫嚅道。 “保罗,放心,我来了,没事了。”约书亚回过头,朝他笑了笑。 看到这个笑容,保罗顿时感到了轻松不少,好像自己已经脱离了险境一般,他也笑了,然后救昏死了过去。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清楚,他的父母没有告诉他,约书亚也没有再提及。不过这次事件后,约书亚变了很多,所有的耶路撒冷人都开始躲着他,在他背后指指戳戳,好像在谈论一个可怕的怪物。保罗通过其他人了解道,米亚兄弟中有两个从此不得不瘸着脚走路了。令人感到惊奇的是,米亚家的兄弟甚至他们家的大人也都没有再来找他们的麻烦。没过多久,他们家就搬出了耶路撒冷城。 尽管对于约书亚在那个下午究竟做了什么的谜团始终缠绕在保罗的心头,但是每当他抬头看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的太阳时,他都会想起那个金色的身影,就像神一般…… 不,约书亚是我的哥哥,是他无数次地救了我。 保罗又把手按了下去。当他接触到约书亚的身体时,他感到了自己的力量被迅速地吸食过去,速度之快远远胜过了以前他所救治的任何人。 第166章 那只按在约书亚身上的手好像刻意地要离开这具身体,不由自主地要抬起来,使得保罗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压在它上面。他紧锁着双眉,表情好像相当痛苦,但是他没有打算在治好他的兄弟之前放手。 终于,在过了相当于治好一个普通人三倍的时间后,保罗看到了约书亚的胸口开始起伏,有一些气息缓缓地从他的鼻孔进出。 保罗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就像身体一下子被抽掉了筋一样,他“啪”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恍惚中,他看到了约书亚用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约书亚……” “保罗?”约书亚疑惑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孪生弟弟,又打量了一阵自己的身体,然后说道,“是你救了我?” “不……约书亚……”保罗无力地说道,“约书亚……是主救了你……快向主谢罪吧,不要再作恶了……” “作恶?”约书亚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说道,“即使这是罪恶的,也是主的旨意,我不会停止的,保罗。” “不,不……”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毕竟,我们是兄弟嘛。我们又在一个阵营中了。” “不……”保罗痛苦地用拳头击打着地面。 “好吧,让我来完成主的使命,把这个罪恶的塞里斯人的灵魂带到地狱去吧。”约书亚朝甘英走去。 保罗惊恐地望着他,说道:“你要做什么……约书亚……你要作什么……” “当然是去完成刚才没有完成的工作喽。”约书亚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剑。 “住手,约书亚,住手……”保罗歇斯底里地叫道。 约书亚没有理他,继续朝甘英走去。 保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悔恨,如果说自己年轻的时候镇压基督徒仅仅是因为无知,那么现在,对于甘英即将面临的灾难性结局,他必须承担全部的责任。尽管他自己不肯承认,但是他在打算治疗约书亚前,是明白会有怎么样的后果的,而甘英又拼尽最后的气力来警告他。但是他没有听,是的,他没有听…… 保罗把头扎进了泥土中,双手紧紧地抓着地面,好像要将它捏碎一样。 约书亚走到了甘英的面前,打量了他一会儿,说道:“你是头一个把我逼到这样的绝境的人。作为奖励,给你留个全尸吧。” 甘英依然处于昏迷中,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约书亚举起了短剑,朝甘英的胸膛直插了下去。 “铛”一声,他手中的短剑突然断成了两截。 “是谁?”他大吼一声,迅速地左右环顾着。 从四周的树上跳下了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 “哦,是你们?难道你们的首领的死没有告诉你们什么吗?”约书亚道,“本来我不打算对你们下手的,但既然你们自己找上了门来,那我就没有理由再放过你们了。” 七个僧侣用目光短暂地交流了一下,然后为首的一个说道:“恶魔,你杀害了我们的长老,今天就是你的死日!” “就凭你们几个?哼!”约书亚嗤笑道。 “今天,就让你尝尝佛祖的神威!摆阵!” 七个僧侣飞快地跑动起来,在约书亚的周围绕着圆圈。约书亚站在中心岿然不动,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几个人当作一回事。 “佛祖?哼……”约书亚道,“不管你们的神是谁,都不是上帝的对手。你们这些异教徒都该下地狱去!” “佛光普照!”七名僧侣齐声喊道。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剑都泛起了一阵黄色的光华。这不是一般的光,因为他们居然可以自动地伸长,就像甘英的手套一般。很快,那些剑上的黄光都长到了约书亚身边。 由于刚才吃过甘英白色剑光的亏,约书亚不敢怠慢,急忙躲闪起来。可是对方有七个人,不似甘英只有一个,七道黄色剑光形成黄色的光网,笼罩在约书亚的头上,让他难以应对,没过多久,他的身上就有几处被黄光擦着而受伤。 随着七名僧侣的身形变换,黄色光网不停地移动着,道道剑光都封住约书亚的动向。 “见鬼!”约书亚即使速度在快,也实在难以招架这样的阵势,如果再持续下去,难免会被这个光网割成碎片。 他拼命地躲闪着,一面寻找着破绽。突然,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在七名僧侣的第一个和第七个首尾衔接的地方,经常会有其他几名僧侣的剑光补过来,而同样的现象在其他几名僧侣之间却没有发生。 约书亚稍一思忖,一个躲闪,立即朝第一个和第七个僧侣之间冲去。果然,那边的防御较之其他地方都要薄弱,几次跳跃闪避之后,他竟然成功地跳出了阵外。 等到他身形落定,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小看你们了。没有想到印度人之中也有这样厉害的。真可惜啊,如果你们的首领在的话,这个阵法一定不会有破绽了。如果那样,我可就真的插翅难飞了。哈哈哈……” 见到阵法被破,几名僧侣再次交换了眼色。他们的身形再做了移动,站成了一排。 “还有什么新的花样?让我见识见识。”约书亚笑道。尽管表面轻松,他还是把手伸到了兜里,掏出了一块东西。 七名僧侣将剑光集合在一处,大喝一声:“万剑除魔!”刹那间,那七剑合一产生的剑光陡然见长见粗了好几倍,宛如一条游龙,朝约书亚扑去。 约书亚冷笑一声,举起了手中之物,高声喊道:“摩西之杖,赐我力量!”说话间,那远远的东西伸展成一条手臂长的杖。当那道硕大的黄光扑到他眼前时,他用那杖一劈,那黄光顿时被劈作了两半。 见此情景,七僧侣大惊失色,他们哪里会知道,此杖乃是以色列人的圣物,它早先在领袖摩西手中时曾经将红海分成两半,现在即使到了约书亚的手中,威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对付这些异教僧侣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约书亚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一手一个卡住两名僧侣的脖子,随手一人,那两人就飞了出去,撞在老远的树上。 他狰狞地笑着朝剩下的几个人走去。 那几名僧侣慌乱地指挥着剑光刺去,但是,他们再也无法组织起严密的阵法,结果让约书亚轻轻松松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约书亚没有动手,他对他们的头领说道:“今天你们见识了我主的力量,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肯皈依我主,信奉耶稣基督,我就饶你们不死。” 如果是普通的小教,崇拜争强斗胜的神的异端,一见到这样的阵势,自己的神的力量不及对方的神,那么他们多半会接受对方的条件,皈依对方的神,这样的事不久之后就将大规模地发生在日尔曼的蛮族身上。但是,对于佛教这样影响深远,教义深刻的宗教来说,比拼武力并非是衡量哪个教是正教的标准,思想的明澈和玄奥才是判断信仰的圭臬。 况且,今天佛教徒的失利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未斗而先折了主将。如果他们的首领还在的话,胜负还未尝可知。 结果是,佛教徒理所当然地唾弃了约书亚的提议。 约书亚好像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那么,你们就到地狱里去学会尊崇我们的主吧!”说着,他举起了摩西之杖喃喃念道,“摩西之杖,斩除恶魔!” 摩西之杖的杖头突然燃起了一团火焰,而且不断地膨胀。 佛教徒们望着这可怕的异术,恐惧地朝后退去。 很快,那火焰就长大到一颗树大小。“火中的荆棘!”约书亚大叫一声,把那杖一甩,那火焰立即脱杖,呼啸着朝佛教徒们扑去。 就在火焰要够到他们的瞬间,另外一团火焰不知从哪里袭来,与它撞了个正着。尽管力量不如约书亚发出的火焰那么大,但那不速之客还是将它撞离了原来的路线。约书亚的“火中的荆棘”象一颗流星一样撞向了森林深处,过了不久,一声巨响传来,冲天的火焰连同热浪向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所到之处,树木纷纷被刮倒、烧毁。 “是谁!又是谁?一个个躲在后面,都给我一块儿出来!”继金土和佛教徒之后,这已经是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第三次有人从暗处干扰他的行动了,难怪约书亚要暴跳如雷。 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昏暗的树林的另一边。 “是什么人?”约书亚厉声喊道。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去死。”另一个声音说道。渐渐地,又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刚才那人的旁边。 “哼,口气真的不小啊,不过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耶路撒冷的约书亚,基督教的传教士,狂热的教徒,对异教徒一定要斩尽杀决。身怀得自神明的绝技,却行着魔鬼的道。”那人说道。 约书亚闻言不禁一怔,他没有想到在他消失了三十年后,他的身份在居然还有人如此了如指掌:“你究竟是谁!” “看样子是给我说对了?”那人笑道。 “我行的是主的道,你们行的才是魔鬼的道。”约书亚道。 “不管你怎么说,在我们得到的讯息里面,你就是被描述成是行魔鬼的道的人。” “讯息?什么讯息?你们从哪儿得来的?” “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我已经说过了,最终要的是,今天你必须得死,而且必定会死。” “我让你说了半天的大话是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告诉我你们是谁,是谁指使你们来的,那我还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命。 第167章 既然你们不领我的情,那只好到黄土中怪自己多管闲事了!”说着,约书亚又举起了杖。 忽然,他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杖不再听自己的指挥,反而拼命地要挣脱他的手,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和他争夺一样。 “我们之所以到现在才出来,正是要了解清楚你的手段。看样子,除了这根拐杖,你好像再没有别的花样了。”那人说道。 “那要看什么算是花样了。”约书亚冷冷地回敬道,同时双手突然发力,用力一扯,立刻又重新控制住了摩西之杖。 “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魔法,但是要用这种邪门妖术打败我是不可能的,我主会让我拥有足够的力量。” 惊讶于约书亚神奇的力量,那人的回答稍稍迟了一点:“看来会说大话的不止是我们嘛。还是先尝尝我们的厉害吧。虎,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对身旁的人说道。 虎立即从手心发起了两团绿色的火焰,朝约书亚投去。 约书亚口中念念有词,当火焰接近他时,他突然双臂一振,两团火焰顿时在据他五步路的地方炸开,约书亚轻盈地向后跳了一步。结果,虎的攻击没有伤及他的一根汗毛。 “这就是你们的手段?”约书亚讥道。 “那看你躲不躲地过这个。”刚才在约书亚躲避绿色火球时,虎已经在慢慢酝酿黑色火焰了。说话间,他又将这个已经成形的黑色火球抛了出去。 如果约书亚还是在刚才的距离拦截这个火球的话,他无疑会被炸成粉碎。 火球直扑约书亚而去,这次他没有在它到达自己面前以前就拦住它,而是口中念叨着什么,不紧不慢地等着它冲到自己的面前。 “他死定了,师父!”虎惊喜地叫道。 但是他师父却表情严肃地继续注视着约书亚。 就在黑色火球接触到约书亚的一霎那,它,停住了。火球在空中旋转着,翻腾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如同一只不知该扑向何处的饥饿的狮子。 “给我回去!”约书亚怒吼一声,那火球顿时像被抽了一鞭子的烈马一般,呼啸着转身朝虎扑了过去。 “不好!师父”虎大叫道。 在火球飞到离虎还有一半路的时候,突然炸裂了开来,这当然是他师父的帮助了。自从上次被卡西乌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他不得想办法对付虎这威力巨大而又容易被逆反的绝招。 黑色的火球是虎蕴涵了全身的“气”的最强一击,威力可想而知,当日曾把甘英他们的旅店夷为平地,因此即使在双方中间炸开,两边的人还是受到了相当强大的冲击。 约书亚凭着敏捷的伸手尚能躲开,而那几个佛教僧侣却已经重重地刮到了树上,昏迷中的甘英也被吹地在地上打着滚。 突然,约书亚看到了在离火球爆炸的地方不远处,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保罗眼看就要被火焰吞噬了。 他想也没想,就又朝刚躲开的炽热火焰扑去。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三章兄弟的宿命 硝烟散尽,林中空地现出了一个大坑。在坑底,有一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提洛走到了他身边,踢了踢。 约书亚动弹了一下,但是也就仅此而已。提洛弯下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把他拎了起来,说道:“他已经不行了。” 在约书亚身下的保罗还有知觉。约书亚在黑色火球的冲击波及到他之前,就及时地挡在了他的身上面。火球爆炸的地方几乎就在他们的正上方,强大的冲击力把他们连同附近的地面压了下去。如果没有约书亚的钢筋铁骨拦在中间,保罗必定会被压得粉身碎骨无疑了。 “约,约书亚……”保罗尽力想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 “保……保罗……”被提洛提在手中的约书亚轻轻地嗫嚅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保罗问道。 提洛把约书亚扔到了地上。 约书亚痛苦地“哼”了一声,接着又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 保罗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但是双脚要支撑他身体的分量还是太过勉强,没有走出一步,他就又摔倒在了地上。 “约书亚!”他伸出手朝躺在他不远处的兄长喊道。 “保罗……”约书亚轻轻地回应着。 “约书亚!”保罗奋力朝他爬了过去。 “保罗……”约书亚缓缓地向他伸出了手。 “真是一对恩爱的兄弟啊。”提洛道。 “师父,这个人救过我一命……”虎在一旁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只要杀了这个人就可以了。”提洛道。 保罗终于捏住了约书亚的手。他感到了他的气息正迅速地消逝。 “保罗……”约书亚紧紧地拽住了保罗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约书亚……你为什么要救我……”保罗哭了。 “我,我不知道,保罗,我的身体不由我控制。”约书亚淡淡地一笑,轻声说道,“但是……,我不后悔……毕竟,我们是兄弟……对吗?” 保罗老泪纵横,他狠狠地点了点头:“我们永远是兄弟……” “这次,你还会,还会再救我吗?”约书亚问道。 保罗愣住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希望自己没有救他的哥哥,而现在,当约书亚再一次走向死神的时候,他又感到了那种深切的无法阻挡地想要救他的欲望。 看到保罗没有回答,约书亚点点头道:“是的,不要再浪费你的体力了,我,不值得你救……” 保罗的眼泪哗哗地淌了下来。 他又缓缓的抬起了手。 “不,不要再这么做了,你自己也会死的。”约书亚摇头道。 “你想清楚了。”提洛在他身后说道,“想想上次你救了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救……”另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那是甘英,他已经被火球爆炸的强烈冲击波震醒了,尽管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保罗想要去救约书亚,他不禁又大叫起来,身上的重伤让他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保罗的手停在空中,不上不下。他闭上了眼睛,咬着牙,好像试图努力控制自己的手去作什么,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决定去作什么。 约书亚慈祥地望着他,点点头。 保罗收回了手,哭道:“约书亚,对不起,对不起……” 约书亚没有回答,他闭上了眼睛。 “约书亚!约书亚!”保罗一惊,急忙爬到约书亚的身边,抱住了他的头,大喊道,“约书亚……” 可是,约书亚却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死了,是吗,保罗?,不,我没有,我只是看到了我们的父母亲,还有彼得,约翰……” 保罗抱着约书亚的头痛哭起来。 “我看到了米歇尔,保罗。”约书亚突然紧张地抓住了保罗的衣裳,“他会带我走吗?他会带我去主的天国吗?” 保罗点着头,没有办法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约书亚惊恐地喊了起来,“这……这不是去天国的路!” “主啊!宽恕他吧!宽恕这个罪人吧!”保罗流着泪在胸前划着十字。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那里!那儿是地狱,我不应该去那儿的,不!不……”约书亚大喊道。 “我的主,仁慈的主,救救他吧……”保罗一边祈祷一边拼命的吻着约书亚的额头。 “不,不……救救我……保罗……救救我……我不去那里……” “约书亚,主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归宿的。”保罗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平静地去吧,不要怕,不要怕……” 约书亚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慢,双眼也渐渐地合上。 突然,他又睁大了眼睛,仰望着保罗的面孔,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不起,保罗,我连累你了。我没有完成我的使命。”说完,他头倒向一边,断气了。 保罗把约书亚的头放在地上,跪着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走吧。”提洛说道,我们的任务之一已经完成了。 “那他们呢?”虎指了指甘英和歪歪斜斜躺在树林里的佛教徒们,问道。 “他们今天已经不能在斗了,我们现在杀了他们是乘人之危。况且,他们也不是我们的目标。今天就到这里吧,待会儿,我还要去会卡西乌斯。”提洛道。 “那个人真的比师父你还要厉害吗?”虎问道。 “我已经三十年没有见到他了。他的容貌依然如同年轻的时候。而且他逆转你的黑色马兹达之焰的时候,他的气非同一般地强大。我不知道这三十年他究竟修炼到了什么程度,要胜过他,说实话,我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你需要帮忙……” “不!”提洛瞪了他一眼,道,“我和卡西乌斯的之间的事不能有其他人搀和。”他仰头叹了口气:“究竟结局会怎么样?” 他们师徒二人很快走出了树林。 望着跪在约书亚身边恸哭的保罗,甘英缓缓地站了起来,但是全身数处骨头的碎裂使他每迈出一步都格外艰难。 “保罗。”他说道。 “约书亚他是我的哥哥。”保罗抬起头来说道。 “我知道。”甘英点点头道,“但他是个恶魔。” “不!”保罗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不是恶魔。是恶魔害惨了他。” “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第168章 “你这个异教徒不会明白的!”保罗愤怒地朝他吼道。 甘英不禁一愣,他从来没有见过保罗这样的表情。原先那个温和,谦恭的保罗的影子完全没有了踪影。 甘英踉跄着走到他跟前,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保罗狠狠地把他的手甩开,因为用力过大,本来就站立不稳的甘英被推地倒在了地上。 “不要再救活他了……保罗。”甘英喘着气说道。 保罗用头猛地撞向约书亚的胸膛。 “啊……啊……啊……”他大声的吼叫着,用拳头锤打着胸膛。这般的痛苦,恐怕只有面对自己明明可以挽救,却不得不放弃所爱的人的生命之人才能体会得到。 看到这样的情形,甘英知道他不会再犯傻救约书亚了。于是,他送了口气,躺倒在地上。 几个佛教徒也相互搀扶着走了。 密密的树林里,又之剩下保罗一个人是清醒的。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又望了躺在地上的甘英一眼,最后,他底下头,抚摸着约书亚的脸庞,轻轻地说了一句:“主啊,以仁慈的你之名,让我尽快解脱这苦难吧。” 拉结抹了抹眼泪,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名军官和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那军官正是当天她去总督府认阿皮安尼乌斯的尸首时所见到的那个人。 图拉真打量了她一会儿,问道:“你是拉结,总督阿皮安尼乌斯的密友和伙伴?”他尽量恰当地措辞。 拉结低着头微微点了点。 “你的祖父是叫保罗?” 她又点了点头。 “他现在在哪儿?” 她摇摇头。 “配合罗马军官的公务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如果你拒绝这样做的话……” “我爷爷已经死了。”拉结抬起头,怨愤地望着他,说道。 “死了?怎么死的?”图拉真一怔,急忙问道。 拉结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是自杀的。” “自杀?”图拉真摸着下巴思忖起来。这个结果并不奇怪,反叛罪行败露,畏罪自杀,应该是很合理的解释。看着拉结悲痛的表情,他相信这是真的。他想了想,又问道,“我知道这可能是过分的请求,但是,我们能一起去看看你祖父的坟墓吗?如果已经建好了的话。” “他还没有坟墓。” “那他的尸首呢?” “我不知道。” 图拉真望着拉结那双倔强地望着自己的大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你的祖父死了,而你这个他唯一的亲人却不知道他的尸身在何处?” 拉结瞪着他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你真的没有更多的可以告诉我们了?” 拉结摇摇头。 “好,我明白了。好的,打搅了。”他彬彬有礼地行了礼,退了出去。 拉结随即关上了门 “长官,难道就这么算了?”一名士兵说道。 “你还想怎么样?她已经说了那么明白了。”图拉真摊摊手道。 “我怀疑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对一位陷入深深的悲痛的女士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大不敬。”图拉真瞪了这名士兵一眼,接着又说道,“我们自己去找。相信要找这样一个老头,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他们离开了拉结的家,在走到道路的拐角处,图拉真停了下来。他从一个卖花的小贩那儿挑了最美丽的一束,递给了一名士兵:“去,给那位姑娘,告诉他不要伤心,我会找到她祖父的。” 那士兵尽管莫名其妙,但还是结果了花,朝拉结家一路跑去。 跟在图拉真后边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长官在哼着小曲,这在这样混乱的时刻是相当不合时宜的。 他们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狄昂和塔西佗。 “有什么新情况吗,塔西佗?”图拉真问道。 “卡西乌斯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了几个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几个装扮奇异,不像本地人,而且各个都身负不同程度的伤。看样子刚经过一场恶斗。”狄昂道。 “我们去看看。”图拉真一甩披风,大步朝总督府走去。 几名佛教徒都躺在地上,或呻吟着,或干脆不省人事,唯一一个还能说话的,讲的却都是罗马人听不懂的异乡方言。 “他说什么?”图拉真问道。 “他们从贵霜来,认为自己是来除去一个藏在耶路撒冷的恶魔的。”卡西乌斯是巴克特里亚人,因此能够懂得吐火罗语。 “贵霜人?是印度人?”图拉真纳闷道,“他们怎么知道这儿有他们要找的,嗯,恶魔?这儿离贵霜可不是一天两天的路程啊。” 卡西乌斯又问了那个贵霜人几句,然后告诉图拉真道:“是他们的神和他们的国王派遣他们来的。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在耶路撒冷有一个可能会危害他们的神的事业的恶魔,只有除掉他,他们的神才能继续施道护法。” “胡说八道什么?”图拉真皱眉道,“问问他们,他们怎么受伤的?他们的出现到底和这次叛乱有没有关?” 又一阵盘问后,卡西乌斯道:“他们说他们遇到了要找的恶魔,被他打伤了。看样子,这次纯属私人的寻仇,与叛乱之事的确无关。” 图拉真来回踱了两步,又说道:“问他那个恶魔究竟是什么人?现在怎么样了?死了吗?” 卡西乌斯问了之后,说道:“恶魔的名字可能是叫约书亚,他已经被打死了。大师他们担心他的一个叫保罗的弟弟会救活他。” “保罗?”图拉真的耳朵竖了起来,“他是在说保罗吗?” “是的,是保罗没错,一个典型的以色列的人名字。” “不会是……”图拉真的目光移向了塔西佗和狄昂。 “犹太人叫保罗的的确很多,但是就怕事有凑巧。我们不妨去看看。”塔西佗道。 “问他们那两个人现在在何处?”图拉真道。 由于贵霜人对耶路撒冷的地形不太了解,况且在他们的走动通常都是在天黑的时候,因此描述起来分外费劲,好不容易,卡西乌斯才搞清楚了一些:“在城郊南面的一个树林里。” “我们走。”图拉真拔腿就往门外迈去。 “那个保罗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卡西乌斯道。 “他是唯一可以告诉我们这次叛乱的幕后指使是谁的人。”塔西佗道。 “这样的话,加图和西多,你们也和塔西佗他们走一趟吧,说不定,可以用读心术帮他们读出叛乱者心里所藏着的秘密。”卡西乌斯道。 “那么你呢?”塔西佗道。 “我?难道你望了,我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面要赴。”卡西乌斯道。 “哦。”塔西佗想起了前番卡西乌斯与提洛所定之约,他点点头,道,“多保重。” 卡西乌斯也回应地点了点头,他左右望了一下道:“我们的塞里斯人朋友呢,他不是和我说好要一起去的吗?” “昨晚在追那个潜入总督府的歹徒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的人影。”图拉真道。 “他一定有自己的线索吧。”塔西佗道。 “那我只有自己去了。祝你们好运!”说完,卡西乌斯便从容地走出总督府。 “他看上去很随意,但是,我总感觉到他的心里有着一些紧张。”塔西佗望着他的背影道。 “是我搞错了吗?”狄昂击掌道,“会读心术的是塔西佗而不是卡西乌斯喽。”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个样子。”加图道,“他身边的确有一些气的紊乱。” “毕竟,这是他终身的朋友和敌人。”西多望了加图一眼,说道。 加图感到他的目光里蕴涵着比这句话更多的含义,但是他却暂时没有办法领会到更多。 “好了,我们走吧。”在一边望着他们罗嗦等地不耐烦的图拉真说道,“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供我们消遣了。” 于是,一行人连同一对罗马重装步兵,朝城外奔去。 提洛望了望头顶的太阳,说道:“很准时,卡西乌斯。” “很高兴再见到你,提洛。”卡西乌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双方都感到了对方的气有些不由自主地流动起来。 “你看上去起色不太好啊,卡西乌斯。” “托你的福,我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双方对视了一会儿,提洛又说道:“你真的执意要我的命?” “你有理由让我不取你的命吗?”卡西乌斯眯着眼睛盯着他说道。 提洛低下头想了想,道:“如果有,你会相信吗?” 卡西乌斯望了他一会儿,说道:“不,我决不会相信。” “那又何必问我理由呢?”提洛道,“恐怕是你念及我俩的情谊,想要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们两个的情谊?”卡西乌斯笑道,“这是我三十年来等来的最好笑的一句话,提洛。你知道的,在你把这把匕首插入我的腹中的时候,你已经斩断了我们两个的所有情谊了。”他掏出了一把匕首,在提洛面前晃了晃。 “你还珍藏着它?”提洛笑道,“我的小小的见面礼。” “是的,我不会忘记这个见面礼的。”卡西乌斯道,“世界上有几件见面礼能差一点夺走我的性命呢?” “如果性命对你那么重要的话,你又为什么把一个救过你命的人拱手送给了你的敌人呢?”提洛道。 卡西乌斯沉默了很长一阵子,然后用沙哑地嗓音说道:“这已经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了。” “你是王子,你当然可以调军前来救我。” 第169章 “我被人拉住了,提洛,这不能怪我。”卡西乌斯的语气突然急促了起来。 “当然,谁叫你是王子呢。当然会有人拉着你。而在我冲入敌阵救你时,如果也有人拉着——该有多好啊……” “这不公平,提洛,这不公平。” “公平?一个勤奋刻苦的人,时时在与他悲惨的命运做着斗争,却不得不常年地做王子的书童,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来跑去,当他的小丑,供他取笑和差遣,当王子遇到危急时刻,还必须冒死来救他。而另一个生来就养尊处优的王室子弟,尽管不学无术,无能透顶,却能担当三军统帅,玩弄士兵的性命,用手下的生命换取的自己的安全。你认为,这算什么公平?” “这是你一直来的想法吗,提洛?” “是的。” “不,你在撒谎,提洛。” “不,我没有,卡西乌斯,我说的是真的。这正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你……撒谎。”卡西乌斯的喉结颤抖着。 “卡西乌斯,我们不是朋友,现在不是,以后不是——从来都不是。” “你撒谎……”卡西乌斯突然大叫道。但他话音未落,就感到腹中一凉。 他低头望去,只见提洛拿着一把匕首插入了他的腹部。 “这是又一个见面礼,卡西乌斯。”提洛狞笑道。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四章神之工具 “甘英!”塔西佗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塞里斯人。他跑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心跳,说道,“他还活着。” 狄昂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人,虽然那人低下头,不能看到全貌,但是他立刻就意识到了,那人正是前几天四处跟踪他们的人。 他扯了扯塔西佗的袖子。塔西佗朝他的视线所及的地方望去,也是一震:“我相信我们许多的谜团马上就要在这儿解开了。” 图拉真走到跪在地上的保罗身边,说道:“哪个是保罗?” 保罗没有抬头,轻轻地应道:“我就是。” 图拉真全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的顺利,他愣了一愣,回头看了塔西佗一眼,舔了舔嘴唇,又说道:“阿皮安尼乌斯已经死了。”他说完就紧紧地盯着他,打算看看他的反应。 保罗还是低着头,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了。” 图拉真这下明白了,这个保罗多半是和阿皮安尼乌斯共谋叛乱的那个保罗了。 “那么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了,我有点事要问你。” “你是谁?” 图拉真刚要回答,但是他又立刻想到如果自报身份的话,很可能会引起这个人的恐慌而拒绝提供他所需要的讯息,因此寻思之后,他回答道:“我是罗马来的调查官,正在调查阿皮安尼乌斯的叛乱行为。如果你有什么消息需要通报我们的话,那么就要尽快,我们只有三天时间接受投诚。” “对于阿皮安尼乌斯的事,我一无所知。我的孙女拉结和他经常在一块儿,但是我们两个并不怎么打交道。” “哦?是这样吗?”图拉真嘲讽地拿出了阿皮安尼乌斯的那封书信,在他面前抖了抖,“那么,为什么,我们的这位神秘的叛乱的幕后指使者会在这封信中谈到让你来充当与阿皮安尼乌斯的中间人呢?” 保罗接过了那封信,匆匆看了一遍,他面容严肃地折好信,又递还给了图拉真,说道:“你在指责我参与叛乱吗,大人?” “如果你拒绝和我们合作的话,我只能被迫认为你有意隐瞒这位幕后指使者了。” “我的主可以作证,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罗马帝国利益的事。”保罗从地上站了起来。图拉真发现他比想象中要矮小瘦削不少。 “可惜,你们的主对我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图拉真道,“除非你能合理地解释这封信,否则我只能采用我所有的手段来从你这儿获取我需要的讯息。”他耸耸肩道,“我们谁都不想出现这个结果,但是谁让你是最后一个知情人呢。” “不,我不是。”保罗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是说还另有知情的人?” “即使有,他也不会再开口说话了。”他低头望了躺在地上的约书亚一眼了。 图拉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当他看到约书亚的脸时,不禁一怔。他又疑惑地朝保罗望去。他对自己说,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两个人会这般的相像。 “这才是你真正要找的人。”保罗苦笑着说道。 “他是谁?” “我的哥哥,约书亚。”保罗道,“在过去三十年里,他一直以我的身份做着一些不光明正大的事。”他忧郁地望了约书亚一眼,又说道,“现在,他已经死了,让他安息吧。他已经被恶魔折磨了半生了,让他平静地走吧。” “我怎么会知道是你做的坏事,而不是他呢?”图拉真道,“说不定你才是真正的被恶魔缠上的人,现在又嫁祸道你的兄弟身上。”他看着保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除非你能证明是他做的,而不是你。” 保罗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我不能。”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还是要请你和我们一起走一趟了。”图拉真作了了无奈的表情,摊摊手道。 “我……可以……证明。”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是甘英,他正挣扎着在塔西佗的帮助下坐起来。 “你没事吧,塞里斯人。”图拉真问道。 “我没事……”甘英断断续续道,“这个……保罗……不是你要找的人。那个才是……”他用眼光示意躺在地上的约书亚。 图拉真望了望已经死去的约书亚,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最后的线索也这样断了。” 他看了保罗一眼,搔搔头,说道:“既然你已经洗脱了嫌疑,那不妨和我们讲讲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保罗痛苦地点点头,道:“这不是一个令人感到快乐的回忆,但是我还是有必要向你叙述事情的经过,让被歪曲的事得到纠正,将军。” “你怎么知道我是将军?”图拉真惊道。 “我还知道你是不久之后的罗马帝国的皇帝。”保罗苦笑道。 “你究竟是谁?”图拉真上前一步逼问道。 “我究竟是谁并不重要,我从哪儿听说的你也不会理解。你只要知道主对你期于的厚望就可以了。”保罗道。 “主?” “即使不信主的人,也是主的一个工具,通过你,主得以维持这个世界的繁荣和和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是快给我讲讲这件事吧。”图拉真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于是,保罗开始讲述他和约书亚的故事,从在罗马传教时的分离直到昨晚的重逢,以及到最后约书亚悲惨的结局,他都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奇事!”狄昂谈到。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个约书亚——你的哥哥,走上了这条为非作歹的道路呢?真的有这样的恶魔吗?”塔西佗问道。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恶魔在指引他,约书亚一定是误读了主的讯息,或者读到了他不该读的东西,就像亚当吃了不该吃的禁果一样。” “那他是从哪儿可以读到这样的东西呢?” 保罗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这不是我们教会以外的人可以理解的。你们也不应该知道。” “是你们基督徒的一些神奇的典籍和秘方吗?” 保罗点点头,道:“你可以这么认为,但请原谅,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了。” “刚才你是不是说,你曾经救活过他一次。”图拉真指了指约书亚问保罗。 “是的,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将约书亚从地狱拉了回来。这是不应该做的,是违背了主的意愿的。”保罗低头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把死人救活,这违反自然的尝试呀。”狄昂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但是有一种力量,可以违反自然的规律。”保罗顿了顿说道,“那就是创造这个自然以及其中规律的在天之主。” “或许你崇拜的神灵真的有这样大的能力,但是,他究竟是用什么方式通过你的手来实现这样的奇迹的呢?”塔西佗问道。 “抱歉,”保罗看了他一眼,道,“这同样是一个只有基督徒才能掌握的知识。” “我要是个基督徒就好了。”塔西佗苦笑道。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奇特的能力能够把死人救活,但可不可以这样说——”图拉真一边思忖着,一边说道,“你还能再把他救活一次?” 保罗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着他,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瞧,这个人隐藏着关系到整个罗马帝国安危的重大秘密,如果他能亲口将这个秘密告诉我们的话,或许可以避免一次前所未有的大灾难。”图拉真到。 “绝不!”保罗斩钉截铁地说道,“对于约书亚来说,将他救活就是把他重新推向魔鬼的火坑。在他临终之前,他已经回到了主的怀抱,我绝不能再把他拉出来了。” “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你看,如果他的复活能够挽救无数人的生命,这或许也是对他的罪孽的一种赎救啊。”图拉真循循善诱道。 “不,你不明白的!”保罗焦躁地说道,“对于约书亚来说,生,就是活在地狱之中,就是无尽的苦难和罪恶。当他活过来时,他的意识将不由自己控制,你根本无法从他口中获得你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且,他强大的破坏性力量将再次对这个世界构成严重的威胁。 第170章 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图拉真还想争辩。 “图拉真!”塔西佗叫了一声,制止了他,“他说的对,即使救活了这个人,我们也没有办法保证能从他口中得到我们要的讯息。” 图拉真摇摇头,对保罗说道:“好吧,我希望你能回心转意,拯救成千上万无辜的人。”说完,他就一甩披风走了。 塔西佗低头望了望甘英,甘英已经又昏迷过去了。 “他的骨头断了,而且还不少,我需要人手把他抬回去。” “我来吧。”保罗道。说着,他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他回头对几名正欲来抬甘英的士兵说道,“请你们把我的兄长太走吧。” 保罗费力地蹲了下来,将手搭在甘英的胸口。 塔西佗狐疑地望着他。 缓缓地,甘英的呼吸变得有力起来了。相反,保罗的表情却越来越痛苦。 突然,甘英一把抓住了保罗的手,用力地把他推开自己的身体:“够了,保罗,住手吧。” 保罗精疲力竭地喘着气,跪在地上。 甘英望着他,说道:“谢谢。” 保罗苦笑着摇摇头道:“如果不是我没有听你的话,救活了约书亚的话,事情还会好许多。” “你还能走吗?”甘英道。 “还行……还行……”保罗喘着粗气道。 “让我扶你走吧,你得赶快回家去。你的孙女见到你一定会欣喜万分。”甘英道。他双手撑地站了起来,他全身的骨骼好像已经没有一个断裂了。他又搀扶起保罗,朝着树林外走去。 塔西佗张口结舌地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 “你已经算计好了吗……”卡西乌斯道,“提洛?你是想让我心浮气躁,然后,就有机可乘了吗?”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败你,卡西乌斯,而且,我也不想输掉这场战斗……但是,我还是低估你了……” “尽管你很好地控制住了你的气,使我无法通过它察觉到你的想法,可是我也不再是三十年前的那个幼稚的年轻人了。再重复同样的招数,对我是没有用的,提洛。” “我知道你学到了很多,但是没有想到你成长地这么快……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你的气强大地令我的气无法接近你,我不得不想其他的方法来找到缺口。”卡西乌斯道,“我故意让你的匕首戳到我,这样,我的血就可以溅到你的手上。” “然后,你就可以用在我的气障内的血里应外合攻破气障,对吧?” “你说对了一半,事实上,我只是用附在我的血上的那些气击穿了你的心脏。尽管力量不大,可利用你将气排布在外围内部空虚的弱点,将这些气集中在一点,还是足够造成致命的伤害。” 提洛轻轻摇摇头道:“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 卡西乌斯默默地望着他。 “和你战斗,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提洛哇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如果你不想和我战斗,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呢?为什么要抢夺我的国家,屠戮我的人民,又要加害于我呢?” “卡西乌斯……”提洛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我的使命,就是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你说什么?” “我得到的指示,就是要让你走上现在这条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指示?难道还另有他人在指使着你?” “不……不……”提洛又吐了口血,喘了几口气,又说道,“这不是其他人的指使……” “那究竟是谁!”卡西乌斯抓着他的衣领逼问道。 提洛无力地抬起了手,竖起了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是他……” 卡西乌斯陡地朝上望去,可是他们之上,除了蔚蓝的天,就再没有什么了。 “死到临头,你难道还想耍弄我!”卡西乌斯怒道,他举起手,就要劈了下来。 “不,不,卡西乌斯,听我说完……”提洛哀求道,“再听我一次……” 卡西乌斯估计他也再耍不出什么花招了,就道:“这是你的遗言了,最好想清楚要说什么再说!” “卡西乌斯……我知道我这辈子欠你的很多……其中,有一半,是我黑暗的一面在作祟,另一半,则是我不得不这么做的……”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继续道,“这是神的旨意呀,是神……” 卡西乌斯皱了皱眉,但没有打断他。 “还记得那一天吗?贵霜人的军队像潮水一般把我卷走了……” “难道你一直记恨着那一天的事吗?” “不……卡西乌斯……不。”提洛伸出手,握在卡西乌斯的手上,但是卡西乌斯好像吞了一千只蚂蚁一般迅速地缩了回来。提洛低下了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的生命就在那天改变的。贵霜人以为我是巴克特里亚的重要将领,因此没有立刻杀了我,而是囚禁在一个山洞里。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给我送点食物和水,到了后来,他们明白我不过是一个小喽啰之后……”他苦笑了一声,“就没有再给我提供过任何东西。于是,老鼠和爬虫成了我维持生命的食物。你可能从来没有经历过狼吞虎咽地咬嚼一只腐烂地只剩下半边身子的老鼠的经历,卡西乌斯。可是我就是靠着它们活了足足有半年。幸运的是,这个潮湿的山洞里从来就不缺少这些神赐给我们的伟大的食粮。” 他添了添苍白的嘴唇,又说道,“贵霜人很快就忘记了我的存在,堵在洞口的大石头再也没有被移开过。为了得到足够的昆虫和鼠类,我发疯般地挖着洞壁。可是,造物主竟然让这个没有意义的举动成为了扭转我的命运的关键。” “我,我挖到了一块石板。”提洛抬头望着卡西乌斯的眼睛,说道,“长期在黑暗中生活已经使我学会了在这样的环境下看清楚上面的字。那是众神之神四个字,用的是古吐火罗文。” “众神之神?”卡西乌斯咀嚼着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般。 “我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东西,就继续奋力地挖了下去。没有过多久,我挖出拉几十块按顺序排列整齐的石板,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厚薄。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学会了吐火罗语,因此看这些文字并不显得吃力。当我明白我面对的是什么时,我兴奋地几乎要发疯了,卡西乌斯。那是绝世的奇术,是人间不可能有的妙法,是天神的遗物……” “你学成这些歪门邪道的过程,我完全没有兴趣了解。”卡西乌斯冷冷道。 “不,卡西乌斯,请听我说完……”提洛又咳嗽了两声,“我就是从这些石板上学会了关于‘气’的功法,但是,当我看到最后的一块石板的时候,我惊呆了。那……那上面的文字告诉了我,得到这样意外好处的人,将会被要求去作什么样的事?”他顿了顿说道,“我被要求去杀一个人,这个人注定要成为神的宠儿,将会帮助神重新在这个世界上建立统治。” “我看你已经昏了头吧,语无伦次。如果这个所谓神要这个人成全自己,又怎么会派人去杀了他呢?”卡西乌斯道。 “因为神控制着这个世界的种种机遇,而只有我去杀这个人,这个人才有机会得到神的的最大的恩典,获得神赐予的力量。”提洛注视着卡西乌斯,缓缓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个预言完完全全地实现了。” “你是说,这个人就是我?” “没错,卡西乌斯,你就是神指定的人选,只有你才能担当起神的事业。” “不可能,不可能……”卡西乌斯喃喃道,“你怎么知道他指定的那个人是我?” “因为只有你出生时胸口就带着这个印记……”提洛指着卡西乌斯说道,“那石板上写得清清楚楚,胸口有这个印记的人即为神选定的人。” 卡西乌斯解开外衣,望着胸口那个圆形的印记。没有人知道那是个什么记号。它随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色泽鲜红又图案规整,完全不像是胎记。因为这个印记,曾经有人向巴克特里亚的国王,就是他的父王进言,要扔弃这个婴儿,认为他会给国家带来莫大的灾难。但是,他的父亲,最后还是执意得留下了他。 “当时的我,尽管怨恨你没有救我,但也明白这是你不得已而为之。在我心里,更多的则依旧是对你的关怀和挂念,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重逢。可是,这个莫名其妙的使命却要求我来杀害你。卡西乌斯,你知道我的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吗……” “如果你真的还未和我恩断意绝,那大可以不理会这个无稽的使命,回来找我呀。”卡西乌斯道。 “我起初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当时最大的心愿却是怎么样活着走出这个山洞。那石板上许诺我,只要我学会了上面的‘气’法,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离开这座囚牢。于是,我潜心地开始专研这种神奇的控制人的‘气’的方法。五年时间,让我终于学会了其中的大部。有一天,我发动了全身的‘气’推向洞口的大石,那石头就像灰尘一样飞了出去。我终于获得了自由。可是,在这个时候,这种‘气’法却使我的心智走到了神预定的道路上。我没有了再于你团圆的打算,取而代之的却是要将弃我于不顾的巴克特里亚和你斩尽杀绝的仇恨。我成为了神手上的一个工具。”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五章一次世界性会议 “你胡说八道了半天,到头来还是对我的仇恨让你走上了这条路。” 第171章 卡西乌斯道。 “不,那已经不是我了,卡西乌斯。”提洛道,“那时的我仅仅是一件工具,只是为了实现神的意志而存在。”他喘了几口气后,继续道,“我所有对你的仇恨都不是出自我自身,而是神灌输给我,以此操纵我来实现他的目的。” “我不管你这些荒谬的话是否是真的,我只问你一句,提洛。”卡西乌斯停顿了片刻后道,“你现在还恨我吗?”他抬起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提洛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眼角顿时湿润起来:“我……我,我已经无法收手了,卡西乌斯……我已经无法再拾起往日的情怀了……没有错,在我心底里,还留有你的位置……但是,卡西乌斯,你不能指望我们两个再像以前一样如影随形,不离左右了。如果你今天不杀死我的话,卡西乌斯,下次我碰到你是不会手软的。” “三十年来,每一天,神都让我在对你的憎恨中度过……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体会到什么是对你的爱了,卡西乌斯……但是,请相信我,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们曾经的友谊……那是不会被任何东西磨灭的,无论是时间,还是神……” “我已经听够了你的这些神的故事!”卡西乌斯打断了他,“为什么你不就能正视现实呢,提洛?根本没有什么神能够控制人的思想,这只不过是你的借口,用来掩盖你对我作的事的愧疚。够了,提洛,想要害我的一直就是你,是你!是你一直想要报复我没有来救你,报复我是主你是仆的事实,报复我抢夺了你的爱人的仇恨!” “不,不……卡西乌斯,不是我,不是我……” “为什么,提洛,你能够狠下心来害我,却又不敢承认,这是为什么!” “我已经和你说了,卡西乌斯,我学会了那石板上的神术,而成为了神的工具,我的肉体和精神已经不再是我本人……”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假惺惺地来想我认罪!” “因为我要死了。”提洛喘息了片刻,又道,“一个快死的人,我已经是无用之物……连神都抛弃我了,现在的我,卡西乌斯,才是你认识那个提洛……” “不管你是谁,今天都要死在这里!”卡西乌斯双眉一拧,提洛痛苦地大叫一声,趴在了地上。 “最后再问你一句,”卡西乌斯停顿了一下,道,“为什么要杀死纳迪亚,难道你不是喜欢她吗?” “纳迪亚……”提洛口中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开始抽泣起来,“是的……是的……我杀了纳迪亚……不,不,是他,是他杀的……” “是谁?” “神……” 卡西乌斯深深地吸了口气,攥紧了拳头道:“我们的恩怨,今天就了解了。”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出几步之后,提洛的背上突然窜出了一道红光,原来是他的血像喷泉般直喷了出来。那是带着卡西乌斯“气”的血给予他的最后一击。 “这里坐着所有与这次事件有关的人。我们有必要把这件事搞得水落石出。”塔西佗背着手,转了个身,说道,“有一个阴影,从罗马到塞琉西亚,再到这里,耶路撒冷,始终压再我的心头。”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为什么,我们每到一处,都会遭遇到无法用人间的力量来解释的奇迹出现,先是克拉苏的遗物和普鲁塔克的那只手套,然后是帕提亚皇宫内的巨大的湖底石林以及卡西乌斯这位身怀不可思议绝技的隐士的出现,而在耶路撒冷,这个我们本来只打算歇脚的地方,却又发生了那么多难以相像的事。保罗和他的哥哥约书亚,五兽和他们的首领提洛,加上来自遥远的印度的僧侣,和更加遥远的塞里斯国的甘英等人,这简直是一个从未有过的世界性的大集会。但是,难道我们是偶然在这里巧遇的吗?” “没错,所有的人都像背一根奇妙的线串在了一起。”卡西乌斯道。 “的确,我感觉好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把我们赶向这里。”狄昂道。 塔西佗点头道:“但是,这只手却并非完全隐匿,似乎对每一个人来讲,他都是一个难以理解,又不得不顶礼膜拜的存在。对与我们来说,事情似乎与朱庇特的意志有关;而对与卡西乌斯和提洛来说,他们的神明在冥冥中将他们引导到这里;作为基督徒的保罗和他的兄弟,他们认为在整件事的背后的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上帝耶和华;而贵霜僧侣们,我不知道怎么称呼给予你们神秘启示的那种存在,但是显然他也不是普通的人。在这里,唯一没有宗教背景的人就是你们了,甘英。” “即使如此,我还是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我们在这儿的使命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刚开始时的目的。”甘英道。 “你们起初的目的是什么?”狄昂道。 甘英的脸沉了下来,这个问题,立刻令他回想起了他最不想回忆的那段时光,他沉默了一阵说道:“和你们一样,我们也是来追寻宝藏的。” “我们罗马人是追寻着一些线索来到这里的,塞里斯人也同样,为着一些理由而在追寻这笔宝藏”塔西佗望了甘英一眼,继续说道,“那么其他人呢?你们好像并不是为宝藏吸引到这里的吧。不如诸位把你们究竟是凭着什么机缘巧合而来到这里的都说出来,摆在一起,说不定还能理出一个头绪。”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30年了,要说是什么巧合。那就是主的‘圣经’上提到:来自东方的野兽会来抢夺主的至宝。”保罗说道。 “东方来的野兽?抢夺至宝?”塔西佗疑道,“这是什么意思?” “起初,我以为东方来的野兽指的是同你们一起而来的塞里斯人,因此我也对你们怀有戒心。”保罗愧谦地望了甘英一眼,道,“但是,当我从主的指示中找到了更多的描述我才明白,主给我的提示已经相当明确,这些野兽就是那几个装扮成野兽一般的人。” “五兽!”狄昂惊道,“你遇见他们了?” “是的。不仅如此,我还救了他们中的一个人的命。当时,那人已经被烧的如同焦炭一般了。” “是虎。”卡西乌斯道。 “如果他们是威胁你的人,为什么你还要救他?”塔西佗不解道。 “因为,即使我不救他,我也没有办法阻挡其他人来抢夺主的至宝,而当我将我的力量惯入那人的体内时,同时也将善念带给了他。获得重生的他,将逐渐在心灵受到主的荣恩,使灵魂的阴暗得到荡涤。这对于阻止他们的行动来说,可能更为有效。” “那所谓的至宝究竟是什么?” “不,我不清楚,主没有明示我。但是我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我们必须誓死保卫他。” “好吧,”塔西佗转了身,朝向卡西乌斯道,“卡西乌斯,说说你到这里的缘由吧。” “我来耶路撒冷只有一个目的,追寻我的世敌提洛。”卡西乌斯道,“在我避世隐居的30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打听他的下落,可是,他却完全地没有了踪迹。直到几个月前,就在我刚收了加图和西多为徒不久,突然发现,他和五兽突然出现了。从此,我开始密切地注意他们的行踪,直至追踪到这里。这些都是你们已经知道的事了。” “这么说来,你的目的只是报仇喽。” “是的。”卡西乌斯道,“你要明白,这不是一般的仇。我不可能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塔西佗点点头,有对那僧侣说道:“那么你们呢,来自贵霜的朋友?” “我们是奉命来阻止恶魔的复活。” 塔西佗等了一会儿,但贵霜人却没有再说话,他只好继续道:“恶魔的复活?我不是很明白……” “你们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反正恶魔已经被处死了。我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你是说保罗的兄弟约书亚?”塔西佗回头望了保罗一眼。 “约书亚不是恶魔!他只是为恶魔利用了而已!”保罗怒道。 “我们得到的谕示是:西方的恶魔正在苏醒,他将威胁到这个三十一重天以内的所有生灵。这个恶魔手中的经卷将会产生摧毁一切的力量,让世人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当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这个恶魔,他手中也持有着危险的经卷。” “这么说来,你们的目的是依照你们的神谕前来斩腰除魔的喽?” “是的。”贵霜人简短地答道。 “这么看来,我们之间的联系还是相当地松散。看上去我们是被完全没有关系的事物联系在了一起。”塔西佗陷入了沉思。 “你们有谁还听说过众神之神?”甘英突然说道。 贵霜僧侣猛地一阵,道:“你怎么知道的,众神之神?” “你听到过这个名字?”塔西佗问道。 “在我们的神谕里,众神之神这个名词曾经被提到过,但是我们始终无法理解那究竟是什么。” “没有错,我在塞琉西亚皇宫的地下石洞里也见过这个名字。”卡西乌斯琢磨道,“提洛在临死前,也提到他在他得道的地方发现了众神之神这个名字。” “是啊……”保罗也喃喃道,“主在‘圣经’的字句中也隐约提到过这个名词:众神之神……” “众神之神。”塔西佗抬头叹道,“多么熟悉的字眼啊!”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众神之神一定不会是一个传说,也不会是一个虚无的形而上的存在。他是一个实体,是确实的存在,至少曾经是这样。”狄昂道。 “我认为,”保罗说道,“假使真和你们说的那样,我们是被神召集起来的。 第172章 那这个神只能是在天上的主,所有人的上帝。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不同信仰的人会集合在一起。只有我们的主耶和华,才是普世的,才是拯救全人类的神,他在事实上是这个世界和世界上所有人的主宰。” 贵霜僧侣冷笑了一声,但是没有说话。 “我们的神也可以成为所有人的神,只是我们民族之外的人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而已。”卡西乌斯道,“这是一件可悲又可怜的事。” “尽管我们汉人并不崇拜什么特别的神明,但是我们认为即使有这样的神,那么多几位的可能性也要比单一的一个神来得更大些,也更容易为人所接受。正如众神之神所蕴涵的意思,尽管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但是实际上还存在许许多多的其他的神。”甘英道。 “不,我们唯一的主是不可替代的,更不允许其他伪神的存在!”保罗涨红了脸说道。 “神的存在,是自在的,但是却是无法证明的。”狄昂插话道,“我明白你对信仰的追求和执着,但是事实上,你们的上帝的存在,如同其他人的神灵一样,只是一个无法证明的存在。以这样的基础要说服他人抛弃他的神来信仰你的神,如果没有特别的手段的话,是无法成功的。” “希腊人的诡辩!”保罗大声道,“我能证明我们主的存在!这就是个!”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羊皮卷,“这是神的讯息!” “那是什么?” “我们基督徒的圣经,是主通过耶稣基督之口传达给我们的真言。”保罗激动地打开羊皮卷,展示在众人的面前,“如果不是为了拯救你们,我是不会把它给外人看的。” 所有人都凑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塔西佗扫视了那羊皮卷一会儿,问道,“上面并没有一个字呀。” “你说什么?”保罗急忙翻了几页,愤愤道,“难道你们不识字吗?这不是都写得密密麻麻地吗?” 众人朝他手指戳的地方望去,可是依然只是看到一片空白。 望着他们怀疑的表情,保罗猛然想起了约书亚的话,这两卷“圣经”只是为主指定的继承人阅读,其他人都没办法看到上面的字。现在,他明白这话是真的。 “如果是这个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卷。”一名贵霜僧侣突然开口道,说着,他拿出了一卷样子一摸一样的羊皮卷。 保罗一见那卷,便惊呼道:“那是约书亚手上的‘圣经’!”说着,便一把从贵霜人手中抢了过来。 “没错,我们的头领冒死从你兄弟的手中夺来的密卷。可惜,他为此牺牲太不值得了”那僧侣叹道,“上面也同样没有一个字。” 保罗用颤抖着的手翻着那卷“圣经”,果然,如同约书亚所说,他没有办法在上面找到一个字。 “用没有字的东西来向人证明神的真言,恐怕不太令人信服吧。”狄昂道。 “不!你们不会明白的!”保罗恼怒地说道。 “我们不要再作没有意义的宗教争论了。”塔西佗适时的来打圆场,“当务之急是找出我们所面临的问题的关键。不管那指引我们到这里的究竟是什么,究竟有几个,都让我们都暂且假设他作‘众神之神’吧。”说着,他来回望着众人,征求他们的意见。 众人都点点头,连保罗也只是固执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论。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有一个以众神之神命名的巨大的秘密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而我们的使命,就是把他找出来。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这看来都是我们不可避免的命运了。”塔西佗道。 “我以为你会说点更理智的话,塔西佗。”狄昂道,“命运?什么是命运?是被命运女神控制的吗?” “难道不是吗?这么多的巧合,如果不是神灵对我们命运的牵扯控制,那根本无法解释。”塔西佗道。 世界上有着神明,这我不否认,但是如果要我相信这个神可以控制人的命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在我们希腊人看来,即使是神自己,也未必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的确,我们的主只是创造了这个世界,而后就通过先知传达他的旨意,来教化万民,而没有操纵人们的命运。如果主能够控制人的命运的话,那耶稣基督也不用为拯救世人而献身了。”保罗在一旁说道。 “命运?”卡西乌斯叹道,“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命运吗?” 甘英看到他们又要扯远话题,就提高嗓门说道:“不论是不是命的安排,我们都必须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只要找到了那个宝藏,我相信我们的谜团就会解开。” “是的,甘英说得没错。”塔西佗道,“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座宝藏很可能就在埃及。” “埃及?”贵霜僧侣疑惑道。 “没错,这正是我们要前往的地方。” “不,你们不能去!”那僧侣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埃及是魔鬼的藏身之所。” “这话怎么讲?”塔西佗问道。 那僧侣道,“我们佛教徒从佛祖那里得到的谕旨被编成了至高无上的经卷。在那些经卷中,埃及被列为了世界上最为危险的地方。那是恶魔曾经纵横过的土地。直到今天,他依然在那里留下了遗迹,引诱世人去追随他。” “我不知道你有没取过那儿,但是埃及这块土地上有上百万的人安居乐业地生活着,并不是什么险恶如同地狱的地方。”狄昂道。 “不,除了在神谕上,我们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埃及这个地方。”那贵霜僧侣用鹰隼般的眼光扫视着众人,然后说道,“我们是不会去那里的。如果你们不想去送死的话,那最好也不要去。” “很遗憾你们不能一同前往揭开这个举世无双的秘密,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必须要去的。”狄昂道。 “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了。走哪条路,最后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说完,贵霜人就站了起来离席而去。 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塔西佗道:“或许他说的有道理,我们到往的地方一个比一个凶险。真不知道下一站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你被他吓着了吗,塔西佗?”狄昂笑道。 “不,我只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塔西佗严肃地说道。 “哈,怎么这么热闹?”图拉真突然大步迈了进来。 “来自世界上各处地方的旅行者交流着各地的见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塔西佗抢先答道。 “刚才走出去的那个光头的人好像并没有你说地那么开心。” “出家人总是令普通人难以琢磨,图拉真,你真的现在就要回罗马了吗?” “是的,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了线索,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图拉真道,“况且,正如你所说的,皇帝的安危也可能存在问题,我必须将军队调回驻防,以防不测。” 塔西佗点头道:“那么祝你一路顺风。我们不日也要动身了。” “你们要去埃及?” “是的。”塔西佗思忖了一下,又说道,“请转告涅尔瓦一声,如果这次在埃及再没有结果,我们也马上回罗马。” “好吧。那么,我们就此告别了,希望不久能够再见到你。” “考虑到每次遇见你的场合,我真不知道应不应该应承你这句话。”塔西佗微笑道。 图拉真哈哈大笑着摆摆手,走了出去。 “现在你也应该承认,图拉真是一个忠诚于皇帝的人。”狄昂道。 塔西佗的面容突然严肃起来,他缓缓道:“不,这还太早,还太早……”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六章塔西佗的往日时光 “该怎么办?现在看来,还是一团迷雾,对于所谓的众神之神的秘密,我们还是毫无头绪。”狄昂摩挲着手中的陶杯,说道。 “至少我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个传说,而是确有其物。”塔西佗道。 “这件事实在是诡异,有那么多的人,为了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而每个人又多多少少地与这个众神之神有着关联。这,这实在太难以常理解释了。”甘英双眉紧锁着说道,“我甚至怀疑……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也要比我自己知道的要多。” “你是说……” “无论我们的命运有多么地坎坷,那都只不过是为了驱赶我们走到一起,去寻找这笔宝藏的手段而已。”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 “如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要牺牲一些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的话……那,那……”甘英的手颤抖起来,“那……我觉得,还是不要去寻找这宝藏为好。我们……失去的太多太多了……” “是的。”塔西佗低着头说道,“我心里的阴影似乎也是源自于此。那种,那种不祥的感觉,难以名状。” “你们理智一些,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事。”狄昂高声说道,好像意在振奋大家的精神,“即使真的是天神,他也不可能完全控制每一个细节,好让每一个人都恰巧走到一起。这太荒谬了!要我相信天神会从奥林匹斯山跑到塞里斯国去召集他要找的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或许你们异教徒崇拜的神办不到,但这不代表真正唯一的神,我们的至高无上的主没有能力办到。他是万能的。”保罗说着,在胸前划起十字。 “你……”狄昂刚想再反驳几句,但是想到以保罗捍卫自己信仰的狂热,这可能又会挑起一场破费口舌的宗教纷争,于是就改口道,“即使同你们所说,我们所有人都是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驱赶到一处的话,那问题又出来了:为什么? 第173章 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其他人?”他说着,来回扫视着其他人。 “或许我们有一些特质,而只有拥有这样的特别能力的人,才有可能找到这宝藏。”塔西佗面色凝重地说道。 “特质?哈哈,亲爱的塔西佗,你是指你写作的能力吗?”狄昂笑了。 “随你怎么说,我的感觉是,如果我们会集合在这里,那一定有着我们现在所不知道的理由。”他撇撇嘴,又道,“啊,这么晚了,太累了,明天就要动身了,我先走了。”说着,他站了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狄昂也伸了个懒腰,道:“我也困了,甘英,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甘英郁郁道。 狄昂望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管自己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最后,只剩下甘英一个人坐在那里,用手支撑着头,一动不动。 他在那儿坐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直到深夜降临。 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是你?” 保罗点点头,道:“在想什么?” 甘英喉头动了动,但是没有说出口。 “在想你那个被约书亚杀害的同伴?”保罗坐在了他身边。 甘英愣了愣,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在哪里?我看看能为她作什么,让我替我的哥哥弥补他的罪过吧。”保罗道。 甘英面色铁青地坐在那里,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地发抖。 “她在哪儿?”保罗见他脸色不对,急忙追问道。 “她……她……”甘英站了起来,把手摁在了桌子上,桌子被他摁地嘎嘎作响,“她死了。” “死了?”保罗瞪大了眼睛,也站了起来,“上次你说过她没有死呀,只需一些休息就能恢复过来的啊。” “身体上的创伤没有能够夺取她的性命,但是……”甘英说不下去了。 保罗盯着他低垂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抱歉……”他低声道。 甘英摆摆手,道:“这不能怪你。” 两个人默默地站立着过了好一会儿,保罗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可以救活她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来找我?” 甘英看了他一眼,道:“让死者复生,只是我们生者的希望。当死者宁愿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应该强迫她回来再忍受她曾经无法忍受的痛苦吗?” “但是她的死却让你陷入了莫大的痛苦呀。” 甘英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较之她所受的苦,我的这些又算地了什么呢?” “不行,你不能这么作!”保罗焦躁地来回踱着步,“不止是你,还有你的其他同伴,还有我,都会她的死受到深深的折磨。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能随意决定她的命运!” “不是我决定让她去死,是她自己决定的!”甘英一拍桌子吼道。 保罗一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暴躁的甘英。 “不要再说了!”甘英断喝一声,拂袖而去。 保罗注视着他的背影,表情沉重了许多。 “师父,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卡西乌斯把手放在他的肩上,缓缓说道:“我只能陪你们到这儿了,加图,接下去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走了。我已经把能够教你们的都传授给你们了,只要勤加练习,你们俩不久就会超越我的水平。” 加图点了点头,道:“那师父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没有什么事值得牵挂了,我想我会在提洛的墓边盖一间小房子。”他朝远处的原野望去,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想在他身边度过这余生。” “你还是挂念他的,师父?” “爱和恨,谁能分辨地清楚?提洛对我有恩,也与我有仇,现在仇已报,恩却未了……” “我明白了。”加图低声说道。 “你们保重,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突然,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凶狠,“加图西多,你们要切记,以你们两人的实力,很快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的最强的人。但是,如果你们滥用这种能力,为害世人的话,那我发誓,我拼了这条命也要除掉你们。你们明白了吗?” “我记住了。”加图狠狠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师父。”西多也应道。 “那好,如果顺利,等到你们找到宝藏安然归来的话,可以再到这里来看我。”卡西乌斯恢复了以往的慈祥目光,望着他的徒儿们,“现在,请原谅我,我得先告辞了。” “再见,师父。” “多保重,师父。” 卡西乌斯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身形一抖,立刻就在黑夜中消失了踪影。 “他终于走了。”西多吐出了一口气,好像轻松了许多。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希望师父离开似的。”加图皱了皱眉道。 西多撅撅嘴,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卡西乌斯没有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沮丧的五兽。 看到杀死师父的仇人到来,虎和鹿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抽出兵器,龇牙咧嘴地要朝卡西乌斯扑去。 卡西乌斯稍稍运了一下气,二人当即坐倒在地上,兵器也脱手而去。 蝙蝠朝空中一跃,扇动几下翅膀,从空中扑来,但是还没有等他靠近,就像一只被蜘蛛网粘住的飞虫一般,挣扎了几下便慢慢地坠落了下来。 “闹够了吧!”卡西乌斯大喝一声,五兽顿时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推出了十余步远。 虎从地上爬起来,抬起手,但是想到上次在卡西乌斯手里吃的大亏,他只能又收了回来。其他几人也站在一边,怒目相对,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们的师父死了,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卡西乌斯道。 “哼,这不管你的事!”虎道。 “这里有两条路可以给你们走。”卡西乌斯竖起了两根手指,道,“一,你们继续走以前的路,浪迹天涯,胡作非为,但是要走这条路,你们必须先通过我这关。”他扫视着他们的脸,继续道,“或者,你们可以和我一起隐居、修行,终老山林,不再涉足俗世。” “不要胡说不道,师父的仇还没有报,我们怎么能和你为伍。要向我们走这条路,你妄想!” “如果你们不是提洛的徒弟,是不会有其他选择的。” “如果我们三人合力,未必不能拼个鱼死网破。”虎说道。 “你们三人合理能打败你们的师父吗?”卡西乌斯道。 三人面面相觑,没有再作声。 “我知道你们想要杀我,但是以你们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办到?”卡西乌斯望着他们,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我会教你们许多绝世的武艺,当你们学成后,大可以向我挑战,到时候再报仇也为时不晚啊。” “不要相信他。”鹿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虎道。 “提洛是我的朋友,他的徒弟由我来带,天经地义。”卡西乌斯摊摊手,说得好像相当轻松。 “虎,不要被他迷惑住了。”鹿在一旁道。 “反正现在也跑不出他的手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应承他,再伺机作打算吧。”虎低声道。 “好,明智的选择。”卡西乌斯击掌笑道。 “可是……”鹿还想争辩。 “不要再说了,除非你想当场死在他的手下!”虎打断了他。 “好吧,你们现在就跟我走吧。”卡西乌斯嘴角显出令人难以琢磨的的笑容。他转过身,慢慢地朝树林外走去。 虎意味深长地望了其他几个人一眼,然后就跟了上去。 鹿和蝙蝠互相望了一眼,无奈也只能随着虎的脚步走了。 当晨曦透过窗帘来到塔西佗面前的时候,他听到了窗外嘈杂的声音。他揉着惺忪的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图拉真的军队在撤走。”狄昂在窗口说道。 “那这儿谁来处理?我是说犹太省现在没有总督了。” “图拉真留下了他的副官,暂时管理这里的事物,等到回到罗马,他将立即向元老院推荐新的总督人选,而以他在皇帝和阿维尼乌斯两派的人员,元老院应该会无条件通过这项决议,那图拉真就又把一个行省放入了腰包,看来他这趟的确没有白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一国不能无主,一个省也不能长期没有总督。”塔西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什么时候开始,塔西佗,你也开始为图拉真辩护了?”狄昂靠在窗台上,朝他笑着说道。 “你抓不住我的把柄的,狄昂,对于图拉真,我始终会防备着的。”塔西佗穿上鞋,走到了窗台边。 “看吧,这些士兵,多么地年轻,多么地朝气蓬勃。”狄昂道。 塔西佗点点头,道:“他们为在罗马军团中服役,为罗马的荣誉献出热血和生命而自豪。显得格外精神,比我那时候强多了。” “你那时候在干什么?”狄昂道。 塔西佗望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什么事也没有干。真的,狄昂,我以为以我骑士的身份可以在军队混个一官半职,但是被我羸弱的身体条件拖了后腿。我的父亲又千方百计想让我跟随哪个元老,希冀日后能在罗马站稳脚跟,但是没有一个元老愿意接纳我这个毫无前途可言的外省来的贵族子弟。” “然后呢,你就走上了文学的道路?” “不,不……那还早呢。在那之前,我还到亚历山大做过图书馆管理员,那段时间的近水楼台的日子使我得到了充分的阅读,也就是在这个时刻,我决定了接下去该走哪条路。” 第174章 “你的家人怎么看?”狄昂问道,“从事写作是件高尚的职业,如果得到人们认可的话,那将是非常有利可途的。但是有多少人能够在三番五次的打击下依然不变初衷?即使你能坚持下去,万一不成功,那又会怎么样?父母们总是会担心这样的问题,而且,他们往往会朝最坏的方向去考虑。” 塔西佗点点头,道:“没有错,我的父亲说什么也要阻止我走上这条路。这是我人生中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它的确让我苦恼了好一阵子。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自己的路终究还得自己决定,如果我屈服于我父亲的意见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在元老院有了一个席位了,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荣誉。可是,我扪心问了一下自己:我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是元老的地位和名誉还是由此而来的利益?结果我发现,我对这些东西都完全不感兴趣。” “哦?真有意思,那你的兴趣在哪里呢,塔西佗?”狄昂眯着眼睛望着他。 “乐趣。” “乐趣?” “对,狄昂,是乐趣。”塔西佗点点头,说道,“我发现在人生中追求的乐趣,是我最大的爱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它的地位。作一位受人尊敬的元老并不不会给我带来多少乐趣。” “写作正是你的爱好。” “没错,因此我顶着压力坚持了下来。” “那么,”狄昂笑道,“对于皇帝忠诚和你对你的生活乐趣的最求相比,那一样更重要一些呢?” 塔西佗斜着瞥了他一眼,道:“服侍皇帝是我最大的乐趣之一。” “真狡猾。”狄昂叹道。 “如果涅尔瓦不是一个符合我的兴趣的皇帝的话,我绝不为他做事。人生的真谛就在于乐趣,狄昂。当我的父亲明白任何方法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后,他放弃了。” “现在看来,我们真的感谢你的父亲没有你这样顽强的意志。” 塔西佗苦笑了一声,说道:“事实上,我对他也是有愧疚于心的。我知道他所想所作的全是为了我好。而我却完全违背了他的意愿。当我在日尔曼尼亚任职期间,他去世了,我没有看到他的遗容。”他停了下来,望着窗外的风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他写下了一封遗书。透过那弯曲的文字,他告诉我尽管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义无反顾地拒绝听从他的安排,但他还是衷心为我的成就感到高兴,并且祝福了我……狄昂啊狄昂,这个世界上唯一使我在选择追求人生的乐趣时产生动摇的,就是我父亲。” “或者说你内心中对亏欠他产生的内疚。”狄昂道。 “你说的对,对于父母的这种奇怪的感情,根本无乐趣可言,但却与它分庭抗礼,争夺着在我心中的位置。是我对人生乐趣的信念占了上风成就了现在的我,但从某种角度上讲,是我对父母的感情的遗弃才能最后摆脱这些羁绊。” “所以你现在还感到内疚喽。这样的话,作出那个选择后,到底是你得到的乐趣更多呢,还是由此衍生的内疚的痛苦更为剧烈呢?” “你以为这个问题能让我无法回答吗,狄昂?不,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仍旧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我的人生信念,不会因此而动摇,而由此产生的副作用,如果时间不能完全消化它们的话,那只有通过更加孝敬父母的做法来加以弥补了——而这一点,恰恰是我所做不到的。” 狄昂望着他的脸庞,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塔西佗,你是个善良的人。” “真的吗?” “真的。” “谢谢,狄昂。”塔西佗望着他的眼睛,笑了。 两人靠在窗台上望着外面摩肩接踵忙碌不休的年轻士兵,感到了分外的轻松。 “那个女人好面熟。”狄昂突然受到。 塔西佗朝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名年轻女子站在来往的士兵中间,茫然地四下环顾着。尽管无法看清她的脸,但是她的衣着和举止立刻让一个名字蹦入了他的脑海。 “是阿琪!”他惊叫道。 “阿琪?她,她不是死了吗?” “我也知道,但是我们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吗?”塔西佗说着就朝楼下跑去,边跑边喊道,“甘英,阿琪回来了!阿琪姑娘回来了!” 听到喊声,甘英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几步跨去,就跃出了门外。 在士兵们掀起的沙尘中,一个身段窈窕,举止纤柔的女子用手捋着发髻,身姿和相貌绝然是阿琪无疑了。 “阿琪!阿琪!”甘英拨开面前的士兵,朝她扑了过去。 当他来到阿琪面前时,阿琪惶恐地朝后退了一步,显出了厌恶的表情,好像是遇见了无礼的举止轻狂之徒一般。 “阿琪姑娘,是我呀!” 阿琪将双手缩到胸前,抱着自己,用谨慎而胆怯的目光打量着他。 最后,她说道:“你是谁?”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七章归来的和逝去的 塔西佗给了阿琪一杯水。 阿琪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底朝天。 塔西佗走到甘英身旁,轻声问道:“她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了她的名字。”甘英停顿了一会儿,又道,“还有她的母亲。” “只有她的母亲?如果她连你都不认得了,那她一定失去了相当长的一段记忆了。” 甘英点点头道:“是的,幸亏她在第一时间被我们发现,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好像对她记忆的丧失并不担心?”塔西佗道。 甘英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对阿琪这样受到过多次难以承受的打击的人,抹去这些记忆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相对她的记忆,我更关心的是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阿琪明明已经死去了,是我亲手将她下葬的。为什么……为什么……” “这里是哪里?”喝完水的阿琪左右张望着,“怎么这里的人长得都和基纳一样?” 基纳这个久违了名字突然撞进了甘英的脑海。 他缓缓走到了阿琪面前。 阿琪瞪大了眼睛,仰望着甘英,目光中流露出了敌意和怀疑,就像她第一次见到甘英时那样:“你是谁?是汉人吗?我娘在哪儿?其他人呢?大家都到哪儿去了?”阿琪一连串的问题径直地蹦了出来。 甘英望着这双眼睛,现在的阿琪真正地回到了还在大漠中,在她母亲的羽翼下顽皮任性的角色。看着这双眼睛,甘英的嘴唇颤抖着。 “你是汉人吗?”见到他不回答,阿琪又用拉丁语把这个问题问了一边。 甘英点点头道:“对,我是汉人。”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大秦国。” “大秦国?”阿琪那双大眼睛滑向了一边,在记忆中搜索起这个熟悉的名字,“大秦国不是基纳他们的故乡吗?是不是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可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她双手托腮,好像小姑娘一般愁眉苦脸起来。 “他们……他们都没有来。”甘英不敢再望着她的眼睛撒谎,“你的母亲……” “我娘怎么了?”阿琪追问了一句。 “她……她……她也没有来。” “不,不可能!”阿琪拼命摇着头道,“我娘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她究竟怎么了!” “她没有丢下你不管,”甘英一面说着,一面拼命地在考虑怎么编织起一个可信的故事来,“她在照顾你们族里的人,为的是……为的是……让他们能够尽快打理好行装,可以回到自己的故乡。” “这么说,他们发现了回到故乡大秦国的路喽?” 甘英点点头道:“是的,这也是我们到这里的原因。” 阿琪盯着甘英又眨了几下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说道:“你是谁?” “我是大汉西域督护班超将军的手下,鄙姓甘,单名唤作英。” “甘英?”阿琪念起了这个名字,回忆了一会儿,但是茫然的表情告诉别人她对此依然没有印象。 想起以前阿琪都尊称自己作甘将军,现在她直呼其名起来,甘英反而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他点点头道:“是我找到了通往大秦国的路,所以就带你来探路,以便你日后可以带你们的族人回到这里。” “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基纳他们?我娘怎么会同意让我和你们这些人一同长途跋涉?”阿琪依然怀疑地望着他。 甘英对这个问题早已成竹在胸,当即道:“除了你娘以外,只有你能够通晓大汉的语言和大秦国语。你娘要管理整个部族,因此只好派你和我一起同行了。” “哦?”阿琪思忖着,道“我娘对我的安全很小心的,如果她肯让你来照顾我,那她一定很信任你喽?” 甘英顿时像被雷电击了一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阿琪好奇地望着这个表情奇特的陌生人。 “没……没什么,你娘,你娘她是个好人……”甘英侧过身去,看到桌上的水壶,就走了过去,拿起那水壶,对阿琪道,“你还要水吗?” “不用了,你刚才说我娘怎么了?”阿琪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甘英急忙避开了她的目光:“你娘她让我好好照顾你。”他顿了顿,又道,“可是,我,我没有做到。” “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你,你从山上悬崖上掉了下来,摔成了重伤……不治身亡……”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第175章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嘛?”阿琪杏眼圆瞪怒道。 “我说的是真的,阿琪姑娘。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呼吸已经没有了。我们救了你很长时间,最后不得不放弃了。”甘英沉痛地说道,“你确实已经死了,对不起,阿琪姑娘,这是我们每个人都亲眼见到的事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怎么还会坐在这里?”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阿琪姑娘,你还记得你醒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醒来的时候……”阿琪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好像是在一个小山坡上,我浑身都是泥,好像,好像……刚从泥土里爬出来一样……”说着说着,她沉默了下来。 “你的周围没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阿琪又皱着眉想了起来,“是的,有一个人,是一个人吗?对,是一个人,他躺在地上……好像是个老人,胡子一大把,嗯……穿着白色的长袍。” “我就知道是他!”甘英低声道。 “他是谁?”阿琪问道。 “一个把你救活的人。” “真的吗?”阿琪抬头望着甘英的眼睛,不解道,“可你为什么不高兴呢?难道你不希望他救活我?” 甘英慌神地眼珠打了会儿转,说道:“不,不,阿琪姑娘,你能够活过来,是天大的好事,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向你母亲交待了。” 阿琪依旧狐疑地望着他。 “哦,对了,”甘英急忙把话题引开,“你说那个救你的人躺在那里,他为什么会躺在那里?”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好像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甘英一震,想了想道,“我去看看,你先待在这儿吧。这些人都是好人,你可以用大秦国语和他们说话。”甘英看了塔西佗一眼。 “究竟是怎么回事?”塔西佗问道。 甘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我去去就来,请你们先照顾她。”他望了阿琪一眼,看到她正在观察室内新奇的雕饰,就凑到塔西佗的耳边小声说道,“记住,不要告诉她任何有关她的遭遇的事,我告诉她她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 “明白了。”塔西佗点点头。 甘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去。 在门口,他看到了站在门后的阿泉。 “你怎么了,阿泉?怎么不进去?这是阿琪姑娘,她没有死。”甘英拍拍阿泉的肩膀。 “甘将军……我……我……” “她已经不记得她死前的任何事了,没有关系了。她也不会认得你,你们两个可以重新认识。”甘英说着推了他一把。 阿泉低着头走了进去。 甘英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轻轻叹了气。然后又疾风一般离开了。 在阿琪的坟墓边——至少曾经是她的坟墓——躺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保罗!”甘英扑到了保罗的身边。 保罗吃力地睁开了以眼睛。 “老天保佑,你还活着!”甘英说着,要把他抱起来。 “不,不要……” “你说什么?” “不……不要管我……,我……快死了……” 甘英望着他的眼睛。 保罗微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尽管声音很轻,但是甘英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要救活一个垂死的人和救活一个死,死人,是完全不同的……我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我的生命之焰正……正在熄灭……” 甘英又把他放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活她?” “我,我和你说过了……我要替我哥哥赎罪……” “可是让阿琪这样痛苦地活着,你认为这是仁慈吗?” “我……我救活了她,但是……没有让她恢复全部的记忆……” “那她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了?” 保罗又笑了起来,尽管很勉强,但是却很开心:“是的,这样她就不会……不会……活在痛苦的回忆里了。这也是你要求的吧……甘英……” 甘英望着这个越来越衰弱的老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咬牙,托住保罗的身体,说道:“走,我带你去找医生!” “我已经没有……没有救了……”保罗说道,“唯一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可是,我……”他笑了起来。 “一定有办法的!”甘英道。 “不!”保罗用尽气力低吼道,“我不能再被移动,你背着我走不出十步我就会死了。” 甘英泄气地跪在了地上。 “在……在我的怀里……”保罗的嘴唇蠕动着。 “什么?”甘英贴近他的脸。 “怀里……” 甘英慢慢把手伸进他的怀里. 他摸到了一卷书,不,是两卷。他把他们掏了出来,放在了甘英面前。 “这是我们的‘圣经’……”保罗说道,“红色的那卷……” 甘英举起了红色的那卷书卷。 “这是主的真言,请你……好好珍藏……” 甘英点了点头。 “那黑色的……” 甘英有举起了黑色的那卷。 “那里面有魔……魔鬼的诱惑……请你将它毁掉吧……” 甘英打量了手中这黑色的书卷,又点了点头。 保罗好像松了一口气,说道:“告诉拉结,我爱她……叫她不要悲伤……” 甘英估摸着拉结就是他的孙女,也点头应承下来了。 “记住……千万要把黑色的……毁掉!”保罗又严肃地说道。 “你放心吧。” 保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了出来。他仰望着天空,喃喃地用希伯莱语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甘英跪在他身边,静静地等他说完。 保罗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终于归于沉寂了。 拉结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的祖父昨天刚令人不敢相信地活了下来,今天,却又同样令人难以置信地走了。