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黄翱世》 第一卷 第一章 神农末世 神农末年,寿丘城,魁都府中。 夜已深,月光淡淡,从窗中照射进来,铺在地下。昊氏缓缓睁开眼睛,忽然不见了丈夫的身影,不由大吃一惊,立即翻身坐起,披了件外套,便往屋外走出去。 只见魁都背面向屋,正坐在一木凳之上,专心致志的拭着手中青冥宝剑,但见将剑身擦试干净以后,还不时地用嘴轻轻吹去剑上的灰尘,显是对宝剑珍惜已极。室外寂静无声,昊氏知道丈夫深夜拭剑,必有原因,她不敢出声打扰,只是轻步走了出去,站在丈夫身后,安安稳稳的站著。 魁都感觉到身后有人,立即转身,见了原来是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便柔声道:“昊儿,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安睡?”昊氏看看丈夫,这几年来辛苦劳碌,银丝又多了许多,心中又爱又怜,只是期期艾艾道:“都哥,你辛苦了。”魁都哈哈一笑道:“为国家为社稷,我又有什么辛苦?”昊氏悠悠道:“那么这次呢,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你深夜拭剑,为何却是面带忧色?” 魁都看着妻子的目光,眼中满含企盼之情,嘴中有话想脱口而出,却是最终悠悠叹了口气。昊氏幽幽道:“你不说我也猜想得到,你身经百战,若非是极大极难的事,你又为何会寝夜难安?”魁都欲言又止:“我……”他心念一动,最终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昊儿,你可还记得庖天?” 昊氏一征,愕道:“庖天,可是当年以一支穿心拐横扫姬水两岸,与你有八拜之交的庖天?”魁都道:“正是。”昊氏愕道:“他当年领命寻找公主下落,多年未归,你也曾多次寻他不到,现在却是提他干什么?”魁都仰面向天,悠悠道:“但是现在却是寻到了。”昊氏奇道:“寻到庖天,那是天大的喜事,你却为何如此担忧?” 魁都沉呤片刻,从身上掏出一物,给昊氏道:“你看!”那只是当时用来传达信息的一面龟板,但昊氏看了却是面色大变:“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魁都又从身上掏出另一块龟板道:“不但是神农要我如此,连轩辕黄帝也亲自下了急令。”昊氏将两面龟板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惊道:“不错,这确是皇家之物,只不知道他们却是为何如此?” 魁都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主上有令,我又怎敢不从?”昊氏道:“都哥,你……你待如何?”魁都苦笑道:“我待如何,庖天与我亲若手足,现在却要我亲身取他性命,你说我待如何?况且庖天穿心拐法天下无双,能不能取胜尚不可知。” 昊氏道:“那么,既然这样,我们不如走吧?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我们容身之所?”魁都笑道:“走?我魁都一生忠义,又怎会是弃信背主之徒?”“那么……”昊氏还想再说话,魁都却是摆摆手道:“昊儿,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以后你记住要好好教育然儿。” 昊氏听他说话,心中又悲又恸,眼圈一红,泪水从两颊流了下来。她知道丈夫心意已决,此刻一行,生死不卜,于是低声对丈夫道:“阿都,那么……那么你可以再抱抱我吗……我只要你再抱一抱……”说着已是大哭着扑入魁都怀中,魁都将她紧紧拥着,右手轻轻拔弄她的秀发,心中眷恋之情,溢于此中。 而在一小小村庄,却有二人坐在一石桌之旁,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正在说当时典故,当时所谓德配天地,在正不在私才可为帝,此时正值乱世,此两人娓娓而谈,忆古思今,正说得津津有味。 这二人一人紫面长须,名叫后隐,另一个中年黑脸,名叫应瑞,他们说到当今神农末世,炎黄二帝相争,以至天下群雄并起。应瑞道:“如若我们早生数十年,设法让炎王出生之后,不让黄帝得见天日,那又何至于今天二帝争功,让蚩尤等觊觎天下?却只是我辈剥他的皮,喝他的血,而不用他今天在此兴风作浪了!”说着三人大笑。一旁有一驼子正在默默聆听,听他三人骂得痛快,忽然插上一句,“就只怕是你们早生数十年,纵是轩辕不出,蚩尤今天却仍将作恶!” 后隐道:“庖六,怎么了?你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驼子庖六道:“我何来长他人志气,只是我曾听他人说过,蚩尤一族,存世已近数百载,当年神农大帝多次征战,均无功而返,因此由其割据一方。其不出来作恶,不过是时机未成熟而已。不过……”庖六说着顿了一顿,三人都感诧异,问道:“不过什么?” 庖六道:“不过若非二帝相争,天下却未必大乱致此!”应后二人道:“正是如此,若神农大帝只有一子,又何至于二王相争?”庖六道:“若一子平庸得天下,与二子相争,艺高者得天下,这两者孰优孰劣,还真不好说。” 砰的一声,应瑞在石桌上重重拍了一记,怒道:“孰得天下有何关系,关键是勿让百姓受苦,你庖六身为我族儿女,却不以百姓为念,真也可恶也。” 那庖六嘿嘿冷笑:“以百姓为念,那就更要知道大局所在,你说我族百姓,希望的是长久的安定,还是短暂的和平?”应瑞听得此话,却也不禁沉呤:“长久的安定,短暂的和平?还请先生分析大局” 庖六又说道:“咱们不过是老百姓罢了,又如何敢妄论天下?刚才一时意气,各位不要放在心上。”后隐大惑不解,问道:“刚才先生意气风发,何以论及关键之处,却是如此隐晦?”庖六摇首道:“那倒不是有心隐晦。只是我朝现神农大帝以仁治国已得天下民心,其子炎帝继承父德,也颇得人心,但蚩尤作乱,神农父子却一筹莫展,我以为此虽不完全是仁义之过,但也为仁义之不足也,但此中言语不合时宜,又为何多说?” 第一卷 第二章 共赴黄泉 应瑞安顿好妻子,尾随而去,从应瑞家中到村里的小酒店需经过一个小树林,当日月光皎洁,柔和的月色淡淡地照在林边的小道上,更显得格外的安谥。便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大声吆喝:“往哪里走?”“快给我站住!”应瑞听得分明,心中不由大惊:想不到自己隐藏多年,却是终于被发现了。 只听得脚步声响,林中黑影幌动,有五名身着戎甲的人从林中闪出,只见他们低声商议了几句,便一步步的踏入林来。他们每人均是双手各执一圆盾短戟,已将应瑞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大声喝道:“应瑞,主上让你打探公主下落,你不但无功而返,更是逃亡此间,你可知这是死罪?” 应瑞不作答话,居于当中,却是镇静异常。五名武官似忌惮这应瑞本事,仅是将他包围,却不作进攻。忽然远处一阵啸声,众武宫面露喜色,显是缓兵到了。啸声渐近,一身着黑衣劲服、头戴青目僚牙面具之人已到了应瑞面前。 那人虽是头戴面具,但应瑞张眼一望,已是知得来人是谁。他仰天大笑数声,缓缓道:“魁都,想不到真的是你!唉,在我面前,你又何需隐藏本来面目?”魁都缓缓脱下面具,露出一副俊美的面容,道:“瑞弟,我………” 应瑞冷笑道:“食君之禄,忠君所事,你又何必心中内疚?”他忽然转头对着五武宫道:“既然你们主子已在,你们就退下吧。”那五人望一眼魁都,忽都以圆盾护身,齐声大喝,挥戟上前,庖天身随意转,手中铁拐任意挥洒,五军宫竟都近身不得,五军宫再攻,无奈本事相差太远,终无功而返。 魁都静立观战,依然面无表情。五军宫咬牙再上,仍是落败。于是五人匍匐在地,齐向魁都叩首,“魁大人,小人已尽力而为。”说着齐倒戟自刎。魁都也不阻止,只是微微晗首:“你五人事迹,我自当奏明圣上,将自褒扬天下。”五人尸陈当地,面上犹自挂着满足的笑容。 应瑞目睹五人身死,也自震憾不已,“想不到今天魁大哥练兵已达如此境界,得士忠心如此,可见魁大哥治军确为天下无双也。”魁都苦笑道:“如今轩辕帐下兵将,尽皆如此,有何足道?你我兄弟一场,今天相见竟要互相残杀,这才是我心中所憾也。不若瑞弟将公主供出,加官进爵固不在话下,你我兄弟更可同朝共事,又何至于手足相争?” 应瑞面容惨变道:“将公主供出,不…..这一点恕兄弟难以从命!”魁都急切道:“瑞弟,你可知这次是神农大帝与轩辕黄帝的两重密令,如果你不供出,只有死路一条!”这时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黑影越来越大。应瑞抬头一看,竟是后隐,他不由惊道:“后大哥,怎么是你?”后隐微微笑道:“我良久不见兄弟出来,心中又怎得安稳?” 魁都看看后隐,见他双目炯炯,两侧太阳穴突起,已知不是等闲之辈,不由叹道:“我只道以瑞弟之能,必不设所伏,不道今天之应瑞,已非当天之应瑞也。不过烈士当须战死沙场,又岂会轻以言退?”魁都说着缓缓将长剑拔出,显是不愿独占先机。 应瑞知他误解,但见他一不出手偷袭,二不退避千里,心中暗赞其大家风范。双手却向后隐一拱,“后大哥谢了,今天你所见的魁将军是我八拜之交,我与他私人恩怨,望后大哥不要横加插手。”魁都后隐闻言皆是一愕,后隐奇在应瑞不愿施加援手,而魁都则奇在他们竟不是合计同谋。 应瑞说着从身边拿出铁拐,机括一转,铁拐中慢慢现出青气,透出无比锋锐。魁都叹道:“今天可战天下无双的‘穿心拐’,纵然死于其中,也可说是不枉此生。”说着手中青冥疾出,一招“白虹贯日”,直指应瑞胸前要穴。 应瑞观其来势,道声:“多年不见,魁大哥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说着侧身向右,穿心拐斜里一挡,使着“牛衣对泣”,还了一招。魁都见他所使“牛衣对泣”,不由思及当日两人同朝共仕的手足之情,心下感动,青冥剑斜斜刺出,用着“坚如磐石”,他这招只使出三分剑劲,竟是兄弟情深,他虽为势所迫,却是不愿伤人。 应瑞见状不由怒道:“魁大哥有意相让,莫非是看不起我么?”魁都闻言凛然一惊,心道:对呀,我若有心相让被发现却是诛九族的死罪,反正我来时已萌死意,不如全力出招,而故意在招数间留个破绽,死在瑞弟手中也便是了。心念一定,青冥精光四射,他半空划了一道圆弧,使着“戛玉敲冰”,心下想以应瑞之能,必使出穿心拐法中的“黄卷青灯”抵挡,然后他将招式用老,便可“败”于应瑞拐下。 不料应瑞竟不避不让,竟被魁都长剑“戛玉敲冰”一招得手,左胸中剑,血如泉涌,魁都大惊失色,道:“瑞弟,你……”应瑞胸前鲜血汩汨而下,嘴中却是笑道,“魁兄,你我当日同朝为官,志趣相近,气味相投,本就如亲生兄弟一般,今天虽临阵为敌,你以为我下得了手么?”魁都长叹一声,似忆起当年风流,眼圈也不觉红了。 应瑞继续说道:“我寻公主多年,途中见此村人心淳朴,本望苟存于此,从此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不道事已愿违,……其实能死在兄弟的青冥剑下,本就是我的所愿,兄弟不必难过,就以罪臣之头颅献于主上吧。” 魁都摇摇头,仰首向天,又叹了口气,说道:“当日神农大帝嘱你找寻公主下落,定下五年之约,原意是望你即使寻不到,也自当归来,不至于国家痛失栋梁。不道时间过去,你和公主皆下落不明。宫中二王相争,神农大帝身子也已不复当年,思公主心切,因而忏怒你办事不力,遂下令将你四处搜捕。而我当日自告奋勇执行此令,为的就是能见你一面,劝你回朝,你我又可兄弟同仕。” 说及此处,不由十分的意兴阑珊,忽道:“想不到你竟存必死之意,但我魁都又岂会以兄弟的头颅作为加官进爵的资本?也罢,一夜风流风吹去,我魁都必不负你。”说着将青冥拔出,往颈上一划。一道鲜艳的血箭射出,魁都直挺挺倒下。 后隐陡逢剧变,一征之间,不由立即上前,只见应瑞仍有气息,应隐忙扯破衣裳,欲上前包扎。应瑞却摆摆手道:“后大哥,不必了,我快不成了。魁都可是已远去?”后隐沉呤半响道:“魁都为错手杀你耿耿于怀,终于自尽。”应瑞大愕,惨笑道“魁都他居然……唉,魁都呀魁都,都你我害了你呀,其实我见得你来,已是早萌死意,死不死在你剑下,都是一样的,你又何必如此?”说着又对后隐道:“后兄弟,你过来。”后隐上前。应瑞将一物交于他手中道:“把这个交给弟嫂,她自会哓得。” 后隐张手一看,见是一只雕工精美的玉佩,心里暗惊道:“原来应瑞兄弟竟是一早已哓得自己妻子姬氏身分,只为了保全他们不惜牺牲自己性命,此中恩情,又岂是言语所能形容?” 于是他小心将玉佩收入囊中,用手一探,应瑞虽已昏迷,却是还有气息。这时天已蒙蒙发亮,晨曦的日光从云雾中穿出来,然后逐渐演化为万道金光。但后隐此刻还哪有心情赏景,立即扯下一块衣角,将应瑞伤口草草包扎,立即向村中奔去。 第一卷 第三章 女娲后人 应后二人回到家中,后隐将事情大致与妻子说了,公主凝望玉佩,似忆起无数往事,后隐爱惜妻子,也未多问半句。在这个动荡的乱世,没有人会在乎一些无关重要的人的死活。秋去冬来,村民们仿佛已不觉这世间上曾经存在过庖六这一个人。转眼已过了一年,这一日天气转凉。戎菽树又开始变得艳红。后隐的妻子姬氏,独自一人倚立窗旁,似有所思。后隐轻轻给她加了一件棉袄,扶着她肩膀,柔声道:“又想些什么啦?”姬氏张开手掌,正是当日庖天当日弥留的小玉佩。后隐拿在手中端详半响,只见玉中央的鹰威猛之势刻得生动之极,但有什么特别之处,却说不上来。不由好奇问道:“这有什么特殊呢?”姬氏从颈中掏出一枚玉佩,只见与此玉佩一模一样,只是玉中央的图案是一凤而已。 姬氏泣道:“我当日不解庖天何意,后反复思虑,终于明白他的苦衷。”后隐见妻子说得激动,身子也自发抖,于是将妻子轻轻揽入怀中。只听姬氏续道:“这玉佩本是我家家传之物,庖天存之,说明他乃是我嫡亲之人,他之所以不将我的行踪告知朝廷,还自隐居于此,也自因如此。但我这嫡亲的哥哥,为何一心求死,却是我不得而知的。”后隐道:“或许他知道行踪败露,怕朝廷不善罢甘休,于是舍身成仁,以成全我们。”姬氏轻轻叹道:“或许真的如此吧,我可怜的哥哥。” 到得傍晚,只听应瑞大声呼唤,原来是邀后隐出去喝酒。 后隐欣然答应。姬氏忽然一阵呕吐,后隐爱妻心切,忙回房查看。这时应瑞进房,见姬氏面色泛红,呕酸不已,忙给她泡了一壶热茶。当时神农时代,家家百姓都晓得少许医理,应瑞张手把脉,喜道:“恭喜大哥了。”后隐尚自懵然不知,应瑞笑道:“大哥这回可是要作父亲了,哈,想不到我妻子刚刚有喜,大嫂又有好消息,此真乃双喜临门呀。”后隐这才明白过来,大喜见于颜色。应瑞道:“好,大哥先安置好嫂嫂才出去,我们今天好好庆祝一番,喝个不醉无归,我先去小酒店占个好位置。”说着大笑出门。 姬氏闻得后隐所言,却是郁郁不乐,后隐只道妻子身体不适,忙将坑上生了火,将妻子好生放好,这才出门。二人喝了一会酒,身上都觉得暖烘烘地,后隐始终担心妻子,将酒菜带了好些,便欲先行。忽听得大路上传来一阵大踏步声,二人转头望去,却见来人高大挺拔、红发碧眼,形相极为怪异。二人好奇,不觉多看了几眼。 那异人似乎有什么要紧之事,只外穿一件单衫大步独行,却见头顶一阵腾腾热气。应瑞小声道:“这异人身上很有功夫,只不知何事匆匆?”后隐担心妻子,又恐妻子身份被外人识破,故不愿多事,只喏喏数声,敷衍了事。却不道那异人听得二人私语,倏地回身,也不见脚步如何移动,顷刻间来到应后二人面前,冷然道:“二位窃窃私语,是何居心?”说着左手掌缘在桌上轻轻一按,小桌便现了一个掌印。 应瑞在旁看得大惊,心想这一手功夫显然是江湖上相传的“金刚掌”一类外门绝技,这功夫只曾听闻,可从来没见过,当下俯身扶着板凳,只待异人出手,就举凳去挡。后隐亦自心惊,当下连退数尺,从背上拿起长弓,喝道:“你待如何?”那异人道:“哼,狗爪子还不动手,偏生这么多废话。”只见那异人也不拿兵刃,坐在当地,似乎只等应后二人来攻。后隐见异人不攻,也是一征,心想若然对方不是存心挑衅,不如就两下罢斗,于是道:“先生,你我初次见面,无冤无仇,又何苦兵刃相见?” 那异人冷笑,“是么?狗爪子还不愿明里动手,哼”说着唾一口浓痰,往后隐身上一吐,后隐猝不及防,浓痰贴在脸上,粘乎乎的一片。后隐此时脾气再好也自按捺不住,“大胆妖夷,竟敢欺人太甚,我后隐今天必不会将你放过。”说着张弓搭箭,直取异人。那异人道:“终于出手了吗?哼,你们这些狗爪子,我见一个杀一个,又待怎的?”说着侧头一闪,避开来箭。后隐怒气更盛,运足十成功力,又是一箭射出。 那异人一怔,赞道:“好!”将口一张,竟将后隐劲箭硬生生咬住。他却不道后隐在这箭上所下苦功,绝非常人能及。这一箭虽已咬住,但口里已是隐隐作痛。要知后氏箭法非同小可,当年传说后羿天神凭手中弓箭,将天帝十子尽皆射落,仅遗一日为人间温暖。尽管这只是传说,但后家箭法之威勇,却是天下闻名。后隐一箭射出,箭还未落地,又是嗖嗖数箭,连绵不断,那异人似未料到后隐有此等之能,一时只顾闪避,却是无力还击,有几箭还险些射中,弄了个狼狈不堪。 后隐正射得兴起,不料箭已堪堪使完,不禁心中焦躁。那异人大笑走近,道:“你箭已用完,我看你还有何能耐?”不料后隐大喝一声,暗运内劲,空运箭气,径直射去,直刺异人面门。这一招以气凝箭,一箭化三式,正是后氏箭法精华所在。那异人见一瞬间几道箭气已到面门,叫道:“好箭法!”不敢硬接,危急之中一个凌空“倒翻细裁云”,竟然堪堪避过。后隐那气箭极耗真元,一招不中,难以为继。心道:“天亡我也。”又不愿逃去连累妻儿,只是呆立当地坐以待毙。 那异人忽然笑道:“好一招“一气化三式”,想不到你使的竟是嫡传正宗的后氏箭法,得罪了。请教贵姓。”后隐惊魂未定,随口答道:“在下姓后,单名一个隐字。”异人道:“莫非阁下真是后羿天神一族的后人?”后隐犹豫片刻,终点头道:“不错。”一旁应瑞大吃一惊,道:“后大哥,你我共处多年,想不到你竟是后翌天神的后人,你….你瞒得我好苦。”后隐道:“天神后裔,不过虚名而已,我在此落户,也早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望兄弟莫怪。”那异人得知后隐身份,对刚才所为大是不安,道:“后兄弟,刚才冒犯,实是不敬之极。”后隐心胸豁达,也不计较风夷一时之辱,只道:“没关系。” 那异人心下感激,俯身谢过,又转身对应瑞道:“适才误以为两人乃是歹人,多有得罪,实是过意不去,请教这位高姓。”应瑞道:“在下姓应名瑞。”后隐道:“他是我的义弟,虽非什么名门望族后人,却是个忠诚汉子。”那异人道:“名门望族之辈,满目皆是败絮,有何足道?我以为人定胜天,以应兄弟之能,他日名扬天下必不在话下。”三人坐定,应后二人请教异人姓名。那异人道:“蔽人小姓风,单名一个夷字。”后隐惊叫了一声:“啊也!莫非先生竟是女娲一族中人?”跳起身来便拜。应瑞也吃了一惊,叫道:“女娲娘娘的后人么,女娲娘娘舍己为苍生,一向为我辈所尊敬。请受小子一拜。”风夷笑道:“那不过是祖上积德,敝人愧不敢当。”两人不理,扑地便拜。 风夷急忙扶起,道:“两位请起。”后隐忽问道:“传闻女娲娘娘一族后人均人面蛇身,今天得见先生,为何却非如此?”风夷笑道:“祖上舍身为民,因而受万人拥护而神化,不过我族人三年脱一次皮肤,却是真的。”风夷又道:“先祖与伏羲大帝本是嫡亲,我族因此也久居于朝中。现天下大乱,炎黄二帝又只顾相争,于是我冒死进谏神农大帝,不道同时惹得炎黄二帝不满,他们不便明里灭我,却是暗行刺杀,一道行走过来不得不格外小心,今天路过此处,见两位目光闪烁,又不似常人,是以起了疑心。” 当时人均崇拜敢作敢为的英雄好汉,应后二人更是如此。于是三人举杯欢饮,只饮得酒酣耳热,风夷才殷然作别。后隐道:“我们兄弟两人得遇先生,就如久旱逢甘露一般。先生可能在舍下多留几日么?风夷正待答话,忽然脸色一变,说道:“有人来找我了。不管遇到甚么事,你们无论如何不可出来,知道么?应后二人点头答应。 只见风夷开门出外,以剑在地上划一个圈,自己却是飞身上树,躲在枝叶之间。 应后二人初见他举动奇特,后见其飞身上树,已知是瞒兵之计,各自心中暗叹风夷高明。过了一阵,西面传来隐隐的铁蹄之声。后隐心道:“风兄果然厉害,只怕不逊于魁都庖天二人。”又过了一会。蹄声越来越近,只见风雪中三骑过来。应后二人仔细一见,不由大惊,原来为首之人个不甚高,双颧突出,面若兽相,所骑之物竟非常物,而是兽中最为灵敏善战之猎豹。只见他突然停住,叫道:“停下,此地有动静。”后面二人驻足停下,察看地上的足迹。 为首那人在圈前停住,默然半响,忽然足下用力,轰的一声,只见酒馆中的泥灰嗖嗖直下,风夷所藏身之处更是不住晃动,余下两人一见,忙道:“原来在这里。”急飞身去攻。突然间两人却都轰然倒地,站起时只见均双目突出,两颗戎菽豆附于其上,原来已吃了大亏。只听两人齐声大吼,竟还想再战,只见风夷急转数圈,周围风声大作,两人双目已然受伤,强风袭眼,便再也睁不开双目,一手掩面,一手将手中大刀乱挥,妄图自保。 风夷正待狠下杀手,忽然一奇形之物伸来,形似豹尾,可屈可伸,直袭其身上要穴,风夷猝不及防,竟临危不乱,将手中剑反手掷出,只听铛的一声,暗袭之人似乎也未料到风夷有此一着,手中兵器也脱手飞出。 为首那人失去武器,竟毫无惧色,双手一伸,飞身下豹,往风夷袭去。风夷自忖内力深厚,见此不由大喜,急转身也双手伸出,叫声:“来得好!”于是四掌相交,纯以内力作拼。风夷掌甫一沾上,方知不妙,来人掌力连绵不尽,竟似不在他之下。只可惜骑虎难下,于是风夷深吸一口气,运足十成功力,只盼对方知难而退。 谁知那人冷笑一声,竟也不惧,两人功力相若,一时斗得难解难分。正在此时,对方二人似已缓过气来,正向风夷慢慢逼近。风夷心道:“我命休矣,只不该一时托大,不然有应后二人相助,也不致命绝于此。” 跌倒那二人开始还有些担心风夷有绝杀之着,不敢轻举妄动,后见风夷纹丝不动,知其受困,于是胆大起来,正欲下手。忽然咚咚两声,二人竟扑倒在地,各自皆中一物自颈后贯穿致咽喉,仔细一看,原是荒野柴枝。风夷知是后隐所为,见之大喜,那为首之人面色一沉:“想不到威名如风夷,也是如此奸诈之徒,今天我豹坤败于诈计,非败于武功也。”当下掌力急收,竟拼受风夷一掌,借力打力,刚好落入其坐骑之中,刹那已消失于远方。 这时应后二人走近风夷,神色间惊魂未定。后隐叹道:“好厉害的武功。”风夷微微颔首,以示谢意,却是眉关深锁,沉思不语,终于长叹一声:“原来竟然是他。”应瑞道:“先生,那是些甚么人?”风夷道:“那为首之人双颧突出,面若兽相,我本就疑其非我族类,后其自称豹坤,我更确定他是蚩尤账下大将之一。”应瑞道:“传闻蚩尤账下九九八十一将,个个生性凶残,偏又铜头铁骨,武艺高强,只不知是否真有其事。”风夷道:“蚩尤帐下武艺真正高强的的不过十二人,其余虽说铜头铁骨,强横无比,但不过是勇夫而已。曾听闻此十二人皆以兽为名,武功深不可测,今日得见豹坤,只怕此言非虚。”后隐沉呤:“先生为炎、黄二帝追杀,只不知何以蚩尤手下却如此神通,也来趟这趟浑水。” 应瑞往那尸体身上抄摸,掏出一块符牌,上面刻着甲骨文字,却原来这二人竟是本朝士兵。应瑞道:“好家伙,我中华子孙,竟甘心为虎作伥。”后隐叹道:“天下秧秧,不自爱者总是有的。”风夷恨恨地道:“只怕是朝中已有人物与蛮兵勾结,我一人死则死矣,只怕神农天下,他日终将拱手相让他人。”应后二人对望一眼,面上神色皆是戚戚。 小村中居民本少,天气转冷,更是无人外出,于是三人把二人尸首埋入一个大坑之中。应瑞忽道:“豹坤既走,我们行踪已露,如此虚耗时间,又是何必?”风夷叹道:“人非禽兽,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就此客死他乡,我又怎忍心让他们曝尸荒野?”风夷又道:“今豹坤回去,必带兵来犯,风某鲁莽,连累二位,只不知二位如今作如打算?”应瑞哈哈一笑,道:“我俩本四海为家,风兄何必心中不安?”然后转头对后隐道:“大哥,我们回去收拾些东西就起程吧。” 第一卷 第四章 蚩尤诸将 于是应后二人分别回各自家中,应妻鲁氏本穷苦人出身,做事干脆利落,不一会则收拾完毕。后隐除玉弓不离身之外,就只备了几个箭囊,其余一律不取。而姬氏则看看家中的陈设,这个摸摸,那个擦擦,竟都舍不得,忙乎了好一阵子,单是杂物竟收拾了两大包裹,后隐看了不禁笑道:“我们是逃难,不是搬家。”姬氏道:“可是这些东西自我随你出宫后一直伴我多年,我实在不舍。”后隐见妻子眼圈也红了,心中不忍,道:“姬妹,你随我多年,真辛苦你了。”这时屋外传来应瑞的叫声:“大哥,收拾好没有,风先生在外等着我们呢。”后隐忙道“行了”,携妻子出去。应瑞看见姬氏手中杂物较多,便帮忙拿了。一个劲儿道:“快走吧。” 三人在小酒店旁会合,刚聊了几句,就听得远处隐隐有马蹄之声,听声音是从东面过来,风夷道:“想不到来得这么快,而且来的人还不少,他们的正点儿是我,就让我来引开他们吧。”片刻之间,蹄声越来越近,来骑竟达十余骑,而且为首之人英气勃勃,目露精光,一望便知武艺高强之辈。三人均心下忐忑,风夷忽上前一步,大声道:“风夷在此,来者何人?” 为首之人竟翻身下马,问道:“请问诸位可知此间是否曾有一名叫魁都的人来过?”风夷不知就里,正欲说话,应瑞已是接过话道:“魁将军高义,却是不幸去世了。”“什么?”为首之人大愕,“不可能,以魁都的武功,纵然不敌,也必可全身而退,绝不会轻易就死的。”说着情绪愈加激动,竟抓住应瑞衣领,连声追问。 应瑞本欲将魁都之死经过全盘说出,偏衣领被他一抓,倔脾气一来,便不管他天高地厚,扭过头去,闭口不答。那为首之人大怒,正欲下举掌杀手,忽然被一掌隔开,原来是风夷出手。两掌相交,两人各自弹开,那为首之人退开三步,而风夷则退了五步。那人摇头道:“不可能,这等本事还未能将魁都致于死地,快告诉我魁都是怎么死的。”应瑞仍扭头不答,那为首之人大怒,又欲上前。 只听后隐说道:“且慢。”于是将二人当日如果碰巧遇见魁、庖二人相斗一事娓娓道出,至于庖天相赠玉佩一事自然略过不提。那人听得全神贯注,听得后来庖天以身独挡魁都一剑,魁都内疚舍生取义一节竟嚎陶大哭起来。众人心想此人必是魁都至亲之人,应瑞于是安慰道:“凡事皆有天命,死者已逝,生者何哀?”谁知那人却仰天道:“魁都呀魁都,十年前我惨败于你,今我十年磨剑,为的是一雪前耻,谁知你竟先走一步……天呀,你为何如此不公!”渐越发狂怒,怒气竟激惹得村中犬儿都吠叫起来。后隐心道:“想不到此人竟是魁都仇家,只不知视我等是友是敌?”于是悄然挡于妻子之前,以防此狂人发怒一击,殃及池鱼。 这时西边人声马嘶,应后二人向外望去,只见一队兵马过来,约莫二十余人,为首除豹坤之外,又见一人面呈兽相,身形巨大,虎背熊腰,似有万夫不挡之勇。只听得众兵齐声叫喊:“捉拿匪贼,莫让匪贼逃了!”后隐寻思:“这些兵将皆为中华族人,看来朝中有人与蛮兵勾结是不容置疑了。只是我等可战者只有三人,莫说敌不过这许多兵马,能否逃出生天尚是未知之数。”忽听一名武将高声叫道:“风夷狗贼,见我豹熊二爷在此,还不束手就降?” 风夷哈哈一笑,“神农子孙,竟然认贼作父,竟还有面目站立于此!真是可笑,可笑!”那武将大怒,举戟往风夷身上便刺,风夷却是凛然不惧,空手相格,那武将竟刺不下去。风夷猛一运力,那戟竟倒飞回去,穿过那武将胸膛。这些兵将虽说也久经沙场,但几时见过如此神功?一时胆怯,竟都不敢前。 豹坤身旁之人见此,竟似欢喜万分,忽以双手捶胸,对天狂啸,连道:“好!好!好!”翻身落马,张开大手,直往风夷抓去。风夷只觉一阵大力袭来,不愿力敌,身形连转几转,欲避重就轻,消耗对方实力。那巨人笑道,“想耗我功力么,我一定成全你。”那巨人看出风夷想法,招式竟是变本加厉,越发猛烈,风夷之计得逞,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原来巨人拳风已将他牢牢困住,他本拟以巧取胜,谁道那巨人以拙代巧,竟更胜一筹。 风夷正脱身不得,这边豹坤策豹扬鞭,道:“应瑞后隐你们不是我对手,识趣乖乖投降,放你一条生路。