她趴在她祖父的坟上不肯下来。 最后,耶米利好说歹说地把她拉了下来。 “你能照顾好她吗?”甘英问道。 耶米利敬畏地望着这位曾经将自己掐死过的男人,说道:“我可以……你放心吧。” “今后你们准备怎么办?” 耶米利脸一红,望了坐在树旁埋头哭泣的拉结一眼,轻声说道:“我打算要求拉结嫁给我……” “好主意。我想你的师父一定会同意你们的。”甘英道。 耶米利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们将一同继续我师父的事业,把基督耶稣的道传遍人间。我还要重新写出我师父口述给我的‘圣经’,让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到来自主的声音。” “‘圣经’?”甘英皱眉道,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两卷保罗在临终前交托给他的羊皮卷,“是这两本吗?” 耶米利瞥了一眼,道:“是的,那本红的是的。师父曾经想把它交付给我保管,可是,可能我不是主指定的继承人吧,我无法看到那上面的字,没有办法完成这项使命。”他垂下眼帘,好像非常沮丧。 甘英拍拍他的肩膀道:“说不定,这只是你师父的故弄玄虚罢了。毕竟,除了他声称能够看到上面的字外,没有人可以读到上面的文字。” “不!师父绝对不会骗人的!”耶米利愤怒地抗议道。 “算了算了。”甘英摆摆手道,“如果你不能看到上面的字,那又打算怎么写呢?” “师父曾经口述给我一些章篇和基督亲口对他的教导。加上一些前辈先知的言行录和主与我们希伯莱人同在的历史,足够我重新写一部‘圣经’了。新的‘圣经’只有主的真言,而没有来自魔鬼的诱惑和谬误。” “祝你成功,年轻的基督徒,也祝你们幸福。”甘英望了拉结一眼,说道。 耶米利这次用感激和崇敬的目光表示了深深的敬意,然后走到拉结身边,扶着她走了。 “保罗是个好人,失去他,就连我们这些陌生人都感到难过。”塔西佗望着他们相互搀扶的背影,说道。 甘英低头望了望手中的“圣经”,说道:“这是他唯一的遗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们。” “即使真和保罗说得那样,只有他和他的哥哥能读到上面的字的话,那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两卷书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塔西佗道。 “那是什么?”加图走到他身边,问道。 “犹太人的‘圣经’。尽管不是很清楚‘圣经’这个名词的意思,但是听起来好像非常神秘而又玄妙。更妙的是,没有人能够读到上面的文字。”塔西佗道。 “可是这上面明明是有字的呀。”加图疑惑道。 “你说什么?”甘英拿起书翻了起来。 “哪里有?哪里有?”看着飞快地在指尖翻过的书页,甘英讥讽道。 “不是这本,那本红的,我刚才的确看到上面有字。” 甘英又翻了翻红色的那本。 “你看,这不是字嘛!”加图指着书页,说道。 望着空白一片的页面,甘英和塔西佗满面疑容。 “可是,加图,这上面的确是没有一个字呀。”塔西佗道。 “怎么会?难道你们的眼睛不行了吗?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加图一把夺过书,又放到了狄昂和西多他们面前。 狄昂和西多也竞相摇着头:“不,上面没有字。” “怎么可能呢?这明明就是字嘛!” 第176章 加图几乎有些懊恼地说道。 “你真的看见了上面有字?”塔西佗问道。 “千真万确!” 塔西佗和甘英相互望了一眼,喃喃道:“难道说,保罗说的都是真的?” “你认为加图就是保罗的主认定的继承人?”狄昂道。 “如果他真能看到那书上的字的话。”塔西佗有对加图道,“你能念出上面说的是什么吗?” “不,我不认得这些文字,这些都是扭曲怪异的字。”加图道。 “我就知道他念不出来。”狄昂小声道。 “你能在地上为我们写一个其中的字吗?”塔西佗又说道。 “行!”说着,加图就蹲了下来,一手拿着书,一手在地上描画了起来。没多久,他就写出了一个字。 塔西佗端详了一阵子,道:“嗯,这是希伯莱文。” “什么?”狄昂不敢相信地凑到了前面,望着地上的字,过了一会儿,他问加图:“你真的没有学过希伯莱文?” “对朱庇特的雷火发誓,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文字。”加图道。 狄昂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么是你敢于对神撒谎,要么,你就真的是保罗的继承人。” “我可不想作什么保罗的继承人。”加图道,“我有自己的目标要追求。” “没有人能够强迫你,加图。”塔西佗道,“保罗也已经去世了,而且,那个希伯莱小伙子和保罗的孙女儿都已经是他合格的继承人。但是对于他分外看重的能够读懂这书上文字的资格,你可不能轻易地放弃,毕竟,读一本书对你来说也不会是坏事。说不定你能从中学到很多在其他地方学不到的东西。” “可是,我看不懂上面的字,让我又怎么学呢?” “你可以每天都临摹出一点来,我来教你认希伯莱文字。”塔西佗道。 望着塔西佗真挚的表情,加图只能点点头,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吧。反正我们的旅途还长着呢。” “那作为合格的继承人,加图能够得到这本书吧?”塔西佗对甘英道。 甘英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能看到这本上面的字,能不能看到这本上面的字?”说着,他对着他们翻了几页那本黑色的羊皮卷。 看了一会儿后,加图道:“不,我看不出上面有什么字?” 甘英收起了书卷,道:“没关系,反正,按保罗的遗言,这也是一部惹祸的邪书,我马上就会想办法把它销毁掉。” “销毁掉?”狄昂道,“那不会太可惜了吗?” “按照保罗的说法,是这本书把他的哥哥变成了恶魔。”塔西佗道。 “这样的事有谁会知道呢?”狄昂咕哝着 “好吧。”塔西佗击掌道,“我们在耶路撒冷多灾多难的旅程就将结束了,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不祥的是非之地,继续我们伟大的行程!” “阿琪怎么样了?”甘英问塔西佗。 “相当不错,她忘却了所有的不愉快。她和叫阿泉的那个年轻人又和以前一样形影不离了。不,比以前更亲密无间了。瞧,他们来了。”塔西佗指着远处朝他们走来的阿泉和阿琪说道。 看上去,这对年轻人,都相当开心,有说有笑,脚步欢快。 甘英感到鼻子一酸,为了掩饰这个突然其来的感觉,他强迫自己的嘴角挂出了一丝笑容。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八章离开漩涡的漩涡 “这个汉人女子是谁?”阿琪问道。 还没有等甘英开口,班云就跨上前一步,大方地应道:“我叫班云,是甘将军的好朋友。”她朝甘英望了一眼,顺势往他身上靠了靠。 “哦……”阿琪若有所悟道,“你们是夫妻?” 一听这话,甘英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一步,脸颊上已经一片绯红:“不,不……” 班云似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我和这个人没有这么熟。” “班云姑娘,这位是阿琪姑娘。”甘英低声道,算是给两个姑娘介绍过了。 “阿琪姑娘死里逃生真是幸运啊。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呢?”班云道。 “我在这里无亲无故,我想——恐怕只能拖累你们,和你们一起走了。”阿琪道。 “啊?”班云有些失望地说道。她眼珠转了转,又道,“可是,我们要去很遥远很危险的地方呀。而你的身体又没有痊愈,只怕到时候撑不住啊。” “不会的!”阿琪怕她真的不带自己一起走,急忙道,“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娘教我做针线活……我还会用草药医病,我……”她朝甘英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会做饭吗?”班云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 “做饭……”阿琪低下了头,轻声道,“我……平时都是我娘做的……” “哎呀,真可惜啊。”班云好像很遗憾的样子,“本来倒还有点用啊……” “班云姑娘,”甘英说道,“我们不能把阿琪姑娘一个人扔在这里。再说,这是她母亲托付给我们的。” “好吧,既然甘将军都不介意,我还能说什么呢?”班云没好气地说道,她走到阿琪跟前,伸出手搭在她肩上,趾高气扬地说道,“那我们今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看相貌,我比你虚长几岁,那我就不客气地做姐姐啦。” “多烦姐姐照顾,小妹有礼了。”阿琪没想到班云会这样快转变态度,急忙行礼应道。 班云叹了口气道:“做姐姐的总要让着妹妹一点的,妹妹你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来找我。” “多谢姐姐!”阿琪感激涕零道。 班云凑近了她耳畔,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千万不要越过那条线,千万不要……”说完她朝甘英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什么线……?”阿琪如坠云里雾里,急忙问道。 “你会知道的,你马上会知道的。”班云头也不会地说道。 “班云姑娘她说什么?”甘英问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线不线的。”阿琪道。 甘英摇摇头道:“班云姑娘不是很容易打交道的,她肯和你以姐妹相称,实在是你的福分啊。” 阿琪点头陈是,但是她的脑海里仍然盘旋着班云刚才说的那句话。 与班云擦身而过,塔西佗走了进来,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甘英点点头道:“好的,我准备一下,立刻下来。” 塔西佗望了阿琪一眼,阿琪朝他微微颔首,他也点头道:“阿琪姑娘,气色不错呀。” “多谢你们的关心,我现在感觉恢复很多了。” “你要谢,应该谢谢为你献出生命的保罗。”塔西佗道。 闻言,阿琪低下了头,道:“真的不知道他这样做值不值得?” 塔西佗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任何人都无法估量另一个人生命的价值,如果你一直为此而忧郁的话,那他的牺牲就失去了很大部分的价值。记住,保罗所作的一切,除了让你能够活着,他还要让你获得幸福。” 阿琪点点头,她又问道:“为什么?他要为我这个陌生人做这么多呢?” 甘英和塔西佗互相望了一眼。 “保罗他是个愿意为每一个需要他帮助的人付出自己力量的人,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再所不辞。”塔西佗道。 “包括让坟墓中的私人复活吗?”阿琪道。 塔西佗沉默了。 “阿琪姑娘,”甘英道,“保罗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是现在他已经把它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你只要记得他的恩情就行了。” 阿琪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头道:“是的,我想的太多了。” “阿琪姑娘!”阿泉大声喊着,从外面闯了进来。看到甘英在场,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们年轻人谈吧。我们走吧,去收拾收拾,准备启程了。”塔西佗说着,朝狄昂递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出了屋子。 甘英也要往外走,阿琪急忙道:“不,不,甘将军,你还要整理行装,我们走吧。”说着就拉着阿泉往外走去。 阿泉尴尬地朝甘英望了望。 甘英微微点了点头。 阿泉快活地跟随着阿琪跑了出去。 甘英注意到,他们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迎面走来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塔西佗定睛一看,居然是阿维娜。 “你……你身体恢复了吗,阿维娜?”他说道。 “我感觉好多了。”阿维娜道,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看样子,我沉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 “是的,我们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包括像小山一般的巨人军队。” “巨人?”阿维娜吐了吐舌头,“没有让你们吃什么苦头吧?” “还好,图拉真的军队赶跑了他们。” “又是图拉真?”阿维娜好奇道,“为什么他总会在我们危难的时候出现?” “他有自己的目的,而我敢对奥林匹斯山的众神发誓,这个目的决不是仅仅为了救我们这么简单。”塔西佗道。 阿维娜了解他们两个的隙割,也就不深究下去了:“那么,我们现在平安无事喽?” 塔西佗点点头道:“暂时是这样,并且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埃及了。本来还打算派人送你回罗马的……” “不!”阿维娜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现在绝对不回罗马去!” 塔西佗笑道:“我明白。一看到你站在我面前,我就知道我们的那个无法甩掉的累赘又回来了。” 第177章 “你瞧。”阿维娜说道。 “什么?” “你身后。” 塔西佗回头望去。不远处,尼禄扶着墙走了出来。 “看来及时恢复身体的不止你一个。”他说道。 “这怎么可能?他身上的伤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恢复的!”阿维娜不解道。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结识到一个叫保罗的隐士,他会用神奇的发放医治人的创伤。正是他,治好了被虎打伤的塞里斯人,也就是他奇书网,帮助尼禄脱离了危险。” “有这样的事?”阿维娜惊异道,“那这个保罗人呢?” “他,他死了。” “死了?”阿维娜本来还想问个究竟,但是看到他面容有异,就把好奇心按下了。 尼禄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你感觉怎么样?”塔西佗问道。 尼禄张嘴要说话,但是只发出咝咝的声音。 “你说什么?”塔西佗把脑袋凑近他。 尼禄又努力地开口要说什么,但是仍然没有说出一个字。他痛苦地摇摇头,转过身又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了。 “看样子你的朋友没有完全治好他。”阿维娜道。 “保罗在医治他的时候,曾经说过,他的体内有一些难以琢磨的东西在抗拒着他的治疗。”塔西佗道,“我本来以为这是他治不好他的托词。” “现在你为什么又相信了?” “因为,因为我现在知道,凡是他要救的人,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救,甚至结果是给自己带来死亡。” “你说得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了。”阿维娜摇头道,“哎,既然马上要动身了,我也得准备准备。”说着,她挥挥手走了。 与她擦身而过的狄昂和她相互望了一眼,抱以友好的笑容。 “阿维娜看来起色不错。”狄昂道。 “她是受伤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经过保罗的救治而康复的人。” 狄昂点头道:“那尼禄呢?” 塔西佗望了离去的尼禄的背影一眼,道:“他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 “保罗对此也束手无策的话,那恐怕天下没有人能够让他再开口了。” “对于尼禄来说,这未必不是好事。” “是的。”狄昂点点头,他想了想又道:“设想一下,如果告诉保罗,他医治的这个人就是三十年前要置他与死地,并且残害无数基督徒的尼禄,那他还会救他吗?” “他知道。” “你说什么?” “保罗知道自己在救尼禄的命。我告诉他的。” “难道你疯了吗?万一保罗拒绝救他的话……” “可是他有权利知道。”塔西佗望着狄昂的眼睛,严肃地说道,“难道不是吗?” 狄昂沉默了一阵子,又道:“他知道他是尼禄,还救他?” “是的。” “真不知道,这些基督徒想的是什么!”狄昂摇头道。 塔西佗抬头仰望着蓝色的天空,口中慢慢念叨着:“保罗啊……” “人都到齐了吗?”塔西佗地目光仔细地搜索着每一个人。 “甘将军还没有到。”阿泉应道。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塔西佗看了看天色道,“这里的人说,如果我们要在天黑前到达另一个城镇的话,必须现在就要动身了。” “他来了。”狄昂道。 甘英肩上扛着挎包正一路小跑过来。 “有什么事吗?”塔西佗问道。 “保罗的那本圣经不见了。”甘英面色沉重地说道。 “保罗的圣经?”加图惊道,“是我手中的那本吗?”他急忙从包裹里掏出那卷羊皮卷,“没有呀,还在这里。” “不,是我保管的黑色的那本。” “怎么回事?是谁拿走的吗?” “至少我不知道是谁。” “怎么回事?”班云凑热闹般地问道。 甘英又把情况和她交待了一下。 “会不会是塞错到其他人的包里?比如说阿泉的……”班云瞪着一直和阿琪形影不离的阿泉道。 “不,绝对不会的。”甘英道,“我和阿泉是分开整理的,不会有东西塞错的。” “那么,”班云的目光在阿泉和阿琪的脸上转了转,道,“只能说是有人偷偷拿走了,又没有告诉你甘将军喽?” “现在下这样的判断恐怕还为时过早吧。”阿琪说道。 “可是,还会有什么样的解释呢?”班云不依不饶地说道。 “可能是被风吹出窗外了,或者是仆人不小心当废物打扫出去了。” 甘英摇摇头道:“不,应该是有人拿走了。因为我把这卷书紧紧地压在我所有行礼的最下面,昨天晚上的时候,它还在那里。” “你瞧,我没说错吧!”班云得意地瞥了阿琪一眼,又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想想,是谁最有可能潜入甘将军的住所,盗取这卷书呢?”说着,她又用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着阿泉起来。 “班云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阿泉感觉到了来自班云的敌意,警惕地说道。 “什么意思?你和甘将军同住一屋,晚上难道你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不,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如果有的话,凭着我门两个的警觉绝对可以发现的。”阿泉道。 “这么说来,可以完全断定,在夜晚,没有人从外面进来喽?” “是……的……”阿泉感到了有些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么甘将军,”班云转到甘英面前,道,“你认为呢?如果拿走这卷书的人不是来自屋外,那只能来自屋内喽……”她故意拖了个长音。 “姐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阿琪抗议道,“你想说阿泉拿了那本书吗?” “呦,才一天功夫,就替他说起话来了。”班云酸溜溜地说道,“事实不是明摆着嘛,难道还用我说?” “班云姑娘,我哪里得罪你了?”阿泉愤怒道,“为什么你要无中生有地指责我呢?” “无中生有?好!你敢对天发誓说,你当真没有动过那卷书吗?”班云道。 “好!我阿泉,对天发誓!如果……” “不不!”班云打断了他,“不要对天发誓,你就对你身后的这位姑娘发誓吧,如果你撒谎的话,嗯,就让她遭天打雷劈!” “够了!”甘英怒吼一声,道,“班云姑娘,你适可而止吧!”然后,他转身对阿琪道,“阿琪姑娘,请不要介意,班云姑娘最近遇到些不开心的事……” “我哪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班云拉着甘英的袖子喊道,“本姑娘现在开心地很。阿泉!你敢发誓吗?” “你……”阿泉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哦?怎么?不敢了?”班云得意道,“还是怕你的小美人儿再次死在你的手……” 她话音未落,“啪”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她那粉嫩的脸蛋顿时献出五指印。周围的几个罗马人,尽管不知道这些塞里斯人在争执什么,但是对此情景也是大吃一惊。 “从来没有经过他这样。”狄昂道。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只有罗马的妇女令人难以招架。”狄昂道。 班云捂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眼中充满了怒火的甘英:“你……” “班云姑娘,如果你再胡说八道的话,休怪甘某无情!”甘英一字一顿地说道。 依着班云以前的脾气,她早就跳起来发威了,可是,她眼珠一转,咽下了这口气,狠狠说道:“甘英,我会记得你是怎么样报答我千里迢迢来给你送信的大恩的!”说着,她鼻子啜吸了一下,捂着脸,扭头跑了开去。 甘英给黑木使了个眼色,黑木当即领会,朝班云追去。 “没事吧。”塔西佗道。 甘英深深吸了口气,道:“没事了。” “那书卷不要紧吧。” “按照保罗的说法,那是邪恶的经卷,他希望我把它毁掉。” “可是,没有人能够读到上面的文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狄昂道。 甘英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件事就到此告一段落吧,只是我对不起保罗的临终嘱托了。” “我在想的是,”塔西佗低头沉思道,“如果没有人看得到上面的字的话,为什么会有人要盗取它呢?” 甘英沉默了。 “你想得太多了,塔西佗。”狄昂道,“这在写作时是件好事,可是,在平时,这恐怕会折磨人的思维。” “或许你说地对,我太多疑了。”塔西佗清了清嗓子道,“那么诸位,我们出发吧!” 一行人开始启动,好在有图拉真贡献的几匹马,可以驮些行李和尚未完全恢复的尼禄。黑木也随阿琪归了队,但是由于阿琪故意拖着脚步走,他们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刚才班云姑娘说的是你再杀我一次吗?”阿琪突然问道。 阿泉面色陡然一变。 “班云姑娘她有个毛病,喜欢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阿琪姑娘你不要太在意了。”甘英抢先答道。 “哦。”阿琪小声应道,但是还是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疑云。 “相信我,如果你要找一个朋友的话,没有人比阿泉是更好的人选了。”甘英道。 阿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甘英正满意于成功地度过了一个严重的危机,加图在他身旁轻轻说道:“甘将军,我有一些发现,不知道该不该说?” 甘英正视了这个年轻人,看他严肃的表情,就说道:“情说吧,我的朋友。” 第178章 “我并不经常运用这项能力,但是,可能是修为不够的缘故吧,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我会不由自主地运用我的气来探测他人的气的波动情况。” 甘英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在刚才你们争执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你们当中有一个人的气强烈地波动。”加图停了下来,望着甘英,看他是否愿意自己再讲下去。 “你的意思是?” “按照我的经验看,这样强烈的气的波动,只能说明这个人在撒谎。” “你能肯定吗?”甘英道。 “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对气与思维的波动关系的推测也不是绝对地准确。”加图道,“但是,在我看来,这次的情况非常符合气在撒谎情况下的标准形态。” 甘英沉默了一阵子,说道:“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吧。” “你真的想知道吗?” 甘英的低头又思考了一阵子,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原谅他们的任何事,包括撒一个谎。但是,我希望弄清楚保罗的经卷的下落,毕竟,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加图微微点了点头,抬起手,指向了阿泉的背影。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九十九章罗马凯旋式与亚历山大港 “欢迎欢迎,我亲爱的朋友。马尔斯保佑你得胜归来!”披着红色托伽袍,头戴棕榈植的冠冕的大祭祀马尔库斯卡图路斯张开双手迎了上来。对于他肥大的躯体来说,这身打扮并不显得怎么赏心悦目。 “你好,尊敬的卡图路斯,”图拉真心不在焉地望着来者的身后,“为什么我没有看到皇帝陛下本人?” “皇帝陛下他身体有恙,没有办法来亲自迎接你凯旋归来。他托我带来了他的歉意。”大祭祀说道。 “身体有恙?”图拉真皱眉道,“我去看看他。”说着,他跨下了马。 “我明白你对皇帝陛下的一片赤诚忠心,可是,亲爱的图拉真,按照罗马的规定,你还得先把这凯旋式举办完才能离开呀。”卡路图斯道。 图拉真望了望两旁的人群,尽管没有以往的热闹簇拥,但仍然有不少罗马城的公民沿途向他们致意,抛洒花环。他挺了挺胸,点了点头,甩了一下马鞭,道:“我们走吧。” 卡图路斯骑着马领在最前面,图拉真和他的两名副将紧跟其后。 按照规定,他的军队被留在了马尔斯广场上,等待他们的将军之后带领他们回到城外的军营中去。 眼前欢乐庆祝的场面令人炫目。人们欢呼着,朝他挥动着各种眼色的旗帜和手绢,而他身后的队伍中则竖着各种庆祝胜利和为胜利者欢呼的标语。在这斑斓的色彩中,图拉真笑逐颜开地朝公民们挥着手。当关押着几名巨人俘虏的铁笼被带上喧闹的街道上时,人群沸腾了。尖利的口哨声和疯狂的喊叫伴随着巨人无助而又绝望的怒吼此起彼伏。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图拉真感觉到了一丝阴影在他的心头掠过。那是一种不祥而又不可名状的压抑感。在眼前的歌舞升平中他无法指出其中有任何暗藏的不安与悸动,但是他的确感觉到了,真真实实……他回头望了一眼,铁笼里的巨人朝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夹道的人群在卡庇托山脚下结束了,因为再望上是神庙的禁地。当游行的队伍来到朱庇特卡庇托里努斯神庙前的纪念碑下时,图拉真勒住了马。 近卫军长官克伦塞茨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你,得胜的将军!” “见到你很高兴,克伦塞茨,皇帝他人还好吧?”图拉真道。 “卡图路斯一定已经和你说起过了吧。”克伦塞茨朝大祭祀瞥了一眼,道,“皇帝陛下前不久刚染上了热病,恐怕最近几天都无法见客。” “无法见客?有这么严重吗?”图拉真道。 “御医认为对这种具有传染性的疾病,最好小心为妙。”克伦塞茨道。 图拉真想了想,道:“那什么时候我可以觐见皇帝陛下?” “现在我们还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不过等到皇帝陛下的身体一好转我会立刻通知你。” “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知道。”图拉真强调了一下。 “明白了。”克伦塞茨微笑道。 图拉真正要朝军营方向走去,克伦塞茨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对了,图拉真,请等一下。”说着,他快步跟了上来。 “由于皇帝无法亲自理政,朝野上下都人心惶惶。阿维尼乌斯已经几次来打探过皇帝的病情。我担心他会有什么举动。” “阿维尼乌斯?”图拉真笑道,“不,不,或许他并不是一个可靠的同盟者,可是他对皇帝是绝对不敢有任何企图的。” “可是我得到消息说阿维尼乌斯正秘密召集他的心腹:尼基—叙利亚的图利乌斯德西摩斯和达契亚的普布利乌斯提比略赶赴罗马。”克伦塞茨忧心忡忡地说道。 “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图拉真道,“阿维尼乌斯和他的心腹们每隔两年总要聚会一次。这几乎是罗马人人皆知的事。” “可是我敢对马尔斯发誓,你一定不知道德西摩斯和提比略带来的随从的人数。”克伦塞茨道。 图拉真停下了脚步,道:“有多少?” “每人各带了两个军团。” “两个军团?”图拉真惊道,“这已经是参加战争的规模了。他们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参加一个派系的会议应该没有必要带这么多人的。” 克伦塞茨耸耸肩道:“所以我觉得其中有让人不得不提防的地方。” “你的近卫军有多少人?”图拉真问道。 “全员加上预备队只有两千人不到。” “那如果阿维尼乌斯想要作乱的话,那你是绝对抵挡不了他的喽?” 克伦塞茨点点头道:“加上他自己的卫队和附近听命与他的军队,在十天之内,他的军力将达到6个军团之多。到时候,除了正规部队外,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他。” “而这附近的正规部队……” “除了你——图拉真,就再没有其他人了。”克伦塞茨道。 图拉真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克伦塞茨?” “在他行动前,我们不宜轻举妄动。免得给人落下话柄反咬一口。”克伦塞茨想了想道:“你手中有几个忠于你的军团?” “6个。其他的都是临时征调的。” “我的建议是:先把这些征调的解散回原籍,这样既让罗马的人民安心,也令阿维尼乌斯无机可乘。而你的直属部队可以暂时以修筑水渠为名调到卡尼撒斯山附近,那里离罗马不远。” “卡尼撒斯山?那儿离罗马城有一天办的路程。”图拉真道。 “可那是现在可以安顿他们的最近的地方,如果万一有什么需要召唤,也能来得及赶来。”克伦塞茨顿了顿道,“当然,如果你有把握那些已经习惯了涅尔瓦民主措施的罗马市民们能够容忍你将大军留在罗马城里,那是最好的办法了。” 一阵沉默后,图拉真点点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吧。” 克伦塞茨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道:“非常感谢你的合作,事后我会向皇帝陛下禀报你的忠诚的。” 图拉真点点头道:“那好,一切就拜托你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克伦塞茨热诚地点头道:“言辞真的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图拉真,皇帝陛下现在没有办法亲自处理这些事,只能靠你们了。” “我会尽我所能。”图拉真微微一笑。 克伦塞茨行了礼,正要告辞,图拉真喊住了他:“如果我不告诉你我的军团将领的名字,你怎么找得到他们?” 克伦塞茨一拍脑袋,责怪自己道:“看来我已经忙糊涂了。” 图拉真就把他的军团将领的名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克伦塞茨接二连三地表达了谢意,即使离开之后,仍然不时回过头递过来表示敬意的注目。 刚才离开他一段距离的副将走了上来:“有情况吗,将军?” 图拉真轻松地笑了笑,道:“一切都交给我们的近卫军长官了,我们不必担心。” “啊,那就好,几个月的行军,我真的是疲惫地不行了。将军,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张床。啊!床真是天神恩赐的造物啊!远它永远不朽!”卢西斯安托尼乌斯快乐地叫道。 “啊,我随后再跟上来,卢西斯。”图拉真道,“你先和昆图斯去休息吧。” “将军,你去哪儿?”卢西斯问道。 图拉真撅撅嘴,道:“去看望一个老朋友。”他刚想提脚离开,却又站住了,“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去逛市场了。” “好的,将军。” 图拉真会心地点点头,然后背着手,悠闲地离开了。 他挑选了一条僻静的路,一面走,一面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当走到山脚下时,他谨慎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当他确定没有人注意他时,突然加快了脚步,迅速拐进了一条小巷。 经过几次地在几乎没有人迹的狭小街巷的穿梭,他最后来到了一户再普通不过的人家的门口。退色的门漆和锈迹斑斑的铜锁,以及门口挂着的几株供奉谷神和酒神的麦穗,都告诉人们这里住着的是一户无足轻重的平民人家。 图拉真扣了扣门。 门吱吱嘎嘎地开了一条缝,一双如鬼魅般的眼睛凑了出来。 “是你?”那双眼睛咕噜转了一圈,道,“你不应该这个时候来。” 第179章 “让我进去,瑞尼奇!”图拉真用手一推,想要进去。 但是,瑞尼奇挡住了他:“对不起,主人他现在不在。” “我知道他在的,该死的奴隶,快让我进去。” “对不起,大人,他真的不在……”瑞尼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挡住他,可是他那里敌地过图拉真的力量。 图拉真用力一撞,就撞进了屋。 他一把揪住了瑞尼奇的衣领,低吼道:“你这个恶棍,快带我去见阿维尼乌斯,否则的话,他随时可能掉脑袋!” “这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加图说道,“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国王可以把他所有的臣民当作奴隶来驱使,而这些可怜的人居然毫无怨言?” “这只是在以前,自从亚历山大把文明带给他们,这里的人也终于重视自己的生存起来。”狄昂道。 “可能在波斯人征服的时代,他们就已经脱离了愚昧。”塔西佗朝狄昂一笑道,“希腊人已经是后来者了。” 狄昂瞪了他一眼道:“别忘记了,希腊人可要比罗马人早来了两百年。毫不夸张地说,从亚历山大港到孟菲斯,埃及文明现在大部分都是来自希腊。罗马人除了带来战争和粮食、贡品的剥削外还带来了什么呢?” “规则,秩序,和平。” 狄昂不屑一顾地嗤笑了一声,道:“但愿雅典娜不要让你咬着舌头,颠倒是非的罗马人。” “可是,这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呀。”加图不愿意看他们再继续争执无谓的问题,说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法老们能够像神一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统治这块土地几千年?” “要我看,这是因为埃及的原始宗教在王室的刻意强化下被用作吓唬人民的工具,来钳制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在长期的愚民的习惯下,这种精神力量被培养地非常强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狄昂话头一转,又道,“反观希腊人,对于他们来说,神明就像自己的邻居一样,可以和自己友好共处,也相互需要。没有绝对的服从和强迫,这培养了希腊人的民主氛围。从这点上讲,罗马人是完全学习了希腊人的。” “不。”塔西佗道,“宗教当然可以解释一部分事实,但是,即使是希腊人,最早的宗教也脱离不料凶暴残忍、目中无人、主宰世界的神的形象,可是到了后来,也不是转变成现在和人差不多的神了?”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塔西佗?”狄昂不甘示弱地问道。 “地形。” “地形?” “对,就希腊的三面被大海包围而言,埃及三面被沙漠包围的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她不可能拥有和希腊一样的文明。”塔西佗环视着周围的人,好像在注意他们的反应,接着,他又道,“海洋文明给予他的人民以乐观的性格和开阔的眼界,教会他们去追求现世的美好生活;而一个被荒凉的沙漠围绕着,依靠着一条主宰着命运的河流来维持生机的国度,则会孳生出一种逆来顺受和恐惧难以琢磨的自然界的心态。” “的确,地理环境会影响人们的心态和性格,但是仅仅是地貌的不同,真的能造就那样大的不同吗?”狄昂道。 “我也不这样认为。”加图道。 “那你们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呢?”塔西佗耸耸肩道。 “其中的原因可能超出了我们的认识能力。”狄昂道。 “是啊。”加图点点头。 离罗马人人不远处,塞里斯人也坐在一起。 “甘将军,给。”阿琪递给甘英一块饼,“你饿了吧,你一早还没有吃过东西呢。” 班云突然站了起来,顺势把阿琪手中的饼打落在了地上。 “啊呀,对不起啊,妹妹,我不是有意的。”她向阿琪道歉了一句。看也不看甘英,就自顾走开了。 “甘将军,是我不好,我没有拿稳,不怪姐姐。”阿琪俯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饼。 “我来吧,阿琪姑娘。”甘英敏捷地抢在她前面把饼捡了起来。 “甘将军,班云姑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和阿琪姑娘过不去?”阿泉在一边问道。 “可能她还在惦记我打她的那记耳光吧。”甘英叹了口气道。 “那也不能怪到阿琪姑娘的身上啊。我是说,那本来就是她的不是,如果不是你及时阻止她,她一定把……”阿泉看到甘英投来的严厉的眼神,急忙住口。 他朝阿琪望去,阿琪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班云姑娘是班将军的千金,从小就娇贵惯了,我们都依着她一点吧。毕竟,她不远千里来给我们报信,是件大恩。”甘英道。 “这个我明白。”阿琪道,“我以前也非常任性的。” “这点我们在你的家乡已经领教过了。”甘英笑道,“可是,现在的你,完全不同了。你已经张大了。” “其实我本来就长大了的,只是在我娘身边,娘和其他人总是把我当作小姑娘对待,我也不知不觉地隐藏起了我的大人的一面。而现在一个人了,我就完全释放了那隐藏的一面。”阿琪朝甘英嫣然一笑道,“能够被当作大人看待,感觉真是不错。” “我们很高兴看到你快来。”甘英也抱以微笑。 阿琪又转过头去,望着大海,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只是不晓得我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在惦记我吗?” “你娘一定会日夜想念你的,阿琪姑娘。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记挂的人了。”阿泉道。 “哎,真想早点结束这次旅行回家去啊。”阿琪站了起来,道,“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娘和基纳他们怎么样了?” 她注意到甘英他们的脸色沉了下来,急忙说道:“我是开玩笑的,甘将军,我怎么会打退堂鼓呢?没有为我的族人找到落脚的地方,我怎么有脸回去?怎么向我娘和各位父老交待呢?”她说着,就脚步轻快地朝船舷的栏杆走去,她要去看海了。 她没有看到的是,甘英和阿泉低下的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亚历山大港!”船长一声大叫。船慢慢地驶进了港口。所有的人都惊异于那巨大无比,直插云霄的灯塔,都仰头观望着。 “我的天!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造物。”加图喃喃道。 “在海上看的时候,没有那么大的,走到面前才发现……”狄昂嘀咕着。 甘英他们都站了起来,为这举世无双的奇观赞叹:“奇迹呀奇迹!没想到人力也能造出这样宏伟的建筑。” “可是据说先朝始皇帝的陵墓可要比这大多了。”阿泉不满地说道。 “那只是传说,阿泉,可这是活生生在我们面前的东西。那样的近,又那样地遥远……”甘英伸出手,仿佛要去触摸那灯塔。 “在埃及,如果说又什么东西缺少的话,那决不是会让你们吃惊的建筑。”塔西佗微笑着靠在船栏上,背对着灯塔,朝这些头一回见到灯塔的人说道,“把你们的惊叹留一点吧八五八书房,在孟菲斯,还有的是让你们叹为观止的东西。” 当他们靠近岸边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有集中到了城里错落有致,美的让人以为来到仙境的建筑群。 “真是太漂亮了。”加图叹道。 “你们没有在日出的时候见到这景象,那可真是难以形容的绝妙风景啊。”塔西佗道。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来过这里。”狄昂嘀咕着。 望着用洁白的大理石堆砌的台阶和同样如雪一般纯洁的由巨大的石柱支撑起的宏伟神庙,塞里斯人屏住了呼吸。 当船停靠住的时候,甘英他们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神庙。 “那是什么建筑?”他问道。 “那是祭祀海神波赛冬的神庙。是为了平息他的愤怒,祈求他佑护海上航行的人而建。”塔西佗道。 “我有一种感觉,却难以表达出来。”甘英道。 “我明白,我明白。每一个头一次注视它的人都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既充满了崇敬又满心荡漾的感觉。” “是呀。”甘英叹道,“没想到一座建筑竟然会给人这样强大的震撼。” “我已经说过了,在埃及,接下来你会震撼个不停的。好了,我的朋友们,该下船了。”塔西佗清了清嗓子道,“欢迎,欢迎各位来罗马世界的明珠,埃及的文明之花——亚历山大港!” 他们一边观望着两边的景色,一边悠悠地走下了船。 看到克娄帕特拉为他的情人马克安东尼所建的港口纪念碑,塔西佗不禁又想做起介绍来:“诸位……” 突然,一道银光闪光。塔西佗头一偏,一支飞箭“当”一声牢牢地插在离他的脑袋只有一指的距离的纪念碑上。由于力量太大,箭头已经埋在石头中间很深,可尾羽依然震动个不停。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章阿维尼乌斯小爱芙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应该尽量少见面。”阿维尼乌斯埋怨道。 “我也曾经告诉过你,如果你要我帮助你,那就不能对我有任何隐瞒。”图拉真道。 阿维尼乌斯眯着眼望了他一会儿,道:“你听到了什么谣言?” “你认为会有什么谣言对你不利呢?”图拉真反问道。 阿维尼乌斯背着手走了几步,道:“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有些事在你离开后发生,我必须独自作判断。” “你可以派传令兵来通知我。”图拉真道。 “情况紧急,要是派人通报你,再打来回同你商量,那我们就完全丧失了机会。 第180章 而且——”他顿了顿又道,“这次的形势的凶险,已经让我无法再安全地派出传令兵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 阿维尼乌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紧张地说道:“皇帝生病了。” 图拉真皱了皱眉道:“这我已经知道了,对于他的身体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问题是,有人想借这个机会叛乱。”阿维尼乌斯压低了声音道。 “从你这儿听到和克伦塞茨那里听到了同样的话,真是令人吃惊啊。”图拉真冷笑着说。 “什么?克伦塞茨?他也知道了?”阿维尼乌斯一惊,道,“他知道些什么?”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图拉真道。 阿维尼乌斯盯着他眼睛,喘了几口气后说道:“我得到密报,有人正调动一指规模不小的部队朝罗马进军。” “和克伦塞茨说的一样。”图拉真点点头道。 “他也知道这件事?”阿维尼乌斯惊异道,“他怎么认为?” “他想要我帮他对付这个人。” “你答应他了吗?” 图拉真瞥了他一眼,道:“你认为我应该答应他吗?” “克伦塞茨不是我们这一边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联合他的力量,毕竟罗马城的安危与我们息息相关。”阿维尼乌斯道。 图拉真盯着他的眼睛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是对你佩服地五体投地了,阿维尼乌斯。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面不改色地把事实颠倒了个儿来讲。” “你是在指责我说谎?”阿维尼乌斯逼近了他一步,说道。 “那让我来提醒你一下,阿维尼乌斯。”图拉真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腓尼基—叙利亚的图利乌斯德西摩斯和达契亚的普布利乌斯提比略,这两个名字我想你一定非常熟悉吧。” “德西摩斯和提比略?”阿维尼乌斯皱着眉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然后问道,“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你知道关于他们的什么事吗?” “什么事?如果我说他们两个正领兵朝罗马赶来,你一定不会太吃惊吧。” “见鬼,你在说什么!”阿维尼乌斯懊恼道,“德西摩斯和提比略正在朝罗马赶来?你一定是在说笑话吧。我已经半年已经没有他们的音讯了。” “那为什么克伦塞茨信誓旦旦地说这两个人是你找来的呢?”图拉真道。 “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把一切谋反或者不利罗马的阴谋统统推到倒霉的阿维尼乌斯头上。”阿维尼乌斯摇摇头,又踱了几步说道,“qi书-奇书-齐书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德西摩斯和提比略会没有接到我的指令擅自作出这样违反常理的举动。”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你调动的?”图拉真问道。 阿维尼乌斯转过身来,望着他道:“睿智的图拉真啊,你什么时候也被蒙蔽了双眼?忠诚可靠的阿维尼乌斯什么时候欺骗你过了?而且除了同样忠诚可靠的你之外,他还能信赖、依靠谁呢?” “那对于这次即将来临的叛乱,你作了什么准备呢?” “没有经过元老院同意就召集行省军队是违反常规的事,所以,我能动用的只有我自己的卫队了。” “你不至于会指望这些目中无人的小混混们能敌地过正规军团吧。”图拉真道。 阿维尼乌斯诡谲地一笑,道:“不,我的朋友,不。他们只是最后的逃生手段,我希望不会用到他们。” “那么,看来你还藏着什么秘密武器喽?” “那个秘密武器就是你呀,亲爱的图拉真。”阿维尼乌斯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想让我来替你抵挡?” “不,不是替我,而是替罗马。”阿维尼乌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无论是你我还是克伦塞茨或者是皇帝本人,都不希望叛乱者得逞。一个混乱的罗马,比一个野蛮人的部落更难管理也更没有什么利益可得。因此,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所有人的力量都可以集中起来,为这个共同的目标所用。而你,图拉真,你是这其中至关重要的力量。”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片刻,又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在罗马帝国已经内已经没有一支单独的力量可行对你构成威胁,任何的叛乱企图在你的拳头底下都会碎成齑粉。” 图拉真沉思了一会儿道:“赞美人不是你的习惯,阿维尼乌斯。” 阿维尼乌斯一愣,但马上反应了过来:“哈哈,没错,亲爱的图拉真,你是值得我称颂的少数的几个人。如果你都帮不了我,不,帮不了罗马,那罗马真的就没救了。” 图拉真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儿,阿维尼乌斯问道:“你在想什么,我的朋友?” “我想的是,如果不是你召唤了德西摩斯和提比略的话……真的不是你把他们召来的吧,阿维尼乌斯?” “绝对不是,你想要我发誓吗?” 图拉真摇摇头道:“那么——究竟是谁把他们召来的呢?” “这个问题,还是要靠你去发现。”阿维尼乌斯道,“当然,我的人也会时时留意。”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建议?”阿维尼乌斯露齿笑道,“我能有什么建议呢?你问我建议还不如问我嫌疑犯的名字。”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怀疑的人选?不恭敬地说,阿维尼乌斯,怀疑人可是你的长处啊。” “谢谢,图拉真。”阿维尼乌斯微笑着接受走了这项荣誉,想了想说道,“要说除了我之外,还有能够召集行省将领的分量的人,在罗马城里,还有3个。” “谁?” “元老卢西乌斯尤里斯,现任执政官提图斯图卢斯和保民官昆图斯莫比伦。” “保民官莫比伦?阿维娜的父亲?”图拉真道。 阿维尼乌斯点点头道:“是的,图拉真。可是,你永远不应该小看保民官。尽管这个职务远没有格拉古时代的辉煌,但是在莫比伦手里,它永远是一件令人生畏的利器。他非常懂得赢取人民的支持,同时在他们中间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这是任何人都不得不避让三分的势力。”他叹了口气道,“莫比伦在亲民派的军事领导人里面也有巨大的威望,这就是为什么我把他也列为了三个有能力调动行省军团的人。德西摩斯和提比略,尽管现在不太热衷与民众事业,可他们年轻时都曾经是那些没有头脑的民主派人士的一员。” “那么其两个人呢?” “卢西乌斯尤里斯是在元老院里少数几个和我唱对台戏的人。虽然在澡塘时,我们回互相点头致意,并且讨论最近的收成。但是一旦站到讲台上,他就会翻脸不认人,把话往死理说,有时候会把自己都弄得下不了台。”阿维尼乌斯说着不由地笑了起来。 “他和这次的事有什么关系?” “他在腓尼基和达契亚也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并且据说,他一直在试图劝说德西摩斯和提比略和他结盟。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确实,但是如果这次的事件真的是他在幕后操纵,那事实就非常明显了。” 图拉真点点头。 “还有执政官图卢斯。这是近几年来最为强势的执政官,除了皇帝本人,他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于元老院,他视若弃履,对于军队他指手划脚。要是以执政官名义召几支军队来罗马,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你个人在他们三个人中间有特别的选择吗?” “你是让我再为你缩小一下范围吗?”阿维尼乌斯笑着摸摸脑袋道,“啊,图拉真呀图拉真,你真会给我出难题啊。我已经照你的要求把有嫌疑的人都找出来了,你居然还要我给你指出罪犯来。哈哈哈……”他摇着头笑道。 “对不起,我的朋友,我能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些。如果我知道罪犯是谁的话,还用得着这样麻烦吗?” “好吧,阿维尼乌斯。”图拉真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就照你这个名单开始调查吧。”他顿了顿又道,“你能保证今天和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朱庇特在上可以证明,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事实的反映,绝对没有半点虚假。”阿维尼乌斯严肃地说道。 “希望朱庇特没有瞎了眼。那好,我先告辞了,如果你有什么消息,要及时告知我。” “这点没有问题,我会尽我所能支持你的。”阿维尼乌斯点头应允道。 图拉真转身走了出去。 “图拉真。”阿维尼乌斯在他身后喊道。 图拉真转过身来。 “罗马的安危就在你的手上,图拉真。”阿维尼乌斯说道。 图拉真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真挚的眼神。 塔西佗腿一软,当下几乎就坐倒在地上了。 “哈哈!”一阵清脆响亮的笑声传来。 塔西佗一惊,急忙朝身后望去。 “哈哈哈……塔西佗叔叔,我的射箭的本领有长进吧。”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手里提着弓箭。 塔西佗仔细辨认着,但是直到她走近到他面前时,才认出来:“你是……小爱芙?” “是呀,塔西佗叔叔,才两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那女子一脸不满地说道。 狄昂等人走了上去,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其实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高高的个子并不能掩饰她面容的童稚未脱,而她将鬓发扎成的小辫子更是暴露了她的年龄。虽然一身洁白的亚麻长筒套衫使人看上去显得郑重一些,但是她滑溜溜的双眼还是告诉每一个靠近她的人:最好离她远一点,这是个令人头痛的小姑娘。 第181章 “小爱芙,长得这么大了……”塔西佗叹道,“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他用手比划着。 众人看到他的比划,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得不齐声赞叹造主的神奇。 小爱芙得意地说道:“这有什么,我的射箭才是公认的好。” 塔西佗严肃地说道:“射箭射的再好,也不能用人来当目标。太危险了!” 小爱芙眼珠子一转,道:“你等等。”说着,她一溜小跑离开了他们。 真当塔西佗他们以为她去喊她的大人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箭上弓,没等塔西佗反映过来,她手指一松,那箭就像闪电一般劈头盖脑地朝塔西佗扑了过来。 塔西佗吓得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利箭朝自己刺来。就在一瞬间,箭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没命了。”一个念头反射般出现在他脑海中。 只听“铮”一声,那箭突然停下了,在离他还有一臂距离的地方。 加图单手把箭尾牢牢地握在了手里,箭头仍然晃动不已。 尽管知道加图的身手不凡,但是见到这样空手夺箭,众人还是为之一震。 “好快的箭速,差一点就来不及了。”加图皱眉道。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塔西佗发着抖,朝小爱芙大喊道,“太危险了,小爱芙!要出人命的!”说着,他快步走了上去,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弓箭。 众人都惊讶地望着他,谁也没有见过塔西佗这般的情绪失控,即使是在与五兽较量和抵挡泰坦军团攻击的情况下,生命几度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也从没有这样失态过。 “要是他不接住,我也不会射到你的。”小爱芙满面涨红地说道。她试图从塔西佗手中夺回弓箭,但是塔西佗牢牢地握住了它们。 小爱芙又急又气,几乎要哭出来了。 “爱芙!”一声断喝,从她身后传来。小爱芙好像被雷劈到了一般,立刻收回了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边。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宽阔的肩膀上,还做着一个小男孩。 “啊,我亲爱的罗马朋友,你终于来了。”那男人朝塔西佗展开了双臂。 “西吉斯,我的挚友,很高兴见到你。”塔西佗也迎了上去。 两人拥抱了一下,塔西佗拍拍那个眼睛又大又圆,咕噜咕噜直转的小男孩的头,道:“这一定是我们的小阿庇安吧。” “是的,阿庇安,快喊叔叔。”西吉斯催促道。 可是那个小阿庇安却害羞地抱着他父亲的脖子,把脸藏在了他的脑袋后。 塔西佗笑着用手指逗着他玩,一边感慨道:“上次我看到他时,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请原谅,他还是个怕羞的孩子。”西吉斯笑道,“一点都不像他姐姐。爱芙没有惹你生气吧?” 塔西佗望了小姑娘一眼。小爱芙眨着那双引人怜惜的大眼睛,目光中满是哀求。 “不,”塔西佗摸摸她的脑袋道,“她很乖。” “那箭……”西吉斯望着插在他们身后石像上的那柄箭疑惑道。 “那是她射给我看的,小爱芙的射艺的确长进了不少。” 小爱芙得意地望了她父亲一眼。 塔西佗把弓箭递回给她,说道:“下次不要再在人那么多的地方射箭了,好吗?” 小爱芙重重地点了点头,欣喜地从他手中一把接过了自己的宝贝弓箭。 西吉斯满意地点点头,望了望塔西佗身后的众人,道:“对了,你还没有给我介绍过这些朋于呢。” “哦,对,这位是你的老乡,希腊的狄昂,你们有的聊了。这两位是罗马的有为青年,加图和西多。这几位是来自远道自塞里斯国而来的客人。” “塞里斯国?”西吉斯充满敬意地朝甘英等人点点头。 甘英他们也纷纷回礼。 “这位是罗马保民官莫比伦的千金阿维娜。” “保民官莫比伦?久仰久仰,他刚正不阿的风范即使在埃及也是大名鼎鼎。” 阿维娜对他表示了感谢。 “还有这位——”塔西佗望着尼禄,停住了,他实在不知该作什么样的介绍。 “这位是我们的脚夫。”狄昂抢先答道。 尼禄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向了一边。 “他不会说话吗?” “抱歉,他是个哑巴。” 西吉斯尽管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再深究:“欢迎诸位的光临,希望你们在亚历山大过得愉快!请随我来吧。” 众人提着行李随着他朝码头上走去。 “咦?为什么不把行李给你们的脚夫?”西吉斯道。 塔西佗回头望了望落在最后双手空空的尼禄,想了想道:“这脚夫生病了,这些行李暂时就由我们自己负担了。” “真是典型的塔西佗式的怜悯啊!”西吉斯摇摇头道。 突然,尼禄弯下腰,提起了塔西佗放在身边的两个大包,健步超前走去。 塔西佗连同其他人都惊讶地望着尼禄这奇怪的举动。 “说实话,他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西吉斯嘟哝着。 有了尼禄突如其来的卖力,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西吉斯的住所。 “这是寒舍,请进。” 小爱芙欢快地跑了进去,在院子里奔跑着。 “给客人准备点心,爱芙!”西吉斯大喊一声。 “知道了!”小爱芙的声音伴随着她的小辫子消失在内门里。 甘英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甘将军?”阿泉道。 “你也被海风吹得头晕了吧?”阿琪也关切地问道。 “嗯?哦,没什么,没事……”甘英急忙道。他没有办法告诉他们他刚才看到了什么。那是在很久以前,同样的是父母召唤孩子来招待客人,不同的是原来的母女现在成了父女,原来女儿的推脱和勉强变成了现在的爽快的答应。 “我记得尤里斯恺撒曾经一把火烧了亚历山大,真没有想到她能这么快恢复原状。”加图道。 “是呀。”西吉斯道,“罗马人殷勤地为自己弥补了过失,但是如果你看得仔细的话,还是可以在一些房檐屋角找到被火焚烧过的迹象。” “真难以想象,这样的一座宏伟的城市可以建立在另一座同样宏伟的城市之上。”狄昂道,“人类的伟力居然可以逆转天神的意志。” “你的花园修得越来越漂亮了。”塔西佗望着周围的景物,赞道。 “我写的东西现在开始小受欢迎了,因此,我就有能力修缮这有着古老历史的花园了。”西吉斯道。 “古老的历史?” “其实说血腥的传说更为合适一点。”西吉斯道,“据说,这座花园的主人的主人曾经是托勒密的末代法老,克娄帕特拉的可怜的哥哥。他在这里杀害了被他诱骗的格涅乌斯庞培,而他自己也被他的妹妹毒死了。这里的人都认为这两位枉死的伟大人物的灵魂都被困在这花园中不得安息。而且,有人甚至说托勒密就是被庞培的阴魂加害的。而托勒密的阴魂反过头来又利用了屋大维除掉了自己的妹妹。只是因为这时的花园已经被焚毁了,克娄帕特拉的阴魂没有办法再报复屋大维,使他幸运地得意善终。” “多么离奇的传说啊。”狄昂道,“我得说,这相当有想象力。” “无稽之谈。”塔西佗不屑道。 “啊~~~”一声惊叫从里屋传了出来。 “爱芙!”西吉斯急忙跑进屋去,众人也急忙跟上。 小爱芙坐在地上,全身发着抖,指着对面的墙,颤声说道:“庞培,庞培……又出来了…” ”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零一章尤里斯的点心庞培的传说 “请进吧。”卢西乌斯尤里斯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谢谢。”图拉真推门走了进去。 与尊贵的元老亲自来开门同样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尤里斯的偌大的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仆人,连一名负责日常役务的仆人也没有。 图拉真想到曾经听说过的传言:卢西乌斯尤里斯不信任任何人,为了避免把他的秘密泄漏给家中的仆人,他把他们统统赶走了。 这时,突然闪现的一个人影打消了他的疑虑。 来人身着一身不合时宜的黑色长袍,,连同脑袋也被包裹在内,如果不是那双眼发出阴暗的光芒,图拉真几乎辨认不出他的面孔。 “托托,给客人准备点心。”尤里斯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那人微微一鞠躬就退下了。 “请进吧。”尤里斯冷冷地说道。 图拉真跨步迈进了昏暗的里屋。他左右张望着,观察起这幢很少被陌生人惊动的建筑物起来。 “不知阁下有何贵干?”尤里斯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也不顾客人有没有就座。 “嗯,”图拉真清了清嗓子,趁着这功夫也杜撰出了一条理由,“我刚从犹太省回来,听说皇帝陛下病重。阁下府上的福雷是罗马城内有名的医生,不知能否请他为陛下诊断一番。” “马屁鬼。”尽管尤里斯嘟哝得只有自己听得见,但是图拉真通过他嘴唇的蠕动还是判断出了对方的鄙夷之意。 “对不起,你说什么?” “这根本不用你操心。如果皇帝派人来召见他,我决不会拦着。” “你的意思是……” “皇帝没有召见他。” “如果他病重的话,那照道理应该会遍寻城内的名医呀。” 第182章 “要么就是他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宫里的御医已经能够应付地绰绰有余了。”尤里斯道。 “但愿如此啊。”图拉真叹了口气道,“愿天神眷顾他老人家的身体。” 他没有想到求医问药的话题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两人陷入了沉默。 “你为什么希望皇帝的身体能够好起来?如果他死了,你不就能当上皇帝了吗?”尤里斯突然蹦出了一句。 图拉真警觉地望了他一眼,想了想,慢吞吞的说道:“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那要看你在想什么了喽?” “我在想皇帝陛下的病。” “我也是。” “我还想到了皇帝陛下的病——尽管是我们莫大的哀痛——但并非也只是坏事。”图拉真一面说,一面注视着尤里斯的眼睛。 尤里斯也紧紧地盯着他。 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闪现在他们面前,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托托!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尤里斯怒道,“跟你说过一万次了,不要不声不响地走到我的背后!把它放下吧,快走!” 托托不声不响地放下了点心,迅速地退下了。 “他会不会听到什么吧?”图拉真问道。 “托托是个哑巴,即使听到了任何东西也绝对没有办法告诉别人,这点你可以放心。”尤里斯道。 图拉真点点头又道:“那么,刚才你说了你对于皇帝陛下的病情好转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情……” 尤里斯用古怪的眼神望了他一眼,道:“不,我没有这么说,那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吗?”图拉真好像糊涂了一般,摸摸脑袋说道。 “是的。”尤里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 “哦,是这样啊。”图拉真低下头,想了想,又道,“你说,这只是一个比方,尊敬的尤里斯,你说会不会有人趁着皇帝陛下病重而意图不轨?” 尤里斯沉默了片刻,道:“完全有可能。” “你认为有可能成功吗?” “按照目前各省军队的尾大不掉,皇帝的军权逐渐丧失看,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可是近卫军长官克伦塞茨是皇帝陛下的忠实护卫,如果谁试图乘皇帝病危而作乱的话,他可不会坐视不管。” “克伦塞茨的军力比得过你老兄吗?”尤里斯从铜盘子里捡了一块饼,慢慢得送到嘴里,咀嚼起来。 “我不鼓励你打这样不恰当的比方,亲爱的朋友。”图拉真严肃得说道。 “哈哈哈……”尤里斯突然大笑了起来,几乎要把嘴里的饼都喷出来了,“哈哈哈……好了好了,图拉真,笑话说够了,你这次登门造访究竟有什么目的,请直说吧。” 图拉真用脚尖在地上拖抹着,说道:“腓尼基—叙利亚的图利乌斯德西摩斯和达契亚的普布利乌斯提比略,这两个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德西摩斯和提比略?”尤里斯一边嚼着饼,一边皱着眉念叨着,“不,完全没有意义,他们都是阿维尼乌斯的走狗。是出了什么事吗?” “如果你和他们真的没有关系,那你可少了一大堆的麻烦。” “谢天谢地,但愿阿维尼乌斯这边的人整天都被麻烦缠身。”尤里斯快乐地诅咒道,“最好永远都翻不了身!” “这么说你是完全清白的喽?” “千真万确。”尤里斯眨眨眼道,“我有一种感觉,图拉真,我似乎觉得你不希望我是清白的。” 图拉真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晃晃脑袋,说道:“忠于皇帝,忠于罗马是我们的第一守则,我希望每个人都是清白的。” “那你是清白的吗?”尤里斯问道,他的那双小眼睛闪烁着光芒。 图拉真抬起头,望了他一会儿,然用,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但我不会打算背叛我的信仰。” “那你的信仰是什么,图拉真?”尤里斯的脸更加凑了上来。 图拉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算是考试吗,尤里斯?你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尤里斯往后靠了靠,使身体伸展到椅背上,然后说道:“不,不,我的朋友,你误解了,我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一个从来不关心政治的军事强权人物为什么会突然对罗马目前的变化如此感兴趣,居然能够找到我这个在容易打交道方面绝对没有好名声的人这里来。” “我的确不太关心政治,”图拉真道,“政治远没有战争来得爽快。”他顿了顿,道,“但是我关心罗马,为了罗马,为了皇帝,我不得不投身到这令人感到恶心的政治当中。” “啪啪啪……”尤里斯突然大声地鼓起掌来。 “这是讥讽吗?”图拉真不满道。 “不,不,我相信你的忠诚,亲爱的图拉真。”尤里斯笑道,“对于你心忧罗马的福祉我也替罗马人民感到万分的高兴。我能为你提供的帮助就是:我可以向你发誓,我绝对没有与德西摩斯和提比略等人有任何的纠葛。” “谢谢,尤里斯,罗马忠诚的儿子。”图拉真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恕我再冒昧问一句,既然你和德西摩斯他们没有牵连,那么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呢?我是说,在现在的情况下?” 尤里斯的双眼在一瞬间闪过一道光,图拉真认为这不是一道表示友善的光芒。 “正像你的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我能告诉你的也就是我的打算并不会威胁到你的打算。” “你知道我的打算吗?” “不,但是我保证我吃的饼只是我的这一份。”说着,尤里斯拿走了盘子里的一块饼,然后,把剩下的望图拉真面前推了推。 图拉真想了想,缓缓地从盘子里拿起了一块饼,嚼了起来。 “怎么样,满意托托的手艺吗?”尤里斯朝他的身后望去,那个一身黑衣的哑巴已经不知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不错,不错,比我吃过的任何饼都要可口。”图拉真好像饥不可耐般地三下两下地把那块饼吞下了肚子,他掸了掸手心,站了起来,说道,“感谢你的招待,尊敬的尤里斯,很高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冲突。这样的话,我总算没白来一趟。” “虽然我不太对客人说这样的话,但是对于你,亲爱的图拉真,我还是很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再光临寒舍,和你聊天真的示一件相当惬意的事。”尤里斯也站了起来,他对托托说道,“把我们尊贵的客人送到门口,托托。” “再见了,慷慨的尤里斯。” “再见,勇敢的图拉真。” 图拉真在托托的指引下,走到了门口,就在他跨出们的一霎那,他似乎非常不小心的被门槛拌了一下,身体立即失去了平衡。他一把抓住了在自己身边的托托的手臂,免得让自己摔倒。在他用力的一扯下,托托痛苦地轻哼了一声,但是没有说话。 “对不起。”图拉真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他发现这个隐藏在黑衣下的人似乎在躲避自己的目光。 图拉真头也不会地向街道口走去,但是他知道托托一直在他背后望着他。 待到走过拐角后,图拉真狠狠地把嘴里没吃完的饼吐了出来,骂道:“什么破饼,比垃圾都不如!” 当所有的人都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的时候,小爱芙突然拍手哈哈大笑了起来:“又上当了,又上当了!” 塔西佗这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在两年前已经被同样的把戏耍过一次了。 “爱芙,又胡闹!”西吉斯用低沉的声音教训道。 小爱芙望了她父亲一眼,然后不满地撅了撅嘴嘟哝道:“自己蠢被骗嘛。”说着,她背着手,一蹦一跳地朝里屋走去。 “快把点心拿出来!”她父亲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实在抱歉,亲爱的客人,小女就是这样,虽然看上去像个大人,但其实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西吉斯忙不迭地向客人们道歉着。 “小孩子是应该活泼一点。”塔西佗理解地说道。 “我倒觉得小姑娘挺有意思的。”狄昂也道。 阿维娜望了加图一眼,但是加图除了嘴角挂的一缕微笑就没有再多的表示了。 “这个小姑娘真的有点像当初的我。”阿琪小声对阿泉说道。 阿泉望了她一眼,说道:“现在她还小,说不定以后会和你一样变得非常懂事的。” “狗改不了吃屎的。”他们背后传来班云凉飕飕的声音,“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只会添乱捣蛋。” 甘英听到这话,想到班云的所作所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差一点就忍不住要脱口而出把这句话赠还给她。 突然,“啊”的一声尖叫传来,把在场的每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声音是从里屋传来的,想必是小爱芙发出的。 “看吧,又来了不是。”班云没好气地说道。 西吉斯这次真的有点火上心头,大吼一声:“爱芙!你给我老实一点!再捣蛋的话,我要关你三天的小屋了!” 但是惨叫声继续传来,而且一声比一声凄厉。 西吉斯气得双手发抖,面部肌肉抽搐起来。 塔西佗皱着眉,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是啊,说不定真的有事也说不准。”甘英也道。从那惨叫声中,他感到了一些不可能假装出来的东西。 西吉斯在他们的劝说下,才带着众人来到了里屋。 和刚才一样,小爱芙坐在地上,伸出手指着墙壁大喊道:“庞培!庞培! 第183章 庞培……” 西吉斯见状怒不可遏,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就往外面拖,一边拖一边还狠狠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要倒自己的霉的,不要怪我不客气!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真想让朱庇特的雷火把你劈死算了!” 小爱芙一面哭喊挣扎着,一面叫喊道:“是真的!爸爸!我没有骗人!真的是庞培!真的是庞培呀!” “你还敢说!还敢说!”西吉斯见她还要把这样不高明的谎言继续下去,顿时啪啪两下耳光扇了下去。 小爱芙不喊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她这么一哭,站在旁边的小阿庇安也哭了起来。 塔西佗拦住了他,道:“不要打了,打孩子不是好的教育方法。” “我知道该怎么作。”西吉斯喘了几口气道,“对不起,亲爱的客人们,还没有为你们接风洗尘,就先让你们见到了家丑,是我管教不严,请多包涵。”说着,他一把拎起小爱芙,朝屋外拖去。 看到这样的家庭纠纷,众人都扼腕叹息不已。 塔西佗抱起了小阿庇安,哄着他停止了哭泣,为他擦干了眼泪。 “他们的母亲呢?”狄昂问道。 “如果有个当家的女主人,情况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塔西佗叹道,“小爱芙的母亲在刚生下这个小鬼之后就离开了人世。”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没有人见到她的尸体,雅敏一定是掉到海里溺死的。多么可爱的一个女人呀……” “这么说,她只是失踪喽。”狄昂道。 “但是半年也见不到她的身影,那她只能是已经死了。” “她长得漂亮吗?”狄昂问道。 塔西佗往了他一眼,道“漂亮?雅敏简直是人间的女神。没有什么形容词可以描述她的容貌,她是维纳斯的化身,她的姿色能让朱诺退避三舍,让狄安娜自惭形秽,她,她……”可能是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他突然停了下来。 狄昂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什么要再补充的,就道:“如果真的和你说的那样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被卑鄙的奴隶贩子看中,卖到海外去作奴隶了。” “不,这一点西吉斯是有考虑的,但是凭着他在港口非同一般的关系,如果在那儿他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那么就可以肯定,雅敏不是被人带走的。同样也不可能是走陆路,因为在那个季节没有人能够穿过沙漠。” “这么说来,她是必死无疑了。”狄昂低头道。 “当时正是涨潮季节,我们可以想象雅敏可能在海滩拾贝的时候被海浪卷走了。”塔西佗停了一会儿,道,“或许是波赛冬也忌妒她的美貌,迫不及待地要抢走她吧。” 狄昂拍拍他的肩道:“她一定死的很安详,没有任何的痛苦。” 这时,西吉斯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他一面擦着脑门上的汗,一面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把她关起来了,不会再打搅大家了。谢谢,我的朋友,我来抱吧。”说着,他从塔西佗手中接过了小阿庇安。 “为什么?小爱芙喜欢那庞培来开玩笑?”塔西佗问道。 “还不是那个愚蠢的传说!”西吉斯气愤道,“我们是在十年前搬进这幢别墅的,就像刚才和诸位所说的,这里被认为是一些血腥事件的发生场所。在我们之前这座房子的主人——一个看一眼就会令人生厌的老太婆——搬走的那天,故意扮成非常神秘的样子告诉我们这幢房子被庞培的阴魂缠绕不休,这种无稽之言却被当时还非常幼小的爱芙牢牢记住了。以后她不断地捣蛋,说什么见到庞培了。开始的时候我居然还认真地对待,但是后来,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了。”他摊摊手无奈道。 “小爱芙总是这样胡闹的话,难道就没有觉得不合理吗?” “有几次,家里的确少了一些东西。立刻被她大加发挥,说是被庞培拿走了。” “想不到阴魂还有物质的需求。”狄昂道。 “后来证明,那些东西中绝大部分都是被小偷偷走的,我甚至认为其中的一部分是爱芙自己安排的。” “这可不好玩。”狄昂摇头道。 “难道这个传说真的没有一点可信之处吗?”塔西佗道。 西吉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你会相信,一个一百多年前的死人的冤魂仍然可以在你的家里穿行无阻?这,这,就像要我相信——怎么说呢?打个比方,你会相信尼禄这个暴君会活在这世上吗?可在几年前,还有一些人相信。” 塔西佗回头望了尼禄一眼,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来吧,来吧,我尊贵的客人们,来吧,先来尝尝我们这里的点心吧。埃及小麦甜饼,在别处绝对没有的美味。”西吉斯招呼道。 “这么大的海风,你还开着窗?”塔西佗突然问道。 “不,没有。我一直关着的。”西吉斯望着被呼啸的风吹得砰砰作响的窗户,皱眉道,“也许是爱芙开着的吧。” “或许吧。按她的个子是够了。”狄昂道。 “大家吃饼吧。”西吉斯继续招呼道,“这里还有酒。” 众人纷纷在餐桌前落座,分享起埃及的美食。 “嗯,真是不错。”阿维娜由衷地赞叹道,“比罗马的小麦饼好吃多了。” “其实,罗马的小麦还不是埃及运来的?”塔西佗道。 “但是味道还是不一样的。”阿维娜一边咀嚼,一边道,“可能是作的人的手艺不一样吧。” 听到这样的恭维,西吉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道:“这都是我妻子交给我的。” “雅敏的坟做好了吗?我想去看看。”塔西佗道。 “嗯。”西吉斯轻轻地点点头道,“在城外的陵园里。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塔西佗点点头。 过了半晌,西吉斯喝了一口酒,说道:“你还惦记着她?这么多年了。” 塔西佗端详着手中的酒杯,很久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零二章图卢斯的花园大金字塔 与尤里斯的冷淡相反,当期执政官提图斯图卢斯张开双臂,在左右仆役的簇拥下,热情地迎驾图拉真的光临:“啊!我亲爱的朋友,尊贵的客人,欢迎作客寒舍。”和尤里斯元老不同,他显得特别精瘦,一眼望去给人以干练的印象。 “你太客气了,提图斯图卢斯。”图拉真和他短暂地拥抱了一下,说道,“我这样冒昧的打搅,已经够惭愧的了。” “哪里的话,我的将军。你凯旋归来,我都没来得及到府上向你祝贺,反而是你亲自来看望我,真是让我羞愧难当啊!来,来,请进,请进!”图卢斯一面客套,一面把图拉真往屋里拽。 “我这次造访,主要……”图拉真正准备提起正事,图卢斯打断了他,道,“哎,图拉真,我的朋友,先不要忙着谈公务,你是稀客,让我先陪你观赏观赏我的花园吧。她可是我几十年心血的结晶啊。” “早就听说图卢斯的花园举世无双,能够见到真是我的荣幸。”图拉真附和道。 “哪里哪里,请吧。”图卢斯欢快地笑着,引着图拉真朝花园走去。 一踏进当期执政官的花园,图拉真惊讶地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从未到过,甚至在梦境中也从未相像过的仙境。这是一个比起尤里斯等元老的小院子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的巨大庭院,甚至比起皇帝的御花园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几条小溪弯弯曲曲地穿过整个院子,流淌的溪水发出哗哗的水声,令院中的静谧凭添了几分色彩。各种形状的假山巨石分布在溪水的两旁,倚靠着一株株的奇花异草,在黄昏的薄暮中隐隐绰绰,令人遐想联翩。跨过溪水的是几顶平桥,它们连接着穿越院子的小径。在道路的中央,一顶小巧而又别致的亭榭座落在一个小坡的最高处,从那上面一定可以一览这个让人叹为观止的花园的全貌。 图拉真真要迈开步走过去,突然“嘎”一声鸣叫传来,一只不知名称的长脖子,全身雪白的大鸟腾空而起,扇动着翅膀,贴着图拉真一掠而过。惊出一身冷汗的图拉真感到了这巨鸟带起的风强大无比。 “这是我拖一位朋友从阿非利加内陆带来的,在整个罗马世界,这种鸟不会超过3只。”图卢斯一边走,一边说道,“来吧,尊贵的客人,请随我来吧。” 他们走到了院子中央的小亭当中。 “请坐吧。”图卢斯道。 图拉真坐了下来。 图卢斯挥了挥手,屏退了仆众,偌大个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一阵短暂的寂静后,图卢斯道:“怎么样?” 还未包揽这可餐的秀色的图拉真仍贪婪地吞食着周遭的出众景观:“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图卢斯捡起了一粒小石子,轻轻一扔,丢进了溪水里。“咚”一声,激起一阵水花。 “这就是我毕生的梦想。”他缓缓道,“现在已经几乎变成了现实。” “这样的花园,是每一个人的梦想。”图拉真道。 “不,我的朋友,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她是我一生的追求。”图卢斯望了他一眼,又重重地强调了一遍,“我一生的追求。” 图拉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前的这为位高权重的执政官,突然把一座花园放在了他的事业的首位,这还是让他难以理解。这让他想起了塞琉西亚的苏撒王子,另外一个为了美丽的花园而活着,也为了花园而死亡的人。 第184章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人热衷于这些与现实毫不相关的东西?图拉真实在是无法弄懂他们的心思,尽管对于普通人来说,他往往可以很轻易地猜到他们的想法。 “那么你呢?你的毕生梦想是什么呢,亲爱的图拉真?”图卢斯冷不丁地问道。 图拉真一愣,呆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不相信什么梦想。一个梦想能不能成真不并不在于一个人的努力。命运是天定的,想要违逆命运那只是人类自不量力的行为。相比之下,作一只虫豸或是鸟兽就幸福地多了,去除掉无谓的狂谬,为了生活而生活,不是很快了吗?” “没想到,没想到啊。”图卢斯叹道,“大名鼎鼎的图拉真也是斯多噶主义者。” “我不知道什么主义,我只是做命运给我定好的事。随遇而安,不被欲望所左右,不把想要的当作能要的。” “图拉真,我的朋友,你真是个天生的哲学家。”图卢斯道。 “相比哲学家,我还是干我的本行更得心应手一点。” “你是说打仗?” “差不多吧。”图拉真耸耸肩道。 “军人和哲学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职业在你身上得到了多么和谐的统一啊。” 图拉真笑笑道:“但从你的角度看,你的梦想也已经实现,或许你这样积极的努力,才是人类应有之物。” “可惜,我的梦想也并未完全。”图卢斯把手扶在亭柱上,缓缓说道。 “我认为她的确已经完美无暇了呀。”图拉真环顾着四周的美景,道。 “不,还不完美,还不完美……” “我不明白……”图拉真疑惑道。 “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她的缺陷。”图卢斯望了他一眼道,“就像我不能告诉你我妻子有什么不是一样。” 图拉真点点头表示理解。 “哎……”执政官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烦恼吗,尊敬的图卢斯?” “你看,眼前的这番景象,是多么地诱人,多么地令人陶醉啊。” “你讲的一点都不错。” “可是她不久就要遭到兵燹战火的摧残了。” 图拉真一惊,他急忙定了定神,道:“我的朋友,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你难道不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吗,亲爱的图拉真?”图卢斯微微一笑道,“罗马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叛乱的威胁,而皇帝却重病在身不能理事,看来这座伟大和荣耀的城市难以逃脱这次劫难了。” 图拉真沉默了一阵子后说道:“即使真的有人意图不轨,我图拉真发誓,即使拼尽最后一点起来,也要把他镇压下来。” “我知道你手中掌握着帝国一半的军队。可是,恕我冒昧,我还是不认为你有足够的能力能够镇压这次叛乱。”图卢斯望着静静流淌的溪水,说道。 “你似乎对这次叛乱了解地比我们都要深入,图卢斯大人?”图拉真望着他的脸,说道。 可是图卢斯还是没有把他的脸转过来正视他,而是继续望着花园的景色,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在指控我和这次叛乱有关吗?亲爱的图拉真?” “不,善良无私的图卢斯呀。我只是到处在收集有关的情况,如果你恰好洞悉其中的奥妙所在,那对我们实在有莫大的帮助。”图拉真道。 “你现在知道些什么?” “有人调动德西摩斯和提比略的军队开向罗马。他们两个人的军团数综合超过了8个。” “还有呢?” “到目前为止,这是我能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图拉真道。 “哈哈……”图卢斯笑着没有说话。 “阁下如果知道什么的话,请千万指教。” “不,不,”图卢斯道,“我怎么会知道什么呢?我凭什么会知道呢?我只是想,既然你只知道这点事,那也难怪会找到我头上来了。” 图拉真沉默不语。 “因为我是少数几个有权力召换德西摩斯他们领兵向罗马进军的人,我没有才错吧,亲爱的图拉真?” 图拉真尴尬地点点头道:“我并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尽量排除每个人的嫌疑……” “我明白,我明白。”图卢斯点着头说道,“这是你的职责,即使我们不说你是在为你未来的帝国奋斗,那你也是在为你的忠诚而战斗。这是应该的,图拉真。那么让我问你一下,在你的名单上到底有那些人,或许,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线索?” 图拉真想了想,思忖着事到如今对方以及知晓自己的目的,那么干脆告诉他自己怀疑的人选,或许真的还有帮助也说不定,于是就道:“除了你之外,在罗马有能力召集行省军队的,只有元老尤里斯和保民官莫比伦两人了。” “莫比伦?听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尽管他善于利用自己在公民中的影响力给我们制造麻烦,但是他不会是野心家,不会是罗马的敌人。” 图拉真点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最后确认前,我还是得拜访他一下。” “小心一点也好,毕竟人心隔肚皮嘛。那么你已经去见过尤里斯了?” “是的。” “他给你什么印象?” 图拉真思忖了一下,道:“他远没有你这么好客。” 图卢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说实话,亲爱的图拉真,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让我开心的话了。哈哈哈……很高兴,我的花园能够得到你这样的褒扬。” “这花园根本就不用人的赞扬。她是无与伦比的。”图拉真恭维道。 听到这句话,图卢斯不禁叹了口气。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图拉真道。 “不,她的确是无与伦比的。只不过……”图卢斯沉吟了片刻道,“我想还是不提她了。有机会我会告诉你我对她的打算的。对了,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当然再加上我之外,你是不是还漏掉了两个人?” “谁?”图拉真纳闷道。 “首先,德西摩斯和提比略作为阿维尼乌斯的亲信——这一点你不会怀疑吧——那么征召他们的最有可能的就是阿维尼乌斯喽。” 图拉真一拍脑袋道:“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看来还要到阿维尼乌斯那儿跑一趟了。”他的表情好像对自己非常不满。 图卢斯望着他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那么还有一个呢?”图拉真提醒道。 “哦,还有一个。我真奇怪,以你的智慧,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图拉真皱眉道:“可是,经过我的分析,除了这四个人之外,的确没有人再有权力把行省军队调往罗马了。” “不,你漏掉了一个人。”图卢斯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道。 “不,不可能。”图拉真坚定地反驳道。 “我说你漏掉了,执拗的图拉真。” “那倒要请教了。”图拉真气呼呼地说道。 “这个人就是——”图卢斯故意拖长了音,缓缓道,“皇帝陛下本人。” 图拉真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不会是糊涂了吧,我的朋友。你认为是皇帝陛下自己暗中在捣鬼?他已经是罗马帝国的皇帝了,他还想要作什么呢?罗马皇帝怎么会调兵反对自己呢?” “不,图拉真,你刚才的问题不是这样的,你是问在罗马城内谁有权调动行省军队。皇帝本人当然是一种选择了。” “但是考虑到整件事的框架里,这种可能性其实是可以排出掉的,难道不是吗?” “嗯……”图卢斯面露难色地支吾了一会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题,当他们用常规手段无法解决它时,往往会想到非正当的手段。在这点上,我想,皇帝陛下也不例外。他或许生病了没错,但或许没有,毕竟自从他声称自己生病后没有人见过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也许会绝对不可理谕,但是任何可能性都不能随随便便地排除掉,图拉真?” “你每年都来看她?” 西吉斯抬头望了他一眼,轻声道:“每个月我都来两次。” 塔西佗拍拍他的肩膀,道:“里面埋的是什么,如果你们一直没有找到雅敏的尸体的话?” “是她的几件衣物。” 图拉真也蹲了下来,默默地祷告着。 “为什么?”西吉斯突然说道,“为什么当初你要把雅敏让给我?” 塔西佗一愣,然后强作笑颜道:“你在说什么,西吉斯?我只不过是竞争中的失败者,雅敏最终选择你,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愿呀。” “你不用再瞒我了,塔西佗。”西吉斯面色凝重地说道,“如今在雅敏面前,我希望你不要再骗我,告诉我事实吧。” 塔西佗低下头,用手指在沙地上划了划,然后说道:“对不起,西吉斯,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再对你坦白什么?你是追求雅敏的胜利者,对此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呀。” 西吉斯用手掌擦了擦眼角,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塔西佗?你敢对天神发誓吗?” 塔西佗缓缓地举起手,他的喉头抽动了几下,然后镇定地说道:“我,塔西佗,对奥林匹斯山的众神发誓,刚才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点差池,甘愿受朱庇特雷火的惩罚。” 见到塔西佗从容发誓,西吉斯破涕为笑。他拥抱了他。 在他那充满信任的力量的手臂中,塔西佗表现地格外平静。 “我们还是走吧,让雅敏休息吧。”他说道。 “好,我收拾一下。”说着,西吉斯蹲了下来,把一些祭祀的器皿安放了起来。 第185章 “小爱芙还在小屋里关着吗?”塔西佗问道。 “嗯。”西吉斯哼了一声,道,“没有了她母亲后,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如果再不管教,恐怕她日后要闯大祸啊。” “她应该有14岁,还是15了?” “再过两个月就15了。”西吉斯叹了口气道,“家里的事现在我就让他慢慢打理起来了。再过几年就会有人上门提亲来了,事实上,爱芙她已经出落的像个18、9岁的大姑娘了,走在大街上,小伙子们的目光经常会在她身上转悠。不是我自夸,这个小妮子长得还算水灵,在这一点上她和她像她母亲。” “的确,她太像她母亲了。”塔西佗喃喃道。 “真的,塔西佗,如果你再年轻几岁的话,我真想把爱芙许配给你,以补偿你失去了雅敏的损失。”西吉斯道。 塔西佗脸一红道:“你胡说什么呀,西吉斯。收拾好了,我们快走吧。”说着他拎起一个小包裹就往山坡下走去。 “等等我,塔西佗”看着他飞快的脚步,西吉斯纳闷他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急于离开。 当他们到家的时候,已快中午了。 “谢谢。他还听话吧?”西吉斯从阿维娜手中抱过了小阿庇安。 “我没有见过这么乖的小孩过。”阿维娜笑着说道,“狄昂在给他讲历史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哭不闹。” “张大了,他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历史学家。”狄昂用手指逗着小阿庇安说道。 “哈哈哈。”西吉斯大笑起来,“那好啊,到时候倒要请你来调教啊。” 狄昂料想他只是玩笑话,也就不再说了。 可是,小阿庇安突然叫道:“我要狄昂叔叔教我!” 西吉斯一愣,不知该说什么。 狄昂开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好啊,以后叔叔每年都来教你三个月,怎么样?” “小孩子的话,你不用当真……”西吉斯急忙道。 “不。”狄昂突然严肃地说道,“亲爱的西吉斯,亲听我说,这个孩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如果调教好的话,很有可能真的成为一位大家啊。” “大家?”西吉斯苦笑道,“不要说什么大家了,我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像爱芙这样调皮就行了。当然,如果你真的愿意不辞行苦地来教犬子,我一定会竭诚欢迎的。” 狄昂满意地点点头。 小阿庇安也开心地笑了。 “塔西佗呢?”在一旁甘英问道。 “他去看爱芙了。”西吉斯道,“我去给他们送饭吧。”说着,他放下了小阿庇安,拿起了一篮面包和一壶羊奶离开了。 当他来到小黑屋的时候,爱芙还在哭泣。 “怎么样,她没有烦扰你吧?”西吉斯对塔西佗道。 “不,正相反,是我在劝她。”塔西佗小声道。 “你吃点东西休息吧,我来和她说。” “不不。”塔西佗挥手道,“我来吧。她现在不会听你的,你留下食物,剩下的我来吧。” “这……” “没事的,你走吧。”塔西佗道。 “那——拜托你了。”西吉斯望了爱芙一眼,放下了食物,走出了屋去。 当他来到前堂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用好了午餐。 “贵地的面包也是出类拔萃啊。”狄昂道。 “还不是小麦的功劳。”阿维娜道。 尽管已经接触过这样的异乡食物,但是甘英等人还是为面包的美味所折服了。 “太香甜了。”阿琪禁不住赞叹道。 “如果你们要继续探险下去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多做几个带去。”西吉斯道,“对了,塔西佗告诉我你们还要去孟菲斯?” “是的。那儿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既然塔西佗已经告诉了他他们在执行皇帝的秘密任务,西吉斯就不便再问下去了,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要去看金字塔嘛?” “是的。”狄昂一愣,道,“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只是最近在南面的沙漠里,也有人发现了类似金字塔的建筑,而且比孟菲斯的还要大。” “怎么可能?”狄昂不敢相像世上还有比孟菲斯的金字塔还要宏伟的建筑,“史书上从来没有记载过沙漠里有过这样的建筑。” 西吉斯耸耸肩道:“我不知道什么历史,不过从南面来的和黑人打交道的商人发誓见过那里的大金字塔,据称有三个孟菲斯最大的金字塔那么高。人们还传地纷纷扬扬的,说那是天神留下的遗物。” “为什么怎么说呢?” “一些商人带回了那里的残垣断壁的碎片,其中有些文字经过一个老祭祀解读,认出了上面有‘神灵降临’,‘太阳神’,‘阿吞’,嗯,还有,好像是——对了,‘众神之神’的字句。”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零三章莫比伦忒勒马克斯 吃晚饭的时候,图拉真一直在考虑图卢斯说的话。他发觉自己越想下去,就越多了一点对涅尔瓦的不理解。为什么当初他会那样轻易且毫无怀疑得就把自己这个阿维尼乌斯阵营中的人拥到自己的怀里?为什么他会那么宽宏大量地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而且还把无以至上的军事大权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为什么他会那么快地任命自己为继承人和养子,将整个罗马帝国交到自己的手里?为什么……?图拉真狠狠地晃了晃头,好像要把那么多的疑问都甩出脑袋外面去。 如果他真的是装病……图拉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会有什么目的呢?他手中的酒盅停在半空中不动了。追求更大的权力显然不是正确的答案,他已经是罗马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了。那会是什么呢?是财富吗?或者是要报复某个人? 图拉真摩娑着手中的酒盅半天,最后猛地一饮而尽,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会为这样荒谬绝伦的问题伤透脑筋。 他走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本来可以明天再去拜访莫比伦的,但是他知道如果整理不出一个头绪的话,今晚他是无法入眠的。但是为了尽量减少这位公民权利捍卫者对军人的天生反感,图拉真脱下了军服和铠甲,换上了一套再传统不过的托伽袍,而且这是他看上去最陈旧的一套。他庆幸当初没有扔了它。 莫比伦显然也不太习惯在夜晚接受这样突兀的拜访。 "不知阁下深夜拜访,有何贵干?"保民官挡在门后面冷冷地说道,似乎有意把来客堵在门外面。 "抱歉,高贵的莫比伦,我刚从外省回来,不得不这样晚来照访。我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主要……" "阁下可能有着足够的闲暇时间消遣,可是鄙人明早还要早起操办公务。请你想好理由再来吧。"说着,莫比伦用力推门,打算把它关上了。 “等等,等等。”图拉真急忙挡住门,“我真的有事找你,莫比伦!” “什么事?”莫比伦皱眉道。 “我,我……我想捐一笔款子给济贫所。”图拉真急中生智道。 看得出,莫比伦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下来:“为什么晚上来捐款?白天不是更好吗?” “白天我要事缠身,恐怕没空亲自来跑一趟。”