至于……”眼角斜对姬氏,见得姬氏美貌,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应瑞见之大怒,道:“我嫂子是你的狗眼看得的么。”他也知实力与豹坤相差甚远,但正在气头上,竟不顾生死,举起手上猎刀,直往豹坤头中砍去。 豹坤随手一格,应瑞手上猎刀便偏去一边。后隐见状大急,喝道“休伤我弟”,话音未落,已是连珠数箭,分上中下三路直袭豹坤,其中一箭只取其座中之豹。后羿箭法天下无双,豹坤武功虽高,却也不敢怠慢,一时顾不得应瑞,连忙招架,但座骑却是担挡不住,那猎豹眼中中箭,剧痛之下将豹坤甩于地上,然后疾驰而去。应瑞瞅准时间,伸刀向豹坤胸前袭去。论武功纵使合应后二人之力也不是豹坤敌手,但由于豹坤一时托大,错失先机,偏后隐箭法如神,应瑞奋不顾身,一时间竟落于下风。 这边兵卒仍不敢前,但又怕豹坤二人怪责,恰好见姬氏、鲁氏在一旁,于是将二人逐渐包围。一武宫见姬氏生得美貌,嘴中奸笑数声,欲上前动手。后隐见状大急,只一分神,豹坤形势大变,逐渐控制局面。那边姬氏发出一声尖叫,后隐心如刀割,眼看妻子即将受辱,偏又不得脱身。 忽然一阵寒光闪过,冲在前的五名武宫竟齐断一腕。众人大惊,却是那自称魁都仇家的狂人出手了。他自双方打斗起一直旁观,此时出手,竟令交战双方都大吃一惊。 忽然那巨人一声怒吼,将风夷震退三尺,对那狂人怒道:“鹰隼,你两不相帮也还罢了,今天你竟敢相帮外人!”风应后三人见那狂人出手,正自大喜,听得此话,竟似那狂人与豹坤一伙竟是相识,一时惶惶,不知所措。 只听那狂人长叹一声,对那巨人道:“大哥,我们母系伏羲,父长南方,血通二脉,究竟孰是外人,原本难分。”那巨人一时语塞,随即道:“但我是你嫡亲大哥,你总不能倒戈相向。”那狂人道:“我又怎敢冒犯大哥?只是那些宫兵竟敢乘人之危,侵犯妇儒,此事我又怎可袖手旁观?”那巨人道:“你若不相帮贼人,我自不轻犯手无寸铁之辈。”说着张手向风夷袭去。 风夷猝不及防,惊呼倒退。谁知那巨人大喝一声,竟是声东击西,纵到应瑞身后张手便击。应瑞举刀招架,岂知那巨人掌法变化灵动,他双掌下沉,应瑞始料不及,胸膛受重重一击,闷哼一声,仰天便倒。后隐见状大急,运气于指尖,连珠箭法,齐袭巨人,这边风夷也竭尽全力,举掌伸去巨人,那边豹坤见应瑞已倒,手中的奇形兵刃直指后隐。 风光疾电间,几下变招一气呵成,那巨人腹背受敌,竟自不乱,双掌平伸,转首挡风夷重击,背上空门大露,竟是血肉之躯硬接后隐气箭。飕飕数声,巨人背上中招,双掌却与风夷粘住。同一时间,豹坤暗袭得手,后隐身上挂彩,左臂折断,鲜血汨汨而出。 风夷正自双手受制,急切无法脱缚,突见应后二人先后受伤倒地,心中急痛之下,不知从哪里忽然生出来一股巨力,大喝一声,那巨人竟被硬生生震开数尺。哇的一声,强如那巨人,先受后隐气箭,再受风夷内劲震荡,此刻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风夷乘势,抢过身边宫兵一柄长戟,运起内劲,展开长戟,登时搠翻两名官兵。豹坤论实力并不逊于风夷多少,但见此刻风夷势如疯虎,不敢硬接,扶起巨人,抢过一马匹,自远远退开。风夷这时一切都豁出去了,东挑西打,顷刻间又戳死数兵。众官兵见他凶猛,心下都怯了,发一声喊,四下逃散。 风夷也不追赶,扶起后隐,只见他断臂处血如泉涌,全身已成了一个血人,不禁垂下泪来。后隐咬紧牙关,叫道:“风先生,别管我。先看看我兄弟!” 风夷脱下衣服,先给他裹伤,扶着他到应瑞身旁。应瑞悠悠醒来,却是气若浮丝,奄奄一息,对后隐道:“大哥,快去救人,我……我……不成了……”说着气绝而死。后隐和他情逾骨肉,见他惨死,满腔悲愤,抬头四望,自己妻子和应妻鲁氏在混乱中都已不知去向。他挣扎着起来,大声叫道:“应兄弟,我去给你报仇!”刚走得两步,却是精力竭尽,甫身倒地。风夷见状急将他扶起,后隐道:“风先生,我……我没事,还是快寻她们要紧。” 风夷嘴中连声称是,喉头却是一甜,为不让后隐担心,他强将咽回。赶了一阵,只见荒原苍苍,唯余莽莽,又如何见得人影,再走得一阵,便再也支撑不住,扑地倒下,不知人事。 第一卷 第五章 凤落平阳 却说鹰隼答应巨人两不相帮,又见巨人承诺不伤无辜,正欲自行离开,忽然看见姬氏佩上一物,于是改变主意,暗运玄功凌空点二女曲池、环跳要穴,二女脚下一软,鹰隼上前将二女手腕扣着,轻轻一捏神门,二女顿浑身萎软,不醒人事。此时风夷豹坤双方正斗得难分难解,无暇他顾,余兵士惧他武功,不敢阻挡,鹰隼竟轻易得手,虏得二女径自离开。 二女悠悠醒转,姬氏独自吞声饮泣,心中只是挂念丈夫,不知他性命如何。这时天色已明,路上渐有行人,百姓见到鹰隼队伍,都不敢招惹,远远躲了开去。姬氏起初担心鹰隼无礼,那知鹰隼居然言语举止之间颇为客气,这才稍稍放心。 行不数里,忽然前面喊声大振,原来却是豹坤一行追到,却是不见那巨人。豹坤喝道:“鹰隼,你既言两不相帮,却为何出尔反尔?”鹰隼倒也镇静,道:“此人非比寻常,得罪之处,他日我自会向大哥解释!”豹坤道:“鹰隼,你别太狂,你以为我豹坤真怕了你么?”鹰隼昂首道:“我鹰隼却也不会怕任何人。”豹坤大怒,发一声喊,于是双方混战起来。豹坤官兵虽然人多,但鹰隼手下个个武艺精熟,一时之间杀的不分胜负。 二女见此情形,也不知是喜是忧。混战中一戟飞来,正中姬氏坐骑的后臀,那马负痛,纵蹄向北疾驰。鲁氏大惊,双臂搂住马颈,只怕掉下马来。只听后面蹄声急促,一骑马追来。转眼间一匹黑马从身旁掠过,马上乘客突飞身而起,在空中转了几圈,竟坐上姬氏的坐骑,姬氏猛力一挣,两人皆翻身落马。 姬氏本体弱,如今劳顿了大半夜,又跌下马来,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昏睡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到悠悠醒转,只觉似是睡在柔软的草上,又觉身上似盖了些东西,很是温暖,她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是一倘大的山洞,内里皆光滑如镜,显然是修砌过的,洞中四角各有一把火把,于是纵在洞中,也不十分黑暗。她再往身旁一摸,原来是睡在草席上。她侧头望时,见有个黑衣男子坐在一旁。 那人听得她翻身,忙站起身来,低声问道:“睡醒了吗?”姬氏神智尚未全复,只觉这人很是亲切,甚至依稀似曾相识。那人伸手在她额头一摸,轻声道:“烧得好烫手。”姬氏迷迷糊糊的重又入睡。 过了一会,似觉有人喂她喝药。她只是昏睡,梦中突然惊醒,大叫丈夫名字。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白天,忍不住出声呻吟。一个人走近前来,这时面面相对,姬氏看得分明,不觉吃了一惊,“原来是你。”原来当日宫中,姬氏曾见过此人,她只知其是南方富贾王孙一族,曾听其自号尤,具体情况神农氏并未告知,她自也不晓。细看这人面目清秀,眉间却隐隐显出一股霸气,只见他轻轻掩住姬氏的嘴,道:“你既已晓得是我,便知我必不会害你,你又何必担心? 姬氏道:“尤先生,这是什么地方,我丈夫呢?”那人摇摇手,道:“夫人身子虚弱,待大好之后,我再慢慢告知。”姬氏大惊,听他语气,似乎丈夫已遭不测,于是颤声道:“他……他……怎么了?”那尤氏只是不说,道:“夫人这时心急也是无益,身子要紧。”姬氏道:“他……他可是死了?”尤氏满脸无可奈何之状,点了点头。姬氏伤痛攻心,晕了过去,良久醒转,放声大哭。那尤氏也不劝她,只任她大哭。姬氏痛哭一场,终于将手松了,抽抽噎噎的道:“他……他怎么去的?”尤氏道:“后隐神箭,天下无双,我当日得到鹰隼消息,于是连日赶路,路边见得一血人,面目模糊,一摸鼻息,却是气息全无。我开始也只当他是寻常百姓,但一看见他身上的玉弓,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说着从洞中拿出一把玉弓,递给姬氏。 姬氏手抚玉弓,轻qing呤道:“弓在人在,弓在人在……这的确是他之物。”夫妻情重,姬氏只觉心内仿佛被千万虫蚁噬咬,难受非常。姬氏又对那人道:“你见他时当真是没救的么。”那人傲然道:“你当我是何人,是会乘人之危的么?”姬氏无言,这一日茶饭不思。那人也不相强,整日只是静静地陪她。 如此数日,姬氏越发消瘦。但见那人毫不在意,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姬氏哭道:“我丈夫既已过世,我现在一心寻死?你陪着我干什么?你一个人走吧。”说着却是一阵呕吐。尤氏道:“夫人莫非已有了身孕?”姬氏知瞒他不过,只好微微颔首。尤氏道:“既然如此,夫人纵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后隐的血脉着想一下呀,你要一死容易,只怕可惜了后家因你从此绝后。” 于是尤氏出门而去,姬氏独坐房中,思及后隐许多好处,不禁独自落泪。尤氏从外面进来,待她哭声稍停,柔声问道:“公主而今想往那里去,如果要回朝,我自可随你一行。” 姬氏性格柔和,如今大难之余,心中也是踌躇,道:“这让我再考虑一下吧。但我丈夫安葬的地方,我想去一去,你可否带我前行?”尤氏凛然道:“公主当在下是什么人,这等要求又岂会有不答应的道理?” 姬氏叹道:“我与隐哥隐居为生,只不知得罪些什么恶贼。只盼尽快杀了那几个大坏人,给隐哥报仇。”尤氏听得此言,一拍石桌,道:“不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姬氏大吃一惊,见他在气头上,又不敢多问,只是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心想:“只待隐哥这点血脉长大,我这就心足了。”想到这里,又垂下泪来。 两人行了一日,那时民风淳朴,一般不与金钱作为交易物,到得晚上随处找人家投宿。那人要了一间房让姬氏歇了,自己却是歇于房外。 次日姬氏起身,屋子主人已备好早饭。为示谢意,尤氏赠与屋主人一些贝壳珍珠之类的物件,姬氏悄悄一看,只见每件物件皆闪闪发亮,知是罕见之物。又想那尤氏乃南方大族子裔,钱财自不在话下,只风那屋主人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待姬氏用餐毕,尤氏出门备马。走得一会,到得当日激战之所,远远就可看见有一微微凸起之物。那人道:“是这里了。”说着扶姬氏翻身下马。 姬氏的心怦怦乱跳,想起故世的丈夫,真是柔肠寸断,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才迈步前行。走得近了,尤氏突然一惊:“怎么会这样?”原来当日他安葬后隐,乃立一木牌,上书“勇士后隐”,还作一凤像以作标志,但如今木牌已不知去向,葬处狼籍一片。姬氏在一旁愕然,不知所措。只见那人以手作锄形,用力挖地,不一会已挖出一小坑,但内中空空如也。 尤氏面上变色,“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埋在这里的。莫非…….”他与姬氏对视一眼,姬氏已猜到他所想的是有人挖墓抛尸,思及丈夫惨死,如今却连尸骨尚保不住,头脑中一阵模糊,便昏了过去。 第一卷 第六章 草莽英雄 二人一路南下,尤氏对姬氏无丝毫越礼,姬氏自知那人自持身份,但也不禁心存感激。次日中午,两人到了蓺城。那是南方一座大城,丝米集散之地,十分繁盛,姬氏心想:人人皆说蚩尤作乱,南方一片狼籍,今日所见,却不是尽是实情。 尤氏找一所人家安置好姬氏,迳去购置一些必备之物。那时城郊多是些空旷的草地。他刚走出不远,突然间前面蹄声急促,一骑马急奔而来。那马神骏异常,身高膘肥,竟是一匹罕见的良马。尤氏暗暗喝一声采,瞧那马上竟是空无一人,马旁是个又高又俊的汉子,骏马良才,本相得益彰。可那人却偏不上马,只牵着骏马在草地上发足急奔,仿佛与马比赛脚力。只见那骏马出蹄轻盈,纵跃自如,发足疾奔,竟如风驰电掣一般。而那人却如影随形,直贴于骏马之旁,尤氏几曾见过这等神功?于是不自禁的喊了一声采:“好!” 那人听得喝采,回头望了一眼,却不加理睬,显然是平日听称赞惯了,不以为然。尤氏一呆,心想这人轻功如此精绝,心想如此人才弃而不用,何其可惜!遂有意招为下属。 他心意已决,发足疾追,只见那马脚力太快,尤氏追赶不上,偏心中要强,只默默跟进,却不出声高呼,但见那乘马越奔越远,到一更加空旷之处,忽然站住。尤氏远远看见,又是一奇,心想马匹疾驰,人于马上亦难能在急行之际斗然收步,又何况是人在马旁?此人神力,实是前所未睹。 只听那人在旷野中长啸一声,接着听得三声啸声回应。那人道:“二弟、三妹、四弟,你们来得早!”只见旷野中走出三人,那二弟青布衣裤,足穿草鞋,粗手大脚,神请木讷。三妹一身素装,面蒙白布,虽看不清相貌,却见皮肤如雪,正是仙子般的人物。只见那带马疾驰之人问一句:“引出来了吗?”众人皆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忽然一声巨响,只见一庞然大物从远处的林中冲出来,那物似象非象,身高三丈,长鼻僚牙,尤氏心道:“此莫非是传说中的‘猛玛’?但此物只应存于北方,何以这近南方的蓺城郊外竟会出现?” 他心念未已,却是再不轻易上前,只远远地躲于远处。只见那怪物嚎嚎几声,只往那称作二弟的方向撞去。那青衣人竟不躲不避,抢上一步,运气双臂,叫一声:“好!”待怪物冲到,双臂一沉,肩背肌肉坟起,竟自硬生生接下一击,那怪物被挡了一挡,冲势不尽,青衣人脚下使力太巨,被怪物一冲,顿时推出两道轨迹。 那白衣女子见状大急,道声:“二哥没事吧?”双手一把暗器飞出,尤氏一看,其中花花点点,被这女子以“狂风暴雨”的手法使出,竟看不出形状,只似暴风骤雨,齐袭怪物。最叫人称奇的是,暗器到得空中,竟凝集为二线,直取怪物双目。 那怪物猝不及防,双目中招,越发狂性大发,横冲直撞,直往那大哥方向奔去。那大哥放开马疆,叫一声:“来得好!”