图拉真应道。 “你可以叫你的手下来。” “不不,高尚的莫比伦,我希望亲自表达对罗马的贫民们的关心。所以,请你原谅,不得不这么晚来打搅你。”图拉真道。 莫比伦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对于贫民的关怀总是受欢迎的。”说着,他打开了门,让图拉真走了进来。 “你打算捐赠多少?”他问道。 图拉真想了想道:“一万塞斯退斯。” “一万?”莫比伦一惊,并不是所有的富豪大家都是那么慷慨大方的。 “太少了吗?我还可以再加一点。”图拉真唯恐他再一次把自己赶出去,急忙道。 “不,不,事实上,你已经相当慷慨了。”莫比伦一边引他如内厅,一面说道,“我只是不明白,像你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贫民的利益屈尊亲自来送捐赠款呢?” “事实上,我有不仅涉及贫民,也涉及元老,还包括了你我的大事要找你商谈。”图拉真道。 “这么说,捐款只是你骗我放你进来的诱饵喽?”莫比伦停下来,说道。 “我会说话算数,这笔款项明日就会送到你的府上。”图拉真道。 莫比伦盯着他的眼睛望了一会儿,道:“我希望你要谈的真的是重要的事,否则的话,你立刻收回你廉价的怜悯,离开这儿!” “罗马的安危悬于一线,怎么会不是重要的事呢?” 莫比伦听他论及如此之大的题目,狐疑地领他到了内厅。 内厅的桌上摆满了书籍和各种杂物,看上去,莫比伦并不象他所说的,正准备休息。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因为在暗处,图拉真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还是可以从他的形体上判断出来,他长得相当地瘦。 "你怎么还在这儿!"莫比伦朝那个人低声吼道。他迅速瞥了图拉真一眼。 图拉真好像正观望着保民官府邸的室内装潢,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那人匆忙地收拾了一下,抓起几卷书和几样东西,低着头就要从他们俩身边挤过。 突然,那人不知为什么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尽管他最后成功地控制住了身体的平衡,有一样东西,还是从他怀里掉落了下来。 第186章 图拉真立刻注意到了这个黑色的方形物体。他觉得这东西非常眼熟,总觉得再那儿见到过。在他有机会仔细端详一番前,那人象猛虎扑食一般扑到地上,捡起那黑色物体,慌张地跑了出去。 "请原谅,懒惰的仆人。"莫比伦好像很无奈地摇摇头。 "或许是仁慈的莫比伦太过照顾他们的福利而使他们忘记了自己的义务了吧。" 莫比伦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揶揄,就叫他入了座。 "说吧,你要谈什么?"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有足够可靠的消息来源,他们证明,有人打算趁着皇帝陛下病重的时候作反叛乱。”图拉真说着,紧紧地盯着莫比伦的眼睛。 莫比伦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恐的惧意,尽管是一瞬间的事,但还是被图拉真抓住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希望你能为我提供一些线索。” 莫比伦抬起头,目光与图拉真的相交了一刻,立即回避开去,低声道:“为什么你认为我能够给你提供线索?” “以阁下在平民中的人脉,我想或许会比我们这样常年驻扎在外地的匹夫要广地多吧。” 莫比伦低下头,用手指的关节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儿说道:“不,你错了,图拉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能耐。与平民们接触是为了更好地为他们的利益着想,而不是从他们那儿盗听更多的流言蜚语。” “这么说来,你真的完全没有听到过有关的消息喽?”图拉真咳嗽了一声,说道。 “一点都没有听说过。”莫比伦坚定地说道,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事关罗马的安危,我倒愿闻其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知道的也不多,或许只是谣言而已。我也但愿如此,如果从内部进行攻击的话,罗马未必有人们想象地那么坚强。”图拉真顿了顿又道,“既然此事与阁下无关,我就不多打搅了。”说着,他站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谣言,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莫比伦说道。 “谣言总归是谣言,再说今天已经麻烦你够多的了……” “不,不,”莫比伦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反正已经晚了,幸亏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又说道,“请你不妨把要说的说完吧。”莫比伦道。 图拉真惊讶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保民官突然会对叛乱的事件如此感兴趣:“据我的耳目报告,驻守行省的德西莫斯和提比略突然领病朝罗马进发,目的不明。因此我们怀疑是有人暗中指示他们这么作,目的可能就是叛乱。” “德西莫斯和提比略?”在一瞬间,莫比伦似乎松了口气。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吗?”图拉真问道。 “不,不,我只是在想,”他又紧锁双眉,思考了片刻,道,“他们的军力能对罗马构成威胁吗?” “据说加起来两人的兵力超过了8个军团。” “可是据我所知,他们的这些军队都是当地招募,装备极差,训练马虎,战斗力更不不能更不能和罗马人组成的正规军团相提并论。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图拉真,现在正掌控着罗马帝国的核心力量——十二个全副武装的精锐军团——拱卫罗马。如果他们现在起事的话,不是自寻死路吗?” 图拉真思忖道:“的确,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起来了。对一场叛乱来说,这样的鲁莽是致命的。” “你能肯定他们有谋反的企图吗?”莫比伦低沉道。 “嗯……”图拉真想了想道,“尽管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大。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愿意认领这两个可怜的将军。而且,克伦塞茨非常肯定他们的企图是和罗马城里的人某个人里应外合。” “克伦塞茨?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只能说,他有自己的可靠的渠道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是这个里应外合的人是谁?”莫比伦缓缓道。 “这也是我今天马不停蹄地四处跑动的原因了。” “这么说,你到我这里来是为了弄清楚我是否是这个幕后指使者喽?”莫比伦盯着他说道。 图拉真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道:“你要知道,在罗马城内,能够直接指令远在行省的将领的人物实在屈指可数。我必须一个一个排查过来。” “那么,是什么理由让鄙人也有幸成为了这张单子上的人物之一呢?据我所知,鄙人向来就很少和行伍之人打交道。”莫比伦冷冰冰地问道。 “以你在平民中和亲民派中的影响力看,这样的考虑并非毫无道理。” “那你现在怎么看?”莫比伦摊开手,问道。 图拉真想了想道:“保民官莫比伦是清白的。” 莫比伦似乎有些满意地笑了笑,道:“那你现在有怀疑的人选吗?” 图拉真望了他一眼,道:“我恐怕这不得不暂时对你保密,请你谅解。” “我明白,我明白。”说着,莫比伦站了起来。 图拉真识相地也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应该告辞了。” “嗯,一路走好。”这次,莫比伦的心情显然比迎接这位客人时好多了。 图拉真真要迈步出门,却又被莫比伦叫住了。 “明天……”他欲言又止道。 “哦,我会记得的,对于平民的感情,我并不比阁下少多少的。”图拉真显出他富于魅力的笑容,然后挥了挥手,就告辞出去了。 “你等等。”狄昂打住了他。 “嗯?”西吉斯懵然望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字符什么的……” “众神之神?” “是一个识埃及象形字的祭祀说的,这个词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西吉斯问道。 “这个祭祀在哪里?”狄昂问道。 “就在港口的波赛冬神庙……”西吉斯看着他紧张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立刻带我们去吧,亲爱的西吉斯。” “这很可能关系到我们这次的任务。”狄昂压低了声音道。 “真的吗?”西吉斯将信将疑地咕哝着,“那我带你们去吧。你确信不用叫上塔西佗吗?” “这次我一个人处理也行了。你们要一同随我去吗?”狄昂回头问其他人。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占了先呢?”加图似有不满地说道。同时,一旁的甘英也点头表示愿意同往。 “随你们的便。”西吉斯道,他完全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对“众神之神”这个在埃及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词有莫大的兴趣,“到时候失望而回可不要怪我。” “那我们快走吧!”狄昂催促道。 “阿泉,照顾好阿琪姑娘,还有——”他望了班云一眼,但班云赌气地一扭头转过身去,“班云姑娘也拜托你了,她不懂拉丁语,人生地不熟的,不要让她乱跑。” 班云“哼”了一声,但是没有说话。 于是,一行人在西吉斯的带领下,朝波塞冬神庙走去。好在西吉斯的家离港口并不远,不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了神庙前。 “我去找老祭司,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西吉斯说着,就走进了神庙里。 留下等待的众人都举目瞻仰起这雄伟的建筑。除了外部结构的无与伦比的宏大,这座神庙在细部的构造上也是精妙绝伦的。屋檐上的雕饰刻画的人物和动物都惟妙惟肖,巨大的大理石柱上的整齐纹理给人一种庄严神圣的感觉,走在其下,顿时有一种心灵得到净化的崇高的愉悦。 高大耸立的墙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浮雕。大部分都是埃及传统的正肩侧面的人物或者神像以及它们的生产,生活的图案;对于正统的埃及人来说,这种千篇一律的图像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他们每天都要经过多少有这样石雕的建筑物。除此之外,墙上的其他神像则都是希腊人后来加刻上去的,各种裸体的和半裸体的男女神们相拥向戏,与刻板的埃及式雕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一面墙上融合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尽管有些不伦不类之感,但是给人们的新鲜和悦目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太壮观了!”狄昂仰头赞道。 “这副画,我曾经在和师父一起修行的时候也见过。”加图突然指着一副浮雕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朝他指的地方望去。那是一幅埃及式的图景,一个狗头的或者是带着狗头面具的人直立拿着一根长长的杖,在他脚下,被描绘的很小的上百个人都匍匐在地跪拜。在他的头上顶着一个太阳,那太阳放射出数道光线,照耀着墙上很大的一块面积。 “你说卡西乌斯?”狄昂问道。 “是的,在师父修行的山洞里,也有这样的图案,尽管画的风格有些不同,但是不管是人物还是造型,或者是布局都是一摸一样,绝对错不了的。” “卡西乌斯的那个山洞据说也和‘众神之神’的秘密有关……”狄昂一面思考,一面喃喃道。 “难道,这也是众神之神留下的记号?”加图道。 正在这时,西吉斯陪着一位身材矮小甚至有些佝偻的老头走出了神庙。他和这个老头说着什么,那老头也回应着。 西吉斯向狄昂他们介绍道:“这位是神庙的大祭祀忒勒马克斯。这几位是来自罗马和塞里斯的客人。” 那老头点点头,用希腊语说了几句。 第187章 西吉斯替他翻译道:“忒勒马克斯向大家致意,并请大家到神庙内详谈。” 众人都随着他俩走进了神庙。狄昂快步赶了上去,拉了拉西吉斯,轻声道:“难道他不会讲拉丁语?” 西吉斯望了忒勒马克斯一眼,放慢了脚步,拉下了他几步,然后小声道:“忒勒马克斯非常注重传统,认为罗马人的语言是粗俗的语言,而只有希腊语以及更古老的埃及语言才是优美和谐的。简单说,虽然他听得懂拉丁语,但是他不屑讲。” 狄昂点头叹道:“作为希腊人,你我都不及他来得正统高贵啊。” 西吉斯笑道:“但是他在生活中就会遇到许多的不方便,如果不是因为他非同一般渊博的知识,罗马当局早就想把这个不肯讲拉丁语的大祭司撤掉另换他人了。” “或许对他来说,作为一个希腊人的尊严远比作一名大祭司要光荣和重要。”狄昂苦笑道。 西吉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忒勒马克斯很快就引他们到了神庙的礼堂。那空旷无人的礼堂,除了伫立的巨大的波赛冬神像外,空无一人,讲话的声音可以在里面回荡半晌。 “请吧,忒勒马克斯将回答你们的问题。”西吉斯道。 “我们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众神之神’这个词的,忒勒马克斯?”狄昂直接用希腊语问道。 听见他讲希腊语,忒勒马克斯本来无光的眼中顿现敬意:“尊敬的客人,你远道而来,是为了寻找‘众神之神’?” 狄昂一惊,急忙道:“你知道‘众神之神’?” 忒勒马克斯坐了坐正,缓缓道:“我并不知道‘众神之神’是什么。但是我看到过很多有关他的描述。” “对此我很感兴趣。”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狄昂沉思了片刻,对西吉斯道:“接下来我要讲的都是极度机密的事,你如果愿意留下来,希望能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西吉斯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不,我不想再被卷进什么事端当中了。”说着,他就告退了。 等到西吉斯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礼堂的黑暗之中,狄昂对甘英说道:“请把你的那光剑拿出来吧。” 因为不知他们刚才说什么,甘英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没关系,他有必要这件事。”狄昂道。 甘英这才掏出了手套,戴了上去。 当忒勒马克斯看到那光柱从甘英的拳头中冉冉升起的时候,不禁喃喃道:“众神之神……” “这下你知道原因了吧。”狄昂道。 “你们究竟想得到什么?权力?武力?” “我们想要的,只是和平。” “和平?” “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几十年,‘众神之神’的遗迹在世界的各地被发觉。现在你看到了他的威力,如果这个秘密最后被心术不正的人发掘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罗马皇帝要求我们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出这个秘密的答案。” “罗马皇帝?”忒勒马克斯轻蔑地哼了一声道,“你是想要告诉我,罗马皇帝如果掌握这个秘密,会乖乖地任由他不发挥作用?” “涅尔瓦是个与众不同的皇帝,如果他身体足够好的话,我相信他会把我们带回到希腊城邦曾经拥有过的民主时代。” “你在替罗马皇帝讲话吗,希腊人?”忒勒马克斯提高了嗓门。 狄昂觉得不应该再在这个问题上执拗下去了,就说道:“无论如何,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我们发掘出了这个秘密,他将永远也不会被用在恶途。” 忒勒马克斯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问地尽可能清楚,请原谅,我的客人。” “你这样的谨慎是应该的,现在请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吧。”狄昂催促道。 忒勒马克斯好像非常担心地四处望了望,然后添了添嘴唇,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告诉你这些事的。本来我不应该告诉你们的,但是我自己也想了解这件事的真相,请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尽管觉得奇怪,狄昂还是点了点头。 忒勒马克斯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紧张地作了一个简短的祈祷,把头凑近了狄昂,正欲开口。突然,他“啊”一声大叫,身体僵直不动了。 “出了什么事?”狄昂急忙道。 忒勒马克斯的表情变得痛苦不堪,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在他却始终无法张开口。不一会儿,他的嘴角淌下了白色的唾沫。 这时狄昂感觉到了不对,急忙去扶。可是忒勒马克斯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他的背后正对着心脏的地方,插着一支明晃晃的梭标。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零四章重病的皇帝爱芙的三段论 早上醒来的时候,昨天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天的图拉真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去拜访过一个最为重要最为关键的人物:涅尔瓦。尽管克伦塞茨认为他不应该接近一个患传染病的病人,但自己小心一点的话,应该可以避免受到传染的。这样一想,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匆匆啃了点面包,就穿戴起来出门了。走之前,他没有忘记差遣了一个仆佣将承诺莫比伦的那笔济贫款送了过去。 在宫门口,他被克伦塞茨的卫兵拦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图拉真道。 “长官有令,不管是谁都不准进宫。”卫兵道。 图拉真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太阳,想了想道:“叫你们长官出来!” “是谁找我?”克伦塞茨的声音从宫殿的大理石柱廊下出来,“哦,是图拉真呀。失敬失敬!” “你的卫兵阻挡我见皇帝陛下。”图拉真道。 “可是我记得已经和你谈起过了呀,高贵的图拉真,皇帝现在身染重疾无法见客,而且这种病看起来有不小的传染性。”克伦塞茨道。 “不错,你是和说过。”图拉真老实地承认了,“但是我不会打搅他太长时间,而且,我有把握不会被他传染上。”说着他拿出一个小包道,“这是来自印度的熏香,可以让佩戴的人百毒不侵。” 克伦塞茨苦笑着点点头道:“既然你有备而来,我再把你挡在门外恐怕就有所不敬了。请吧。但我最后还要提醒你一点。”他严肃地说道,“皇帝陛下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有更多的体力的消耗了。” 图拉真领会地朝这名忠诚的卫兵点点头道:“我明白,我不会停留太长时间的。” 克伦塞茨引图拉真入了宫,柱廊穹顶下巨大而又空荡荡的空间被与外面刺目的阳光隔绝开,显得格外的昏暗,以致刚从太阳底下走进来的图拉真顿时觉得陷入了茫茫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你没事吧。”克伦塞茨见他脚步有些蹒跚,就问道。 “没事,只是这里面怎么这么暗?” “皇帝陛下生病后对变得特别敏感,要求我们把宫内所有的灯都掐了。”“这恐怕不好。”图拉真道,“多晒晒太阳见见光对病人来说有好处。” “但是他坚持要这么作,而且御医也认为这没有什么大碍。” 图拉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那么普林尼和马提雅太呢?我怎么没有见到他们两人?” 克伦塞茨好像一愣,但马上反应了过来,道:“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普林尼和马提雅太他们也被传染了,我们也是从他们身上才了解到这种不知名的疾病的可怕。他们现在也被隔离开来,独自安置在一间屋子里,不允许人们去探望。” “居然有这样怪异的疾病?御医现在还没有找出对策吗?” 克伦塞茨摇摇头道:“不仅没有对策,连这是什么病,是怎么引起的都没有找出来。要我说,这帮庸医真是废物。” “元老尤里斯的医生福雷是罗马最享盛誉的名医,为什么不让他来试试?”图拉真建议道。 “嗯,福雷,我也想到过。但是为了不让外人太过了解皇帝陛下的病情,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让外面的人进宫为好。尤其是尤里斯,他和阿维尼乌斯一样,对于权力有着与众不同的野心。”克伦塞茨低头沉思道。 “难道就一直让这些庸医治下去?如果福雷能治好呢?”图拉真道。 “我们现在还不能冒险。”克伦塞茨摇摇头道,“我已经派人去外省请没有背景的名医来了,相信皇帝陛下挺得住这两天。” “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再拖下去的话,皇帝的病情恐怕……” “这个……”克伦塞茨想了想道,“如果明天再外省的名医再没有来的话,我就让福雷试一试。哦,到了。 “为什么是这件屋子?”图拉真望着眼前的这间小屋子疑惑道,“为什么不住在寝宫里?” “皇帝陛下原来的寝宫窗户太多,大量的光线照射进来,让他觉得不舒服,因此要求搬到这间屋子里。”克伦塞茨答道。 图拉真真要推门进去,克伦塞茨拦住了他。 “记住,不要太靠近他,否则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普林尼和马提雅太?” 图拉真点点头,走进了门去。 屋子里只有一盏小油灯的萤火发出亮光,屋内大部分地方都十分昏暗。图拉真只是隐隐约约见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影。他疾步走上前去,但是想起克伦塞茨的话,就在离床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了下来。 床上的人听到了动静,蠕动了一下,然后一个苍老但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谁?” “我至高无上的皇帝,你的仆人图拉真前来看望你。” 第188章 “啊,图拉真,我的孩子……”涅尔瓦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图拉真刚想要上前去,但是想到皇帝身染的传染病,他又一次挺住了。 “不,不……我没事,图拉真,我没事。你不要靠近我……”稍稍喘了几口气后,他又说道,“……我的病有一种严重的危害,它,它……会传染到接近我的人。”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染上这样的病?” “我不知道,御医也查不出原因来。看来,使我的天数到了,图拉真……” “你怎么能这么说?罗马人民还在等你病愈去领导他们。” “哈哈……”涅尔瓦好像心情不错地轻声笑了起来,“我们不谈这个了,图拉真,你的任务完成了怎么样?” “众神保佑罗马,你的军队胜利完成了任务,犹太省的叛军全部被剿灭,罪首阿皮安尼乌斯畏罪自杀。” “这么说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皇帝好像送了口气。 “事实上,还是有一些问题……”图拉真说的时候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再把这个沉重的负担加到这羸弱的老人的肩上。 “是什么,图拉真?”皇帝问道。 图拉真望了望背后,门已经合上了,即使克伦塞茨还在门口,也应该听不到了:“经过调查,我认为,这次阴谋不是阿皮安尼乌斯一个人策划的。”图拉真顿了顿,又道,“他充其量是一个工具,是个执行者。” “你是说,还有一个幕后的操纵者?” “更可怕的是,这个操纵者就藏在罗马内部,随时准备伺机行动。” 皇帝又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虚弱地问道:“……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图拉真不放心地又看了看身后,然后轻声道:“我找到了那个幕后指使者给阿皮安尼乌斯的书信。” “原来是这样……”皇帝叹了口气,道,“从信上你能了解到什么吗?” 图拉真摇摇头道:“这个人相当谨慎,在信里没有透露半点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涅尔瓦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对此有所了解吗?”图拉真问道。 “不,我怎么会了解?我这个病榻上的没有用老人会知道什么呢?”涅尔瓦苦笑道,“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图拉真想了想,道:“克伦塞茨提到腓尼基—叙利亚的德西摩斯和达西亚的提比略正因不知名的原因向罗马进军。他怀疑这是预谋叛乱的先兆。” “哦,克伦塞茨,”皇帝喃喃道,“他的确和我说过这件事,他认为这是叛乱,不是吗?” “这样突然又违反常规的进军看起来的确有些异常。” “德西摩斯,提比略……”皇帝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这么说,你也认为他们打算叛乱喽?” “我看不出又什么理由要轻视这次事件。”图拉真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同意克伦塞茨的意见:利用我手中的部队将这次叛乱扼杀在摇篮里。” “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皇帝好像非常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我没有意见,这些事都要交给你们年轻人来处理了。”皇帝压低了声音道,“尤其是你,图拉真。” 沉默了片刻后,涅尔瓦又说道:“记住,你是我的继承人,图拉真,只有你,才是……。” 图拉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强调这一点,说道:“我明白……但是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你的身体能立刻康复,继续庇护我们和所有罗马的人民。” “你真的这么想吗,图拉真?”涅尔瓦轻声地笑了起来。 图拉真一惊,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急忙道:“你在提醒我要保持忠诚吗?” 皇帝有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缓缓道:“不管怎么样,图拉真,罗马还是你的。你不要太操之过急。” 图拉真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懵地不知所措。 “不要操之过急……”皇帝重复道。 “我不是很明白……” 门突然被敲响了。图拉真意识到是克伦塞茨来催促他了。 “打搅你太久了,我今天先告辞了。”图拉真扶剑行了礼,准备离开。 “等等,”涅尔瓦喊住了他,他用力从床上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喘了几口气,道,“拿好这个……”他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把一样东西朝他递了过来。 图拉真走上前去想去接,但是又停了下来。 “不用怕,这东西没有碰过我的手。”皇帝把那东西抛在了地上。 图拉真一看,有一块绸缎裹在那外面,就放心了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夹着拎开了绸缎。里面是一个大理石作的球。他抬头望了望涅尔瓦。或许是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或许是走了近的缘故,他今天头一次看清了皇帝的脸。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是涅尔瓦衰老的速度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他的脸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肉了,皱褶的皮肤下青筋根根突起,颧骨和眼眶都只是被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看上去与骨头并没有什么差别。图拉真心里一种很久以来没有过的感情油然而生。 “这是色雷斯进贡来的饰品,送给你吧。”皇帝道,“对了,我还没有想你恭喜凯旋归来呢。” 图拉真疑惑地从地上捡起了那球。 这时,克伦塞茨推门进来了:“我想现在是陛下的休息时间了。” 图拉真站了起来,道:“我先告辞了,请保重,不日还会来看望你的。” “记住,图拉真,”皇帝在他身后大声说道,“切勿操之过急!” 图拉真点了点头,大步地走了出去。 “你爸爸是个好人。”塔西佗和她一样,抱着腿坐在墙角。 “他才不是呢!”小爱芙愤愤道,“他老是管我小黑屋!” 塔西佗笑了起来:“他这么做是因为爱你。” “才不是呢!”小爱芙一扭头,撅嘴道。 “你知道——他怎么认识你妈妈的吗?” 过了一会儿,小爱芙道:“他们从没有和我说过。” “你想知道吗?” 又过了一会,她点了点头。 “十八年前,那时候,我也还年轻……” “可是你现在还很年轻啊!塔西佗叔叔。”小爱芙打断他道。 塔西佗苦笑道:“和你比,我们都已经是老头子了。” “不,我看塔西佗叔叔比我大不了多少呀!”小爱芙歪着头打量着他道。塔西佗觉得不值得也不想再与她争辩这个问题,就说道:“请听我说完吧,爱芙。当时,我和你爸爸,正在海边散步。突然,一个女子从山崖上掉了下来,扑通一声落在了海里。由于那里离岸边较远,水下又有深不可测的漩涡,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冒险去救她。那女子在海里沉浮着,眼看就要被海水湮没了……突然,你爸爸纵身跳到了海里,朝那女子游去。几乎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我都为他的鲁莽行动吓呆了,从来没有人敢于这样挑战尼普顿。”塔西佗添了添嘴唇,故意留下一段给小姑娘消化这个惊险故事的时间。 “然后呢,然后呢!”最后,小爱芙催促了起来。 “那女子眼看着就要被海浪吞没了,而你爸爸好像也已经体力不支,渐渐沉了下去……过了一段时间,海面上的两个人都消失了。就当所有的人在为这两个人惋惜的时候,突然,那女子从海里浮了起来,原来他是被你爸爸托起来的。你爸爸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把她从漩涡里救了出来,带着她游回了岸边。怎么样,觉得你爸爸勇敢吧。而且,他救的这个女子——”塔西佗顿了顿道,“就是你妈妈。” “哇……”小爱芙惊叹道,“这都是真的?” “你难道不相信你的塔西佗叔叔吗?” “我妈妈就是因为爸爸救了她才嫁给他的?”爱芙眨着那双大眼睛问道。 “不,”塔西佗最后说道,“那只是他们认识的原因。你妈妈嫁给你爸爸是因为他们两人情投意合。” “我妈妈那时候漂亮吗?”小爱芙又问道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道:“她美极了,在遇到她之前,我几乎不相信人间有这样美貌绝伦又优雅脱俗的女子。她是天神赐予人间最宝贵的礼物,她事实上就是光辉无比的女神……” 望着塔西佗如痴如醉的样子,小爱芙冷不丁地崩出了一句:“塔西佗叔叔,你也喜欢我妈妈,对吗?” 塔西佗浑身一震,嘴蠕动了半晌居然没有说出话来。 “是不是,塔西佗叔叔?”可小爱芙仍旧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塔西佗叹了口气,道:“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有情的人是要双方彼此都有好感才成。一个人的单方面的看法并不能造就一对情侣……”他停顿了片刻,又道,“所以,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后再做,不能任性妄为,否则就会和你现在一样被关在小黑屋里了。以后记住啊,小爱芙,不要再做让你爸爸生气的事了哦。” 小爱芙又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的样子:“可是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讲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妈妈呀。” 塔西佗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孩子看问题非同寻常能够拨云见雾的透彻和对事务刨根问底的执拗,他无奈地摇摇头道:“谁见到了你的妈妈,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她的。”小爱芙有些得意地说道:“那就是说塔西佗叔叔也喜欢我妈妈喽?” 第189章 塔西佗苦笑着点点头,没有想到,这么一件清楚无比的事,尽管自己十多年来都不愿承认,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逼问出来了。 “好,我证明的第一步完成了。”小爱芙说道。 塔西佗一愣,道:“你要证明什么?什么第一步?” 爱芙狡黠地笑道:“嘻嘻,这是我逻辑课上学来的。我再问你个问题,塔西佗叔叔。”塔西佗被她搅得一愣一愣的的,但还是应道:“你问吧。” “你觉得我漂亮吗,塔西佗叔叔?”说完,她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塔西佗。 “漂亮,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塔西佗赞道。 “我漂亮还是我妈妈漂亮?” 塔西佗没有想到她会出这样棘手的问题,他仔细打量了小爱芙了起来,注意到了她从她母亲那里继承来的美人胚子在这个年龄已经完全绽放。除了长时间在烈日下晒成的古铜色的皮肤外,她长得几乎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几乎要以为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个让自己神魂颠倒的雅敏了。 “塔西佗叔叔?”看到他长时间的发呆,小爱芙催促道。 “哦。”塔西佗从恍惚中醒来,他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选一个中庸的回答比较好,于是就道:“你们两个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完全一样的漂亮。” 小爱芙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了,证明的第二步完成了。” “你到底在证明些什么呀?”塔西佗问道。 小爱芙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说道:“塔西佗叔叔喜欢我妈妈,那么塔西佗叔叔就是喜欢漂亮的女人。” 塔西佗瞪大了眼睛,但是又觉得无法反驳她,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推论。 “然后,塔西佗叔叔又说我也漂亮,和妈妈一个样,因此——”爱芙拖了个长音,说道,“结论就是——塔西佗叔叔也喜欢我。” 纵是再经历过小爱芙的胡闹,塔西佗也决计不会想到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他立刻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这种玩笑不能乱开!爱芙!” “怎么了!”小爱芙对他这样突然的翻脸不乐意了:“这是爸爸教我的三段论呀。什么大前提,小前提,再是结论什么的。难道我说错了!” “可是,可是……”塔西佗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他涨红脸道,“你和你妈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了?”小爱芙理直气壮道。 “你,你还是个孩子……” “我再过一两年就成年了,就是大人了,那么到时候你是不是会喜欢我呢?” 塔西佗避开了她的目光道:“这个问题我们不要再讨论好吗?这没有什么意义,我们年纪相差太大了。” “年纪怎么了!难道塔西佗叔叔你也这么看待人?” “……大人和小孩还是有区别的……”塔西佗支吾道。 “胡说!我妈妈有的我都有!” “你的母亲,妈妈,她……她身上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无法琢磨的东西,让人无法忘怀。”塔西佗吞吞吐吐道。 “那么我身上就没有吗?”小爱芙柳眉到恕,怒道。 “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你是说我没有喽。好!”爱芙一跺脚,道,“我会让你看到的!塔西佗叔叔,你等着,我会让你也喜欢我的!” 塔西佗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不明白,刚才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自己的父亲怎么样拯救自己母亲的浪漫故事的小姑娘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对爱情有着如此执着和奇特见解的女人呢? 如果只是任性的话,那实在也太过头了点。 他认真地望着她,观察这,然后,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成熟和力量,在小爱芙的脸庞上浮现。似乎,他又看到雅敏的影子……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零五章图拉真撤军冢湖 “那是什么?”克伦塞茨望着图拉真手中的东西,漫不经心地问道。 图拉真端详着这个小圆球,道:“看样子是个精妙的工艺品,涅尔瓦说是从色雷斯来的进贡品。” 那圆球周身光洁,质地坚硬,手摸起来可以感觉到上面有着几道纹路。但是它的色泽却非常灰暗,看上去更类似一粒煤球。 “把它收起来吧,皇帝陛下的好意,千万不要弄丢了。”克伦塞茨道。“唔。”图拉真小心地把球塞进了铠甲里。 “我看他撑不了很长时间了,尽管让福雷来接手吧。”他说道。 “再等一天吧,如果明天晚上外省名医还没有赶到,我就让福雷来医治。”克伦塞茨道。 图拉真点了点头,尽管他不愿意用皇帝的生命来作赌注,但他明白克伦塞茨有他的难处,如果贸然让尚未完全洗清嫌疑的尤里斯的手下接近皇帝,恐怕会有难以估计的后果。 “关于镇压叛乱的事,你想好了吗?”克伦塞茨又问道。 “嗯,我同意你的意见,我的军团可以用来镇压叛乱,皇帝也认为这是可行的。” “那最好不过了。”克伦塞茨道,“我们就按计划行事吧。”他走了几步又道,“听说昨天你一连拜访了几位罗马城内位高权重的人物。” 图拉真停下了脚步,说道:“你派人跟踪我?”“ 不,不,请不要误会,我不会怀疑你,亲爱的图拉真,只不过在重要人物的府邸附近设立观察哨,是我们近卫军一向的职责。而且,在数次的平叛叛乱的过程中,它被认为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克伦塞茨解释道。 图拉真皱了皱眉道:“这些人都是有嫌疑也有能力调动外省军队的有实力的人物,我觉得有必要一个个进行排查。” 克伦塞茨点了点头,又道:“我觉得奇怪的是,你为什么没有拜访阿维尼乌斯?他似乎是嫌疑最大的人,而且,恕我冒昧,你们俩应该有过一段友谊的。” 图拉真望了他一眼,不愠不火道:“正是因为他嫌疑大,我才不愿意打草惊蛇。” “哦,是这样。”克伦塞茨想了想又道,“那依你看,他们这几个人与这件事究竟有多大的关联?” “这我还说不上来,的确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让我回去先整理一下思路吧。”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宫门口。 “好吧,那先这样吧。等待你的好消息,睿智的图拉真。”克伦塞茨友好地说道,“我替皇帝陛下感谢你忠诚的看望。” 图拉真回了礼,便匆匆地离开了。 习惯性的午睡醒来后,图拉真掏出了涅尔瓦给他的那个圆球装饰物,躺在床上端详起来。透过窗户射进屋的阳光让他可以更清楚地看清楚手中之物。玄黑色的大理石,不像一般的布满了丝状的深浅不一的细纹,而是一色的黑。唯有几道下凹的纹路弯曲蔓延了整个球体。但是琢磨了半天,图拉真还是不明白这上面的花纹代表的是什么。让他更搞不懂的是涅尔瓦送他这个毫无意义的圆球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仅仅是表示对自己凯旋而归的奖赏吗?那这样的礼物似乎也太不合情理了一点。 他伸了个懒腰,大喊一声:“卢梭斯!” 他忠实的奴隶立刻跑了过来:“我的主人,你有什么吩咐?” “外面有什么消息?”图拉真问道。 “除了对你得胜归来的赞美与喜悦外,罗马一切平安无事。” “元老院也没有什么动静吗?” “这……”卢梭斯好像很为难的支吾着。 “看样子,我们亲爱的元老们并不怎么开心见到我回来?”图拉真道。 “有几位元老担心你的胜利会给你增加政治上的砝码,为你日后取得像苏拉和恺撒那样的权势铺平道路” 图拉真嗤笑了一声,道:“还有吗?” “盖乌斯安东尼和德路苏斯昆体斯提出要你尽快把军队开出罗马,还有……个别不识好歹的人声称要连你——最最高尚尊贵的主人——一起赶出去。”卢梭斯忐忑不安地边说边望着他的主人。 图拉真撇撇嘴,道:“除了最后一点,其他我都可以照办。” “你真的要把所有的军团都谴出罗马,我的主人?”卢梭斯不解道。 图拉真考虑了一下,觉得现在把他和克伦塞茨的打算告诉卢梭斯恐怕不太合适,就道:“是的,卢梭斯,太多的军队驻扎在罗马会让热爱自由的公民们反感。这一点我清楚。” “那你至少应该留一两个军团以备不测呀。现在皇帝陛下病重,如果有人趁势作乱的话,恐怕相当难以对付——如果没有充足的军力的话。” 图拉真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忠仆,他从没有想到这个平时只是作一些跑腿和充当耳目的奴隶居然有这样的远见卓识,而且几乎与事实分毫不差,但最后,他还是说道:“不,不用了,卢梭斯,有皇帝的近卫军拱卫京畿,罗马不会有危险。给我准备行装,我要召集军团将领宣布这一消息。” 在凯旋式以后,所有的军团都在帕拉丁山脚下驻扎。在接到图拉真的传令后,所有的军团长官都来到了马尔斯广场的军官会议厅集合。在绝对的保密下,图拉真和他的军官们进行了一次长达半天的会议。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会议的内容,会后,所有的军团长官们都守口如瓶。这场会议的后果是:当天夜晚,图拉真的12个军团全部撤出了罗马城。 第190章 图拉真本人亲自指挥了这次壮观的撤军,直到深夜。 加图很准确地把握住了梭标飞来的方向,所以发梭标的人还没有来得及逃走,就已经被他拎住了。 那是一名祭司,年纪较轻,从服饰上看,应该和忒勒马克斯是同一座神庙的。 甘英检查了忒勒马克斯的呼吸和脉搏,摇了摇头道:“看样子是毒箭,已经没救了。” 狄昂有些气急败坏地跑上去揪住那个小祭司吼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忒勒马克斯!” 那小祭司倒显得冷静得多,他不卑不亢地说道:“那个秘密注定要被永远封存,谁都不能被允许去揭露它,否则,人间最邪恶的力量将重新回到大地上来。我们已经警告过忒勒马克斯了,如果他想要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那他不得不承担死亡的后果。” “那究竟是什么秘密!”狄昂几乎是喊出来的。 “即使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因为除了忒勒马克斯,没有人再知道这个秘密了。”那小祭司冷冷道。 眼看着揭开“众神之神”秘密的一线曙光救这样被掐灭了,狄昂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或许我们真的不该揭开它。”加图道,“说不定那是一只潘多拉的魔盒。” “不,不行。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了,我们距成功曾经是多么地接近啊!”狄昂叹道,“我们不能放弃它,即使忒勒马克斯死了,我们也不能放弃,我们一定还能找到其他人给我们指路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霍地站了起来道:“我们走!”说着,就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直往神庙门口走去。 “什么事,狄昂?”加图问道。 “不要管他了,跟我来!”狄昂回头大喊道。 见他这般神情,众人也只好跟了上去。 在神庙门口,西吉斯对一行人这么快就走了出来分外惊讶:“谈完了?这么快?” 狄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过忒勒马克斯是从商人那里听来那些事的,那个商人在哪里?” 尽管西吉斯已经见识过了狄昂的唐突行为,但他还是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事?哪个商人?请你慢慢讲吧。” 狄昂喘了两口气,道:“就是那些刻有‘众神之神’字样的残垣断壁。你说是过路的商人从沙漠里带来的。” “哦,你说的是那东西啊。”西吉斯道,“那是盐贩艾尔巴的侄子,就住在市场里,我带你们去吧。” 如果不是旁边站着那么多人,狄昂一定会一把把他拥抱起来的:“我的天,伟大的西吉斯,你真是我的英雄,赶快带我们去吧!” “加图。”狄昂又压低了声音道,“从现在开始注意我们的附近,我不想再发生忒勒马克斯这样的事了。” 加图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注意周围的。” 亚历山大港的中心市场即使较之罗马也毫不逊色,如果加上港口分布的小型集市的话,那它的规模在罗马世界里就是无可匹敌了。但是狄昂完全没有心思浏览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急着催促西吉斯带他去盐贩艾尔巴的摊子。 “这么不走了。”见到西吉斯停了下来,狄昂问道。 “就是这里了。” “可是这里没有店铺呀。” “就是这间。”西吉斯敲敲空荡荡的门板道。 “怎么关着?人不在吗?” 西吉斯走到附近一家开着的店铺,问里面的主人道:“艾尔巴今天没来吗?” “你还不知道?”那店铺主人道,“艾尔巴的侄子死了!他已经几天没有来了。”闻言,无论是西吉斯还是狄昂都大惊失色:“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走在小巷里,被人刺死的,一定是哪个剪径的强盗干的吧。老艾尔巴真是可怜啊,都这把年纪了,本来指望这个唯一的侄子来继承他的盐铺的,唉……” 狄昂咬咬牙道:“一定是杀死忒勒马克斯的那些祭司们干的。没想到他们做事会这样斩草除根。”他想了想,道,“西吉斯,你认识这个盐贩的家吗?” “我试试吧,有一次,我为了腌鱼曾经去他家里背过一袋盐。” “谢天谢地,西吉斯,请赶快带我们去吧!”狄昂道。 事实证明,西吉斯对于道路的记忆能力超出了他对自己的估计,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他便带着一行人穿过弯曲盘蜒的大街小巷来到了艾尔巴的家。 “艾尔巴!艾尔巴!”他一面敲着门,一面大声喊道。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沮丧的声音:“是谁?”“我是住在阿玛特街的西吉斯。” “对不起,今天我不开业,请你另找别人吧。” “不,艾尔巴,我不是来买盐的。我有其他的事找你谈。请开一下门吧!” 又过了半晌,那扇装饰着埃及浮雕的门吱吱嘎嘎地被打开了。从门里凑出一个干瘪,布满皱纹的脑袋。 “亲爱的艾尔巴,我听说了你的侄子的不幸遭遇,请节哀。”西吉斯道,“这几位是罗马来的客人,他们想了解一些有关你侄子的事。” “他们是来调查的法官吗?”艾尔巴打量着这些人,问道。 还没有等西吉斯开口,狄昂就应道:“没错,我们是罗马来的法官,专门审理亚历山大港各种当地政府不能解决的案件。为了为你的侄子讨回公道,请先让我们进去。” 艾尔巴这才打开了门:“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民政官说杀害辛纳特里的人已经逃出了城外,超出了他们的管辖范围。难道这就可以让凶手逍遥法外了?伟大的罗马难道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难道我的小辛纳特里就这样白死了!”艾尔巴越说越气愤。 “请不要激动,亲爱的艾尔巴,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狄昂一面打量着室内的陈设,一面道,“你的侄子留下了什么东西吗?” “他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箱子里了。可是厄运在这我可怜的侄子死后仍然不肯放过他,就在前天,辛纳特里的尸体下葬的那天,那个箱子平白无故地从出葬的车子上滑到了路旁的湖里。那湖离道路足足有十多步路啊,而且箱子也是被捆在车上的。”艾尔巴带着哭腔道,“那不是明摆着是神灵和他过不去嘛……” 狄昂瞪大了眼睛,呆了半天,说道:“等一等,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那只箱子是放在马车上的,又被捆了起来,但是它最后却落在了离道路有十步路开外的湖里?难道它是自己走的不成?” “所以说那是厄运对可怜的辛纳特里的最后一击。她不想让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艾尔巴抱着头,哀叹道。 狄昂明白那十有八九又是神庙的祭司们干的好事,他发誓等办完这件事,一定要回来找他们算帐。他拍拍艾尔巴的肩道:“即使对手是神明,我们也不会让她轻易逃脱杀害你侄子的罪过。现在,请告诉我,那个湖在哪里?” 艾儿巴抬起头望着他,不明白他说什么。 “就是你侄子的箱子掉进的那个湖,在哪里?” “你们想去把它捞上来?”艾尔巴苦笑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个湖深不见底,而且终年一片漆黑。下去的人没有能够再活着上来的。” “没关系,我们只是去看看,快告诉我吧。”狄昂不耐烦地说道。 “好吧,我可警告过你们了……”艾尔巴嘟哝道,“那是城郊希巴山下的冢湖。” “冢湖?多么不吉利的名字啊。”狄昂道。 “它的周围布满了坟墓,再者那湖本身就像一个张开大口的墓穴一般,所以就有了这样一个名字。”西吉斯解释道。 “谢谢你的帮助,你侄子的冤情我们一定会帮你申诉的。”狄昂道,“好了,那我们走吧。” “现在又要去哪儿?”走到门口的时候,西吉斯问道。 “冢湖。” “你,你不会真的要去捞那箱子吧……”西吉斯结结巴巴地说道,“如果你还没有失去理智的话,我劝你不要去,艾尔巴说的没错,没有人可以活着从那湖里上来。” “我会酌情办事的,请相信我。”狄昂道,“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把这件事了解掉,请千万帮助我。” 望着他信任而又焦急的眼神,西吉斯只能点头应承下来。他去找了一辆马车,于是一行人乘车朝城外驶去。 当他们来到冢湖时,天色已经阴沉下来了。这时,本来就黑洞洞的湖面更显得阴森可怖。 “你看行吗?”狄昂问加图。 加图望了一眼湖水道:“没有问题。” “那就拜托你了。” “你要做什么?”看到加图在脱衣服,西吉斯惊惧道。 “没事的,加图从小就善潜。”狄昂解释道,“再黑再深的湖他也能来去自如。” “让他试一试吧。”甘英也道。 “这太冒险了,我不能坐视不管。万一出了什么事,回去了我怎么和塔西佗交待呀。”西吉斯急道。 “如果感觉不对,我会马上上来。”加图道。 “但是,但是……”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狄昂道,“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 看着几个人都相当自信而又坚决的样子,最后,西吉斯狠狠地一跺脚,道:“这是我头一次拿人命做赌注。”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加图,道,“拿着,如果被水草缠住或许可以帮上忙。” 第191章 “谢谢,我的朋友。”尽管知道自己用不着任何武器,但是为了让西吉斯更放心,加图还是感激地接过了匕首。 他走到了湖边,用手试了试水温,发觉比相像当中要凉地多,于是就聚齐气护住了全身。 “小心一点!”西吉斯在他背后喊道。 加图回头朝他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就一跃跳进了湖里。 在湖水浸湿他整个人之前,他已经感觉到了这湖水的非同寻常。在以前,从来没有水的寒气可以突破他的气障,侵入他的肌体。 在漆黑一片的湖水中,他尽力在往下潜。但是他潜地越深,水对他的压迫力就越大,而那股鄙人的寒气也就越发猖獗地试图穿透他的身体。加图不得不再一次凝神聚气,想要用更多的气来御寒,但是当他用出了全身的气时,发现情况仍然没有好转,周遭寒冷的湖水仍旧在一步一步地包围着他。 当湖水的冰冷刺骨蔓延到全身时,他终于明白了,那湖水在一点点地吸食他的气。 糟了,他暗暗想道,如果再在这下面待下去,没准真的上不去了。很久以来,他头一次感到了恐惧。 他开始奋力往上游去,想要尽快离开这邪恶的湖。 但是,他还是低估湖水对他的气的吸食的速度。在他到达湖面之前,他发现自己手臂里的气已经完全消失了,双脚也用不上力。他整个人空荡荡地漂浮在黑暗的湖水中。 完了,这下完了,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我的事业,我向父亲承诺的事业还没有完成,却就这样死了…… 可是,这样也就轻松多了…… 恍惚间,加图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往无底的深潭慢慢沉下去,那感觉好像不似掉进了冰窟里,却更向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回到了他母亲的身体里。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零六章图卢斯之死池塘的秘密 一大早,图拉真就听到了图卢斯被杀的消息。他来不及穿戴整齐,就朝图卢斯的府邸赶去。 在图卢斯宅的门口,已经围着了一大圈人了,克伦塞茨正忙不停得指挥近卫军封锁道路,驱赶闲人。 “到底怎么回事?”图拉真挤到他身边,问道。 “哦,图拉真。要我说,你的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灵通啊。”克伦塞茨道,“今天一早,送牛奶的奴隶发现图卢斯倒在门口,她以为他只是昏了过去。但是用手一摸却已经是冰凉的,看样子是在夜里被杀的。胸口和背上都有被剑刺的伤口。” “能让我看看吗?” “你对这件事真的有那么感兴趣吗?” “图卢斯是前天拜访的三个人之一,而一天之后他就被杀了。你说我怎么能不对这件事感兴趣呢?” “你不会认为这两件事之间有所关联吧。” “没错,这正是我的想法。图卢斯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而有人希望他能立即闭嘴。” “你和他谈过,嗯……依你看,他到底知情不知情?” 图拉真想了想,道:“他讲的话滴水不漏,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是如果不是他知道些什么的话,那那个幕后的人没有必要这么急于杀人灭口。而且——”他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说道,“我有一种感觉,图卢斯一定是告诉了我什么,而我没有意识到。” “你真的不能确定那是什么吗?”克伦塞茨道。 图拉真摇摇头道:“不,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哎,如果你能提供线索的话,或许我还能帮你。”克伦塞茨叹了口气道。 “我看一下尸体。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图拉真道。 于是,克伦塞茨拦开了人群,让他走到了里面。 望着横躺在肮脏的地上的图卢斯的尸体,图拉真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对自己的美丽花园充满了骄傲的执政官的身影,如此大的反差,让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怜的图卢斯。” 他蹲了下来,仔细地从头到脚地把图卢斯打量了起来。 “从背后被刺中,他一定是在试图逃跑的时候被追上的。一击致命,看来凶手相当职业。”图拉真一面检查,一面自言自语道。他把图卢斯的尸体翻了个身,然后停了下来,抬头对克伦塞茨说道,“如果从背后已经杀死了他,凶手为什么还要在他的胸口再刺上一剑?” “可能是为了确保他真的死了吧。”克伦塞茨耸耸肩道。 图拉真拍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道“我们想象一下,当时图卢斯从背后被刺倒,面地躺着。如果换了我的话,大可以踩在他背上再刺几剑,保管他当场断气。有必要特意这样把他翻过身来再刺吗?” 克伦塞茨想了想道:“我还是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奇怪的,正面戳人一剑更可以判明对方究竟死了没有,我想这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图拉真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又喃喃道:“一般凶手会尽量避免自己的脸被受害者看到,难道这个胆大妄为的人是特意让图卢斯看清自己的脸?是为了让他死于痛苦和绝望吗?” “不要想太多了,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克伦塞茨道,“在这个大敌当前的节骨眼上,还出这样的事,唉……” 他挥了挥手,几个士兵把图卢斯的尸体抬走了。 “你就当作没有看到,不要特意转过头去看。”克伦塞茨走到图拉真身边,好像若无其事般地说道,“在我们的右手,那座灰色的公共浴池的边上,你猜猜是谁。” 遵照克伦塞茨的建议,图拉真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观望着远处山峦的风景,又慢慢地把视线移了下来,现是左边,再是正面,最后又飞快地掠过右侧。虽然只是一瞥,他还是注意到了,元老尤里斯站在那里,半个身子隐在墙后,好像不愿意被人看到。 “他来做什么?” “天晓得。说不定只是凑巧来看热闹,说不定……说不定他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克伦塞茨道。 “看来我得再找他谈一次。”图拉真道。 “不用我出面吗?” “不,不,我一个人就行了。人太多会引起他的怀疑。” “嗯。”克伦塞茨应道,他又向周围望去,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正前方:“哈,看来你的老朋友全到齐了。” 图拉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保民官莫比伦正站在不远处的前方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图拉真考虑自己的那一笔款子可能会对他的态度有所影响,就热情地朝他挥了挥手,大喊了一声:“你好,亲爱的莫比伦!” 可是莫比伦却立刻转身走掉了,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叫唤一般。 图拉真尴尬地放下手,说道:“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改变他的这种想法。” “就凭你的一次拜访?”克伦塞茨笑道,“我的朋友,看来你对莫比伦的了解还不够啊!” “你是说我的影响力还不足以让这个老顽固回心转意吗?”图拉真认真道,“亲爱的朋友,你要为你轻视图拉真的能力而后悔的。” “哦,真的吗?我的朋友,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克伦塞茨兴致大增。 “虽然我不太欣赏赌博的行为,但是为了让你为侮辱我的智慧付出代价,我接受挑战,克伦塞茨。”图拉真道,“如果三天之内我能让莫比伦在公共场合主动向我打招呼的话,你会给我的是么样的回报?” “好!”克伦塞茨愉快地答应下来,“如果你三天之内能让莫比伦对你青睐有嘉,我愿意脱了鞋绕罗马城走上一整圈。” “哈哈,既然你能这样爽快,看来我一定要奉陪到底了。”图拉真道,“如果我办不到,那我就……”他想了想,道,“我就和罗马最好的角斗士斗上一局!” 克伦塞茨一愣,道:“这,这未免也太危险了吧,图拉真。” “与其光着脚游街被人羞辱,我宁愿轰轰烈烈地打斗一场。况且,我也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亲身肉搏了,再不动弹动弹,恐怕骨头都要生锈了。” “可是,这可是有人身危险的呀。” “你这是在小看我的实力吗,克伦塞茨?你认为堂堂帝国军队的统帅会败在一个肮脏污秽的角斗士手下吗?”图拉真厉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先和你较量一下。” “不,不。”克伦塞茨慌忙不迭道,“我只是认为不值得用生命做赌注。” 图拉真沉默了一会儿,道:“很多时候,克伦塞茨,我们都是在用生命做赌注。” 克伦塞茨望着他的眼睛,思忖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聪明无比的图拉真。我明白其中的玄机了。如果对方角斗士知道你是图拉真,皇帝的义子,未来帝国的继承人,必定不敢用全力与你对打。这样的话,你可以不飞吹灰之力地赢下比赛。说真的,我差一点就被你蒙混过去了。” “哼,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加一个条件。”图拉真恨恨道,“万一我赌打输了,那名角斗士由你来挑选,而且事先要和他讲明,如果输给我就要绞死他——当然这只是吓唬他的诱饵,赛后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把他放了——这样,他必定能用全部的力量来和我战斗。这下你满意了吧,狡猾的克伦塞茨?” “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的话,我也不会放弃一个观看勇士图拉真角斗的机会。当然,没有必要一定让角斗士使出全力……” “不,我坚持!”图拉真打断了他的话,气乎乎地说道,“就这么定了!” 第192章 “好吧好吧,”克伦塞茨无奈地摇摇头道,“那我只能指望你的非凡神力了。” “那就这样,我得先走了。”图拉真道。 “哦,对了。”克伦塞茨凑近了他的耳边道,“你撤军的事办的很巧妙,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已经听从元老院的意见将所有的军队都调回原籍了。” “我谴回了6个军团,剩下的都还在罗马附近扎营。” “好,我会立即发布调他们去修引水渠的公告。” “是你直接调吗?需要我参与吗?” “如果你参与其中,人们就会怀疑这些军团的真实身份。因此还是我比较方便一点。”克伦塞茨道。 图拉真想了想道:“你说的没错,那我把这六个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你吧。不过最好先请示皇帝一下。” “没问题,陛下那边我来解决。当务之急是要又秘密又迅速地把军队布置好。6个军团呀,比近卫军可要庞大多了” “把这个拿去吧。”图拉真递给他一块黑曜石印符。 克伦塞茨接过来一看,惊道:“你的军符?” “有了它,你可以对不服从你调令的军队实行‘十抽一杀’法。”图拉真道,“但是这些军团大多是我的老部下,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极端的局面的。我事先也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你想的真周到,图拉真。”克伦塞茨道,“这次有你的帮助,皇帝陛下应该可以放心了。” “那以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那么你呢?难道不和我一同一起抵御这次风暴吗?”克伦塞茨道。 “有了这些军团,你一个人也足够对付了。我长途奔波地太累了,这几天打算好好地休息一下。再说,我还要去看望那几位老朋友。”图拉真说着挥挥手道,“那我先走了,亲爱的克伦塞茨,等待着看你光脚丫游街了。” 克伦塞茨也友好地与他挥手告别,但没有打趣。 塔西佗刚小心地关上门,思忖着爱芙刚才说的那些令人心神不定的话,转过身来,就撞在一个人身上。 “西多!哦,是你,你吓了我一大跳……”他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 西多好奇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下次不要这样了,西多。”塔西佗道。“ 我只是站在这儿而已。”西多道。 “可你这样一声不吭地站着要吓到人的。” “我并不觉的。”西多上下打量着他道,“除非——这个人心里有鬼。” 塔西佗瞪了他一眼,他知道自从跟了卡西乌斯之后,这个小奴隶变得更加难以对付了,但是这样直刺人心的话的确是有些伤人了。突然,他想到西多可能正试图读自己的思想,就立刻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集中了精神。 “你和这个小姑娘还挺有的谈的嘛。”西多又道。 “我看着小爱芙长大,在某种程度上,她几乎就是我的……我的……。” “女儿?”西多提示道。 “哦,是的,是的,女儿。”塔西佗看起来并不十分满意这个称谓,但父女这无疑是最符合他俩身份的一种关系了。 “你看起来有些紧张。”西多盯着他的脸道。 塔西佗皱眉道:“不,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对了,你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我发现了一件事,或许你会感兴趣来看看。” “是什么?我去看看。”塔西佗巴不得立刻离开这尴尬的境地,急忙应道。 西多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在院子里。跟我来吧。” 西多带他到了院子中央的水池旁,说道:“你看这水池。” 塔西佗朝池塘里望去,但是铺盖满水面的浮萍和荡漾在水中的水草让他无法分辨出任何的东西:“能告诉我,我应该看什么吗?” 西多叹了口气,摇摇头,伸出手朝池塘里一指,道:“瞧,那儿。” “是那个黑糊糊的东西吗?在池底的?”塔西佗问道。 “不,我指的是水面。” “水面有什么?除了浮萍就是水草。”塔西佗摸摸脑袋道。 “难道你没有发觉吗?水面的浮萍少了一块。”最后,西多无可奈何地告诉了他答案。 塔西佗凑近了水面,看了一会儿道:“没错,浮萍并没有布满水面。可是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浮萍会没有布满水面呢?” “或许是一块石头掉进了水里,击破了浮萍。” 西多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投进了水里,浮萍被击地四散开去,但是尽是一小会儿,它们就又聚拢了起来,重新遮盖住了水面。 “看样子应该是比石头大得多的物体。”塔西佗思忖道。 “再提示你一点,今天早上,浮萍上还没有这个缺口。”西多道。 “你是说,不久前,有什么非常大的东西掉进了池塘里?”塔西佗疑惑得俯视着浅浅的池塘,“我看不出里面会有什么大的物体。” “或许,是从里面出来。”西多道。 塔西佗望着西多,停顿了一会儿,道:“你不会是被小爱芙的鬼魂的故事吓住了吧,西多?” “我知道我受的教育远没有你好,但是按你的理论,却无法解释这件事。”西多指指浮萍道。 塔西佗不得不承认,再找出什么理由来也会显得相当牵强,就道:“在搞清楚事情前,我们不应该先把希望寄托在鬼怪身上。来吧,或许屋里的人能够告诉我们……” “啊~~~~”没有等他说完,屋里传来一声尖叫。 两人迅速朝着叫喊声跑去。 当他们跑进厨房的时候,见到阿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全身哆嗦个不停。 “出了什么事?” “有鬼,那儿,有鬼……”阿琪语不成调地颤声道,手指着打开的窗户。塔西佗急忙跑到窗前望去,但是外面除了空荡荡的沙滩外,没有一个人影。 “外面没有人。到底怎么回事?”他回头问道。 其他塞里斯人也赶到了,阿泉一个箭步跑到阿琪身边问道:“阿琪姑娘,出了什么事?” 一见到阿泉,阿琪的泪匣顿时打开了,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阿泉被她这一扑搞得面红耳赤,急忙问道:“究竟什么事,阿琪姑娘?有谁欺负你吗?” 好半天工夫,阿琪的泪雨才慢慢变成了抽泣:“刚才,刚才有一个鬼,从,从窗户爬进来……好可怕啊……” “可是外面并没有人呀。”塔西佗道。 “所以说是鬼嘛!”阿琪白了他一眼道,“他披散着头发,眼睛里冒着红光,嘴里还,还吐着白沫。一看见我就跃出窗外逃跑了。” 阿泉走到了窗前,望了一望,得出了与塔西佗一样的结论:“阿琪姑娘,外面的确连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我骗你们?就像,就像那个小姑娘一样?” “等等,等等。”塔西佗突然说道,“我相信阿琪姑娘不会撒谎,如果她这么说的话,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这么说来,昨天小爱芙告诉我们的也未必是谎言了。” “这下你相信真的有鬼了?”西多笑道。 塔西佗瞪了他一眼道:“我只是说有一种我们暂时不能解释的现象引起了大家的猜疑和好奇。先不要草草地下结论。” “我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你始终认为那是一个人,一个小偷或者其他什么的,是吧?”西多瞥了一眼窗外,说道:“沙滩上没有一个脚印,这点你怎么解释。” “或许他没有从沙滩逃走。而是往院子里逃了。”塔西佗争辩道。 “你们过来的时候看到人了吗?”西多问阿泉。 “没有。”阿泉相当肯定的回答。 “可能他看到你们暂时避开了,等你们跑过了,再逃走的。”塔西佗再次试图找出解释。 “那么——”西多走到了面对正门的窗口前,说道,“说不定我们还能看到那个小偷仓皇逃离的样子。” 塔西佗没有理会他的讥讽,走到了那扇窗边。 可是在黄昏斜阳的余晖下,院子里一片寂静,别说人影了,连飞过的鸟的影子也不见一个。塔西佗从做往右扫视着,打算不漏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突然,他的视线停住了。 他喃喃道:“你看见了吗,西多?” 西多朝他目光所及之处望去,是那水池。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池中那块没有浮萍的面积突然增大了不少,而且水面微微泛起了波澜。 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即朝楼下跑去。 “怎么回事!”阿泉在他们身后叫到。 “快下来,那个人在水池里!”塔西佗大叫道。 “那不是人!”西多一边跑,一边反驳道。 当然,西多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来到了池塘边上。他身手往里面使劲地拨着,想要拉出隐匿在水下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鬼。 可是,等到塔西佗他们气喘吁吁跑到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捞到什么。 “有,有什么东西吗?”塔西佗一面剧烈地喘气,一面道。 “没有。”西多失望地收回了手,甩了一甩。 “我的建议是把水放干。”塔西佗道。 他们很快在水池边上找到了放水的阀门。尽管已经被锈蚀地不成样子了,但在西多的手里,它还是轻易地被扳开了。顿时夹着水草和浮萍的水喷涌而出。 没有过多长时间,水就被放干了。 第193章 池底空无一物。 “什么也没有。”西多道。 塔西佗跨进池里,蹲了下来,仔细的盯着池底。他伸出手,在淤泥里掏着什么。 “那是什么?”西多问道。 塔西佗没有回答,用力一拉。只见一条绳索被他拉了起来。 “这是……”围观的众人都目瞪口呆。 塔西佗刨去了淤泥,于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看了个清楚。池底躺着的,是一个圆形的金属盖子,盖住的面积差不多够一个人通过。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零七章图拉真再次拜访箱子 “如果我说我是凑巧路过,你一定不会相信。”尤里斯用指关节敲着桌子,说道,“不如告诉你实话吧。” “我很欣赏你这种作风。”图拉真点头赞许道。 “事实上,嗯,事实上,我一早听托托说了执政官图卢斯家门口被包围了起来,就赶去看个究竟。只是好奇而已,别的没有什么。”尤里斯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是你的实话?只是看热闹?”图拉真反问道。 “只是看热闹。”尤里斯强调了一下,又回头问道,“是这样吧,托托?” 那个全身都包裹在黑布里的哑巴点点头。 图拉真望了他一眼,打了个寒战,目光急忙从他身上避开。 “这就好,我希望我的每一个朋友都不要卷进这样的事情里面。”他说道。尤里斯点点头,没有回答。 “那么,我能问一下你的意见吗,亲爱的尤里斯?你认为是谁要了图卢斯的命?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图拉真又问道。 “这已经超出了我回答问题的义务范围了吧?”尤里斯道。 “你完全可以不回答,但是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智慧为我指点迷津。”图拉真谦恭有嘉地说道。 “对不起。”尤里斯冷冷道,“我仅有的一点智慧告诉我,尽量离这件事越远越好。” 图拉真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明白了,亲爱的尤里斯,感谢你的宝贵时间。我这就告辞了。” “不再用点点心吗?”在他要走出门的时候,尤里斯说道。 “不了,谢谢,我的朋友,有机会我会回来再品尝的。”图拉真报以微笑。 走出尤里斯的家门,他斟酌了半天,考虑要不要再次拜访莫比伦。他估摸那一万塞斯退斯对自视清高的保民官的态度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而且三天内两次的打搅可能更会遭来冷言冷语的对待,但是想到要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图卢斯家门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和克伦塞茨打下的赌,他不得不再一次硬着头皮去挑战莫比伦的待客之道。 “你终于来了。”在他准备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敲响了莫比伦家的门之后,主人的这句话让他倍感惊奇。 “我是,我是……”他一时把左右的应对之辞都抛在了脑后。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的,进来吧,我的朋友。”莫比伦拍拍他的肩膀,招呼他走了进去。 被莫比伦主动称作朋友,图拉真顿感受宠若惊,急忙挤进屋里。 “首先,感谢你上次的慷慨捐赠。”莫比伦道。 “不用客气,尊敬的莫比伦,我已经说过了,关心罗马的平民是我的职责。”图拉真道。 莫比伦请他入座后说道:“希望你能关心所有的罗马人,并且关心他们到底。” 图拉真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就道:“看来你对保障罗马人民的福祉有所高见?” 莫比伦盯着他的眼睛望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因为你——图拉真——罗马帝国的军事统帅,应该不是和我站在一座营垒里面的。等等,图拉真,请听我说完。” “这听起来,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莫比伦叹了口气道,“可是,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就感觉到了你身上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气质。起先我以为这是你从军队带来的一股霸气,但是后来,渐渐的,我明白了,你是那个能够拯救罗马的人。” 图拉真一怔:“我?拯救罗马?” “是的,”莫比伦点点头道,“你是罗马的拯救者。当然,这只是说你有这样的机会和能力,如果你不愿意拯救她的话,罗马还是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我能为罗马献上绵薄之力,哪有拒绝的理由。” 莫比伦摇摇头道:“先不要说的那么早,图拉真。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等了一会儿,图拉真见他还不准备把话讲明白,就问道:“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莫比伦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欲言又止。在图拉真目光的催促下,他最后说道:“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现在和你说还太早。” 图拉真瞪圆了眼睛望着他,说道:“我的朋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没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和你讲的。” “等等……”看他站了起来好像要送客的样子,完全坠入云里雾里的图拉真急忙喊道。 “哦,对了,你是来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图卢斯的家门口的吧。”莫比伦说道,“你知道我在下层公民间有一些朋友,他们会把各种新闻及时告诉我。当然,像这样的轰动事件,我不可能不知道的。既然知道了,如果换作是你,会不立即去看看吗?” “这件事我明白了。我不明白的是……”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莫比伦挥了挥袖子,面容又变得像以往那般刻板严肃。 “可是究竟……” “现在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莫比伦道,“你只要清楚我与你要调查的整件事都无关,和图卢斯的死也完全没有干系。” 图拉真知道这是逐客令了,只能站了起来。 “如果你回心转意的话,请立刻告诉我,我一定竭诚为你效劳。”他无可奈何地说道。 莫比伦沉默着微微颔首,但没有作其他的表示。 图拉真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然想起了什么,就拉着门框说道:“对了,在犹太省,我见到令千金了。” “阿维娜?”莫比伦猛地抬起头来,刚才还神情阴沉的他顿时升起了一片光芒,“你见到她了?她怎么样?没有事吧?有没有吃什么苦?”莫比伦冲到图拉真面前,连珠炮般地把问题抛了过来。 图拉真离开耶路撒冷的时候阿维娜尚处在昏迷中,但是如果把这这事告诉莫比伦,那莫比伦一定会没完没了地追问下去,想到这里,他答道:“令千金一切都好,她还让我给你稍话祝福,告诉你她在那儿一直受人照顾,没有吃什么苦。” “真的?” “千真万确。” “这就好,这就好。”莫比伦轻轻拍着胸口,好似松了口气。 “她杀人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为什么不回来呢?”他又问道。 “她说想和她的那些朋友们一起去探险,不出预料的话,应该在明年之前能够赶回来的。”图拉真道。 “一个女孩子去探什么险!你不知道我和她母亲有多担心啊。”莫比伦摇头叹道,好像非常苦恼,“阿维娜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哪里过得惯风餐露宿的日子啊!” 图拉真好奇地盯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感情四溢的莫比伦。 可能是感到到自己有些失态,莫比伦轻轻咳嗽了一声,脸又恢复到原先的没有表情的状态。 “谢谢你的消息。”他说道,“我对此感激万分。” 看到他又恢复了正襟威严的样子,图拉真不得不行礼告辞了。 走到门外的时候,他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了即使傲慢如莫比伦这样的人,也并非完全无懈可击。他掌握了与他打交道的方法,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了克伦塞茨赤脚游街的狼狈样子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近中午,匆匆就餐后,图拉真坐在院子的树荫下,又开始研究起涅尔瓦送给他的那个圆球。 难道这真的仅仅是一个表示祝福的礼物,还是如他所料,是一种……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的一切推测都将不成立,他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将变成无用工。 “不对。”他烦躁地自言自语道,“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的主人,你的葡萄汁。”卢梭斯端来了饮料。 “谢谢,卢梭斯,放在那儿吧。”图拉真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在整理你的衣物的时候,发现你的军符不在里面,高贵的主人。”卢梭斯道。 “我托克伦塞茨暂时替我保管着。”图拉真道。突然,他好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喊出了声来:“那是皇帝的印符!” “我不是很清楚,我的主人……”卢梭斯小心的问道。 “那玩意儿是涅尔瓦的印符,我就知道我在哪儿见过!”图拉真狠狠地一拍自己的大腿,从地上跳了起来。 这回,卢梭斯干脆不再问了。他已经习惯了这位思维跳跃异乎寻常地快的主人了。 “我们把这个小伙子害死了。”当天完全变黑的时候,西吉斯带着哭腔道。 “再等等,再等等。”狄昂也有些烦躁地说道。 甘英紧缩双眉一声不吭地注视着湖面。 “这孩子完了,如果我能阻止他就好了。”西吉斯自怨自艾道。 狄昂捏紧了拳头,喉结上下滑动着。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加图的情形,那时他还是个为一个姑娘敢得罪任何人的愣小子。狄昂突然又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如果莫名其妙地记起了与某个人的往事,那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遇到不测了。 第194章 狄昂急忙甩甩头要把这种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 “你们看!”甘英突然喊道,“湖水的颜色变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狄昂也注意到了,在狄安娜发出的吝啬地不能再吝啬的光芒下,原本一片漆黑的冢湖渐渐地开始退色,先是变成浅黑,再是灰色,最后竟然变得完全透明了。如果不是夜晚的话,那湖水一定清可见底。 三个人默默地注视着不可思议的奇观,目睹了这变化的全过程。最后,西吉斯道:“听人说冢湖的水在晚上会变颜色,我自己倒从没有见过。”他顿了顿又道,“可这又这么样呢,难道消失在湖里的生命也可以死而复生吗?” “甘英,你带了火石了吗?点支火把,我们找找看。”狄昂道。 甘英掏出了火石,擦起火来,但还没有等他点着,“噗”一声,一个黑糊糊的物体从湖里飞了出来,落在了湖畔的地上。 狄昂急忙跑近一看,立即兴奋地喊道:“是箱子!是那只箱子!加图把他捞上来的。” 他话音未落,湖面就荡开波浪,一个人缓缓地从水中走了出来。 “是他!他还活着。天上的神明可以作证,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事了,没有人可以在水下待那么长时间!”西吉斯惊地合不拢嘴。 “你还好吧,年轻人。”甘英迎了上去,招呼道。他惊奇地发觉,加图红光满面,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 “我的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好过。”加图道,“我的浑身充满了‘气’,好像已经储存了一千年一般。我觉得我可以一蹦蹦到月亮上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狄昂赶过来问道。 “我也不清楚。”加图摇摇头道,“起初,这冰冷的湖水好像在吸食我身上的‘气’,我变得越来越虚弱,很快就失去知觉了。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舔了舔嘴唇,捋了捋被水浸透的头发,又道,“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又感到了这湖水正在源源不断地将‘气’送入我的体内。我顿时又恢复了力量,而且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壮而又无所畏惧。就这样,我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那箱子。” “这的确是一个奇迹。”狄昂用手拖着下巴,沉思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湖水对你身上的气会先吸后吐,是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会不会与湖水变色有关?”甘英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甘英。”狄昂道,“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着相当的联系。” “你是说在湖水变色的时候,湖水和人体之间气的流动方向会被扭转过来?”加图道。 “没错。我想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但事情总有个原因,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了湖水可以吸收,吐出‘气’,并且随着湖水的变色而改变这种方向呢?”甘英道。 “我想可能是日夜的更替倒置了这种变化。”狄昂道,“我们都知道一些花会在白天开放,夜晚闭合,而另一些则相反。在我们面前的这滩湖泊很可能也是这样。在白天,她会吸收人身上的‘气’,而到了夜晚,又开始释放它们。幸运的是,加图正好在日夜交替的这段时间潜入水中,如果再早一点,那么没有等到黑夜降临,他就会被这湖吸干‘气’而身亡的。” 听他这么一说,加图感到一股凉意从脊骨生起。 “但是世界上也不应该有这样活物般的水,可以吸收人的‘气’呀?”甘英道。 狄昂走到加图身边,从他湿漉漉的肩上取下了一条水草,拎在眼前,仔细端详了起来:“我估计很可能是这个东西在作怪。” “水草?” “我读过普林尼的书,也亲眼见过无数种的植物,但是这种水草,我是头一次见到。”狄昂道,“说不定,是这种生遍了整个湖泊的水草在吸收人的‘气’,也是这种植物的特殊的闭合规律导致了湖水对气的顺逆流关系。让我们来看一下吧。”他举着刚点燃的火把,走到湖边,照亮了靠岸的这块水面。由于湖水异常澄净,他们可以看到湖底。 “看,这湖里除了这一种水草外,再没有其他的生物了,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狄昂道。 “白天吸‘气’,夜晚呼出。”加图喃喃道。 “没错,这是每种植物都有的现象,只是从来没有任何一种植物能够这样强大的吸收‘气’的能力。我得带点回去瞧个仔细。”说着,狄昂就把那截水草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进了包裹里。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你们不会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箱子搁在一边不理了吧。”西吉斯在一旁道。 狄昂一拍脑袋道:“见鬼,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说着,他朝那箱子跑去。 箱子尽管上着锁,但是这对加图来说简直就是儿童的玩具一般。一扳之下,立即断成了两截。 箱子在三人的目光下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水浸透。一些是古董,一些是书籍,还有一些工艺品和不知名的小玩意儿。狄昂小心地把他们一件件取出来,放到了箱外。 “我的天,这歌箱子的主人真是个什么都收藏的怪人。”西吉斯捡起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摇头道,“一只长着两个脑袋的死鼠?我的天,艾尔巴居然要拿这样的东西给他侄子陪葬。” “这里还有一双拖鞋。”加图道,“看样子他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 狄昂突然停了下来。 “找到什么了?”甘英急忙问道。 狄昂缓缓地拿出了一块石头。甘英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其他两个人也凑到了他身边。 那是一块长方形的石块,从那整齐的规制和排列细密的图案看,一定不是一般工匠可以绘刻出来的。在这狭小的方寸之间,汇聚了十余个人物,都是标准的埃及式形象,侧头平肩,或是带着假发或者带着面具,都做着各种各样的姿势。虽然各自的动作都不同,但是他们面的朝向都是有一个共同的方向。但是由于这只是一块残片,谁都无法看出来,他们所正对的中心究竟是什么。 “看上去和其他浮雕,墙绘差不多。”加图道。 “不,他们不一样。”狄昂道,“你看到了吗?这些图画形式虽然规正,但是已经比其他埃及的绘画要放开得多了。你看这些人,没有一个动作雷同,再看,他们从事的大多是生产和娱乐活动,与以往的单一的军事和宗教主题也不一样。这位母亲,多么慈祥地抱着她的孩子,你几乎可以看到从她眼里流露的那种无限怜爱的感情。” “经你这么一说,也的确是。”加图点点头道。 “要是能读出上面的这些字就好了。”甘英道。 “现在能读懂像形文字的人已经不多了。波斯人和罗马人都起了不好的作用。这一点,哪怕是对希腊人,我也要指出的,亚历山大虽然没有试图强制推行希腊文字,但是他的种种歧视性措施都对象形文字的继续存在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忒勒马克斯也已经死了。还有谁会读这种文字?”加图懊丧地说道。 “神庙的祭司说不定会读懂一些。”狄昂道。 “看看他们对忒勒马克斯下的毒手,你不会真的认为他们会帮助我们吧。” “我不会去找他们的,他们给我们造成的麻烦够多的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这石块又被发掘出来的话,说不定又回来追杀我们。”狄昂点头道。 “那我们怎么办?” 狄昂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东西带走吧。我们尽量找一个既能保守秘密,又能识别上面的文字的人。现在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上面的文字向我们指明了‘众神之神’的方向。” “我有点担心,狄昂。”甘英道。 “什么事,甘英?你在担心什么?”狄昂道。 “我想的是,这些祭司们为什么要拼命不让这个秘密被发掘出来?如果他们做的是有道理的话……” “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狄昂有些气急败坏打断了他的话,“‘众神之神’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恶魔,这我知道,我知道……”虽然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是希腊人的理性使他的声音变得不那么肯定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零八章图拉真失踪石窟女子 图拉真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 “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一切结论都将变成是错的了。”他自言自语道。 “现在就应该立即让军队回来!” “不,再等等,再等等。如果不是这么回事,那就糟了。”他对自己说道。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再不调动军队就来不及了!”他一拳砸在了桌脚上,一股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卢梭斯!”他大声喊道,“快来,给我那水来!” 卢梭斯很快端来了一盆水,他看了看图拉真流着血的手,道:“亲爱的主人,最近雨水比较少,积下的水已经有些不洁净了(奇*书*网*.*整*理*提*供)。我建议你不要用这水来碰伤口。” “谢谢你的忠告,卢梭斯,但是我不会被一盆水吓倒的。”说着,图拉真就把流血的手浸入了盆里。 在一阵刺痛后,他看到了丝状的红色的血渐渐向四周扩散,弥漫,好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在吞噬着周围一切美妙的事物。 我需要冷静,他闭上眼睛想道。 黄昏的时候,他再次拜访了阿维尼乌斯。 “进展顺利吗,我的朋友?”首席元老问道。 “现在的情况不是没有眉目,而是眉目太多了。 第195章 你听说了图卢斯的事了吗?” “这样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谈谈你的看法吧。” “现在,我还不清楚到底哪一条线索是真的,哪一条是假的。告诉你可能还太早。” “你仍然在怀疑我,对吗?”阿维尼乌斯盯着他的眼睛道。 图拉真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就我所知,只有我是清白的,有人甚至提议说阴谋者是皇帝自己。”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 “说来真巧,说这句话的人——”图拉真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阿维尼乌斯注意到他脸色不对,“是谁说的?” 图拉真低头咬着嘴唇,好像在极度紧张地思索着,没有回答。 “是图卢斯,对吗?”阿维尼乌斯眨眨眼睛,说道。 图拉真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不会是真的怀疑涅尔瓦会与叛乱有关,会与图卢斯的死有关吧?说真的,这比说我是叛乱分子更加难以置信。”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图拉真道。 “我难道不是神通广大的阿维尼乌斯吗?哈哈哈……”他说着大笑了起来。 图拉真皱了皱眉,道:“到底是什么事?” 阿维尼乌斯抿了一小口葡萄酒,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一帮暴民正在罗马城郊外聚集,数量相当地大。包括一些破产的农民和穷人,还有部分是奴隶。尽管装备粗劣,又没有经过训练。但是还是一支令人不安的力量。” “他们会和叛乱有关系吗?” “目前还不知道。但是我们不能不保持这种设想,如果这些暴民混进城里,再和叛军里应外合的话,那对我们就非常不利了。” “这些暴民应该有领头的吧。” “从组织上看,的确应该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一群乌合之众能够隐蔽这么长时间。” “是这样……”图拉真喃喃道。 “你想起了什么吗?”阿维尼乌斯道。 “不,没有,我只是明白了一些事。” “你如果老把事瞒着我,恐怕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太多了。”阿维尼乌斯用责怪的眼光望着他。 “在我没有论证我的想法之前,我不想把一些不成熟的意见拿出来误导别人。” “随你的便。”阿维尼乌斯耸耸肩道,“不过我要提醒你,除非你有天神护佑,否则如果你不寻求他人的帮助的话,是作不成任何事的。你认为天神会始终站在你这边吗?” “我不知道天神会站在哪边。但是我知道他不会站在轻信的人和白痴这一边。”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我会信任你的,阿维尼乌斯,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今天。”图拉真说着也站了起来,“既然再次得到你的帮助,我想还是要向你表示感谢的。其他的,你就等着看精彩的表演吧。”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阿维尼乌斯紧锁双眉望着他的背影,他从没有见过如此自信而又志气高扬的图拉真。 莫非,他真的那个能够继承恺撒们衣钵的人?他想道。 图拉真跨上马,大喝一声,踏着扬起的沙尘而去。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道路两旁的人都纷纷避让着咒骂这个冒失冲撞的贵族。 图拉真甚至没有注意到克伦塞茨在路边向他打招呼,直接策马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克伦塞茨疑惑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守卫城门的卫兵远远就看到扬起的尘雾,都站了起来。 “快给我开门!”图拉真没有减速,而是大叫道。 “出城的人一律下马!”一名卫兵叫道。 “快给我开门!”图拉真依然没有勒马的打算,继续大叫道。 那卫兵拿起长矛,紧张地把矛尖对着奔驰而来的图拉真。另外一名卫兵把矛按了下来:“那是图拉真,日尔曼尼亚总督,皇帝陛下的义子,放他走吧。” 那卫兵一听,急忙放下矛去开门。 “快快!”见到图拉真快马驰来,另外一名卫兵急忙催促道。 于是,几名卫兵一起发力,赶在图拉真到达前一步,推开了城门。 “他是要干吗去?”上起不接下气的卫兵玩着腰喘气道。 “谁知道,没准是急着去找哪个漂亮姑娘寻欢作乐吧。”另一名卫兵道。 但是,无论背后人们怎么议论,在出了城门之后,谁都没有再见到图拉真。元老们认为他失去了军队的支持,逃回老家去了。街坊巷议则提到他是被元老们赶出去的,甚至不知是谁在散布谣言说他是阴谋篡权作乱者,被镇压后出逃的。