当即退后两步,双手挡在胸口,待怪物冲到,双手向外一分,怪物正撞在胸口。那三人虽知他们大哥本事,却也不禁担心。那素衣女子更惊呼出声,只见那大哥猛一运气,胸肌向外弹出,竟把那怪物冲来之势挡住,然后再一运劲,双手突然缩回,一招“五丁开山”,把怪物猛推出去。那庞物大物竟是前进不得,这一招劲道既足,变招又快,确是匪夷所思。尤氏在一旁看得,心想此人之能确是惊天动地,以往自己在族中自以为不可一世,其实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只听那身着黑衣的四弟道:“大哥二哥三姐,你们都玩得高兴,又怎可以扔下了我?”只见他右足一点,身子如飞燕掠波,倏地在怪物上空跃过,竟嗖地停下,坐在怪物身上,竟当是家中玩物一般。那怪物大怒,身子猛力一甩,那四弟一时玩得高兴,始料不及,竟一个倒栽葱倒下,那怪物扬起双足,正要重重踏下。其余三人大惊,但相救已来不及,在这千均一发之刻,忽然一声巨吼,那怪物闻之竟大惊,也顾不得踩死敌人,自忙不迭远走,一下子竟没了踪影。 众人回头,却见是尤氏所为。为首大哥甚是惊奇,问道:“何以先生的吼声竟能惊退此庞然大物?”尤氏道:“我本生于南方,野林中有一奇物,形似豹,齿如剑,凶猛异常,万兽皆尊之为王。我习其语声,山中万兽自不敢轻近,今天我见形势危急,故作一吼,不道竟然奏效,实是万幸也。” 那黑衣人听得他如此,实是过意不去。尤氏笑道:“区区小艺,不足挂齿,就当是我送四位英雄的一些心意吧。只不知四位如何称呼?” 那为首大哥见尤氏非恶邪之徒,便娓娓说道:“我四人本都是孤苦出身,自小便食兽奶长大,后得恩师指点,得传风雷雨电一脉武学,于是便以所学为名姓,我年纪最长,称风伯,二弟称雷挚,三妹称雨师,四弟则为电虔。”尤氏听之忙道:“我曾听传闻中南有四杰,可呼风唤雨,操纵雷电,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莫非就是几位?”风伯道:“传闻之说多有做作,我等只愿为民除害,造福百姓,便已心足。”尤氏道:“原来今日之猛兽是四位故意诱而除之。”风伯道:“正是,此兽为害乡民,偏又狡诈无比,今日一走,只不知何日方可除之。”尤氏道:“除一兽仅安一方,只不知诸位可曾想过安邦平天下?” 四人闻得此言皆吃了一惊。风伯问道:“先生意思是……”尤氏反问道:“你们以为神农治世如何?”风伯道:“神农年轻时,尝百草,平四方,丰功伟绩,天下皆知。但老来却听闻荒于酒色,以至于天下崩分,诸候割据,民不聊生。现在宫中炎黄二帝争功,更是乱成一片。”尤氏道:“那么诸位认为怎么才可以安邦平天下,让天下百姓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 四人显是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一时间面面相觑。尤氏道:“我认为这崩纷之势,只有以武力统一天下,重整朝纲,才可重回正道。我见四位武功高强,只不知可否愿与我一同建功立业?”四人踌躇不答。尤氏一扬首,道:“天下之势顺之者昌,但人各有志却是勉强不得,各位只要有意,南下东平亮出此物,自会有人相迎。”说着抛出一物,风伯接过,却是一块铜牌,上刻凶凤之像,栩栩如生,仿佛欲破牌而出。风伯虽不知何意,却也晓得此物珍贵,故小心翼翼收藏于怀内。 当日尤氏带了姬氏,继续赶路。此后再无阻挡,半月之后已达南方重城东平。 第一卷 第七章 兄弟情深 再说当日鹰豹相争,鹰隼虽技高一筹,但豹坤手中有奇门兵刃豹尾撅,远可作长鞭,近可当点穴,鹰隼心中暗暗叫苦,忽心生一计,酣战中鹰隼突飞左掌,拼着由一撅之伤,往豹坤面门劈到。豹坤不愿两败俱伤,后仰相避,那知他这一招乃是虚招,右足突然飞出,豹坤手腕一疼,豹尾撅脱手飞出,他一身横练功夫,钢臂铁骨,当下也不在意,自挥拳相迎。鹰隼赞句:“好武功!”侧身避开,道:“豹坤你我兄弟一场,你何必定要背主求荣?”豹坤道:“背主求荣?我本中华儿女,此举弃暗投明,有何不妥?”鹰隼道:“你我皆是父母异族之类,你不要忘记,你还有一半的血液在南方。”豹坤道:“你不必多说,我意已定,你我昔日同仕,今天却是各为其主。”鹰隼叹道:“自甘堕落,只可惜了这般好武功。”豹坤大怒,喝道:“一派胡言。”呼呼呼连击三拳。鹰隼身子一缩,豹坤接连两拳竟都没打中。 二人越打越烈,酣斗中鹰隼蓦地飞出一掌,猛向豹坤前胸劈去,这一掌半空忽然化成三掌,去势奇特,迅捷异常,眼见豹坤无法避开。忽听一声叫道:“停住!”但鹰隼骑虎难下,要知豹坤实力不弱,兼有奇兵在手,斗得久了,只怕支持不住。这时好容易抓到敌方破绽,岂肯容情?豹坤知对方这掌劈下来非同小可,但既已闪架不及,当下运气于胸,猛喝一声,硬接了他这一掌,只听得一声闷响,鹰隼已三掌归一,正中其胸膛,豹坤外家功夫虽极为深厚,此刻却也抵受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忽然一大掌伸来,原来是那巨人担心豹坤安危,竟不顾自身伤势,尾随而来。刚好遇上鹰隼猛下杀手,故出言喝止,不料已然不及,豹坤竟已负伤。于是其大掌伸出,疾往鹰隼面门伸去,这招是寓守于攻,既保豹坤,又击鹰隼。鹰隼打伤豹坤,精神一振,挥掌相格。那巨人重伤之后,掌中乏力,竟被荡开,鹰隼见是那巨人,不由大惊:“大哥,怎么是你……” 那巨人嘻嘻冷笑:“你心中居然还有我这个大哥。”鹰隼忽然跪下泣道:“大哥在上,小弟从未敢忘怀。”那巨人道:“你留异邦,伤兄长,竟还有面目说未敢忘怀。哼,鹰隼,你果然够厚颜啊。”鹰隼道:“大哥,你我身负两族血脉,一出生便已陷双难之局。当今之世,神农荒废朝纲致天下崩纷,民不聊生,而炎帝妇人之仁,黄帝羽翼未丰,蚩尤少主作风硬朗,甫一登基便除乱臣,整朝纲,气势之盛,一时无量,大哥却是何故反他?”那巨人道:“你我自幼父母早亡由叔父带大,而他一登基便杀你叔父,你还替他说话?”鹰隼道:“叔父在任时,曾搜罗钱财无数,其中不少乃不义之物,父亲在世时也多次提点,无奈其不听,今叔父终为之所累,其中原因,实错不在蚩尤少主也。”那巨人一听便来气,“胡说!忤逆小子,快快滚开,休在这里脏了我的眼睛,从今之后,你我兄弟之情恩断义绝,再见面必以仇敌论之。” 鹰隼泣道:“大哥,你我手足一场,虽说政见不同,又何至于此?”那巨人冷笑:“何至于此?你狠心伤你大哥,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鹰隼知其不肯原谅,长声叹道:“穷了此生一兄弟,大哥,我欠你的,今天我就还于你。”运气于左掌,再掌化刀形,往右肩一切,只听得喀喇一声,上臂竟被他蕴蓄上乘内功的一掌生生击断。 见得鹰隼自残,那巨人也是一惊,忙上前扶着鹰隼,道:“兄弟,你这又是何必。”鹰隼闻得此言,顾不得剧痛砌骨,竟是咧嘴一笑:“大哥,你终于认回我这个兄弟了。”那巨人点头道:“天下风云变幻,但兄弟却是只有你一人啊。”鹰隼大慰,道:“大哥,不若我们从此退隐,别了这崩纷江湖如何?”那巨人道:“天下大乱,何处有安稳?”鹰隼道:“不论怎样,淡出官场,你我兄弟便可一起了。” 那巨人默然半响,一会儿仰首向天,一会儿低头不语,最后面对鹰隼,只见其虎目落泪,那巨人心中激动,终于答应。 鹰隼环顾四周,忽道:“大哥,糟了,那两个女子不见了。”那巨人道:“你我淡出官场心意既已决,又何必再管这些杂务?天下事皆有定数,我们走吧。”鹰隼想想也是,左手扶着右臂,与那巨人飘然而去,只余下豹坤在原地茫茫。 第一卷 第八章 天降神儿 再说鲁氏当日趁鹰隼豹坤混战,独自逃去,一路上以野菜朝露充饥解渴,不知不觉已至姬水以北。这时已是十月天时,北国奇寒,这一日竟满天洒下雪花,无处可避风雪。她跑了一阵,再也支持不住,伏倒在一个土丘之后,就此晕了过去。过了良久良久,她悠悠醒转,发现竟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以兽皮所作帐,兽皮所取为猛玛巨象等猛禽,因此每帐皆巨大无比。从里面走出一些异人,皆以兽皮为蔽,见得鲁氏皆以之为奇。鲁氏连说带比,将遭遇到的事说了。那些人见她动情,虽不懂她言语,见她可怜,就邀她到帐中去饱餐了一顿,好好睡了一觉。 这些异人离开时留下了许多兽肉、毛皮给她。鲁氏一心想着腹中孩儿,竟在冰天雪地中熬了下来。时间过得飞快,数月后,一日夜里,鲁氏见天空北斗七星连成一线,忽然北极星一分为二,再合聚成一,光芒四射,甚是壮观。鲁氏从未见过此等异像,心道:传闻说蟜氏见了雷电围绕北斗七星而生当今轩辕黄帝,只不知今晚天呈异像,又有什么暗示?忽觉腹中阵阵疼痛,再也支持不住,就此晕了过去。过了良久良久,昏迷中似乎听得一阵阵婴儿啼哭的声音,原来腹中胎儿已在患难流离之际诞生出来了,鲁氏仔细一看,竟是一胎双胞。鲁氏喜极,用力咬断脐带,体力却终于不知,昏倒过去。 待得醒来,见得二子生得乖巧,鲁氏本来的满腔悲痛愤恨,登时化为温柔慈爱。匆匆数月,两个孩儿已经满周岁了,鲁氏望孩儿精壮,具龙虎之姿,便替他们分别取名为应龙应虎。这两兄弟虽一胎双胞,却是性格迥异。应虎自小好动,不足5岁,便可捕些小兔小山猪之类回来;而应龙则好静,常默默独处,不知所得。 这一年方当十月,天日渐寒,鲁氏担心冬日粮食不足,便唤二子去捕些猎物。不料应虎去得已是半天,却不知所踪。遂鲁氏嘱应龙寻找弟弟,应龙欣然前往。 原来应虎寻食,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阵隐隐的轰隆之声。应虎吃了一惊,只听得轰雷之声愈来愈响,他从未听到过这般的声音,心里害怕,忙躲于一旁灌木中,躲好后再探出头来。只见远处尘土蔽天,无数军马驻于山上,山下进攻的兵马人数不多,领队的大将蓝袍劲装,手执铁鞭,单手举鞭向天,天空雷声大作,应虎心道:总不成天空之雷是他引出来的?若有此能,此战岂非可以不战而胜?他却不知,当时人物的异能,虽然可以借助一些自然的力量,但伤害甚少,就像现在的魔术师一般,表演看是好看了,但真正打起仗来,却只有唬敌之效。 不一会,只见双方先以军马排列成阵,不计其数。应虎心忖:“这战马上空无一人,摆阵又有何用。”他只不知当时人的数量不多,打仗时一般以所训练有素的动物先行,以减少人的伤亡。过了一阵,忽听左首数里外号角声响,双方各自几排军马冲将过来,守军携地势之利,再则人数多进攻的士兵一倍,攻过来的那一队马匹数甚少,不久便抵敌不住,被马阵冲得溃不成阵,守方乘胜,掩军冲杀,只打得杀声震天。攻来的兵马支持不住,已后退三里。 忽然斜里一队人马急驰而来,进攻方数十支号角齐声吹动,进攻的军士大声欢呼:“轩辕王来啦,轩辕王来啦!”防守方人数虽多,却不立即进攻。应虎顺着各人眼光望去,只听见欢呼声由远而近,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纵马上了土坡。仔细一看,只见他面如冠玉,双目迥迥有神,精光四射。应虎自不知他便是当时中原神农皇帝其中一子轩辕黄帝,只是觉此人自有一股震慑之力,叫人不敢逼视。 轩辕黄帝骑在马上凝望战局,深思不语。过了一会,只见那引雷的蓝袍将军纵马上前,叫道:“大王,敌人人数多,我们攻不下去!”轩辕黄帝面色一沉,道:“胡说,我轩辕账下,没有攻不下的地方。”众军士闻之士气激昂,齐声欢呼。轩辕黄帝再道:“更何况我们有身负异能的轩辕四将!”众军士再次欢呼。 轩辕黄帝再道:“敌人不过恃人多而已,山戎兵有勇无谋,不足以惧。我只要略施小计,定能拿下此役。”于是口中传令:“力牧,你带巨石队往西。常先你带队向南招雾,然后风后在此引风。”蓝袍将军道:“大王,那我呢?”轩辕黄帝道:“大鸿,你佯装带队向北退却。”蓝袍将军急道:“大王,我大鸿宁死不作逃兵!”轩辕黄帝笑道:“大鸿别恼,我是料敌军见风云幻变,我军又新军初至,你却不战反退,定然有诈,必不敢往北。此时唯西南有路,待其退往西南,力牧巨石之阵必显神功。”众将齐声答应,下山率领部属,片刻之间,轩辕兵四下退散。 一会儿,风后、常先运用天秉异能,大白天变作灰暗,忽又大风扬起,四周涌起了一团团黄雾。敌兵不知就里,果然齐都大惊,见到大鸿往北逃去,敌将心中疑是有诈,遂指挥大军分向西、南、及中部攻去,密密麻麻的兵马争先恐后涌来。倚仗天色灰暗,跷足以待的力牧军虽尚未被发觉,但敌军不往西南集结,却是徒叹奈何。 第一卷 第九章 峰回路转 轩辕黄帝站在原处,凛然不动,皱眉道:“想不到敌军竟不轻易中计。”只见风后、常先率领了三千精兵守在周围,箭射刀砍,死守不退。刀光矛影中杀声震天。常先很是焦急,问道:“大王,可以下令吗?”轩辕黄帝双目如电,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山上敌兵,低沉了嗓子道:“敌兵还没有全数往西南攻去,只要我们再支持一会,敌军不愿久战,必以进为退,全数往西南!”不料这时敌军调集重兵猛攻中部,轩辕兵渐渐后退。风后大急,运足毕生功力,鼓足内劲,于是风云再起,天空中狂风大作,敌军人数虽多,但不道有此一变。众敌军边战边退,竟大部已集结在西南。轩辕黄帝大喜,遂下令力牧出击,力牧使巨石齐发,一时响声震天,敌军大半竟都埋于其中。 这时,东北方远处一队兵马正紧紧盯着战局。其当中一人头戴牛首面具,身长八尺,威风凛凛。旁边一名副将悄在其耳边言道:“炎王,你看…….”那当中之人叹道:“轩辕的实力,果不容小觑呀。” 这时轩辕军已将敌军包围得如铁桶一般,眼看敌军就要全军覆没。忽然西南角上一道金光,敌军中忽有一名黄袍将军越众而出,将手中开山巨斧舞成一个圆圈,驱云散雾,接连将轩辕兵砍倒了十余人。两名轩辕将官持戟冲上前去,被他呼呼两斧,都砍倒撞下马来。力牧巨石之阵,竟被冲杀出一条血路。炎帝远远望之不禁夸道:“好功夫!” 话声未毕,那黄袍将军已冲出重围,直奔轩辕。轩辕众将人人大惊失色,如潮水般涌上来护驾。那黄袍将军巨斧过处,竟倒下一大片轩辕将士。风后常先刚才运功大耗真元,却是不顾生死,站于轩辕双翼。轩辕喝道:“别管我,传令下去,叫力牧乘胜掩击。”常先应命转身,力牧从后掩杀。 