而部分驻守城门的卫兵依然坚信,这位外表正经的军官实际上是个花花公子,他这样的快马加鞭无非是为了讨去哪位风流娘们儿的欢心罢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没有人能够确实地知道图拉真的行踪,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完全消失不见了。 “狄昂呢?”塔西佗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老朋友不在身边。 “他和这屋子的主人一起出去了。”阿泉道。 “西吉斯?” “还有甘英和加图也一起去了。”西多补充道。 “他们去干什么了?” “好像是西吉斯有有关‘众神之神’的线索。狄昂等不及叫你就自己去了。”西多道。 “这么说来真的大有希望喽?” 阿泉点头表示肯定。 “但愿他们能够有所收获。看来我们只能坐等他们的好消息了。” 在这个时候,西多已经把那个金属盖子打开了。 所有的人都凑了上来。 “是个水洞。” 塔西佗蹲了下来,尽力地往水下面望去,但是洞内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见东西。 “我下去看看吧。”西多道。 “没事吧,好像很深。”塔西佗道。 “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的,放心吧。”西多道。说着,就脱下了外套,“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他像一个秤坠一样直朝水下落去,水声哗哗地在他耳畔作响,很快他就看不见头顶上的亮光了。西多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一个四周都密封的酒桶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自己踏到了地。他又跺了跺,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他左右望了望,在一片黑暗中,左边好像透出一丝光亮。他双臂一振,身侧两旁的水立刻猛烈地把他往那个方向推去。 也许是用力过度,他一头撞上了洞壁。 见鬼!他暗暗骂道。 他意识到前面的洞要比刚才小一点,只有费力挤,才能穿过去。经过一番挣扎,他终于游过了那段狭小的路段。 我还是身材比较瘦削的,如果换一个稍稍魁梧一点的男人,那势必无法穿过这段路了,他想到。 这时,在他头顶上出现了亮光,于是,他往上游去。当他透出水面长长地吸了口气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窟里。 石窟四面都被岩石包裹住,只有头顶上的一个圆洞,可以透过阳光。 他环顾了自己的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但是,从石窟内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用具和食物看,必定有人居住无疑了。 他从水里游到了岸边,攀到了地面上。他又走到了那些人类的用具旁,仔细地检查了起来。一个用石头搭建的灶台和几只陶罐告诉他这是个简易的厨房——如果说得优雅一点的话。 尽管简陋,但是各种石制用具:桌子,椅子,还是有模有样的,看上去制作者一定花费了不少功夫。 西多检查了堆放起来的食物,发现了他熟悉的西吉斯做的埃及小麦饼。 “看来塔西佗说得对。”他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他开始寻找这个洞窟的出口。头顶上的洞固然可以透光,但是要容人出入恐怕还太小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把目光对准了水面,看来只能是水下的出口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一头扎入水中,突然看见水面嘟嘟地冒起泡来。他急忙躲在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水泡越来越大,最后一个人的脑袋冒了出来。这是个女人,西多从她的长发判断了出来。 当那个女人整个人从水里走了出来时,西多瞪直了眼睛惊呆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如芦苇般婀娜的身段,透出青铜光泽的光洁肌肤,当她转过身来时,脸蛋简直是人间不可能有第二个的完满无瑕的造物,又大又黑的双瞳,长而密的睫毛,挺直微翘的鼻梁,略厚的下唇以及瘦削的面颊都给人无限的遐想。在西多的印象里,没有一个罗马的女人及得上她一半的漂亮。 他用力擦了擦眼睛,想要证明自己只是在做梦。无奈,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的美比刚才还要令人窒息。被水浸湿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体上,女性最不可思议的完美曲线纤毫毕露。 在这样逼人的气息下,西多感到自己的周身被一种无可名状的压力的所挤迫,自己的‘气’已经紊乱不堪。他急忙闭上双眼,凝神聚气,想要重新把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 但没有等他聚到一半,那女人突然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出来吧。” 西多一惊,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他明白自己再也无法掩藏下去了。于是,他从石头后面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一见到他,那女人立刻现出惊骇的表情,不由地后退了几步,道:“你是谁? 第196章 怎么会在这里?” 西多明白,她刚才一定是认错人了,把自己当成是别人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好像这句话我应该问你才是,偷食物的女贼。”他本来打算正视她说的,但是刚一接触到她的双目,一见到那双乌黑发亮诱人心魄的大眼睛,他立刻回避了开去。 那女人听到他说的,好像明白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说道:“你是西吉斯那儿的人?” 西多大感意外,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认识自己的恩主。” 那女人叹了口气,点点头。 西多想了想,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躲在这石窟里?” “请原谅,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那女人道。 “你要明白,你现在是一个小偷。”西多提醒她。 “我明白。”那女人道,“可是关于我的身份,绝对不能泄漏给任何将要走出这个山洞的人。” “如果你执意不肯说的话,我恐怕只能强迫你走出这个石窟和所有的人说说清楚了。” 那女人沉吟了片刻,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但是你控制‘气’的能力还不是我对手,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听从你的安排。” 西多一怔,他决计没有想到,除了他师父和加图外,世界上还有第四个人会“气”法。他立即谴‘气’接近那女人,想要打探一番。可是他的‘气’到了她身边,就像绳子被割断了一般,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和他失去了联系。 “‘读心术’是一门危险的技艺,像你这样的初学者尽量还是不要用的好,如果碰到会‘逆气’的人,你的神智反而会被他控制。”那女人说道。 西多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是被一个女人这样教训还被贬为初学者,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涨红了脸,再一次聚气朝那女人发去。可是到了她身边,“气”就又消失了。 那女人摇摇头道:“不要再徒劳地浪费你的‘气’了,我也不想把你的‘气’都吸光了。如果你不想等到我的同伴回来的话,那赶快离开吧。他可没有像我这样好说话。” 西多哪里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立即纵身直朝她扑去。但即使他这样肉眼无法观察到的敏捷身手,却还是无法碰到对方的一根汗毛。眼看着自己的拳头就要击到了,结果却又落了空。 越是落空西多越是气愤难耐,他像发了疯一般,完全不用‘气’地乱扑乱打,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小混混打架的时候。当他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能够击中对手的时候,只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突然,他听到背后轻轻的一声叹息。接着,就感觉到脖子后面受到了迅速而又沉重的一击。他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在他的意识完全恢复前,他已经听到了耳畔传来的阵阵海涛声,渐渐地,又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他的脚趾上狠狠地掐着,这使得他径直坐了起来。 在他脚趾上咬着的是一只小蟹,他把它拔了下来,扔进了海里。 他举目朝四周望去,前面是无尽的大海,后面是陡峭的山崖,而自己则坐在沙滩上。 他默默地坐在那儿沉思着,想着刚才发生对事,直到夕阳完全消失在海平面下,他才站了起来,朝西吉斯的家走去。 他发现那里离西吉斯的家并不远,走了没有多长时间就到了。 塔西佗他们见到他从大门走了进来,分外惊奇:“你怎么……怎么会……” 西多却没有理会他,而是问道:“加图回来了吗?” 当他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狠狠地咬了咬嘴唇。 “到底怎么回事?”塔西佗又问道。 “我被人打败了。”西多沮丧地说道。 “你?被打败了?是谁?你明明是潜入了水里的呀,怎么会与人去打斗的呢?” 西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哀叹一声道:“师父教我的我都学会了,本来以为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但是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塔西佗看出他不太愿意按正常顺序讲述这件事,就只能循循诱导了。 “水底下的那个女人。” “水底下有个女人?” 西多点点头。 塔西佗吸了口气,看他的样子不太像是在开玩笑,就又说道:“那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在水下?”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塔西佗,你是对的。世界上没有鬼,在这幢房子里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为的。” “你是说——是那个女人在作祟?” “是的。” 塔西佗想了想,道:“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打不过一个女人,如果你是一个能够出色地控制‘气’的人。” “那个女人,她,是个比师父还要厉害的用‘气’的人。”西多咬牙道。 “比卡西乌斯还要厉害?” 西多狠狠的点点头,又道:“我想让加图和我一起去。或许还有一点机会。” “先不要鲁莽,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对了,你又是怎么会在外面的呢?” 西多讲了那个石窟的情况,述说了自己被击昏醒来后的情况。 “这么说,那个石窟一定是濒临海边,可从水下和它相通。她可能是把你从水下拖到沙滩上的。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可以领我们去吗?”塔西佗问道。 西多摇摇头道:“不,我只知道从那水洞里进去。但是那里又深又长,没学过‘气’法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潜到底的。” “这么说来,那个女人也是懂得‘气’法的喽,否则怎么能潜下去的呢?”塔西佗道。 西多道:“如果她不会‘气’法,我怎么可能败给她?但是‘气’法除了师父和加图之外,应该没有人再会了。” “不见得。”塔西佗道,“那个曾经与你师父有过血海深仇的提洛也不是会的吗?他一定也是从哪儿学来的。如果学习‘气’法的地方不止塞琉西亚一处的话,那也不一定只有两处。毕竟,我们已经见到过足够的奇迹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西多道。 “我们要找的不是这个女人,暂时让她去吧。”塔西佗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狄昂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嗯。”西多抬头望了望天,应道,“天色已经很晚了。” “会不会出事啊。”阿泉在一旁道。 “有加图在,应该不会的。”塔西佗道。 远处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西多道。 “真的。”阿泉道,“甘将军回来了。” “他们一定是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西多道。 聆听着马蹄击地的踢踏踢踏响,塔西佗道:“我仿佛听到了‘众神之神’的脚步声。”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零九章克伦塞茨的身手小爱芙表白 尽管没有了图拉真,但是克伦塞茨一切依照计划行事,将六个精锐军团调去修水渠,其他军团也驻扎在离罗马不远的地方。他同时也加强了罗马的警卫力量,将一些预备部队征入了近卫军。 在打击流窜盗匪的借口下,大多数元老对这种变化没有起多大的疑心,只是谨慎地提出要求让元老院而不是近卫军在皇帝病重期间掌握行政大权,当然,在被克伦塞茨轻易地用一些惯用的套话搪塞过去之后,也没有人继续坚持这种不切实际的主张。 克伦塞茨一个早上都在布置城防,直到中午,才坐下来冷静地思量起当前的形势。他已经得到了涅尔瓦的全权委托,得到了相当独裁执政官的权力。然而,在他看来,时局并非完全已经被自己掌控起来,阿维尼乌斯和尤里斯仍然是不可小觑的力量,而莫比伦似乎也打算蠢蠢欲动。尤其是后者,尽管完全没有兵权,但是如果他在民众中煽动起骚乱,并且得到亲民派军队将领的响应,那将会是个最大的麻烦。他必须想办法控制住这些力量。 就在克伦塞茨捧着脑袋犯愁这当儿,值勤的卫兵走进来告诉他阿维尼乌斯求见。 近卫军长官当下一惊,他正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才能对付阿维尼乌斯,而这位首席元老居然大摇大摆地主动找上了门来。他思忖了一下,道:“请他进来吧。” 没有过多久,阿维尼乌斯就踩着欢快的脚步走了进来,一面还热情地打着招呼:“别来无恙啊,亲爱的克伦塞茨!” “托皇帝陛下的福,我们都还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克伦塞茨不卑不亢地应道。 “说起皇帝陛下,他的病有没有气色?”阿维尼乌斯真诚地说道。 “皇帝陛下的身体正在康复之中,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我能否觐见……” “抱歉。”克伦塞茨毫不通融地打断了他的话头,道,“阿维尼乌斯,我已经强调好几次了,任何人不得面见陛下,一切消息和情况由我们来转告。” “好的,好的。”阿维尼乌斯咕哝着点点头又道,“嗯……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谣言……”他停了下来,盯着克伦塞茨的眼睛。 “什么谣言?我没有听说什么谣言。” “哦,是这样啊。既然连你都没有听到过,那一定是彻头彻尾的谣言了!”阿维尼乌斯仿佛有些愤怒地说道。 “究竟是什么事?” “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流言,没有必要介意。”阿维尼乌斯摆摆手道。 “不妨说说看,或许我也知道还不一定。” “一些元老在传说,有几个手握重兵的边区将领有向帝国缔造者看齐的倾向。” 第197章 “什么意思?”克伦塞茨眨眨眼道。 “也就是说领兵进攻罗马,最后却成为了罗马的主人。”阿维尼乌斯道。 克伦塞茨眯着眼睛好奇地望着他,最后,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这种说法有根据吗?” 阿维尼乌斯望着他,过了片刻,道:“不,完全没有被证实,我认为这是十足的谎言。” “哦,是吗……”克伦塞茨停顿了一会儿,道,“事实上,我也听到了一些类似的消息。” “哦?那是什么?”阿维尼乌斯似乎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两个边区将领在没有皇帝和元老院的命令下,正带着大军朝罗马进发。不知道见多识广的阿维尼乌斯是否知道这件事?”近卫军长官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不,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阿维尼乌斯果断而又轻松地说道,“说不定这也只不过是个可耻的谣言罢了。” “我们在差不多同时得到了同样的消息,你难道不认为这太巧了一点吗?”克伦塞茨问道。 “所谓流言,往往会有很广的传播范围。”阿维尼乌斯郑重其事地说道。 “但愿如此。”克伦塞茨停顿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不会凑巧知道腓尼基—叙利亚的德西莫斯的下落吧。” “德西莫斯?”阿维尼乌斯看上去在非常努力地回忆着,“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触到这个人了。他大概还在西顿享受牛奶和蜂蜜的滋养吧。” “那达西亚的提比略呢?” “哦,他呀,几乎是一个陌生人。”阿维尼乌斯耸耸肩道。 “但是——我不知道是否是诽谤——有传言说他们和你有着非同一般的友谊。” “噢,如果那是指我乐于和每一位高级军官保持友谊的话,我并不打算隐瞒。”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道,“我想你也清楚,自从‘幸福的人’苏拉以来,掌握兵权的边区将领事实上已经成为了罗马帝国的最大隐患。因此,作为元老,与他们尽可能好地打交道对于维持罗马的稳定具有重要的意义。然而,经常会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指责我有其他的打算,这纯粹是无耻谰言。” 克伦塞茨点了点头。 “既然陛下身体已经好转,我就万分欣慰了。那样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说着,阿维尼乌斯彬彬有礼地微微欠身行了礼,就离开了。 除非他是个一流的演员,否则,他应该与德西莫斯他们无关,克伦塞茨想道。 但是,他毕竟是阿维尼乌斯啊!想到这里他又锁紧了眉头。 他来回地在正厅踱着步,虽然并不显得烦躁,但是脚步却越来越快。 又一名卫兵走了进来,报告道:“图拉真的军团已经抵达卡尼撒斯山,但是几名军团将领和一些士兵对于这样非常规的调动感到非常的不满。他们扬言要开回罗马,除非……” “除非图拉真亲自来领导他们。” “图拉真?”克伦塞茨一击掌道,“哈!要是找得到他就好了。现在情况会这样?” “士兵们情绪不太稳定,如果他们不能被说服的话,恐怕会有难以预测的后果。” “哎……”克伦塞茨叹了口气道,“这个节骨眼上……” “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到处去找图拉真?我恐怕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但是既然他不想被人找到,那我们就一定没有办法找到他。”克伦塞茨摇摇头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行军一天半的路程,克伦塞茨快马加鞭不到半天就赶到了卡撒提斯山。 他一跨下马,立刻就有士兵围了上来。 “你是从罗马来的吗?”一名士兵大声问道。 “我们的将军呢?他在哪儿?”另一名士兵喊道。 “是不是被元老院的那帮混蛋害了?” “就像伟大的盖乌斯恺撒一样!” “我们要将军!” “图拉真!图拉真!” “图拉真将军万岁!” 士兵们群情越来越激烈。 克伦塞茨左右环顾了一下,走到了士兵中间的一个土坡上,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保卫罗马的士兵们!忠诚勇敢的将士们!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你们的将军图拉真现在还在罗马。他整个人都完好无损,所有的有关他遭到压迫甚至杀害的传闻都是无耻的谣言。我的士兵们,你们的将军——睿智勇敢的图拉真——之所以不能暂时和你们在一起,是因为他正忙于处理手头的事务,你们要知道,皇帝陛下身染重疾,必须有一个人来替他分担重任。而唯一有资格也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陛下亲自指点他的他的继承人,他的义子,他最信任的朋友,罗马的中流砥柱,公民和士兵利益的捍卫者,伟大而又高贵的图拉真!”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元老院的同伙!我们怎么知道你是图拉真将军的朋友!”有士兵喊道。 克伦塞茨想了想,道:“你们想要我证明我是图拉真的委托人?好!没有问题!那让我来证明给你们看。”说着,他从铠甲里取出了图拉真给他的军印。 他举起了印,向士兵们展示着:“你们看吧,这是什么!这是图拉真的军印,这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图拉真信任的人才能得到使用它的权力。” 士兵们望着他手里的军印,小声议论着:“那是真的?” “是真的……我见过一次。” “是真的。” 骚动渐渐平息了袭来。 看到士兵们的喧哗小了点,图拉真顿了顿,又说道,“图拉真亲自托付我和你们解释他不能来看望你们的原因,并且要我尽量满足你们的所有愿望。士兵们,提出你们的要求吧,你们任何公正合理的愿望都能得到满足。那是你们应该得到的!” 人群中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有士兵喊道:“我们要土地!” “对我们要土地!土地!”立刻有人附和着喊道。 “还有军饷!给我们加军饷!” “我们还要女人!”有个声音叫道,引起一片哄笑。 克伦塞茨微微一笑,问道:“你们要土地,要军饷,还要有足够的娱乐?” “是的,是的!”下面一片大叫。 “这些东西——”克伦塞茨停了下来,扫视着等待他开口的士兵们,然后,他大声喊道,“这些东西可以统统给你们!西西里的肥沃土地,来自叙利亚和埃及的丰厚税收以及罗马拥有的一切东西都可以作为你们忠诚的奖励!” 顿时,整个山谷沸腾起来,欢呼的士兵兴奋地冲上了山坡,把克伦塞茨抬了起来。 近卫军长官好不容易才从热情的士兵们的手中挣脱出来,气喘吁吁地喊道:“罗马的忠诚士兵们,图拉真的勇敢的部下们,我保证将会履行我提供给你们的条件。希望你们用你们的忠心来报答它。请坚守你们的岗位,不要擅自离开,罗马需要你们在这里待几天。相信你们的母亲罗马,相信你们的将军,只要过了这个月,你们人人都将成为幸福的人……”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把他的声音掩盖下去了。 克伦塞茨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就走下了山坡,跨上了自己的坐骑。 “祝我们好运,祝罗马好运吧!”他最后说道。 “我想事实再明白不过了,我们必须要找一个能读懂这种文字的人。”塔西佗掂量着手中的这块石头,说道。 西吉斯摇摇头道:“现在能读懂象形文字的人不多了。只有神庙……” “我们不能去找神庙的人。”狄昂道,“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只能给我们招来杀生之祸,那些蠢驴坚信‘众神之神’会给他们带来灾祸。” “但这毕竟是埃及不是吗?在埃及居然找不到一个会读懂埃及文字的人,那不是太可笑了?放心吧,我们需要一些时间,相信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够找到合适的人选的。”塔西佗道。 狄昂点点头道:“嗯,既然这东西在我们手上,暂时也不用担心了。” “我也希望你们在进行不可思议的冒险之前,再在寒舍多住几天。”西吉斯道。 塔西佗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就要多麻烦你了,亲爱的西吉斯。对了,该把小爱芙放出来了吧,已经一天一夜了,她已经受到惩罚了。” “这个小妮子每次都是不接受教训。”西吉斯似乎火头还没有消。 “我已经跟她谈过了,相信不会再惹是生非了。”塔西佗道。 “既然你这样坚持,拿去吧。”西吉斯把关爱芙的那间黑屋的钥匙递给了他。 塔西佗接过钥匙就向小黑屋走去。 他打开了锁,在屋外轻轻敲了敲门,道:“小爱芙,可以出来了,塔西佗叔叔已经和你爸爸说过了,他放你出来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反应,他就打开了门。 “小爱芙?”他轻声喊道,“小爱芙,我们走吧,你爸爸放你出去了。” 他还是没有听到回音,就自己找了起来。 但是在黑洞洞的小屋里并不是那么容易看清事物的。他的脚不时被铺在地上的麦秸拌住,头发也几次缠上了房梁上垂下的绳子。 “小爱芙,小爱芙,你在哪里?出来……”突然他停了下来。他发觉脚下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一种不祥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他立即蹲了下来,摸了摸。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那是小爱芙。 塔西佗立刻跪了下来,把倒在地上的小爱芙扶了起来:“小爱芙! 第198章 小爱芙!”他大声喊道,“快醒醒!你怎么了!” 可是,小爱芙确依旧没有动静,仿佛,完全没有了气息。 塔西佗发疯般地摇着她的身体,一面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直到他筋疲力尽地耷拉下了脑袋,双手无力地垂在地上。 突然——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爱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双手勾住了他脖子,紧接着,又像闪电一般把她滚烫的嘴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一瞬间,塔西佗好像忽然落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的脑海里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塔西佗叔叔……塔西佗叔叔……”小爱芙勾住他的脖子的手越勒越紧,在他的耳畔嚅嗫道。 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不知所措,塔西佗逐渐开始恢复了呼吸,而且越来越急促。突然,他挣脱了小爱芙的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骤地向后跳了一步。 “塔西佗叔叔,你怎么了?”小爱芙轻声问道,说着,又把头凑了上来。 塔西佗不得不继续后退着。 “塔西佗叔叔,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嘛?”小爱芙问道。 塔西佗的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小爱芙,在她眼里突然完全变了个样,从一个纯洁天真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让自己面红耳赤的女人…… 塔西佗停了下来,小爱芙也停了下来。 他们两个互相盯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塔西佗问道:“这是什么?” 小爱芙从地上爬了过来,手脚下的麦秸嗦嗦作响。 “我喜欢你,塔西佗叔叔。我已经说过了。”她说着,又朝塔西佗脸上凑去。 塔西佗慌忙不迭地用手撑地向后倒退着:“你还小,爱芙……” “我马上就会是一个大人了。” “你十个小孩,什么都不懂……” “爸爸从来不会知道,我已经看过‘爱经’和希腊人写的那些关于男男女女的事的书籍。我已经知道很多的东西了,塔西佗叔叔,真的。”小爱芙一边向他爬过来,一边幽幽地说道。 “太,太乱来了!”塔西佗不停地躲避着,但是在这个狭小的黑屋里,他没有多大的回旋余地,没有过多久,他就被逼到了墙角。 小爱芙凑到他身边,轻声道:“塔西佗叔叔,我不能再隐瞒了。在这一整天,我都在发誓:如果来救我的人是你,我就要告诉你我所想的。塔西佗叔叔,我喜欢你……我,我想做你的妻子……我知道现在你不会同意,但是,你会对我改变看法的。” “爱芙,这不行,这不行的……”塔西佗无力地说道 “为什么?塔西佗叔叔……”小爱芙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上一次和你分手的时候,我哭了,你还记得吗?我几个晚上没有睡着,直到明白了一件事:你是我喜欢的人,不管我们的年纪相差多大,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塔西佗叔叔,从那时起,我没有一天不在惦记着你……” 塔西佗感到了自己的四肢乏力,完全没有办法抬起手来制止她,只能软软地如蚊子嘤般说道:“这太荒谬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于女性的诱惑有着上佳的抵抗力,而且确信完全可以控制当下的这种情形,但是,现在,他竟然一点都没有了想象当中的斗志,反而像一条温顺的狗一样任人抚摸。 “你的心跳地真快哦,塔西佗叔叔。”小爱芙说道。 这个时候,塔西佗连语言的能力也丧失了。 “塔西佗叔叔,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小爱芙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塔西佗感觉到了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奇妙的事。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反抗,阻止这种不伦的行为,但是他的心网,却有力地将理智压倒在了地上。 “你知道在你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为什么会射你一箭吗?”小爱芙继续喃喃道,“因为……”接下来的话他是凑在了塔西佗的耳边说的。 塔西佗木然地听着,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说话,塔西佗叔叔……”小爱芙小依偎在他怀里小声道。 塔西佗感到,时间仿佛不能流逝地更慢了。过了几乎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他终于从小爱芙的身下抽出了自己的手,接着,用沙哑的嗓音道:“今天,在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说着,他小心地推开了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什么也不会和别人说,而且也会尽快忘记这一切。”塔西佗停顿了片刻,面如土色地说道,“我们走吧,你父亲在等你。”说着,他头也不会地走出了屋子。 在他身后,小爱芙趴在地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章暗潮雅敏的踪迹 “我知道你我在很多问题上无法取得统一的意见——对此我表示相当的遗憾,”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说道,“但是对这件事,我希望你能仔细斟酌。” 尤里斯捏着酒盅,盯着他。 “这不是你我的恩怨问题,尤里斯,你应该明白,如果你执意如此,不肯与我合作的话,我恐怕结果会令你赶到非常的遗憾。” “这算是一个威胁吗,阿维尼乌斯?”尤里斯道。 “这是个忠告,我的朋友。”阿维尼乌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如果我不打算接受呢?”尤里斯抬头望着他道。 阿维尼乌斯摇摇头,道:“你应该接受的,尤里斯,应该接受的。” 他踱了几步,又道:“你还记得图卢斯吗?” 尤里斯警觉的坐直起来,目光变得更加凶狠。 “像图卢斯那样,可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亲爱的尤里斯,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建议。”说着,阿维尼乌斯背着手,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寂静。 当阿维尼乌斯准备迈步离开的时候,尤里斯突然说道:“你能保证你的承诺吗,阿维尼乌斯?” 阿维尼乌斯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 ※※ 没有人看到这个穿黑衣服的人是什么时候进到屋里的,但是他现在的的确确坐在莫比伦的面前。 “人们都传言他失踪了。”莫比伦道。 “你瞧,”黑衣人耸耸肩道,“一个人要不让人知道他的踪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他要让人知道自己在哪儿,也有他的理由。” “这么说来,他的确知道了?”莫比伦道。 “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了我们,那天他来拜访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黑衣人道。 “这个人不是简单人物,我们必须小心对待。如果上次你没有那么大意的话,或许情况不会这样。” “我们应该怎么办?” “搞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现在,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了。”莫比伦叹了口气道。 “如果他提出的条件都是真的呢?”黑衣人问道。 “那——”莫比伦停顿了片刻道,“或许我们应该接受它们。” “接受?与图拉真合作?” “如果他能按照他的承诺办事的话,对我们的事业也许是个不小的促进。” “但是如果他不遵守诺言呢?如果他提出这些条件,仅仅是为了利用我们呢?”黑衣人又问道。 莫比伦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不是我们能够判断的问题,我们做我们应该做的,如果天神还站在正义这一边的话,他会保佑我们的。” “我还是担心……”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莫比伦道,“说实话,我对图拉真的看法有所变化。尽管他仍旧是个对罗马的平民势力构成很大威胁的军魁,但是我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与其他人不同的东西。那是种不同寻常的力量,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潜藏着这样的力量的人。有些时候,我甚至想,即使盖乌斯尤里斯恺撒或者奥古斯都站在我面前,也不过是如此。” “好吧,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那我就和他去谈了。”黑衣人说着站了起来。 “不,我亲自去。”莫比伦道,“我亲自去吧。我要再好好琢磨琢磨这个人。”他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墙上的一幅格拉古兄弟的浮雕。 ※※ ※ 涅尔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身边。 “你坐了很久了吗?”皇帝问道。 “是的,我在观察你睡觉。”那人道。 “观察我睡觉?为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伟大的罗马皇帝失去知觉后的样子。事实上,他也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涅尔瓦没有力气微笑,但是眼角的鱼纹还是挤在了一起:“我的确是个普通人,这点你应该最了解了,不是吗?” “而且你的相貌连普通人都及不上。”那人鄙夷地说道,“年轻的时候就没有好看过。” 皇帝想笑,但是却咳嗽了起来。 那人替他敲起背来。 等到他气息恢复后,涅尔瓦说道:“你还在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真不知道她究竟看上了你什么地方!”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啊,时间的力量会是如此之大,如今,唯一能为我服务的人竟然会是你。” 那人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可能情况就不会是这样了。” 涅尔瓦点点头,一阵缄默后,他问道:“克伦塞茨去哪儿了?” “他去抚慰图拉真的军团了。 第199章 刚回来。” “那——我们的事呢?” “他们距罗马不到3天的路程了。但是我怀疑仅靠他们是否足够。” “他们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必须要试一试。”皇帝道。 “那你的义子,那个图拉真呢?” “图拉真?我不知道。我相信他,但是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帮上忙。”皇帝道,“现在的迷雾太多了,我怕他看不清楚。” “他上次来的时候,我暗中观察了他一下。”那人道,“他应该不是一个愚鲁的军人。” “但愿如此,”皇帝道,“如果图拉真真的能看清这层层笼罩的迷雾,那他真的是可以托付以帝国的合适人选了。” 寝宫的门被敲响了。 “克伦塞茨来了,我该走了。”那人道,说着,就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进来吧。”稍待了一会儿,皇帝道。 克伦塞茨推门走了进来。 “今天一天没有见到你。”涅尔瓦说道。 “我去了卡撒提斯山一趟,陛下。”克伦塞茨应道。 “哦?卡撒提斯山?” “是的,图拉真的6个军团正在那里服役修建水渠。我不想让他们惹出什么大乱子出来。”克伦塞茨道。 “结果怎么样?” “士兵们通常都会被土地和金钱收买。” “干得不错,克伦塞茨。”皇帝道,“可是,你调用图拉真的6个军团我怎么不知道?” “抱歉,我的陛下,这是我和图拉真临时决定的。还来不及通知你。”克伦塞茨恭敬地说道。 “这么说来,图拉真现在手上只有6个军团喽?”皇帝问道。 “事实上,剩下的6个军团已经被遣散离开了罗马?” “那么说来,图拉真手上现在没有一兵一卒喽?” “我认为陛下没有必要担心,有我在这里,罗马是安全的。”克伦塞茨最后又加上了一句,“任何破坏罗马和平的阴谋都不会得逞。” “那要看你从什么意义上用安全这个词喽。”涅尔瓦说着,闭上了眼睛。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告退了。”克伦塞茨道。 “等等,克伦塞茨,我还有话说。”涅尔瓦道。 “你有什么吩咐?” “现在你还打算做什么?” 一阵沉寂后,克伦塞茨道:“做应该做的事,陛下。”话毕,他就行礼离开了。 “这上面的图案看上去和波塞冬神庙外墙上的浮雕差不多。”狄昂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石块说道。 “嗯。”塔西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真是一件艺术品,能够在这么小的地方刻上那么多的东西。”狄昂又赞道。 塔西佗没有回答。 “你看呀,是不是精美绝伦?”狄昂把石块递到他的面前,但是塔西佗只是低头望了一眼,又恢复了刚才木然的表情。 “你怎么了?”狄昂发觉他眼神有异。 “嗯?”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没什么。”塔西佗摆摆手,把脸扭了过去。 “从昨天晚上起,你就一直有点不对劲。”狄昂盯着他说道。 “我只是有点累了而已。”塔西佗道。 狄昂站了起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想找个人吐露心事的话,我都会在这里。” 塔西佗抬头望了望,他,说道:“谢谢,我的朋友。” 狄昂走出屋后,塔西佗一个人望着窗外,神情恍惚地发着呆。 清晨洁白的天空和蔚蓝的海面以及金黄的沙滩,自然的纯色让人感到了无与伦比的纯净。 他深深地呼吸着,过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昨天被小爱芙搅乱的心——多少恢复了一些平静。 远处沙滩上走着两个人。塔西佗不经意地注视着他们,因为他们是他视野里唯一的活物。 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远远地望去,只是两个蚂蚁大的黑点。但是,不知为什么,塔西佗的眼睛越瞪越圆。他扶着窗框,慢慢地站了起来,口中喃喃道:“雅敏……” “不,不可能!”他使劲地摇摇头,揉了揉眼睛,当他再次朝那个方向望去时,那两个人影却已经消失了。在这空旷的沙滩上,根本没有地方可以供人躲藏。 “不,我明明看见的。”他自言自语道。 他再次揉了揉眼睛,但还是看不到任何人影。他用手指搓了搓脑门,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幻觉吗?不,不会的,他清楚地看见有两个人的。 是小爱芙给他带来的……她的确和她的娘长得很像……不,也不是。 距离虽然远了点,但是,那一定是雅敏没错,那身材,头发,走路的姿势,是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模仿高贵和妩媚。 对!西吉斯从来没有找到过她的尸体,说不定她只是受了什么刺激失去了记忆——这一点有好多的资料可以证明确实是可能的;或者,她是被人强行掳走的,绑走她的人当然不希望她再出来抛头露面了。塔西佗想到这里,一把推开椅子,朝楼下跑去。 他刚冲到楼梯的转弯出,就撞上了一个人。他刚想道歉,对方居然搂着自己的脖子,把嘴唇贴了上来。 塔西佗定睛一看,居然是雅敏。 他贪婪地吮吸着,展开双手牢牢地抱住了她。 “哦,雅敏,雅敏……”他用颤抖的声音轻声喊着。 听到他的喊声,雅敏停止了亲吻。 塔西佗睁开眼,在一看,不仅吓得魂飞魄散,那不是雅敏,而是小爱芙。他浑身一个冷战,一把推开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便非也似地逃走了。 在她背后,小爱芙脸色苍白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你去干什么?”西吉斯见塔西佗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拦住了他问道。 “我看见雅敏了!”塔西佗大叫道。 西吉斯的脸顿时变得铁青。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玩笑,塔西佗。”他有些愤怒地说道。 “是真的,我,我看到了!在楼上的窗台上,我看到,看到,她在沙滩上走。”塔西佗气喘吁吁地说道。 “塔西佗。”西吉斯的目光变得黯淡下来,“我知道你仍然无法忘怀雅敏,但是,她已经死了。” “不!”塔西佗大喊道,“不!你没有看到她的尸体,她仍然可能还活着!” “你清醒一点!塔西佗!”西吉斯摇着头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雅敏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 塔西佗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他瞪了西吉斯一眼,一把推开了他,朝门外跑去。 “塔西佗!”西吉斯在他身后吼道。 但是,塔西佗没有回头。 “我跟着他。”狄昂说着,就跟了出去。 塔西佗像发疯了一般朝沙滩冲去。可是当他来到沙滩的中央,朝左右望去时,却发现四周没有一个人。除了沙滩和大海,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他气急败坏地用脚踢着沙子,不停地踢着,知道精疲力竭,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狄昂走到了他的身边,也坐了下来。 “我真的看见雅敏了。”塔西佗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狄昂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塔西佗,但这么远的距离,有没有可能会是看错……?” “不,绝不可能。即使是看错了,那至少也有两个人在呀,可是你看,这里没有一个人。” “大海是个奇妙的东西,有时候,会让你看到在不存在的东西。你应该也见到过的,在海边走或者在海上旅行,我们常会看见不存在的山峦和城市。他们非常的美,漂浮在水面上,仿佛仙境一般,但是,塔西佗,他们并不存在。” “不!他们是存在的,只不过是在很远的地方,因不知名的原因被朱彼特用神力搬到了我们眼前而已。雅敏,她也是存在的,只是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而已。” 狄昂叹了口气,道:“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吗?是叫雅敏对吧。” 塔西佗看了他一眼,道:“现在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我想的是,要把她找出来。” “你真的这么坚信她还活着吗?”狄昂道。 塔西佗没有回答。 “我问你,你真的……”当狄昂看见了塔西佗的表情时,没有再说下去。 塔西佗双眉紧锁,两个眼球仿佛要瞪出眼眶外,嘴唇翕合不定。 狄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沙滩上,两双脚印走出了很长一段路。 “现在,我真的是坚信无疑了。”塔西佗的眼里闪烁着光芒,狄昂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如此的兴奋,又充满了憧憬。 塔西佗一跃而起,随着那脚印走过的路跑去,狄昂也跟了上来。但是,脚印延伸到海边就消失了。 “看样子被潮水淹没了。”狄昂道。 塔西佗呆呆地望着潮水不断涌来的海面,一声不吭。 “看样子他们是故意让海水替他们掩盖足迹的。”狄昂判断道。 “我们走!”塔西佗突然说道。 “走?去哪儿?难道你不打算再调查下去了。”狄昂疑惑地望着他。“我要找西多谈谈。” “西多?”狄昂不解道,“为什么找他谈?” “你还记得昨天我告诉你的事吗?西多的奇遇。” “难道说……你认为……” “如果雅敏还活着的话,那西多的故事可能是最完美的答案。 第200章 而且,也只有潜入海中,才可能在这样没有什么障碍物的地方藏身。而西多也提到了,那个石窟只用通过潜水才能进入。”说着,塔西佗信心十足地捏紧了拳头,转身朝房子的方向走去。 西多正在院子里闲着无聊打着哈欠观察几只抢食的小鸟。塔西佗一句话不说,就把他拽进了屋子。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西多不满地嘟哝着。 西多皱眉道。 “你在那个石窟里见到的那个。” “哦?为什么要问她?”西多不解道。 “别问那么多了,快告诉我她长得什么样?”塔西佗急道。 西多见他如此焦急,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说道:“黑色的长发,瘦削的脸,长得相当漂亮,她个子非常高,几乎有我那么高。 “她穿的是红色的衣服?” 西多想了想,道:“没错,是红色的?” “她的头发,是不是有些……嗯……波浪的形状,并且梳成了一束,挂在右肩上?”塔西佗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西多又回忆了片刻,最后,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塔西佗没有回答,反而更加激动地问道:“她的脖子上是不是挂着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 “我不知道你怎么认识这个女人的,塔西佗,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想干什么?”西多道,“但是对我来说,这个女人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敌人。你认为我会对她脖子上挂的东西感兴趣吗?” “是什么事?”西吉斯走到他们的身边问道。 “是雅敏……”塔西佗颤声道,“请你先不要激动,西吉斯,请听我说完。雅敏还活着,她没有死……西多昨天见到的就是她。” 西吉斯脸色苍白地盯着他,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你弄错了,塔西佗,雅敏,她,已经死了……” “不!她还活着。”塔西佗急道,“西多可以带我们去见她。” “那地方除非是我或者加图,其他人没有办法进去。”西多道。 “那你和加图一起去,把她带出来,至少也要弄清她的身份。”塔西佗道。 “这才是我想做的事。”西多摩擦着拳头道。 “你一定是疯了,塔西佗……”西吉斯道,他的嘴唇已经发紫。 “不,我没有疯,西吉斯,你要相信我,雅敏还活着。”塔西佗坚定地说道,他又对西多道,“西多,请把加图叫来吧,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 西多点点头,就离开了。 塔西佗正要提脚就走,西吉斯在他身后喊道:“塔西佗!” 塔西佗停了下来。 “不要去,塔西佗……”西吉斯低声道,“不要去。即使她还活着,你又想怎么样呢?” 塔西佗猛地一怔,但是他马上回过神来,他缓缓回过头来,说道:“如果她还活着,她还是你的妻子。我需要的,只是证明她还活着,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西吉斯垂下脑袋,无力地注视着地面,整个人好像都被抽去了魂魄一般。 “哪个女人究竟是谁?”西多在一边问道。 狄昂小心地拍拍西多的肩膀,示意他离西吉斯远一点,然后说道:“那是他们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们两个都爱上同一个女人?” “你看,西多。”狄昂叹了口气道,“你可能还没有经历过,但是你总有一天会经历的,爱情,这是个奇妙的东西,在她面前,无论是道德还是理智都得靠边站。”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一章印玺亚历山大的基督徒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整个罗马城还笼罩在夜雾氤蕴之中,克伦塞茨已经登上了城墙,紧张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尽管他对自己现在手头的兵力非常有信心,但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忐忑不安。远处的河流反射着日出的金光,好似一条通体发亮的长带子,而与之相反,河后面的森林仍然是模糊一片。 “他们来了。”他的一名副官在他耳畔说道。 克伦塞茨眯起眼,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在平原的尽头,红色的军旗在地平线上升起。渐渐的,整齐威严的军团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看起来数量不少啊。”克伦塞茨道。 “据我们最近探明的消息,德西莫斯和提比略的军力总和连辅助军团在内已经超出了10个。”他的副官道。 “10个?可是,图拉真只给了我6个军团。” “他们的军队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4个精锐军团的对手,何况图拉真的这几个军团都是罗马的精英部队。说他们可以以一当十也并不夸张。”副官道。 “或许我应该把另外6个军团也调回来。”克伦塞茨喃喃道。 “要召集他们需要3天的时间。这恐怕不是一个可行的方案。不过,你可以动用你的后备军团。”副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 “后备军团?你是指……” 副官点点头。 “不,现在还为时尚早。” “的确,杀鹅哪里用得着宝剑。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不放心目前的军力对比的话,随时可以动用他们。” “要用到他们,越晚越好,越晚越好。”克伦塞茨皱眉道,“有很多事,我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如果过早暴露我们的力量,万一中了敌人的圈套就糟了。” “你认为还有什么圈套?” “阿维尼乌斯和尤里斯还有莫比伦,他们中的每一个都难以揣测,谁知道他们在计划着什么。而图拉真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了,实在是让人不安。” 这个时候,德西莫斯和提比略的大军已经开始浩浩荡荡地穿过平原了。像一块块的手绢一样整齐排列的方阵在军棋的引导下,朝着城墙压了过来。在刚升起的耀眼的阳光的映照下,重装步兵身上的盔甲都反射着金光,整个平原顿时熠熠生辉。 “让军团做好准备。”克伦塞茨道。 “是。”副官得令后,跑下城墙,去向那6个精锐军团作出指示。 克伦塞茨又再一次检查了城墙上的城防。经过几天的精心安排,按照他现在的估计,如果对方硬攻的话,即使光靠他的近卫军守城,也可以守上个十天半个月。所有罗马能造得出来的守城武器都被抬了上来,包括图拉真从犹太省缴获来的几支威力巨大的“火龙”。在刺目的阳光照射下,克伦塞茨站在城墙上,盯着这支渐渐逼近的几乎布满了整个平原的军队,直到它来到护城河边停了下来。 克伦塞茨清了清嗓子,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胆敢领兵进犯罗马!” 对方阵营在片刻的沉寂后,有人出来喊道:“我们是腓尼基—叙利亚的德西莫斯和达西亚的提比略的联军,奉命前来罗马平叛。” 克伦塞茨一怔,急忙又道:“罗马并没有发生叛乱,你们是奉谁的命前来的?” “我们收到皇帝陛下的手令,让我们迅速进军罗马,协助镇压叛军。” 克伦塞茨嗤笑道:“皇帝陛下重病不起已经有些时日了,你们的借口未免太难以令人置信了吧。” “我们有皇帝陛下的手书为证!”那人说着,掏出了一张东西,远远看上去象是一块丝绸或者是纸莎草纸。 克伦塞茨对一个卫兵说了一句,他立刻跑下了城墙,来到对方军阵中,取来了那手令,又带回给了克伦塞茨。 克伦塞茨皱着眉看完了手令。果然没错,是皇帝的手令,字当然不是本人的字迹,但是他的印玺却没有错。 “你们先在城外等候片刻,等我验明了真假,再做判断。”克伦塞茨又对城下的人喊道。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要立刻进城,不得延误!”对方的人又喊道。 “这不可能,在判明你们的身份前我不能让你们进城。请先在城外扎营,我会立刻去皇帝陛下那儿问清真伪。” “除非皇帝陛下亲自要求,否则我们不能停止前进。” “德西莫斯和提比略在哪儿?”克伦塞茨不耐烦地问道。 “两位将军有要事在身,暂时不在军中。” 克伦塞茨想了想说道:“你们听着,如果你们一定执意要进城,面临的是罗马近卫军和6个精锐军团的反击。如果你们肯等候片刻,那到下午,说不定会戴着欢迎的花环进城。你自己考虑吧。” 对方军中也是一阵沉默,可能是几名将领正在商量。最后,他们回答道:“我们最迟等到下午,一旦太阳过了我们的头顶,我们无论如果都要进城!” 克伦塞茨挥了挥手表示赞同,城下的军队这才解除戒备,放下军旗,就地开始扎起营来。 “小心戒备。”克伦塞茨叮嘱了自己的手下一句,然后就急匆匆地跑下了城楼。他翻身上马直朝皇帝的宫殿奔去,但是,跑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是皇帝本人的命令?不会的,他根本没有接触过外界。他想到,一定是有人冒用了他的名义。 可是,那印玺……不会是有人盗走的,昨天我明明见过的。 那么,难道是有人造了一颗假的?一颗假的皇帝的印玺?克伦塞茨在马上沉思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改变了方向,不再朝宫殿奔去,而是拐进一条小巷。 没过多久,近卫军长官就坐在了一间低矮的平房里,面对着一个丑陋矮小的男人。 “这样的事我绝对是不做的。”那人说道。 第201章 “哦?是吗?”克伦塞茨把那张手令铺在他的面前,道,“那这是什么,迪苏?” 迪苏低头望了那手令一眼,平静地说道:“这是皇帝的印。” “你能肯定吗?” 迪苏又端详了一会儿,道:“没错,这是皇帝的印。” “可是,如果皇帝的印玺根本就没有被动过呢?”克伦塞茨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克伦塞茨?”迪苏警觉地望着他。 “我是说,”克伦塞茨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上次你告诉我不能做的事,现在就出现了,你最好给我个解释,否则的话……” “你威胁我也没有用,克伦塞茨,我不可能做第二个皇帝的玉玺,这是犯死罪的。”迪苏冷冷道。 “那这个是什么?”克伦塞茨敲了敲桌子上的手令厉声道。 “我已经告诉你了,这是皇帝的印。” “我告诉你这绝不可能!皇帝的印如果被动用的话,我一定会知道的。”克伦塞茨道,“这一定是伪造的!” 迪苏沉默了片刻,道:“你听说过那个偷不到鸡的狐狸的故事吗,克伦塞茨?” “你说什么?”克伦塞茨皱眉道。 “一个小故事,讲的是一只狐狸自己偷不到鸡,却向主人告状说是看门的狗偷了鸡……” 还没有等他讲完,克伦塞茨就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狠狠道:“我对全能的朱彼特发誓,如果让我查到你的一点把柄,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他身后,迪苏脸色阴郁,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捏紧了拳头。 “你只要跟着我,加图。”西多道。 加图点点头。 “小心。”塔西佗叮嘱道。 “不会有事的。”加图轻松地说道。 西多阴沉着脸说道:“不要大话说得太早。你没有见识过那个女人的厉害。” 加图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胆小怯弱。 “还是小心为妙。”塔西佗拍拍他的肩膀道。 加图点点头。 “我们走吧。”西多说着就一跃跳进了水里。 加图也跟着跳了进去。 “你真的那么认为?那个女人就是雅敏?”狄昂问道。 塔西佗想了想,低声道:“我不知道,说实话。但这是最后的希望,我不想轻易失去它。” 过了一会儿,狄昂又问道:“如果她还活着,你真的打算再次将她送给西吉斯?” “嗯。”塔西佗想也没有想,就点头道。 “我不是雅敏,但是你想,如果她——我指的是万一——喜欢的其实是你……” “不,不,雅敏爱的是西吉斯……”塔西佗打断他,有些急躁地说道。 “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否是事实。”狄昂摊摊手道,“只有雅敏自己知道。” 塔西佗无力地喘着气,默不作声。 “塔西佗,作为朋友,我再最后忠告你一句。”狄昂道,“一个人很容易诚实地面对别人,任何一个有道德的人都做的到,但是他确仍然难以城市地面对自己。” 塔西佗静静地听着,最后小声道:“谢谢你,狄昂,我的朋友,现在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你如果想找我,我在客厅里。”说着,狄昂就朝屋里走去,留下塔西佗一个人伫立在水池旁。他注视着水面,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水洞里开始冒出了一些水泡。水泡越喷越大,最后,西多的头冒了出来。 “怎么样?”塔西佗急忙问道,“她在吗?” 西多摇摇头。他爬了上来,把加图也拉了上来。 “她不在?”塔西佗焦急地问道。 西多又摇摇头,神情沮丧地说道:“她走了。” “她走了?什么叫走了?她难道不再回来了?” “她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毁掉了所有带不走的东西。” “那,那她……” “她一定知道我会带人再来找她,因此就干脆逃之夭夭了。”西多道。 塔西佗把目光头像加图,但是从他那儿得到的只是对西多所说的肯定。 看到他好像非常失望的样子,加图道:“不用担心,塔西佗,我们会继续寻找,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如果她不想被人找到,那没有人能够找到她……她已经失踪3年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她的任何踪迹。”塔西佗道。 “关于她究竟是不是雅敏,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定,不是吗?”加图道。 塔西佗摇摇头,但又点了点头,最后说道:“那辛苦你们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说着,就转身朝屋里走去。 “这个人真是难以琢磨,明明喜欢那个女人,却偏偏要将她拱手送给其他人。”西多道。 “或许,那个雅敏真的对他没有多大感情,或许,塔西佗更重视与西吉斯的友谊吧。”加图道。 “你会这样做吗,加图?”西多冷不丁地问道。 “做什么?”加图道。 “就像塔西佗一样,为了友谊而失去爱情。” “我不想讨论没有现实意义的问题。”加图道。 “如果正好有这样的问题呢,比如,比如……我们俩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比如是阿维娜,你会怎么做?” 加图吃惊地望了西多一眼,他以为他已经从以前那个轻薄的小混混脱胎换骨了,但是现在,他却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对阿维娜的感情非常单纯。”加图道。 “哦,对了,你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在等你。”西多点点头道。 阿琵达拉!一个名字像一道闪电一般在加图心头掠过。他浑身一颤。 “你还挂念着她?”西多问道。 加图闭上了眼,沉默着。他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震颤在迅速地消退,很快,剩下在他心里的就只剩下了原先的平静和自信。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加图道,“在随着师父修炼了几个月后,我对于各种欲望的控制能力有了相当的成长。无论是阿琵达拉还是阿维娜,我如今都可以冷静地对待,不会有当初那样的盲目和冲动了。” “你说的没错,阿维娜的确丰姿绰越,但是现在的我,”西多摇摇头道,“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没有头脑的人了。” 他们正说着,阿维娜婷婷袅袅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好啊,阿维娜。”加图打招呼道。 西多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阿维娜对这两个有礼貌的年轻人报以亲切的笑容。如果没有中间那段经历,而突然让她面对他们,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两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和当初那两个同她一起蹲过阿维尼乌斯的地牢的行为怪异的愣小子会是相同的人。 注视着他们走进屋里后,阿维娜观赏起院内的景色,慢慢地朝大门外踱去。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喧嚷着什么,这吸引着她走出了门外。 那是几个当地人在激烈地争论,看上去个个都神情激愤,情绪难以自控。 阿维娜本身并不是个特别爱看热闹的人,通常碰到这样的情况,她都会选择侧着脸静静地离开。但是这此,她却不能不被这场火药味十足的争执吸引过去,因为她听到了这些人不时地提起“主”、“耶稣”、“以色列人”和“信仰”等词汇。作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她的注意力迅速被扯了过去。她走近了几步,近到足够能听到他们在谈论的内容,但也不至于被他们认为她在注意他们的谈话。 “我已经强调何止一万次了,主是超乎人类的想象的,因此不能用人类的知识来判断他的存在!也不能以此为标准来判断他的所作所为!”一个老者大声说道。 “但是你怎么能证明这点呢?”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问道。 “对呀!你证明给我们看呀!”另外一些年轻人也纷纷道。 “主的存在不需要证明!”那个老者大声道,“他是自在的,是宇宙间最高的存在,尽管你不能看到他,摸到他,但是他是存在的。” “你废话了半天,还是等于没有说呀。”那年轻人道,“让我来问你一下,既然主是不可认识的,那你是怎么知道、了解、并信奉他的呢?” 那老者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可能是没能想出足够的理由,直气得胡子发抖。 看到他这副模样,那年轻人得意地说道:“瞧吧,你的主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证明!” 他的伙伴们也齐声附和着,好像得了了不起的胜利一般。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你这个恶魔……”老者用枯朽的手指指着年轻人骂道,“竟然敢怀疑主的存在!你是犹太人的叛徒!也是基督徒的叛徒!浑身都刻满了该隐的记号!” 那个年轻人举起了手,示意身边的人停止喧哗,然后严肃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主的存在,只是我信奉的主不是那个有形的造物主,他甚至不是具有独立精神的物体。主应该是宇宙的原在,他一直存在于宇宙中,无论是现在还是永远。他存在于其中的每一个角落,任何地方都离不开他的荫庇。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肉体无法接触到他,但我们却无时无刻不在他的怀里的原因。任何试图把主拟人化,让他成为一个人形的物体的企图和崇拜宙斯、巴力、金牛犊的异教徒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来你也否认主在耶稣基督中的存在喽?” 第202章 那老者突然说道。 顿时,刚才在那年轻人背后呐喊助威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的罪名,按照那年轻人的逻辑,具有人形的耶稣不可能是主的化身。 双方的形势顷刻间就备倒转了过来。这下,轮到那年轻人结结巴巴了:“耶稣基督当然是主的……主的使者……” “那他是主本身吗?”老者胜券在握不遗余力地追问道。 “他……他不,不是主本身……”这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了。 “他在说什么!” “他在否认主和基督的关系!” “亵渎啊亵渎!” “他是个邪恶的异教徒!” 那年轻人慌忙地想要辩解,但是很快就被人群的嘈杂淹没了。 “看吧!我的朋友们!”老者也乘势煽风点火道,“这个人完全是魔鬼的信徒!他是站在耶稣基督的对立面的!” “打死他!” “打死这个恶魔!”愤怒的人们挥起拳头,准备要朝他扑了过去。 “等等!”阿维娜一声清脆的叫喊,使他们都停了下来。 “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阿维娜定了定神,望着瞪大眼睛的盯着自己的基督徒们,说道,“他说的意思是耶稣基督不是主的肉体,而是主的原在的聚集体,他是主的使者,是主本身,但是在肉体上,他只是耶稣,只有从主的原在的角度上,他才是主本身。你是这个意思吧?”她朝那个年轻人问道。 那年轻人急忙点头称是。 事实上,在场的人里面没有几个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阿维娜女性特有的语言魅力和她最后提到的“耶稣基督既是主本身”这句话使他们的情绪立刻平静了下来。 “他讲的尽管有错误,但是没有否认耶稣基督的存在,也没有否认他和上帝的关系。”阿维娜继续说道,“他需要的是指引和教导,而不是来自他的兄弟们的殴打。” 那个年轻人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低着头,像是认罪的样子,这也部分地软化了其他基督徒的态度。 “回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让他父亲好好教训他一顿。” “如果下次再胡说八道,决不轻饶!” 人们一边议论着,一边慢慢地散了开去。 最后,只剩下阿维娜和那个年轻人仍然站在原地。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那年轻人问道。 “这可不是礼貌的问问题的方法,尤其是对你的救命恩人。”阿维娜笑道,“看样子你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怎么会那么鲁莽呢?” 那年轻人咬咬牙,道:“好吧,我叫斐洛。” “我是阿维娜。”阿维娜微笑道。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斐洛又说道。 “如果你说得再偏执一点,连我也不能帮你说圆了。” “可我讲的都是真理。”斐洛一歪脑袋,瞪大了眼睛道。 “不,你讲的不是。”阿维娜道。 斐洛不解地望着她,道:“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观点,为什么要救我?” “观点的相同与否不是是否拯救一个人的理由。”阿维娜道。 “那好,”斐洛又咬咬牙道,“你保留你的真理,我保留我的。那么再见了。” 阿维娜友好地同他告别。 斐洛走了一般,又回头道:“你刚才和他们说的是不对的。” “哦?是吗?那你想告诉我什么是对的吗?” “嗯……”斐洛想了想道,“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 “好啊,我一定来。希望你能想出能说服我的理由。”阿维娜嫣然一笑道。 斐洛愣了愣,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一脸紧张的表情,拉紧了衣服,快步走开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二章剑拔弩张的罗马班云和甘英 他抬头望了望太阳,已经接近中午。克伦塞茨当然不想放那十个危险的军团进入罗马,他必须想出一个充分的理由,阻止他们进城。 他躺在榻上,拍打着自己微凸的肚子,正陷入苦思冥想中。一名卫兵来报:“监视迪苏的人有消息禀报。” 克伦塞茨从榻上蹦了起来:“快!快!” 另一名卫兵快步走了进来,禀道:“制印师迪苏在你离开之后不久前往了保民官莫比伦的宅邸。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出来。” “莫比伦?呵,”克伦塞茨满意地笑了,“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了。我们走!”说着,他就带上头盔朝外走去。 没过多久,一支人数众多的近卫军就包围了莫比伦的住宅。 保民官恼羞成怒地跑了出来,大声喝道:“克伦塞茨!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哼哼,”克伦塞茨冷笑道,“这句话我应该问你才对!” “你怎么敢擅自包围无辜公民的住宅?并且无中生有地横加指责!”莫比伦愤怒地谴责道。 “你无辜吗?我无中生有吗?”近卫军长官道,“亲爱的莫比伦,你太会演戏了,有几次,我几乎要被你蒙过去了。”他勒了了马缰喊道,“不要废话了,快把迪苏给我交出来!” 一听迪苏这个名字,莫比伦一震,随后,他的脸涨地通红,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没有义务将我私人的朋友交给你。” “那恐怕我必须把你连你的这位私人朋友一起带走了。”克伦塞茨道。 “你敢!” “你不会认为我带这么多人来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拜访吧。” “你没有得到元老院和皇帝的同意,绝不能随便逮捕保民官!”一个人从莫比伦的宅邸里走出来说道,那正是迪苏。 “你果然在这里啊。”克伦塞茨笑道,“告诉你们,皇帝陛下赋予我维持罗马秩序的全权,我可以逮捕任何有嫌疑破坏罗马安全的人!” “那要看你怎么证明我们怎么危害了罗马的安全喽。”迪苏道。 “或许我还没有说清楚吧,哼,”克伦塞茨冷笑一声道,“目前近卫军拥有的权力包括逮捕任何我认为有嫌疑的人,无论手头有没有证据。” “你怎么敢如此大胆!”莫比伦怒斥道。 克伦塞茨耸耸肩道:“我只是按照我的职权行事。”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迪苏道,“那我也不得不说点实话给大家听听了。” 克伦塞茨一皱眉,道:“你在暗示我什么吗,迪苏?” “哼哼,那要看你自己明白多少事了。”迪苏道。 “我提醒你,你的一切胡说八道都会被当作诬蔑,反而会让你罪上加罪!”克伦塞茨道。 “看样子你还不明白你的威胁意味着什么,”迪苏道,“人要是被逼急的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克伦塞茨环视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圈,他咬咬牙,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迪苏!” 迪苏知道自己已经胜利在望,就轻松地笑着说道:“我会时刻恭迎大驾。” 克伦塞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喝一声:“我们走!”,就带着近卫军策马飞奔而去了。 “本来我以为完了。”莫比伦望着被马蹄扬起的尘雾说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老实说,这应该不算。”迪苏说道。 “那为什么……” “那是今年早些时候,他暗地里来找我。向我打听制作皇帝印玺的事。我发觉他神色慌张,就一定要问个究竟,最后,他告诉我他不小心打破了皇帝的印玺,为了不被责怪,他请求我再偷偷地给他做一个,不让皇帝知道。但重新做皇帝的印玺可不是一件小事,我必须得到皇帝陛下的同意才能为他制作。在我的执意要求下,他只能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皇帝陛下,受到了一些小小的处罚。最后由皇帝陛下下令,我才再重新制作了一块印玺。” “如果这件事已经被皇帝知道了,那应该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了,他何必畏惧你说出来呢?” “可能是他不想让罗马城的人民知道保卫他们安全的是这样一位即不小心又企图隐瞒过失的长官吧。”迪苏道。 “不管怎么样,这个把柄暂时还能挡住他一会儿,我们必须加快行动。”莫比伦道。 “德西莫斯和提比略的军队正在城外,形势尚不明朗,我想我们应该再静观其变。”迪苏道。 “但是我们必须布置好所有的准备,一旦有什么变故,立即随机应变。”莫比伦道,“我不想引起太多的牺牲。” “我明白的,这也是你为什么要联系我的原因。”迪苏理解地点点头道。 “没有你的帮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亲爱的迪苏。” “不用那么客气,亲爱的莫比伦。你的目标是那么地宏伟和高尚,为了罗马的未来,我不得不站在你这边。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两人相视笑了笑。 相比他们两个胜利的喜悦,遭到挫折的克伦塞茨是多么地抑郁和无奈啊。他站在城墙上,望着德西莫斯和提比略的那十个正准备拔营进城的军团,小声道:“叫卡特林纳来。”没过多久,一名精干的军官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可能是检验你们的时候到了。随时做好准备。”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轻举妄动,除非图拉真的军团崩溃,否则不要有任何举动。” “我们不会令你失望的。”卡特林纳微笑道。 他总是那么充满信心,克伦塞茨想道,这一点让他很放心,但是从某种程度上,他也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第203章 “注意,不要操之过急,听我的传令再行动。”他又强调了一遍。 “我完全明白你的指示,请放心吧。”说着,卡特林纳就行礼告退了。这时,城墙下的军队开始骚动起来。 “时候已经到了。快给我们一个答复!” “你们所持的皇帝手令是假的,罗马没有发生叛乱,你们不要逗留,赶快回到原籍去。”克伦塞茨喊道。 “如果那是假的,我们要皇帝陛下出来当面和我们说!”城下的人又叫道。 “我已经说过了,皇帝陛下身体有恙,无法亲自来向你们解释,而是委托我来和你们说。” “我们要皇帝!我们要他亲口和我们说!”军队中的人又叫道,“除非皇帝陛下出来,否则我们必须进城!” “任何人胆敢再向城门走近一步,就将被当作叛乱者对待!”克伦塞茨大声喊道。 这句话产生了一定的效果,士兵们停止了行动,都望着他们的指挥官。 “我们有皇帝的手令!任何阻挡我们的人或者畏缩不前的人才是叛乱者!”他们的指挥官大叫道。 这句话被证明比克伦塞茨的话更有效果,士兵们又开始骚动着准备朝城墙逼近。 “我不会打开城门放你们进来,如果你们攻城,那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罗马的叛逆!”克伦塞茨又道。 “谁能说苏拉和盖乌斯尤里斯恺撒是罗马的叛逆!”城下的人也针锋相对地喊道,“我们是为了拯救罗马而来!如果罗马已经落入邪恶和叛逆之手,我们不惜用武力来进入这座城市!” 下面的士兵也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附和的欢呼。 克伦塞茨皱着眉摇摇头,狠狠地说道:“这是你们自找的。”他朝自己的下属挥挥手,城墙上顿时密密麻麻地冒出了无数个脑袋。事实证明,装备精良,整容整齐的近卫军作为罗马最有战斗力的军队在城防上尤其令人生畏。 城下的军官高喊道:“罗马已经被邪恶势力侵占,我们忠心的士兵们,大家做好准备,准备把我们伟大的罗马拯救出来!” 军团士兵们呼号声一浪高过一浪,用剑柄击打盾牌的声音也震天动地。他们开始安装攻城的器械。 “准备!”克伦塞茨对城墙上的弓箭手喊道。 由于失去了线索,所有的人懒懒散散地度过了这一天余下的时间。狄昂和西吉斯在谈论小阿庇安的事,塔西佗闷闷不乐地坐在台阶上,好像有很沉重的心事。塞里斯人在甘英的率领下,都去逛了集市,除了一直来不肯给甘英好脸色看的班云外,所有人都相当开心。阿泉和阿琪走得相当近,始终粘在一起,不肯分离。甘英望着他俩,有些心酸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塔西佗就一个人去了海滩,他回绝了狄昂和甘英要求陪同的要求。 “我不会去犯傻的,我只是去走走而已。”他说道。 接下来离开的是西吉斯,他走得很匆忙,把小阿庇安托付给了狄昂。“我去办点事,麻烦你了。”说着,他就匆匆地走了。 永远有不可满足的好奇心的塞里斯人是下一队选择不待在家里的人,尽管班云不太情愿和甘英走得太近,但是远远地跟着熟悉的人总要比和那些语言不通的外国人面对面发呆好。 最后,小爱芙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狄昂看着小孩,尼禄和以前一样对着院子里苍翠的树木发呆,而阿维娜,则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好像在等待什么时刻的到来。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即将来临的一天中,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塔西佗的确和他说的一样,漫无目标地在海滩上走着。他告诉自己不要奢望能找到什么,只是走走,只是走走…… 清晨的海风吹起来,让人通体舒畅,每一个毛孔好像都在自如地呼吸,塔西佗赶到前所未有的心旷神怡。 真希望能永远体验这种感觉,他想到。 他缓缓地漫步在沙滩上,看着自己踩下的一个个陷入沙里的脚印。最后他走到了海边的一座山崖上。他忽然觉得这个地方相当熟悉,好像曾经来过。 对了,这是雅敏曾经跳下的那座山崖,正是在那一刻,他和西吉斯才认识了她。多么美妙的造物,竟然从这样危险的地方跳下去轻生。塔西佗小心地朝下望了望,翻腾旋转的海水泛起一浪浪的白沫,他立刻收回了伸出去的脚。 如果当时她死了的话…… 可是她为什么会寻死呢?塔西佗皱着眉头想到。 一道闪电突然从他脑海中闪过! 难道说……她……,塔西佗头上沁出了汗水。 不,不会这样…… 他又望了望脚下彭湃的海水。不,不会的……,他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尽管他拼命得要否认这种突然而又格外有力的想法,但是后者却顽强不断地在他脑海里翻滚、冲撞着。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和我,和西吉斯的一切,都成为了谎言…… 塔西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任凭带着腥味的海风吹地整个人摇摇晃晃,塔西佗坐在山崖上,一动不动。 “喂!”山崖下有人在叫。 塔西佗或者是没有听到,或者是故意不去理睬,继续躺在地上。 “喂!”那人又叫道,“你睡在那儿要着凉的。”塔西佗用手臂支起自己的身体,懒洋洋地朝下望去,那一望不要紧,当他看清来人是谁是,差一点惊地从山坡上滚了下来。“阿古里可拉?”他长大了嘴,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 ※ ※ 甘英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小声对尹离道:“你去陪着班云姑娘,不要让她走远。” 尹离点点头,朝班云走去。 “班云姑娘和你的芥蒂还是很深呀,甘将军。”阿琪在一旁说道。 甘英点点头,道:“我尽量做到让每个人满意,但是这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甘将军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力了。班云姑娘,班云姑娘她……”阿泉也说道。但是,他看到甘英瞪了自己一眼,就把后半截话咽回了肚子里。 阿琪回头望了望狠狠瞪着他们的班云,又迷惑地望望甘英,歪着脑袋想不明白。 “市场就在前面,你们要买点什么就买吧。”甘英拿出了钱袋,递给了阿泉。 阿泉和阿琪兴高采烈地朝市场奔去。甘英朝尹离使了各颜色,尹离也会意地引着班云朝市场走去。尽管心里仍旧悲愤难平,但是看到这样琳琅满目的稀奇玩意儿,班云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他走了。 甘英和黑木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甘将军,小的有句话不知,不知该不该说……”黑木支吾道。 “你要说班云姑娘是吧。”甘英道。 “是,班云姑娘不远万里来为将军报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着她也是大将军的……” 甘英抬手止住了他,道:“这我有数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到。” “时机?什么时机?” “报答她的机会。”甘英叹了口气,道,“我要报答的人太多了,包括你,阿泉还有阿琪姑娘,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恩人。” “甘将军言重了……”黑木急忙作揖道。 “不,不,黑木,”甘英继续道,“我不仅要报答你们,而且还要向你们谢罪。听我说完,黑木,你们因为我,现在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而且被朝廷通缉,形同盗匪,不仅埋没了你们的人才,更是牵连到了你们的家人和祖上。甘英万死难辞其咎啊……” “甘将军……”黑木哽咽道,“甘将军视我等为手足,与我等同甘共苦,是我们最大的福分啊。为了甘将军,我们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说个不字。” “不要为了我,不要为了我……”甘英摇着头苦笑道。 正在他们说话当儿,阿琪和阿泉说笑着走出市场,过了不久,班云也阴沉着脸走了出来,在她后面,尹离痛哭不堪地背着一个大包裹。 “好了!”甘英站起来拍拍屁股道,“我们走吧!” “甘将军,你看!”阿琪拿着一串绛红色的贝壳兴奋地喊道,“红色的贝壳!从来没有见过吧!” “我看是染的吧。”阿泉在一旁笑道。 “什么染的呀!染的会退色的呀!你看它碰到水也没事啊!”阿琪反驳道。于是,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开了。 甘英望了望一旁的班云,看到她面色铁青地注视着自己。 尹离从甘英的眼里获得了指示,把包裹递给了她。 但她没有接,而是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的身上。 甘英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走到她面前。 班云仰着头瞪圆了眼睛,好像想用目光掐死他一样。 甘英的喉结抽动了一下,突然,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包裹和散落的物品,然后抵回给了尹离,接着就转身走开了。 忽然,班云想发疯一般夺过尹离手中的包裹,再一次扔在了地上,这次,发出的声响更大,不仅他们几个,甚至旁边的路人和市场里的人也跑出来看热闹了。 包裹里的东西叮呤咣当地散落了一地。 甘英低头看了看这些东西,又缓缓抬起头,望着班云。 第204章 班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是从她凶狠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绝对没有退让的打算。 阿泉刚想上前说几句,但是看到甘英捏紧的拳头,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甘英和班云互相盯着对方,僵持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 最后,甘英松开了拳头。他慢慢地蹲了下来,开始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尹离想来帮他,但是甘英抬手止住了他。 他再一次收拾起所有的物品,打好了包裹,递给了尹离。 就在尹离刚拿稳包裹,班云就又一掌打来,但是她的手,在空中被甘英牢牢捏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甘英压低了声音吼道。 班云没有回答,反而拼命拍打着甘英要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甘英用力一扯,猛地将班云拉到他面前:“你闹够了没有!” 班云更加发疯般地挥舞四肢扭打着,一边还号啕大哭了起来。 甘英猛烈地摇晃着她,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呀!你到底想怎么样!” 班云突然一把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大声哭喊道:“我想要你啊!甘将军……我想要你的心啊……”她最后泣不成声了。 甘英的手放在班云的肩上,任凭她在自己的怀里恸哭,自己则愣在那里,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 过了半晌,他低下头,捧起了班云的脸,擦了擦她的泪水,轻轻说道:“我答应你。” 不仅是班云,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班云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答应你,班云姑娘。”甘英又重复了一遍。 班云擦了擦眼泪,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答应你。”甘英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我不能再亏欠任何人了,我负担不起了……班云姑娘,让我,甘英,来照顾你的余生吧。” 班云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但是笑着笑着,最后,竟然又转变为了大哭。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三章暂时平息的火山甘英之惑 “等等!”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克伦塞茨回头一看,竟是阿维尼乌斯。 他皱眉道:“难道你想放叛军入城,阿维尼乌斯?” “不,不,亲爱的克伦塞茨,你太冲动了。”阿维尼乌斯微笑道,“我是代表元老院来发表对这次冲突的看法的。” “这是叛乱!”克伦塞茨提高了嗓门道,“不是冲突。” “我知道你取得了皇帝陛下授予的全权,但是请允许元老院发表我们谦卑的看法。毕竟,即使是尊贵如皇帝,也不能完全无视元老院的意见。”阿维尼乌斯道。 “我告诉你,你只是在浪费时间,这些叛军马上就要攻城了!”克伦塞茨指着城下正在准备进攻的军团,厉声道。 阿维尼乌斯撇撇嘴道:“我来和他们说。” 他走到了城墙边上,清了清嗓子,喊道:“罗马帝国的士兵们,我代表元老院,请求你们暂时放弃任何会对罗马造成损害的举动。我可以向你们发誓,罗马目前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叛乱发生。因此,你们不用急于进城平乱。请在城外扎营稍候,我阿维尼乌斯,以我的名誉保证,元老院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本来士兵们对这个肥胖臃肿的元老并没有太在意,以为他只是克伦塞茨的另一名说客,但是当他们最后听到阿维尼乌斯的名号时,不得不重新考虑起他的话来。在这些边防将士眼里,阿维尼乌斯的名声和威望,可能仅次于涅尔瓦,而根本不是克伦塞茨所能及的。他们明白他说的话能够代表元老院,而在与皇帝的近卫军对峙中,再与罗马帝国的元老院为敌那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你能保证能够公正地对待我们吗,阿维尼乌斯?”城下军团中的将领喊道。 “我再次重申,我以我阿维尼乌斯的名誉担保你们会得到公正的待遇。所有忠心的人都会得到嘉奖。”阿维尼乌斯高声道。 听到这样的保证,士兵们中间响起了一阵阵的喧哗,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作出了决定。 “好!我们答应你,高尚的阿维尼乌斯,我们会在城外扎营等候,但是希望你能够尽快,因为我们的给养已经不足了!”下面的人喊道。 “对于这点,你们放心,在今天晚上,你们将得到充足的给养,并且——”阿维尼乌斯托长了音,扫视了城下密密麻麻引首以待的士兵们一眼,道,“你们每一个人今年的薪饷统统增加一倍,一切费用都由元老院……” 还没有等他说完,城下的军团士兵们已经欢呼雀跃,整个平原都充满了他们沸腾般的喊声。 阿维尼乌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转向克伦塞茨,道:“你觉得怎么样?” 克伦塞茨轻哼了一声,道:“你的惯用伎俩还是非常有效。” 阿维尼乌斯笑道:“哪里,我只是向你学习了一下罢了。”他朝克伦塞茨挤挤眼睛。 克伦塞茨皱了皱眉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 “接下来,”阿维尼乌斯拨着指甲,说道,“我打算请你和我一起去元老院走一趟,汇报一下发生的情况。” “这不可能!”克伦塞茨断然回绝道,“我不能离开这里一步。如果这些人进攻了怎么办?” “你也知道的,尽管士兵们可以掀起强大地足以毁灭帝国的暴动,但是在得到一些恩惠后,他们通常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温顺地如同绵羊一般。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们。”阿维尼乌斯停顿了一下,又道,“同样,你也不用担心你自己,元老院只是询问一下事情的经过,不会对你采取任何的措施。” 克伦塞茨想了一会儿,道:“我必须带200名卫兵同行。” “没有问题,你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来吧,亲爱的朋友,我们走吧。” 克伦塞茨向他的副官吩咐了几句,就跟着阿维尼乌斯下了城楼。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到一阵剧烈而又莫名的心悸,就好像独裁者恺撒最后一次去元老院前那样。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啊,塔西佗?”阿古里可拉道。 “不,不,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塔西佗忙不迭地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 “北方人现在攻势越来越猛,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增加两个军团的兵力,但是贫瘠的不列颠养不活他们,我不得不亲自到埃及来置办粮草。”阿古里可拉道,“在罗马的时候,听说你前往了埃及,因此也顺道来看看你怎么样。” “噢,”塔西佗低头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阿克丽亚怎么样?我已经有端时间没有回家了。” “她记挂地你紧啊。当她知道你到了埃及,就坚持要求我带她一同前来。” “这么说……”塔西佗惊地站了起来,“阿克丽亚也来了?” 阿古里可拉笑着点点头道:“没错。我想你一定迫不及待想要见你的妻子吧。” 塔西佗张口结舌了一阵子,然后说道:“阿克丽亚身体不太好,不宜长途跋涉。” “你以为我会累着我的女儿嘛,塔西佗?我安排了一辆车。她从家里到这里没有走过一步路。” “但是旅途劳顿也应该考虑到啊。” “哎,不要说废话了,你到底想不想见你的妻子啊!”阿古里可拉瞪了他一眼道。 “哪里有做丈夫的不想拥抱久别的妻子的,快带我去吧,阿古里可拉。”塔西佗苦笑道。 翁婿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了海滩,来到了阿古里可拉下榻的官员住所。 塔西佗推开了门,立刻就被一双手缠住了脖子。 “阿克丽亚……”塔西佗喘着气说道。 阿克丽亚没有说话,立即用嘴唇贴住了他的嘴唇。塔西佗立刻赶到了一股热流涌进了自己的嘴里。 阿古里可拉识趣地退了出去,在他们背后关上了门。 “为什么你不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阿克丽亚抬起头,问道。她的眼睛渴望着他的回答。 “我们已经说过了的,阿克丽亚。”塔西佗道,“我不可能每天陪着你的,这是我的工作。” “你的心不在我这里。”阿克丽亚低下头,用前额靠着塔西佗的胸膛,低声道。 “我把心分给了你和罗马。” “真的?再没有其他人和我分享你了?”阿克丽亚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塔西佗喉结抖动了一下,说道:“再没有了……” 阿克丽亚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抱紧了他,笑容非常甜蜜。 ※ ※ ※ 其他人都走在前面,班云搂着甘英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她抱着甘英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欣喜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而甘英则一手搂着她的肩,面容相当坚定,似乎任何人也不能阻拦他和班云的接近。 “甘将军……”班云亲昵地喊了一声。 “班云姑娘。”甘英微笑着应道。 包括自以为最了解甘英的阿泉在内,所有的人都不时回头目瞪口呆地注视这对出乎意料的情侣一会儿。 “甘将军怎么了?”阿琪小声问道。 阿泉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知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迷糊的事了。” 尽管心里都有一些滑溜,但是没人敢再多说一个字。他们默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第205章 而甘英和班云也好像周围完全没有这些个人一般互相搀扶着走着。 他们拐进了一条小巷里,带路的阿泉认为通过这里可以尽快回家,摆脱这令人尴尬的场合。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的这次判断实在是失策。走完狭长的一段路后,他们发现前面竟然是条死路。 当阿泉懊丧地回过头,准备再退回巷口的时候,他发现他们回去的路已经被堵住了。一行人,足有十几个,个个是身高马大的彪形大汉,手持着棍棒拦在他们的退路前。 “甘将军。”阿泉朝甘英望去。 “问问他们打算干什么?”甘英道。 在询问了之后,阿泉得到了当然的回答,他们是强盗。 “我们不能让你们得逞,如果你们不想今天瘸着腿回家的话,那赶快离开吧。”甘英对他们说道。 那些强盗哪里听到过这样狂妄的话,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一个年纪轻点的人跳了出来,大声道:“听清楚了,朋友,我们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烦,你们还是乖乖地交出手中值钱的东西,免得受皮肉之苦了。” “我们的确有些值钱的东西,也可以给你们,但是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取喽。”甘英道。 “哼哼,这是你们自找的!”那年轻人一挥手,那群人开始围了上来。 “班云姑娘,你先退在一边吧,等我们收拾了这帮小毛贼。”甘英道。 班云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甘将军,我们来吧,不要脏了你的手。”阿泉在他耳边道。 “无妨无妨,自上次和保罗的兄长大战以后,我又有几个月没有动过手脚了,都有些痒痒了。”甘英说着,晃着胳臂准备起来。 看到黑木拔出了剑,甘英又道:“不要用武器,免得伤残人家。和大汉一样,日子过到要靠抢劫剪径维生,那一定是可怜的贫苦人家。” 黑木点点头,收起了剑。 那个看样子象是小头目的年轻人见他们这般举动,就跳到甘英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们这帮蠢猪,想要充好汉也要看看地方!好!你瞧不起我们,我一定……” 他话音未落,却发觉自己已经没法发出声音。原来甘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出手,一击敲在他的喉结上。他立刻捂着脖子痛苦不堪地蹲了下来,喉咙里发出无力的咳嗽声。他身后的几名喽啰见此情景,都举着棍棒跑上前来想要朝甘英劈去。但是在他们落棒之前的一霎那,几乎是同时,几个人都被甘英的脚击中了下巴或者喉咙,顿时也似他们的头目般赖倒在地上。 后面剩下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持着武器紧张地盯着他。 那个小头目最后终于费力地站了起来,他的眼里喷着怒火,好像打算要把甘英烧成灰烬。他大叫着,挥舞武器,劈头盖脑朝甘英袭去。可是身材矮小的他还没有接近他的敌人,就又被甘英一脚揣倒。 过了一会儿,他又摇晃着爬了起来,剧烈地喘着气,突然,他俯下身,横出一条腿,向甘英下盘扫来。 甘英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说话间,他已经抬起脚,猛地一踩,将那人的腿踩在了脚下。那个头目顿时像杀猪般号叫了起来。 甘英蹲了下来,这样和他视线相平,他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能作些正当的事?” 那人一咬牙,又一拳挥来,但是结果那拳头还是被甘英轻易地接住,捏在手心里了。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不找些正经行当做?”说着,他扭起那人的手臂来。那小头目痛哭不堪地喊叫着:“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 听他这么一喊,他手下的那些强盗才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呼叫着朝甘英冲来。 甘英朝阿泉使了个颜色。阿泉、黑木和尹离立刻站到了他的面前。 等到一阵喧哗和惨叫之后,他们三个退了开去时,那小头目发现自己的人已经尽数倒在了地上或是抱头或是抱腿地呻吟着。 “最后一次,你回答不回答我的问题?”甘英用力一扭他的手。 那人“啊啊”地叫唤了起来,甘英放松了一点后,那头目终于开口说道:“我、我们本来都是这里的规矩人,但是7年前,一个叫隆罕康的人来到了这里,一切都改变了……” 甘英松开了手,问道:“出了什么事?” “隆罕康,他,他……抢夺了我们的土地,役使我们的父母作牛作马,如果我们不逃出来,那我们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他到底做了什么?”甘英又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那人打开了话匣子:“起先,他只是一个来自亚洲的投机商,据说他刚来的时候,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他甚至没有住的地方。可是,有一天,他站在了广场中间,向所有的人宣传如果选他做地方长官的话,他会用强行的手段将以前地主们侵吞的我们的土地归还给我们。最开始,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承诺,但是他利用他的巧舌如簧,竟然逐渐说服了人们,大家都支持他当选了地方长官。起先,他的确履行了他的诺言,收回大地主的土地分给了我们。在这过程中,他取得了我们的信任,承认了他的地方长官为终身职务,并且赋予了他各项特权。当他欺骗我们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后,他声称一些农民无法正常管理自己的土地,并且有出卖它们重新导致土地被地主所有的倾向,因此他把所有的土地收回归了政府财产,当然,谁都知道,他就是政府本人。从此,所有的人都得在他的地上干活,没有人能够逃脱地了。如果拒绝,就会遭到他手下监工的毒打。我的父亲和其他人的父母都是死在他的田里的……” 甘英把他扶了起来,皱眉道:“你们为什么不报告更高级的长官?” “没有一个官员不被他贿赂的……所有的人都包庇他,在这里,隆罕康就是皇帝。朗那,”他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手下,“他的父亲带着一些人向地方长官提起诉讼,但是当场被驳回,而且,三天后,每户去告状的人家的房子都被人放火烧毁了……还是有一些不怕死的人,继续寻求前往罗马告状,但还没有成行,就被隆罕康的手下拦住,揪到的官府,最后被治了诬告罪,至今还在牢里。” “没有天理啊!”甘英一掌击在腿上。 “甘将军,”阿泉在一旁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不宜再造次啊。” “在我甘英面前,哪里容得这样的恶徒!”甘英道,“我既然目睹了这事实,就没有道理不管!” “甘将军,这一路上我们的是非已经够多的了。”黑木也在一旁劝道。 “是啊,甘将军,我们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不便再多管闲事啊!”尹离也道。 “甘将军乐于仗义助人,但这即使等我们结束这次的旅程,返回时再做打算也不迟啊。”班云说道。 听到连班云也这么说,甘英只能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现在脱不开身啊!”他转头对阿泉道,“我们身边还有多少钱?” 阿泉掏出钱袋数了起来。 “不用数了。”甘英一把夺过钱袋,递给了那个年轻的强盗,道,“拿去吧,不要再做强盗了。去别的地方做些小买卖吧。” 那人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拿着!”甘英又把钱袋朝他面前一推。 那人颤颤巍巍地结果钱袋,它的分量立刻让他明白了这钱袋中的财富。 “我,我……”他语无伦次地不知该怎么说。 “走吧,不要再回来了。”甘英拍拍他的肩道。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的恩德。我们想要抢劫你,你却,却……” “不要说了。我明白你们的苦楚,走吧走吧。”甘英挥挥手道。 “请让我们记下你的大名吧,我们会永远记得他的。”那头目道。 甘英想了想道:“我叫甘英,或许我们永远也不会再相见的。这点事你们不用挂在心上。” “甘英,嗯,这个名字是我们必须铭记的。”那人道,“我叫辛努,如果有机会再见面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的。那再见了,甘英,来自远方的好人!”说着,他招呼着他的同伴们走了。 “甘将军,不知我该不该提起,”阿泉在一旁道,“我们的盘缠全没了。” “没了就没了吧。塔西佗他们不会让我们饿死的。”甘英道。 班云一把拽住甘英的胳臂,说道:“这才是我喜欢的甘将军啊。” 甘英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班云陶醉般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 ※ 几乎一个上午,她都这样面对着他。这不得不让她重新仔细地考虑自己和这个男人的关系。这么长时间的旅行,使他对她来说更加难以了解。而过去的往事一旦浮现在她心头,憎恶和仇恨却又烧毁了他们两个之间并不多的友谊。 她几次开口想说话,但是由于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因此没有说出来。最后,阿维娜还是走到了躺在石阶上的尼禄跟前,缓缓道:“你说不了话,但还是可以用点头的方式回答我的问题吧。” 尼禄略微显出了一丝笑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示。 “你曾经来过这里?我是说在亚历山大。”阿维娜问道。 尼禄望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里存留有你不少的回忆,对吗?”阿维娜又问道。 尼禄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但是没有再作出回答。 第206章 “我知道这不管我的事,但是,但是老实说,你这几天阴郁的表情让我非常费解。”看到他仍然没有反应,阿维娜继续说道,“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还会有事难以释怀?难道你还畏惧什么吗?或者是你还有什么欲望没有得到满足?” 她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可是尼禄的脸上完全无法提供给她任何信息。 “你这张脸真的好奇怪。”阿维娜盯着他说道,“看上去像一块铁板,谁都无法看穿它的后面是什么,谁都无法了解它的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当然,你东躲西藏已经有30年了,如果不是依靠这样的镇定和你的非凡的智谋,恐怕早就一命归西了。呵,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而已。我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因此我也不能做什么。但是我敢肯定,尼禄!”阿维娜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你这个残害我们基督徒的恶魔一定还掩盖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你可以骗得了别人,哼!可不要以为能够瞒得了我。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揭开你的真面目!现在,恕我失陪了,我还有事去办。”说着,阿维娜一甩衣裙,转身走了。 尼禄坐了起来,靠在台阶上,望着她的背影苦苦地笑了起来。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四章危机解除上帝的爱 克伦塞茨抬头望了望,元老院门前高耸的石柱上的雕塑和再上面spor的字母在今天显得格外的灰暗,投下的阴影让人有一种难以派遣的不安。 “任何部队都不能进入元老院。”阿维尼乌斯提醒道。 克伦塞茨回头对自己的副官道:“你们留在这里吧。”说着,就和阿维尼乌斯进入了元老院。 他们一走进议事厅,坐在两旁的元老们就停止了喧哗。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两个身上。 “近卫军长官克伦塞茨前来向各位元老说明罗马现在面临的危机。”阿维尼乌斯大声道。 他给了克伦塞茨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走上了演讲台。 克伦塞茨环顾了坐在他四周的元老们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在半个月前,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有两支军队正因不知名的目的朝罗马进发。而这时,恰逢我们英名伟大的皇帝陛下不幸患病,因此对于罗马来说,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时刻。”他顿了顿,又道,“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关注着这两支军队的动向,并且,也在调查他们此行的目的。遗憾的是,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天,我还是没能得出任何的结论。这不等于说我在贬低皇帝忠诚的近卫军的能力。事实上,我要指出的是,正是因为这次事件有着非同寻常的深刻背景,才让我们的调查举步维艰。” “你是在指责有人在背后捣鬼吗?”一名元老站起来喊道。 “不客气的说,尊敬的庞培乌斯西庇利亚斯,是的,没错,一定是这样。这件事的幕后一定有一只黑手,他隐藏的很好,就像混在云雀里的斑鸠那样。” “你有证据吗?克伦塞茨!”有人喊道。 “你需要证据?”克伦塞茨一面掏出那张所谓的皇帝的手令,一面反问道,“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这是什么?”站在他身边的阿维尼乌斯替那名提问的元老问道,“这是那些叛军自称的皇帝陛下的手令,是他们进军罗马的依据,上面还盖有陛下的印玺。可是据我所知,皇帝陛下在最近两个月内一直重病不起,根本就没有发出过这样的手令,而且,他的印玺也绝对没有人用过,这一点我可以向伟大无比的朱彼特发誓!” 元老们低头讨论了起来,议事大厅响起了一阵嗡嗡的声音。阿维尼乌斯也走到元老们中间交流了起来,时不时地还回头望克伦塞茨一眼。 最后,在近卫军长官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阿维尼乌斯双手举过头顶击了三下,元老们立刻都停止了讨论,大厅又恢复了寂静。阿维尼乌斯穿过人群,走到了克伦塞茨面前。 “告诉我元老院的讨论结果。”克伦塞茨道。 “我们的决议是,”阿维尼乌斯挺了挺胸道,“不管这支军队的最初动向如何,现在都应该置于元老院的控制之下。”说完,他盯着克伦塞茨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表情。 克伦塞茨皱了皱眉道:“这不是儿戏,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一支叛乱的军队,不是元老院争权夺利的机会。” “不,不,你误解了,亲爱的克伦塞茨。”阿维尼乌斯微笑道,“我们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们有理由相信,在目前的情况下,只有元老院才能控制这支军队。你瞧,在城门口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们除了皇帝本人以外不停任何人的号令,知道我代表元老院同他们谈话,他们才肯妥协。” “与他们妥协的恐怕是你许诺的那些不负责任的恩惠吧。”克伦塞茨讽刺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只有元老院能够保证这支军队不会进攻罗马。”阿维尼乌斯眨了眨眼又道,“我知道你令人惊讶地调回了在修水渠的图拉真的兵团,依靠他们,你完全可以挡住这些长途跋涉来的军队的攻击,但是,请想一想,克伦塞茨,难道罗马人的血还流地不够多吗?你还希望荣誉而又尊贵的罗马公民们在城墙下互相残杀吗?” 克伦塞茨沉默了片刻,说道:“为了保证这支军队不被其他阴险势力利用而对罗马构成难以预料的威胁。我要求将图拉真的军团保留在罗马附近,直到这支军队开始遣返,远离罗马。” “你在怀疑元老院会利用他们进行阴谋活动吗?”阿维尼乌斯道。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万事都必须小心,阿维尼乌斯,难道不是吗?”克伦塞茨道,“事关罗马的安危,不由我不多长个心眼。你知道,在罗马经常会发生奇怪的事。明明是元老,偏偏要造反,明明是儿子,却偏偏要加害自己的父亲……” 阿维尼乌斯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可以保留图拉真的军团,但是,元老院绝对不允许再有其他的军队插手进来。” 克伦塞茨警惕地望了他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阿维尼乌斯耸耸肩道,“只是怕事情节外生枝。” “好吧,这点我不反对。”克伦塞茨最后道。 阿维尼乌斯击掌道:“那最好!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那让我们赶快走吧,要是让那些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士兵再暴躁起来就糟了。” 在元老们的注视中,他们两个离开了元老院的议事厅。 没过多久,首席元老和近卫军长官又回到了城墙上。 看到阿维尼乌斯的出现,城下军队中的几名将领走了过来,喊道:“元老院商量地有结果吗?” 阿维尼乌斯点点头道:“元老院要求你们从现在开始听从元老院的安排,” “那我们的任务呢?罗马城的叛乱怎么办?”一名将领喊道。 “我可以对天神发誓,罗马城里现在一切太平,没有任何叛乱发生,你们得到的命令可能有些误会,但那并不妨碍我们现在消除误会,化解干戈,避免罗马人的血再次染红这堵城墙。” 城下的将士们沉默了一阵子,最后有人喊道:“那我们的将军怎么办?” “看样子他们现在不在你们中间。”阿维尼乌斯道,“但是我保证,只要他们是奉命行事,那不会得到任何来自元老院的谴责。反而,他们会因为他们的忠心而得到嘉奖。” 看到城下的士兵们放松了下来,阿维尼乌斯提高嗓门道:“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退到波河畔,百夫长以上军官进城接受元老院的安排!” 没过多久,在几名将领的带领下,平原上庞大的军团开始按照阿维尼乌斯的吩咐行动了起来。 望着这样的景象,阿维尼乌斯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过身来对克伦塞茨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的确令人印象深刻。”克伦塞茨道,“可是,你到底打算拿他们怎么办呢?” “在搞清整件事情前,元老院会继续保留对这支军队的指挥权。”阿维尼乌斯望了克伦塞茨一眼,道,“现在,亲爱的克伦塞茨,你的警戒应该结束了,你干得相当出色,我代表元老院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说着,他轻轻拍拍克伦塞茨的肩膀,一路轻松地走下了城楼。近卫军长官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表情异常严肃。 “事情有变化吗,我的主人?”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 克伦塞茨回过头去一看,皱了皱眉道:“暂时不要有所举动,卡特乌斯,我现在还不知道阿维尼乌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要轻举妄动。让你的人隐蔽好,不要被任何一方的人发现。”他想了想道,“如今德西莫斯和提比略的军队落入了阿维尼乌斯的手里,这并没有降低他们对我们的威胁,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难以辨认清楚了。” “你是说,元老院会……” “不管他们有什么企图,我们都得作出足够的预防,毕竟10个军团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卡特乌斯道。 克伦塞茨点点头,继续观望着城下的情况。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卡特乌斯仍旧站在他的身后。他便问道:“你还有事吗?” 卡特乌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曾经答应过的,这次任务后,我和我的士兵们会得到应有的名分。” 克伦塞茨皱了皱眉,但是立刻又微笑着说道:“亲爱的卡特乌斯,我说过的话,我都会做到。 第207章 元老院那帮混蛋如果还识相的话,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但即使他们想要反对,那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你放心吧。” 卡特乌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克伦塞茨觉得他眼神中的怀疑和顾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有所增加了。 “希望他不是我最后的麻烦。”他暗暗道。 那个年轻人果然已经坐在那里了。阿维娜向他挥了挥手。他站了起来,拘谨的抬了抬手。 “很高兴你能来。”阿维娜道。 “我必须来,我必须证明我的观点。”斐洛刻板地说道。 “你打算向每个人都证明吗?” “是的,只要有人提出相反的观点,我就要证明给他们看。” 阿维娜点点头,坐了下来,向他示意道:“你也坐吧。” 年轻人也坐了下来。 “那么,今天你要向我证明什么呢?”阿维娜问道。 “我要向你证明,上帝不是肉体的实在,而是弥漫在宇宙中的最高的无法观察到的普遍存在。”斐洛严肃地说道。 “不论你说得对不对,先让我来问你,如果上帝无法被人观察到,那我们又是怎么知道有上帝的存在的呢?” “通过理智呀,希腊人——尽管我不是希腊人——他们通过它已经交给了我们足够的方法来认识超乎我们观察能力之上的存在。” 阿维娜沉思片刻道:“你能具体说明一下吗?” 斐洛点点头,舔了舔嘴唇,道:“我们都知道,宇宙间没有无原因的结果,就像没有风树不会摇晃,没有水麦苗不会生长。因此,我们可以认为:每一个结果都是由一定的原因而来的。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去追问每一个事物的原因,从麦苗生长到水,从水到雨,从雨到云……这样一直可以寻找下去。”他注意到阿维娜正全神贯注地听着自己的演说,就继续说道,“同时,我们还知道,宇宙一定有一个开头,这就是说万事万物一直追究下去终有一个共同的,初始的原因。而这个原因,我就称之为我们的上帝。”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理论。”阿维娜说道。 “我知道你也不会理解它的。”斐洛沮丧地站了起来。 “不。”阿维娜道,“我只是觉得新奇,没有别的意思。你继续讲吧。” “没有人能够理解我的……”斐洛一脸的忿忿,好像要走的样子。 “如果你每次都不把话讲完的话,即使上帝也不会理解你。”阿维娜道。 斐洛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真的还想听下去?” “是的,我想听。”阿维娜笑着说道,并微微点头加以鼓励。 斐洛又坐了下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了阿维娜一眼,然后道:“除了我刚才讲的之外,还有一种可以证明上帝存在的方法,那就是物体的运动。运动的物体不会凭空自己动,而必须有另一个力来推动它们。比如小麦变成面粉的运动是由磨产生的力来完成的,而磨的运动则是靠水流动产生的力来实现的,而水为什么流动以及隐藏在它后面的力是什么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一个力,你明白吗?让水流动的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但是,一定存在那样的力……” 看到他越讲越没有头绪,越来越混乱,阿维娜继续点头表示支持:“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请继续吧。” 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耐心而且可以及时给自己鼓励的听众,斐洛眼神中闪烁出光芒。他很快理清了头绪,继续道:“你瞧,如果没有力施于一个物体上,那它是不会动的。”他说着又望了阿维娜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继续道,“因此,必然有另外一个物体给它了一定的推动。而那个物体的运动也必然是由其他物体来推动的,这点不难理解吧。那么,这样的话,每一件物体都可以连续不断地追溯施给他力的上一个物体。”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给阿维娜时间思考他说的话。 “但是,”他又说道,“追溯到最后,总有一个原初的力、处于第一位的物施于了其他物第一个力,而他本身则不需要其他物体施加给他力。这个物——就是我们所说的上帝。” 阿维娜眨着她那双大眼睛。 “你明白吗?”斐洛怯怯地问道好像一个学生在询问老师对自己的学习的看法。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为你大胆而又新鲜地理论而折服。”阿维娜道,“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宇宙不能是无始无终,而要有个终极的原因。还有,为什么物体的作用力一定要追溯到源头,能不能让力的相互传承也没有一个固定的起始?” 斐洛愣了愣,然后说道:“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没有证据可以说明宇宙一定是有起点。但是理智地考虑的话,那的确是唯一的解释。你能想象有可以从无当中生出来吗?” “为什么不能呢?有了主的大能,什么事都可能,我想这点你应该承认吧。” “没错……”斐洛不太情愿地说道,“但是在我眼里,上帝不是一个固定的有位格的神,而更像是一个抽象的宇宙本源,他不会愤怒,也不会施于人们恩惠或惩罚。他创造了世界,并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却不能为我们观察到,甚至也不能观察到我们。你不要再问我,如果这样的话,我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的?我刚才一直在解释这个问题。” “嗯。”阿维娜低头思忖道,“你的理论很完美,非常完美。” “这么说,你同意我的观点喽。”斐洛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可是你只关注了理论的无懈可击,却忽视了一样更为重要的东西。”阿维娜道。 “是什么?” “爱。” “爱?”斐洛疑惑道。 “是的。”阿维娜点点头道,“你的理论里面什么都有了,惟独少了爱。上帝的爱以及人类的爱。” “我不明白,这和上帝是否存在,是否具有具体的形态有什么关系?” “你用很抽象的语言想要告诉我上帝的存在性。但是我不用说一个字,就知道上帝必然是存在的。”阿维娜停顿了片刻后,又道,“因为我的心里洋溢着上帝对我们的爱,那是一种多么温暖,多么慈祥,多么让人欣慰的感觉。有了上帝的爱在你的心里,你会对自己将来会前往哪里充满信心,你就永远不会成为迷途的羔羊。” “可是……”斐洛喃喃道,“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不,你说的太超乎寻常了,根本不是人们的理智可以判断的……”他停了下来,因为阿维娜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放下你的理智,斐洛,让你的心来判断……”阿维娜攥紧了斐洛的手举过了头顶,然后闭上了眼睛。 年轻的犹太人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把手挣脱出来。 阿维娜压低了嗓音,开始缓缓地说了起来:“放松你的身体,感觉自己处在主最最圣洁的圣殿里……周围寂静无声……一片洁白……在你的前面,是主本人,他向你挥着手,招呼你走近他。他的的确确认识你,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你时时享受到他的恩惠,并且他还派他的儿子来赦免你的罪……在最最全能,最最仁慈的主面前,我们都是受他关怀的绵羊。他是我们的主人,我们的中心,我们的父,我们的灵……只有他和他的儿子才配称作神。他赐予我们的爱时时荡漾在我们的心头。只要你想,他就会出现;只要你伸手,他就会被你触及;只要你全心投向他,你就会和他融为一体,享受他至高无上的荣耀和尊严……” 一阵沉默后,阿维娜松开了手,轻声道:“你感觉到了吗,犹太人菲洛?你感觉到了上帝的爱了吗?” 斐洛半晌没有能够说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用颤抖的声音道:“太奇妙了……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奇妙的事,你,你是怎么作到的……” “那不是我在和你说话,”阿维娜微笑道,“那是主,在告诉你他的爱。” 一阵微风拂过,斐洛感到浑身一个激灵。在那一刹那,他的灵魂好象突然被清洗了一边,自己恍然变成了一个新人。 他怔在那里许久,直到阿维娜轻轻拍拍他的肩道:“你明白了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明白过,阿维娜……”斐洛低下头轻声道,“我,我……这和我的理论不一样……我,我必须修改我的理论。” “你还认为你的理智能掌握上帝的全部知识吗?” 斐洛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难道要我从此抛弃理智吗?这难道是接近上帝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这个问题,”阿维娜沉吟道,“还是由主自己来回答你吧,斐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主的用意的。” 在斐洛眼里,这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小姑娘全身仿佛笼罩着神圣的光,她的确不是自己在说话,她是上帝的代言,她是主的天使…… “这几天,我还会住在亚历山大,如果你想来找我的话,就来吧。”阿维娜微笑道,“现在,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再思考吧。希望你能得出让你自己和主都满意的结论。” “嗯,”斐洛点点头,听话地走了。他弓着背,双手绞在身后,步履蹒跚,好像一只正跌跌撞撞回栏的走失的羊羔。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五章克伦塞茨的故事 波河畔的军营篝火通天,来自大海的季风随时都会带来士兵们嘈杂的喧嚣声。 第208章 克伦塞茨站在城墙上,轻轻拍打着组成这堵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的石块。望着这景象,他想到了自己在军团服役的年代。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仿佛遥不可及,却又像是近在眼前。他觉得自己是多么辛酸地活着呀,回想起这么多年来吃的苦,他重重地一拳击在石墙上。 轻微的骨头裂开的声音也没有能让他回到现实中来。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这般的多愁善感,竟然像个娘们儿一样为这些以往的琐事烦扰。但是尽管他尽力避免自己沉浸在记忆中,但是往事依然像潮水一般汹涌地朝他扑面而来。 那时的克伦塞茨是军队中最年轻的百夫长,他领导的队伍是整个军团最具有战斗力的,人们都认为他不久将会被提拔到将军助手的位置上。 波利尼乌斯也非常看重这个勇猛而又机智年轻人,经常亲自或者派人在一旁观察他的举动,还经常邀请他去将军的营帐交谈,这使得士兵中间的传言显得不无道理。 在和平时期,军团间常常会举行一些娱乐性质的游戏和比赛,以使军士们的锐气不至于被平淡的生活所磨平。克伦塞茨作为波利尼乌斯的王牌,每次都被用在关键的场合,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力挽狂澜,为波利尼乌斯和他的军团赢得了令人瞩目的荣誉。而他命运的转折点也出现在一次掷矛比赛的赛场上。 那是一个秋天,但是北方萧瑟的寒风已经吹来,不参加比赛的士兵们都裹上了兽皮缝制的冬装。 克伦塞茨作为最后一名出场,并且最有希望夺冠的选手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欢呼。尤其从他身后传来的自己军团的助威声,更是震天动地。 他举着长矛,一路小跑,他跑到哪儿,哪儿的欢呼声就掀起一波高潮——这个场景他至今仍然记得——,当他快跑到投掷点的时候,突然加速,大跨步地朝前冲去,眼看他就要冲出投掷点的时候,他腿上不可思议的肌肉使他像一跟弹簧一样骤地停住,而那根长矛则伴随着他的一声怒吼脱缰而出。它像闪电一般划破长空,直冲云霄。在所有人的观望下,从几乎目不可及的最高点开始下滑坠落,最后牢牢地插在地上。不用等测量距离的士兵费力跑老远去确定,所有的人都已经明白了这场比赛的结果,先前掷地最远的长矛仅仅到克伦塞茨所达到的三分之二距离。 这只是事情的开头,克伦塞茨暗暗的叹了口气,如果这就是全部的回忆该有多好啊。 接下去是隆重的授奖仪式,克伦塞茨当之无愧地被授予了得胜者的纪念品:一支用陨铁打成的长矛——这他至今仍珍藏着,以及相当他一年军饷的叮当响的钱币。总督亲自拥抱了他,并且让他坐在他和几名军团将领之间。 “亲爱的波利尼乌斯,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精彩表现了,如果我们的每一名士兵都能向他这样出色,那我们的敌人在能够攻击我们之前很远距离,就会遭到我们的长矛手的袭击了。”总督说道。 波利尼乌斯也啧啧赞了克伦塞茨几句。 “他现在是什么职务?”总督问道。 “克伦塞茨目前是百夫长。”波利尼乌斯道。 “百夫长?波利尼乌斯,你难道打算把这样的人才埋没掉吗?” “没错,我是正打算提拔他担任我的副将,总督大人。”波利尼乌斯笑着说道。 克伦塞茨惊恐地望了他一眼,波利尼乌斯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惊惶,克伦塞茨明白,那是他早已决定的事了。 “嗯,”总督点点头道,“这一切都由你来安排吧,只是不要辱没了人才啊。” 当天晚上,波利尼乌斯邀请克伦塞茨到了他的营帐里。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有些仓促,”将军递给他一件铠甲和一柄双刃佩剑,说道,“但你的确是我的不二选择。” 克伦塞茨迟疑地不敢伸手。 波利尼乌斯拍拍他的肩,说道:“收下吧,年轻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副将了,而且可能是罗马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将了。你将协助我管理整个军团的事务。接受它,珍惜它,为它的荣誉而努力,为罗马而战斗。历史总有一天会证明我作出这个决定的价值。” 克伦塞茨向后退来一步。 “你不敢接受它?不敢承担它所背负的责任?” “我,我太年轻了……”克伦塞次支吾道。 “这不是理由,克伦塞茨。”波利尼乌斯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说道,“你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事阻止你接受这份荣誉?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目标吗?这难道不是每一名罗马士兵的梦想吗?” 克伦塞次低下头不语。 “告诉我,是什么?孩子。” “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你可以和我说任何事。” “因为……”克伦塞次抬起头来,用艰涩的眼神望着波利尼乌斯,然后说道,“是因为波利尼娅……” “波利尼娅?”波利尼乌斯一惊,立刻收回了持着铠甲和剑的手,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克伦塞次,说道,“波利尼娅怎么了?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们……我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波利尼乌斯厉声道。 克伦塞次惊恐地望了他一眼,惴惴道:“将军,我们……我们已经相爱了,快一年了……” “相爱?”波利尼乌斯手中的铠甲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眯着眼睛说道:“你说你与我的女儿,波利尼娅……相爱?” “波利尼娅希望我不要再从军打仗,希望和她一起回罗马居住……我非常非常爱波利尼娅,将军,”克伦塞茨急忙道,“我相信她也同样爱我……” “你这个无耻的混蛋在说些什么!”波利尼乌斯勃然大怒道,“我的女儿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穷地要靠军饷过日子的人!你做梦!” “我的天哪,我的女儿!纯洁高贵的波利尼娅怎么会看上你这样面孔黝黑的潘诺尼亚农民的儿子!”他继续狠狠道,“我的女儿要嫁给罗马的一名员老,至少是一名体面的骑士,你这种货色,怎么敢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克伦塞茨张着大口,呆呆地望着他。他完全没有想到波利尼乌斯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非常受他赏识,认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获得他的认可,他还希望波利尼乌斯能够同意他和波利尼娅的事。但是现在,一切的幻想仿佛水中的汽泡一般,一个个地都无情地破灭了。 “将军……”他结结巴巴地还想说什么。 但是波利尼乌斯愤怒地打断了他:“给我住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器重你,是让你为总督,为罗马效力,不是让你来勾引我女儿的!如果你认为我会这种荒唐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他喘着气停了下来。 克伦塞茨脑袋里一片黑暗,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波利尼乌斯来回走了几圈,怒意似乎稍稍平息了一点:“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或者,你接受这副铠甲”他指了指丢在地上的铠甲,“并且发誓再也不去碰我的女儿,那我就当今天的事从没有发生过。或者,你还继续愚蠢德想和波利尼娅纠缠不清,那我马上就把你赶出军营,你的前途就从此结束了,而且我保证,你也再见不到波利尼娅一面。” 克伦塞茨又呆了半天,最后,他打开他干涩嘶哑的喉咙说道:“将军……我爱波利尼娅胜过一切,我,我不可以背叛她……” 波利尼乌斯把手中的剑丢在了地上,冷冷道:“这是你最后的选择吗?” 克伦塞茨缓缓地点点头。 波利尼乌斯道:“我限你明早之前离开军营,如果让我在看到你这张可憎的脸,我就会把你当作奸细用军法处置。” “将军……求你再考虑一下吧,我和波利尼娅是互相爱着的……”克伦塞茨哀求道。 “我的女儿绝对不会看上你!”波利尼乌斯道,“如果你再胡说八道的话,那我现在就一剑杀死你!” 看到克伦塞茨还不肯离开,他补充道:“我发誓!我会用这柄剑捅穿你的胸膛的。”说着,他捡起了地上的剑。 克伦塞茨痛苦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将军营帐。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他的营房的。波利尼娅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见到他苍白的脸色,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父亲怎么说?” “他要提供给我他的副将的职位。”克伦塞茨心不在焉地说道。 “你答应了吗?”波利尼娅担心地说道。 “没有,为了你,我放弃了。”他吻着她的脖子说道。 波利尼娅推开了他,又问道:“然后呢?父亲没有说什么吗?” “他把我赶出了军营,限我明早之前离开。” 波利尼娅愣了一会儿,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在开玩笑,对吗,克伦塞茨?” 克伦塞茨抚摸着她的光洁无暇的脸庞,缓缓的说道:“不,对不起,波利尼娅,我说的都是真的。” 波利尼娅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要这么作?仅仅因为你拒绝接受副将的职位吗?” “我告诉了我们两个的事……” “什么!”波利尼娅站了起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道,“你居然告诉了我父亲?你……” “我想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第209章 克伦塞茨解释着,伸手去拉波利尼娅的手。 “谁告诉你要让他知道了!”波利尼娅一甩手怒道。 克伦塞茨吃惊地望着她,愣了愣,道:“你不希望他知道我们的事,你不关心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对吗?” 波利尼娅烦躁地说道:“你想怎么样,难道我和你一辈子过苦日子?” “只要我坐上了副将的位子,那军饷就会多很多……”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和一个浑身臭汗,双手血腥的人过下半辈子。”波利尼娅冷漠地说道。 克伦塞茨沉默了下来。他低下了头,双臂无力地搭在膝上。 过了一会儿,波利尼娅轻轻地抚摸了他的头发,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不能这样指望,亲爱的克伦塞茨。很对不起。” 克伦塞茨抬起脑袋。他双眼充血,嘴唇发紫,脑门上的青筋突兀而起:“我天亮之前就要离开,我们一起走吧。离开你的父亲,离开这肮脏的军营。我不再打打杀杀了,我要和你一起过好日子。” “你是让我和你一起私奔?”波利尼娅瞪大了眼睛道,“你疯了吗,克伦塞茨?” 尽管已经知道她的回答,但克伦塞茨还像一条退潮后滩涂上的鲶鱼一样挣扎着:“和我一起走吧,波利尼娅,一起走……,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切来满足你……” “这太荒谬了!”波利尼娅转过身去。 “难道你不爱我?” “我,我……” 克伦塞茨一把抱住她的脑袋,用颤抖的声音道:“和我走吧……波利尼娅,我不能没有你……” 开始,波利尼娅还想挣扎,但是当克伦塞茨越搂越紧的时候,她放弃了努力,在他的怀里沉默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克伦塞茨牵着马,偷偷地来到了波利尼娅的帐前。他用约定的暗号叫了几声。 没过多久,帐门被掀了起来。 克伦塞茨倒退了一步。因为他看见波利尼乌斯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 “我警告你过了!你这个下流胚子!”将军大骂道,“你竟然还敢强迫我的女儿和你私奔!” “这是我和波利尼娅一起决定的,我没有强迫她!”克伦塞茨鼓起勇气道。 “波利尼娅!”波利尼乌斯大喊了一声。 这时,波利尼娅出现在帐门口。 “你是自己同意和这个无耻之徒出走的吗!”将军喊道。 波利尼娅怯怯地望了她父亲一眼,又飞快地扫了克伦塞茨一眼,最后小声道:“不,父亲,我没有同意过。” 克伦塞茨惊地几乎要瞪出了眼珠子:“波利尼娅,你要说实话呀!你……”他想朝她冲过去,但是立刻被两名卫兵拦住。他发狠朝阻拦他的人一推,那两人顿时摔倒在地上。但是他还没有再跑出几步,就被团团围上来的十几名卫兵拦在了中间。 “你听到了没有!我女儿根本就不会和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把他狠狠打一顿,扔出军营去,任何人发现他再敢回来,都有权利当场杀死他。”说着,波利尼乌斯转身走了。 波利尼娅也要随着父亲离开。这时,克伦塞茨大吼一声:“波利尼娅!” 她停下了。她的眼角有些晶莹的闪光,眼神不甚怜惜。但是,最后,在展示完她的怜悯后,她还是离开了。 克伦塞茨立刻被扑到在地…… 他从此没有再回去过。他不是怕被波利尼乌斯加害,对此他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他怕的是再见到波利尼娅的面容,他没有把握,当自己再次见到这个出卖自己的女人令人心醉的脸庞时,对她的憎恨不会重新变成爱的烈焰,熊熊燃烧起来。 他拖着被打折了的腿,一瘸一瘸地走了。他花了整整一年的功夫,走到了罗马城——他一生所向往的地方。 在罗马生存即容易又不容易,一个仅仅祈求衣食饱暖的人会把那儿当作天堂。无论是富裕的元老的慷慨捐赠还是各种神庙的施舍,或者干脆是来自皇帝本人的怜悯,都使得每一个混饭吃的人不用为每天的晚餐发愁。 但是,这对于克伦塞茨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他有着自己的目标,他从来没有把这个目标告诉给任何人,但是他的确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起先,他打了几年的短工,作了一些粗活,甚至还参与了贩卖私盐——这几乎让他送命。最后,在一次征召近卫军的报名中,他从苛刻的选拔考试中脱颖而出,得到了韦柏芗的器重。 于是,克伦塞茨再一次复活了,他站到了比以前更高的一个台阶,从那里他可以看到——尽管还不能得到——罗马的一切,这让他比以前更加清醒地明了了自己所面对的状况,更坚定了自己的目标。从他十几年如一日的卖力工作中,人们几乎看不见他以前生活的痕迹,他似乎,将自己的出生定在了来到罗马的那一天,而对之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抛在了脑后。图密善被推翻的时候,他被带到了涅尔瓦前。 “你难道不知道你所保卫的是一个暴君,罗马的敌人吗?”新皇帝问他。 “我不管政治,我只保卫我被命令要保卫的人。”克伦塞茨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二天,他发现自己重新被任命为近卫军长官,而且他的薪饷和待遇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就这样,在几次波折后,他又迈入了正轨,他作什么事看起来都一帆风顺,他以为自己完全能够把握一切,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一年前的那一天…… 那是个元老院大规模纳新的日子,涅尔瓦将大量的各省份贵族调到罗马,让他们参与到帝国政治当中来,其中的目的各自有各自的说法,有的人认为那是涅尔瓦笼络边区贵族力量,意在抵抗元老院里的对立顽固势力;有的则认为是皇帝为了加强对尾大不掉的边区军阀们的控制采取的措施;更有的则认为皇帝打算让罗马变成一个异乡人——就像他本人一样——的城市,完全去除罗马旧贵族和其他势力的影响。总之,奥古斯都广场上的时事评论家们众说纷纭。 克伦塞茨随着涅尔瓦来到元老院,接见这个荣耀无比的团体的新成员。 随着一声“波利尼乌斯”的叫喊,克伦塞茨猛地抬起了目光。 那张熟悉的脸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肥胖了许多,并且脸上增加了不少令人感到恶心的斑点,但克伦塞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曾经的上司。 “请就坐吧,亲爱的总督。”说着,涅尔瓦示意克伦塞茨把波利尼乌斯领到他的位置上去。 岁月的风霜加上贴住面颊的头盔让波利尼乌斯完全认不出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名强壮的近卫军是谁,他礼貌地朝克伦塞茨微微欠身,等待他引他去自己的位置。 克伦塞茨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立刻反应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波利尼乌斯朝后招了招手,一个女子朝他走了过来。克伦塞茨只是望了一眼,就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了。 过了将近二十年了,时间好像在波利尼娅身上完全不起作用,除了身上的着装变成了有夫之妇的服饰外,她看上去完全没有变化。真是不可思议,波利尼娅……又出现在了克伦塞茨的面前。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六章元老院小议事厅 他从水桶里掬出一捧水,扑在自己的脸上,清晨的刺骨冰凉顿时通过他的脸颊侵入到他的肌肤。克伦塞茨打了一个寒战,但是睡意已经消去了大半。 他对着窗户伸展了一下腰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窗外的城市还睡在梦乡里,氤氲的雾气仍然笼罩着一幢幢的建筑物。寂静,是每一个看到这样景致的人头脑中想到的第一个词。昨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完全没有留下痕迹,罗马,似乎又回到了平日懒散的情状。 “皇帝陛下今天好吗?”他问身后的一名士兵。 “对不起长官,昨晚不是我值夜。”那士兵道。 “嗯,”克伦塞茨点点头道,“还是我亲自去看望他一下吧。我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克伦塞茨刚想要推门出去,门就被打开了。 “长官,元老阿维尼乌斯求见。”进来的卫兵说道。 “这么早?”克伦塞茨皱眉想了想,说道,“请他在在大厅稍候,我马上就来。”说着,他走出门去,很快消失在柱廊之中。 他很快就又出现在阿维尼乌斯的面前,首席元老愉快地和他打了招呼,接着说道:“对于这次叛乱,我们有了新的线索,想请你一起商量商量。” “新线索?”克伦塞茨皱眉道,“什么线索?” 阿维尼乌斯颇神秘地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是有关是谁偷偷调动了德西摩斯和提比略的军队进军罗马的事。” 克伦塞茨一惊,道:“你们查到了?是谁?” “请和我一起来吧。在元老院小议事厅,我们将为你揭开迷团。”阿维尼乌斯诡秘地笑了笑,然后慢慢望后退去。 克伦塞茨披上了披风,跟他走了出去。 当他们到达小议事厅的时候,大理石桌旁已经坐着几个人了。一位是元老尤里斯,一位是保民官莫比伦,另外两个人的相貌他觉得有些面熟,但是一时记不起是谁了。 克伦塞茨谨慎地望着几位先到者,而他们也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请坐,请坐,诸位。”阿维尼乌斯招呼克伦塞茨坐下。然后他自己也坐了下来。 第210章 “这两位你都认识。”他对克伦塞茨道,“我们在元老院的老朋友尤里斯和正直的保民官莫比伦。而那两位——”他停顿了下来,看了近卫军长官一眼,道:“恐怕你见到的机会比较少吧。” “的确不太相识。”克伦塞茨道。 “哈哈,其实这两位你应该认识的。他们就是叙利亚—腓尼基的德西摩斯和达西亚的提比略。”阿维尼乌斯笑道。 克伦塞茨惊地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德西摩斯……和提比略……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克伦塞茨警惕地望着他们道。“你以为呢?亲爱的克伦塞茨。”阿维尼乌斯微笑道。 “难道……难道果真是你把他们招来的?”克伦塞茨站了起来。 阿维尼乌斯继续笑而不答。 “为什么,阿维尼乌斯,为什么!”克伦塞茨愤愤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有什么,我的长官。我只是在履行我作为一名罗马元老院成员的义务而已。” “教唆军队威胁罗马城也算在其中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维尼乌斯好像很迷茫的样子。 “如果不是你把他们召唤来,他们的军队怎么会在昨天试图进攻这座城市。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你在城墙说了一通话后他们就撤退了……阿维尼乌斯,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我先前问你的时候你始终否认与他们的关系!这样的欺骗和隐瞒是一名元老的本份嘛!”克伦塞茨越说越气愤。但是令他惊奇的是,他影响中阿维尼乌斯的两位死敌:尤里斯和莫比伦却依然不动声色。 “啊,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啊,亲爱的克伦塞茨。”阿维尼乌斯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以为是我把他们连同他们的军队召唤到罗马的?哦,不,不。我还以为你指的是把他们集中到这里来的事呢。没错,今天这次小小的集会是我召集的。但是,给德西摩斯和提比略下密旨从边区招到罗马的,并不是我。”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克伦塞茨厉声道,“如果你再不把事情解释清楚,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请息怒,请息怒,尊敬的克伦塞茨。也许是我的表达能力实在太差了。”阿维尼乌斯摇摇头,叹了口气,又道,“而这整件事又都是那么地曲折……”他回头望了德西摩斯和提比略一眼,又转回身来,说道,“事实证明,这两位杰出的将领对罗马有着无与伦比的忠心。他们在接到命令他们进军罗马的命令后立刻就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我。” “这么说你早知道这件事?” “没错。”阿维尼乌斯点点头道,“但是我不知道是谁发出的这道命令。这也是我一直在调查的事。” “那么你的调查有结果吗?” 阿维尼乌斯缓缓地点点头道:“基本上,我已经将整件事拎出了水面。但是,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要烦劳你一起来商量讨论一番。” 克伦塞茨又重新坐了下来:“既然这样,告诉我吧。是谁?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他本来想再加一句“如果不是你的话”,但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你太性急了,克伦塞茨。我们还是从事情的一开始谈起吧。” 阿维尼乌斯在椅子上坐了坐端正,开始说道:“罗马,一座伟大的城市,一个前所未有的光荣的帝国,在奥古斯都的时代,走向了极度的强盛与繁荣。这不是天神赐予的,而是罗马的人民,皇帝以及元老院共同努力创造的结果。没有一个人间的国度想他那样光芒耀眼,没有一个其他国度里的人民想罗马人一样长享幸福。” 克伦塞茨皱着眉听完了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言论,说道:“我的时间不多,阿维尼乌斯,如果你要告诉我什么,请节省你的修辞和感叹。” 阿维尼乌斯点头微笑道:“我明白了,亲爱的克伦塞茨,我只是想要为说明我们现在所处的处境做一下过度。你瞧,我刚才说的,是奥古斯都时代的罗马,而现在呢?罗马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环顾了周围的人一阵,又说道,“腐败、诽谤、强盗、无休止的战争和暴民的叛乱,这些难道是罗马堕落的先兆吗?”他愤愤地站了起来,继续道,“我们难道就这样对罗马正在发生的变化不管不顾,就在这豪华舒适的宫殿里饱食终日?” “不!我们必须行动起来,我们要拔除堕落的根源,把邪恶驱赶出罗马,把罪过扫涤干净,让罗马的光辉重新照耀这个世界,让帝国的臣民重新那对他崇拜,让野蛮人重新在他的脚下战栗发抖。” 这一次,克伦塞茨没有再催促他,而是表情严肃地听着他的长篇大论。 “可是,”阿维尼乌斯继续说道,“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我们到底应该依靠谁的力量完成这一事业呢?” “人民,只有罗马的人民才能重新拯救罗马!”一直一言不发的莫比伦突然说道。 “我非常了解你的想法,亲爱的莫比伦。”阿维尼乌斯点点头道,“它很高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些在市场上卖鱼,在树林里伐木,用驴车贩盐的人民——当然我绝对没有任何要贬低他们的意思,但是,你真的认为他们有能力,有智慧来治理这个庞大的国家?” “哼,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们这些整天吃饱了饭没事做,到处惹是生非,浑身长满肥膘的元老才会口若悬河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莫比伦冷冷道。 “要这么说的话……”阿维尼乌斯也被激得要争辩起来。 “不要争了!”倒是尤里斯一声大叫,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快讲关键的吧!”他瞪了阿维尼乌斯一眼,道。 阿维尼乌斯轻轻咳嗽了一声,接下去又说道:“有些人认为可以依靠皇帝,单单依靠我们的皇帝,就可以将罗马拯救于水火之中。你们认为这可能吗?我不否认,皇帝陛下,比我们普通人都要有智慧与胆识得多,但是,他毕竟还是人……并且,在目前的状况下……”他眼珠子转溜着望着众人。” 想到重病缠身的涅尔瓦,即使想反驳他的人也不得不暂时按奈了下来。 “或者是军队?”阿维尼乌斯看了德西摩斯和提比略一眼,他们两个低下头去,“军队除了不断地给我们制造混乱和麻烦之外,还能带来些什么?”他好像才发现两位将领一般,急忙补充道,“啊,当然,我不是指你们了,亲爱的德西摩斯,还有尊敬的提比略。你们都是罗马最忠诚的卫士。我指的是……嗯……那些很容易受人蛊惑,没有判断是非能力的军队将领。”他说着,又神情轻松地朝德西摩斯他们点点头。他们两个立刻惭愧地低下了脑袋。 阿维尼乌斯耸耸肩,继续说道:“那么元老院呢?那是个罗马精英们汇聚的地方。智慧和魄力在那里形成一股强大的,足以管理整个帝国的力量。”他又环顾了众人一圈,道,“可是,他缺少了其他的东西,人民的支持,军队的武力,以及皇帝陛下的领导。这,就注定了,这几个因素,单独都无法拯救罗马——你们可能以为我对元老院更具有信心,但是你们错了。元老院是最令我失望的地方。它已经不再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元老和贵族讨论国事和其他重大事项的高贵的地方。而是成了拉帮结派,争权夺利的最佳场所。每个人都歇斯底里,为了一点利益争得头破血流;而且现在,来自野蛮地区的乡下人也带着一身的泥土气走进了这神圣的场所。” 克伦塞茨轻轻咳了一下。 “所以,尽管元老院有着足够的治理能力,但是,如果没有其他力量的配合与帮助的话,仍然是没有办法将罗马从堕落之路上拉回来。”阿维尼乌斯说着停了下来。 “你已经说了够多了,阿维尼乌斯,现在告诉我你要讲的究竟是什么吧。”克伦塞茨不耐烦地说道。 “我刚才说的,是我对当前形势的看法。”阿维尼乌斯道,“可是,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很多人都不会同意。” “莫比伦,刚才你已经表明了你的不满了。”阿维尼乌斯道,“你想建设一个由普通的平民领导的罗马,让愚昧压过睿智,让贪婪掠夺尊贵。” “我只是想恢复罗马的民主!”莫比伦拍案而起。 “民主就是让平民来统治吗?”阿维尼乌斯问道。 “罗马的民主应该是让更多的人来统治,不论他身份的高低贵贱。”莫比伦应道。“你的意思是多数人同意就是民主喽?” 莫比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如果所有的平民包括外省的野蛮人——他们的人数应该占帝国的大多数吧——都同意剥夺元老们的财产,然后平分。你说该怎么办呢?” 莫比伦看来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平民们不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你敢保证?” 莫比伦刚想为他钟爱的人民做担保,阿维尼乌斯就拦住了他:“请你考虑仔细,亲爱的莫比伦。你真的以为你那些只知道为蝇头小利忙得不亦乐乎的平民会实现你高贵的理想吗?” 莫比伦捏紧了拳头,喉结上下颤动着,最后,他说道:“你自己也说了,元老也为自己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 “呵呵,亲爱的莫比伦。”阿维尼乌斯摸摸脑袋,笑道,“你应该明白的,元老和平民是不同的。元老也许也会贪婪,也会自私,也会作出一些邪恶的事。 第211章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让罗马变得混乱。因为他们人人都有着数量庞大的财产。只有保持罗马的强大和稳定,他们的财富才会安全。简单说,他们自私的心理其实和罗马的复兴并不矛盾,这正是只有元老院才能成为振兴罗马的核心的原因。”他顿了顿,又道,“在这一点上,你又如何能保证你的人不会作出只利于自己而不利于罗马的事呢?” 看到莫比伦沉默不语,阿维尼乌斯继续道:“我劝你放弃这些不切实际,最后只能损害罗马和你自己的事,莫比伦。你的那些暴民组成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克伦塞茨一惊,急忙问道:“什么军队?” “也没有什么,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了。”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克伦塞茨盯着他说道。 “本来,莫比伦就没有打算让人们——尤其是我们知道。”阿维尼乌斯道,“我们的保民官希望通过这些暴民的努力,胁迫元老院和皇帝来实现他的要求。” “那他真的是在谋划叛乱?”克伦塞茨握着剑柄站了起来。 阿维尼乌斯用奇怪的表情望了他一会儿,然后道:“哦,不,亲爱的克伦塞茨,不用紧张。莫比伦只不过是想申张自己的信条,并没有想要反叛罗马。” “每一个叛乱者都有自己的信条。”克伦塞茨说着望了望莫比伦,后者也脸色铁青地反瞪着。 “你说的没错。但是莫比伦与一名叛乱者还是有着重大的区别。他并没有把他的计划付诸实施,他最多只能算是个策划者。”阿维尼乌斯顿了顿道,“在我们了解到像他这样的优秀的人因为一时受人蛊惑而走上歧途,我们有责任挽救他,也有责任挽救那几乎要被戴上叛乱暴民帽子的无知的平民。”接着他仰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幸亏,我们没有晚一步……” “不管怎么说,他都有这样的企图,他要为此而受到惩罚。”克伦塞茨道。 “哦,不,亲爱的克伦塞茨。”阿维尼乌斯又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条件。莫比伦必须放弃他的计划,而元老院则保证他不会受到任何的指控。我们希望,这次事件到最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不知道元老院怎么会作出这样愚蠢的决策,让阴谋叛乱者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大摇大摆地逃过。”克伦塞茨愤愤道。 莫比伦好像要发作的样子,但是阿维尼乌斯用目光示意他不要冲动。 “我们之所以不对莫比伦施加太多压力的另一个原因是……我们还必须借用他的力量来对付真正的叛乱。”阿维尼乌斯道。 “真正的叛乱?”克伦塞茨一震,道,“难道还有其他的阴谋?” “我真的希望能否认它。”阿维尼乌斯低头叹道,“但是,米思代里蒂兹所说的罗马是阴谋之城之句无耻谰言竟然成为了事实……元老院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罗马城里还在耘酿着一个远比莫比伦的事业威胁罗马的程度要大的多的阴谋。” “你是指他们两个吗?”他目光朝德西摩斯和提比略身上投去。 “哦不,”阿维尼乌斯望了他们俩一眼,道,“我已经说过了,德西摩斯和提比略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而且,他们俩收到的要求他们进军罗马平叛的密令也是真的。” “不,不,”克伦塞茨跳了起来,“绝对不可能。那密令绝对是假的,是有人要利用他们而编造的谎言。如果有阴谋叛乱者的话,那这支军队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你,知道这支军队究竟是谁招来的吗?”阿维尼乌斯问道。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得出结论,但是我一定……” “不用了,亲爱的克伦塞茨,我们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阿维尼乌斯斩钉截铁道。 克伦塞茨吃了一惊,急忙道:“是谁?” “你想,谁有可能动用皇帝的印玺?在你的监护下,它应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得到的吧。” “的确,这正是我始终琢磨不透的地方。” “你或许没有想到过最简单的答案。” “是什么?” “使用它的,正是皇帝陛下本人。” 克伦塞茨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在开玩笑,阿维尼乌斯?” “不,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遗憾的是,”阿维尼乌斯伸了伸懒腰,道,“这正是事实。” “等等,你是说,是皇帝本人发出密令要求德西摩斯和提比略带兵进攻罗马?” “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德西摩斯和提比略不是为了进攻罗马城而来,而是为了奉皇帝的命令镇压叛乱而来。” “你越说越离谱了。先是否认莫比伦从事叛乱,现在又替这两个人洗脱罪名,却又荒谬绝伦地把重病再身的皇帝陛下拖进了叛乱的旋涡里。我能说什么呢,阿维尼乌斯?我没有时间再听你这些愚蠢的故事了。”说着,克伦塞茨又站了起来。 “马上就要讲到关键的地方了,你要是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恐怕是莫大的遗憾啊,睿智的克伦塞茨。”阿维尼乌斯不紧不慢地说道。 克伦塞茨皱了皱眉,道:“如果我再为一句废话浪费时间的话,我马上就离开这儿。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皇帝陛下要派他们两个来罗马?” “我已经强调过了,皇帝陛下为了镇压叛乱而召唤了他们。” “叛乱?你看见了吗?阿维尼乌斯,你看见了一个叛乱的士兵的影子了吗?” “它是确实存在的。”阿维尼乌斯压低了嗓音道。 “那么你告诉我,是谁在幕后指使这场叛乱?既然看上去你一切都成竹在胸的话。” 阿维尼乌斯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图拉真。”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七章游戏中的决战 克伦塞茨眨了眨眼睛,左右望了望,看到莫比伦等人都一脸镇静,明白阿维尼乌斯不是在开玩笑。他想了想道:“图拉真?你是说图拉真是这一切阴谋的幕后指使者?” 阿维尼乌斯点点头道:“没错。是他。”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克伦塞茨道,“他已经贵为皇帝的义子,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了,难道还会有不能满足他的目标?不,这不可能……” 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愿意承认这件事,作为帝国军队的支柱,图拉真是个多么优秀的人才啊。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我们不信啊。至于动机,我恐怕是因为他已经发现,皇帝陛下授予他的继承人地位只是权宜的利用之策,一旦陛下能够控制了军队,就会把他一脚踢开。” 克伦塞茨沉默了片刻,又道:“你有证据吗?” “你知道图拉真这几天去哪儿了吗?” “不,他像一阵烟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知道你和他有着一个协议,你可以调用他的六个军团。” “这是为了预防他们两个而做的准备。”克伦塞茨瞟了德西摩斯他们一眼,但没有表现出对阿维尼乌斯竟然了解自己和图拉真的秘密协议的过分惊讶。 “但你知道他的其他六个军团在哪里吗?” “应该驻扎在离罗马有两三天路程的某个地方,具体我不太清楚。” “如果我告诉你,这六个军团正重新向罗马推进,而你手中的六个军团正准备给他做内因,你会怎么想?”阿维尼乌斯观察着他的脸色说道。 “我认为没有这可能,”克伦塞茨道,“图拉真把他的军印也交给了我,他没有权力调动军队了。” “或许你还不是很了解行省军团和将领之间的关系,军印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模糊的形式。对于士兵们来说,军团统帅的命令才是他们的最高指示。” “不,我不信,图拉真不会这样做的。他是忠于皇帝陛下的。”克伦塞茨摇头道。阿维尼乌斯摇头道:“想想吧,我的近卫军长官,图拉真这几个月在外省究竟忙活些什么?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再想想他四处在张罗着的关系网,他在不久前回到罗马后的短短几天内,跑遍的了罗马的好几个显贵的宅邸,你以为他会在干什么?我承认,他曾经也试图把我拉入他的阵营中,幸亏狄奥尼索斯没有在关键时刻蒙闭我的双眼……你想他为什么那么慷慨地把六个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你?他明明可以自己指挥的嘛。” 阿维尼乌斯停下来观察克伦塞茨的表情。后者显然还没有完全被说服。 于是他又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最有力的证据。” “是什么?” “皇帝陛下本人。”阿维尼乌斯道,“如果他秘密下旨征召军队希望能够扼杀叛乱,那么他一定知道是谁在策划它。你只要去问问他就可以了。这也是我几次要求谨见陛下的原因。” “没错,正是陛下征召我们来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他一定知道谁是叛乱者。”德西摩斯补充道。 “皇帝陛下?”克伦塞茨犹豫了片刻,道,“陛下他恐怕不便接受这么多人……” “哦,没有关系。”阿维尼乌斯道,“我确信图拉真就是叛乱者,因此不去也无妨。你可以自个儿去问他。” 近卫军长官想了想道:“好吧,尽管我不愿意相信图拉真会作出这样的事来,但向陛下咨询一下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阿维尼乌斯抬头望了望天,道:“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不要太晚了,我们还得回去用午餐。” 克伦塞茨点了点头,一甩披风,转身走了出去。 第212章 一走到门口,阳光就刺目而来。他用手挡住阳光,快步朝耸立在山岗上的皇帝的巨大宫殿走去。 当他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发现一名士兵鬼鬼祟祟地从宫殿的方向走了过来。 “站住,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克伦塞茨问道。 “嗯……啊……”那士兵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报上你所属的部队和长官的名字来,士兵!”克伦塞茨再一次问道。职业的敏感让他感觉到这个士兵有些不对劲。 “我是,我是……你看那儿!” 克伦塞茨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心知不妙,急忙转身过来,但那狡猾的士兵已经逃出几步了。克伦塞茨被激怒了,他决不允许自己会被这样的伎俩所欺骗,更不能让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就这样逃走。 他迈开大步朝他身后追去,凭着他的身手,没有几步,就把那人擒住。 那士兵拼命反抗着,用拳头捶打他的身体。克伦塞茨用手肘一击,正中他的面门,那人哼了一声就倒下来。 这时,几名宫门附近的卫兵都跑了过来协助他。 “把他带去,问清楚他的身份和企图。”克伦塞茨擦了擦脸颊上的灰,道,“如果他不肯说,就让他尝尝厉害的。”说着,他掸掸手,继续朝皇宫走去。 或许是外面的阳光太强烈了,克伦塞茨一踏入宫内的柱廊,就感觉眼前一片昏暗,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刚想喊他的卫兵去点亮一盏盏的灯,但是另外一个念头阻止了他这样做。幸亏他对里面的道路非常熟悉,克伦塞茨可以扶着墙,迅速穿过了柱廊,来到对了涅尔瓦的寝室。 他推门走了进去,微微闪烁的灯光使屋内仍旧保持了一定的可见度。 衰弱的皇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克伦塞茨轻轻合上了门,然后迈着轻地不能再轻的步伐,走到了皇帝的床边。 涅尔瓦完全没有听到他忠诚的近卫军长官的到来,仍旧盖着厚实的毯子,把头埋进了枕头里,看样子睡得非常地香。 克伦塞茨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做着相当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他叹了口气,拔出了剑,举在了空中,一阵停顿后,他说道:“对不起,陛下。”。紧接着,他的剑锋就劈头盖脸地朝床上的涅尔瓦砍去。 “当!”只听响亮一声,克伦塞茨惊奇地发现,自己手中的剑,竟然被荡了开去。办到这件事的,是另一柄剑。 还没有等克伦塞茨回过神来,床上的涅尔瓦突然坐起身来。 克伦塞茨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失踪多时的图拉真。 图拉真手持利剑,从床上跳了下来,笑道:“涅尔瓦整天闷在这么厚的毯子底下,也够他受的了。” 克伦塞茨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张口结舌:“你,你……” 这时,他们身后的一堵墙突然轰隆隆地移开了,阿维尼乌斯掸着身上的灰尘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莫比伦、尤里斯以及德西摩斯和提比略。 “要让你认罪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阿维尼乌斯一面掸着挂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上的灰,一面道,“我真的可以去演戏了,是吧,图拉真?啊,呸呸!这堵暗墙里可是脏得一塌胡涂啊。” 克伦塞茨立刻明白了发生的事,他恢复了镇静的表情,对阿维尼乌斯道:“这一直都是你的圈套?” 阿维尼乌斯微微点头道:“是呀,亲爱的克伦塞茨。尽管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但是如果不让你自己暴露出来,你恐怕是不会轻易承认的吧。” 克伦塞茨恍然大悟道:“那个门口的令人生疑的士兵也是你们安排来引开我的注意,使你们有时间布置这一切的?” “没错,亲爱的克伦塞茨。看在我们这样辛苦费力的份上,扔下你的剑,和我们一起走吧。去祈求皇帝陛下的宽恕吧。” “那么你呢,我的朋友,你也参与到他们之中了?”克伦塞茨朝尤里斯问道。尤里斯低头不语。 阿维尼乌斯道:“尤里斯元老在关键时刻非常明智地决定弃暗投明,这是历史上少有的英名决策。” “如果他不能在元老院做你的内应,我们就有了更大的胜算了。”图拉真也道。 “等等,等等。”克伦塞茨皱眉想了想,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我已经非常严密地把陛下控制了起来,除了见过图拉真一次以外,他没有接见过任何人,他怎么还会有机会向外界传递讯息?” “这要归功于皇帝陛下的这位老朋友。”阿维尼乌斯从暗墙后面领出了一个老者,“这位是萨拉加西亚,陛下40多年的老友。真是他了解这条暗道,才能够及时将陛下的情况告知外界,并且把陛下的密旨带给了德西摩斯和提比略。” 克伦塞茨打量着那个浑身起皱的干瘪老头,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没有仔细检查这间屋子,没有想到还有人会溜进来,是我的失策。”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克伦塞茨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图拉真道,“尽管你掩饰地非常出色,但是过于迫切地阻止他人接见皇帝的事实还是令人感到不安。当我排除了其他几个有嫌疑的人之后,最后的目标就落在了你的身上。之后,你自作聪明地带我去见皇帝,以为可以令我消除怀疑,但结果恰恰相反。涅尔瓦通过这次会面透露了他被软禁的讯息,你看。”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圆球。 克伦塞茨一看,正是当时涅尔瓦给图拉真的,他当作是纪念物的大理石圆球。 “把它涂满黑墨,在纸上滚动,你就会发现它会写下这样一句话:来救我!来拯救你的母亲,埃庇多罗斯!”图拉真翻转着这圆球,说道,“这是一出戏剧中的台词,你瞧,但是在这里它恰到好处的体现了另外一层意思。恐怕涅尔瓦为等待那一天早已做好了准备吧。” “相当聪明。”克伦塞茨叹了口气承认道,“我低估他反抗的意志了。我本来一位他已经彻底屈服了。” “涅尔瓦当然担心你手里作为人质的普林尼等人,因此他必须小心地传递这些讯息。” “现在,和我们一起走吧,亲爱的克伦塞茨。去赢取皇帝陛下的宽恕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阿维尼乌斯道。 克伦塞茨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道:“或许你们忘了你们现在身在哪里?这是皇帝的宫殿,我的近卫军随时都会把你们逮捕起来。” “没错,没错。在这座小小的宫殿里,你的确是主人。”图拉真道,“但是你会一辈子不走出去吗?” “你们的行动的确出人意料。”克伦塞茨点点头道,“但是你们以为我会不给自己留下退路吗?” “看上去你有不小的把握嘛,不妨说来听听。”图拉真道。 阿维尼乌斯搔搔脑袋,不解道:“我实在看不出来你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亮。” 克伦塞茨道:“我没有把握一定能胜过你们,但是以我长期的准备看,这并非不可能。” “好吧!”图拉真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来比赛一番。”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在战场上刀剑相见的话,那罗马人的血不知又要流多少了。不如这样,克伦塞茨,我们以游戏的方式决定胜负。” “你觉得现在是个开玩笑的好时候吗,图拉真?”克伦塞茨冷冷道。 “我不是开玩笑。”图拉真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爱兵如子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地让你的士兵去流血。所以——为了不让士兵们再作无谓的牺牲,我们可以来一场简单的演习,谁要是在其中输了,那就得投降,服从另一方的命令,做另一方要求的任何事。”说着,他盯着克伦塞茨的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克伦塞茨沉默了片刻,最后道:“说明你的打算吧,应该怎么样来玩这次游戏呢?” 图拉真笑道:“和我来吧。”说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克伦塞茨轻轻哼了一声,也跟了出去,之后,其他人也蜂拥而出。 图拉真领他们来到皇帝的战略室,一副巨大的罗马平面图呈现在他们面前。 他递给克伦塞茨几个手掌大小的青铜士兵像,道:“每个人像代表一个军团,以你实际的安排布置你的兵力。我也做同样的事,当我们两的军队相遇时——嗯,不如简单些,以人数为标准,谁的的兵力强就谁赢。你看怎么样?” “可是我的近卫军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士兵可以匹敌的。”克伦塞茨道。 “嗯,那把你的近卫军人数翻倍吧。”图拉真爽快地应道,“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必须把莫比伦的那些平民组成的临时军队的人数减半。”说着他望了莫比伦一眼。 保民官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克伦塞茨狐疑地望着图拉真,但揣摩了半天,他还是只能用图拉真还没有掌握他的真正实力来解释他如此慷慨的原因。尽管他相信在当前的条件下,自己的胜算非常大,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提出了另一项要求:“我要求在调动军队方面,军印具有最高的权威,任何私人关心都不在考虑之列。”他当然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能够调用图拉真的军团,那对方就完全没有一点机会了。 图拉真想都没有想就愉快地答应了下来:“这没问题,你说了算。” 克伦塞茨点点头道:“好吧,那么,我们开始吧?” “等等,我们还需要一个起誓的仪式。 第213章 毕竟这关系我们双方的生死存亡,由不得半办点马虎。”图拉真道。 “好!”克伦塞将手置于胸前,昂头高声道,“我对着无比威严的朱庇特起誓:如果在这张地图上,我,克伦塞茨作战失利,那我愿意放弃一切权利,捆绑自己的双手,教由图拉真任意处置!” “嗯,我相信你是个守信用的人。”图拉真赞道,接着,他也如法泡制,起誓了一番。 “好,现在开始吧。”克伦塞茨道。 图拉真点点头道:“你可以先排兵了。” 克伦塞茨把一个士兵像放在地图上罗马城的城墙上道:“我的近卫军,以你刚才说的翻倍计算的话,几乎相当于一个军团。” 图拉真摸了摸下巴,拿起两个人像,放在城墙外的树林边上,道:“莫比伦的军队,有一万人,相当大的数量,不是吗?就算两个军团吧。”他又摇摇头,收回了一个人像,好像非常无奈地说道,“减半的话,只有一个军团啦。怎么样,这个回合算打平手吧?” 尽管看上去在人数上图拉真已经做了不小的让步,但用莫比伦的乌合之众抵销自己的精锐力量,克伦塞茨感觉好想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当他不得不点头时,他看到莫比伦以及阿维尼乌斯似乎都在偷偷地笑着。 克伦塞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举起5个人像,摆在罗马城外的右侧:“这是我在马其顿招来的5个军团的雇佣兵,明天就会赶到。”说着,他又拿起4个人像,放在城外的左侧,“我的好友,迦太基的塞维鲁斯,同样也在明天,会给我带来4个军团。” 图拉真又摸了摸下巴,道:“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安排。” “如果每次外省军团的进军都和他们两个这样大张旗鼓,那还打什么仗呢?等你到了罗马,等待你的就会是帝国精锐军团的迎头痛击了。”说着,他朝德西摩斯和提比略望去。两位将领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的军团对我们还是有大用处的。”图拉真说着,把10个小人像分成两半摆在图拉真的两队人像之前,“嗯,10个军团对9个军团,想差并非十分悬殊嘛,我看再算打平怎么样?” 克伦塞茨对这次的对阵早有预料,也就坦然接受了。他提起士兵人像,又要摆上去,却被图拉真拦住了。 “这次,我先摆。”说着,他把六个人像放在台伯河边上。 “这是什么?”克伦塞茨问道。 “你应该记得,除了给你的六个军团外,我手里还留着六个军团吧。”图拉真道。 “可是这六个军团都应该遣散回籍了,我的人告诉我他们已经退到了波河畔了。图拉真,你说你是公平游戏,却又这样来蒙骗我,实在让我觉得太过高看你了。”克伦塞茨摇着头道。 “通报给你这个消息的人不会碰巧是埃涅阿斯普布里乌斯吧。”阿维尼乌斯道。 克伦塞茨一怔,犹豫了片刻后,道:“是的,又怎么样?” “啊!”阿维尼乌斯故作惊乍道,“我记起来了!我记得前天我还借给他1000塞斯退斯偿还他的赌债……” 克伦塞茨道:“谁会相信你的无耻谰言!” “你真的不信?”阿维尼乌斯道。 “当然不信!埃涅阿斯是我最忠实的心腹,他不会作出欺骗我的事的!”克伦塞茨斩钉截铁道。 “有时候,我们都会太过相信自己的亲信,就好像陛下太过相信你一样。”阿维尼乌斯叹了口气,继续道,“接下来你将要见到三个人,亲爱的克伦塞茨。其中两个会把你推向坟墓,而最后一个会把你最后踢进坟墓,但同时他也可能是你得救的最后希望。来吧,让我们看看第一个人吧。”他击了击掌。 门口走进了一个人。 克伦塞茨一看,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埃涅阿斯……真的是你……” “主人,对不起……”埃涅阿斯低下头道,“你说过如果我再去赌的话,就会砍断我的手,可是,可是……” 阿维尼乌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原谅他吧,克伦塞茨,年轻人难免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说着,他把埃涅阿斯推出了门外。 “这下,我的这六个军团不是空穴来风了吧。”图拉真得意洋洋地说道。 克伦塞茨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不想这样的,图拉真,是你逼我用你自己的军团来反对你自己。”说着,他也拿起六个人像,摆在了图拉真的那些人像前。 “这是什么?”这下轮到图拉真瞪大了眼睛,仿佛极其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这就是你的另外六个军团。”克伦塞茨道,“你亲手把指挥权交给我的。” “嗯,对不起。”图拉真道,“我差一点忘了。这六个军团,嗯……这样吧,我收回他们的指挥权。”说着,他伸手把克伦塞茨的人摆到了自己一边。 “你在开玩笑,图拉真?”克伦塞茨道,“你的军印还在我手上,你打算怎么把他们收回去?不要忘记你刚才说的话:有军印才有军队的调动权。”说着,他又把那六个人挪回到了自己这一边。 图拉真嘴角显出了一丝难以诼摩的笑容:“看样子,迪苏的手艺真的不错呀。那个军印真的能让你自以为是一阵子。”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印,递到克伦塞茨眼前,“看清楚了,真正的军印的颜色要比你手中那个要黑一点,那是长期被汗水沾湿的缘故。你手中的那个,只是迪苏的杰出仿制品而已。”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八章死亡之书 “你一开始就打算让我中你的圈套?”沉默半晌后,克伦塞茨问道。 “只是预防万一的准备。”图拉真耸耸肩道,“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有嫌疑,为了解除你的戒备和让你更加快地暴露真面目,我才把这六个军团交给你的。” “你还同意以军印为调动军队的唯一凭据,让我打消你可以利用自己的声望来夺回这支军队的顾虑,从而落入与你玩这局早在你掌握之中的游戏的圈套里。” “没错,”图拉真笑道,“我们双方都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但只有我们是真正的胜券在握,而你,只是我们让你这么以为而已。” “哦,”克伦塞茨点点头道,“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我会被你们逼入这样的境地。” “现在,怎么样,你肯认输吗?”阿维尼乌斯道。 克伦塞茨叹了口气,想了想道:“看样子,你们已经打出来最后的牌了。在两天之内,没有其他任何军队可以再供你们利用了。” “那又怎么样?”图拉真道,“反正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我承认你们几乎把我逼入了绝境,”克伦塞茨道,“但是我承认自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了吗?” “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理由要继续硬撑下去。” “那么我来告诉你这个理由。”克伦塞茨摇摇头道,“本来我不打算这样不体面的提起这件事的,毕竟,他们既没有名分也不合法。但是,现在你们逼我不得不把他们拿出来了。” “不要再虚张声势了,克伦塞茨。”阿维尼乌斯道,“一个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让步,什么时候放弃。” “哼,”克伦塞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说道,“那么让我们看看,谁会最后放弃。” “我们对你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你在负隅顽抗的话,只会增加你的罪孽,减少你获救的机会。”图拉真道。 “你们知道我什么底细?”克伦塞茨问道。 “至少我手里还有12个军团,而你已经无兵可用了。” 克伦塞茨摇摇头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知道我的底细的话,那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图拉真盯着他的眼睛望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来,你还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 “你难道以为我会傻到在作好十足的准备前就尝试反对皇帝和帝国的军队吗?我难道会把命运交给你的这些不可信任的军团和其他地方赶来的一些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吗?”克伦塞茨道。 “可你的近卫军人数毕竟太少了。”阿维尼乌斯在一旁提醒他。 “这一点我早就估计到了。对近卫军人数的限制是我不可以放开手脚的一大原因。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早在5年前,我已经开始秘密安排一项近卫军增兵计划。我从每年的征兵额中以杂役和后备军的名义抽出一部分人,加以特殊的训练,并且提供上好的装备。为了掩人耳目,我给他们提供家庭和住所,以移民的方式安排他们在萨莫奈地区定居下来。就这样,积累到目前,他们已经有了接近10个军团的兵力。”克伦塞茨停顿了片刻后道,“我提供给他们丰厚的薪水,并且提供了他们想要的一切东西,他们事实上是我最忠实的亲信,绝对服从我个人的命令。对了,顺便说一句,他们的一切装备和训练都按照近卫军的规格,战斗力在罗马所有的军队中绝对是无出其右。嗯,图拉真,你的军团虽然勇冠三军,但是和他们比起来,恐怕还是略输一筹的。” “你让我相信你可以凭空组建10个军团?不,不可能,你根本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阿维尼乌斯道。 “这点,前几天刚不幸离开我们的图卢斯元老可以向你们证明。”克伦塞茨道,“遗憾的是,似乎你对他的拜访,让他产生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想法,图拉真。” “所以你就把他杀了?”图拉真道。 “他威胁到了我们伟大事业的利益。” 第214章 克伦塞茨道,“作为前财政官,他曾经给我以极大的帮助,如果没有他暗中疏通款项,我根本无法组建这支庞大的军队。可是,到了最后,眼看我们的辉煌时刻就要实现,他却动摇了。”他摇摇头道,“要杀害一个曾经的朋友,是一件多么令人沮丧的事啊。” 克伦塞茨环顾了四周一圈,看到他们都默不作声,便道:“如果你们还不信,大可以派人去城墙上观望,我的军团统领卡特乌斯应该已经领兵包围了罗马城。” “阿特乌斯?”阿维尼乌斯惊叫道,“难道是10年前因为卓越战功而开创为副将举办凯旋式先例,但后来因贪污罪被解职的塞维鲁斯阿特乌斯?” “没错。”克伦塞茨微笑道,“因为那次小小的事件,可怜阿特乌斯这个难得的将材居然在罗马没有立足之地。我及时向他施以援手,拯救他于为难,并且让他统领我的军团,承诺事成之后可以让他担任执政官。因此——阿特乌斯成为了我最忠实的仆从。” “这或许是他还不知道当初是谁陷害他的吧。”阿维尼乌斯冷不丁地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克伦塞茨一怔。 “我听到一些传言,”阿维尼乌斯拨弄着手指,好像心不在焉般地说道,“阿特乌斯根本就没有权力负责军团的财政事务,而且,当时他出事时所在的军团财务官员正是今日不幸的执政官图卢斯……”说着,他转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克伦塞茨。 近卫军长官沉默了半晌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阿维尼乌斯啊阿维尼乌斯,连这样的是你都能调查地一清二楚。我对你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啊!” “这么说,你承认喽。” 克伦塞茨爽快地应道:“没错,是我让图卢斯设计了阿特乌斯。否则的话,我怎么能得到这名令人钦慕的将领呢?你要知道,当时他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呀。” “你这样做太狠心了。”图拉真摇摇头道,“浪费了一名多么优秀的将领的才华啊!” 克伦塞茨哼了一声道:“诸位,难道要我提醒你们,现在是替阿特乌斯悲哀的时候吗?” “事实上,”阿维尼乌斯缓缓道,“是应该让他明白真相的时候了。接下来你将见到我们要让你见的第二个人。”说着,他又一击掌。 一个人影在门口出现。 一看到他,克伦塞茨就像被闪电击中一般:“阿特乌斯……” “你都听到了吧。”阿维尼乌斯朝阿特乌斯说道。 阿特乌斯点了点头,他走到克伦塞茨面前,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我的再生父母。” 克伦塞茨急忙道:“你不要听信他们的挑拔,阿特乌斯,我们还有我们的事业要完成。” “我从来没有对你的事业感兴趣过,”阿特乌斯冷冷道,“以前,我一直是为了感恩才不遗馀力地为你效劳。可是,现在,这一层关系似乎不存在了……” “阿特乌斯……” “你不用再说了!”阿特乌斯打断了他,“我不会再和一个陷害我的人再多谈一个字!” 克伦塞茨扑通一声,跌坐在了椅子上。 “我们还要用得着再讨论你那10个军团的归属吗?”阿维尼乌斯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克伦塞茨耷拉下双手,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呵……和还是功亏一篑啊……预言……” “什么预言?”图拉真问道。 “你不会明白的。”克伦塞茨苦笑着站了起来,“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我就是你们的啦。要杀要剐由着你们吧。” “你的命还不掌握在我们手里。”图拉真道,“在你见到最后一个人之前,你的生命还在自己的手里。” “那个人是谁?”克伦塞茨问道。 图拉真转身走出了屋子,没过多久,,他又缓缓地走了进来,但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在场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齐声道:“陛下。” 涅尔瓦由图拉真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到克伦塞茨前。他仰头望了望这名魁梧的近卫军,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强的人,克伦塞茨,喜欢干伟大的事业。”涅尔瓦停顿了一阵子,“可是,这次,你走的太远了……”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陛下。”克伦塞茨低头道,“我辜负了你的期许……我尊重你,陛下,真的,作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没有别人比你更值得我敬仰。但是……我有着与你不同的理想……我不可能和你站在一起。请你原谅……” 涅尔瓦又在沉寂中斟酌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么,让来谈谈你的理想吧,克伦塞茨。对,你的理想,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不会是仅仅要成为另一名篡权夺位的将领吧。” “不,当然不!”克伦塞茨斩钉截铁地答道,他好像非常厌恶这种说法。 “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涅尔瓦伸起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庞。 “我,我……”克伦塞茨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们不会相信的。” “到了现在,我们还会有什么东西不相信呢?”阿维尼乌斯摊摊手道。 “不,这不一样。”克伦塞茨烦躁的说道。 “说出来。”涅尔瓦缓缓道,“把它说出来吧。” 克伦塞茨望着他浑浊的双瞳,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张开了嘴:“身为近卫军统帅,我可以接触到宫殿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你的图书馆,陛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并不擅长阅读,甚至有的时候还格外厌恶书籍。但是,在前任皇帝图密善的手下做事,除了保卫的工作外,我还得替他处理一些诸如拿取书籍,保持图书馆清洁之类的事务。有时候,我可以叫我手下人做,但很多时候,我还得亲自行使作为一名皇帝的近卫军的义务。”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地面,继续道,“在一次意外事件中——暴怒的皇帝把一整柜的书都踢翻在地上,留下我独自一人收拾残局。就在这百无聊赖中,一本书闯入了我的视线,这其实真的是一本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书了。用封面用羊皮缝制,而内页则是亚麻做的纸张。如果不是因为一页纸脱落了下来,我一定不会去注意,而是一脚踢进角落了。” 克伦塞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那是一幅插图,绘的是一个人的死亡。不仔细看的话,一定会忽略过去。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会一眼就看出了上面绘着的是谁。” “是谁?”涅尔瓦道。 “是你……” “我?”涅尔瓦一惊。 “没错。”克伦塞茨道,“我当时并不熟识陛下你,但是却一眼认出了那是你,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你是说,那书上绘着我的死亡?”皇帝说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是的。那的确是你。” “不要胡说八道!”图拉真愤愤道。 “请听我说完,”克伦塞茨望了他一眼道,“光凭一张图我不可能肯定它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捡起了那书,又翻了几页,类似的插图在书中被发现。每一张都绘着一个人的死亡,我几乎可以一眼就可以看穿他们是哪些人。” “他们是谁?”涅尔瓦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 “被枕头闷死的提比略,被近卫军杀死的卡里古拉,被拖到街上碎尸的伽尔巴……还有很多。他们每一个人的死亡场景都被一丝不差得记录了下来。” “那书上记载了每个罗马皇帝的死亡?” “是的,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些人的死亡场景,对其中大多数,我都非常陌生,但我确信,其中的一个死于热病的人是马其顿的亚历山大。” “这么说,那是一本类似记载帝王死亡情况的记录喽。” “是的,只不过不同的是,它记载下来的时候,那些帝王都还死,甚至还没有出生。我有理由相信,这部书的成书年代在罗马建城之前。” “你是说,有那么一本书,上面的内容在暗示我们未来发生的事?”图拉真问道。 “是的。图画附近的小字给出了事件发生的背景,尽管没有直接联系到死亡事件,也没有透露死者的名字,甚至连背景的所在地也没有交代清楚。但是它栩栩如生地告诉我们,每一次事件之后涌动的暗潮。” “这不可能!”图拉真高声道,“克伦塞茨!编出这样拙劣的谎言逃避责任,可不是一个军人的所为!” “等等,图拉真。”皇帝道,“我们听他说完吧。克伦塞茨,即使你说的都是实话,那和你这次的行动又有什么关联呢?” “为了罗马。” “为了罗马?” “是的。