东北炎帝见得此景,不由叹道:“山戎之中竟有如此人物,真是难得。”此时那黄袍将军似已力竭,见满山遍野都是轩辕军,不得已只身向南逃去。炎王传令,不论如何,须救得黄袍将军性命。那副将踌躇:“这岂非正面与轩辕冲突?”炎王道:“我兄弟暗斗天下皆知,现为保良才,正面冲突也在所难免。”那副将领命,遂以黑布蒙面,脱骑而出。 再说力牧带军掩杀,前后夹击,形势大变。轩辕黄帝大喜,忽然却是一口鲜血喷出,竟翻身落马。风后忙扶着轩辕黄帝,问道:“大王你莫非旧患又发?”轩辕摆摆手,奋力叫道:“大家乘胜追击,莫让敌将逃了!”常先忽然跪了下来:“大王,我军三月内,连战猃狁、荤粥二族兵马三十余役,大王殚精竭虑,实不应再作操劳。”轩辕从怀中抽出长剑,剑光四射,轩辕暴喝一声:“上。”敌军本已惶惶,忽见轩辕重行上马,不禁气为之夺,顿时投降归顺者众。轩辕见敌势少衰,叫道:“举旗,吹号!”轩辕兵大叫声中,一名卫兵站上马背,将黄色“轩辕”大旗高高举起,号角呜呜吹动。四下里杀声震天, 远处一排排轩辕兵势若破竹般冲将过来。敌军大军已被冲得土崩瓦解,于是纷纷下骑投降,轩辕御驾亲视降兵,独不见那黄袍将军。常先知得黄帝心意,指着远方,只见那黄袍袍将军骑了一匹黄马,落荒而走。轩辕黄帝叫道:“此贼杀我兄弟无数,若擒得此贼,必重赏之。”数十名轩辕兵士应声追去。那黄袍将军勇者无惧,挥起巨斧,当者落马,一口气倒了十余人。余人不敢迫近,被他催马急奔,竟尔独自逃去。 第一卷 第十章 黄袍将军 这一仗轩辕黄帝大获全胜,把山戎部歼灭了一大半,料得从此不足为患,这三月来,他战猃狁,灭荤粥,如今再消灭山戎实力,从此北方已大部一统。尽管连日征战,积劳成患,但心中欢畅,忍不住仰天长笑。众将士欢声动地,拥着黄帝收兵凯旋。 应虎待大众走远,这才从树丛中溜将出来,思得猎物未捕,却是不敢回家,转身向林中深处。忽听得东边马蹄声响,一骑匹马慢慢踱来。那马蹄到临近,停了脚步,马上那人抬起头来。应虎吓了一跳,不禁惊叫出声。只见那人满脸血污,正是当日所见的那个黄袍将军。他右手所持,正是当日砍杀无数轩辕将士的宣花巨斧。左臂上老大一个伤口,正不住流血。只见他身子摇晃,见得应虎,想说什么,却是支撑不住倒下。 应虎解下身上水囊,往那人口中直倒下去。那人咕咕咕喝了下去,恢复了少许力气,也不言谢,只道:“好小子,你今日救我一命,他日我必不负你。”应虎摇头道:“我救你并非有什么企图。”那人一愕,忽然哈哈大笑:“说得好。”突然南边隐隐传来马群奔驰之声,那人道:“哼,来得这么快!”两人向南遥望,见远处尘土飞扬,只见一队人马约数十人,正向这里奔来。 那人翻身上马,横马立斧,大喝一声:“我腾野在此,宁死不降你这轩辕狗贼。” 这时追兵愈来愈近,远远已望得见旗帜晃动。只见为首一人面戴牛首面具,身材高大,威风凛凛,正是当日旁观的炎帝。只见炎帝见得腾野,却是翻身下身,行了一礼。腾野不为所动,仍坐于马上,拒不下马。炎帝身边众军士齐声呼叫,有几人竟动手拉腾野下马,炎帝大喝一声:“不可对壮士无礼。”腾野虽是桀傲不逊,但见炎帝堂堂帝王之尊,对自己竟是一再容让,也大觉惭愧,于是自行下马,对炎帝行了一礼:“素闻炎王仁义,今日得见,果真如此。”炎帝见其下马,料其已有降意,于是将招搅之心意仔细告知,不料腾野竟一摆手,道:“炎王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腾野虽不才,却是只服英雄豪杰。” 炎帝身旁副将葴罗大怒,“你说什么。”上去当胸一拳,腾野并不还手,喝道:“可惜我今天体力不济,竟被你这些鼠辈欺负!”炎王道:“你说甚么?依你之见,何为英雄豪杰?”腾野道:“英雄豪杰,胜我须得我心服口服。要是我在战场之上,被胜过我的好汉杀了,那是死得心甘情愿。现今炎王你是侍强凌我,我是死也不降!”炎帝本是爱惜腾野人材,不道遭遇此等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炎帝身旁闪出一人,叫道:“大王,别让这小子长了他人志气,还道我炎帝营中空自无人。”炎帝转头,见是大将盘光,心中甚喜,道:“好,你跟他比比。让他知道,我们有的是英雄好汉。”盘光驰马上前数步,喝道:“我孤身斗你,教你死得心甘情愿,莫让你认为我堂堂中华空无人。” 腾野见他身材魁梧,声音洪亮,喝道:“你是谁?”盘光道:“我是盘光。你没听见过吗?”腾野心中一凛:“莫非是开天地盘氏一族的后人?”只听炎帝道:“两位都是英雄,比斗点到为止,千万别伤及对方。”腾野听炎王语气,竟是担心他受损伤,当下脾气一来,怒意更盛,翻身上马,朗声道:“好,不管你是何等人物,尽管放马过来!”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大将盘光 当时百姓以有能力的族人为傲,往往给予其族先冠上神秘色彩,像后羿一族以箭术为能,便有“后羿射日”之说;风氏一族天禀异能,其传说也以其祖“女娲补天”最为神秘。所以盘古开天辟地之能虽为传说,但盘氏一族力气之巨,在当时却是闻名于世,而盘光更是其族中之佼佼者,据说一斧使出,便有碎山裂石之能。 炎帝素知盘光之能,但想腾野毕竟重伤之后,胜之未免不武,而且心中实不愿腾野战死,于是不由踌躇。盘光知得炎帝心意,道:“大王勿忧,我不伤他性命便是。”腾野冷笑道:“战场之上不以性命相搏,其势必怯,你不愿杀我,我手下却必不会留情。”炎帝听后不禁面上变色,只见盘光大喝一声:“鼠子大胆!”正欲扬斧上前,又想起答应炎帝之语,于是弃斧不用,顺手夺过一兵士手中大棒,疾马向前。 腾野见之来势汹汹,却是不忙不慌,避其锋锐,见招拆招。盘光在阵上见过腾野的本事,知他本领了得,本来不敢怠慢,但想他此刻重伤在身,本领再高,却又如何施展?于是有恃无恐,大棒挥得虎虎生风。不料腾野骑术甚是精湛,左闪右避,竟也丝毫未损。盘光大怒,只是“鼠子鼠子”直叫,初时他还手下留情,现在杀得性起,却是什么都不顾了,气劲到处,尘土飞扬,在两人之间竟形成了一个丈余的大旋涡。腾野退无可退,便也运足全身劲力,迎斧向前。盘光见终于逼得腾野出手,不禁大喜,只待一招了结。只听轰的一声,两兵相交,盘光手中的大棒竟断为两段,原来盘光大喜之下,竟忘记手中所持并非平日的盘斧,一时大意下,腾野的宣花紫金斧已在眼前。盘光双目一闭,腾野巨斧却是不前。 炎帝见得盘光大棒已断,心里一阵抽搐,待见他竟然不死,不禁大喜若狂。不料盘光却道:“要杀便杀,我盘光不要你饶我性命。”只见腾野不语,却是一个倒栽葱倒下,应虎身手敏捷,竟先往腾野倒下方向趴下,腾野跌落,正好落在他身上。众人见得应虎被压得面上变色,却是哼也不哼一声。原来盘光气劲所及,已令腾野伤上加伤,最后一招腾野竭尽全力,本欲拼死一击,不料盘光手中兵器先断,腾野思及此实乃盘光有意相让之果,于是硬收去势,身子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倒下。 炎帝看到此景,不由长叹一声:“如此英雄,可惜不为我所用!”腾野闻得此言,努力睁开双眼。炎帝道:“先生放我盘光一命,对我已是大德。从此先生去留,我再不敢勉强。”传令留下金银干粮马匹,以示谢意。腾野望着炎帝,道声:“大王且慢。”竭力奔将过来,跪倒在地。 炎帝愕道:“先生这是……?”腾野道:“大王仁义,我腾野有生之年,只望可跟随大王。”炎帝大喜道:“先生之言可是出自肺腑?”腾野道:“长生天为证,腾野之言句句属实。”炎帝听罢不禁开怀大笑,道:“好好,以后你跟着我罢!”腾野又对盘光,“盘兄神勇,腾野折服,以后再不敢轻易目中无人。”盘光视其神色坦然,绝非矫柔之作,大喜道:“好,你归顺我王,他日我俩便常可较量武功了。”炎王见他俩交好,心头又放下一块大石,但眼中仍似有忧色。副将葴罗小心问道:“大王是担心轩辕?”炎帝微微颔首,道:“我嫡亲兄弟,却是只怕难免一战。” 一旁腾野感激应虎救助之恩,有心带他一同前往炎营,于是详细问其住处,应虎自欣然而答。于是腾野转向炎帝道:“属下性命实此小儿所救,我想到他家一回,过几天才前往大王处。”炎帝见此小儿生得乖巧,相救腾野时又奋不顾身,心中便也喜欢,于是一口答应道:“三日后带小儿前往列山,我军自有人相迎。”应虎回得家中,此时应龙却是未回,腾野向鲁氏说明经过及来意,鲁氏心想难得有此机遇实不容错过,但终究担心应龙安危。当下便道:“腾先生,我大子现生死未卜,可否等得三日,三日后不论如何,我母子二人便随你而行。”腾野自然答允。 不道三日过去,应龙仍音迅全无。鲁氏担心,也不依当日三天之约,却是外出寻找,腾野应虎也自帮忙,时间又过了一周,应龙仍是不见消息。鲁氏思及夫君已亡,如今大儿又不知去向,一时神伤,凄然泪下。腾野道:“如今大海寻针也不是好办法,不若我们暂往列山,留下信息,让其寻之。”当时未有纸张,鲁氏便以石刀刻字于屋壁,三人便前往列山。 第一卷 第十二章 天龙真身 再说应龙当日为寻兄弟行踪,便独入深林。忽然一怪兽生双翅,鳞身脊棘,头大而长,吻尖,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尾尖长,四肢强壮,应龙心忖:“常听母亲言道,上天有一神物曰龙,而龙中又分蛟、夔、虺、虬等多种,但从未听闻此等威猛者,莫非是龙中佼佼?怪兽高大凶猛,纵壮士见之也怯几分,但应龙却不知怎的,只觉得有一种暖和和的感觉。说也奇怪,那怪兽本张牙舞爪,极为凶恶,但见得应龙,却是变得异常温顺,竟张开双翼,飞到应龙身边,应龙大喜,忽然那怪兽却是扬爪扑来,应龙眼前一黑,便已不知人事。 日子已过了十余天,可应龙对此恍然不觉。待其醒来,怪兽竟也不见,应龙暗自庆幸大难不死,长舒一口气。忽见得一队兵马过来,为首者面如冠玉,神光四射,正是当日驰骋沙场的轩辕黄帝。应龙虽不认识,但不知怎的,一见之下,钦服之意油然而生。只见黄帝目光也正看过这边,四目相投,应龙只觉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似乎他体内有种东西和黄帝遥相呼应。 黄帝也自奇怪,于是使人呼应龙过来问个究竟。若是平日应龙必欣然前往,但今天应龙竟是不动,应龙自己也正在惊异之时,不道黄帝竟翻身下马,亲自前来。待黄帝走近,应龙只觉体内有一股气由凉生热,运转全身,再由热变凉,最后不自觉拜倒。黄帝不明所以,但内心却对应龙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遂详问应龙住处及生活起居,拟将应龙带回军中。 应龙坚持需回家征得母亲同意,待回得家中,见母亲石刻,知母亲已去列山,于是向黄帝辞行,前往列山。黄帝道:“你小小孩儿,独到列山多有不便。”于是遣一副将同行,众人见黄帝对一小儿如此,皆大奇。黄帝却道:“众皆平等,诸位他日若有何不便,我自一视同仁。”众人自不知黄帝内中对此小儿感觉,只道帝王仁义,皆感概不已。 不料应龙一行到得列山,炎帝部众却已迁去。应龙无奈,仰天长叹。副将本已不耐烦照顾一小孩,只是轩辕有命不得不行,于是道:“天意如此,不如先生先随我回去,待得有机会再作打算。”应龙想想也是道理,于是随他到轩辕部中。 秋去冬来,应龙随轩辕部众东奔西走,却时刻不曾忘记失散的母亲与兄弟。这日应龙正在和几个小孩子游戏,忽见远处一骑轩辕兵急驰奔来,显是有急讯向轩辕黄帝禀报。骑兵进入黄帝帐中不久,号角呜呜响起,各处营房中的兵丁飞奔涌出。 轩辕黄帝在玄嚣昌意两个儿子陪同下走出,说道:“我嫡亲兄弟前来,我又怎能不亲自相迎?”轩辕兵举起大刀,齐声欢呼。当时炎、黄二帝并立,但因神农所分,炎帝统有中国黄河以南富饶之地,兵势雄强,威声远震,而轩辕黄帝则只有一些贫脊之地,因此名虽并立,实则不然,因此黄帝东征西战,也因如此。 再说炎帝实非好战之人,其宅心仁厚,又与父趣相投,后人皆以为他就是“神农”,其实不然。其长子炎柱则更是专于耕种,以“农神”之威中兴炎王一系,而次子炎居却是雄心勃勃,暗中招秣兵马,大有一统天下之意。当时天下崩纷,轩辕、蚩尤等部尤为强盛,炎帝诸将均担心其部安稳,劝得多了,炎帝也不免心动,此行一来以示仁义,二来察看轩辕部虚实,或以威服,或以智取,相机行事。 应龙和众小孩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热闹,忽然只见远处尘头飞扬,一小孩凑往前,炎帝驰马过来,眼看收势不及,眼看小孩就要葬身马下,炎帝竭力收缰,但已然不及,说得迟,那时快,只见黄帝手中石简挥出,将小孩荡过一边,小孩幸免于难。 应龙平时常听母亲讲国家崩纷的故事,在中华大地上如何有伏羲造八卦,行教礼,成霸业;神农氏如何尝百草,度苍生等等,小小的心灵中常希望能随一明君,以治国平天下,这时见得此景,心中暗忖:炎帝仁义,黄帝多智,均是不世出的明君呀,只不知他日兵戎相见,却是谁胜谁负? 第一卷 第十三章 以退为进 这时黄帝与众子众将翻身下马,把炎帝及其二子接入屋中,献上杜康、马肉等食物。兄弟二部虽暗斗已久,但兄弟二人相见,却是欢谈良久。当晚轩辕部大张筵席,款待炎帝一众。第二日一早,轩辕黄帝带同二个儿子,领了三千人马,护送炎帝。 这时太阳刚升起,轩辕黄帝上了马,三千人马早已整装待发。炎帝一众也已动身。这时只见应龙奔来,似是欲随军同行。待应龙走近,轩辕亲近之感又忽然大增,于是轩辕道:“都上马吧,应龙你也跟咱们去。”应龙高兴之极,一跃上马,自觉可随大军出发,颇有洋洋自得之感。 行了半日,正到得轩辕所在姬水以北边陲之境。轩辕部下的两名前哨忽然急奔回来,报道:“前面有山戎部拦路,约有一万人。”炎帝听得,不由大吃一惊,忙问:“他们要干甚么?”哨兵道:“好像是要和我军开战。”炎帝沉吟道:“我与吾弟相聚,只不知他们如何得知?”一旁炎居冷笑:“父亲,你这都想不到么?借刀杀人,果然是好计,好计!”轩辕黄帝不等他话说完,便转头向常先道:“你去调查一下,看是否真的是山戎部众。”又回过头来对炎帝道:“不如兄长遣人同行,好么?”炎帝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又怎会信不过兄弟?”