从那书上记载的以后的诸位罗马皇帝的死亡看,罗马将会越来越衰落,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罗马不久就将走上覆亡之路。” “你想改变罗马的这种宿命?” 克伦塞茨点点头道:“只有知道它犯了什么病的人,才能医治好这它。” “如果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 “你或许会相信,陛下,但是其他人呢?”他望了图拉真一眼。 皇帝想了想,道:“难道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罗马?” “是的,陛下。你是了解我的,私欲是我从不曾有过的东西。”克伦塞茨道。 “我明白了。”涅尔瓦缓缓地点点头,他沉思来片刻后,又问道:“刚才你说见到我死去的景象,请你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 第215章 “你——”克伦塞茨犹豫了片刻后,道,“陛下,你,将死在我的剑下。” “我,是死在你的剑下?”涅尔瓦用颤抖的声音道。 “是的,那图上是这样描绘的。” “可是现在看来,情况并不是这样。”图拉真道。 “陛下,请相信我,一开始,我并不打算这么做的,我只是为了拯救罗马,并非取你的性命。而且如果我真的杀了你,那我就又落入了这个预言之中。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当图拉真躺在床上装作陛下的样子而我又走投无路要将剑刺下的一霎那,我还以为这个预言将要成为现实。可是,它的结果却改变了……”克伦塞茨摇摇头道,“这太令人费解了……以前那书上的每一个预言都成了真,而唯独这个却落了空。” “我不管你的那些奇谈怪论,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也可能是凑巧,而且所绘的人物并非一定是历代的诸位皇帝,按目前的绘画水平看,要将一个人的面貌画地只酷肖一个而决不似第二个人是不太可能。”阿维尼乌斯道。 “你只要看过就知道了。”克伦塞茨瞥了他一眼道,简洁地答道。 皇帝想了想,抬起头缓缓道:“克伦塞茨,那书还在吗?” “陛下,你不会真的……”图拉真想要争辩,但是被涅尔瓦的手势止住了。“是的,还在。我把它收藏在我的房间里。”近卫军长官点点头。 “带我去看看吧。”皇帝平静地说道。 “陛下……”图拉真再次提出抗议。 “图拉真,我只是去看一本书,不用这样大惊小怪。”皇帝又对克伦塞茨道,“现在,带我去吧。” 就像往常履行职责一样,近卫军长官引领着皇帝在宫殿内行走着,图拉真和阿维尼乌斯紧紧跟在他们后面。气氛仿佛还是一般的宁静和安详,似乎空气也被这位年长的皇帝所感染了。 克伦塞茨带他们来到自己的房间。他抽出了墙上的一块砖,把手伸进了黑洞里,捣鼓一阵后,取出了一卷书册。与他描述的一样,羊皮的封面和亚麻布做的纸页。 皇帝接过那书卷,用颤颤微微的手翻了起来。里面的文字是希腊文,卷曲的字体加上手抄的潦草给辨识带来不小的困难。发黄变硬的纸张也令阅读者赶到不快。“这是奥古斯都,这是迦尔巴,这是卡里古拉,还有,这是尼禄。”克伦塞茨在他身后为他指点着,皇帝一边看着,一边点着头。当他听到“尼禄”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上面绘的尼禄之死一如众人所知的,是被他的秘书杀死的。 皇帝微微一笑,翻了过去。 “这是恺撒,这是图密善,这是……”克伦塞茨看到一张图时,停了下来。 “这是我吗?”皇帝道。 克伦塞茨点点头。 “这是你吗?”皇帝又指着图画上站在自己身边,那剑刺来的人,问道。 “虽然面目不太想象,但是看他的近卫军着装,应该是我没错。”克伦塞茨答道。 “你要现在杀我,还有机会。”皇帝抬起头冷不丁道,“来实现这个预言。” 图拉真吓得急忙拔剑跨上一步想要挡在他身前,但是皇帝伸手拦住了他:“如果这是我的宿命,那我必须去承受。来吧,克伦塞茨,如果你相信它的话。” 克伦塞茨紧紧地盯着他。皇帝也望着他。 克伦塞茨的手缓缓朝腰上的剑柄移去。 图拉真拔出了剑。 皇帝走上前了一步,方便近卫军长官够到。 “陛下!”图拉真想要去拉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克伦塞茨的手顺着剑柄滑下,最后垂在了铠甲的下摆边上:“我并不想杀你。” “那这个预言呢?” 克伦塞茨道:“我明白了……”他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道,“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预言的实不实现跟我没有关系。” 皇帝抬起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道:“谢谢你,克伦塞茨,帮助我打破了这个宿命。记住,既然我们能打破它一次,那我们就还能打破它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我们能够正确行事,罗马一定不会向预言那样悲惨地走向衰落的。”他又转向了图拉真道,“还有你,忠实的图拉真,如果不是你替我躺在床上,那我或许真的就死在了克伦塞茨的剑下了。” “这实在是无稽之谈。一本破书怎么会书写出以后发生的事呢?陛下,你根本不用当真。”图拉真道。 “不,图拉真。”皇帝用微弱的声音道,“这世上有很多事超出了你我想象之外,我们不能对没一件不符合常识的事轻易否定。毕竟,这部书上的许多预言还是实现了,让我们看看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吧。”说着,他把书交给了图拉真,“你把它收好,我们待会儿要继续看看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图拉真勉强接过了那书。 涅尔瓦转向了克伦塞茨,盯着他望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近卫军长官克伦塞茨玩忽职守,几乎让叛乱者得逞,犯下大过。但念在——他及时将功补过,解除了危险。我决定——撤消他的一切职务,发配原籍,终身不得再回罗马。” 克伦塞茨本来抱着必死之心,听到皇帝这般决定,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了。 图拉真等人也颇为震惊:“陛下,这样做会……” “我已经决定了,克伦塞茨,请你马上离开吧。我的余生恐怕再也看不到你了。”说完,皇帝让图拉真搀扶着他朝门外走去。 图拉真听到扑通一声,就回过投来,他看到近卫军长官单膝跪在地上,目送皇帝离开。他们走出很远的时候,隐约还能听到克伦塞茨断续的抽泣声。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十九章亚历山大的主人 午餐的时候,所有人又都坐到了一起。 “我们问了十多个有修养的人,但没有一个认识这样的像形文字。有一个老叟据说能读懂,但他的眼睛已经瞎了。”塔西佗有些沮丧地说道。 “说不定可以让他通过触摸来辨认。”狄昂道。 “遗憾的是,他已经躺在床上全身动弹不得了。” “看来,我们注定要在这个障碍前卡上一段时间了。”狄昂叹了口气道。 “反正来日方长,你们也不急于一时。”西吉斯道,“只要你们愿意,在这里待多长时间都可以。”说着,他转身对小爱芙道,“再去取几个面包来,爱芙。” 小姑娘拉长了脸拖着脚步走了。 “真不知道她怎么搞的。”西吉斯摇摇头道,“本来从小黑屋关出来,她一定是非常快活的。” 塔西佗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脚。 “塔西佗,你去看她的时候,她没有什么异样吧。”西吉斯问道。 “嗯?”塔西佗一愣,道,“没,没有……” “这孩子,哎……”西吉斯摇着头,继续吃着食物。 “听说你们遇到了强盗?”阿维娜问甘英。 “只是几个小蟊贼而已。”甘英回答道,“也是被逼无奈走上这条路的。我给了他们点钱,让他们去谋个正当生意。” “你乖乖地把钱给了想要抢劫你们的强盗?”阿维娜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呀。”甘英满不在乎地应道。 “我的天,圣人也没有做地像你这样仁慈。”阿维娜叹道。 “我相信他们会改邪规正的。与其像其他人一样压迫他们,不如给他们一些帮助,给他们一条生路,这样效果可能更好。”甘英道。 “嗯……”狄昂点头称是。 “这年头,这里的强盗多多了。都是那个什么隆罕康搞的鬼。”西吉斯道。 “谁?”塔西佗皱眉道。 西吉斯就又把甘英他们曾经听到过的那个从投机商人发迹成为地方独裁者的中亚富商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最后说道:“尽管他的那些暴政还不敢威胁罗马殖民者,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尽快下台。他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这样的人迟早会被推翻的,”塔西佗道,“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压迫,控制这里的人民,能够得到的安稳总是暂时的。民主和自由是罗马人的天性,凡是胆敢压抑这两者的人最终都会被抛进历史的垃圾堆,被碾得粉碎,臭不可闻。” “我知道你是罗马民主的斗士,可是却不知道你还如此崇尚自由。”狄昂一边嚼着小麦饼,一边说道。 “自由——嗯——人生下来就是自由的。”塔西佗道,“他有自由做任何事的权利,只要他不损害别人的利益。而每个人的这种权利都是不可剥夺的,没有任何政府或者其他权威能够剥夺它。当然,这样的权利只有在民主的国度才能得到保障。想象一下,如果罗马还是共和国的话……” “从理论上讲它仍旧是共和国。”狄昂提醒道。 “不,自从苏拉,或者再晚一点,伟大的奥古斯都开始,公民的权利,尤其是民主发表意见的权利就逐渐被剥夺了。罗马人民几百年为之奋斗的共和国已经……哎……” 甘英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是它从没有见过塔西佗那么沮丧和失落,他斟琢了一下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们说的什么民主,共和,但是你们的皇帝——从你们告诉我的看来——不是一位仁君吗?人民不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吗?” 塔西佗望了他一眼,突然来了兴趣,道:“对了,甘英,你还没有给我们讲过你们国家的政制,塞里斯人是怎么统治国家的。” 第216章 “统治国家?”甘英皱了皱眉道,“那是皇帝的事,我们只是负责替他办事。” “那你们的人民对国家事务一点都没有发言权?” 甘英想了想道:“天下是皇帝的,政事当然由他作主了。加之我国地方广大,人口众多,众口难调,要每个人都发表意见,恐怕不是意见容易的事。” “那罗马的专制比之塞里斯可是小巫见大巫了。”狄昂道。 “等着瞧吧,它总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的。”塔西佗阴郁地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无话。餐后,塔西佗邀甘英去逛下午的集市。“你们会大开眼界的。”他保证道。 甘英自恃见多识广,尤其这一路来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因此他对集市之类活动根本就提不起兴趣,只是碍于塔西佗的面子,加之阿泉和阿琪一对小男女的耸恿,他只能跟从着一同去了,他这么一去,已经完全离不开他的班云也必然跟着去了,随之她的两名扈从也得跟去。这样一来,塔西佗的私人邀请,发展到后来就又成了塞里斯人的集体出游了。 “小爱芙愿意一起去吗?”塔西佗问道。 西吉斯摇摇头。 塔西佗叹了口气,就带众人出发了。 亚历山大港的市场之繁荣完全超乎了甘英的想象。那种人头攒动,磨肩接踵的景象,让他想起了洛阳的大集市。但是无论从占地之广还是品种之琳琅满目来看,他眼前的这个市场都远远超出了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集市。毕竟,作为地中海运输的枢纽,亚历山大港汇聚了来自罗马帝国各个辖区包括繁荣的亚非省份在内的各式各样的商品和众多的商人。从日耳曼尼亚到努比亚,从不列颠到小亚细亚,甚至帝国之外的许多国家的商贩也被吸引过来,包括帕提亚人,贵霜人等等,都不远千里汇聚于此。 从市场外的一块高地上俯视,甘英只觉得眼前像是一大块人头组成的海,波浪起伏,涛声震天。他看地几乎有些头晕目眩。 “怎么样?”塔西佗有些得意地说道,“壮观吧。” 甘英点头道:“世上真有这么大的集市,真令人叹为观止啊。” 没等他说完,早已兴奋不已的阿泉和阿琪已经欢呼着朝市场奔去了。 “看好你的钱袋,甘英。”塔西佗道。 甘英苦笑道:“有他们两个在,我还看地住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塔西佗笑笑道,“这里人丁兴旺,来往的人都怀揣着不少的钱币,因此,这也吸引了不少小偷。你要小心,他们的手可是非同寻常地灵巧啊。” 甘英点了点头,就迈开大步朝市场走去了。 在市场边上时,甘英还能左顾有看,自在地观赏周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但是越望里走,就感觉到越是拥挤。幸亏他身材结实,否则的话没准就会被挤翻在地了。塔西佗一看这阵势就打了退堂鼓:“我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了,你们进去吧,待会儿我在这里等你们。”甘英他们就管自己挤进了人群中。 要在这样涌动不止的人潮中立足已经是不已,甘英哪有心思再光顾那些商铺。他不禁开始为早已消失地不知踪影的阿琪和阿泉担心了。 而班云,尽管也被挤地站立不稳,但她依然兴致勃勃地企图从人缝中钻过,去近距离打量那些她看中的物品。 “班云姑娘!班云……”甘英开始还企图阻止她,但后来也不得不拼命为她挤出地方来钻过去,这就引来身边一片不满的抱怨。这时候,他们早已把塔西佗的嘱咐抛在了脑后。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腰间突然一抖——这样的警觉并不是常人都有的,换个普通人就会浑然不知,他急忙低头一看,腰间塞着的钱袋已不知去向。 他瞪大鹰隼般的眼睛,迅速地在自己的四周搜索起来。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不时回头慌张地张望着自己,急于想从人群中钻出去的小个子男子。 只是跨出一步,伸出一手,甘英就将那人像捉小鸡一般提起。 那人一边嘴里大声咒骂着,一边胡乱踢着双脚。 生怕旁边围观者误解,甘英一把夺过那人攥在手中的自己的钱袋,向众人说道:“他偷了我的钱袋!他是个小偷!” 并不是每一个集市上的人都懂得拉丁语,但是看甘英的架势大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市场上,往来的人群中有不少做生意的都怀揣着为数不小的钱币,要是不小心被窃贼得手,那轻则损失惨重,重则倾家荡产。因此,他们对小偷格外痛恨,如果碰到一个那势必将咬牙切齿地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如今甘英手中赫然拎着一个獐头鼠目的窃贼,顿时激发起一股为势不小的民愤。 “小偷!打死他!” “烧死他!” “该死的小偷!” “把他扔进海里喂鱼!” 众人这样叫嚣着围了上来。 见到这阵势,那小偷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动弹了。 几个围观者把他从甘英手中抢夺下来,扔在地上,开始猛打猛踢。 那窃贼顿时蜷缩着身体在地上翻滚起来,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甘英本来对这个小蟊贼胆敢打自己的主意也大为光火,但是看到众人如此殴打他,心里也又觉得不忍。 他想上前阻止,但是暴怒的人群已经将那小偷团团围住,根本不容他插手。 “甘将军,怎么办?”班云在一旁问道,虽然她平时口齿伶俐不肯让人,但若当真遇到事件,她的恻隐之心还是会显露出来的。 但这时,即使甘英也难以想到对策。如果贸然去救那小偷,那必然会与围攻他的众人发生冲突,他倒不怕以寡敌众,只是拳脚不长眼,到时候难免有人伤筋动骨,就违背了他的原意。要是不去解救那可怜的窃贼,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堆肉酱了。 眼看着那小偷的嚎叫声越来越轻,甘英一时又那不出主意来,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小贼丧命于这群愤怒地失去理智的人手下。 就在他一筹莫展,进退两难之时,一声大喝传来:“住手!” 起先,这声叫唤在嘈杂的人群中还没有引起什么反响。但突然“咚……”一声闷响,仿佛吹来一阵奇冷的寒风,顿时将在场所有的人冻成了石块。 市场突然变得寂静无声,这令甘英大为惊奇,他朝那声响传来之处望去。那是一面大锣,由两个人抬着,另有一人手持大锤站立一旁。而锣后面,几个人簇拥之中,伫立着一个身材不高,但华丽的衣着衬托出与众不同威严的人。 “隆罕康来了……” “是隆罕康。”人群中发出小声的讨论。 “隆罕康?”甘英一听这个名字,立刻皱起了双眉。 “怎么了,甘将军?”班云在一旁问道。 “没什么,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离我远一点,现在就走,到塔西佗那边去。”看到他一脸严肃,班云知道最好还是依了他,便钻出人群,朝与塔西佗汇合的地点走去。果然不出甘英所料,隆罕康朝着他走来。那是个小个子,骨架不大,脸膛黝黑,双目炯炯,下巴蓄着一些短胡子,稀疏的头发黑中带点棕色,而眉宇之间透出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老练和深沉。 当他走过来时,围着的人群都往两边退去,最后显出那个趴在地上哀嚎不已的小偷。隆罕康走到他身边,低头打量着他。 甘英预料他可能会对他下毒手,就暗暗捏紧了拳头准备一搏。 可是,那隆罕康突然弯下腰,把那窃贼从地上拉了起来。望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他皱起了眉:“把好端端一个人打成这样……”说着,他替那人身上掸起灰尘来。 一听他这话,甘英几乎要懵了,在他印象里,隆罕康应该是一个无恶不作、阴险狡诈、一脸奸相的恶徒。可是眼前这个人非但长相威仪不凡而且举止又是这般随和关怀。他松开了拳头,继续观察着将要发生的事。 “大人,他是小偷。”旁边有人说道。 隆罕康朝那人望了眼,说道:“没有人天生是小偷,如果有人要作贼,那是我们做地方官的人的错。想想你们自己的兄弟和儿子吧,如果,他们因为生活所迫而去做贼的话,你们会怎么想?如果他在市场上被人打个半死,你们又会怎么想?” 这番话说完,人群中沉寂了好长一会儿。 隆罕康把那个小偷交给他的手下,然后又说道:“今后我不想看到这市场上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你们抓到了窃贼,就交给我们,我们会秉公处理。要是有人再毒打小偷的话,那就要让打人者接受鞭挞,并且赔付被打者的药费!”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隆罕康这时又问他身旁的人:“他偷了谁的东西?” 眼尖的人立刻指出了甘英,并把他推了上去。 看到甘英的长相与服饰,隆罕康大惊:“你是塞里斯人?” 甘英也吃惊不小,难道在距家乡千里之外还有人认得自己的身份,便点了点头。 “真是稀客稀客啊,这里虽然有四方的商人汇聚,但塞里斯人却从没有见到过。”隆罕康热情地伸出手招呼着,“来来,尊敬的客人,很遗憾你一来就碰到这样的事。非常非常抱歉。”说着,他微微弯腰表示歉意。 本来对隆罕康存有极大恶感的甘英在见到他对那小偷的宽容以及对自己的彬彬有礼,不由得稍稍改变了对他的印象。 第217章 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对那个强盗头目对隆罕康的描述产生了怀疑。 即便如此,甘英依然板着脸,冷冷道:“你是这里的地方长官?” “正是在下。这里的人都叫我隆罕康。”他笑了笑,道,“其实,我和客人你一样,也是远道而来的异乡人,我以前住在波斯。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去国贵国。贵国地理的宽广和富裕令人叹为观止。嗯……在洛阳,那是贵国的首都吧,那里的集市也是相当地繁荣,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至今我仍然没有忘记几句贵国的话,让我想想……嗯……尼号,持饭,夺协夺协,再回……”最后他实在想不起来了,摸着脑袋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见笑见笑。” 千里之外听到乡音,尽管蹩脚,甘英对他却又凭空生出了几分好感,便略微晗了晗首。 “为了替客人你压惊,也是我的陪礼,请客人千万答应来寒舍用些茶点,我也很久没有和塞里斯的贵客一叙了。” “哎,不用了……”甘英刚想推脱,就被隆罕康拉住了手。 “走吧,客人,请给我个面子吧,你瞧,大家都在看着我们。” 甘英迅速地环顾了周围一圈,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全不卖他这个面子的确有些过分,只好点头应许了。 隆罕康大喜过望,马上象兄弟一样抱着甘英的肩膀,引他朝人墙外走去。 “对了,还不知道客人怎么称呼?” “在下甘英。” “甘英,嗯,好名字。”隆罕康思忖道,“我总觉得在哪儿听到过……”甘英料他如果真去过洛阳的话,那听到过自己的名字应该毫不奇怪,作为大汉十虎将之一的自己,尽管常年驻守边疆,但是三年一次的京城比武确是从不缺席,从比武会中,甘英得到的名声的确是响誉整个洛阳。但是考虑目前不便透露自己的身份,甘英也没有对他作更多的提示。 簇拥在他们身后的人群在出市场之前就散了,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买卖要做。 甘英看到塔西佗和班云站在市场边上,便走上前去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欢迎你的朋友一起来。”隆罕康在一旁说道。 “我……”班云为难地望了甘英一眼。 “哦,我还有两个朋友还没有出来。”甘英道。 “我和你去吧。”塔西佗道。 甘英点点头道:“那班云姑娘你就暂在此处歇息等候阿泉和阿琪姑娘出来告诉他们一声吧。” 班云点点头。 于是,甘英就和塔西佗随着隆罕康离开了。 隆罕康的宅邸就在离市场不远的地方,即使进了屋,依然可以听到市场上的人声鼎沸。甘英观察着主人的住所,想以此来增加自己对隆罕康判断的依据,屋内的窗户不多,但是正好对着阳光,因此这个时候屋内还是较为明亮。可是这座普通的建筑没有提供给他多少线索,做工不考究的大理石地板,砌地还算平整的墙上画着色彩浓烈的装饰画,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格调并不粗俗。 屋内的四角各放置着一尊神像,阿波罗和波塞冬还能辨识出来,还有两尊可能因为年代久远,磨损风化地厉害,就连塔西佗都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神阺。 总之,这位亚历山大地方官的宅邸虽然不寒碜,但至多只能算是一般气派,差不多在这座城市,有些财富的小商人都能拥有这样的房子,要称上奢华还远远未够。 隆罕康继续热情地请他们如坐,招呼仆人端上茶点。 待到一切停顿妥当后,他发话道:“尊贵的来自塞里斯的甘英阁下,你来亚历山大是否是带领商队?我可以一并安排照应,并且保证提供足够的便利。” 甘英当然知道不能把他们前来的目的告诉他,便说道:“不,我只是前来了解情况,摸清路线的。”他估摸如果谈到日后发展通商的前景的话,那可能会更受对方的尊重,就又道,“如果这里的市场有利可图的话,敝国的一大批商人都打算前来经商营财,互通有无。” 隆罕康一听果然来了兴趣,急忙道:“那客人对这里的情况满意吗?” 甘英略微一思忖,道:“这里的集市果然名符其实,是经商的好场所。” 隆罕康喜悦地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可是,似乎……”甘英故意拖了个长音,道,“强盗窃贼多了一些。” 隆罕康急忙道:“哦,这件事,请千万不要介意,我会立刻布置加强对市场的管理……” “不,除了这件事……”甘英刚想把早晨的遭遇说出来,将那强盗头目的话与隆罕康对质,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父亲!我又解读出来了!” 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看他的神色,似乎相当兴奋。 “萨尔,你没看到我在会见客人嘛!”作父亲的斥责道。 “哦,”那年轻人这才发现屋内端坐的两名异乡客人,忙不迭地道歉着准备出去。 “请等一等!”甘英突然一声大叫,吓了坐在旁边的塔西佗一跳。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甘英问到道。 塔西佗朝他目光所及之处望去,那年轻人手中捧着一块石板,上面刻着的竟然是他们久寻却无人能够破解的像形文字。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章继续前进 萨尔几乎要被他们这样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一大跳,他向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石板紧紧地抱在胸前,不知所措地望着这两个陌生人。 隆罕康也不解地望着他俩,不明白他们为何突然这样的激动,还以为他们是对萨尔的冒然冲撞不满,急忙道:“犬子失礼,多有冒犯,请客人原谅。” 塔西佗没有回答他,而是一个箭步跨到萨尔面前,握着他手中的石碑道:“你能读懂这些字?” “我,我……”萨尔不知他是何意,惊惶地朝他父亲望去。 “不知从哪儿中的邪,萨尔对埃及的古文字非常感兴趣,几年前,他曾受教于一名埃及祭司,学会了解读的方法。现在,他不务正事,整天埋头在石碑墙垣之中,哎……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隆罕康叹道。 “你真的能读懂这些文字?”听了隆罕康的话,塔西佗又向萨尔重申了自己的问题。 萨尔茫然地点点头,然后小声道:“有些我没有学过,也不太懂……” “好,那太好了。”塔西佗喜出望外,“我们最近找到了一块石碑,很想了解它上面的意义。想请你帮我们解读一下。” “是什么石碑?从哪里来的?”一听他那么说,萨尔也来了兴趣。 “如果我们知道就好了。” “客人,你们不是来做生意的嘛,为什么会对一块古旧石碑感兴趣呢?”隆罕康在一旁不解道。 “哦,我国离这里路途遥远,而异乡风土又让我极为感兴趣,如果能够带些纪念物回去,那更有深刻的意蕴啊。”甘英道,“因此我想在这里捡些古董回去,而如果能够看得懂上面的文字,那更是意义非凡了。所以……”他朝萨尔瞟了一眼。 “父亲,我愿意,我愿意去!”萨尔激动地说道,“这里附近的石碑我都已经快读完了。” 隆罕康注视着两位客人,似乎想窥探出他们究竟在想什么。最后,他点了点头,道:“如果萨尔能够帮得上客人的忙,那他的这些时间也算没有白费。”说着,他朝萨尔道,“去吧,去帮助他们,萨尔。” 得到父亲的应许,萨尔兴奋地朝塔西佗望去。 “没想到能够读懂这些古老文字的,确实你这样的年轻人。”塔西佗赞道。 甘英道:“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多打搅了,要烦劳令公子同我们跑一趟了。” “嗯,去吧,为客人们服务是我最主要的目的。”隆罕康笑道。 就着样,萨尔和甘英他们一同来到了西吉斯的家。 阿泉他们连同班云都已经回来了,看到他们带回一个年轻人,都围了上来。萨尔羞馁地低下了头。 西吉斯一见到他,大吃一惊:“这,这不是隆罕康的儿子吗?” 甘英笑着点点头道:“没错,正是。” 西吉斯敌意地盯着萨尔,把甘英和塔西佗拖到了一边,低声道:“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把隆罕康的儿子带来,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塔西佗道:“我亲爱的朋友,请不要激动。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坏人,即使那个隆罕康,也不像是个恶徒。我们请他来,是因为他能读懂像形文字。” “什么?他能读懂?”西吉斯狐疑地望了萨尔一眼。 “到目前为止,他是我们找到的唯一一个能读懂像形文字的人。” “即使他能读懂,可万一泄漏了你们的秘密怎么办,尤其是……他是隆罕康的儿子。” “我们会观察他的,如果他发现有异,我们会另找人选来解读的。”塔西佗道,“不过现在,我建议还是让他试试吧。” 甘英也赞成地点点头。 “那好吧,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们。”西吉斯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塔西佗又简单对狄昂解释了一番,后者表示赞同,并且取出了那段石碑,将它递给了萨尔。 萨尔一接过那石碑,就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国王……将,将牛羊献给他,众神之神前来飨享……” 听到他听到“众神之神”,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脸上顿时喜形于色。 第218章 这么长时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然后这一行下面就没有字了。”萨尔说着,继续往下读去,“下一行……领路的人带他们往南走了一天,来到,来到……嗯,一片绿洲,接着,又在西边的沙漠里走了两天,有一座巨大的沙丘,不不,不是沙丘,是金字塔。”他纠正着自己的误译,“然后,又王南面走了三分之一天,他们忠于来到了众神之神之所在……”念到这儿,萨尔抬起头来,道,“什么是众神之神?你们知道吗?” “不,我们怎么会知道,”狄昂轻松地耸耸肩道,“八成是什么古代的神阺吧,现在都没有听说过。” 看样子,萨尔没有怀疑,继续读下去:“国王接待他们,并且……并且带他们去敬拜众神之神,可是……他却没有出现……国王反复操演仪式,但是神却不问不闻。国王……,嗯,接下去,就没了。” “嗯,”狄昂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块石碑,道,“你确定都念全了吗?” “这些文字并不复杂,不是圣书体,看样子是旁观者的记录,因此我能完全讲它读懂,只是,残缺的部分就不知道怎么样了。”萨尔遗憾道,“这个不走运的国王最后会怎么样也不得而知了。你们知道,在解读古代的这些石碑时,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故事到了一半戛然而止,让你不知结尾。” “如果你想了解这个故事的结局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塔西佗道。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狄昂等人的目光逼视。 “和你们一起走?去哪儿?”萨尔不解道。 “去寻找这块石碑所记载的那个地方。去揭开这个故事最后的迷团。” “塔西佗!”狄昂低吼了一声,想要阻止他。 塔西佗朝他挥挥手,表示没有关系。 “你们不是商人吗?为什么……”萨尔怀疑地望着他。 “我们是商人,也是古董爱好者,在各地收集各种各样的古代的奇珍异宝。”塔西佗道。 “你们把它们拿去卖?”萨尔道。 塔西佗盯着他的眼睛想了想,道:“不,决不。我们收藏它们,并且把他们提供给像你这样的学者观摩研究。” 不知是对塔西佗所描述的职业的尊敬,还是被称为学者的愉悦,萨尔开心地说道:“我很高兴继续为你们提供我的知识,只是,我必须取得我父亲的同意。” 塔西佗点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我相信能说服他。令尊是个友善而乐于助人的人。” “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明天请再到寒舍来吧,今晚我先和父亲交代一下情况。”萨尔道。 “嗯,这也好。”塔西佗点头道。 “那我先告辞了,诸位。我非常高兴能够加入到你们中间来。”说完,萨尔就转身离开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狄昂愤愤道,“你把一条贪婪狡诈的毒蛇引入了我们中间。” “不,狄昂,”塔西佗道,“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相当谦虚和好学。而且,如果没有了他的帮助,我想不出即使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却发现上面都写满了象形文字该怎么办。” “我不是说他,而是他的父亲。”狄昂道,“如果他把我们的事告诉他的父亲,那可能会给我们招来麻烦。” “我想我已经把我们的目的隐蔽起来了。”塔西佗道,“如果他父亲再来追问,我们也可以同样的理由来回答。相信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有,根据我们的印象,那个隆罕康并没有我们想象地那样糟。对吧。”他目光朝甘英掷去。 甘英点头道:“没错,虽然出乎我们的意料,但却是真的。”说着,他把他们遇见的隆罕康的所作所为简单介绍了一下。 西吉斯听着听着,摇起头来:“尽管我没有亲眼见过他的行动举止,但是我听到的故事完全和你们不一样。” “可今天我们是亲眼所见。” “那我就不明白了。” “不会又是象上次那样,实际上有两个人吧?”甘英道。 他这么一说,大家又陷入了沉默中。保罗和他的兄弟的故事他们现在还记忆忧新,在没有揭穿约书亚的真面目前,没有人怀疑他和保罗其实是两个人。 “这太离奇了。”狄昂道,“那么凑巧的事不会发生两次。” “或许我们可以通过我们自己的观察找到答案。”塔西佗道,“没有两个人会对一个人的看法完全相同,而且可能是我们与他接触不深的原故吧。不管怎么样,如果我发现他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威胁的话,我会立刻斩断同他的怜惜,毕竟我们有涅尔瓦的通行令,帝国内的任何官吏都不得阻拦我们。” “如果你亮出那个,那指挥让他对我们的目的产生更大的怀疑。”狄昂道。 “当然,这是最后的牌,在此之前,我们还必须取得他以及他的儿子的合作。” “希望你美梦成真。”狄昂嘟哝道。 接下来,众人无话。第二天一早,塔西佗和甘英就又去拜访了隆罕康。 显然萨尔已经将她们的事和他父亲商量过了。隆罕康没有等他们开口就笑呵呵地说道:“能够得到诸位客人的厚爱,是小犬的荣幸,如果他能帮得上一丁半点的忙,那更是令人欣慰啊。” 看到他这样开场,可想后面的结局会怎么样。隆罕康不仅同意萨尔与他们通行,而且愿意为他们提供穿越沙漠的骆驼和其他补给品。 “虽然商人是我首要的照顾对象,但是对古代文物,我也有着爱好,希望我能为你们提供我力所能及的一切。” “不,不,”塔西佗道,“你已经为我们做地够多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感谢你慷慨的帮助了。” 隆罕康笑呵呵地摸着脑袋目送着他们离开了。 “我能说什么呢,”塔西佗对萨尔说道,“你父亲真的为我们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嗯。”萨尔低头应道。 “也得感谢你肯为我们贡献你宝贵的有关像形文字的知识。” “哦,不客气、”萨尔又简洁地回答道。 塔西佗望着他,但是除了脸色不太好外,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萨尔道,“我很好,很好……” 塔西佗认为他可能是太过兴奋了,也就没有再多追问。 当他们回到住所的时候,狄昂已经让大家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对于他来说,能够尽早出发,是最好不过的事了。以他以往的经验看,能够不待在一个地方,那就应该马上离开,停留的时间越长,惹出的是非越多。 “我们吃过饭就上路。”他说道。 “隆罕康承诺会提供给我们骆驼和补给。待会儿应该会送来吧。” “看来他真的是慷慨到家了。” “而我们的年轻朋友也是相当地令人敬佩。”塔西佗把萨尔往前推了推,想要替他鼓鼓劲。 萨尔腼腆地笑笑,没有再多作任何表示。 为了欢送他的朋友们,西吉斯特意摆了一桌盛宴款待。席上,他表示了对他即将远行的朋友们的依依不舍,他想让小爱芙表演一下她的射箭本领,但是小姑娘却闷闷不乐地把弓箭丢在地上,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她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我发誓。”她父亲茫然地望着她的背影,道。 “年轻人都会有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想法。”狄昂想了想,又道,“或许,他是因为不能再看到大家而不开心吧。不是吗,塔西佗?” 塔西佗闷着头低声应道:“嗯,应该是吧。” 狄昂朝他望了一眼,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亲爱的狄昂,我儿子的事……”西吉斯道。 “你放心吧,我会回来的,我会教导他成为一名学者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带他去各地旅行,增长见闻。”狄昂道。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西吉斯激动地说道,“这个孩子从小没有母亲照顾……能够得到你这个大学者的亲自提携,那真是他的福分呀。” 狄昂笑道:“我只是想要找个年轻人做伴罢了,况且,小阿庇安天资聪颖,我看得出,将来他一定是块做学问的料。” “他能够不象他姐姐一样捣蛋我就心满意足了。”西吉斯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人,你是叫萨尔吧?”塔西佗对萨尔说道,“和我们一起深入沙漠,你难道不感到害怕吗?” 这时候的萨尔,似乎情绪恢复了一点:“不,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虽然平时我可以得到许多别人找到的古文碑文,可是自己亲自去搜索,却是头一遭,真是令人激动万分啊。” “令尊能够如此开明地让你和我们一起去,也令我感到格外的钦佩。”塔西佗望着他的脸,继续道。 不知为什么,萨尔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来,他低下头吞咽着烤鲑鱼,小声应道:“嗯。” 塔西佗好像得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满意的又把注意力投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在欢快的气氛中,主客融洽地结束了宴席。 下午,小憩一阵后,罗马人,希腊人以及塞里斯人准备上路了,正好,隆罕康提供的骆驼也驮着供给品赶到了。 所有的人都跨上了骆驼。这些高大而又强壮的动物能够毫不费力地驮着两个成年人奔跑,而且可以不知饥渴地在沙漠中跋涉相当长时间而不必补给养料。 加上萨尔后,这支探险队的成员又多了一名。 第219章 众人和西吉斯及其一家告别,当然小爱芙依然没有路面。 “她没事吧。”狄昂问道。 “她从午餐后一直关在自己房里,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的。”西吉斯道。 于是,他们出发了。 如果因为时间长久,众位看官都记不清有那些人将参与到了接下去更为惊险的探险中的话,现在他们正一个接一个的走过眼前,是再次描述这支队伍的好机会。 首先是甘英,他一个人胯着一头最壮硕的骆驼,携带着一些干粮和水囊,走在最前面。 塔西佗和狄昂各骑着一匹紧跟其后,他们不停地交流着对周边事物的看法,并且与不时回过头来的甘英做一下简短的讨论。在他们身后的是三个年轻人:加图、西多和萨尔。 前两者本来就是沉默的人,现再加上一个更为腼腆内向的人,他们之间只能是一路无话。 接下去是阿维娜,在她身边的是尼禄。阿维娜有意识地和他保持距离,却又不愿与他离地太远。她经常会朝他投去令人难以诼摩的目光,但尼禄却始终目步转睛地盯着前方,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强烈地吸引着他,而身边的事物对他来说几乎都不存在了。 塞里斯人的大部队在更后面,班云本来想和甘英同骑一头骆驼的,但是考虑到不能在众人面前太过放肆,就规矩地同她的两名侍卫跟在后面。而真正做到同骑一头骆驼的是阿泉和阿琪,他们两个如同蜜糖般紧紧地粘在一起。与其说是两个人的重量让他们的坐骑放慢了脚步,不如说是小两口自己沉浸在缠绵中,不知不觉地落在了最后。 当他们到达城门口时,塔西佗停了下来,他回头望去,眼中充满了留恋和他人难以体会的哀意。 “走吧,塔西佗。”狄昂催促道。 塔西佗点点头,又回头望了望。 他勒了勒嚼子,准备驱使骆驼前进。突然,一道利光从他眼前闪过,惊地他几乎摔下骆驼来。 不用想那是什么,也不用看那道光是什么,他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小爱芙背着弓箭,站立在前面不远处,冷冷地望着他。那张本来就瘦削的脸蛋显得更加冷峻而又充满了怒意。那种令人过目难忘的沧桑,一眼望去,让人根本难以相信她竟然只是个不到16岁的女孩子。 “爱芙,你在这儿做什么!”塔西佗高声道,“快回去,你爸爸在等你!” “我不回去!”小爱芙简单地答道。 “你想怎么样?”塔西佗无奈道。 “我想和你一起走。” “不,不行!”塔西佗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能带你走。我们要深入沙漠,不知会遇到什么凶险的状况,我不能让一个孩子去冒险!快走吧,爱芙!不然你爸爸又要关你黑屋了。” “我绝对不会回去了。”小爱芙也坚定地说道,“我要改变你对我的看法,我必须跟你一起走。如果你不肯带我,我会一直跟在你的后面。如果你把我送回去,那我明天又会溜出来来找你们。” 狄昂在塔西佗身边小声道:“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你看法这么重视?” 塔西佗没有回答,继续对小爱芙说道:“你会误我们的事的,你愿意这样吗?” “我不会的!”爱芙倔强地说道,“看到你身后的箭了吗?” 塔西佗回头望望,那支箭插进了他身后的城墙里,尾羽在落日夕阳的余晖下闪着金光。 “我会保护我自己的。”小爱芙道。 “让她走吧。”狄昂道,“以她的个性,如果进天不让她去,以后会更麻烦。” “那西吉斯怎么办?当他发现女儿不见了,会怎么样?” “加图,你的腿脚快,你赶快去给西吉斯抱个信吧,就说我们会好好照顾他女儿的,绝不会让他受半点损伤。”狄昂道。 加图立刻跳下了骆驼,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城门里面。 塔西佗叹了口气,道:“你和阿维娜……” 没等他说完,小爱芙就一个箭步跳到他身旁,翻身上了他的骆驼,坐在了他前面。 塔西佗先是一惊,但他知道其他人正看着自己,便不动声色地继续握好缰绳,准备起步。 尽管小爱芙没有回头,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她会心的笑意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一章绿洲 当太阳再一次消失在遥远的沙丘时,狄昂按奈不住了:“按照石碑上的路线,我们已经走了五天了,可是现在是哪儿?” “我解读的应该不会错的……”萨尔掏出石碑,一面看着,一面说道,“向南走一天,会到一片绿洲……” “可是我们向南走了已经快五天了。”甘英道。 “我有些怀疑石碑上记述的是不是事实。”加图也说道。 “那肯定是真的!”萨尔激动地叫道,“这不是用圣书体写的,是僧侣体,肯定记述的是事实!” “那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到达绿洲呢?” “我不知道,或许我们走的还不够快吧。”萨尔道。 “我们用的可是沙漠里行走最快的骆驼,没有其他坐骑可以比它们更快了。”狄昂道。 “我们的食物和水已经不多了。如果再找不到绿洲的话,我们必须掉头回去了。”阿维娜说道。 这句话,又为本已垂头丧气的众人增添了几分沮丧。 塔西佗望了望坐在自己前面的小爱芙道:“现在,你后悔了吗?” “不!”小爱芙坚定地答道。 萨尔抹了抹石碑上的灰,凑近了再看了看,说道:“这石碑上断裂处还有几个字,因为只有原来的一半,我无法准确判断它们的意思,但我猜测这几个字可能是‘众神之车’。”他抬起头来道,“这就意味着,诸位,那些拜访‘众神之神’的人是坐‘众神之车’前往的。” “什么是‘众神之车’?”狄昂皱眉道。 “没有人知道,但是在传说中那是后面喷着火的战车。”萨尔道。 “没有战车可以在沙漠里行驶。”塔西佗道。 “它不是在沙漠里行驶的。”萨尔顿了顿道,“它是在天空中飞行的。” “哦?那不是和阿波罗的坐骑一样?这可太伟大了,说不定我们要找的就是阿波罗本人!”狄昂揶揄道。 “虽然这只是个传说,但是在古代的埃及被广为接受,有人认为金字塔也是在人们利用‘众神之车’的威力才能建造的。”萨尔继续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车的话,那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只要一天的行程,而我们五天还没有到达。” “会飞的战车。”狄昂摇摇头。 “我建议,我们继续前进吧。方向不会错的,绿洲就在我们前方。”萨尔大声说道。 “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没有道理再退缩了。”甘英也道。 塔西佗也点点头道:“我相信萨尔的话,我们会找到绿洲的。” “随你们便吧,反正我这条老命也已经给你们折腾够了。”狄昂嘟哝道。 “加图,西多,你们还有多少体力?”塔西佗问道。 “你想让我们去前面探路?”加图笑道,“这点力气还是有的。”说着,他跳下了骆驼,西多也跟着他跳了下来。 “我们会在半天内回来。”加图道。 “让他们徒步在沙漠中行走行吗?”萨尔担心地说道。 加图朝他微微一笑,突然象一道闪电那般消失在他眼前,惊地萨尔张大了嘴无法合拢。 西多也身形一晃,随着加图朝远处奔去,沙漠上留下两排飞速延伸的脚印,它们很快就通到了萨尔他们的视野之外。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萨尔结结巴巴道。 “他们以前学过一种增强体力的方法。”狄昂无意象他详尽地解释,敷衍了一句。 “真不可思议……”萨尔喃喃道。 “我们就原地休息一阵子吧,节省体力。”塔西佗说着,跨下了骆驼。 他伸出一只手,扶着小爱芙也下了骆驼。 小姑娘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一跳就跳到了地上,她望着塔西佗,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她非常自信这几天的经历已经让塔西佗对她完全另眼看待了。她明白在他眼里,自己不再是一个什么都步懂的小姑娘,而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他迷恋的女人,就像她母亲一样。她不敢肯定塔西佗对自己的感觉多少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与母亲酷肖,但能够得他的亲睐,不管怎么说,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 塔西佗也完全变了一个样,至少就感情而言是如此。他从爱芙抢着跳上他的骆驼时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几天下来,他发觉自己对这个小姑娘的情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从开始的惊吓和厌恶到现在的依恋,这都是这几天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处处照顾着小爱芙,不停地和她说着话,逗着趣,有时候还在她耳边说些悄悄话。 从没有人看到过如此柔情绵绵的塔西佗,在以前,人们普遍认为,在爱情方面,塔西佗早就练成了铁板一块。 在旁的众人经过这几天的同行,也多少知晓了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开始时,大家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宽容,当然,这是因为其中有不少人认定这样荒谬的恋情是不可能长久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发现这两个年龄相差颇大的人之间爱火居然愈演愈烈,他们不得不想个断然又体面的方法中止它。 “你妻子怎么样了?”狄昂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第220章 塔西佗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装着没有听见,从包裹里翻寻着东西。 “我问你,塔西佗,你不是见过你的妻子了吗?她最近怎么样?”狄昂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小爱芙瞪大了眼睛,望望狄昂,又盯住了塔西佗。 “她?她很好……”塔西佗低着头轻声道。 “你就陪了她那么一会儿?”狄昂好像若无其事地说道,“她会寂寞的,塔西佗。” “她有她父亲陪着……” “你瞧,当你一个女人寂寞的时候,她希望自己心爱的男人陪着,还是她自己的父亲伫立在一旁?这一点,恐怕小爱芙也知道。”狄昂说着瞥了小姑娘一眼。 不需要太多的阅历和智慧,小爱芙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蹲了下来,帮助塔西佗翻理着物品。 “你怎么不叫她一起来?”狄昂继续道,“她可以帮你不少忙。” “她身体柔弱,不适合长途奔走。” “她好歹来到了埃及,你也不多会她几天。”狄昂摇摇头道。 塔西佗站了起来,掸掸手上的灰尘,说道:“我会处理自己的事,狄昂。真的,我会处理好的,请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高烧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病的。”狄昂最后只能嘟哝着走开了。 “你的妻子?”小爱芙道。 塔西佗望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哎……就在我们出发前的几天,我妻子和我的岳父来到了亚历山大。” “你去见她了?” 塔西佗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见了她以后发生了什么?” 塔西佗嘴唇嚅嗫着,突然,他狠狠地一甩手,道:“这种事,小孩子不知道的!”说完就头也不会的走了。 小爱芙望着他的背影,紧紧地咬着嘴唇,那双瑰丽的大眼睛闪烁着微微颤动的泪光。 比预计地要早地多,还没有到正午,加图和西多就回来了。 “萨尔说的没错,前面果然有一片绿洲。”加图气喘吁吁地说道,纵是他们两个的体力,在这样的沙漠中长途奔跑也不由得疲惫起来。 “哈!我就知道!”萨尔开心地大叫起来,“这石碑上写的不会有错。”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狄昂喃喃道。 “我感觉到了,我们正在接近我们整个旅途的终点。”塔西佗道。 “啊……终于要结束了……”阿泉听了,愉快地伸了个懒腰。 “我们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起点和终点?”甘英目光直视前方,缓缓道。 阿泉听了他的话,沉默地低下了头。 这群亡命的塞里斯人,已经不能回到她们的故土家园,对于他们来讲,终点会是什么呢?大多数人,即使是塔西佗也为他们即将达到向往已久的目标而高兴起来。他走到了小爱芙身旁,坐了下来。 他轻声道:“爱芙……” 小爱芙没有理他,而是把头埋进了膝盖中间,隐隐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小爱芙……”塔西佗又轻轻喊了一声,拍拍她的肩。 小爱芙狠狠地一甩肩,挡开了他的手。 塔西佗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他慢慢扶起了小爱芙的脑袋:“你还想要什么?” 小姑娘抬起布满泪水的娇柔脸蛋,抽泣了几声后,说道:“我想要你……” 塔西佗楞了楞,然后道:“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可是一回到城里,你就会回到你妻子的身边。” 塔西佗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想怎么样,要我和我妻子离婚吗?” 小爱芙没有再回答,而是再次把头靠在膝盖上,抽泣起来。 塔西佗想要去拍她的肩,但是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停住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跨步要离开,但是脚擎在空中,却又无法放下。他回头望了一眼,犹豫了半天,才踩下了脚步,走开了。 一直注视着他们的狄昂摇摇头叹息道:“谁想得到呢?塔西佗啊……” 好在,他们之间的龃龉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下午,他们早早地就出发了,并且一直行进到深夜,这使得他们在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绿洲。 那是一片以一个大湖泊为中心的低洼地,水面岸边布满了各种绿油油的植物,有好多是本来不该在埃及这样干旱的己方生长的。最令人欣喜的是,这绿洲中散布着不少结籽的植物和果树,丰硕的果实在阳光照耀下闪着诱人的光芒,让人馋涎欲滴。 望着满目的苍翠和粼粼的湖光,几个年轻迫不及待地跃下骆驼,朝湖泊奔去。 相比较更成熟一点的人们则不紧不慢地驱使着骆驼随着他们走去。 “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塔西佗道。 “石碑刻着的绝对不会错!”萨尔肯定地说道,“看来有关‘众神之神’的事,也并非杜撰了。” 狄昂和塔西佗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说道:“你以前听说过‘众神之神’这个名字吗?”萨尔仔细地回忆了一阵子后,说道:“不,没有,埃及的神灵都有自己的名字,即使给他们加上威严的称号,也似乎没有这样叫的。” “那你认为,那会是什么?” 萨尔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可能是一个不知名的神吧。不过从石碑上看,当时的国王还是相当崇敬他的,只是为什么其他的文献记载上重来没有过这个名字,也没有提到过哪些国王对他的崇拜。” “嗯,”狄昂点点头,他想了想又道,“你认为这些埃及人敬拜的神,会是真的吗?”萨尔本来想笑,但是看到狄昂表情严肃,就迅速收回了笑容:“不,当然不会是真的,虽然一些神,诸如伊西斯等和希腊人的神明有着关联,但大多数埃及的神都是伪神。” “这么说你并不相信他们的存在喽?” “当然不,难道你相信?”萨尔眨眨眼道,“我是说你认为那些豺狼脑袋,蛇头,狮身的怪物会是真的?” “我们希腊人的传统是,在得到确切的证明前决不妄加判断。”狄昂道。 萨尔摇摇头道:“常识就是证明,这是我父亲说的。只要是日常的经验所证明的那就是真的,不能被日常经验证明的就是假的。” 狄昂瞥了他一眼,道:“那我们等着瞧吧,或许,你的常识也会因此而改变的。” 接下来,众人都无暇言语,而是欢快地投身于绿树碧波之间。 阿泉和其他几个年轻人似乎对这样难得的湖水喜爱地发狂,干脆跃入其中,大大地畅游了一番。 但萨尔却依然捧着石碑,坐在岸边,细细地研读着,好像准备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吞咽下去。 甘英搂着班云也坐在岸边,望着荡漾的湖水,感觉到那一丝丝难言的蜜意。 班云把整个人都扎到了他的怀里,仿佛纵任天地如何流逝,都不远再出来了。 狄昂坐在他们不远处,他身边是阿维娜和尼禄。 “他还是不说话?”他问阿维娜。 阿维娜摇摇头。 “可能真的哑了。”他叹了口气道。 阿维娜望了尼禄一眼,尼禄也友善地回望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阿维娜道。 狄昂没有说话,他把目光转向湖面,欣赏起这沙漠中的瑰丽景色来。 坐在最靠边上的是小爱芙,她蜷着身子,抱着腿,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泛着银光的波浪。塔西佗坐在她身旁,没有打搅她,只是默默地陪伴着。 本来他们打算补充了给养就立刻上路的,但是留连这里的景致和舒适的环境,使他们决定待上整整一天,第二天早晨出发。 晚上,甘英用火石点起了篝火,所有的人都围坐在一起。 “大家都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让我们每个人都说一句对其他人的真心话。我想这是增进我们互相之间友谊的好方法。”甘英提议道。 这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于是甘英先开了头:“阿泉,没有你的支持,我真不知道我会不会撑到现在。你和我在一起吃了不少苦,我愧对你啊。” 阿泉眼里噙着泪光:“甘将军……” “还有阿琪姑娘,你也随我吃了很多的苦……还有你母亲……”甘英深深吸了口气,“还有罗马的朋友们,狄昂,塔西佗,以及年青力壮的小伙子和漂亮的小姑娘,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你们各位的照顾,甘英绝对走不到今天这里。”他低下头望望怀里的班云,微笑道,“当然还有你了,班云姑娘。”余下的话不表,众人也知道其中的深意了。 接下来,阿泉和阿琪都讲述了自己对大家的谢意,表达了互相之间的赞美。 接下来是班云,她说的话只有甘英等人才听得懂,但是罗马人希腊人从她的表情已经知道了她要说的话。 接着,阿维娜简单地说了对塔西佗、狄昂的感谢,宛尔一笑,把话头牵给了塔西佗。 塔西佗想了想道:“我们离开罗马已经快一年了,期间遇到了不少事,有些甚至威胁到大家的生命,所幸的是,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我们还是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而且,队伍越来越大。对此,我感到非常欣慰……”他顿了顿,又说道,“大家应该知道了,我和爱芙的事。我,我……不打算再隐瞒,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221章 爱芙和我,情意非同一般。我愿意和她,一起厮守下去。我知道,你们会说,年纪、辈份、名誉……”他低下头,轻轻沉吟着,突然,他猛地抬起头,双目光芒炯炯:“可是这些我全部不在乎!” “你走火入魔了!”狄昂突然喝止了他。从本性上讲,狄昂并不是个保守的人,他对于男女之间的愉悦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这在本书开头的时候就已经介绍过了。可是,他对于涉及朋友以及朋友的女眷的感情却格外慎重,他认为对小爱芙的非分之想是对西吉斯的背叛。 塔西佗被他这声断喝震得愣住了,他知道狄昂对自己的这种做法有所成见,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自己最忠实的伙伴居然会为此大发雷霆。他迟顿了半晌,才说道:“你说什么,狄昂?” “我说你走火入魔了!”狄昂大声道,“爱芙的父亲是的你好友,她的母亲和你又有一段恋情,现在你却和他们的女儿……我……”他稍微喘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的言辞过分激烈了,就稍稍降低了声调,道,“爱芙年纪还小,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知道!”小爱芙愤怒地大喊道。 狄昂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很可能,那一开始只是一种对学者的崇敬和对和蔼可亲的长辈的喜爱。但是渐渐地,由于这样的感情得不到抒发,便积累成了一种畸形的情感,你真的以为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会爱你这样的人吗?” “或许你说的对,爱芙对我的感情可能是从别的因素滋生起来的,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她,是爱我的,这我比谁都清楚!谁都不能代替我作决定!”塔西佗也提高了嗓门。 “那好吧!想想你的妻子吧!人家老大远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对得起她吗?”狄昂道。 “我对妻子的感情和对爱芙的感情并不冲突。”塔西佗道,“我承任,对我的妻子,我的热情已不像以前那样炽热。这或许是我的过错,但是,这和爱芙的出现没有关系,即使没有爱芙,我也不会整天留在家里陪伴我的妻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现在重要的是,我在爱芙身上,重新看到了自己的热情,我沉睡已久的心重新又跳动了起来。” “你的心跳起来了,你的道德正在死去!你知道吗!”狄昂高声道。 塔西佗的脸胀得发青,他的喉咙颤抖着,胸口剧烈地起伏。 狄昂也怒目对着他。 最后,塔西佗猛地站了起来,一拂袖,转身离去了。 当夜众人无话,各自揣着心事,醒着或是睡着很快就待到了天明。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二章沙暴——大金字塔 距他们离开绿洲,已经又过了十五天,按照石碑上的记录与上次他们到达绿洲所费的时间相比,早就应该到达那个有金字塔的神秘地方了,可是,除了茫茫的沙漠,他们连金字塔的一个影子都没有见着。 对于他们所寻找的目标是否存在的信心再次开始动摇。 “请你们再去探一趟路吧,亲爱的加图。”塔西佗道。 于是,加图和西多再次利用自己非凡的体力在沙漠里飞奔起来。可是这次,他们去了整整一天,在傍晚回来时,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了。 “找到了吗?” 加图摇摇头。 “方向不会走错吧?”狄昂道。 “没有,我和西多从两个方向走,来回几遍,没有漏过一处地方。”加图歇了口气,又道, “这前面根本没有什么大金字塔,再走五天也是一样的。” “不,不可能!”萨尔在一旁叫道,“那个地方一定存在!既然绿洲是存在的,金字塔没有理由是骗人的!” “可是事实是,我们现在没有找到他,而且加图也说了,再过几天也一样。”塔西佗道。 “或许再多走几天……”萨尔还想争辩。 “我们已经的水和食物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会绿洲的话,我们统统会死在这里。”塔西佗道。 “你是说我们应该放弃吗?”萨尔高声道,他尖利的嗓音透出一种绝望中的愤怒。 “我们已经来到了这儿,我想谁都不愿意轻易放弃。但是,我不想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前因为饥渴而丧生。我们必须回绿洲去,补充了给养后,再作打算。” 这个合情合理的提议没有受到什么反对,即使是一心向前的萨尔也承任,在不放弃搜寻的前提下,回到绿洲补充给养是明智之举。 驼队调转了头,准备朝他们来的方向回去。 看到塔西佗和甘英赶到了最前面,狄昂也驱使骆驼赶了上去。 塔西佗见他跟上来,又加快了骆驼的脚步,走在了最前面,和他保持一大截距离。 狄昂知道他对自己心存芥蒂,也就不再紧跟着他。 “塔西佗的气看样子还没有消。”甘英道。 “随他的便。”狄昂轻哼了一声,好像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甘英还是注意到,他相当迅速地瞟了塔西佗一眼。 “我知道你对他的作法不赞同,可是你不能一下子跟他讲那么厉害的话。事实上,他的心里也存在着很大的动摇。”甘英停顿了片刻,又道,“本来如果任由他发展,说不定哪天他会明白自己的决定有多么地不合适。但是你这样向他大声喊叫,只会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他会觉得自己的感情来之不易,而这样的爱是最为甜蜜的。”说到这里,甘英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了遥远的沙漠的尽头。 狄昂注视着他的脸庞,他没有想到这个行伍出身的塞里斯人,居然对感情的问题有这样深刻的研究。 此时,他也诼摩不透甘英究竟在想什么?他的目光究竟期望看到什么?但是他明白甘英刚才的一番话的含义:感情是无法勉强的。 他低下头,细细回味着甘英的话,以及他与塔西佗的争执。最后,他驱赶着骆驼来到了塔西佗身边。 塔西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又扭转头注视着前方。坐在他前面的小爱芙则瞪着大眼睛敌意地望着他。 狄昂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头发,但被她愤愤地躲开了。 他尴尬地收回了手,对塔西佗说道:“我想我说了一些太过急躁的话……我,我为此感到遗憾。” “仅仅是遗憾吗?”塔西佗迅速扔回了一句。 狄昂望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我对我说的每一句不好的话的表示歉意。” 塔西佗闷哼了一声后,停下了骆驼:“我不想和你过不去,狄昂。但你最好是诚心的,否则的话,我没有把握你以后不会再暴跳如雷。”说着,他一踢骆驼,继续朝前方走去。狄昂伫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这样又走了相当长的时间,当毒辣的太阳直晒在他们头顶的时候,塔西佗停了下来:“我们得休息了。” “可是附近没有可以供我们憩息的地方呀。”甘英左右环顾着,但是这四周除了沙还是沙,根本没有可以供人坐下来遮荫的地方。 “上次我们探路的时候,这附近似乎有一座大沙丘。”加图道,“坐在它后面,应该可以稍微休息片刻。” “不会太远吧,我们不能偏离方向。”狄昂道。 “不,并不太远。来,跟我走吧。”说着,加图就一踢骆驼,开始领着众人前进。 果然过不了多久,他们就来看到了一座大沙丘。它是如此之高大,以至于他们只能仰头才能看到它的顶端。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沙丘。”塔西佗道。 “没错,”甘英也赞同道,“它这样孤零零地突起在沙漠里,让人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不用管那么多了,我们快去休息吧,我都快累地散架了。”狄昂说着,就驱动骆驼朝前走去,众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突然,加图和西多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停下!” 他们的嗓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所有人都立刻停了下来,注视着他们。 他们惊讶地发现,很久以来一向镇静自若,无所畏惧的加图和西多两人竟然呈现出一种恐怖的表情。那是一种夹杂着紧张和不敢相信,甚至还有恐惧成分的表情,与此同时,他们的脸上迅速地渗出了一粒粒的汗珠。 “出了什么事!”狄昂大声喊道。 “等等,等等……”加图结巴道,他的声音挺起来有些颤抖。 “气……有一股难以想象强大的气,在这附近。” “气?强大的气?哪又怎么样?是谁发出来的?”狄昂问道。 “不,不……”加图一面紧张地好像在凝神注意着什么,一面道,“世界上没有可能有那么强大的气……这不是人,页不是任何其他生物所能发出的……它,它太强大了……”狄昂注意到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就问道,“难道比你们两个的气还要强吗?” “这不能比较……” “你是说那是两种不同的气?”狄昂继续追问道。 “不,不是……”加图的喉结上下翻滚着,他舔了舔嘴唇道,“我们的气和它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它,它……这简直是蚂蚁和大象的没有意义的比较。” “怎么会这样?”甘英也来到他们身旁,“你会不会太过高估对方了?” “不不,”加图急忙道,“我这么说还是无法显明我们的力量对它的劣势,我们与它相比,即使说是大海里的一滴水也不为过。” 第222章 “没错。”西多这时也发话道,“和它对垒的话,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看他们两个严肃的表情,其他人知道情况不妙。 “我们该怎么办?”狄昂道。 “快!大家围成一个圈,我和西多用气障来保护大家!”加图大声喊道。 于是,众人按照他的吩咐,向他靠拢过来。 “不要管骆驼了!”西多喊道,“我们没有办法保护它们!” 最后,所有人以加图和西多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所有的人都不知该防备什么,互相张望着不知所措。只有加图和西多紧张万分地来回地扫视着周围。 突然,加图喊道:“来了,它来了!” 众人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无比的沙丘后面,升起了一阵黄烟。 这时,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感觉到沙地开始隆隆地震动,地表附近的沙粒也开始跳动。很快,那黄烟越来越粗,越来越分散,轰鸣声也越来越大。 “是沙暴!”塔西佗道。 “怎么会有这么突然的沙暴?”狄昂不解道。 “现在逃还来得及!”萨尔叫着,想要冲出去骑骆驼。 但他没有走出两步,就被甘英一把抓住:“你现在出去,必死无疑!”甘英在大漠戍边这么多年,对于沙暴的威力有着深刻的体会,他有不止数十人葬生在沙暴之中。(奇*书*网*.*整*理*提*供)有一次,他派出去的两个巡逻队同时在一场遮天盖地的沙暴中全军覆没,这是他从军生涯最为惨痛的教训。沙暴很快验证了他的话。它从大沙丘身上辗过,双臂很快就在沙漠中展开,并且迅速地把探险的人们围在了中间,同时,它还想上延伸着,顿时,沙漠之中升起了一道黄色的墙,拔地而起,直插天空。天地之间在顷刻间就变得一片昏暗。 眼看着那像洪水一般涌来的沙尘就要扑到他们身上,班云和阿琪吓得尖叫起来。 “展开气障!”加图大喊。只见他和西多一同发力,那近在眼前的沙尘忽然像撞到一堵墙一般在他们面前停住了。 他们抬头望去,黄沙像倾盆暴雨一般压来,但是却在他们头顶上方不远处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挡,纷纷朝四面滑了下去。 望着这样弥漫在四周却落不到自己身上,极其恐怖却又分外壮观的景象,众人只能屏息注视,不能出身。 对于加图和西多来说,要支撑一个覆盖十余人的气障本来就不易,再加上外面沙暴的强烈冲击,他们两人很快便脸色惨白,浑身冒汗不止。 塔西佗知道他们正凝神运气,就没有再开口询问。 沙暴尽管一时无法冲破气障,但它却像一只巨大的手一般,使劲地揉碾着这本来就脆弱不堪的屏障。那种排山倒海的冲击力和压顶上而来的沉重压迫力,很快就让加图和西多疲于应付。 “快想办法!我们快撑不住了!”加图大喊道。 “还有什么办法可想?”狄昂道。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计策可供他们脱身。 “快~~~”加图涨红了脸大叫道。 但是众人还是只能立在原地,束手无策。 突然,加图突然“啊”一声大叫,吐出一大口鲜血。 西多叫道:“不好!” 只见顷刻间,那气障就被黄沙冲破,暴怒的沙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劈头盖脑地压来。眼看他们即将在一瞬间被埋没。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奔涌而来的黄沙突然再一次被挡住了。 惊魂未定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寻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都笼罩在一片白色光芒之中。而那光芒竟来自于塔西佗的腰间。 塔西佗缓缓从腰间掏出了一件东西,那竟然是一柄匕首。 他立刻想起来,当日在耶路撒冷遭到五兽攻击时,也曾经被这柄涅尔瓦亲自赠送给他的匕首救过命。 “这,这是什么东西?”西多惊道,“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气!” 口中还淌着鲜血的加图也惊诧地望着塔西佗手中的匕首,道:“能够这样从容地挡住沙暴……不可思议……” 塔西佗三言两语解释了这匕首的由来,和它以前的功绩,最后他说道:“但我还是没有想到,它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能够拯救这么多人。” “我曾经听师父说过,”加图道,“气的运用分为三个层次:攻击,这就像提洛那样,完全以释放气作为攻击手段。第二是攻击兼顾防御,我们连同师父都是属于这一层次。第三种就是完全的防御地用气。纯粹的进攻或者是纯粹的防御都能调动气的最大能力,而要同时兼顾防御和攻击,就难免将气分散,当然如果能够运用到随时可以更改用气的形式,能够在瞬间从防御型转变为攻击型,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这却极其难以实现,即使是师父也不能完全做到这点。因此,目前来看,纯粹的防御用气是最强的防御,远远高于我们这样把部分气分散到攻击上的力量。我想这匕首的原理也就在于此吧。” “可是我想,运用气是要依靠人或者有生命的物体吧。”塔西佗道。 “没错,它用的正是你的气。”西多道。 “我的气?”塔西佗惊诧道,他抬头望着周围白色的光芒,道,“这都是我的气?” “没错,”加图道,“每个人的气相差都不会有很多。在我看来,你身上的气可能比我们还要强大,只是你不曾学会运用它而已。” 塔西佗将信将疑地望着手中的匕首,道:“是这柄匕首在运用我的气吗?” 加图想了想道:“我想是的,就想甘英手中的手套能够用他的气产生光剑一样,你的匕首能够助你用气生成气障。” “这么说来……”甘英掏出手套,仔细诼磨起来,“这手套产生的光剑也是我的气?” “我还以为你早明白了。”加图道,“现在看来,如果塔西佗的匕首是纯粹防御型用气的武器的话,那你的匕首就是纯粹攻击型的用气武器。” “原来如此。”甘英和塔西佗都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说话的时候,气障外的黄沙还是呼啸不已,仍然不甘心地在他们周围徘徊。但是最后,它还是发现,纵任自己如何逞威,对这个小小的气障却也无可奈何。 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沙暴不得不退却了,满天的黄沙开始缓缓下落,像绵绵细雨一般。天色也渐渐明亮起来,从灰黑转变成黄色。 塔西佗叹道:“自然真是奇妙啊!” “我想这未必是自然造成的。”加图道。 “那会是什么?你是指有人能够制造如此规模的沙暴吗?”塔西佗反问道。 “不,那不是人,但是,在沙暴来临之前,我和西多都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得简直要压迫人窒息的气。那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 “那世界上还有什么生物能够发出这样的气?” “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发出那样的气。”加图停顿了一下,接着他喃喃说道,“或许——我们要寻找的目标会为我们提供解释。” “众神之神?” 加图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前方。 塔西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不由地被吸引住了。 沙暴正在逐渐消退,视野渐渐变得清晰。他们可以看到,在沙幕落下后,原先伫立在他们眼前的那座巨大无比的沙丘消失了,取代它的,是一座宏伟的金字塔。 “你看到了吗,狄昂?”塔西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金字塔,缓缓问道。他已经忘了和狄昂的争执了。 “是的。”狄昂点点头道。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奇观吸引住了。 “看上去比孟菲斯金字塔的还要高大许多。”塔西佗道。 “人能够建造这样的建筑?”甘英惊叹道。 这时,沙暴的威胁已经消失,塔西佗的匕首发出的光芒也收拢了。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朝金字塔跑去——因为他们的骆驼早已被沙暴卷地不知去了何处了。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来到这个庞然大物的脚下时,对它的敬畏立刻变得更加强烈了。不似普通的金字塔选用平常的粗糙石块,它浑身上下完全是被大理石包裹起来的。那种光滑的表面,玄黑的色泽,透出一丝丝的沁人心脾的寒气,另接近它的人阵阵战栗。 站在它的阴影下,用手去触摸它,这种感觉顿时被强化地无以复加。狄昂只是碰了一下,便立即双膝一软,跪到在地了。 “你没事吧?”塔西佗问道。 “太,太……”狄昂喘息半天,还是想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那种令人完全折服的无比威权的感觉。 除了用料外,这座金字塔的规制整齐也令人叹为观止,那周身冰冷的大理石块被削地整整齐齐,即使近看也不能看出它们之间有什么不严密的缝合或者弯曲的角度。如果远观,那更是一个精密无比的三角锥。 它光滑的表面不时有沙粒滑落下来,塔西佗说道:“它一定被沙子埋没了好多年了。那阵沙暴提它清除了伪装,以它这样光滑的身躯,在这样的大风沙下,掩盖它的沙子必然会被吹地干干净净。” “你还认为那沙暴是偶然的吗?”加图问道。 “不,我越来越怀疑了。”塔西佗点点头道。 “我们应该怎么办?”狄昂问道。 甘英说道:“看那儿。” 众人都朝他指的方向望去。 第223章 在金字塔的快接近顶端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洞,如果不注意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那一定就是入口。”甘英道。 “我们该怎么办?”加图问道。 “当然是进去看个究竟了。”狄昂道。 “那是当然了!”萨尔在一旁兴奋地叫道,“那还用得着说?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进去。” “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在这么光滑的斜坡上行走呢?”塔西佗道,“如果有个闪失,就会滑落下来,跌个粉身碎骨。” 加图道:“我和西多爬上去是没有问题,但是你们就……” “的确,”塔西佗点点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们两个上去吧,然后把里面的情况告诉我们。” 加图点点头,道:“西多,那我们上去吧。”说着,他就后退两步准备冲上去。可是他没有爬上几步,就一声闷哼停下了。 “怎么了?”塔西佗急忙问道。 “刚才抵挡沙暴时受了伤……”加图吃力地说道,“我没有办法爬上去了。” “西多,你一个人能行吗?”塔西佗问道。 西多想了想,点点头道:“应该可以,只不过是进去看看,不是吗?”说着,他就敏捷地向上爬去。 加图慢慢地爬了下来,望着正急速往上前行的西多,叹道:“他刚才和我一样,也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可是现在他……没有想到,我已经落后了西多那么多呀。” 西多很快就窜到了那个洞口。 “里面很深!”他朝下大喊道。 “你能进去吗?”塔西佗也喊道。 “我试试吧。” “小心……”没等塔西佗说完,西多已经跃入了洞里。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三章甘英的奇遇 本来塔西佗以为他会很快出来的,就站着等他。但是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西多还是没有出来。他不得不和别人一样,坐了下来。 “怎么会这么长时间?”甘英问道。 “如果里面有迷宫的话,可能也需要一段时间。”狄昂道,“即使只是笔直的坑道,在这么大的一座建筑里面,可能也要走上半天。想想里面必然是一片漆黑,那西多的速度肯定又要减慢了。” 众人觉得他分析地有道理,就继续耐心地等了下去。 快到傍晚的时候,西多终于出现了。他慢慢地沿着陡峭的大理石斜坡滑了下来。 “怎么样?里面是什么?”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没什么,里面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西多道。 “这么大的金字塔里面居然会空无一物?”狄昂瞪大眼睛道。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我走遍了里面的每一个能进入的房间,但里面都是空空如也。”西多说道。 “会不会你没有走完?”塔西佗道。 西多摇摇头道:“不,我在里面已经转了几圈,确信没有漏掉任何地方。” “这就令人费解了……”狄昂陷入了沉思。 “我想……”萨尔低头道,“这或许只是一个纪念性的建筑,或者只是个标志,并没有实际的意义。在石碑上,那些旅行者只是经过了它,而没有提到他们有过停留,他们的最后目的地还在南面的某个地方。”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塔西佗道,“那我们还是继续启程吧,我们离目标已经非常接近了。” 众人表示同意。但是当他们回过头去,准备骑骆驼时,才想到那场骇人的沙暴已经将他们的坐骑卷地无影无踪了。 “怎么办?”狄昂摊摊手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塔西佗看了看天色,道:“已经快入夜了,今晚我们在这儿过一夜,明天再想办法吧。” “明天会有办法吗?”狄昂叹道。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徒步走到我们的目的地。”塔西佗道。 “你或许忘了,我们的水和食物只有那么点了。”狄昂指了指地上的并不饱满的几个包裹说道,“大部分的给养都连同骆驼一起被卷走了。” 众人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毕竟,现在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而要走到他们的目的地按照推算起码也要5、6天,而眼前的这写水和食物要供给那么多人最多只能支持1、2天。 “先不要顾虑太多。过了今晚,说不定会有好运降临。”塔西佗安慰道。 没有人太在意他的话,他们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而且这种状况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不会有所改变。 但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为了节省体力,立刻坐下休息是最好的办法。所有人都或坐或躺了下来。 夜深的时候,甘英仍然没有能入眠,他将双臂枕在脑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着高耸的金字塔的塔尖,面色凝重。 “你相信这么一座空前绝后的庞大建筑仅仅是一个路标?”狄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甘英侧过头去一看,狄昂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蹲了下来。 甘英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不相信又怎么样,西多不是已经进去看过了吗?” “你难道不想亲自去确定一番?” “你不相信西多的话?”甘英问道。 “不,不不,”狄昂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嗯,会不会有些东西,他认为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其实——你知道,年轻人比较容易轻易对一件事物下判断……” “总之,你对他的看法不是很放心?” 狄昂搔搔脑袋,道:“可以这么说吧。” “那现在又怎么办呢?难道让他再进去一次?” “我想——嗯,现在加图受伤,能够攀上这座金字塔的人,唯有你一个了。”狄昂道。 “我?”甘英坐了起来,仰望着在黑暗种散发处亮光的这庞然大物,说道,“不可能,它太高,太滑了。” 是这样啊……”狄昂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可能永远也不知道里面的秘密了。” “对不起,狄昂,我真的没有办法爬上去。”甘英道。 “我明白了,明白了。”狄昂无奈地点点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说着,他站了起来,轻轻地走开了。 甘英望着夜空,静静地沉思着。他非常想进入这座形状古怪的塔里把里面的秘密搞个清楚,但是面对这近乎不可逾越的大理石坡,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敢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辗转到半夜,他一个鱼跃跳了起来。 他走到金字塔前,摸了摸那冰凉的石块,感到了一阵心悸,他花了相当长的功夫才稳定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手套,戴了上去。他的手心迅速冒出一束白光,他仔细地打量了它一下,如果加图说得没错的话,这白光就是他身上的气了。 为了不使这光惊动其他人,他特意走到了金字塔的背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上一跃,疾步走在那光滑的大理石斜坡上。开始几步他还能顺利地踏上,但是之后,他就感觉到刚才的冲劲耗尽而脚底的滑溜正把他往下拽,眼看身体就要失去平衡摔下来了,他举起那光剑直朝脚底的大理石块戳去。那剑轻易地就进入了石头之中,甘英紧紧握拳,想让那光拽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往下滑。 白色的光剑被甘英身体的重量拉长了,但最后,它还是没让甘英坠落下去。甘英双脚抵住斜坡,双手拽住光剑,努力保持了自己身体的平衡。他朝上望了一眼,看到那似乎遥无尽头的塔顶,感觉有些丧气。 他喘了几口气,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元气。他咬了咬嘴唇,双臂一发力,把自己整个人拽到了光剑插入的位置。他使自己整个人都趴在斜坡上,缓缓地拔出剑,在身体要往下滑之前,用脚踩住了光剑切出的坑,这样就把身体稳定住了。 “我一定要上去!”他对自己说。 他又用剑在斜坡上戳了个窟窿,,然后拔出剑用手攀住那坑,将自己的身体提了上去,与此同时又用剑在自己上方戳了个洞。接着用脚踏住前面的那个洞,开始走下一步。 就这样,甘英开始在这长长的斜坡上一个窟窿一步地艰难跋涉,但是他感觉到了这种方法的可行性,他的自信又重新回来了。 在漫漫长夜里,他一刻不停地攀爬着,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整个身体。而长时间地用气聚剑,也使得他的体力大量消耗。但他不想停下来,接近成功的喜悦让他忘却了暂时的苦痛。他越爬越纯熟,越爬越快,当东面出现一丝阳光的时候,他终于到达了那个洞口。 那里有一块小小的平地,甘英一踏上那里就立刻躺了下来,收起了光剑剧烈地喘息起来,胸口上下起伏着。他感觉自己全身完全没有了气力,不能动弹一下。这种虚脱的状态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当他发现刺目的阳光照射到自己脸上时,才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洞穴。其实,那是一道石门,留出了供一个人进出的口子。门里面昏暗不明,无法了解到有多深或者有多么广。 甘英吃力地用手支撑自己站了起来,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里走去。 当光明在他身后消失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他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只能摸着墙,一步一步探着脚步走去。没有走多远,他摸到了墙上有一个异样的突起物,感觉不是普通的石头的质料,而更想是金属物体。他停了下来,仔细地摸着,那似乎是个圆形,相当光滑,形制规整,不是石料的偶然的不平整,而必定是人为的造物。 第224章 他不知道怎它有什么用,他想将它上下移动,但是都无法办到,这个圆形突起物像是生根在石壁里一般。 最后,他懊丧得打了它一圈。突然,他听到了一阵轰鸣声,紧接着,他的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明亮。这不是火炬等照明物能够达到的亮度,于是他朝洞口的方向看去,可是,太阳光仍然仅仅停留在洞口一段。如果不是阳光,那还有什么物体能够发出这样的亮光呢?他开始打量起周围的事物来。 他很快发现,自己头顶上的一盏盏奇怪的灯是亮光的来源,它们看上去不像是火光的,因为它们发出的光洁白明亮,完全不似火光的黄中带红。 他伸手去探了探,发觉果然没有一点热度,于是,他大了胆子去摸了摸其中的一盏灯,竟然是冰凉的。甘英这时候诧异万分,首先,他对于眼前的陌生事物分外迷惑,其次,他不明白为什么西多没有和他们提起这么离奇的东西。 或许是他没有碰到这个东西,没有让这些灯亮起来吧。他只能做这样的解释,同时,他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他刚才诼磨了半天的圆形物体。的确,是个金属制品,但是看上去不像是金银,也不会是铁铜——这些东西他都整日为伴,习性掌握得相当清楚。 接下来,他开始注意那被亮光照射到的一切。 他惊讶得发现,这里面竟然是如此宽敞,即使比之皇宫的大殿也不为过。里面的摆设稀奇古怪,有的像桌子,但是上面却布满了一个个的颜色各异的突起物;有的像椅子,却有着弯曲的古怪形状。还有的像是屏风一般,可是又有些透明,似乎是以玻璃制成的。 甘英一边走着,一边好奇地看着这些奇怪的东西。他走到一张椅子前,犹豫了片刻。这张椅子只有一条腿,长在椅面的底部,细细长长,看上去根本经不起一坐。但甘英最后还是决定坐下来,勇于尝试永远是他最值得赞赏的精神之一。 他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然后慢慢地减少腿部支持的力量,想看看这椅子究竟能撑起多大的分量。但是另他惊异的是,当他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它上面时,那椅子依然坚固如初,不要说断裂了,就连摇晃也没有半点。 甘英不甘心地使劲晃动身体,但那椅子却毫无反应,连一声吱嘎作响都没有。他只能放弃做这样无聊的举动,完全地躺进了那张椅子里。立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坐椅子会有如此的惬意。它的椅面不生硬,让他的臀部感觉不到顶触,而椅背则完全包裹住了他的整个背,让他觉得仿佛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一般,全身的筋骨完全得到了放松。他用力地往后靠了靠,椅背竟然服贴地也往后靠,甘英又来了兴致,干脆往下躺去,最后竟然发现自己能够平躺下来。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让他立刻忘掉了自己的任务,而是闭上了眼睛,松弛了全身的肌肉。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坦和放松,刚才攀登金字塔带来的疲劳迅速地消失地无影无踪。 享受了好一阵这种令人不想离开的座椅之后,甘英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几张样式古怪的桌子上。他走到了一张桌子前,抚摸着上面的那些红红绿绿的突起物。这些突起物排列地还算整齐,大的和大的在一起,小的和小的在一处,无论是大是小,都以矩形排列,甘英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它们之间的间隔完全一样,甚至阅兵时的士兵也做不到这样整齐。在这些奇怪的疙瘩上面,是几块玻璃制的东西,摸起来十分光滑,还有些凉手。甘英摸着几个疙瘩,感觉它们似乎有些松动,好像可以被按下去。于是他把它们往下轻轻推了推。突然,他面前的两块玻璃屏风突然亮了起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那块玻璃变得不再透明,而是周身发光。甘英皱着眉,凑到它后面,但是仍然无法找到这光是从何发出的。这时,随着嘀嘀的声音叫了起来,甘英注意到那屏风上显出了几个图案,看上去排列地非常规则,似乎是一种他不曾见过的文字。这种文字有几分与他曾经见过的埃及的像形文字类似,但又比像形文字看上去要简单一些,比划少一些。 他又把一个突起物按了下去,又一块大屏风亮了起来。 甘英的好奇心迅速地提升,他又按了几个小一点的突起物,但是这次却没有其他屏风亮起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在一个已经亮起来的屏风上多了几个字。他又按了那个突起物几下,发觉又多了几个字。而且和刚才的几个字完全一样。他又按了其他的突起物,但是出现了不同的字。他很快就诼磨出来,不同的突起物可以让不同的字出现在屏风上。但是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他的目光投到了这个宽敞的屋子中间,那里有一根圆柱形的棍子,大概到甘英的肩膀那么高,圆柱顶端有一块水晶一般的东西。 甘英走了过去,发现这水晶纯洁晶莹,完全透明,没有一点杂质。他摸了摸,发觉它冰凉澈骨。 他想把它拔出来看个究竟,但那水晶虽然轻微晃动了一下,但却没有被立刻拔出来。于是,甘英用了更大的力气来尝试,终于将那水晶扯出了它的底座。但就在那一霎那,周遭的灯一下子全部灭了,整个屋子都变得一片漆黑,空旷地只有从遥远的洞口吹进的一丝微风在轻轻地呻吟。 甘英很快从惊骇中醒过神来,他明白了一定是自己拔出这块水晶造成了这个大变故。 于是,他又摸索地把那水晶塞了回去。开始,那水晶似乎还不太想回去,甘英无法让它安稳地放回原先的位置。他只能反复地试着,左右旋转着,用力推压着,一阵折腾后,终于让那水晶物归原位了。屋子里的灯几乎就在同时亮了起来,瞬间就又把偌大一个空间照得灯火通明。 有了这次经验,甘英虽然还不清楚其中的奥妙,但是多少明白了这水晶控制着这里的灯光。他没有敢再多试验几次,生怕待会儿弄坏了这水晶,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再次走到那几张桌子前,这次,他注意到了几根竖起的短棍子插在桌上。他心中大喜,以为这是剑柄,暗想终于在这间屋子里找到一样自己搞得明白的东西了。于是,甘英用手去拔那棍子,但无论他如何用力,却都无法将它拔出那桌子。 正当他泄气垂下手准备放弃时,却发现那棍子随同他手的下移也往下滑去。甘英就把它往下一拉,那棍子居然被他轻易拉得倒在了桌上。 甘英一惊,刚想要将它扶起,这时他听到轰隆一声,整座金字塔都颤抖了一下。他不禁暗自责怪自己又动手动脚闯了什么祸。 突然,他感到自己身后有东西一晃。他一把拔出剑向后一跃,叫道:“是谁!” 但他还没有落地就明白自己又被这屋子里的奇怪东西愚弄了。在他身后凭空出现的,竟然是一件小屋子。说是小屋子,其实是一件玻璃围成的圆形空间。那玻璃是如此透明以至于甘英几乎以为它不存在。 甘英小心地走近了它,突然,那玻理小屋突然开了一个洞,仿佛是在召唤他走进去。他把手先伸进去探了探,觉得里面没有什么异样,就一步跨了进去。还没有等他站稳,原先让他进来的入口就被玻璃合上了。甘英吃惊不小,心想中了圈套了,急忙拔剑朝玻璃上砍去。可是那剑劈在玻璃上,那玻璃非但完好无损,反而是甘英被弹回的剑震得虎口发麻。他正暗自诧异,突然眼前一黑,仿佛跌入了无底深渊。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是胆大如甘英者这时也是大骇。 可是在他想出对策之前,眼前却已又恢复了明亮。 紧接着,那玻璃又打开了,甘英没有细想就一跃而出。 他狠狠地盯着那玻璃屋子,看它还有什么花样,可没过多久,它却在他眼前消失了。它的速度极其之快,甘英甚至都无法判断出它消失的方向。 等到惊魂稍定,他朝周围看去,突然发觉刚才的摆设已经全然变样,而且空间也比刚才小了不少。那些桌子和屏风尽管还有,但是大小和形状与先前已是不同,必定不是前物。而那种令他感到分外舒适的椅子已经被一种看上去更厚重更结实的座椅替代了。其他的陈列物也不尽相同,他熟悉的只是那灯光,那明亮、洁白的光芒让他敢到安定了不少。他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间房子,可是至于自己究竟怎么进来的,他却毫无头绪。 和刚才一样,他又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开始摆弄起着桌上的突起物。他按了其中的几个,但是却没有反映,直到他按到了一个红色的突起物时,他面前的那块屏风亮了起来,不仅出现了光,还出现了五彩缤纷的图案。 甘英兴致大增,又按了几个颜色不同的突起物。 突然,他发现这间屋子响起了一阵轰鸣。接着,他感觉到了这屋子在移动,不觉大吃一惊。他四处观察着,想要找到出口,却发现屋子四壁都是被十分光滑的金属封闭着,完全没有地方可供他进出。 他不得不坐在椅子上,等待这种诡异的移动停下来。 过了一阵子,轰鸣声没有了,他感到屋子不再移动了。 他再次仔细地研究了那些奇妙的突起物,发现其中一个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建筑,它上面的屋顶打开的图案。 第225章 甘英是何等聪明之人,他立刻想到了这间屋子的门可能就是屋顶。 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伴着又一阵嘈杂的轰鸣,屋子的顶果然被打开了。甘英没有细想有没有更轻松的出去的方法,就一跃抓住屋檐,然后靠双臂的力量把自己提了起来。以他的膂力,很快,他变站在了着间屋子的上方了。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竟然又回到了沙漠之中,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而在他周围,他的同伴们将他团团围了起来,用惊异的眼神望着他。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四章“吉离号” “你,你们……”甘英目瞪口呆地指着他的同伴,不知所措道。 他的伙伴也用同样的眼光望着他。 双方面面相觑了半天。甘英终于道:“我怎么会出来的?” “我还正要问你!”塔西佗不满道,“你怎么进去的?” “是我耸恿他的。”狄昂在一边说着,一边满意地望着甘英。他很高兴自己的一番话对他起了效果。 “这到底怎么回事?”甘英依然摸不着头脑,“我明明是在里面的,怎么会出来?” “刚才这金字塔响起一阵巨响,然后,”塔西佗指了指甘英的身后道,“那里出现了一个大洞,这东西就从里面滚了出来。”他又指了指甘英脚下的那古怪屋子。 甘英回头一望,不禁吓了一大跳,在他身后的金字塔底部,居然开了一个大洞,黑洞洞的如一张血喷大口,吐出一股股寒气,令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又顺着塔西佗的手指望了望自己的脚下,这才发觉自己刚才一直所处的竟然是一个圆形的巨大金属球。球上方的顶盖已经被他打开,里面的东西他仍然可以看见。 他抬头望了望众人,道:“我刚才就在这里面?” 这句话问得实在荒谬,可是甘英越来越怀疑这么古怪的事是否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他记得自己是在半夜起身进入塔内的,所以他开始返回回忆,考虑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他的惊梦。 但是塔西佗等人的表情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他正是刚从这圆球里面出来。 甘英这才跳下了圆球,问道:“它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滚出来的。”狄昂道,“我们还以为是什么攻击靠近的人的武器。” “滚?可是我在里面丝毫没有觉得一点翻天覆地的感觉,我一直是如履平地的。”甘英不解道。 “这是最重要的事吗?”塔西佗道,“你还是赶快把里面的事以及你的遭遇讲讲清楚吧!” 甘英这才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他如何艰难地爬上这高耸的尖塔,如何进入那黑忽忽的房间,而那儿又是如何莫名其妙地突然变得灯火通明的。接着,他又把里面的种种神奇事物介绍了一番,尤其对那张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椅子大大褒奖了一番。最后,他又讲到自己如何进入了一个玻璃小房间,并且随同那个房间来到这个圆球里面的。 “你能保证这都是真的?”塔西佗问道。 “除非我的双眼看到的都是幻像。”甘英拍胸脯道。 “那这金字塔里面真是别有洞天啊。可是——”他又道,“为什么西多会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呢?”说着,他转向了西多。 “我进去的时候黑咕笼咚的一片,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西多说道。 “我也是误打误撞才碰到那个点亮所有灯的机关的,如果运气不好,完全有可能找不到那个机关。那就不可能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了。”甘英替西多开脱道。 “是呀,我是撞到了一些东西,但都以为只是石块而已。”西多也道。 塔西佗叹了口气道:“还好甘英冒死进入塔里,否则我们不是要错过这么多奥妙了。” 西多低下了头,好像非常惭愧的样子。 塔西佗也没有打算深究,而是说道:“既然这金字塔已经向我们敞开了大门,我们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儿了。走!进去看看吧。”说着,他就朝那黑森森的大洞走去。 其他众人也被好奇心驱使,跟他走了过去。 那大洞有两人多高,看上去是个圆整的圆形,刚好供那个载甘英出来的大球通过。一进洞,探险者们就发现,等待他们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这甬道像是一个圆柱的内部,四壁也是弧形,没有棱角,似乎也是为了让那大圆球通过而设计的。 “一望见不到底呀。”狄昂道。 “走了再说吧。”塔西佗满不在乎道,“女子现在外面等候吧,西多,你留下照顾加图,其他人都和我们一起走吧。” 众人并没有多大意见,男人们都随着他朝甬道的深处走去。 甘英点起了火把,使他们依稀可以看见前面的路。但是这漫长的甬道却仿佛没有了尽头,他们觉得几乎走了有足以绕金字塔两圈的路。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堵门前面。这堵封闭的大门,任由他们如何敲打也纹丝不动,而将这些不速之客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外面。 “周围都没有其他岔路。”甘英道。 “看样子,这座塔只能从上方进去了。”塔西佗叹道。 其他人也都遗憾地表示赞同。 “走吧。”狄昂沮丧地说道,“看来我这辈子是进不去这里面了。” “等等,”塔西佗想了想道,“如果那大球是从里面出来的话,或许还能乘坐它从这里面进去。” “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让它在回到这里面去。”甘英道。 “试呀!”塔西佗道,“不试怎么知道呢?我想你当初也不会知道怎么让它滚出来的吧。” 甘英摸摸脑袋道:“我只是胡乱地乱按了一通,它就这样带我出来了。” “那就好,我们就再继续地试,总会让我们试出来的。”塔西佗显得兴奋起来,“来吧,我们赶快回去吧。走!”说着,他又带头沿着甬道往回走去。看他这番劲头十足的样子,众人也只好随他一同回去了。 一见到甬道尽头的光亮,塔西佗就一路小跑,直朝那圆球奔去。在其他人赶到之前,他试图凭自己的力量爬进去,但是圆球光滑的外表让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攀爬。最后是甘英上前托了他一把,他才尴尬地坐了上去,,摆脱了窘境。 “你也上来吧,甘英。你知道怎么让它动起来。”塔西佗道。 于是,甘英也爬了上去。 狄昂皱眉摇摇头道:“不到最后,我不会做这么不体面的事。” 于是,甘英和塔西佗跳进了圆球里面。 “我的天……”塔西佗一见到这圆球的内部摆设,不禁惊呼了起来。 “令人匪夷所思吧?”甘英道。 “太奇妙了,这不是人能够造出来的!” “等你看到它们能做什么你会更加惊讶的。”甘英说道。他走到那张布满了突起物的桌子前,回忆起当初自己所按的疙瘩和产生的反应的对照关系。 好在他的记忆力同他在身体方面的优势一样明显,他会快就想起了他当时按的是哪几个。 “我按下这个以后,这盖子就打开了。”他说道,“我试试,说不定还会让它合拢。”说着他就按了下去。 果然,在他们头顶上的盖子在一阵丝丝轻微声音的伴随下合了下来。他们一开始还听到外面同伴的惊呼声,但当盖子完全合上的时候,他们就听不见外面的一点声音了。 甘英满意地笑笑,又说道:“还有这个,我按了它,这个球就开始动了。”他按了下去。正如他所说,他们感到了这间密封的小室开始了移动。 “我想它应该是在滚动,但为什么我们会不随同他一起滚呢?我感觉好像是在做一辆行驶在平地上的马车一般。”塔西佗纳闷道。 甘英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来吗?”塔西佗又问道。 “我不知道。”甘英老实说道。 “你不知道?”塔西佗瞪大了眼睛,“那我们怎么办?刚才这个圆球从金字塔里出来的时候不是停下来了吗?” “那不是我让它停的,可能它出了塔就会自己停下来吧。”甘英想了想,又按下了那枚刚才让圆球滚动起来的突起物。手到之时,那种移动的感觉戛然而止。 “太神奇了!”塔西佗再次赞叹道。 “我竟然没有注意,这个上面居然画着一扇门。”甘英急忙朝一个突起物按了下去。 突然,“兹”一声,他们左边本来光滑无痕的球壁上出现了一个洞。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没有多想就立刻从这个洞往外跳了出去。 他们脚还没有着地,眼前的一切已经让他们大吃一惊。他们决没有想到,刚才那球只行驶了一小会儿,即使最快的马在平地上奔驰也只有一小段路可走,可是他们发现,刚才就在他们旁边的同伴们已经在目不可及的地平线上了。远远望去,只看到几个小黑点正缓慢地朝他们挪来。 “不可思议……”塔西佗摇头叹道。 乘其他人还没有到,两人又钻进了球里,继续研究起其中的奥妙来。 他们很快发现,凡是开启某一项功能的突起物同样也有关闭这项功能的作用。这对他们的操纵是极大的方便。 塔西佗也天才地发现了那些发光的大屏风——不过他认为那是如巫师的水晶球一样的琉璃制的东西——竟然会显示出圆球前方和周围的景观,虽然看上去不直观,但是却相当准确:“瞧,那儿是个沙丘!” 第226章 他钻出球体望了望,又回来对照了一下,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嗯,看来是这么回事。”甘英点头应道,“这么说来,这些移动小点一定是狄昂他们喽。”塔西佗点点头。 紧接着他们俩又有了大发现,那个奇怪的凹凸不平并且能够转动的盘装物很可能是控制圆球滚动方向的装置。为了实验,他们关上了圆球的左边的门。 “好!开始吧!” 甘英按下了启动圆球的突起物,圆球开始滚了起来。 屏风上的图像帮助他们清晰地判断了四面物体的远近变化。 “来,试着往左转。”说着,塔西佗就把圆盘朝左边一转。他们面前屏风上的图像迅速起了变化,刚才在他们左面的图像转到了他们的正面。 “果然是这样!”甘英兴奋地喊了起来。 他们非常清楚这对于他们的意义。能够控制它前进的方向,那他们就完全训服了这个令人难以诼磨的圆球,可以让它按照自己的意愿带他们去任何地方。 甘英很快就能熟练操纵圆球的行进方向了。他驱使着它朝他们同伴前来的方向滚去,然后停在了他们身边。 他们打开了门,走了出去,朝目瞪口呆的狄昂等人得意地笑笑。 “刚才是你们干的?” “是的,这东西比我们想像地要简单地多。”塔西佗道。 “你们都可以进来试试。”甘英道。 狄昂将信将疑地踏了进来。 “里面还空着,你们都进来吧!”塔西佗道。 于是,众人都鱼贯而入,塔西佗惊讶地发现看上去并不怎么庞大的圆球竟然能轻易地填下那么多人后还留有如此之大的空间供他们自由活动。 新来的人们好奇地东看看西摸摸,只是在甘英的劝告下才没有贸然去按那桌子上的突起物。甘英向他们演示了这个圆球内部的种种神奇功能,并且展示了自己高超的驾驭这个大球的技巧。众人无不抚掌惊叹。 “这东西究竟是谁造的?”狄昂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甘英和塔西佗刚才一直热衷于研究期间的奥妙,却连这最基本的问题也无暇考虑。 呆了半晌后,塔西佗道:“这可能是‘众神之神’的又一奇妙造物吧。” 尽管所有人都感到不太满意,但也只能暂时服膺这种笼统的说法了。 “难道,难道……传说都是真的?”萨尔喃喃道,“世间真的有威力无比的‘众神之神’存在?” 本来塔西佗他们并不想让这个充当翻译的年轻人完全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是他现在已经目睹了足够多的奇迹,看来也只有向他解释清楚了。塔西佗这才把他们一行的真正目的告知了萨尔,他最后道:“如果你觉得我们欺骗、利用了你以及令尊对我们的信赖,从现在开始可以拒绝为我们做任何事。” 萨尔的反应正如他所料。他脸涨地通红,看上去极度亢奋:“这样的事千载难逢,我怎么能放弃!走吧!我会提供给你们一切需要的帮助,只要让我亲眼目睹那‘众神之神’的尊荣就行!” “那令尊那儿……” “我保证不会透露半点。”萨尔信誓旦旦道。 塔西佗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我们的目标是‘众神之神’,那么我们暂时可以不用进那金字塔。”甘英道,“我们可以利用它——”他踩了踩脚底,表示他们置身其中的圆球,“去我们的目的地,相信以它的速度,不用半天就可以赶到那儿。” 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许。 “的确,我们的补给也不多了,再多停留一会儿,就会更缩短未来我们可以在沙漠中探寻的时间。”塔西佗道,“我们应该上路,如果我们有幸能够找到‘众神之神’而顺利归来的话,到时候再进入这金字塔打探个究竟也不迟啊。” 众人都表示同意,于是他们把行礼都搬进了这个圆球。虽然丢失了骆驼,但是这个天赐之物却抵得上100匹骆驼。兴奋之余,阿维娜建议给这个圆球起一个名字:“就像我们的船有名字一样,大伙儿也为它想一个吧。” “这是甘英发现的,我提议就叫它‘甘英号’。”塔西佗道。 甘英不是喜欢出风头,到处留名的人,他慌忙道:“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塔西佗道,“如果不是你的勇敢行为,我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众神之神’。而且姓名都会不保。以你的名字命名它,天经地义啊。” 尽管众人一致同意,但甘英仍然坚持拒绝:“不行,我不能领受。” 罗马人一向视这样留名的机会为光荣,无法理会塞里斯人的矜持。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他答应。 甘英见他们为难的样子,知道自己执意不受恐怕太不尊重,就想了想,道:“抱歉诸位,甘英愧不敢享次荣誉,但如果大家赏脸的话,我想甬一个人的名字命名这个载我们的圆球。” “你提出的一切名字我们都会同意。”塔西佗道。 “我想叫它……”甘英停顿了片刻,低声道,“吉离……” “那是我娘!”阿琪听了叫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吉离是我娘……”阿琪轻轻道,她望着甘英不解道,“为什么?甘将军,你要用我娘的名字呢?” 众人又把视线都集中到了甘英身上。 “因为……”甘英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因为它和你娘一样,都是我在大漠的深处,发现的惊喜……” 他没有像平常那样用拉丁语说,而是用了塞里斯语,因此只有塞里斯人知道他在说什么,而真正能听懂的,只有阿泉一个。 塔西佗明白他用塞里斯语说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其中的原由 因此也不再深究。他点点头道:“嗯,我完全支持你的提议。我们就把这个将带我们奔向‘众神之神’的圆球叫做‘吉离号’吧!” 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谢谢……”甘英低声道,嗓子似乎有些沙哑。 “甘将军为什么会……”阿琪转向阿泉,还打算把心中的迷团弄个清楚,但是被阿泉止住了。看到阿泉的脸色凝重,她明白其中一定有许多自己不曾知道的纠葛。 就这样,“吉离号”在一片欢呼声中启程了。 头一次坐到里面的人们立刻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兴奋,他们四处走动着,观察着,虽然有塔西佗和甘英的警告,但是调皮的年轻人还是时不时地添些乱,使得甘英不得不几次停下行驶,来教训他们:“如果再乱碰的话,你们就给我下去!” 他的严辞终于有了作用,而塔西佗的耐心讲解也有一定的帮助,年轻人都乖乖地坐了下来。这时,那些奇特的椅子立刻又让他们产生了兴趣。 沉稳一点的人,狄昂、尼禄甚至是少年老成的阿维娜都聚集在甘英身后,紧紧盯着那块能显示四周景象的屏风。 “能够在里面看到外面的情况,看来穿墙透视也并非不可能啊。”狄昂叹道。 “我猜它除了能够让我们看到外面,恐怕还有更多令人难以想象的能力。”甘英道。 “我不太相信一个神明会把一件东西做得那么细致。”狄昂道,“希腊人的神都如同莽汉一般,只会使用可怕的权威申张自己的主张。而不太会去关心创造东西,即使有所创造,也绝对不会有这般精细之作。” “看来创造它的不是你们希腊人的神明了。”阿维娜道。 “任何神明都只会关心自己,而不会关心其他事物。”狄昂瞟了踏一眼道。 阿维娜轻哼了一声,但没有作声。 这样一来,心情极好的狄昂更加兴致勃勃地挑衅道:“咦?你怎么不再宣扬你万能的上帝了?” 阿维娜瞪了他一眼,还是没有开口。 “看来你的上帝教会你的只是越来越懦弱了。”狄昂摇摇头道。 这次,阿维娜开始爆发了。 他们两个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开了。时间很快就到了正午,无论是对“吉离号”仍然充满了好奇的人们还是那对为宗教问题争得面红耳赤的斗士都已经觉察到了饥饿对他们的威胁。 塔西佗正准备掏出干粮分给大家,突然,一直响彻在他们耳边的轻微的呜呜声停止了,他们脚下移动的感觉也在瞬间消失了。 “停住了?”塔西佗问道,“甘英,是你让它停下的吗?” “没有。”甘英也莫名其妙地瞪着那张控制“吉离号”的桌子。他试图再次启动它,但是没有丝毫反应。 “我早该想到了!”狄昂道,“世界上没有一件交通工具可以不休息不进食地跑下去。骡马都是如此,这个圆球尽管不是生物,但总归还是要补充一点养料的。” “看看四周有什么东西。”塔西佗道。 “那里有个方形的建筑。”眼尖的甘英立刻叫了出来。 塔西佗仔细看了看,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道:“诸位,我想,我们已经来到了‘众神之神’面前。”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五章众神之门 门刚一打开,甘英就一个箭步跃了出去。 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低矮的,只有半人高的石头建筑,看上去形制相当粗糙。石头横七竖八地相互搭着,毫无规律,看上去摇摇欲坠。石头的用料也相当不讲究,几乎都是最近能得到的松脆的砾石和砂岩。 第227章 “你认为这就是我们苦寻了一年的‘众神之神’?”狄昂道。 “这会不会只是一个被人废弃的定居处?”甘英也道。 塔西佗默不作声,他走近了那建筑,用手剥下了一层砂岩。 他掸掸手上的灰,回头说道:“没有错,这就是‘众神之神’!” “你怎么……” 塔西佗没有说话,只是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甘英走上了前去,他站在塔西佗的位置超前一看,身形不觉一阵。 “甘将军,怎么样?”阿泉喊道。 “是的,”甘英说道,“我想我们已经到了我们的终点。”说着,他指指他前面下面的方向。 看到他们这般肯定,众人都走到了他们身边。 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没有一个人会否认自己已经来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在那做残破的石头小屋后面,有着一个浅坑。如果光说那是一个浅坑,可能会让人误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基之类的东西。当然,说它浅,也并没有错,它的深度大概只及人的腰部。但是,它的宽广却令人吃惊。金字塔内宽敞的空间曾经让甘英感到难以置信,但是这个大坑一眼望去,少说也要比之大上10多倍。 但如果仅仅是面积的庞大还不能让塔西佗和甘英他们得出如此确定的结论。真正让他们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来到“众神之神”面前的,是这坑里面的东西。 这整个坑都被巨大的石块覆盖着。这种石块一看就知道决不是那种松软的沙漠里的石料,而是从北面山区运来的坚硬质地的石头。这样的大面积的石料突兀地出现在沙漠腹地本来就是一桩令人费解的事,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因为这种石料上刻成的连绵成一片的浮雕才是这里真正的主角。 要在坚硬的石头上雕出东西来,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能工巧匠,能够在一天之内刻出一腕尺面积的浮雕来已是了不起了,因此,在以往,即使是埃及的法老也不能要求得到多于一堵墙面积的浮雕,因为那实在太费人工。一旦为了要在大体积的建筑物上装饰——如金字塔、神庙——他们往往选择从远处往来更有直观效果,费力少许多而看上去依然十分壮观的讨巧办法,比如利用建筑的建构造型本身做装饰,或者用粗糙的神像来盖满墙面。法老可以动员几十万人修建金字塔,可是对于雕塑,他们却知难而退了。不仅是因为纯粹的人力问题,最主要的是,有经验的雕刻者实在是少之又少。 可是,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浮雕,比任何一个帝王陵寝的浮雕面积都要大上百倍,其工程规模,不啻于建造一座最伟大的金字塔。尤其考虑能够作出这种精细工作的石匠的数量稀少,那要完成这块大坑的雕刻所费的时间可想而知了。 甘英一下跳到大坑里面,随后塔西佗等人也纷纷跳了下去。 置身其中,他们更加领略到了这块巨大无比的浮雕给人带来的震撼。他们仿佛在石雕的大海中遨游,周围巨幅的威严图画,使他们如痴如醉。 “我的天神啊……”狄昂叹道,“只有天神才能创造这样的奇迹啊!” “让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这上面绘的究竟是什么吧。”塔西佗说着,就蹲了下来。 “看上去和这个国家的绘画风格没有太大的差别。”甘英一面观察,一面说道。 “嗯,这是埃及的工匠雕刻的。”塔西佗摸着浮雕的表面,说道,“只不过究竟有多少工匠,画了多少时间才完成这项浩大工程?” “都是雕刻。”萨尔沮丧地说道,他似乎对自己的才华没有能够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得到发挥相当不满,“没有一个文字。”他摇摇头,“如果图画能够解释一切的话,要文字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让我们来看看,这些浮雕究竟能告诉我们什么吧。”塔西佗说着就开始研究起来。 没过多久,他抬起头说道:“和所有的神庙一样,都是各种各样的神灵。长翅膀的,豺狼脑袋的,太阳,鳄鱼,哎……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刻那么多有什么意思。” “或许你应该来看看这个。”狄昂在他不远的地方朝他挥挥手道。 “是什么?”塔西佗走了过去。 “你看这象是什么?”狄昂指着浮雕上的一个物体说道。 “不过是一座金字塔而已。”塔西佗失望地说道。 “不,不,在它旁边,那个小小的圆形物体。” 塔西佗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立刻大吃一惊:“我们的‘吉离号’?” “看上去象是。”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这个发现立刻令塔西佗兴奋起来,急切地呼吁大家继续寻找有关的线索。 可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继续被发现。除了那些每个人都见惯不惊的祭祀场面和神人交流的场景,一些希奇古怪令人琢磨不透的图案被描绘地最多。本来只有神才有资格的飞行的船被无数的人驾驭着,来来往往的穿梭着;象‘吉离号’这样的车也发现了很多,似乎他们是更为常见的交通工具;接着,一些战争的场面映入了众人的眼帘,打仗的人们并没有持着刀剑,却举着一些奇怪的棍子。那些棍子似乎可以放出闪电,就象朱庇特的雷火一样。而另一些被人们驱使的身材巨大却面目奇特的怪兽似乎有着更大的威力,从画面的描绘看,他们可以一口气毁灭几百人。 “这些东西到底绘的是什么?”甘英不解道。 “或许是神的战争。”萨尔道,“只有埃及人想象的神才会有这样的威力。” “我不认为这完全是想象的。”塔西佗道,“毕竟,‘吉离号’是真的。” “但是很多东西很明显是不可能的……”萨尔还要辩解道。 “在没有见到‘吉离号’之前,有谁会相信它真正存在?”塔西佗顿了顿,继续道,“在这次漫长的旅行中,让我得益最深的,就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要轻易否定一样事物的存在。” “狄昂也轻轻点头道:“没错,希腊的诡辩家早已教会了我们这点。” “你们快来看这个!”远处阿泉的一声大叫,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是什么,阿泉!”甘英喊道。 “好象是一扇门!”阿泉应道。 众人一听先是大惊,紧接着是一阵狂喜。本来以为这些浮雕除了数量多外,并没有什么国人之处,但是者里面如果有一扇门的话,那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众神之神”的秘密就这样轻易被他们揭开了? 闻言,所有人都疾步赶了过去。 “瞧!”阿泉指了指地面。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在周围细密的浮雕簇拥下,一扇黑曜石大门躺在地面上,如一双紧闭着的黑洞洞的眼睛。 塔西佗慢慢地蹲了下来,颤抖着,用手触摸着那扇门,他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冰凉。 “这……我们……”他语无伦次地点着头。 “少说废话,快打开它!”狄昂大叫道。 甘英走上前来,观察两一下,说道:“没有锁,直接可以打开。”说着,他蹲下来,想要找到可以着手的地方让他用力打开这门。 可是,这扇门却与周围的石雕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别说是手了,即使是剑,也休想插进去。 “这可怎么办?”狄昂道。 “看来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甘英道,“即使到了家门口,‘众神之神’还是要给我们设下障碍,不愿意让我们轻易见到他。” “西多!”塔西佗叫道,“你可以打开它吗?” 西多走上前来,看了看道:“没有下手的地方,即使再大的气力也是没有用。” “那能朝里面推开它吗?”阿维娜道。 西多蹲了下来,按住石门,用力朝里一推。但是那石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塔西佗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甘英身上,他说道:“你有其他办法吗?说不定可以用光剑切开它。” 甘英想了想道:“这也是最后的手段了。”他从怀里掏出来手套。 “等等!”阿维娜突然喊道。 “怎么了?” “这些图不是无规则排列的。”阿维娜道,“虽然每一幅浮雕都有自己的内容,但是他们组合起来,像是有另外一层意思。” “我不是很明白……”狄昂低着头望着脚下的浮雕,道,“你是说,这些浮雕组成了另一幅画?” “对,我想如果站在一个高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得更清楚。”阿维娜说着,一面朝四周望去,想要寻找有一定高度的小坡。但是,这四面平坦的沙漠让她大失所望。 “我想你要找的一定是那儿。”塔西佗指了指那他们刚来时看到的那破败的石头建筑,“它或许就是用来让人站在上面居高临下观望的场所,但是,现在已经坍塌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甘英道。 “没有办法了。”塔西佗摇摇头道,“只能把他们画出来了。”他掏出了一张纸莎草纸,“谁有笔?” 狄昂递给他一支笔。 “每一个人都负责观察一块面积,这样可以尽快完成。”塔西佗指挥道,“然后大家把自己所看到的浮雕的形状记下来——记住,不是浮雕的内容,而是形状。” 众人按照他的吩咐开始行动。虽然这块巨大的浮雕占地不小,但是在人数众多的探险者面前,还是很快被绘制了下来。 等到完工后,塔西佗把整张图递给萨尔:“你瞧吧。” 第228章 “我的天……”萨尔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了,“这,这是埃及的象形文字……” “看来阿维娜说得没错。”狄昂道,“你能解读它们吗?” 萨尔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拜谒‘众神之神’的来访者,你们必须通过,嗯,必须通过——众神之门的考验。这是‘众神之神’为了防止他的敌人破坏,辨认真正的授命者的考验,只有通过这八道门考验的人,最后才能得到‘众神之神’光芒的照耀。”萨尔抬头望了望塔西佗一眼,道,“接下去,像是一首诗……” “请念出来吧。”塔西佗道。 萨尔咽了下口水,继续念道: “石神贡多把守最为坚硬的第一道门 无论多锋利的剑都无法劈开它 只有神之手才能将他推开 第二道门由火神掌管 除了属水的人 谁也无法通过 而要打开第三道门 需要两个接受神的训练的人合力 因为那是重量之神的居所 第四道门最令人迷惑 经过神的拣选的智者 才能破解其中的谜团 如果你们幸运地通过了四道门 并不意味着前面已经畅通无阻 更多的困难在等待你们 如果你们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前行吧 去寻找‘众神之神’的归宿吧”念到这里,萨尔停了下来。 “完了?”塔西佗问道。 萨尔点点头。 “看样子,这是一本如何接近‘众神之神’的手册。”狄昂道。 “可这本手册未免也太令人费解了点。”塔西佗道。 “难道事情还不清楚吗?只要符合这首诗的条件,我们就能通过这几道门。”阿维娜道。 “可是谁知道这些晦涩的暗语究竟在提示我们什么呢?”塔西佗皱眉道。 “一定是在告诉我们怎么样通过这一道道的门吧,可是……这第一道门恐怕就让人无计可施。”狄昂道,“神的手?即使真有肯借给我们手一用的神,我看我们也未必能在这里呼唤到他。” “我想这不会仅仅指神的手,如果这样的话,那不等于是找到神了吗?”塔西佗低头沉思起来。 “那会是什么呢?”狄昂道。 “会不会是指这个?”甘英把那只手套举了起来。 “神之手……手……手套?”塔西佗念叨了一阵子,突然喊道,“说不定真的是指这只手套了!快!快把它戴上!” 甘英戴上了手套。 “你不会真的以为甘英戴上了这手套,他的手就变成了神的手了吧?”狄昂搔搔脑袋道。 “试了就知道了。用力推这扇门,甘英。”塔西佗道。 甘英用带手套的手推了推,但是没有反应,于是他用力一推,可那门依然纹丝不动。 狄昂耸耸肩道:“看样子神的力量还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得到的。” 塔西佗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或许是一只手套的力量不够。”说着,(奇*书*网*.*整*理*提*供)他转身对尼禄道,“来吧,把你的那只也给我。” “哦,对了。我忘了神可是有一双手的啊。”狄昂揶揄道。 塔西佗没有理会他,而是接过了尼禄递过来的手套,又转交给甘英:“再试试用双手试试吧。” 甘英又戴上这只手套。 “我感觉双手充满了无限的力量,这,这简直是奇迹……太美妙了这种感觉……”甘英望着自己的双手,惊叹道。 “再试一下吧。”塔西佗鼓励道。 甘英跪在了地上,双手撑住那门,大喝一声:“呀~~~”。 那扇石门竟然应声而开。 轰隆隆一声,石门从中间分成两半,掉落了下去,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黑乎乎都大窟窿。 塔西佗瞪了狄昂一眼,狄昂轻哼了一声,但他也把目光集中在那石窟里。 石窟中,一道石头阶梯,从打开的门口开始一直延伸到黑暗见不到底的地方。 “看来这手套真的就是神之手里。”甘英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也就是说,这些给我们的提示都是真的。”塔西佗道,“只要我们搞清楚那些是什么,就有机会穿过一道道的门。” “不管这么多了!快走吧!”萨尔急不可耐得催促道。 塔西佗点点头,道:“看这儿有阶梯,大家就都下去吧。甘英,麻烦你再点支火把吧。”甘英点点头。 众人都跟随着塔西佗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突然,他们背后传来甘英道一声大叫:“不好……” 塔西托急忙回头望去,之间甘英双手撑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怎么了?” “我全身没有了一点的力气……”甘英的脸色相难看。 “怎么会这样?” “会不会是刚才用力过度来?” “不,不,我不知道……好像……我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我,我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说着,甘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不要紧吧!甘将军!”阿泉急忙赶到了他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可能是神之手的缘故吧。”萨尔在一旁道,“动用神的力量会使一般人的身体难以承受。我在一些埃及古代的书籍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 “我,我没事……”甘英在阿泉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只是乏力而已……你们走吧。我会照顾自己……”说着,他朝他们挥挥手,垂促着。 “你确信你没有事,甘英?”塔西佗道。 甘英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放心吧,我还不会因为这点事送命。你们……快走吧……” 塔西佗不放心地望了他一眼,道:“西多,甘英和加图就麻烦你一并照顾了。” “我也想进去。”西多不太情愿地说道。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塔西佗拍拍他的肩膀道,“先照顾他们吧。等我们回来后,你还可以进去的。” 西多只能勉强表示同意。 安排妥当后,塔西佗自己点亮了火炬,带着众人走下了阶梯。 这阶梯做得相当精细,尽管取材并不好,但却没有一丝粗糙的地方,走上去感觉到象大理石般光滑,塔西佗不禁为古代工匠们的手艺暗暗叫好。 本来他们以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阶梯要走,但事实上没有过多久,他们就又踏上了平地。 “那面似乎有些光。”阿维娜从四周的黑暗中找出了一线亮光。 “奇怪,这里已经被封住不知有多久了,怎么还会有灯光呢?”狄昂纳闷道。 他们走了几步后,他的问题就被解决了。 在他们不远处,一道火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火是那样的炽烈,以至于无法看见后面是否有通道。 “我们另寻出路吧。”阿泉道。 “不,”萨尔道,“没有其他路了,这就是火神之门。只有通过它,我们才能继续前进。” “不就是一点火嘛。”狄昂说着从兜里掏出水囊,想要走近火墙浇灭他。但是他走了一步就惨叫一声退了回来:“呀~~~” “怎么了?” “太烫了!”狄昂喊道,“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就要被烤焦了。” 尹离不信邪得要走上去试试,但及时被塔西佗拉住了:“不要冒失!”说话间,塔西佗就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烈焰的烧灼。在他前面的尹离也被烧得大叫一声,往回跳了一步,可是他的衣角衣角被点着,众人手忙脚乱一阵才将他扑灭掉。 塔西佗望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眉毛已经被烧掉了一搓,知道他说的不假:“那怎么办?我们都无法靠近它。” “那首诗上说,要属水的人才能通过那道门。”萨尔喃喃道。 “属水的人?究竟是什么呢?”塔西佗皱起了双眉。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六章火神重量之神 甘英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躺了下来。 “你休息吧,我会看着的。”西多说道。 “多谢了。”甘英道,他闭上了眼睛睡了片刻,又道,“你很想进去吧。” 西多一愣,他想了想说道:“只是好奇罢了。” “你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加图也睡着了,不会有事的” 西多笑笑道:“我的任务就是照顾你们,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甘英想既然他愿意留下,也就不再多说了。 他刚想再次合上眼,就听到西多说:“没有接触过操纵‘气’的本领,能够像你一样强壮,实在令人惊叹。” 甘英笑了笑道:“如果你从小置身于同我一样的环境里,你也会和我一样的。”“不,不” 西多道,“我不行,在学‘气’法以前,你见过我的,和现在的我完全不一样。” “西多,只要你肯刻苦,即使不学‘气’法,我相信你有一天也会变得很强壮的。”甘英道,“当然,如果你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国家,没有必要整天和刀剑打交道的话,强壮与否并不重要。有时候,”他叹了口气道,“它甚至是个累赘。” “我可不这么想。”西多道,“如果我没有学会‘气’法,大家对我的态度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认为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胡说八道添乱的混混。” “不,西多,”甘英道,“大家对你态度的改变是因为你自己的品行的改变。自从你修炼了‘气’法之后,你的谈吐和举止都已经脱尽了以前的轻浮,显得成熟稳重,因此,大家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第229章 说到这里,甘英突然想到,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没有和这个年轻人单独聊过这么多话。 “我不这样觉得。”西多说道,“以前和我经常在一起的一名奴隶,一辈子都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别人的尊重。” “那是因为身份不一样,而在这里,没有人把你当作奴隶看待。” “那是因为我的主人普鲁塔克把我释放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依然会视我为奴隶而羞于与我为伍的。” “不,”甘英坐了起来,“不是这样,西多,即使你依然是奴隶的身份,我们仍然不会对你另眼看待的。” “你只是现在说说罢了。”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甘英提高声音道。 西多突然抬起手止住了他。 看他表情不对,甘英轻声问道“怎么了?” 西多的脸上迅速变得相当凝重:“不对,不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 “是谁?”甘英知道他对‘气’的敏锐感觉可能已经察觉到什么异常动静。 “神之手是甘英的手套……”塔西佗低头沉思着,“那属水的人是……” “呵,不会是指在神水里浸过的人吧。”狄昂笑道。 “怎么,你难道还不相信?”塔西佗道,“刚才的石门不是甘英打开的吗?” “哼,那只是凑巧罢了。即使真的是那么回事,那前面还有七道门,你有把握开启那七道门的条件我们碰巧都具备?”狄昂道。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能开多少道门就算说少,如果没有条件,我们就找到条件再来开。”塔西佗转身又对众人道,“大家想想看,属水的人,奇书网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所有的人都搔搔脑袋不知所措。 “谁遇见过与水有关的奇怪的事?”塔西佗又问道。 没有人回答。 塔西佗想了想,又道:“那你们之中,谁和水有着密切的关系?” 还是没有人回答。 “年轻人,你的名字里不是有个‘泉’字吗?会不会……”塔西佗问阿泉。 阿泉笑了笑摇头道;“绝对不会,我正是因为五行缺水,因此父母才在名字里加了个‘泉’字。” “五行?”塔西佗皱眉道。 阿泉知道现在要和他解释“五行”这个概念实在不是时候,就道:“那是我们汉人将人和金木水火土五样元素联系起来的一种方法,不好意思,我命中注定是缺水的,肯定不是你要找到人。” 塔西佗眨了眨眼,尽管他还不是很明白阿泉讲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理解力已经让他立刻判断出来了关键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你缺水的话,会有人富含水喽?” 阿泉一愣,一拍大腿道:“我早该想到了。”他立刻向自己的几个汉人同胞询问各人的五行。 “我五行缺木,但是水却不少,我父亲还提起给我取名的时候,一个算命的说我的水是少见的旺盛。”黑木也说道。 “你朝那火走近一些,只是一点,不要太远了。”阿泉叮嘱道。 黑木依言走近了半步。 “感觉如何?”塔西佗道。 “没有什么感觉。”黑木道。 当阿泉把他的话转述给塔西佗后,罗马人大为惊异,他伸出手朝前探了探,一股灼人的热浪立刻使他缩回了手。 “让他再走上前一步。”塔西佗道。 于是,黑木又上前来一步。就是在这个距离,尹离刚才就被烧着了衣服,可是阿泉却能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身上毫发无损。这次,不用再多说,众人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就是属水的人……”塔西佗喃喃道。 “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狄昂也摸着脑袋说道。 在阿泉的同意下,黑木径直朝烈焰滚滚的火墙走去。周围的无数道火舌在他身边狂呼着、盘旋着,却丝毫奈何他不得。 “太神奇了……”阿维娜叹道。 黑木相当从容地走到了火墙的中间。低头望着自己周身的大火,他也相当惊异。 “想办法把火扑灭,黑木!”阿泉喊道。 “哦。”黑木应了一声,就立刻开始用脚踩火。气焰看似很盛的烈焰在黑木三五下的扑踩下,竟然就灰飞烟灭了,只在身后留下通往黑暗长廊的通道。 黑木朝看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塔西佗首先走了过去,他这时,他已经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热意,好像那烤得人发烫的火墙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你没事吧?”塔西佗关切地问黑木。 尽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黑木还是知道了他的好意,他友好地点点头。 “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个能够降服火神的人。”塔西佗道。 “只是火神的墙……”萨尔在一旁纠正道。 “前面又是什么呢?”狄昂问道。 “嗯,”萨尔看来一下手中的记录,说道,“重量之神的居所……需要两个经过神训练的人才能通过。” “重量之神?”塔西佗沉吟道,“有谁听到过这么奇怪的名字?” “一定是另外一种隐晦的说法。”狄昂道,“问题可能是在那两个经过神训练的人身上……”他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经过神训练?会不会是指加图和西多?”塔西佗突然说道。 “这样说来倒有可能。”狄昂道,“可是难道真有那么巧的事,我们会具备通过这一道道门的所有要素吗?”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塔西佗低下头道,“但这或许正是我们这些人会聚集在此的原因。我们早就感受到了,在冥冥之中,我们似乎都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外在力量驱赶着来到这里。你难道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一些我们还无法洞悉的原因吗?” “你是说——我们被聚集在这里,是因为我们都有一定的用处,在通往‘众神之神’的道路上?”狄昂道。 塔西佗点点头道:“尽管我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以及,这些究竟是通过什么来实现的,但是我感觉到了,那种躲在背后的神秘力量……”他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没错,就像一首古诗里说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被命运之线,牵扯住的傀儡。” “我不太相信所谓命运之类的鬼话。”狄昂道,“如果一件事会这样发生,一定有能够合理解释它的理由。只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而已,走吧,塔西佗,不要太悲观了,我们会到达终点,找到最终答案的。”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塔西佗的肩膀。 塔西佗回望了他以一眼,示以友好的微笑。他们都明白,以前的芥蒂在这样需要携手合作的时刻已经都不存在了。 “我们走吧。”阿泉说道,他轻轻推了黑木一把。 “等等!”黑木突兀地喊了一声,然后象一根柱子一般站住了。 “怎么了?” “我全身发冷……”说着,黑木裹起手,蹲了下来。 “他怎么了?”塔西佗问道。 “他说他全身发冷。” 塔西佗走上前去,摸了摸黑木的额头。 他立刻缩回了手:“他的身体凉地象一块冰。”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塔西佗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他天生就有冰一般的体质,从而对烈火无所畏惧。而这种体质再过分运用后,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负作用。我听说过这样的事。” “大概也就这么回事吧。”狄昂道,“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 “问问他怎么样?”塔西佗对阿泉道。 “黑木,你没事吧?”阿泉问道。 “我,我冷……” “给我火把。”阿泉道。 狄昂把火把递给了他。 在火把的映照下,黑木的脸色渐渐地红润了起来:“好暖和……” 看他没有事的样子,塔西佗道:“再点两支火把留给他吧。相信他会慢慢好转的。” 尹离给他点了两支火把,靠着墙放在他身边:“现在好点了吧,黑木?” “嗯,是的……”黑木抬头道,“你们先走吧,我会美是对。” “我留下来照顾你吧。”阿泉道。 “不,你也走吧。说不定到时候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黑木道,“在火把旁我感觉好很多了。” “那你要保重啊,黑木。” “你们快走吧。” 塔西佗钦佩地望了这个塞里斯人一眼,道:“那我们走吧。” 于是,一行人跨进了曾经被火墙阻隔的长廊里。 “接下去的是需要两个经过神训练的人才能通过的门”萨尔借着火把的光,照着手中的记录说道。 “我怀疑这指的就是加图和西多两人。”塔西佗道,“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打开这道石门。”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糟透了。”阿维娜道,“加图已经受伤了。根本不能再用力。” “但愿不是指他们。”塔西佗道。 “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之中还会有谁符合这样的条件呢?”狄昂道。 “先看了再说吧。”塔西佗无奈道。 他们在黑暗深邃的长廊里又走了一段时间,当火光照到前方的一块拦路的巨石时,他们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 “第三道门。”狄昂道。 “是块石头。”塔西佗观察着说道,“看来相当沉重啊。” “所以说是重量之神……”萨尔道。 塔西佗走上前去,用力推了推,可是那巨石纹丝不动。 第230章 “的确,很重。”他拍拍手上的灰尘,道,“普通人即使有几十个也没有办法把它抬起来。” “让西多来试试吧。”狄昂道,“说不定他一个人也能行。” “也只有这样了。”塔西佗叹了口气,“你们在这儿少候,我去把西多叫过来。” 于是,他快步朝刚才来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洞口。 “其他人呢?”甘英见他只身出来,不由一惊。 “没事没事,我们已经通过了第二道门了。但是第三道门是一块大石头,我们都无法推动,只能让西多来试试了。”塔西佗道。 甘英想了想道:“我本来倒有一种方法。可是现在却行不通。” “不妨说来听听。”塔西佗急忙问道。 “我曾经和你说起过,我们之所以会来追寻‘众神之神’,之所以相信他的存在,是因为我们手中有两件他的证物,一件就是这只手套,另一件……”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 “就是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这里面有几粒药丸。任何一粒都有山崩地裂的无比威力。炸开一块石头完全不在话下。”甘英道。 “真的?”塔西佗从他手里接过那小盒子,打开看了看。他望着那几粒细如麦粒的药丸,道,“就这么一粒?可以炸开那石头。” 看到他手试图去接触那小黑粒,甘英阻止了他:“不要去动,我已经试验过了。它们的威力超乎了你我的想象。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说着,他从塔西佗手里收回来那盒子。 “你想用它炸开那门?”塔西佗道,“可是……” “对,这样的话很可能会把整座洞穴炸坍,因此——这个办法并不可行。” “嗯……”塔西佗点了点头,“那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暂时没有了,不过……”他微笑着对西多道,“他们有办法。” “他们?”塔西佗抬头朝西多望去,“可只有他一个……”他还没有说完,就停住了,他刚才光顾着对付西多,没有注意他的身后。从西多身后走出来的,竟然是久未谋面的卡西乌斯。 “卡西乌斯!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惊叫起来。 “我不得不来。”卡西乌斯道。 “为什么?我不明白……” “因为我被指示要来帮助你们。”卡西乌斯道。 “指示?是谁的指示?” “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卡西乌斯道,“我知道你们遇到了麻烦,所以就赶来了。”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也得到了指示。”卡西乌斯摊摊手道。 塔西佗摇摇头道:“我越来越不明白了。难道像你这样的人还会任由人来指挥?” “指示我的,不是人。而是神。”卡西乌斯顿了顿道,“这点待会儿再与你们解释吧,你们遇到了困难不是吗?” “是的。”塔西佗道,“在通往‘众神之神’的道路上,有8道门,我们通过了前两道,但是在第三道前面被阻止了。我本来想加图和西多或许能够帮助我们,可是现在加图……”塔西佗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加图。 “我想这就是我现在出现的原因里。”卡西乌斯道,“走吧,带我去吧。我和加图会帮助你们穿过那道门的。” “可是加图……”西多犹豫地望了加图一眼。 “我已经理清理他紊乱的‘气’,他不久就会恢复过来了。”卡西乌斯道。 “我会看着他的,你们进去吧。”甘英也说道。 塔西佗点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卡西乌斯和西多随着塔西佗走进了通往“众神之神”的道路。 卡西乌斯在通过第二道门的时候替黑木看了看伤势,帮他稳定了气。然后,他们就来到了众人等待在前的第三道门。 “卡西乌斯!”狄昂惊得喊出来声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先不要管怎么多了。”塔西佗道,“待会儿他会慢慢向我们解释道,现在,就看他的西多的了。” 于是,众人都让开了路,让两个可能是经过神训练的人走到了那重量之神把守的门前。 “如果是一般的石头,那我一个人可以很轻易的抬起来。”卡西乌斯道。 萨尔吐了吐舌头。 卡西乌斯找了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扶住,然后一发力,那石头立刻摇晃起来。 塔西佗和狄昂纷纷发出啧啧赞叹之声。 卡西乌斯继续用力,一直到他脸胀得通红,可是,却再没有什么大的进展,那石头只是摇晃着,不肯离开地面。 最后,他松开了手,站直了腰。 “你不是说你可以轻易地抬起来?”萨尔讥笑道。 卡西乌斯扫了这个陌生人一眼,冷冷道:“这不是普通的石头。” “西多,来吧,我需要你的帮助。”他朝西多招招手。 西多走到了他身边,也找到了用力的位置,把手放稳。 “我们一起用力。”卡西乌斯喝道,“呀~~~” 他们两人一齐发力,那巨石果然应声而动,它摇晃几下后,终于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地面。 “往后挪,西多,对,就这样,再挪一点……”卡西乌斯一边用力一边还在指挥着。 “师父,我这里太……重了……”西多不堪重负地说道,“快吃不消了……” “坚持住……”卡西乌斯也咬紧了牙关,“我帮你一把!”说着,他大吼一声,用力一顶,他那边的石块陡然上升了不少。 “快!快!”卡西乌斯大喊道。 看他这样双眼暴突,青筋直立的样子,众人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西多艰难地移动着脚步,卡西乌斯也涨红了脸呲牙咧嘴。 “好!放手!”卡西乌斯大叫一声。两人在放手的同时向后一跃。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石门被打开了。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又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的甬道。 “我想,”塔西佗喃喃道,“我想,我们一定能抵达目的地。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现在坚定地相信,我们一定能通过所有的八道门。”他停顿了片刻道,“只有我们能通过,没有其他人,我们拥有所有的条件,我们是——‘众神之神’所选定的人……”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七章第四、五、六道门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最后会走到这一步。” “嗯。”塔西佗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在塞琉西亚王宫的地下洞穴里,我已经得到了启示,来自远方的人会汇聚到众神之神的住所,而我将会是帮助他们的人。” “结果你真的帮了我们大忙。”塔西佗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不太相信这样的神谕。但是现在……一件又一件似乎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成为了现实……” “在耶路撒冷的时候,保罗也提到过写满预言的书。”狄昂道。 “难道生命真的不是自由的,而是被看不见到线紧紧地束缚着?”塔西佗哀叹道,“难道我们只能做注定要做的事,而其结果也早就被决定了?” “我相信神的意志,如果他让我们做这样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在里面。”卡西乌斯说着,皱起来眉慢慢地坐了下来。 “你累了吧?”塔西佗关切地问道。 “我,我突然觉得……”卡西乌斯表情变得异常痛苦,“全身的‘气’在迅速地消失——啊!”他一声大叫,就躺倒在了地上。 “我,我也……”西多话还没有说完,也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突然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手足无措。 “这,这……怎么回事?”萨尔吓得面色铁青。 “见鬼!喂!卡西乌斯!快醒醒!”狄昂使劲摇晃着卡西乌斯的脑袋,但是他依然紧锁双目,脸色极为难看。 还是塔西佗最先反应了过来,说道:“和通过前两道门一样,打开门的人必定会短暂地有些强烈的不适反应。我相信他们也是这样。” “可看上去他们的反应要比甘英他们严重地多,他们完全失去了知觉。”狄昂有些不安地说道。 塔西佗蹲了下来,观察片刻后说道:“我们先把他们抬出去吧,让甘英来照看他们。如果加图已经醒了的话,说不定也能帮上一些忙。” 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于是所有人都出来一份力,一起把卡西乌斯和西多抬出了洞穴。 “麻烦你照顾他们。”塔西佗和甘英简单讲述了一下经过后,说道。这时,甘英已经从极度的疲劳当中慢慢恢复过来,他坐了起来说道:“过一会儿我就能站起来了。你们走吧,我会照看好他们的。” 于是,这支人数越来越少的探险队再次进入了洞穴。 “我现在要警告你们。”塔西佗道,“从刚才的经历看,如果我们能通过以后的几道门的话,很有可能也会遭遇这样的状况。我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 “如果能够打开门,我愿意付出任何等代价。”萨尔说道。 一行人通过了已经被打开的第三道门,又进入了未曾探索过的黑暗长廊中。 “第四道门要求我们的条件是什么,萨尔?”狄昂道。 “嗯,”萨尔想了想道,“第四道门是智慧之神的居所,只有被他认可的人,才能通过。” “总算,不用再比力气了。”狄昂长长吁出来一口气。 “可究竟谁会是被神认可的智者呢?” 第231章 萨尔抬头望着周围的人,目光从他们身上逐个扫过。 “不会是我。”狄昂转开了脑袋,“你去问塔西佗吧。” “谁都没有把握会被神所选中。”塔西佗淡然道,“究竟会是谁?到时候自然会见分晓了。” 在谈话间,第四道门已经悄悄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那是一面平整的门,制作它的,竟然是木料。与以前的巨石挡路相比,这样容易通过的门让所有人都人大喜过望。 “我一脚踹开它!”阿泉说道。 “不不!”塔西佗拦住了他,“先不要急,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这门上有字!是埃及文字!”狄昂说着,一把把萨尔推了上来。 萨尔凑近了那木门,专心辨认起来。 “说出正确回答的人将能通过这道门,”他缓缓地念道,“人的命运究竟应该归谁掌握,是神,还是人?” “又是命运……”狄昂耸耸肩道。 “那几乎就是我心中的疑惑啊……”塔西佗叹道。 “你确定它说的是这个问题?”狄昂又问了萨尔一次。 “千真万确,看!在‘神’和‘人’两个字下面还有两个把手,一定是要我们去拧我们所选的答案下的那个把手。”萨尔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听上去挺简单的,非此即彼。”狄昂道,“来到这扇门前的人应该有一半可以通过。” “即使答不对,我也可以踹开它。”阿泉道。 “只是不知道答错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塔西佗道,“万一,有什么不测发生的话……” “我想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这么顺利让人通过的话,那这道门的作用就不再了。”阿维娜道,“我想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不要答错了。” “真头痛啊,看上去挺简单的问题嘛。”狄昂不满地说道,“来吧,塔西佗,你是我们当中最有智慧的,你来解开这道题吧。” “你呢,狄昂,你不试试吗?” “尽管我有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明确答案,但是我不想承担这个责任。”狄昂想了想道,“不要答错了,塔西佗,说不定待会儿地面就塌陷下来了。” 塔西佗没有在意他的玩笑,他扫视了众人,明白自己是众望所归最合适解开这道题的人。他用手轻轻抚去木门上的灰尘,想了想,把手慢慢朝下面的把手伸去。他在两个把手之间停住了,左边是相信“神”能控制人的命运,而右边,则意味着“人”对自己命运的掌握。 他闭上了眼睛,沉思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决定事关重大,很可能因为他的回答错误,他们会失去继续前进的资格,甚至可能会用生命做为代价。 半晌,他似乎决定了什么,重新抬起了手,缓缓地要落下…… “与其这样冒险不如让我踹一脚!”阿泉一声大喝,紧接着一脚蹬来。还没有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的脚已经朝门上踢去。 等到塔西佗想到要阻止他,为时已晚。 “咚”一声闷响…… 那门居然被应声而开了。 那木门——被称作只有最具智慧的人才能打开的门,通往“众神之神”居所的第四道门——竟然被一脚踢开。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目瞪口呆,就不会再有其他反应了。 “这,这……”萨尔张大了嘴,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阵子,塔西佗才木讷地朝那门走近了一步,朝里面的长廊探了一眼。等到他确定自己的眼没有花,那门的确被打开之后,他转过身来道:“你们都看见了?” 阿泉已经从刚才的惊愕转变为得意洋洋:“我早说过了,用脚是最方便的办法。”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狄昂也走上前去,仔细地端详着那木门,“难道这是‘众神之神’和我们开的玩笑?” “没道理呀!根本就没有体现出智慧呀!”萨尔大叫道,“和诗中说得根本不一样!这,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塔西佗摇动了几下那两个门上的把手,然后若有所思道:“这里面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而已。” “我想,既然门已经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还是继续往里走为好。”阿维娜说道。 “我想也是,”塔西佗叹了口气道,“这个谜团等我们出来时再来解决吧。我们继续走吧,诸位。” 当众人走过那令人迷惑的木门前时,都向它投去不解的目光。 当他们都到达门的那头时,塔西佗道:“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因为穿过这道门而感到不适,也就是说,那诗中的神谕没有象穿过前几道门时那样实现。我们当中没有一个是被神选定的智者。”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难道神也会出错?”萨尔道。 “我们的命运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呢?”塔西佗望着木门,喃喃道。 “你说什么?”狄昂问道。 塔西佗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后道:“这里面一定有着非常重要的玄机。我觉得我快想到了。但是……我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走吧,塔西佗,希望你尽快能够想出其中的奥妙。但是我倒认为这可能是对所谓的神的安排这种说法的讽刺。这次的意外可能是扭转我们一直来对整个事件看法的转折点。”说着,狄昂就背起手,慢慢地朝幽黑、深邃的长廊深处走去。 塔西佗望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久,才跟上去。 “下一道门会是什么?”狄昂问萨尔。 “不,诗中没有提到,”萨尔道,“诗中只是告诉通过四道门的人,不要高兴地太早,后面还有更加艰难的路程。” “看来,这个游戏的主人还不愿意先透露游戏的内容。”狄昂干笑了一声。他们继续前行着,在火把的照耀下,四周的黑暗慢慢地在他们面前退却,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在一堵墙面前停下了。 “前面没有路了。”阿泉道。 “看来这堵墙就是我们要通过的第五道门了。”塔西佗道。 “上面有字!”阿泉朝将墙的上方指去。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几行埃及的古文字被刻在两墙上。 “萨尔,请念给我们听吧。”塔西佗道。 “杀了人的无辜者与没有杀人的凶手将手放在一面的手掌印里面,可以通过此道门。”萨尔念道。 众人都朝那几行字的下方望去,果然有两个手印样子的坑。 “杀了人的无辜者,和没有杀人的凶手?”塔西佗喃喃念道,“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我想……那是指我吧。”阿维娜突然说道。 “阿维娜你?” “我应该就是没有杀人的凶手。”阿维娜点点头道,“你们忘了吗?当初我为什么会和你们一同踏上这次旅行的?” “对了,那时你被认为是杀人凶手,所以才躲在我们这群人里面逃出罗马。”狄昂道。 “这样说来也有几分合理。”塔西佗点点头道,“那阿维娜,请你把手放在这手印里。” 阿维娜依言将自己的手按在了那手印里:“大小和我的手刚好吻合。”她说道。 “这面墙并没有变化。”塔西佗上下打量了那墙之后,道,“看来另外一个杀了人的无辜者是必须的了。” “谁会是那个人呢?”狄昂来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连一条狗都没有杀过,肯定是无缘这项殊荣了。” 众人沉默了半晌后,阿泉突然说道:“或许,那说的是我吧……” “你?阿泉?”阿琪惊诧地望着他,“你杀过人?阿泉……” 阿泉微笑着轻轻拍拍她的肩道:“不要怕,阿琪,你忘了我曾经是一名军人吗?冲锋陷阵怎么会不杀几个敌人呢?” 塔西佗点点头道:“的确,在战场上杀敌,是算不上是凶手。这么说来,这个无辜的杀人者,或许就是你了。” 不用等塔西佗再言,阿泉就走上前一步,将手掌放入了那墙上的手印里面。 只过了片刻,那道墙便裂成两半,轰隆隆地朝两边分了开去,显露出了后面的长廊。 已经见过足够多奇迹的探险者们对这次的变化没有表现太多的惊讶。 “看样子,神的预言还是灵验的。”狄昂道,“但这对我来说不起什么作用,我不会感谢他的。” “只有第四道门,预言没有成为现实,这意味着什么……”塔西佗沉吟道。 “你们感到疲劳吗?”狄昂问阿泉和阿维娜。 “不,”阿泉苦笑道,“但是更严重,我们的手无法离开这个手印。” “你说什么?”阿琪一惊,急忙拉住阿泉的手臂往外拽。可是任凭她用尽全力,阿泉的手却像生在地上的树一样牢牢地与那墙连在了一起。 “阿泉,这怎么办……”阿琪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别哭别哭,”阿泉用另一只手抚慰着她,“甘将军一定会想办法解救我们的,放心吧。” 塔西佗和狄昂也帮阿维娜尝试脱离这样的困境,但是也没有能成功。 “如果加图、西多、卡西乌斯有一个在这里就好,可惜他们现在都无法来了。”狄昂叹道。 “那只能麻烦你们在这儿等待片刻了,”塔西佗道,“我相信等卡西乌斯师徒恢复过来,一定有办法让你们会恢复自由的。” 阿泉和阿维娜都镇静地点头表示同意。 “我留下来陪你吧。”阿琪道。 “不,”阿泉道,“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况且这次进洞的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用处,你也不会例外,和塔西佗他们去吧,帮助他们通过以后的门。” 第232章 阿琪噙着泪水,点点头。 “你们多保重,我们在这儿等你们。”阿泉对塔西佗道。 保重。”塔西佗表示敬重地对他俩点点头,接着,就带领其他人离开了。 “我本来以为可以多陪他们一会儿的。”阿泉有些遗憾地说道。 “嗯,你的阿琪也肯定不愿意与你离开。”阿维娜道,“但是有时候,我们都知道,事情不是人可以任意掌控的。你必须听从为你定下的安排。” “你相信这一切都是神早已决定的?” “我不知道,我不相信除了我的主上帝以外,还会有其他的神明。”阿维娜稍稍停顿了片刻后道,“如果是我们的主决定了这一切,这就太让人费解了。我承认我相信主为我们定下来安排,但是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每一个细节都严加控制,仿佛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由他事先定好了一般,这,不是我所了解的上帝……”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走下去,如果结果令我们欣喜,那我们要感谢这种预定的安排。但如果它的结果是给我们带来灾难,那么,”阿泉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嗓门,道,“我向你保证,不论是谁做了这种安排,我都要凭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它,直到它让我们满意为止!”阿维娜惊愕地望着他,她一直以为阿泉只是空有一身蛮力,思想上绝对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可是现在,她感受到了来自这名年轻的塞里斯人身上传来的火热的能量。她仿佛觉得自己也要被他这种不畏惧一切的威慑力融化了。 另外一方面,塔西佗他们——现在只剩下来塔西佗、狄昂、尼禄、萨尔、阿琪、班云和尹离几个人——来到了下一道门前。这是和上一道门几乎一摸一样的一堵石墙。上面刻着几行字,字大下方有两个手印。 “这是第六道门了。”狄昂道,“没想到我们能走这么远。” “如果是‘众神之神’有意让我们通过所有的门到达他那儿,那一切就很容易解释了。”萨尔道。 “那我们真够走运的。”狄昂哼笑道。 “现在要说是福是祸还太早。”塔西佗道,“来吧,萨尔,为我们念出上面的字吧。”他指着这堵墙上面镌刻的字说道。 萨尔那着火炬凑了上去,喃喃念道:“只有死去的活人和活着的死人,才能通过此门。” “越往前面走,我就越感到一股阴森之气。”狄昂评论道。 “死去的活人……活着的死人……”塔西佗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你知道什么是‘死去的活人’和‘活着的死人’?”萨尔惊讶道。 “我们已经只剩下这么几人来,稍微想想就会知道答案的。”塔西佗道。 “那究竟是谁!” “我也明白了。”狄昂摸摸脑袋笑道。 “快说快说呀!”萨尔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因为你没有和我们经历过以前的事,因此不会知道其中的缘故的。”狄昂道,“来吧,阿琪,尼……尼库,这两个人就是你们了。”尼库是他们对尼禄的称呼,在萨尔和其他外人面前,尼禄这个名字是不可以随便透露的。 尼禄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就走到了那墙前面,把手按了上去。 “我?”阿琪不解道,“为什么是我?” “难道你忘了?只有你曾经真正的死过,也就是说,你才是那个活着的死人。” 阿琪这才想起自己在丧失意识那段时间曾经死去过一次,这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全是后来阿泉告诉她的。因为本身没有任何记忆,所以即使象死亡这样的重大事件,阿琪都没有能够马上回想起来。 萨尔听得懵懵懂懂,但是看塔西佗他们严肃的表情,知道他们一定有他们的道理,于是有又问道:“那尼库呢?他难道是那个活着的死人?” “没错,”狄昂点点头道,“尼库在我们国家是被通缉的要犯,本来应该已经被杀死了,而且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但是,你看,他却仍然活得好好的。” 尼禄撇了他一眼,目光中一片平淡,丝毫没有埋怨或者责备狄昂贬低自己的做法。 “好,那我试试吧……”阿琪小心地把手放进了那个手印里。 “阿琪姑娘……”班云在一旁道。 阿琪朝她望去。 班云咬着嘴唇道:“甘将军和阿泉都不在……不要擅自做决定呀……待会儿手要拿不出来的……” 阿琪嫣然一笑道:“如果甘将军和阿泉在,他们也会同意我的决定的。放心吧,班云姑娘,我不会有事的。” 班云迷茫地望着这个比自己年纪要小,而且不久前还和阿泉打打闹闹的小姑娘。现在的她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很多。班云好像又看到了一次阿琪从一个淘气的女孩子到一个坚强女子的转变。她的上一次转变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而且因为保罗的功德而被抹地一干二净。 塔西佗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对阿琪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尝试的话,可以拒绝。” “不!”阿琪坚定地回答道。 从她的眼光里,塔西佗了解到她刚才说了什么,同时也有了和班云几乎一样的感受。 阿琪清喝一声:“呀!” 一掌就把手按进了那个手印里。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八章命运的终点 没有太多的惊讶,当那堵墙向前面那一道门那样轰然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泰然处之。 “第六道。”塔西佗喃喃道。 “说不定我们真能通过所有的门。”狄昂道。 “这是一定的。我们一定能通过。这是神事先安排好的。”萨尔说道。 “你们两个还好吧。”塔西佗问阿琪和尼禄。 阿琪苦笑着说道:“除了手被粘住了,其他都好。” 塔西佗朝尼禄望去,尼禄也点点头。 “那只好委屈你们在这儿等一会了。”塔西佗道,“等加图他们有了气力,就能帮你们解脱出去。” 阿琪叹了口气道:“要是能够和阿泉粘在一起就好了……” 尼禄和善地朝她笑笑。 阿琪对这个老头从来就不了解,也没有想到过要去了解,她的生活圈子就局限在几个塞里斯人中间,尽管他从前一直和基纳这一族罗马人的后裔居住在一起,但是自从接触了汉人以后,她感觉到自己能够融洽到其中,再也没有一点隔阂——在以前,头发、眼睛和皮肤的颜色多少总影响了她与其他同龄罗马少女的距离。 她望了尼禄一眼,失望地低下了头。 塔西佗说道:“你们坚持一会儿吧,我们不久就会出来的。” “那我们走吧。”萨尔催促道,“还有最后两道门。” 于是,众人告别了留在这道门前的阿琪和尼禄,消失在了长长的黑暗的甬道中。 “你的心里现在是不是有点难以平静?”狄昂问道。 塔西佗瞥了他一眼道:“不,我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过程,也早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尽管我一直不十分确信那些预言和神谕,但是他们毕竟一一实现了。”他停顿了一会儿道,“狄昂,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和即将发生的,早已映入了我的思想里,就好像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真的,我,我仿佛梦见过……梦见过这样的场景。” “看来有这样感觉的人不止我一个啊……”狄昂叹道。 “你也感受到了?” “不止是他,我也是。”萨尔道,“我好像上辈子来过这里,而且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什么事……但是,那些事却好像模模糊糊地不甚明确。” “难道我们真的命中注定要到这个地方来?”狄昂自朝道。 “我要问道是——为什么是我们?这个地方被湮没看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来,但是却只有我们能这么顺利地通过他的所有障碍。难道以前的人就没有这样的运气?”塔西佗低头自语道。 “我想——”萨尔道,“既然我们是被选定的人,那么这些障碍,包括这几道门的作用就是阻止其他人进入。只有我们这些被神选中的人才能通过,其他人都会被拒之门外。” “我不禁又要想,我们凭什么享有这样的福分,能够被神所选定,进入其他人不能进入的地方?”塔西佗道。 狄昂耸耸肩道:“如果我们知道的话,那我们就是神本人了。不管这尊大神究竟以什么理由选中了我们,既然他已经选定了我们,那他一定会让我们到达目的地的。到时候所有的谜团应该就可以解开了。” “我真的希望现在就知道答案。”塔西佗道。 “难道你就那么性急?难道你不喜欢那种慢慢探索的乐趣?”狄昂道。 “不,我只是对这次的事感觉不太好……”塔西佗用手拖着脑袋说道。他似乎有很多事情还想不明白。 “你想说什么,塔西佗?你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吗?”狄昂问道。 “不,不……我只是对这个最终结局的好坏不能确定。”塔西佗低头沉吟道,“神话里面的主人公,历经艰险,最后总能有满意的结局。可是,事情真的总是会这样吗?” “难道‘众神之神’会让我们去做坏事?”萨尔道,“不,不……这不可能……” “如果有那么多神话和传说都为我们提供了完美的结局,我们就有理由相信——与神打交道是件愉快的事。”狄昂道。 “我也不相信引导我们来这里的‘众神之神’会是要陷害我们。” 第233章 萨尔愤愤道。 “我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它毕竟存在,而且——进入这洞穴以来,我越来越有一种渐渐走入了梦境深处黑暗的地方的感觉。”塔西佗道。 “这是你心里的阴暗面在作祟的缘故,”狄昂道,“你的内心在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受着煎熬。” “你是什么意思?”塔西佗停了下来。 狄昂嘴唇嚅嗫着,但最终还是没有回答。 “你以为我是因为小爱芙的事在内疚吗?不!狄昂!那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顽固思想在作祟。如果你反复再用它来攻击我的话,我只能对你表示永远的沉默。”说完,塔西佗就扭头走了。 面对这样近乎断交通牒的言辞,狄昂没有回答,只是耸耸肩,对两个听不懂他在说么的塞里斯人自我解嘲道:“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个人,唉……” “第七道门!”前面的黑暗中传来了塔西佗的叫声。其他人立刻跑了过去。 果然,同第四、五道门一样,第七道门,一堵坚硬的石墙,也横在了他们面前。 “上面刻着什么字?”塔西佗问萨尔。 “能打开此门的人,必须,必须身上流着贵族的血液。”萨尔念道。 “这个条件看来简单一点,你们中间谁是贵族后裔?”塔西佗问道。 “我的祖先是墨加拉的贵族,大概在我曾祖的时候还是,那我应该算一个了。”狄昂叹道,“没想到我会被挡在这道门前面……” “下面有两个手印,应该还需要一个人。” “我听甘英曾经说过,这位姑娘——”狄昂指令指班云,道,“是塞里斯国的一位将军的女儿,那也可以算是一个有贵族血统的人了。” 由于甘英、阿泉和阿琪都不在,班云和她的侍从尹离完全不知道这几个罗马人在商量什么。她看到他们朝自己指指点点,心中不由一阵紧张:“尹离,看来轮到我了。” “小姐,你不能被他们这样折腾啊,万一到时候手拿不出来了……”尹离急忙道。 “甘将军和阿泉、阿琪姑娘都已经这么做了,我也要尽我的力。”班云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今天来到这里,并不是光光因为甘将军的缘故,原来,我命中注定要来这里呀……” “小姐你……”尹离还想再言,但是被班云止住了。 看到塔西佗朝自己走来,班云迎了上去,没有等他开口,就爽快地点点头。 见到班云这般直爽,塔西佗对塞里斯人的钦佩不由又增加了一层。他稍稍作了几个手势,示意班云去按那个手印。 其实看了几遍后,班云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套路。她径直走到那手印前,把手摁了上去。狄昂也叹息着把手放进了手印里。 不出所料,门轰然被打开了。后面阴森的甬道再次张开了大口。 “你们多保重吧,”塔西佗道,“我想只有一道门了,我很快会回来的。” 狄昂点点头道:“真不甘心哪……” 班云也知道他说的大意,微微颔首了一下。 “我们走吧。”塔西佗对尹离说道。 但是尹离却没有动。 塔西佗以为他听不懂自己的话,就做了个比划,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但是尹离却摇了摇头,坐在了班云身边。 “你做什么,尹离?”班云斥道。 “小姐,我留下来陪你。”尹离道。 “不要,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快走,前面的路说不定会用到你!”班云道。 “不,我不能把小姐丢在这个黑暗的地方!我要留下来陪你!” “尹离……” “小姐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尹离低头大声说道。 班云知道拗不过他,抬头望了望塔西佗。 不用听懂他在讲什么,塔西佗已经明白了尹离的用意,他想了想,对尹离点了点头。反正只有最后一道门了,即使真的需要这个塞里斯人来,他也可以到时候回来叫他。 于是,他对萨尔说道:“我们先走吧,萨尔,看来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萨尔捧着那卷记载着神谕诗的纸卷,紧随着塔西佗朝长廊的深处走去。借着火把的光芒,他发现塔西佗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你也感到难耐的兴奋吗?”他问道。 塔西佗回头望了他一眼,道:“不,我感到的是恐惧……” 萨尔愣住了,他望着塔西佗深陷的眼窝,似乎也被他那种莫名恐惧的表情所感染,不再说话来。本来的那种接近谜底的喜悦和兴奋刹那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接下来的那段路,他们两人走得悄无声息。在黑暗之中,只有一支火把的微弱火光,伴随着唏嗦地脚步声,回荡在长廊里。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一道门前。 塔西佗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呵……这是最后一道门了……” “在它的后面,究竟会是什么呢?”萨尔喃喃道。 “读出上面的字吧,萨尔,让我们通过它,不管是吉是凶,我们都要走到底了。” 萨尔抬眼望去,念道:“其他一切人都必须离开,只有被选定的人可以通过。” 塔西佗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念下去,就催促道:“下面呢?快念呀。” 萨尔迷惑地望望塔西佗道:“没有了,就这么一句话。” “可只是说选定的人可以通过,那谁是选定的人呢?至少也要给我们一个提示吧。”塔西佗道。 萨尔仔细地将整块墙面搜索了一遍后,说道:“不,真的再没有了。” 塔西佗并不轻信,他自己也检查了一遍,知道确信整堵墙没有一个地方被遗漏了,才放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给我们任何提示,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萨尔急道 “反正我们只有两个人了,不是你就是我,说不定我们两个都可以。不管怎么说,只能试试看了……”塔西佗想了想道。 “我先试!”萨尔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但是他马上停住了,他回头对塔西佗道,“这儿……没有手印……” 塔西佗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墙一阵,发现果然没有前面几堵墙上的手印,喃喃道:“真的……那应该怎么办……” “应该会有提示的,应该会有提示的……”萨尔焦急地朝四周张望着。 塔西佗则闭上了眼睛开始沉思。 “你不要站在那儿发呆,到是想想办法啊!”萨尔急道。 “没有手印……没有提示……最后的一道门……”塔西佗继续低声说着。 最后,他缓缓地抬起手,将手掌贴在墙面上,低声念叨着什么。萨尔可以听见他在说什么,但是不能听懂他说的内容。 塔西佗念的,他不能听懂一个字。虽然从声音和语调看,像是古代埃及的语言,可是萨尔知道那不是埃及语,况且塔西佗也不可能懂埃及语。 “你在说什么?”他问道。 可是塔西佗没有理会他,继续低声念着那种神秘的语言。 最后,他停了下来,抬起头。 这时,从墙缝里射出一道红光,正好照射在他的眼睛里。 萨尔吓了一大跳:“那是什么!快趴下塔西佗!” 可是塔西佗却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任由那红光照射自己的眼睛。片刻之后,红光消失了。紧接着,“轰”一声巨响,门被打开了。 萨尔惊愕地望着那深邃地甬道,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他看见塔西佗的表情竟然变得格外恬淡,仿佛刚才发生的事都在他预料之中。 “你不要过去。”塔西佗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萨尔不解道。 “你不能过去。”塔西佗依然用仿佛流水般平缓的声音说道。 他慢慢地走过了那道门,在消失在黑暗中之前,他再一次提醒在门的那一边陷入惊骇中的萨尔:“千万不要过来。”说着,他跨过了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完全消失在了萨尔的眼中。 但是震惊中的萨尔哪里还记得记得他的叮嘱,想要跟随他穿过那道门,但就在他要踏过门的时候,那门突然合上了。速度之快,以至于萨尔差点就被夹住——如果真是这样,他被这样两堵石墙挤压的话,那粉身碎骨是必然无疑的——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倒退几步后,他发现那道门已经重新合上,就像从没有被打开过一样,变成了完整的一堵墙。 “我的神啊……”萨尔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进入门那边的塔西佗,继续在黑暗的长廊中前进着。他的心思渐渐恢复过来,不禁为刚才自己的做法感到奇怪。自从他进入这个洞以来,他一直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他曾经到过这儿。在刚才那道门前,他好像忽然记起了自己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把手放在墙的一个固定的位置上,然后口中念起那段神秘的咒词,最后又让那道红光扫射自己的眼睛。他在做每一步之前脑海中都清楚地呈现出自己曾经这么做过,而现在只不过是重复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那些事,也确实明白自己肯定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于是他就陷入了沉思之中:为什么,自己会看到那些事,自己的手、嘴会跟随着去做? 第234章 难道,“众神之神”有办法控制他的思想?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现在又允许自己来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心嘣嘣地跳了起来,他甚至能听到那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心跳声。那是种不祥的声音,那是种令人窒息绝望的声音…… 他停了下来,想回去,但是身后的门已经合上。他明白了:自己除非找出最后的答案,否则是决无可能回去了。 他只能继续往前走去,脚步很慢,步伐很小,他希望这个路程可以持续到永远,永远不要让他到达那个尽头,永远不要让他揭开那个谜底…… 但是,终于,他还是来到了他注定要到达到的地方。 他停了下来。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门。 门紧闭着,可是塔西佗一点都不担心应该怎么样打开它。而且,他在害怕那扇门马上会被打开。 “我不能打开它……”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必须要打开它。因为那是他的使命,是他这一生存在地目的。 于是,他向前走去,用手去推那门。那门没有一丝反抗地打开了。 门后面,不再是另一段黑暗的甬道,而是一个充满了明亮的光的房间。塔西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夺目耀眼的光,仿佛他来到了太阳的中心。 塔西佗的意志连同他的肉体都想退回去,但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却不依不饶地驱使他往房间里走去。他一脚要踏进去,他的脚却反抗着不肯落下。他的身体都知道他不能进入这个房间,拼命地阻止他。 这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已经到达了‘众神之神’的居所,请进来吧。”一瞬间,塔西佗的抵抗统统消失了,他的身体顺从地进入了那个房间。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二十九章“众神之敌” 他的意识并没有消失,他的肉体却已不归自己左右。他终于完全被那种自他进入这个洞穴以来一直缠绕他的奇怪的感觉完全控制了。当那东西试图连他的意志也一并吞没的时候,塔西佗竭尽全力地进行了抵抗,并且最终,为自己的意识保留了一小块领地。但是他对此也觉得不能理解。因为他觉得,在印象中,就是在自己仿佛身临此境过的那种幻想中,自己无论是肉体还是心智都应该完完全全地屈服于那种神秘的力量,为什么,现在他还能保留一定程度的清醒呢? 现在,他能勉强用自己的心去观察周围,去看不受自己控制的肉体将会作些什么。 他所处的,是一间通体发光的小屋。他的周遭都是光。他不知道光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它们的确弥漫在自己周围,刺地他难以睁开眼睛。 渐渐地,他的双眼适应了那种强光,看清了周围的事物。 这是间正方形的屋子,四面都被似乎是半透明的玻璃包围了起来。 他——或者说是他的身体,走到了屋子的中间。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脑袋上方喷下了一股白色的气体。伴随着一阵彻骨的寒意,那气体很快就笼罩了他全身。他想避开,但是身体却一动不动地扎在原地,任那气体在自己身上喷洒。 他想抬头去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同样的,他的脑袋无法向上抬。在他意识到大半部分,他明白这是什么,这又是为了什么。但是在他自己残存的独立意识中,他却仍然是一片无助的迷茫。 他告诉自己要尽快摆脱这种可怕的状况,想要说服自己的身体再次听从他的意识到指挥。但是,他能达到的最大成就就是自己的鼻子似乎可以嗅到一丝那种气体难闻到味道。 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种恶心的气体窒息过去时,那气体停止了喷洒。停顿片刻后,他的身体朝前走去,在走到一堵玻璃墙前时,那墙向两边打开了,让出来一条通道。通道呈一种圆柱的形状,里面依然灯火通明,可以看到尽头,那儿仍然是一道门。他迈开一步,走到了通道里,正当他以为自己还要跨第二步的时候,他的脚却停了下来。 他正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脚底开始移动起来。 他感到惊恐,想要低头去探询自己的脚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的身体却依然镇定自若得面向前方。 渐渐地,他明白了,自己脚下的道路在移动,正把自己带向那道门。既然已经遇到过更为神奇、令人难以解释的事,这样的状况,他稍稍惊叹了一阵,也就不再追究了。 一开始,他还有些站立不稳,但是当他适应那种平缓地移动后,他就如履平地一般坦然了。这条移动的道路载着他朝前面的门靠近,当他靠得足够近时,他开始担心门会不会打开,如过不打开的话,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停下来。 当他发现这条道路没有停下的趋势时,他明白如果自己不再往后退的话,自己的身体将要结结实实得撞在那道门上了。他想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这种努力还是归于失败。他的身体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准备接受迎面而来的撞击。 在他要撞上去的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期待的猛烈的撞击并没有出现,自己既没有摔倒在地,也没有失去平衡,甚至连一点的触感都没有。他惊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那道门的另一面了。他居然穿过了那道门,在门没有打开的情况下,好像传说中的穿墙术一般。 现在,他脚下的地面停了下来。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黑暗。没有一线灯光,与刚才的明亮的过道大相径庭,这里有的,只有漆黑的寂静。 他的身体走动了起来,在黑暗中穿行着。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到哪里去,但是他明白的身体走的路是正确的。 他停了下来,接着他举起了手,然后一掌拍了下去。 突然,一道强烈的光突然照射在他身上,紧接着,他的四周出现了一道密封的玻璃围墙。 他正思量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办时,突然眼前一黑,发现自己骤地坠入了黑暗之中。 他感觉自己在急速地下沉,但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片令人炫目的光明。 四周强烈的白色光芒让他回想起了甘英描述金字塔内的情形。由于他的脑袋不由他的思维控制,这使他的视角非常有限,只能看到正对着他的东西。 但这已经足够了。在他的眼前,开阔明亮的房间,巨大的玻璃屏风,奇特的桌子和椅子,每一样东西都和甘英讲述的一样。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走出来玻璃门。 他径直朝中间的一张大桌子走去,桌上的奇特的突起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他走到桌子前面时,他的手抬了起来,朝一个红色的突起物按去。 塔西佗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按下去的后果会怎么样,他也没有想要去反抗——既然事实已经证明反抗是徒劳的。 但就在即将触到那突起物的一刹那,他的手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他感到诧异的是,他看到自己的手还在努力想要按下去,但却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阻拦。他知道那不是自己发出的命令。那会是谁、是什么在阻止他的手呢? 塔西佗残存的意识迅速地运转起来。属于他自己的意识已经不能控制他的肉体,只能作为旁观者的角色跟随自己的步伐进行着观察;而指挥着他的身体的那种神秘力量则是整个过程的主导者,他掌控了目前事态发展;但是现在又多出来了一个与之相冲突的力量,而这种突如其来的破坏性因素让本来让他已经放弃的反抗重新出现了希望。 而且也正是在这种僵持的阶段,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渗回自己的身体。这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久瘫的病人突然恢复了知觉一般。 他的手渐渐对他的意识到命令产生了反应,他很快能感觉到手指挣扎的力量,它开始还能够抵抗,但是很快就完全屈服在塔西佗的意识的控制之下了。 他抬起来手,用惊异的眼光望着它,似乎是在观察一个好久未曾谋面的老朋友一般。然后,他又成功地控制了自己的脑袋和脖子,接下去是胳膊,躯干和双腿,没有过多久,他就恢复了对自己整个躯体的控制。 现在,他可以自由地活动了。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之后他还感觉到了那种不属于自己的意志在进行微弱的反抗,但是,那已经无关大局了。他甩甩腿,行走了几步,接着扭动着脖子四下张望起来。 就在他为自己的所见感到惊异不止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呲呲声。尽管声音不大,但还是吓了他一跳。 他紧张地环顾了周围,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变化。那声音却依然在他耳畔轻微作响,犹如蚊嘤。古怪的地方在于,这声音仿佛是同时从房间的各个方向传来,使他好像坐在一口钟里面听敲钟的声音一般。 他惶恐地朝四面张望着,想要找出那声音的来源,可是空空如也的房间让他陷入更深的迷茫。 正在这时,那呲呲声转变成了一个人的声音,说道:“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带着自己的思想来到这里。” 塔西佗大惊,双眼不停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我已经设计得相当完美了,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意外。” 第235章 那声音又道。塔西佗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继续观察着屋子内的情况,想要找出这个说话的人。但他的努力还是归于徒劳。 “你在找什么?”那声音问道。 这次,塔西佗停下来搜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大声说道:“你在哪里?” “我?”那声音好像轻轻地一笑,“我不在这儿,你不用费力寻找了。” “如果你不在这儿,那我又是和谁在说话呢?”塔西佗问道。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不会理解这件事,就像蚂蚁不会理解大象一样。所以还是不要追究为好。你只要知道,我通过某种方式与你在进行交流就可以了。我的声音代表了我的思想。你尽管和我说话吧。” 塔西佗望了望周围各种自己难以理解的事物,明白自己也许真的没有办法了解那个人在不知何处与自己对话的奥妙。于是他放弃了对这件事的盘问,转而问了一个颇为实际的问题: “‘众神之神’在哪里?” “‘众神之神’?”那声音似乎略微思忖了一下后,说道:“我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来。这是这儿的土著人给辛德取得名字吧,我几乎要把它给忘了。”说着,他笑了起来。 “谁是辛德?”塔西佗问道。 “辛德就是你口中的‘众神之神’。” “那你又是谁?” “我?我的名字是沙。也有人叫我沙帕,而这儿的土著则称呼我为‘众神之敌’。” “‘众神之敌’?”塔西佗一惊,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恶号?” 沙轻轻一笑道:“因为我是辛德——也就是‘众神之神’的敌人。” 塔西佗半晌没有出声。 “你感到害怕了?”沙问道。 塔西佗轻哼了一声,道:“不,我只是好奇,连‘众神之神’这样伟大的神灵——抑或是其他什么——都会有他的敌人?” “这只是土著人这么认为的。事实上,我和辛德曾经是一对再好也没有的朋友。” “朋友?”塔西佗想了想道,“请你明确答复我,‘众神之神’或者是你口中的辛德,以及你本人,究竟是什么?是神明吗?” 听了这个问题,沙不仅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神?看来你们的原始宗教还是停留在这个阶段啊!” 塔西佗一愣,他皱眉继续说道:“请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这是和神说话的口气吗?”沙似乎是在戏谑。 “我没有必要对一个侮辱我智慧的人表示尊敬。”塔西佗有些愤愤地说道。 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不是你所能理解的问题,你姑且就当我们是神吧。” “我不愿意继续这样糊里糊涂地和你交流,即使你是神明,也不能强迫我的意愿!”塔西佗大声道。 “是吗?”沙嗤笑了一声道,“难道你忘了刚才一直不听从你指挥的躯体了吗?” “但是……”想往常一样,塔西佗急于想要反驳,但是发觉对方的确击中了要害。 “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会挣脱我的控制?”沙问道。 “是你一直在操纵我的身体?”塔西佗道。 “可以这么说吧。”沙叹了口气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被我选中的人。” “选中?选中做什么?” “只有你能然这里的一切重见天日。这是我在很久以前就预定下的。只有你,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并且通过这么多道关口,那你一定就是被我预先选中的人。” “那我的那些朋友们也是你选中的喽?” “没错,是这样。只有通过他们的帮助,你才最后可以到达这里。” “我们一直一位是‘众神之神’在引导我们。” “那是我让你们这么以为的。如果你们知道是‘众神之神’的敌人在驱使着你们,你们可能就不会按照我预定的路线行走了。” 塔西佗停下来,想了想,然后说道,“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为什么选中了我?为什么能够预定我的命运?为什么要让这里重见天日?这里究竟是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沙打断了他,“我召唤你到这里来,不是让你来责问我的。” “我想,我作为这整件事的参与者——现在看来还是主要参与者——应该有权利了解其中的真相。”