于是常先带了十名亲兵,向前驰去,大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常先回来禀报:“山戎残部不忿当日兵败,在哈赤儿率领下集合余部达万余之众欲侵我部。” 炎帝道:“万余之众,那可是比我们多三倍的兵马。”炎居仍然认为这是轩辕之计,道:“昨日还称兄道弟,今天却是如此。父亲,我等若命丧于此,实死不瞑目呀。”轩辕听得此言,傲道:“小子之心,休作于大堂。你当我轩辕是何等人物?”炎居还待说话,只见其父炎帝面色一沉,于是哼了一声,意下仍认为是轩辕黄帝之计。 这时力牧对轩辕黄帝道:“大王,山戎兵多,我们该当如何?”黄帝对炎帝说道:“大哥认为如何?”炎帝道:“我知兄弟用兵如神,威震八方,此刻临危不乱,必是有办法了。”轩辕黄帝道:“既然大哥相信我,那我就下令,大军就此退去,违令者立斩不赦。” 众人想不到轩辕黄帝竟是当众示弱,不战而退,于是神色皆是愕然。只听轩辕黄帝大声喝道:“各将士听令!力牧,你留一千兵马扰敌!记住,只准扰,不许杀,违者军法论处!余军以尾作首,沿原路急退!”军令如山,二千名轩辕兵突然回转,依令行事。而另一拔轩辕兵则由力牧带领,驰马周围乱跑,扬起沙尘无数。 敌军渐渐逼近,敌将首领哈赤儿忽然见得前方尘土大起,实不知对方人马虚实。山戎部一副将问道:“大王,该当如何?”哈赤儿道:“我军上回已中轩辕贼疑兵之计,现故伎重演,岂有再次上当的道理?唉,我以为这次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想不到轩辕贼竟是有备而来!也罢,我们退回去吧。”轩辕黄帝巧计奏效,竟不费一兵一卒全军安返己营。 这夜月光皎洁,炎帝父子三人却是各有心思。炎居对炎帝道:“父王,你看这些轩辕兵大敌当前,不敢一战,也真是太窝囊了吧。”而炎柱则沉呤:“轩辕黄帝不费一兵一卒就安退本营,而且不暴露己方实力,这一招实是高明呀。”炎帝低声叹道:“轩辕用兵,虚实相合,不骄不躁,可屈可伸,他日如果一战,实不知鹿死谁手呀。”炎居炎柱登时醒悟,点了点头。夜深,炎帝父子思及黄帝本领,心下忐忑,竟都未能安睡。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意外遇师 次日早晨,炎帝一行皆已归去。应龙一人闲中无事,出外游玩,一路行去,离营渐远,突然一只小獐奔出。应龙取出小弓小箭,嗖的一声,正射中在小獐肚上。忽然旁边树林中奔出一人,一把将小獐抓起,抢过小獐转身就走。应龙追上前去叫道:“喂,这个小獐是我射的,你拿去干吗?” 那人突然眉毛竖起,双睛凸出,喝道:“这獐子真是你射的?”应龙见这人目光如电,心中不由一颤,但还是道:“这确是我射的。”那人不由大怒,“你可知此兽来历?”应龙摇首。那人扬手,应龙脸上挨了重重一击,热辣辣作痛,却是不发一言,只是怒视那人。 那人道:“呸,看着我又怎样?你射杀我这药引,害我兄长之病不愈,你这个小鬼……..”一时气急,竟说不出话来。应龙见那人气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忽林中走出一巨人,那人见之,道:“大哥,我们多日找寻这药引,竟然被这个小孩射杀了。”那巨人道:“天意呀,其实你我兄弟可相聚这些时日,老天已算待我们不薄了。”原来这二人就是当日决意隐居山林的鹰隼与巨人熊睨,熊睨当日重伤,非以活金钱獐为药引方可治得,可是这金钱獐本是稀罕之物,要生擒殊不容易,今天鹰隼诱得猎物,不道却被应龙射杀,所以大怒。 熊睨自重伤之后,心情已是变得平和,他走近应龙,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孩呀?”应龙见熊睨恍如巨兽,也不禁害怕起来,不敢作声。鹰隼大怒道:“我大哥问你们话呢。”应龙道:“我只知道我母亲叫鲁氏。”熊睨叹道:“如今天下大乱,失去亲人的孩子多不胜数,你看,他连父亲也不知道。”鹰隼一旁道:“正是。” 应龙无意听他们说话,正欲离开,熊睨忽对应龙道:“且慢,小儿先留下,你叫什么名字?”应龙道:“我叫应龙。”熊睨愕道:“应龙?”缓步走近,将他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喜道:“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鹰隼大奇道:“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儿罢了,大哥何致于欣喜致此?”熊睨道:“先师曾道,我四十那年,必遇一有缘之人影响一生。”当时我问“何为有缘之人?”先师道:“既是有缘,你见了便知,又何须我点明?不过你遇见的将定是年岁尚幼,名字高贵之人。”熊睨又道:“我之前一直不解,待得此次重伤,和你兄弟相聚,方大彻大悟‘缘’之一义,贵由心生。我今年恰好四十,而此子年岁尚幼,名字有真龙之意,我自觉甚是有缘。如无意外,可能就是先师所述有缘之人了,我须得善待他”。但应龙见他形貌奇丑,却是有些害怕,不愿亲近熊睨。 鹰隼不愿拂大哥心意,见小儿不从,心生一计,道:“小娃娃,想看看我大哥的本事吗?”应龙小孩心性,一时好奇,自然答应。只见熊睨走近一块巨石旁,猛然运力于掌,不断拍打,不一会,石屑四散,应龙走近,只见巨石竟变作规则的方形,应龙大奇,用小手摸石,只觉石质坚硬,小小心灵中钦佩之极。鹰隼以为应龙已被吸引,便道:“在此乱世,自己学会了本事,方可更好地生存。”不道应龙却道:“我不愿学武。”熊睨问道:“为什么?”应龙道:“我想以武取胜并不能真正打赢一个人。”熊睨想不到一个小孩竟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又问:“那么小娃娃,怎么才算真正打赢呢?”应龙摇头道:“我不知道。”接着又道:“不过如果我被打输了,但我心中不服气,这应该不算是被真正打赢吧。”熊睨道:“但如果这样的话,要是你见到了敌人,打输了又或是给人打死了,那时就是你不服气又能怎么办?”应龙双手托着小脑袋沉思道:“对呀,如果被打死了再不服气又能怎么办?”鹰隼道:“所以如果你不学好本领,就会连命儿也没了。”应龙怔怔的发呆,无法回答。熊睨道:“所以哪,本事是非学不可的。” 应龙仍是呆呆不答。熊睨忽向他脑门敲了三下,应龙也不闪避,只是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甚么。鹰熊两人只道应龙笨拙,都不禁怅然若失。只见应龙缓缓运气摆势,正是刚才鹰隼所施,应龙猛一用劲,天上竟落下一道惊雷,将应龙手前炸了一个小坑。熊鹰二人大惊,但想不过是巧合罢了。不道应龙再用劲,天上却又是一个霹雳。鹰隼大喜过望,将应龙全身上下摸了好几遍,道:“太好了。”一旁熊睨却是一言不发,鹰隼道:“大哥,你为什么不高兴?”熊睨道:“孩子锋芒太盛。”鹰隼道:“孩子性格本温和,只是天禀异能,这又有什么不好?”熊睨微微一笑,道:“我在想,我们这些兄弟又有谁不是天禀异能?”鹰隼思及他们这些蚩尤帐下兄弟,最终却是手足相残,不觉气沮。 二人说话间,应龙竟悄然而去,熊睨仍在深思,忽一拍大腿道:“天下事皆人为之,他天禀异能,若能善用,必成大器。”他沉思片刻,又道:“只不知他可懂我意思。”鹰隼道:“我瞧他虽不喜多言,但其所思独特,大哥所暗示三更而来,他必晓得。”当晚二人守在野林之中,将至三更,眼见斗转星移,却哪里有应龙的影子?鹰隼叹道:“想不到小子竟真的不来。”熊睨道:“怪当须怪自己自作聪明。”只见四方天边黑云重重叠叠的堆积,周围万籁俱寂。 第一卷 第十五章 天魔弃徒 两人正自气沮,只听树林中沙沙声响,脚步声直移上来,二人心头怦怦跳动,鹰隼正欲跃出,却被熊睨一把按住。过了一阵,脚步声停息,空地上竖着一个人影,看不清面貌,只见长发在风中飘动。鹰隼心忖:原来不是应龙,只不知是何人三更出现?却见一旁熊睨面色大变。鹰隼从未见大哥如此,正自奇怪,只听熊睨喃喃自语:“想不道竟会是他?”鹰隼小声问道:“谁?”熊睨答道:“摩铃。”鹰隼心想:“原来是天魔弃徒,江湖盛传摩铃暗练‘天阴绝户手’,练之要辅与各种毒物,其名日‘绝户’,其原因一是指此功太过阴毒霸道,再则练之人欲绝人,需先绝己,又言道摩铃如何残忍嗜杀,却不道是个女子。”一旁熊睨却沉呤:“‘天阴绝户手’先绝己后绝人,瞧他这般模样,可见所言不虚,且瞧他意欲何为。”只见那人缓缓行走,周围只见尘土飞扬,不一会,整个人已隐入土中。鹰隼看着暗暗心惊:“踏步成尘,想不到她内功竟已练到如此地步,无怪大哥要这般郑重。”熊睨却心道:“他踏步仍可见张扬,可见内功还未到登峰造极。”只见他边踏步,长发随着身形转动,尤其诡异可怖。 鹰隼全身感到一阵寒意。原来他突然发现摩铃手中所拿,竟是一员尸体,只见那摩铃双掌一运劲,那具尸体便应声而起,双臂正巧迎着摩铃双掌,那尸体双臂就像被快刀切开般齐整。鹰隼大骇:“难道她手掌练得比刀还要锋锐?”只见那摩铃身形挫动,同法将尸体切下双足、躯干、头颅,再重新摆成人形,最后大喝一声,双掌齐发,周围尘土飞扬,那拼成的人形竟丝毫无损。只见那摩铃落下地来,审视所拼尸体,不由哈哈长笑。 鹰隼正自奇怪,熊睨却面显忧色。鹰隼仔细一想,不由恍然大悟,原来此尸体表面无损,实已被内力振碎,内家功夫讲究由内至外,再由外至内,到得高深境界,所讲究的需“内敛”,现拼得尸体外表无创,实已重伤,也难怪摩铃欣然自得。只是不知他此作为何? 摩铃憩息片刻,竟缓缓走到熊鹰二人藏身的大树之前。熊鹰二人蓄势运劲,只待她一过大树,立即跃出出手。只见摩铃忽然不前,猛然往树上扑去。熊鹰二人不道敌人竟如此警觉,见这人攻势猛不可当,熊睨一招“巨熊当关”,迎面直击。鹰隼往上一跃,居高临下,往摩铃胸前击去。 摩铃见熊睨力大,不敢硬拼,身子稍稍一移,可是鹰隼左掌已如风行电掣般拍到。掌未到,风先至,迅猛之极。只见摩铃轻轻一引,鹰隼掌风已然偏开。鹰隼一征,摩铃不容他缓势脱身,向他后心疾击。鹰隼只感后背一股凉气,忙往下一缩,同时竟亮出兵刃“寒光”。当日“寒光”一剑削五腕,吓倒当朝宫兵,此刻摩铃见此宝物,也不敢托大,避其锋锐,左手中指连弹。鹰隼只觉手臂阵阵发麻,手中“寒光”似是把持不住。 摩铃怒喝道:“你们是谁,到这里干甚么?”鹰隼道:“你在此干这伤天害理之事,人人得而诛之。”摩铃“哼”了一声,也不争辨,出招却是越发迅速。霎时双掌已掠于鹰隼面前。鹰隼大惊之下,往后一跃。摩铃赶上右掌斩落,却是触及一坚硬之物,原来是熊睨挥拳击至,摩铃笑道:“原来是蚩尤帐下,怪不得有如此好身手。”他临危不乱,立即借势弹开,同时左脚疾伸,往鹰隼腰部踢去。鹰隼见他来势凶锐,宝剑疾刺他胸前的“膻中穴”。岂知这摩铃竟然不理,双掌直伸,竟是欲“空手夺白刃”。鹰隼心道:适才他况且惧我宝剑三分,只不知现在却如何敢如此托大?恐防有诈,急忙缩剑退步。忽见摩铃双臂陡长,竟是袭向熊睨。熊睨仗着内力深厚,想也不想,迎面硬拼,只见摩铃手法又变,双臂竟像会转弯一般,改袭鹰隼。鹰隼猝不及防,于千钧一发之际身子本能一缩,才躲开了这一击,心中大骇不已。 摩铃得势不饶人,举掌连击,鹰隼忽猛喝一声:“哥哥,袭他!”摩铃一惊,不由自主的往后一望,只见哪里有人?鹰隼说着寒光已至,分上中下三路向着摩铃袭去,同时熊睨大拳攻到。摩铃惨叫一声,前胸后背被同时打中,总算他应变奇速,左掌将熊睨拳风引开,身子一缩,恰恰避开鹰隼攻势,但却已狼狈不堪。 这时,一人急奔而来,其手中还带着一个小孩。熊鹰凝神看时,见那小孩甚是眼熟,原来正是应龙,又惊又喜,熊睨正欲抢下去要接他上来,却被鹰隼拦住,示意静观其变。只听那人见得摩铃,长啸一声,喝道:“摩铃,想不到你还敢现身。”摩铃刚刚负伤,不能作答。熊鹰二人心下暗暗称快,原来是友非敌。那人见三人对侍,已知何事。于是并不出手,只露出森森白牙,哈哈一笑,疾往应龙颈上咬去。 第一卷 第十六章 鹤蚌相争 这一下事出突然,熊鹰二人大急,相救却已来不及。忽然一条人影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应龙身前,一掌直击那人脑后,明显是声东击西之举,那人笑道:“摩铃,我就知你心软,连一个小孩你都怜惜,又如何能练成‘天阴绝户手’?”说着左掌右抓,摩铃不道中计,偏又新伤之后,于是被抓住胸前“巨厥”要穴,动弹不得。 熊鹰二人拼击摩铃,不道摩铃却冒死救应龙,一招被制,这几下更是匪夷所思,熊鹰二人尚未反应过来,那人如风袭至,熊鹰二人本功力深厚,只因事情变化实也过于突然,竟都一招被制,封了胸前“太乙”“关前”要穴。那人哈哈大笑:“熊睨、鹰隼,你们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们,我本不愿得罪蚩尤十二将,但为防后患,今天不得已要将你们也杀了。”熊鹰二人闻言,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人是谁。 那人又笑着续道:“事到如今,也不妨对你们实说吧,我就是当日‘黄河一窝蜂’之首蜂魅。”‘黄河一窝蜂’乃是当时乱世中最为猖厥的一群劫匪,由于他们作风狠辣,劫财之余往往将被劫人一家灭门,因此声名臭绰。当时不少侠客义士欲击之,但均无功而返。那蜂魅指着摩铃道:“此子被我们所败,夺下命根,居然还可撑至现在。哼,竟然敢将我麾下十六将‘触手成碎粉,完尸拼一人’,还作践他们尸首。摩铃,你不是想诱我出来吗,现在我出现了,你又能将我怎么样?”熊鹰二人顿时大悟,原来摩铃叛师练功,实有说不出的苦衷。但现在知道已晚,三人均受制。蜂魅看二人表情,知二人所想,不禁得意大笑。 正值蜂魅得意之际,摩铃竟忽然一跃而起,双掌齐发,正中蜂魅胸膛,蜂魅忽受重击,身子倒退三步,竟然还可发功还击,他右拳暴长,运劲直击出去,摩铃这时也是再一掌击来,拳掌相交,轰的一声,蜂魅“哇”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向后直跌出去。