塔西佗坚定地说道。 “权利?”沙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在和我谈权利吗?你好像忘了你能够这儿有自主的意识和我提出这种荒谬的问题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能力。也不知道你究竟能够把我怎么样”塔西佗顿了顿,严肃地说道,“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把我当作你手中的玩物或者奴隶来对待!” “事实上……”沙略微停顿了一下,好像在考虑措辞,也好像在暗暗发笑,“你的确是我的一件玩物,只不过是有着重要任务的玩物。” 塔西佗想要发作,但是为了了解沙的真是意图,他按耐下来,问道:“如果你不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恐怕我没有办法帮助你达到你的目标。” “这恐怕由不得你,我的朋友。”沙笑着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见我在讲什么吗?你是我手中的傀儡,本来就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不要以为现在因为我的好奇心而对你的有所保留是你可以和我对抗的砝码。我随时都可以剥夺你的最后一些自由,包括你的思维。” “那么请你动手吧。”塔西佗立即说道,“我不想享用你的宽容。” 沙好像思考了一阵,然后说道:“不,我想听听现在外面的见闻。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了解外面的情况了。告诉我一些外面的世界的事,我想了解一下辛德的构想有没有成为现实。” 塔西佗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想知道的事,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尽管他不明白对方想了解什么,但是他已经察觉到这是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沙似乎稍稍思量了片刻,然后说道:“这是个公平的建议,可是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了解地太多,因为你即使了解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了。” “我应该了解什么,了解了有没有用是我的事,由我自己判断。”塔西佗道,“你只管告诉我就行了。” “我不喜欢你的口气,但是,谁让我这么想了解你所知道的事呢。”沙发出来咳咳的古怪笑声,仿佛在为即将知晓的事感到兴奋,“来吧,告诉我吧,这么多年来外面的事。” “你必须要保证,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要知道的事,你必须为我解开我心中的谜团。”塔西佗道。 “没有看到过你这么罗嗦的人。”沙好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说吧,你说吧,我答应你。” 这个小小的胜利使塔西佗得情绪平静了一点,他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我离开外面的世界后,它所发生的一切。” “要求真是不小,考虑到我的见识和能力,我只能概要地和你讲一讲大致的情况。”塔西佗摇摇头道,“告诉我,你没有接触外界有多少年了?” 沙思考了一阵,然后说道:“如果我预设的没错的话,那么今天距我离开的日子应该有两千五百年至三千年了。” 塔西佗听了,没有回答,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我不能想象的力量,但是,你实在没有必要脱离实际地向我炫耀。” “不,我没有炫耀。我说的实话。”沙平静地说道。 塔西佗又是一阵子沉默,然后道:“你真是神?” “你先做这样的理解吧,要对你这样孤陋寡闻的人讲清楚整件事不是件容易的事。”沙说道。 塔西佗已经习惯被人称作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了,头一次被斥做孤陋寡闻让他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怒火,他本想发作,但最后还是被他冷静地头脑克制住了,他轻咳了一声,说道: “你真的活了那么长时间?” “不,没有。”沙简单的说道。 塔西佗真的生气了:“你如果再开这样无趣的玩笑,我就没有办法与你继续对话下去。” “哦,对了……”沙似乎有些懊悔地说道,“又和你说这些你不能理解的事……你就当我没有说吧,来,告诉我这三千年来的事吧,都发生了些什么?” 塔西佗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傲慢,也就没有在多做追究了,他说道:“三千年的事实在是个不小的范围,我所知道的仅仅是一小部分,所以……” “这样吧,”沙打断了他,说道,“我也不用知道太多的细节,告诉我主要的事件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这里的一位国王,建造了第一座金字塔,看上去有点歪斜,但还是初步有了我们要求他们建造的形制。”沙说道。 “第一座金字塔?”塔西佗想了想道,“那是埃及的乔塞尔法老大时代了。” “对,应该是的,我听到过这个名字。”沙肯定道。 于是,塔西佗开始了他对世界历史的讲述,其中大多都是取自他准备写作一部有关世界历史的腹稿,而关于东方的事则来则甘英的描述。总之,以他非凡的叙述才能,他从容不迫地将三千年来的重大事件有条有理地展现了出来。当他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已经有点饿的时候,他加快结束了他的故事。 第236章 沙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趁这时候,塔西佗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他明白自己的处境非常微妙,沙依赖于自己的历史知识,而他也希望沙帮他揭开那重重迷雾。但是他清楚,主动权在沙的手中。不知道沙究竟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却明白自己的生死的确在沙的手心里。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等待沙回答自己的疑问。比之自己的生命,这其中的谜团更让他难以放心。 这时,沙终于开口说道:“辛德还是成功了,一切的一切都和他预设的完全一样。辛德真的办到了……”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三十章与神对话 “他预言了什么吗?”塔西佗问道。 “他预言了一切。”沙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什么叫一切?” “一切就是一切,凡是他预定好的事都发生了,一丝不差……”沙停顿了片刻后问道,“你现在生活的伟大国度真的是被一只鹅所拯救的吗?” “没错,高卢人已经几乎要偷袭罗马得手的时候,是一只鹅拯救了他的命运。”塔西佗道。 “那你们那位伟大的国王也是死于非命吗?我指的是那位曾经征服过这个地方的……” “盖乌斯尤里思恺撒?他的确是被人谋杀的,而且是被他的养子,他的朋友……” “这多么不合常理啊……”沙像是叹了口气道,“儿子杀死了父亲,朋友屠戮了朋友……辛德真是太可怕了……” “你是说——”塔西佗顿了顿道,“这一切都是辛德预言的?” “他不是预言,而是预定。”沙说道,“这世界上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定之中。辛德成了真正的神,‘众神之神’……” “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世界上所有的事件的发生,都在辛德的掌控之中,都是他刻意安排的?”塔西佗问道。 “没错,从你的叙述看,他的预定没有一件没有实现,有的尽管牵强——比如为了让你的国家走上他要求的路线,他让你们的国王被他的儿子杀死——但是,他计划的一切的确都实现了。”沙叹了口气道,“那时候他们都嘲笑他,没有人相信这样的事,把辛德当作是疯子和妄想者。可这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他是疯子?他不是神吗?神操纵命运难道有什么不对?”塔西佗不解道。 “他——”沙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和你说得太多,你反而会不明白。你还是不要追问了。” “不要忘了你的诺言!”塔西佗厉声道,“你答应会告诉我一切我想知道的事。”沙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好吧,你问吧。本来,我没有必要向你这样的造物回答问题的……” “我的第一个问题:辛德和你,究竟是谁?是神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纠缠这个问题呢?在你们的原始宗教里面,难道神和人的区别真的有那么大吗?” “神有人不可企及的能力,所以,他和人的区别不可忽视。难道不是这样吗?”塔西佗道。 “那如果一个人能够拥有与神一样的力量,你怎么判断他是神还是人呢?”沙说道。 “这个问题等于没有提,没有人可以拥有象神一般的力量,不然的话怎么会有神人的区别?”塔西佗道。 “这真是我试图告诉你的事。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和神的区别。”沙缓缓地说道,“神只不过是因为有些不是普通人所及的能力而被认作神的。” “可是神可以长生不老,住在天上……” “有的人也可以做到。”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因为他们不再被称作是人,而是神。” 塔西佗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你在狡辩,我可以在用几句话就指出你的破绽。” “随便你相信与否。”沙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与我无关。” 塔西佗思忖了一下,道:“你讲的这番话,是不是说明,你以及辛德,其实还是人。” “我已经说过了,人和神没有区别,你又何必这么执着与这两个概念呢?”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么说,你们还是人喽。”塔西佗不依不饶地问道。 “好吧,好吧……”沙好像一个最终被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孩子折腾地束手无策的父亲一样有些沮丧地说道,“你就当我们是人吧。” “你们是什么人?”塔西佗紧接着蹦出了一个问题,“我是说——什么国度?什么年代?” “你不必了解我们来自的国度,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国度,你也不会听说那个地方。你只要知道我们生活的年代远在你们之前,三千年前,那只是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 塔西佗本来想把他们的国度问个清楚,但是现在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在他脑海中蹦现。 “你们真的活了这么长时间?”他问道。 “不……” “我不明白。” “要解释这个问题又要花很长的时间,你真的想知道吗?”沙问道。 “即使花上一年的时间,我也要知道。”塔西佗坚定地说道。 “在你的右边。”沙说道。 “什么?”塔西佗不解道。 “在你的右边,有一张,一张……按你们的说法应该是什么呢?嗯,就叫做柜子吧。” 塔西佗朝自己的右边望去,他看到了一个长方形的有些象柜子的形状但如果你不告诉他那是一个柜子,他决计不会想到的物体。 “那是什么?” “里面有一些食物,你可以用。”沙说道,“去取来吃吧。我慢慢和你讲。” 塔西佗走到那柜子前,那本来看上去毫无缝隙的外壳突然裂了开来,吓了塔西佗一大跳。 “不用害怕。”沙似乎对他的少见多怪有些不耐烦,“尽管取来吃吧。” 塔西佗朝那打开的柜子里望了望,看见里面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体。他以为是面包,就取了出来。但是他很快发现那物体的分量相当轻,只有自己手掌的一半大,而且不论是什么,肯定不是面包。 但是塔西佗的肚子让他回避了这些问题,他只想让自己的肚子填点什么东西进去。他注意到在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奇怪的闪着金属光泽的薄膜,便试图撕碎它,但是却没有成功。他正惊异于这层薄膜的惊人的韧度,沙又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直接吞下去吧,外面的东西在你的肚子里都能消化掉的。” 塔西佗将信将疑地望着手中的东西,缓缓地往嘴里塞去。当那东西进入他的口中时,他轻轻嚼了嚼,发觉并没有他想象地那么生硬,而是象硬面包一样清脆地破碎了。但是外面的一层薄膜始终没有破损。 “吞下去吧。”沙指点道,“不用嚼了。” 塔西佗听话地一仰头,把那东西吞下了肚去。起先他还感觉到那方正棱角的物体在自己的身体内的突兀。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辘辘饥肠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吃饱了吗?”沙问道。 “饱了。”塔西佗也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小块东西填饱肚子。 “来吧……请坐吧……”沙的声音突然沉重了不少,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或许,是我一个人待得时间太长了吧。”沙叹了口气,“你想要知道我们是谁?以及这里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的。” “如果按你们现在的标准看,我们就是神。但在曾经,我们还是人,和你们一样。但是,到了这里以后就不一样了,这里的土著人——他们明显距离我们的文明太远太远了——曾经给我们这些幸存者中的每一个人都取了一个神的名字。辛德作为我们的首领,被称作‘众神之神’。而我,沙,则变成了他的最大的敌人。” “你们是幸存者?是从什么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吗?”塔西佗问道。 “的确,那是一场大灾难,那真是一场灭顶之灾……”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哪里遭受了什么大灾难?是海啸还是地震?或者是火山的喷发?”塔西佗又问道。 “我现在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清楚,那不是一种自然的灾害,它产生的原因也全在于我们自身。”沙停顿了片刻后又说道,“你问我们的故乡?那不在别的地方,就是你脚下的这个星球上。”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你们这样的人。我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的人。从最西面不列颠的野蛮人到最东面的塞里斯人,都不可能有你们建造的这样的建筑和,和……这里的一切……”塔西佗向四面扫视着,不能确定用一个什么词汇来描述他所看到的东西,因此只能用一个最笼统的“一切”来表述。 “因为我们不属于这个时代。”沙说道。 “但是就我所知道的最古老的历史到现在,也没有过与你们的文明有一丝相象之处的记载。”塔西佗道。 “你们能够追溯的最早的文字记载是什么时候?”沙问道。 塔西佗考虑了一下后,说道:“有确切记载的,可能是埃及人的文字,最早大约比现在早上2000或者3000年。” “那我告诉你,我们的文明在你们最早的文明出现前6000年前就已经消亡了。这就难怪你们不会知道了。” 塔西佗愣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这不可能!如果你说巴比伦的一些国度比埃及早上几百年,那还有可能。 第237章 可是要比她早上6000年?不!不!决不可能!” “请注意我的措辞,我说的是,在你们最古老的文明出现的6000前——也就是现在的9000年至10000年前,我们——已经灭亡了……” 过了片刻,可能是看见塔西佗站在那儿没有反应,沙又说道:“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和心情。想象一下,如果你们的整个文明都遭到了摧毁。无论是你们伟大的帝国,还是这里的土著,或者是远方的国度统统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那几千年后的人们,从来没有接触过你们的文明和辉煌,怎么可能理解你们的时代?” “灭亡的文明?”塔西佗眨了眨眼睛,道,“难道说你们在我们之前10000年就已经建立了文明?” “不错,而且是远远超出你们现在成就的文明。”沙说道。 塔西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你们的文明——究竟达到了怎么样的程度?” “要对你解释清楚这个,不是件简单的事。有很多事,在你现在这个阶段的人是难以理解的。这样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们现在的文明,从你刚才说的,我知道最多也不过3000年的水平,而我们的文明,虽然早在10000年前就消亡了,却已经经过了10万年左右的发展。你可以自己想象其中的差别。” “难道时间能够代表文明发展的程度吗?”塔西佗问道,“要我看,现在的罗马远不如共和时代或者古典时代的希腊。我看即使10万年后也不太会有太多的变化。” “呵……”沙发出了怪异的声音,仿佛是一种无奈的苦笑,“看样子很难像你解释清楚这件事了。没想到你们的心智水平竟然仍然还在这个将历史发展看作静止的阶段……” 被人嘲笑心智水平的低劣对塔西佗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无暇顾及尊严和名誉了,他继续问道:“你们认为历史总是会因时间的推移而朝着好的方向演变吗?” “这是最基本的历史原理,你看……”沙说了一半,停顿了下来,然后道,“现在是讨论历史理论的时候吗?如果你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不不!”塔西佗急忙说道,“我还有问题!” “那就快问吧。”沙有些烦躁地说道。 “你刚才说你们是你们的文明的幸存者?” “是的。” “你们都在埃及吗?” “如果你是指你脚下的这块土地,那是的。但这只是我们的基地,我们中的不少人离开了这里,去了其他地方。” “你的同伴们现在还活着吗?” “不,他们都已经死了。”沙有些哀伤地说道。 “连辛德也死了?” “是的……” 塔西佗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众神之神’已经是个死人了……那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不,我同我的伙伴们一样,也早就已经去世了。” “你在开玩笑?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笑的!”塔西佗不满地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沙说道,“尽管我们有着极高的文明,可以用你们难以想象的手段把人类的寿命提高到1000岁,但是还是难以逃脱死神的手心……” 塔西佗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果你已经死了的话,那是谁在和我对话呢?” “是我的记忆。” “你的记忆?” “没错。我们的文明的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就是能够把一个人的思想和记忆完整地保存下来,使之能够在他的肉体消失后继续留存下去。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的确做到了永生——当然是在保证足够的能源保持这样的思想和记忆的基础上而言。”沙说道。 “不,这不可能!”塔西佗高声喊道,“人的思想和灵魂会随着肉体的毁灭而湮灭,不可能会独立地存在!” “这个过程解释起来相当复杂,你只要知道,在我们的文明中,已经找到了一种方法能够把思想和记忆通过某种手段保存起来,让我们的思想在我们的肉体消失后仍然长时间存在。你不能理解,这并不奇怪。你只要知道这是事实,我,正是一个最清楚不过的实例。你永远不可能找到我的肉身,但是只要有足够的能源,我的思想和记忆可以永远地存在下去。” 塔西佗思考了片刻,最后说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但是这并不表示我赞同你们的文明的这种做法。没有肉体的思想,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要我看,你甚至无法走出这个地牢。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沙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只要我们的文明再进行一些发展,就可以解决让保存的思想和记忆自由行动的技术,可最后还是没有来得及……” 不用亲身经历,塔西佗也清楚这几千年来被孤零零地禁锢在地下的苦闷。 “现在我想要了解一些与我有关的事。”他说道,“你们能控制我们的行动?让我们按照你们的指令来做你们让我们做的事?” “这对你来说更加难以理解了。”沙说道。 “我坚持要搞清楚这件事!”塔西佗坚定地说道。 “唉……”沙无奈地说道,“好吧,这可能是你最后的好奇心了,我不得不满足你。我们——包括我和辛德以及其他一些幸存的人——是我们的文明遗留下的最后一批学——用你们的词汇怎么说呢——学者吧。辛德是我们的首领。我们漂流到这个地方后,建立了这个基地,保存了我们的文明。我们总结了我们文明失败的原因,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们这个高度发达到文明竟然是毁在自己的手里。没错,没有自然的灾害,没有外敌对入侵,是我们自己葬送了我们的文明……”沙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缓缓地说道,“辛德感悟到文明的发展太过变换叵测,难以预料。即使开始看上去非常好的前途最后也会因为一丁点儿的意外而前功尽弃。这让我们极为沮丧,似乎人类再怎么样发展,也毫无希望,最后总会落入悲惨的结局……因此,辛德提出来一个计划,要让未来世界的发展完全按照他的预定去演化,一丝不苟,完全没有意外。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赞同他的想法,都认为他的计划太过荒谬,完全不可能。要控制未来世界的发展,这就是说要控制这世界上每一个院子,让他们按照计划行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一台计算……嗯……用于计算的机器——那是我们的一种算术工具——能够承受如此多变量的计算。这根本不可能!” 他讲的话,有一半塔西佗都没听懂,但他多少明白了,沙试图向他证明他们的文明已经达到了可以控制未来的地步。他想了想道:“嗯……那是巫术吗?” “不!那是……唉,真讨厌!你们的语言中竟然缺少那么多的词汇,我几乎都没有办法与你交流。你就姑且当它是一种巫术吧。” “那辛德到底成功了没有?”塔西佗问道。 “如果他没有成功,你怎么会乖乖地来到这儿?”沙苦笑道,他像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道,“辛德,真是个天才……他竟然想出了用‘无差别原子’——用你们的语言来说,可能叫以太更为确切一点——来控制整个世界的方法。这真是个惊世骇俗的构想……这样的话,只要对简单的‘无差别原子’进行计算和控制的话,就可以进而达到控制整个世界的目的了。这种作为介质的以太可以以能量的形式释放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从最高的山脉的顶端到最深的海底,甚至在未来,也包括这个星球以外的世界。这样,对‘无差别原子’发出的命令就可以传达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让任何事物按照计划来发展。” “用一个变动量就控制整个世界,”他继续说道,“辛德真是我们文明的骄傲啊……控制未来竟然就这样成为了现实……‘无差别原子’……多么神奇而又简洁的解决方法啊……”言语之间,沙好像陶醉在了当初成功的喜悦之中。 “我不是很明白……”塔西佗懵懵懂懂地说道。 “你不用太明白,也不可能明白。”沙说道,“唉……我为什么要向你这个不可能理解这些东西的人来解释这些复杂的概念呢?你只要知道辛德的确想办法做到了他声称要做的事就行了。” “这么说,你们就可以控制世界未来的发展了?” “不!”这个时候,沙的声音突然变了一种声调,好像从刚才的骄傲和自豪中变回了原先的冷漠,“你说错了。不是我们。那只是辛德和他的一伙人的成功。” “那你呢?你们难道不是一起的吗?” “我已经提到过了。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因为这个让世界按照计划发展的装置成为现实之后——我们分道扬镳了。为了反对他的计划,我变成了土著人记载中的‘众神之敌’。”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三十一章沙的计划 “为什么?”塔西佗呆了半晌后才说道,“听你的口气,你似乎是崇拜辛德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可是后来,渐渐地,有些人明白了,辛德为我们创造的,不仅仅是一个确定的、没有瑕疵的世界,而且是一个一开始就知道结局,让生活变得沉闷无趣、使人失去生存希望的悲惨的世界。”沙停顿了下来。 “我不明白,”塔西佗道,“如果能够控制未来的发展,那就能够趋利避害,使国家长盛不衰、使人民终日无忧,这难道还不够好吗?” 第238章 “我相信,辛德能够为我们安排最好的未来,可是,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事先确定的未来。”沙停顿了一下后道,“按你现在的心智水平可能很难理解这其中的缘故,即使是我们当初,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得到的。但是,经过一个月的试验后,我们发现,这样确定的未来比毁灭我们的灭顶之灾还要可怕。于是我们开始反对辛德继续他的计划。” “你们进行过试验?” “是的,时间跨度在一个月内。辛德设定了这个世界每一个环节发展变化,包括我们自身。在这一个月里,我们做辛德让我们做的事,想辛德让我们想的东西。试验结束后很长时间里,我都难以扫除辛德在这一个月里对我进行的思想灌输。这太可怕了……”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所有的人都反对他吗?” “不,只是没几个人。”沙道,“在那次试验后,大部分的原先持怀疑态度的人都被试验中辛德的灌输所影响,改变了看法,支持他的计划。只有几个人,摆脱了试验的作用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从而对辛德的计划更加强烈地反对。这个时候,辛德已经下定了不惜一切代价要实施他计划。他不顾我——他最亲密的朋友的反对——影响当地的土著人的发展,并且在几年内,推动那些还在茹毛饮血阶段的野蛮人发展到了能够建造我们文明的标志性建筑物金字塔的地步。” “你是说——”塔西佗怀疑道,“金字塔是你们那个文明的建筑?” “你不会以为,只会用滚木和石锤的土著人能够建造出这么庞大雄伟的建筑吧。”沙说道。 “我有时候也这么想,但始终不曾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原因。”塔西佗若有所悟地点头道。 “接下去,辛德打算把这个计划推广到整个世界……”沙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我们——他的反对者——和他彻底决裂了。” “看样子你们还是没有能阻止他。” “是的……”沙沉闷地说道。 “就在我们准备商量对策的时候,我们听说了辛德开始建造一个巨大无比的发射装置,利用它,他就可以将‘无差别原子’传送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沙说道,“我们一定要破坏这个发射装置。但是我们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靠近辛德重重守卫的禁区,即使靠近了它——我们当中的确有人做到了——也无法破解辛德设置的自动防卫体系。最后,我们只能改变了策略,不试图破坏那个装置,而是改变它的作用。经过几年的研究,我们终于在那装置完成前找到了制衡它的作用的办法……” “是什么?” “我们必须把一块能够改变那种装置的……嗯……计算过程的中心处理装置……中心计算装置……”沙似乎在拼命试图用拉丁语贫乏的词汇来阐述他所要表达清楚的含义,“只要我们能够给那种中心计算装置植入一个反作用的计算过程,就可以抵消它的作用。我们成功地制作出了这种能抵消它作用的计算过程的……装置,但是需要有人能够接近那发射装置。于是我,承担起了这个任务。”沙停顿了一会儿道,“我假意改变了态度,向辛德表示我回心转意打算帮助他完成他的伟大工程。但要说服这个谨慎地捍卫他的心血,疑心较重的辛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得已,我的同谋者们作出了最大的牺牲,他们用死亡证明了我对辛德的忠诚……”说道这里,沙似乎哽咽住,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他接纳你了吗?”塔西佗问道。 沙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最后,他用颤抖的声音道:“是的……” “那你最后破坏了他的计划?”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继续缓缓地说道:“经过几年的暗查,我终于将那个发射装置的所有情况搞得一清二楚。但是,也遇到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这个障碍将注定我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我们两个较量的结局……” “辛德似乎有所预见地先我一步,锁死了修改那发射装置的计算过程的可能性。这使我极为沮丧,以至于我几乎要放弃了……但是又过了几年,当那装置终于完成的时候,我竟然被选中操作这个装置。我清楚的知道,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沙叹了口气,“我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于是我改变了计划,我不再谋求改变那装置的作用,而是利用它本身的力量来达到破坏它的预定的目的。” 塔西佗听了他的长篇大论半天,当然不会明白他所说的全部意思,尤其是那几个听起来特别别扭的名词。但是他大致还是明白了其中的大意:沙和辛德在斗智。 “我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从哪里来的灵光一闪,设想出了一个天才的利用那个计算过程改变其自身发展的切入工具……简单地说,我只要能够捕捉到辛德的计算岔口,就能够改变它的运算方向。” 尽管沙自认为已经是阐述地够“简单”了,但对塔西佗来说,他的话仍然如同日尔曼人的巫咒般难懂。虽然沙用的每一个字在拉丁语里都是确实存在的,但是他把他们如此奇怪地搭配起来,那就使得拉丁文造诣最高深的人——即使李维、维吉尔再世——也难以了解其中的意义。不过凭借他高超的思辨和理解力,塔西佗还是明白了沙试图告诉他的,是他打算用了一种巧妙的方法破坏辛德的计划,他能明白的也就仅此而已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习惯性地点着头,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好像他看见沙就在他的对面一样。 “我做到了……”沙说道,但是语气相当悲凉,“我找到了辛德计算的第一个岔口……但是这个岔口,却是在三千年后……” “我没有想到他的计算竟然会这么严密……三千年啊……我和辛德都不会看到这个结果了,我们之间的胜负不会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决出……” “也就是这样,三千年后的今天,我才会来到这儿?”塔西佗问道。 “没错,这就是我的安排。”沙道。 “那么依你现在看来,你和辛德究竟谁胜谁负呢?”塔西佗又道。 “我想我们谁都没有输,辛德的确控制了整个世界的发展,而我也真的把你,招到了我的面前,可是……”沙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道,“已经三千年了……这实在是太漫长了……”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塔西佗问道:“说到底,你招我们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为了阻止辛德的计划,我等待了三千年,你以为我付出这么多代价得到的,只是为了让你来听一个故事的吗?”沙愤愤道。 “你不会让我这个今天才头一次听说你们这个高级文明的野蛮人来阻止你们最伟大的计划的实施吧。”塔西佗耸耸肩道。 “我不会让你做超出你认知限度的事。”沙生硬地说道,“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行事就可以了。” 塔西佗想了想,道:“为什么我要帮助你?” 沙似乎是一愣,片刻之后,他说道:“因为除了你已经没有其他人能够扭转辛德犯下的大错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错的?” “他是错的!”沙提高了嗓门道。 “你说了半天,可是我看不出他究竟错在哪里?难道让世界永葆和平和幸福美好是件坏事吗?”塔西佗道。 “如果你把未来的一切都事先预定好的幸福当作是真正的幸福的话。”沙冷冷道。塔西佗想了想道:“你知道辛德对未来的预定是怎么样的吗?” “他只透露给我们几个关键的历史转折点,更小的细节或者具体到人的预定即使我想知道,也不可能完全了解得过来。” “我知道你认为这样等于剥夺了我们的生存的自由和权利,但是如果我们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么演变,那对我们而言,我们还是为自己而生存着。” “表面上是这样,”沙说道,“但是,你们的自由意志却始终无法超越辛德的预定,所谓的为自己而生存无非是自欺欺人。你可以想想,如果辛德不希望你去做你们国家的国王,那无论你多么努力,你都无法登上王位。即使,你不管用什么手段,侥幸地——我是指当然是在辛德的允许范围之内——走在通向王位的台阶上。身边是民众的欢呼声,前方是政府官员张开双臂的欢迎,身后是鼓乐齐鸣。但是你难道可以妄想逃脱辛德的预定,如愿以偿地坐上那王位吗?不!这个时候,或者是冲出一个刺客用一把匕首插入你的喉咙,或者是干脆,你就被一块石头绊倒,摔成残疾。反正,你绝对不可能坐上王位……怎么样?可悲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这个例子,”塔西佗冷冷地说道,“或许是你自己的国王梦想被打破了吧。对我来说,如果辛德能阻止所有人的国王幻想实现,那倒是真正地做了件大好事。” “没想到你是个共和主义者,好吧,我可以换一个例子来说服你。”沙说道,“想象一下你的爱情。你曾经爱上一个姑娘,当然她也爱着你,你本来以为最后你们最终会走到一起,结果,却发现,掌握你们爱情的却不是你们自己……” 塔西佗这次没有反驳,他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沙知道自己的话多少起了点作用,就继续说道:“爱情这样的事自己都难以作主,作为一个人,生存还有什么意义?” 沉默半晌后,塔西佗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去,打开那扇门。 第239章 在你的右边。”沙说道。 塔西佗向右望去,果然,在他右边有一道门。 “那里面是什么?”塔西佗问道。 “那里是,”沙顿了顿道,“储存我们这些幸存者留下的全部武器的仓库。” “武器库?”塔西佗眨眨眼问道。 “是的,用他们足以摧毁这个世界200次以上。”沙说道。 “不可能!这个世界有多么地广袤我想你是清楚的,再厉害的武器也毕竟只是武器,有足够多的人手的话,最多只能够毁灭一、两座城市,怎么可能让整个世界毁灭?” “在我们的文明里面,一些技术发展到了可怕的程度,其破坏性已经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如果你能够通过这里的第一道门,你一定知道‘神之手’的力量吧。”塔西佗明白,他说的一定就是甘英的手套。 “还有,你身上的那柄匕首——亚赫防御之剑,它也是我们文明的产物。”沙又说道, “当然,这些只是我们故意散落在那些地方让你们找到的小玩意儿,目的是保护你们如愿来到这里,根本不会对外界造成重大影响。而且,当初在辛德的控制下,我们也没有办法把大规模破坏性武器运出这里。因此,只能让它静静地躺在那儿,等待合适的人来开启它。” “你说的那些武器能够毁灭世界——不是夸大之辞?”塔西佗问道。 “说毁灭世界两百次只会低估,绝对不会高估。”沙道。 塔西佗打了个寒战,他说道:“可这是为什么?你希望把这些可怕的武器散布到外界去?难道这就是你这么费心所作的一切努力的目的?” “是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辛德计算上的岔口。必须将所有的能量在这个岔口上爆发,才能破坏辛德的全盘计划。”沙说道。 “你打算用毁灭世界的方式来拯救这个世界?” “我并不是要毁灭这个世界,而是利用这些武器的威力去改造这个世界。如果用他们装备,只要两百个人,就能征服整个世界。因此,这些远远超越你们这个时代的武器的现世将改变整个世界的进程,让辛德的计划完全失败。这就是我三千年前策划的大胆计划。”沙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么说,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喽?”塔西佗想了想道。 “的确。你是这个关键岔口的关键人物。” “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办到这件事?”他又问道。 “正是,你是独一无二的拯救这个世界的人,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 “这么说的话,如果没有我,那你得安排就完全落空了?” “嗯……”沙迟疑了一下道,“是的,但是你现在就在这儿,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考虑这样不幸的事。” “我想你最好考虑一下。”塔西佗道,“因为我拒绝与你合作。” “拒绝?”沙的嗓音似乎变得不太自然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现在的头脑再清楚没有了。”塔西佗道,“如果我帮助你把这个武器库里面的恶魔释放出来,这个世界很快就会被毁灭。你认为我读那么多书积累到学问就是要我帮你做这么愚蠢的事吗?” “我已经和你说了,我不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而是改变这个世界现在的悲惨命运!”沙有些急躁地说道。 “但你还得承认,如果被人利用到不当地途径,就会造成我所说的后果吧。” 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的,这有可能,但如果预防及时的话,应该可以避免这种后果。” “我想辛德就是为了预防未来不幸事件的发生才制造了你所说的装置吧。你看,如果要预防的话,你可以比他做的更好吗?”塔西佗道。 “我可没有像他那样剥夺每一个人的生存自由!”沙高声道。 “可是你这样做会把每一个人都推向死亡的悬崖!”塔西佗也高声应道。沙的嗓子发出咝咝的颤音,但是却没有说话,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才缓缓道:“你真的决定了?” 塔西佗点点头:“我不能帮助你实现你的计划。这样做很可能会使我成为毁了整个世界的凶手。我也同你一样渴望自由地生存,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握也愿意为此付出哪怕是生命的代价。但是,我不能拿其他人的生命来做赌注。”他停顿了片刻后,说道,“我没有这个权力,沙,你也同样没有。” “我刚才几乎要把你当作我的朋友了。”沙叹了口气道,“可惜啊……既然无法友好地说服你,那我只能采取其他手段强迫你按照我的意志来行事了。” “照我看,你控制他人的欲望并不比辛德要少。”塔西佗冷笑道,“来吧,你要对我怎么样尽管来吧,我不会屈从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绝对不可能让我帮你实现你的目的。” “没想到你是这样强硬的对手。”沙说道,“我当然不会用野蛮的手段对你不利,可是,你或许对你刚进入到这里的情况还有些记忆吧。” 塔西佗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了沙的意思,沙打算再度控制他的思想,而如果这成为现实的话,那塔西佗哪怕再有坚强的意志,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你刚开始的时候能够挣脱我的控制,那是偶然,不要以为那是你努力的结果,在我的力量前面,你大小小的意志根本没有效果。”沙说道。 塔西佗一言不发的站着,迅速盘算着怎么样才能避免被沙再度控制思维。但是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与你自己的思想说再见吧,亲爱的朋友。”沙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塔西佗感到了自己的意识慢慢地丧失。他的脚,他的膝盖,他的腰,然后是胸口……全身的感觉一步步地消失,而他的思维也开始变得紊乱而脆弱。 正当他们两人都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突然,另外一种不同于沙的低沉沙哑声音的笑声传来,渐渐压过了沙的笑声,在那神秘的笑声中,塔西佗感到自己的头脑又变得清醒起来,身躯又渐渐地受到自己意识的控制…… “是谁?!”沙大吼道。 “哈哈……”那笑声越来越嘹亮。 “谁还躲在这儿!”沙的声音有些慌乱。 “哈哈……哈哈……”那声音依然用笑声作答。 “快!给我出来!”沙惊恐地喊道。 “怎么了,老朋友?听不出我的声音了?”那声音和蔼地说道。 “你……你是……”沙的嗓音听起来越发充满了恐惧。 这个时候,塔西佗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听到了除了沙之外的第二个声音,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可是,那会是谁呢?他的同伴们已经全部被挡在了八道门外。即使他们能进来,会有本事与能够控制人的思想的沙抗衡吗?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三十二章塔西佗面临重大抉择 “你还是那样对自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沙。很高兴你没有改变。”那声音说道,“还是那样的咄咄逼人,还是那样的感情用事,亲爱的沙,真高兴能再次和你见面。” “辛德……”沙喃喃道。 那是辛德?塔西佗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虽然他不喜欢沙的独断作风,但是相比之下,能够操纵人、控制未来,拥有最伟大的天神一般能力的辛德更加让他感到胸口发闷。 “你,你怎么可能也在这儿……”沙结结巴巴地说道。 “亲爱的朋友,看到我不高兴吗?”辛德笑道,“记忆保存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如果你可以用的话,我同样也可以用。” “不可能……我已经把你的那个储存罐拔掉了……” “呵,你说那个啊。唉……”辛德叹了口气道,“你们一定为莎乐的记忆储存罐的破坏而伤心不少时候吧。可怜的姑娘啊……” “什么!那是,那是莎乐的储存罐?”沙大喊道。 “是的,难道你没有发现?” “你,是你调换了……是你调换了她的储存罐!”沙低声道。 “你不要忘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还能够做这样的事吗?”辛德说道。 沙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他突然大喊道,“那是谁干的!是谁害死了莎乐!” “嗯,我得提醒你一下,沙,莎乐那个时候已经死了。从理论上讲,这不能算一次谋杀。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是谁干的话……,那……这个人就是你……” “如果不是有人调换了你和莎乐的储存罐,我怎么会错拔掉莎乐的!告诉我!是谁调换的!”沙急躁地大叫道。 “我已经说过了,沙,那个人就是你。我很遗憾……” “我?不!我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 “事实上,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刚才对付这个可怜的土著人的方法……”辛德喃喃道。 “你说什么……是你控制了我的思维?让我换掉了你和莎乐的储存罐?不,不可能,只有没有防备的人才会被人控制,我无时无刻不戴着反控制的头盔,没有道理会被你控制!” “如果让你的反控制头盔的能量失去了,那就可以办到了。” “你……” “是的,要控制你的行为,首先就要对付你的反控制头盔。嗯,我最后还是想出办法把它解决掉了。” “你,你卑鄙……”沙仿佛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240章 “唉……是的。你瞧,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总不至于让自己宝贵的记忆就这样被你搞丢了吧。”辛德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拔掉你的储存管道的?”沙用颤抖动声音道。 “嗯,很简单,有人告诉我的。”辛德道。 “是谁?” “莎乐。” “是莎乐?是莎乐……” “老实说,沙,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天才,可惜,有时候你太感情用事了……你不应该把你的计划告诉莎乐……哦,对了,顺便说一声,帮我解决你的反控制头盔的。” “莎乐不可能干这种事的,不她不会这么做的……”沙喃喃道。 “我很遗憾……”辛德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悲恸。 “呜……”沙悲鸣了起来,“呜……呜呜……” “莎乐最后让我告诉你,她永远会爱着你……”辛德道。 “不要说了!”沙大喊一声打断了他,然后,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三千年了……”辛德叹了口气道,“你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沙抽泣道。 “好吧好吧……”辛德说道,“还是谈谈目前的事吧。”他顿了顿,然后道,“你打算让这个土著人干什么?” “我不是什么土著人。我也不会做他让我做的事。”塔西佗冷冷道。 但是辛德并没有打算理睬他,而是继续对沙说道:“我听了半天你们的对话,沙奇qisuu.书,可是,你认为——这个土著人能够完成你强加与他的使命吗?” “辛德,我一定要阻止你的计划,如果你想捣鬼的话,你可以试试看,我会拼尽最后的力量来对付你!辛德!你试试看!”沙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你真的想要破坏我的计划?”辛德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我这三千年来的唯一愿望!” “维护这个计划免于被你破坏,也是我这三千年的使命。”辛德道。 “哼,那我们来较量一下吧,辛德。这么多年来,你始终是我们这群人当中的天才,所有的人都赞赏你……事实上你也知道的,我的智慧绝对不出你之右。如果不是我的,我的……” “是吗?”辛德道,“那让我来看看你做了些什么……嗯……你利用了我的系统中的岔口植入了一个扰乱的计算过程,很聪明,真的,沙,相当地聪明。但要对付辛德——这还是不够的。你难道会以为我会留着这个岔口让你来任意攻击?不,为了防止这样的状况出现,我在我的计算中所有可能周期性出现的岔口处都设置了保护计算处理。任何企图植入的计算过程都会遇到不可抗拒的随机性阻碍,使这个计算过程归于无效。因此,你设置的安排是不可能生效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沙。” 沙的嗓子发出了一种难听到“咕咕”声,好像是鸽子在觅食一般,突然,他说道:“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会来到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本来应该留在第四道门口的……”辛德想了想,又问塔西佗道,“你是怎么通过第四道门的?” “第四道门?”塔西佗思忖了片刻后,道,“第四道门的确很古怪,没有留下任何人。” “那你是怎么通过的?” “那道门是被我的同伴中的一个踢开的?” “踢开?”辛德惊道,“你的同伴能够将那样厚实的石门踢开?” “谁说是石门了?”塔西佗道,“那明明是一道木门。” “木门?”辛德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怎么样?你的计算出错了?”这时候,沙倒是有些得意地说道。 “不,不可能……”辛德喃喃道。 “原来天才也会犯错啊……哈哈哈……”沙大笑了起来。 “不,不!是你在搞鬼对吧,沙!是你干的!” “我搞了什么鬼?”沙道。 “你把石门换成了木门!” “你认为我办的到吗?作为这种方法的发明人,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我们没有办法控制具体的东西。只能让‘无差别原子’自己去完成我们要它达到的目的。把石门换成木门的事根本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 辛德又沉默了一阵子说道,“但我查看过‘无差别原子’的自动整合记录,他的确应该被阻拦在那道门外的。” “我来查一下。”沙说道。 接下去是一段寂静地可怕的时间。 过了很久,沙才再次开口:“‘无差别原子’没有组合错误,从他们的排列推断,我估计它们本来打算让这个人消耗足够的脑力,而这种特制的木头是用来加剧脑力的消耗的,一旦他因此而昏迷过去,门才会开,让其他人通过。但是——他们中间的一个竟然没有按照预定的那样等待他思考后再行动,而是一开始就将门踢开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辛德惊异道,“难道‘无差别原子’没有计算到那个莽撞的人的行动?” “它们的确可以控制到人的思想到层次,但是在以往的实验中,这也是一个最不确定的因素……”沙道。 塔西佗没有完全听懂他们的话,但是看他们两个刚才势同水火的人又好像两个朋友一样专心地开始探讨起问题来,而起这一切都源于阿泉那鲁莽的一脚,他不禁觉得有点想笑。辛德沉默了一段时间,冷不丁说道:“沙,如果这个人不是你选定的人,那谁会是呢” “我是!”一个声音从他塔西佗身后传来。 塔西佗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就愣住了,他喃喃道:“西多?” “没错,正是我。”说话间,西多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怎么会……” “这件事说来话长,还是让我们先做眼前的事吧。”说着,西多抬起头说道,“辛德和沙两位,你们刚才的话我一直在外面听着,让我明白了不少的事。我想,我就是沙要找到那个人。” “你是谁?”辛德问道。 西多把他的身份告诉了他。 辛德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我查找了记录,你的确学习过我们文明的先进医学,让你的身体能力达到常人不可及的层次。但是,你应该在金字塔的沙暴中丧失了这种能力,就和你的伙伴一样。” “你说加图吗?”西多笑道,“这个傻瓜当然不会知道我所知道的事,他用尽量全身的力气去抵御沙暴,结果现在都不能动弹。” “你难道没有这样做?” “当然。我事先得到了消息,如果我在对沙暴的大战中失去了能力,那我就没有机会进入金字塔和这里面了。” “你得到了什么消息?从哪里得来的?”辛德急促地问道。 “我是从写着预言的夜之书中得到这个消息。” “夜之书?”辛德疑惑道,“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沙?” “没有,我没有一点印象。”沙道。 “难道那不是你们中的一个留下,为后来的人来寻找‘众神之神’提供线索的?”西多道。 “不,我没有留下过这样的东西。”辛德道。 “我也没有。”沙说道,“那是什么?” “怎么可能,你们难道不记得了?一本羊皮卷,一本黑色封面。”西多提示道,“里面说它们是用来引导通向‘众神之神’的路的。” “难道……难道是保罗的……”塔西佗瞪大了眼睛道。 “是的。”西多道。 “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拿来的。”西多轻描淡写得说道。 “但是……但是……” “没有什么可但是的。”西多打断了他,“我需要‘众神之神’的力量,而它可以带我找到它。” “你找到‘众神之神’打算作什么?”塔西佗问道。 “事实上,当天在与保罗地哥哥激战之后,我已经发觉我竟然能看懂谁也看不懂得夜之书。但是为了抱住这个秘密,我伪做不能看懂,然后暗暗把它从加图甘英那儿盗来。从夜之书上我找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东西——能够让我成为世界主人的‘众神之神’……”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西多,你疯了……” “不,我没有疯。你没有做过奴隶,你根本不知道被别人骑在头上的滋味。当时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能够有朝一日和自由的人一样挺直了腰在路上行走……直到遇见了我的师父卡西乌斯……他让我了解到了我也可以成为让别人尊重的人……但是……渐渐地握也明白了,还有更好的滋味等待我去尝试,那就是让人敬畏,让人害怕,让人匍匐在地上发抖……” 塔西佗摇头道:“你真的疯了……” “随你怎么说吧。”说着,西多抬起头说道,“我不管你们知不知道夜之书的事。既然我现在到了这里,那就让我得到‘众神之神’的宝藏吧!” “那不是我的宝藏!”辛德道,“那是沙愚蠢的结果!” 沙没有理会辛德,而是对西多道:“你真的愿意去打开那道门?” “世界上没有人比我需要那笔宝藏了。” “不要去,你这个傻瓜!你会毁了这个世界的!”辛德大喊道。 “那么你就去吧!”沙鼓励道,“我会挡住辛德的,让世界恢复自由就靠你了……” “糟了……”辛德低吼了一声。 这个时候他一定是在企图控制西多,但是沙让他的力量被抵消掉了。 西多一步一步地接近那道门。 第241章 “快停下!不要过去!”辛德大叫道。 西多仍然头也不回地朝门走去。很快他就来到那门前,伸手推去。 “啊…………”辛德发出来绝望的怒吼。 “等一等。” 西多发觉自己的肩上搭着一只手,那是塔西佗的手。西多轻蔑地望了他一眼道:“你想阻止我?” 塔西佗点点头:“我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打开这道门,再此之前,你不能进去。” “如果我执意要进去呢?” “那么……我就……”塔西佗猛地从腰间抽出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想用这个对付我?”西多笑道。 塔西佗没有回答,只是严肃地用匕首柄顶了顶他的脖子。 西多懒洋洋地抬起手,一把捏住了匕首的锋。 就当塔西佗以为手中的匕首要被夺去的时候,西多突然怪叫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他脸色变得铁青,面目狰狞不堪。 正当塔西佗吃惊之际,沙大喊道:“快放手!他的匕首能吸走你的‘气’!” 塔西佗是何等聪明的人,还没有等西多反应过来,立刻紧紧握住他的手,让他的手心不能离开那匕首。 西多嚎叫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他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不!”沙大喊道。 “这个傻瓜,居然用手去捏那柄匕首,哈哈……真是,太好了!”辛德的声音马上变得格外开心。 “你干得好,土著人。”辛德对塔西佗道,“现在,请赶快离开吧。” 塔西佗低头望了望躺在脚下如烂泥一团的的西多,道:“你不要高兴地太早,我还没有决定。” 沙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连这样的意外都会这样破灭……” “如果不是你植入的计算过程的干扰,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辛德道。 “你不是自诩说我的小破坏对你根本没有影响吗?”沙讥讽道。 “但是如果改变了……那个应该叫什么……”辛德似乎又为无法正确地用拉丁语表述他的概念而犯难了。 “我已经对用这种土著的预言对话不耐烦了,快把语言系统换回我们的语言吧!”辛德道。 一阵嘈杂的咝咝声之后,塔西佗发现沙开始用一种他所不懂的语言开始讲话。接着,辛德也用同样的语言开始回答。他感觉到那种语言似乎非常简单,音节少,没有拉丁语那样需要舌头卷曲的音,而且音符数量也不多。 塔西佗知道他们是因为拉丁语无法表达他们所要表述的概念才换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这让他这个一向对拉丁语充满了自豪和信心的人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开始的时候,两人似乎还是以讨论的口气,但到后来,沙和辛德的音量都不断在提高,塔西佗明白,他们又开始了争论。其言辞的激烈程度即使是对这门语言一窍不通的人也能听出来已经达到针锋相对的地步。 突然,塔西佗感到自己的双手失去了知觉,而且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但是这种势头却很快地被顶了回去,他的身躯又迅速地恢复自如。接下来又是几次如此地反复,被控制和再次被释放。塔西佗终于感到了在“神”面前,人类的力量是多么地渺小和可怜。他就像一张树叶一样被两阵不同的风吹得狂颠乱舞,而自己却一点也无法作主。 这样的较量维持了一段时间,当塔西佗被折磨地心焦力瘁的时候,沙和辛德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互相又说了些什么,然后辛德对塔西佗道:“喂,土著人!赶快离开这儿,我会挡住他一会儿,乘这段时间赶快走!现在还不晚!” 塔西佗刚想就辛德不顾自己的感受屡屡称呼他为土著人表示抗议,沙这时候说道:“不要走!不要听他的,快去开那道门,我会让他不能阻止你!” “快走!”辛德大喊道。 “不要听他的!快去开那道门!”沙也叫道。 塔西佗立刻意识到,一时间,他已经从一个任人摆布的角色骤然上升为两方争斗中间关键的砝码。他想了想道:“辛德!我的名字是普布利乌斯.塔西佗,你会念吗?” 辛德似乎是一愣,然后说道:“现在不是讨论名字的时候,赶快走!离开这里!” “辛德!我的名字是普布利乌斯.塔西佗。”塔西佗不动声色地重复了刚才自己的话。 “不要听他的,塔西佗,快去开门!”倒是沙先喊出来他的名字。 辛德道:“不要去,土著人,快离开这儿!” 塔西佗清了清嗓子,仿佛怕对方听不清似的:“我的名字是普布利乌斯.塔西佗。”他又重复了一遍。 辛德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说道:“沙,如果这个人不是你选定的人,那谁是呢” 他又对塔西佗道,“快,塔西佗,去开门。我们一定能击败他!” “不!不要听他的!” “不要听他的,听我的……” “听我的……” “快!现在还来得及……” 两人正争先恐后拼命地劝说着塔西佗,突然,塔西佗憋足了一口气,大吼一声:“你们都给我闭嘴!” 刚才的嘈杂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空荡荡的房间里悄无声息。 “你,你刚才说什么……”过了好久,辛德才说道。 “我叫你给我闭嘴!”塔西佗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你,你这个土著人……竟然敢……”辛德气得口齿都不太伶俐了。 “塔西佗,你说得对,一切决定应该由你来拿。”沙在一旁说道。 “你竟然对这个土著人低声下气……沙……你……” “哦?”塔西佗用手摸摸下巴道,“听上去你似乎放弃了与我合作的打算了?那我势必要……。” “好!”沙大声喊道。 辛德沉默着不做声。 “你想好了没有?”塔西佗问道。 “我……我……”辛德的声音听起来急促而又烦躁,似乎是难以下决断。 “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对我不尊重的人呢?”塔西佗耸耸肩道。 “这不是帮助我,而是帮助整个世界……”辛德低声道,“如果那些武器被释放出去的话,以你们的文明的认识水平,一定会滥加使用。这样,不仅会毁灭人类,说不定还可能摧毁这个星球。” “但是你让这个世界失去自由难道就是拯救她?”沙反驳道。 “不要再说了。”塔西佗艰难得抬起了头,“我已经作出决定了……” 辛德和沙顿时都没有了声音,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三十三章最后的告别 甘英从昏睡中醒来时,依稀只记得自己所看到的最后景象是西多一掌朝自己劈来。这个模糊地印象给他的思维带来了极大的困扰。西多为什么要把自己击昏?他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他坐了起来,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到加图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陷入昏睡中。 我昏过去多长时间里?他问自己。 他抬头看来看天色,天色还在正午,而西多袭击他的时候,他思忖了片刻,应该还在傍晚,看样子,他已经昏睡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加图的身边。他摸了摸他的脉,加图的脉象还算正常,看样子还是因为精力耗竭的缘故。 没想到他被那沙暴伤得那么重,甘英想到。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沉闷拖沓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一支被打败的军队在行走。他转过身来,看到了那在地面上张大了黑洞洞的口的地道入口。 他们终于出来了,他想到。 果然,没有过多久,他的同伴们的身影就出现在两他的面前。 黑木还没有完全恢复,由尹离搀扶着,阿琪似乎体力不支,也由阿泉背着,其他人则都未有大碍,能够自如地行走,塔西佗走在最前面。 还没有等甘英开口,塔西佗就说道:“我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从拴住他们手的墙里抽出手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泉道,“墙面突然不再卡住我的手了,我就轻易地把手收了回来。” 甘英点点头,问塔西佗:“里面到底怎么样?真的有‘众神之神’?” 众人也把目光投向了塔西佗。 塔西佗走到了一块干净点的地上,好像很疲惫地坐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塔西佗?”甘英问道,“西多怎么不见了?”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塔西佗轻声道。 甘英发觉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便坐下在了他的身边,说道:“告诉我们,你在害怕什么,塔西佗。” 塔西佗看来看甘英的脸,然后又抬头环顾了一下众人,然后说道:“不,不……我不能说,我只愿意将它作为我心底最后的秘密。告诉任何人,都会让我觉得难以自容……” “到底出了什么事,塔西佗?”狄昂有些不快地说道,“以往你可不是这样扭扭捏捏的人啊!” “难道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吗,狄昂?”塔西佗道,“我不能说,因为一方面,这太危险了,另一方面,我不想把自己所作的选择告诉别人,因为一旦我的选择是错的,那谁都无法原谅我……这实在是一个太过沉重的选择……” “请你们务必谅解我……”他最后说道。 看他这样说,表情即凝重又渴望理解,众人只能停止了追问。 第242章 “那西多呢?”甘英又问道,“他没有随你们一起进去吗?” “我曾经看到他经过,想要叫住他,可是他没有理睬我,径直走了过去。”狄昂道。 “我也看到他了,情况和狄昂一样。”阿维娜说道。 其他人也都点头附和。 “他进去做什么?”甘英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们两件事,”塔西佗道,“第一,西多已经死了;第二,他死于贪婪。其他的事我不会再多说了。” 众人明白西多与塔西佗讳莫如深的事件必定会有所关联,因此也是提问的禁区。 于是,众人或坐或躺在地上休憩。到了傍晚的时候,狄昂说道:“难道我们的任务就这样完成了?你总得告诉我,我们到底有没有找到‘众神之神’?他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这句话当然是对塔西佗说的。无论塔西佗怎么样禁止这样的问题,但毕竟谁都不会想让这次艰辛的旅行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来塔西佗。 塔西佗低着头,没有看他们,他知道自己如果直视他们的目光,就无法回避被迫回答他们问题的命运。 爱芙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了下来,用双手捧起他的脸,轻声道:“这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吗?” 塔西佗突然涌出来一股热泪。 爱芙立刻抱住了他的头,把它搁置在自己的心窝里,用双臂紧紧地环绕着,挡住众人的视线,好像一个母亲在保护自己的孩儿一般。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只能再次陷入沉默,不再追问了。 可是,一阵啜泣之后,塔西佗从爱芙的怀里抬起头来,说道:“这里的确存在所谓的‘众神之神’,可是他根本就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恩惠,而灾难和毁灭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我们的确到达了终点,但这只是我们的终点,对于整个人类来说,它才是个起点……” “整个人类?这和整个人类有什么关系?”狄昂不解道。 塔西佗停顿了片刻后缓缓道:“狄昂,你觉得如果让你来决定整个罗马的未来,你会觉得难以承受吗?”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狄昂道。 “回答我的问题,狄昂,如果你要你来为罗马的未来决断,确定她的发展方向,你会怎么觉得?” “我?我没有这个能耐……我绝对不想做这样的决断。”狄昂道。 “是呀……”塔西佗叹道,“我们都不会愿意接受这样沉重的负担,但是涅尔瓦他,却用他羸弱的双肩扛了这么长时候了……” “事实证明由他来替罗马作决定是明智的,罗马人不会后悔他们的选择。”狄昂道,“可是这和我们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塔西佗又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不能再多说了,我不能忍受那样的后果。我只能告诉你,我在这地道里,作出来比涅尔瓦重大千百倍的决定。对于这个决定,我可能会后悔。” “所以你才害怕谈论?因为可能我们会责怪你?”狄昂道。 塔西佗双目注视着地面,没有回答。 狄昂掸掸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说道:“我明白了。你有权利保留这个秘密。只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过于疲惫。” 塔西佗苦笑起来。 于是之后,众人都不再谈起塔西佗执意保守的秘密。他们修正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便准备踏上回程了。 加图也苏醒了过来,当他知道西多的噩耗时,显得相当憔悴。 “你不是责备他是一个坏人吧,塔西佗?”他问道。 塔西佗注视着他乌黑的眼眸,说道:“不,当然不是,他只是一时间被邪恶所吸引罢了。我们都希望他在黄泉路上走得更稳重些。” 加图突然呜呜哭泣起来:“西多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他,他好不容易作了一名自有人……他是我们的朋友,我……我怎么向师父交待呢……” 看到加图伤心欲绝对样子,再想起西多的所言所行,塔西佗感到有一股难言的滋味令他心里隐隐作痛。 安慰完加图后,他们登上了之前乘坐的那个圆球。 圆球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带他们穿梭在沙漠之中,没过多久,他们就经过了那座黑色的大金字塔。 “停一下!”塔西佗突然喊道。 甘英停了下来。 塔西佗望着那金字塔,回想起了西多曾经声称这里面空无一物,而甘英又证明了这是不对的,再联系起后来西多的行径,他终于能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他定了定神,说道:“走吧。” 于是,他们就永远离开了那个地方。而“众神之神”的秘密又不知将会被埋葬多少年。 ;;;;;;;;;;;;;;;;;;;;;;;;;;; 他们决定在沙漠的边缘把那圆球埋起来,因为他们一致认定这个东西不应该被暴露在容易冲动的世人的面前。 他们徒步走到了亚历山大城。 在萨尔的坚持下,他们还没有去过西吉斯家里,便先拜访了为这次探险给予重要支持的隆罕康。地方长官很高兴看到他的儿子平安归来,也很高兴看到探险者们都安然无事——当然除了西多以外,对此他表示了分外的遗憾。 “对了,你们的收获怎么样?”他最后问道。 狄昂望了塔西佗一眼,然后说道:“一无所获。” “你是说……”隆罕康搔搔头皮,道,“嗯……你们没有到达目的地?” “不,我们到了。”狄昂道,“可是,那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哦,是这样啊……”隆罕康低下头喃喃道。 “我们对你的无私支持我们的探险表示衷心的感谢。”塔西佗说道,“也很遗憾没有能够给你带回一点纪念品。”他顿了顿,又道,“现在,请你原谅,我们必须要回去了,一身的疲惫和我们的朋友的盼望使我们不得不尽快回到他那里。” “欢迎你们随时再光临!虽然你们没有找到要找到东西,但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在亚历山大多待几天,我会提供给你们最好的招待。”隆罕康又恢复了以往热情的面孔。 “万分感谢,”塔西佗微微欠身道,“那我们告辞了。” “再会,我的朋友们!”隆罕康在他们身后喊道。 一走出隆罕康的府邸,塔西佗就沉下了脸道:“他不是我们的朋友。” “你说什么?”狄昂不解道。 “隆罕康。”塔西佗低声道,“他并不是真心帮助我们。他是一个知道内幕的人。” 所有的人都停下来。 “不要停下,继续走。”塔西佗催促道,“不要让跟随我们的人注意到什么。” 甘英朝后瞟了一眼,道:“没错,我们身后至少有两个人跟着。” “你说他知道什么内幕?”狄昂一边走一变问道。 塔西佗瞥了他一眼,道:“‘众神之神’的内幕。” “他怎么会知道?” “他也是个象我们一样,通过某种途径得到古代留下的信息的人。他非凡的野心让他很早就策划好了所有这一切,在亚历山大打下了根基,然后静静地等待我们——替他寻找到‘众神之神’之所在的人的出现。你们以为萨尔是自己要学习古埃及的文字吗?不,那完全是他父亲的一手安排。”塔西佗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他马上回从萨尔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信息,然后,他会坐着我们埋藏好的圆球去寻找‘众神之神’。”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狄昂问道。 “这和你一时解释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从‘众神之神’的洞窟里得来的信息。” “似乎‘众神之神’还赐予了你预言的能力。”狄昂揶揄着,又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预言家?” “我们到前面的市场后就分开走,越分散越好。加图,你赶快去我们埋圆球的地方,把他转移到其他地方,不要让隆罕康找到。” “我明白了。”加图道。 “其他人各自绕路回到西吉斯家后,立刻打点行李,我们一刻都不能迟疑,马上离开这里。隆罕康在找不到圆球后,会立刻来找我们。”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拥挤进人头攒动的市场后,他们立刻分散开来,而跟在后面的两个隆罕康的家丁只能跟随塔西佗和甘英两人。 加图迅速奔向埋藏圆球的地点,然后按照塔西佗的指示完成了转移的工作。 其他人也像塔西佗说得那样,在辗转回到住所后,来不及和西吉斯讲明情况,便收拾起了行李。 “我的朋友,这可不礼貌!”西吉斯一屁股坐在两塔西佗的行李上,“我已经翘首盼望了好几天了,希望你们早日平安归来,可是,(奇*书*网*.*整*理*提*供)你们一风尘仆仆地出现便不管我的感受急着要离开,这是做客人的道理吗?” “我亲爱的西吉斯,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说明详细的情况。”塔西佗道,“但是如果你能够太阳下山前给我们找到一条速度快的帆船,那我对你真是感激不尽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西吉斯感觉到的确发生了什么事,便站了起来。塔西佗蹲了下来,一边收拾一边说道:“你可以这样理解,我们得罪了隆罕康,现在他正准备追捕我们。你可以到窗台上去瞅瞅,街对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会把我们的一举一动报告给隆罕康。 第243章 所以,如果我们不尽快的话,那就晚了。” 西吉斯走到窗边,朝下望去。然后,他回过头道:“没有听到有关你们探险的见闻实在太遗憾了,你保证要写信告诉我!” “我只能保证下次来拜访你的时候告诉你。”塔西佗道。 “好吧,我马上去找船。”说着,西吉斯急匆匆地下了楼,跑出屋去。 在太阳下山前,他回来了。 “快走吧!我驾马车送你们。” 所有的人都二话不说,踏上了西吉斯的马车。 “爸爸。”爱芙叫住了正要坐上车的西吉斯。 “有话等我回来再说,爱芙,现在我没有空,快和你的塔西佗叔叔说再见吧!”西吉斯抓住马缰,就要驾车离开。 爱芙突然一把抓住车栏,一跃登上了马车。 “你干什么!快下去!”西吉斯瞪大量眼睛道。 “西吉斯……”塔西佗缓缓从车上站了起来,“我有件事要向你说……爱芙她……打算和我们一起走。”他故意把重音放在“我们”上。 “什么!”西吉斯放下来马缰,转过身来瞪着他。 “是这样,爱芙她……爱芙……”塔西佗的目光投向他的朋友们,想要得到帮助。 狄昂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对西吉斯说道:“我的朋友西吉斯,小爱芙是个不甘于安逸的家庭生活的女孩子,她想出去见见世面。女孩子尽管不被鼓励这样做,但是她这样的愿望非常强烈,我希望你能答应她。嗯,我们都会好好照顾她的,对吧,塔西佗。” “嗯,是的……”塔西佗低头喏喏道。 “爸爸,让我去吧……”爱芙也央求道。 “你真的想去?”西吉斯低声道。 “是的,爸爸。我想和塔西佗叔叔他们一起去见识见识。”爱芙道。 西吉斯把目光投向塔西佗:“雅敏已经离开了我……我不想再失去爱芙……塔西佗,你要照顾好她……” 塔西佗抬起头来,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我向你保证,爱芙就是我的生命的一部分,如果我能活着,决不会让她有个三长两短。西吉斯,我对神圣的维斯塔神庙发誓!” “那好吧。”西吉斯叹了口气,道,“你走吧,爱芙,我不能耽误你的理想。你随塔西佗他们走吧。” “爸爸!”小爱芙一头扎进了她父亲的怀里,恸哭起来。 正在他们父女俩互抒离别情怀时,甘英轻轻拍拍西吉斯的肩:“那两个盯梢的人只剩下来一个,另一个必定是通风报信去了,如果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西吉斯这才抹了把眼泪,又执起了马缰,大喝一声,驾车载着众人驶出了门去。 一路风驰电掣的马车颠簸,塔西佗等人才头一次注意到亚历山大的街道竟要比罗马城开阔地多,要在罗马,在拥挤着熙熙攘攘人群的小巷里,这样的马车绝对没有办法跑得比人走路要快。 港口也不远,他们没有过多久就到了。西吉斯跳下马车,跑到码头旁,打了两声呼哨。没多久,一艘帆船慢慢驶进了他们的视线。 “虽然小了点,但是它的速度是亚历山大最快的,你们可以在中途换一条更大更适于远航的船。但是现在,请将就一下吧。她会带你们摆脱任何追兵。”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塔西佗道,“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更本没有办法走到现在这一步。” “不要多说了,我的朋友。你们快走吧,时间不多了。”西吉斯道。 正在他们打算登船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在一阵尘雾之中,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已经像闪电般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两他们面前。 “隆罕康……”塔西佗喃喃道。 “怎么了,我的朋友们?”隆罕康跳下了马,像以往一般热情地说道,“怎么连再见也不说一声就急于离开呀?” “我们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罗马去,所以……我们只能表示万分的抱歉。”狄昂道。 “喔,急事……”隆罕康点点头道,“急事当然不能耽搁,那我也不能多留你们。” “这么说,我们可以离开喽?” “离开?当然,当然可以了。”隆罕康笑道,“只是……我想请亲爱的塔西佗再留下一段时间。” “塔西佗?为什么?”狄昂道。 “哦,没什么事,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他。”隆罕康道,“我会好好招待他的,请你再停留几天吧,亲爱的塔西佗。你不会连我这个主人这样的小小要求都不能成全吧。” 塔西佗估摸到他一定是从萨尔那里了解到只有自己才知晓“众神之神”的最终秘密,所以才要求他留下,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加值得抱歉的了,我的朋友,真不凑巧,我们刚收到我们在罗马的生意发生重大情况的消息。我们必须赶快走,错过了这趟风,我们就得等上1个半月了。” “如果你愿意留下,我愿意弥补你的任何损失。”隆罕康说道。 “你瞧,这不光是生意上的问题,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回去,我的整个家族,以及我们的声誉都将受到影响,请你千万谅解。”塔西佗道。 “可惜啊……”隆罕康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是我是这里的地方官,你不卖我的面子,我手下的这些小伙子会以为你瞧不起我们。”他故意回头望了望身后一大帮剽悍的骑兵,说道,“我得提醒你们,他们的脾气有些暴躁。”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这是最后通牒。 塔西佗思忖了一阵子,最后说道:“抱歉,我不能帮助你。” 隆罕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哦,是这样……,是这样吗?”他扭转马头,朝后走去,他身后的骑兵迅速逼了上来气势汹汹朝他们走来。 正当塔西佗他们紧张地准备对付这次不小的挑战的时候,一片喧嚣声从骑兵们的身后传来。只见原先排列整齐的骑兵队突然散开了,很快就陷入了混乱。 一帮手持斧头和棍子,穿着邋遢衣服的人拿着手中的家伙拼命与骑兵胯下的高头大马做着搏斗。马匹变得暴躁起来,屡屡抬起前蹄,把背上的骑士抛了下来。 不一会儿,整支骑兵队便溃不成军。 塔西佗一行乘着这空档,迅速登船。 西吉斯拥抱了爱芙,他和她只说了一句话,女儿哭着随塔西佗上了船。 骑兵们很快就狼狈地离开了。隆罕康还来不及留下一个憎恨的眼神。 “他们终于赶来了。”甘英笑道。 “他们是谁?”塔西佗问道。 “我的一些朋友。刚才在回西吉斯家之前我怕事情有变而特意请他们到港口来保护我们离开。” “朋友?”塔西佗摇摇头道,“你们塞里斯人到哪里都能那么轻易地交上朋友……” 辛努在码头上举起斧头朝甘英挥手致意,甘英也朝他挥挥手。 同时,西吉斯和塔西佗、爱芙也回收作了别。 风帆一拉起,帆船缓缓地驶出来港湾,寻找“众神之神”的旅途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众神之神第二部第一百三十四章归程 他们一登陆,就听说了克伦塞茨的事。 “他想的太多了。”塔西佗叹了口气道,“就和西多一样。” “至少他的出发点是好的。”狄昂道,“只是用了过于极端的方法。” “任何良善的目的凡是用了极端的手段,都会转化为恶的结果。这一点,是历史给我们无数次的教训。”塔西佗道。 “幸亏吉人天相,涅尔瓦还是转危为安了。这一次,不管怎么说,图拉真功不可没。”狄昂道。 塔西佗点点头,喃喃道:“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关键的人物……” “什么关键的人物?” “图拉真,他是把罗马的辉煌推向顶点的人物。”塔西佗道。 “哈,没想到你对他的态度的转变还真不小啊。”狄昂道。 “我对他继续摧毁共和制的作为不齿,但他的确能让罗马的光辉照耀到最遥远的国度。” “你凭什么会对他有这样非比寻常的信心呢?” “因为是我……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莫名其妙。”狄昂摇摇头道。 “甘将军,你怎么了?”阿泉看到甘英表情沉重,就问道。 “塔西佗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甘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无论目的多么良善,用了极端的手段,都是恶的。” “甘将军的意思是……” “我们叛离大汉,尽管自有道理在其中,但是背叛毕竟是背叛。更毋庸说我箭射班将军的罪过了……我们的确应该受到军法处置……” “甘将军,我们已经来到这步田地了,还去管他这些做什么呢?”阿泉道。 “我倒不妨,只是怕耽误了你、阿琪姑娘、班云姑娘和一干兄弟啊。” “甘将军……我们都是立誓要跟着你的人,你大可不必为我们担心,能够为甘将军效劳,我们死了也值。” “不要这么说,阿泉……你们还年轻,还有很多可以追求的东西。不要为了我放弃这一切。”甘英朝东方望了望道,“现在说这个也晚了,奇*shu$网收集整理握已经把你们连累到这步境地了……” “甘将军,请不要再这么说了,我们都是心甘情愿跟随你的。”阿泉道。 在很远的地平线尽头,出现了几座庞大神庙的顶部。 第244章 “终于回家了……”加图道。 众罗马人都发出了唏嘘之声,历时一年多的长途跋涉,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如果有机会,阿泉,我真想让你们也回到家乡……”甘英喃喃道。 “甘将军……”阿泉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看上去近在眼前,但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使通往罗马城的路格外漫长。 直到中午,他们才来到了城门底下。 有一个骑马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图拉真。”塔西佗道。 “欢迎你们,我的朋友!你们终于平安回来了!”图拉真喜欣慰地笑道。 “能看到你这样喜气洋洋的脸,我心里踏实了很多,图拉真。”塔西佗道。 “托皇帝陛下的福,罗马一切安好。”图拉真道。 “皇帝他怎么样?”狄昂问道。 图拉真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皇帝陛下,他仍然是老样子,非常虚弱。御医承认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还有多少时间?” “说不准,可能还有半年到一年,或许只有一个月,甚至明天就有可能……” “我们马上要见他。”塔西佗道。 “请随我来吧。”图拉真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意,当初我从耶路撒冷回罗马时,也是这个心情。当克伦塞茨试图阻挡我时,我不得不对他产生了怀疑。” “涅尔瓦宽恕他了?我是说克伦塞茨。” “是的,”图拉真点点头道,“要我说,这实在是放虎归山。克伦塞茨不是个简单人物。” “可是,我还是要佩服皇帝陛下的气概……”他又添上了一句。 正当他们谈话这当儿,甘英发现阿泉的脸色不对。 “你怎么了?”他问道。 “那个人我认识。”阿泉道。 甘英朝阿泉的目光所及处望去,只见一个人隐隐约约地站在一株大树底下。甘英定睛一看,不禁大惊:“那是个汉人!” “除了我们之外,这里还会有汉人?”班云也吃了一惊。 “这个人叫金土,是来追杀我们的。”阿泉道。 甘英浑身一震:“是朝廷派来的?” 阿泉点点头,道:“甘将军还记得在耶路撒冷的时候,总督的筵席上突然飞来的几支箭吗?” “就是他射的?” “没错。” “他就一个人?” “一开始的时候,他应该有好几个帮手,但后来都被那个保罗的疯子哥哥杀了。也就是在那当儿,我遇见了他。我们合力逃出了保罗的哥哥的囚牢。” “他居然能够跟我们到这儿。” “的确,他的追踪术的确是一流。” “他在这儿,是不是还想取我们的性命?” “不知道。”阿泉摇摇头道,“不过我已经和他立下誓约,他承诺不会再偷袭我们。如果这样的话,他想和甘将军明刀明枪地斗,那哪怕他本领再高,也不会得逞的。” 甘英摇摇头道:“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不管怎么样,都要小心谨慎。阿泉,你先去摸摸他的底,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是!”阿泉一路小跑朝金土奔去。 “又见面了。”金土微笑着对他说道。 “没想到你还会跟到这里。”阿泉道。 “要跟着你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漂洋过海可不是闹着玩的,我都发热病了好几天。” “的确,我们也吃了不少的苦。你是一直跟着我们?” “不,我回大汉了一趟。” “你回大汉了一趟?可是,距离上次见面,才没过几个月。” “我练就的本领能够让我从这里回到大汉,只要1个月时间。” 阿泉发出来一声惊叹:“呵!真是不简单啊。”他搓了搓手掌,继续问道:“那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金土?还是要我们的命吗?” 金土微微一笑,道:“不。你们的命对我来说不再重要了。”他朝远处的甘英望了望,道,“因为没有能提你们的人头回去,我的人头也在追捕之列了。我本来想就此归隐山林,奇qisuu.书不再过问世事的,但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让我再次来寻找你们。他的请求我不能推辞。” “是谁?” “大汉西域镇守使班超将军。” “大将军!”阿泉一惊,“大将军让你来找我们?他也想置我们于死地?” “如果你这么想,这是辜负了班将军的一番美意了。”金土叹了口气道,“班将军,他惦记甘英将军和你们诸位。想让我带你们回去,他保证对以前的事会既往不咎。” “班将军要让我们回去?” “没错。” “他原谅我们的大逆不道了?” 金土点点头。 “请让我禀明甘将军。”阿泉说完,立刻转身朝甘英挥手。 甘英急忙跑了过来。 阿泉把金土的话复述了一遍。 甘英吃惊地把阿泉刚才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得到了金土肯定的答复。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脸色胀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甘将军,我们怎么办?”阿泉望着他,等待他的决断。 甘英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盯着金土的眼睛,低声问道:“我们怎么才能知道你不是用这种方法诱骗我们回去呢?” “班将军知道你们会怀疑。”金土从怀里抽出一条绢缎,递给了甘英,说道,“看看吧。” 甘英将信将疑地接过那绢缎一看,当下就是一惊:“这是,这是……班将军的字迹……” 他急不可待得往下看去。 班超的手书清清楚楚地告诉了甘英,他真的原谅了他们的鲁莽行为。并且,经过他的苦苦相劝,圣上已经答应将他们的叛离之罪改作疏职之过,而将他们这次的出逃当作是代表大汉出使西域各国。如果他们肯立刻归来的话,可以官复原职,薪饷加等。这可能是甘英能够等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我可以……”甘英看完之后,朝金土作了一个把那绸缎朝自己怀里塞的动作。 “你留着吧。”金土道。 甘英用颤颤巍巍的手把绸缎塞进了怀中。 “甘将军……”金土望着他。 甘英回头朝近在咫尺的罗马城望了一眼,说道:“看样子,我们是无缘见识这座伟大的城市了。”他停顿了只是片刻后,对阿泉道:“让大家赶快收拾好行李,我们立刻启程回大汉!”阿泉兴奋地跳了起来。他欢呼雀跃地朝阿琪他们奔去,去报告这个好消息。 “你应该庆幸你们在班超将军手下做事。”金土在甘英身后说道。 甘英深深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是军营第一高手,甘将军。”金土又道。 “你想和我比试比试?” “如果有机会……” “会有机会的!”说完,甘英高声大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极其爽朗,仿佛是在将长期压抑胸中的积郁宣泄出来。 罗马人早就注意到了塞里斯人这边的变化。 “甘英他们似乎遇见了一个熟人。”狄昂道。 “他们好像格外开心。”塔西佗也说道。 这时候,甘英朝他们走了过来,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对不起,诸位罗马的朋友。我们不能随同你们进入罗马城了。我们必须立刻回国了。” “回国?”塔西佗一惊,道,“你是说现在?” 甘英点点头。 “可是罗马城就在眼前……” “我知道,我亲爱的朋友。不能与你们一同去参拜贵国的皇帝,我也感到非常遗憾。可是我们对故乡的眷恋使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停留我们的脚步,我们必须立刻启程了。”甘英说得必恭必敬,充满了歉意。 塔西佗叹道:“难道一小会儿都耽搁不起?” “现在对我们来说,一小会儿的耽搁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 “既然这样……”塔西佗摇摇头道,“那我们只能在这里作别了,我亲爱的塞里斯朋友们。” “很高兴和你们一同旅行这么长时间。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甘英道。 塔西佗点点头道:“我们也会惦记你们的。有机会托人给我稍个信。” “好的好的……” 于是,罗马人和大汉人,经过长期共同的艰苦跋涉,最终在罗马城下结束了他们的合作,匆匆分手了。甘英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进入罗马城。 涅尔瓦在床上接见了归来的使者们。 “你瘦了,塔西佗。”涅尔瓦从床上吃力地仰起头来,认真地说道。 望着只剩下一层皮的皇帝,塔西佗苦笑着说道:“吃苦的人总是会消瘦下来的。” 涅尔瓦笑了笑,他的笑容使他的面庞更加近似于一个骷髅:“呵呵呵……告诉我,你们的旅行有什么成果?” “没有成果,我的陛下。” “没有成果?”涅尔瓦平静地问道。 “没有成果。”塔西佗又重复了一遍,“有时候,没有成果比有成果更好些。” “我听不懂你的话,塔西佗,可能是我已经糊涂了吧。但是我相信你的判断。这样的话,你们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我感觉到了无比的疲乏……我的朋友们,抱歉……我不能久陪你们了……”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下,最后,头一歪,就睡着了。 塔西佗和狄昂慢慢地走出了皇帝的寝宫,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他太累了。” 第245章 狄昂道。 十天之后,涅尔瓦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图拉真,作为他指定的继承人,登上了罗马皇帝的宝座。 在回大汉的一路上,甘英每天都摸出班超的书信细读,而且经常读得涕泪直下。当他心情好的时候,金土向他挑战了几次,但是没有一次能够占到上风。但甘英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他所遇见到最难缠的对手。 越近故乡,阿泉也越来越消沉。 “你在想你的妻子?”阿琪问道。 “我……”阿泉望着她清澈见底的眸子,知道自己无法对她撒谎。 “我不在乎你已经有一个妻子了。”阿琪道。 但是阿泉仍然愁眉不展。 “你怕你的妻子在乎我?” 看到阿泉的痛苦模样,考虑到一回家乡,有关他家人的事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甘英就把他家人遇害的消息告诉了他。 阿泉仿佛遭受了一个晴空霹雳,三天之内没有吃任何东西,走路也无法走,全靠甘英背他。 直到快到大汉边境的时候,他才接受了现实:“我,对不起……他们……”他对甘英哭诉道。 “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们……”甘英抚摸着他的头自责道。 阿泉趴在他的怀里痛哭了起来,直到天明。 两天之后,他们来到了班超镇守的城池之下。 班超已经在城下等候他们了。 甘英一个人策马先行,来到班超面前。他跃下马后,立刻扑通一声跪下。 任凭班超怎么劝说,他都不肯起来。最后,班超说道:“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就再也不让你进这城门了。” 这时,甘英才站了起来。他望着须发苍白了不少的班超的脸庞,喉咙中一阵哽咽。 班超没有多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道:“走吧,甘将军,我们走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上几杯了。” 走到城门下的时候,甘英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黄土。他仿佛依稀看到了吉离的身影,她胸口插着几支利箭,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好像要抓住什么她无法抓住的东西。 甘英觉得自己回到故乡的适意的心情,甚至掩盖了他对吉离的永远不会磨灭的悲痛。但是,当他再一次回头时,他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是一片的模糊。 众神之神第二部尾声:最后一些交待 甘英,以出使的名义结束了长途旅行,又成为了班超所钟爱的副将。他继续兢兢业业地守卫在大汉的边疆,直到花甲之年。他和班云的婚姻相当美满,他们育有二子三女。但是他常会一个人站在城楼的底下,望着城外的黄沙发呆,时间长的话会整整半天,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几次试图与塔西佗取得联系,但是却只有一次成功。他提出了自己的心中的一些疑问,但塔西佗此后却杳无音讯了。 阿泉,阿琪,终于回到了大汉的土地。他们在军营附近定居了下来。后来,甘英特意安排他卸甲还乡。从此二人男耕女织,其乐融融。 金土,推却了甘英和班超的盛情邀请,而前去深山修行。据说他后来成为了一个道观的道长。 狄昂,后来回到了希腊,很少再回罗马,他继续他的演讲事业,教导年轻人反对米利都学派的思想。图拉真几次想要给他一官半职,但是他都拒绝了。塔西佗曾看望他几次,两人做了终生的朋友。和塔西佗一样,他对那次旅行也没有再在口头和书面上提及。他相信塔西佗的谨慎必然有他的道理。 加图,在经历了西多的悲剧后,放弃了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他找到了他的师父卡西乌斯,和他一起去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修行,和他一起的还有五兽。 阿维娜,因为冤情已经洗清,所以继续住在罗马城里。她一直支持罗马基督教会的发展,并将全部财产捐给了教会。她一直同亚历山大的斐洛保持着通信。她终身未嫁。她嫁给了她的上帝。 尼禄,受到了涅尔瓦和图拉真的特殊待遇,住在皇宫里,但是不再以自己的名字出现。人们称他为“皇帝的雅典朋友”。他又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再开过口,这说明他真的是个哑巴。但是,打扫寝宫的仆人声称曾经听他在梦中呓语。 阿维尼乌斯,在于图拉真结盟后,没有办法再脱离他的制约。图拉真提供他优渥的待遇,换取了他野心的收敛,最终,他带领元老院支持图拉真的统治,成为帝国的重要支柱。 图拉真,成为皇帝后,励精图治,罗马再次走向来辉煌。他与军队和元老院的良好关系让他的权势如日中天,而罗马的稳定也得到了保证。他曾经试图攻打帕提亚,以报塔里当年追击他之仇,但在得了些便宜后,只能不了了之。他几次向图拉真和狄昂提起有关“众神之神”的事,但是没有人给他满意的答复。 克伦塞茨,回到了他的家乡务农,他再也没有尝试过任何危险的举动。他终身都老老实实地度过。在他的村庄里享有良好的声誉和很高的威望。 塔西佗在图拉真治下作了几任行省总督,并且和图拉真保持着密切都联系。塔西佗,或许是因为涅尔瓦的缘故,完全放弃了对他的成见。他们真正成为了朋友。他和小爱芙道关系没有得到继续。犹豫之后,他最终放弃了这段为人诟病的情感,回到了他的妻子的怀抱。他从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在“众神之神”的洞穴里的所见所闻。但是有人传闻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足不出户,整日埋头工作,似乎是在创作一部宏大的作品。但是,没有任何人见到过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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