蜂魅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呻呤道:“不可能,我明明拿住你胸前‘巨厥’,怎可能运功反击?还有你内力为何不降反而陡升几成,不可能!”摩铃想笑一笑,面上肌肉却是僵硬已极,人再也支撑不住,不自觉倒在地上。蜂魅像是明白了什么,大惊道:‘天魔解体’!想不到摩铃你竟用到同归于尽的‘天魔解体’!”说着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毙命。 过得二个时辰,熊鹰二人自行解穴,熊睨用手一探,摩铃鼻息全没,显是已死了很久了。熊鹰二人思及摩铃之死实与二人有说不清的关系,一时心中均是极为难受。 这时应龙缓缓走来,鹰隼眼中含了泪水,向应龙道:“你到这里,是想来跟我们学本事的了?”应龙道:“是。”鹰隼道:“那么你以后要听我们的话。”应龙点头答应。鹰隼哽咽道:“这位摩铃先生是你的大恩人,现今他归天了,你先磕头拜他罢。”应龙听鹰隼如此吩咐,便即扑翻在地,咚咚咚的,不住向摩铃尸首磕头。 熊鹰二人见他瞌得起劲,思及摩铃原为除武林奸恶忍辱负重,却被他兄弟二人误会,最终让蜂魅乘虚而入,以计败之,最终惨死异乡,二人心中又如何能够不悲?二人尽情大哭,直至天色已暗,才在野林中掘了墓穴,把摩铃葬了,熊睨又在上竖了个木桩,以作记认。三人才转头而去。 第一卷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一行人下得山来,走不多时,应龙说话道:“我要回去了。”熊睨张目一瞪,问道:“回哪里去?”应龙说道:“回轩辕大王那里。”熊鹰二人会意,但思及当日二人之约,不愿再到轩辕帐下再作兵戎,但熊睨心中又实舍不得应龙,鹰隼知大哥喜爱应龙,遂道:“小子,你若想学本事,不妨每天晚三更至此林中,我兄弟二人必倾囊相授。”应龙既已有心学武,自是满口答应。 草原之上,夏草青青,冬雪皑皑,晃眼间十年过去,应龙已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多年相处,熊鹰二人均膝下无儿,自视应龙为亲儿一般,二人一身武艺也自倾囊相授。这一年,鹰隼忽然发现,熊睨对应龙督促得更加紧了,命他从早到晚,苦练拳剑。鹰隼奇道:“大哥,为何最近对龙儿越来越严厉了?”熊睨道:“近日我夜观天象,见天际华芒初现,只怕又有神器出现了。”鹰隼道:“这又与应龙有什么关系?”熊睨道:“上天神器,非有缘人不可得之,我观察龙儿已久,知其天命所属,必非凡品,就只怕我们不好好教他,纵是神兵在手,也不过是暴殓天物。”鹰隼有感于此,也自加强训练应龙,应龙却也聪明得很,一般熊鹰所教,均不用教第三遍,而且其人勤奋好学,深得熊鹰二人喜欢。 在这十年之间,轩辕黄帝征战不停,并吞了中原上无数部落。他统率部属,军纪严明,人人奋勇善战,他自己智勇双全,或以力攻,或以智取,纵横中原,所向无敌。同时,蚩尤与炎帝二股势力也渐大,隐有三足鼎立之势。 三人一日行走于林中,熊睨忽然停下,鹰隼顿足,见是一个土坡,正是十年前当日摩铃所葬处。鹰隼望着土坟,心中说不出的感慨。熊睨忆起转眼十年春秋,也是不胜唏嘘。二人吃了酒饭,回到住处,略一休息,二人便带了应龙往山边练武。这日他与熊睨对拆开天拳法。熊睨有心逗他尽量显示功夫,接连拆了七八十招,忽地左拳向外一撒,翻身一招“气吞山河”,向他后心击去。应龙倒也乖巧,矮身避让,“双飞巧连环”左腿盘旋,横扫师父下盘。熊睨“狂熊礅地”,拳锋直砸下来。应龙正要收腿变招,熊睨右拳倏出,拍向应龙胸前。应龙右拳立即上格,这一掌也算颇为快捷。双拳相交,熊睨虽只使了三成力,应龙已是身不由主的向外跌出。他双手在地下一撑,立即跃起,满脸愧色,涨红着脸,奋力一击,一阵大力袭到,熊睨猝不及防,也运力一击,轰一声响,两人竟各退三步。鹰隼在旁心忖:“大哥说应龙天赋异能,果真不假,只是他不懂发挥罢了。应龙见师父连退三步,心中惶恐,但熊睨却似乎极为开心,道:“天具异能,果然不错,龙儿,你以后可得行侠仗义,别像师父…….别辜负师父的一片苦心。”应龙嘴中答应,不知怎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兴奋?不安?他自己也说不清。 这晚,应龙竟噪动不安,彻夜未眠,于是独自出外行走散心,忽见一人蒙面黑衣,径直而来。应龙从来没见过此人,便问道:“你是谁?在干甚么?”那人道:“你是应龙,是不是?”应龙道:“是。”那人道:“听闻你天赋异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斤两!”身子微晃,蓦地欺近,发掌便往他胸口按去。应龙见对方没来由的出手便打,而且来势凶狠,心下大奇,当下侧身避过,喝道:“干甚么?”那人笑道:“试试你的本事。”左手劈面又是一掌,劲道甚是凌厉。 应龙怒从心起,斜身避过,伸手猛抓敌腕,左手拿向敌人肘部,这一手是鹰隼“鹰玄功”中的“猛鹰缚兔”,这招专击敌方关节要穴,叫人防不胜防。蚩尤十二将所学均学自猛兽,因此甚为怪异。鹰隼在十二将中气力最小,心思却是缜密,常将武功招式改得更为有效,因此纵当日与熊睨为敌,也可凭其巧劲不至于落败。熊鹰二人均对应龙甚为喜爱,又坚信应龙乃天命所属之人,二人自将毕生所学,皆传于他。 这时应龙斗逢强敌,一出手就是鹰玄功的妙着,他于这门功夫拆解甚熟,一出手便是对手手腕肘“神门”“少海”要穴,那人手腕与手肘突然被拿,一惊之下,左掌急发,疾向应龙面门拍去。应龙双手正要抖送,扭脱敌人手腕关节,哪知敌掌骤至,只得放开双手,向后跃出,只觉掌风掠面而过,热辣辣的十分难受。应龙张目看去,只见对手虽面蒙黑布,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应龙单掌护身,严加戒备,问道:“你是谁?找我干吗?”那人不答,却是留下一片龟甲,飘然而去。 第一卷 第十八章 杀虎还儿 应龙拾起龟甲,发现里面竟是母亲字迹,大意是对他甚是怀念,但望有朝一天可相见云云,应龙忆起母亲,不自觉双目红润,只恨不得肋生双翼,回到母亲身旁。 应龙回去将此事与两位师父说了。熊鹰二人听说这人是应龙母亲差来,都感诧异,心中半信半疑,唯恐有诈。 只听应龙说道:“这确是母亲字迹。”鹰隼奇道:“若你母亲早知你在此,又为何不早日与你相见,却偏偏是此时告知呢?”三人议论半天,皆不明所以。 熊睨忽道:“你母亲可有说她在哪儿?”应龙愕道:“这倒没有。”说着心下大急。 熊睨道:“别慌,既然你母有法知你行踪,自会设法让你寻见她的。”应龙想想也是,于是长舒一口气。 而熊鹰二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想应龙之母能知他们所踪而不被其所知,实非等闲之辈。 自此之后,熊鹰二人思及应龙将走,相处时日不多,只恨不得一古脑将所学传给他,于是授艺更加督得严了。 可是不论读书学武,若是极盼速成,有时反而窒滞良多,停顿不前,这就是所谓的 “欲速而不达”。熊鹰二人望徒艺成心切,尽管应龙伶俐,但此刻再非心无旁鹜,竟是进步极少,倒反似退步了。 熊睨对应龙最是喜爱,要求也是最为严厉,看着应龙这般,心中一阵悲苦。 应龙看得师父如此,内心有愧,他原本天性聪明,可是自看见母亲龟甲之后,自己尽管苦练,总是心思恍惚,实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怔怔出神,突然听到一女子的声音在后尖叫:“救命呀,救命!”只见一身白衣少女落于地上,旁边一头吊额金晴猛虎,全身雪白,四腿踞地,喉间不住发出低声吼叫,忽猛然跃起,眼看片刻间这女子便得丧命于虎爪之下。 却见应龙着地滚去,已抱起了那女子,同时那猛虎的前爪也已搭上了应龙肩头。 熊睨挥拳猱身而上,只听得轰一声响,耳旁风声过去,那猛虎向后滚倒,不住的吼叫翻动,再过一会。 已是肚皮向天,一动也不动了。那少女心有余悸,仍自不住抖动。应龙仔细一想,只见那少女皮肤白皙,容貌清丽,实是不可多见的美人胚子。 那少女见一陌生少年呆呆看她,面上一红,扭过头去,应龙也自低下头,不敢作声。 两人默默相对。过了一会,只听得嗷嗷几声,只见一头圆嘟嘟的小白虎向他们二人走来,走到猛虎身边,不住悲鸣。 熊睨怒道:“好个余孽,竟敢自己找上门来?”于是欲挥拳击杀之。那少女忽然跃起挡于小虎身前道:“慢着,你瞧这白虎多可怜。”熊睨道:“你可知他父欲食你而后快?”那少女道:“这与有何关系。”只听那小白虎嗷嗷直叫。 少女道:“嗯,它一定很伤心!”应龙在旁应道:“是呀”,接着对少女道:“不如我们将他好好的喂养吧?”少女又惊又喜,忙道:“好!好”熊睨把手一挡,道:“你两个娃儿真不懂事,如此猛禽,岂可轻易训服之?况且你们杀他亲人,它又如何能忠于你?”那少女道:“我不要它忠于我,只要它可以好好长大,又不伤害其它小动物,那就可以了。”应龙道:“你不让它伤害其它小动物,却叫它吃什么?”那少女道:“我吃什么,就让它吃什么呀。”熊睨拗她不过,又想小虎确是可爱,只嘱少女小心别让小虎伤着。 少女解下腰带,把小虎的脖子缚住,喜孜孜的牵了,道:“我去拿肉来喂小虎儿。”应龙年少心性,也自陪少女与小虎玩儿。 不一会,只见草原之上两骑快马奔至,马上二人飞身下马,伏倒在地,道:“少主人,属下来迟,实在罪该万死。”少女道:“算了,我没事。”回头对应龙道 “我要走了,我可以带小虎走吗?”应龙道:“小白虎是你救的,你当然可以带走。”少女上马欲行,应龙不知怎的,心中有一种十分依依不舍的感觉,问道:“你…..你住哪儿呀?”少女道:“我住在很远的地方,今天谢谢你把我救了,或者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再见的。”说得动情处,竟有些哽噎。 两快骑道:少主人……”少女会意,却是不停地向后张望。应龙征征而立,虽说不出什么,依恋之情卓然而见。 第一卷 第十九章 轩辕铸剑 过得半响,熊睨终于耐不住了,道:“龙儿,人已走了,还呆呆的作什么?快随我走。”应龙回过神来,忙随熊睨而行。路上见一老农蹒跚而来,嘴中不住道:“轩辕王,你这天杀的,还我儿子来呀。”轩辕黄帝一向恩威并重,在百姓中有极好的口碑,此刻听得此,应龙不禁问到:“老伯,你为何如此憎恨轩辕黄帝呢?”那老伯道:“轩辕王为铸天下无双的轩辕剑,到处征集工匠,我两个儿子都被他征了去,害我孤身一人,最近听说我大儿以身铸剑,却仍不成功,我二儿子要继它后尘,又欲以身铸剑,天哪,为一把破剑,竟要牺牲我两个儿子,你说这难道不是轩辕王的原因吗?”熊睨忽道:“你两个儿子莫非是当今名匠己尘己昊兄弟?”那老者说:“正是。”熊睨道:“那就是说己尘已亡了。”老者热泪纵横,再不说话,却是默默向前走去。 熊睨微一沉呤:“轩辕剑?”应龙奇道:“轩辕黄帝手中宝物何止千万,他又何必如此苦天下百姓?”熊睨不语,过得一会儿,他忽对应龙道:“我终于明白了。”应龙道:“师父,你明白了什么?”熊睨不答,却是问道:“你说轩辕众臣对铸剑一事反应如何?”应龙道:“轩辕威震八方,他之所决定,众臣莫有不从。” 熊睨道:“龙儿,此刻你速到轩辕账中,以天下之名劝其停止铸剑,如不出所料,他必应允。”应龙心中大奇,但思师父所料如神,且铸剑劳民伤财,能阻之也是好事,于是策马扬鞭,欲速到轩辕账中。 这时林中闪出一骑,熊睨头也不回,道:“二弟,你来了。”来人正是鹰隼,只见鹰隼含泪对熊睨道:“大哥,你真忍心让龙儿送死?”熊睨沉默半响,忽道:“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鹰隼道:“因为我猜你已怀疑龙儿是应瑞之儿。”熊睨叹道:“你是想我担心咱们十年辛苦,竟是养虎贻患,于是借此机除去龙儿。”鹰隼泣道:“我是想大哥不忍心亲自下手,所以……”熊睨冷笑道:“虎毒不吃儿,我待龙儿就如亲生儿子一般,你又如何竟如此看你大哥?”鹰隼默然,心中一片混乱。 忽然熊睨咳嗽几声,鹰隼道声:“大哥,自从失那金钱獐药引,你的旧疾果然总不能治愈。”熊睨听他柔声相问,心中感动,轻抚鹰隼右肩,道:“兄弟你又何尝不是?当日自残身躯,你如今功夫,试问又能及得上当年几成?”二人思及当日风云,均不觉唏嘘。 二人沉默好一会儿,熊睨才道:“兄弟,轩辕一反爱民之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名日铸剑,你难道不觉其中有诈?”鹰隼道:“帝王铸神兵,古而有之,有何足道?”熊睨道:“他铸其它也罢了,要铸轩辕剑却是不必的。”鹰隼道:“为什么?”熊睨道:“只因他手上的佩剑就是天下神兵轩辕剑。”鹰隼道:“传闻轩辕帝佩剑奇钝无比,又怎会是天下神兵?”熊睨道:“所谓大勇若怯,大智若愚,轩辕剑钝,只是未到该锋锐的时候。”鹰隼道:“那么……?”熊睨道:“龙儿此行,必无大恙!大哥嘱龙儿前往,不过是想成就龙儿功业而已!” “但……如今天色已暗,我还是担心龙儿,大哥,我们还是尾随而行吧。”熊睨拗他不过,两人便尾随而去。忽然鹰隼坐骑触及一物,仔细一看,竟是一具干尸。鹰隼猛扯马缰,但触物已成碎片,鹰隼大骇,急呼熊睨,“大哥,触手成碎粉,摩铃没……没死!”熊睨听得这句话,也忍不住打个寒噤,问道:“你见到他了吗?”鹰隼道:“我也不确定,但这尸体触之则碎,不是他还能是谁?”熊睨翻身下马,细细将鹰隼所遇之物摸了一遍,摇头道:“不可能。”鹰隼听他说得郑重,心下惊疑,道:“为什么?”熊睨道:“自从当日与摩铃一战,我已琢磨了多时,发现“天阴绝户手”此功虽偏于阴柔,但摩铃却用得刚柔并重,而此人功力比之摩铃,却是阴柔有余,刚劲不足。”鹰隼道:“莫非是天魔亲临?”熊睨道:“天魔武功盖世,又怎肯自绝己身?”鹰隼道:“当日摩铃此举只不过是引蜂魅出来,今天来人此举何为?”熊睨道:“只怕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鹰隼生怕应龙出事,道:“我们快些过去。” 熊睨心下也是忐忑不安,道:“好。不过若是遇上此人,最好是避他一避,再想善策,犯不着跟她硬拚。”鹰隼答应了,正要上前,熊睨忽然示意,纵身而起,轻轻落马,躲在一大树之后,蹲低了身子。鹰隼会意,当下同法躲于树后,不敢作声。 第一卷 第二十章 天阴再现 过不多时,小道上一条黑影腾跃而行,蒙面黑衣,疾如鬼魅,却不知是谁人。那人查看二马,轻轻咦了一声,向四周一望,熊鹰二人有心窥探,于是默不作声。那人往二马身上按了一下,似是比较两马的能力,最后却摇摇头,慢慢走到一座土坡前。熊鹰二人凝神一看,这土坡不是别的,正是当日他们所葬摩铃之墓。只见那人缓缓揭开面纱,月光照在她脸上,容颜却是颇为秀丽,只是长期蒙面,说不出的苍白。 一片寂静之中,但听得她幽幽叹了口气,低声:“摩铃,你竟真忍心抛下我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只见她意识渐已变狂,对天一声长啸,双手不断飞舞。这掌法舞动并不迅捷,但出手迅速,招招全然出人意料之外。熊鹰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均大变,两人同时想到一种武功:“天阴绝户手”!二人正在惊奇,那女子已将摩铃骨骼取出,仰天狂笑。月光下看得分明,女子秀丽的面庞已变得可怖之极。那女子狂笑一阵,嘴中喃喃数语,飘然而去。 见得那女子行得远了,鹰隼长长喘了口气,站起身来。熊睨低声道:“咱们跟上。”两人走近马前,只见双马已萎软在地,二人思及那女子刚才不过轻轻一摸,两匹良马竟不能动弹,这份功力,确是非同小可。但二人好奇心盛,再之对摩铃心存愧意,实不愿他尸骨无存,于是两人远远跟踪,只见走得一条岔道,那女子身形晃动,隐没在夜色之中。两人加快脚步,却是不见那女子踪影。 这时远处闪出两个人影,鹰隼眼尖,道:“大哥,那不是龙儿么?”熊睨定神一看,只见一少年身形酷似应龙,但细看面目俊秀精致,与应龙粗眉大眼却是不同。鹰隼道:“不如看看吧。”熊睨想反正那女子寻之不着,一则去看看或有收获,二则此人酷似应龙,他也想去看看,于是欣然前往。只见一人黄袍金甲,相貌甚是威猛,向那少年问道:“虎儿,你果真发现你大哥在轩辕账中?”那少年点头。那黄袍将军说道:“那么他日炎黄二帝决战沙场,你当如何?”那少年道:“若我兄归附大王自是最好,若是兵戎相见,我自忠于我主,决不手软。”声音不大,却是充满力量。那黄袍将军叹道:“你有此心自是忠心可鉴,只可惜了…….”一时语塞,说不下去。 熊睨鹰隼听得二人说话,心中均不约而同想到:“难道应龙母亲兄弟均在炎帝营中?这难怪这黄袍将军忧虑。”思及应龙将来免不得兄弟相残,心下皆是不安。这时熊睨向前一指,只见那黑衣女子正在远处。熊鹰二人忙跟上去,只见那女子的身影好快,转眼已走出好远。两人展开轻身功夫,全力奔跑,只追得一山洞之边。 熊鹰二人见那洞深不可测,且洞中漆黑一片,那女子又武功高强,二人虽艺高胆大,此刻也不禁踌躇。只听洞中一声惊叫,声音短促,似乎是叫过之后让人捂住嘴巴。但熊鹰二人却是心中一颤,那声音虽短促,却不是应龙是谁?鹰隼刚欲与熊睨暗议入洞计议,熊睨已纵身入洞。幸而那洞虽十分深幽,却无其它岔道。已近深处,二人不敢再轻易靠前,放眼看去,前面忽然变得宽大起来,洞内一石龛供一巨龟之甲,上书“我物摩铃。”鹰隼心忖:“我为他物,他为我物,摩铃与这女子,原来竟是至爱的情侣。”只见那女子将应龙带出,熊睨见应龙颜面青肿,显是吃了不少苦头,心中不由一酸,正欲冲出,却被鹰隼拉住。 那女子嘴巴甫动,泣道:“摩铃,你为自绝其身而弃我,你可知我的感受?”说得动情处,掌力一发,手中摩铃尸骸已成粉末,随处而散。只见她仰天大笑,已近狂态,忽然指着应龙道:“小子,我曾见你拜墓,你老实说来,是谁害死他的?不说我打死你。”应龙闭口不言,那女子挥掌左右开弓,虽未用内力,应龙的面上也肿了一圈,那女子见其口硬,稍运内力,再打两掌,应龙还是不作声,那女子一看,原来竟是晕了。 第一卷 第二一章 死里逃生 熊睨再也看不下去,挺身而出,朗声说道“摩铃虽非死于我手,也间接和我有关,冤有头,债有主,你又何必为难这小孩儿?”熊睨一字一语的说来,中气充沛之极。那女子料不到有人前来,也不禁一惊,见得熊睨,随即大笑,“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你自愿前来受死,我倒也省了许多功夫。”说着身形暴长,双掌直取熊睨胸前“膺昌””屋翳”大穴,熊睨不道她手法如此快捷,但自恃内力深厚,竟以拙代巧,双拳迎上。那边鹰隼看准机会,闪身而出,将应龙抱入怀中。 那女子见鹰隼出现,大非始料所及,可是手法却是丝毫不缓,熊睨双拳刚触及其手掌,不道那女子双掌竟似会转弯一般,竟向其面上击去。熊睨一征,当下临危不乱,双脚凌空向那女子小腹踢去。这一下用得巧妙之极,正是攻敌必救之处,不道那女子适才那招却是虚招,未等熊睨双足踢出,那女子竟已是一个转身“金蝉脱壳”,窜出洞去。鹰隼似想到什么,叫声“不好”,说得迟,那时快,忽然“轰”的一声,一块大石落下,只听那女子在洞外朗声道:“哈哈,我虽不得手刃你们,但此刻将你们与摩铃合葬,也算是慰其在天之灵。”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已是远去。 熊睨大怒,运起开天拳法,一声大喝,出招重着“狂熊裂石”,径往门前大石击去,不道只听一声闷响,熊睨重招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鹰隼往四周搜索,发现此洞构造甚是奇特,四周包括地上均是坚硬无比的石质,他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暗运内力,竟然捏之不碎,心下已知要想破石出洞,绝非易事。 但那边熊睨击石似是越来越发急燥,大喝声只震得山洞里回声大作。鹰隼明知想破此大石无异于蚍蜉撼树,但又怎忍让大哥独自行这难为之事,于是上前运足鹰玄功,和熊睨一起击石。只击得将近半个时辰,那巨石依然岿然不动,再过得一会,洞中那女子所燃腐木已尽,四周漆黑一片,熊鹰二人饶是多智,此刻也不禁黔驴技穷,萎软在地。 熊睨不由长叹道:兄弟,想不到我们竟要命丧于此。“鹰隼道:“生有何欢,死又何哀?你我兄弟相聚的时日,本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熊睨道:“你以为我是为自己担忧么?我是想龙儿尚还年幼,想不到却是陪我们一起送死!”鹰隼见大哥事事为应龙着想,只觉先前所怀疑,不过是自己小人之心而已,但事已至此,纵使他们是一心为应龙着想,那又如何?二人同时一声长叹,正值灰心绝望之际,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二人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横卧地下,晕倒在地,不明生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三人悠悠醒转,却发现已在洞外。鹰隼喜道:“传说地下多蛟龙出没,每蛟一动,必地动山摇,却不道给我们遇上,还救了我们一命。”熊睨一旁见得应龙虽颜面青肿,却是没有大碍,也甚是高兴,不住道:“天佑我龙儿,天佑我龙儿呀。”鹰隼忽然想得一事,对应龙道:“龙儿,如今轩辕黄帝待你如何?”应龙道:“大王待我如同己出,应龙虽万死不能报大王之恩。”鹰隼又道:“如果你母亲与弟弟与轩辕作对,那该当如何?”应龙一生之中初次遇到这等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熊鹰二人相望一眼,不愿再难为应龙,只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忽然熊睨忆起一事,对应龙道:“龙儿,还记得道中老叟否?”应龙连声称“记得”,心下着急,正欲告别师父,独自前行。鹰隼笑道:“龙儿,你气力一恢复,倒扔下我们不理了。”应龙自知鹰隼不放心其单独前行,故作此言,但心中又如何忍心拂师父好意?于是三人一同疾足前行,这般大跑了两个时辰,忽见得前方轩辕黄帝的大旗高举在前,数百骑人马排成了一列,正向北而行。应龙奔到轩辕黄帝马旁,大声叫道:“大王,我有话说!” 轩辕黄帝愕然勒马,道:“怎么?”应龙把当日在所见所闻之事说了,然后双足跪下,叩首道:“大王,请你停止铸剑,以慰天下苍生。”轩辕黄帝心想:“我铸剑以试天下,不道满朝文武皆不敢言,应龙此子当日与我似遥有感应,莫非真是心脉相通之人?”他脑子一转,忽然瞪目怒视应龙,喝道:“大胆竖子,竟敢胡说百道?你可知轩辕剑关系两国交兵,岂可轻言放弃?”应龙见道:“大王,你说一战功成重要,还是天下人心重要?若天下人心尽失,大王你取得再多城池,又待如何?” 这时轩辕四将也纷纷趁势冒死进言,力陈铸剑之危。轩辕黄帝心道:“原来众将非不知厉害,只不过是惧怕我罢了,嗯,如今已试得帝威,是时候施恩了。于是缓缓道:“众卿所言,待我好好斟酌一番。”众人见自身不得已触犯王威,轩辕仍以礼相待,一时受宠若惊,对轩辕黄帝更是不敢稍有异心。 第一卷 第二二章 炎黄之盟 第二天,轩辕黄帝立即张出告示,公布天下停止铸剑,世人都认为轩辕黄帝从善如流,是个不世出的名君。从此轩辕黄帝仁德之名,天下皆知。而此时炎帝内部,对轩辕黄帝的逐渐壮大越发感到不安,以腾野盘光为首的主战派认为,对轩辕进行突击势在必行。炎帝踌躇道:“轩辕毕竟是我兄弟,他现挥军北上,若我从背后袭击,实是不仁之举。”腾野道:“现轩辕智计百出,恩威并重,若我部仍不采取行动,坐以待毙,指日可待。”炎帝沉呤半响,终是摇头叹道:“我堂堂中华仁义之邦,你叫我作不仁之举,却是万万不能。” 忽然前方探子回报,北边尘头大起,似有数十骑急赶而来。腾野目光锐利,已望见来军的旗号,叫道:“竟然是轩辕军马,想不到大王你不去攻他,他却是要先下手为强了。”炎帝站在土山上观望,只见轩辕黄帝部下不过十余人,黄旗下一人乘着一匹高头大马,正是轩辕黄帝。炎帝对腾野道:“轩辕仅以十数人前来,又怎会是攻击我部呢?看来我们不过是小人之心而已。”腾野站在一边,闭口不言,神色间却明显流露出不相信的意思。 黄帝驰近土山,远远的便翻身下马,并向炎帝躬了一躬,道:“炎王大哥,我这是来结和的。”炎帝道:“结和小事,又何须兄弟亲自前来?”轩辕黄帝道:“大哥在上,我若不亲来,又怎显出我部诚意?曾记得父亲常说,愿我神农族下世代安稳和平,此言我常铭记于心。”炎帝颔首道:“父亲之言,为人子者怎可轻以忘怀。” 轩辕黄帝道:“如今天下崩纷,群雄并起,诸侯侵伐,暴虐百姓。我等虽连番征战,灭山戎、击猃狁,但南方蚩尤,造强兵,仗刀戟大弩威振天下,诛杀无道,父君却征之不得。天下百姓给蚩尤逼得家破人亡。咱们中华一族只要不是相互残杀,小小蚩尤又有何惧?”炎帝部下的士卒听了,人人动心,都觉他说得有理。轩辕黄帝又道:“中华子孙个个能征善战,为什么不团结一致,让我们天下一统,重现伏羲时的光彩?”中华当时是神农时代后期,近年来征战频繁,战士连年打仗,早已身心疲乏,只望天下一统。因此轩辕黄帝这番话,言语虽不多,却是直中众将士心坎。 腾野见轩辕黄帝煽惑军心,于是悄对炎帝道:“轩辕王能言会道,我王不发一言,恐怕人心不蛊!”炎帝见得众将士神色,已知黄帝之言深得军心,实不知如何是好。应龙正在轩辕军中,他丝毫不明白轩辕黄帝与炎帝貌虽温和,其实正在针锋相对,斗智斗勇。只心想轩辕黄帝和炎帝素来一家,此番言归于好,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这时只见斜里窜出一个少年,银衣银甲,银布遮面,威风凛凛,驰骋而来,直取轩辕。众兵将一怔之间,那骏马来得好快,已从人丛中直冲到轩辕黄帝身边。黄帝挥剑急击,那少年矮身伏鞍,利刃从头顶掠过,右手伸出,轩辕黄帝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这少年一把抓住。这时忽然一物飞来,那少年一看,那物精光闪闪,竟是锋锐无比的佩剑,于是右手不敢再向前伸,一击不中,立即撤走,双目向掷物之人看去,掷物的不是别人,正是应龙。 应龙见轩辕黄帝被袭,心下不假思索便掷出随身佩剑,刚要策马上前,此时被这少年双目一瞪,只觉其双目如电,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下暗暗称奇,却是驻足不前。那边腾野见得其中争斗,暗道一声可惜,原来此少年乃其密授而行,如此一击不中以至功败垂成,实在是可惜可叹。就在此时,轩辕黄帝已回过神来,他还未开声说话,只听见身旁炎帝已是大怒道:“不知是何方小子,竟敢暗算吾弟!来人,就算是踏平此山,也给我寻他出来。”轩辕却是对炎帝摆一摆手,道声:“大哥,不必了。”炎帝愕道:“兄弟这是为何?”轩辕黄帝道:“如此将才,我只惜其不为我所用,又怎会在乎其它,更何况我毫发无伤,有何足道?”众军士见他对袭击自己的敌人尚且如此,对其宽宏大量更生油然起敬之心。 炎帝见轩辕执意不追,只觉其心胸之宽厚己所不及,当下叹了一口气,说道:“轩辕兄弟,你的心胸就像母亲河的河水一般,大哥是有所不及也。”轩辕黄帝道:“大哥仁义天下皆知,又何必过谦呢?”炎帝道:“兄弟今次是想怎么结和?”轩辕黄帝道:“大哥和我本兄弟一场,不过是政见不同分为二支,大哥继承父德,仁义治国,心胸天地可鉴!不过世间仁恶本有所分,对仁义者仁,自然功德无量,但对恶者仁,却无异自绝于仁者也。”炎帝叹道:“就因你此政见,有背于父皇的天下仁心,因而将你们姬水一脉,放逐他乡,多年来,兄弟受苦了。“轩辕黄帝笑道:“所见不同,必被排之在外,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只是从此我们姬渭二水族人从此分裂,坐等蚩尤等蛮夷之辈乘势而起,如果父君趁其羽翼未丰举而击之也还罢了,偏偏父君以仁为重,道‘天下万物皆有所生,无故举而击之则天下失仁’,致蚩尤作乱却‘弗不能征’,实是可惜可叹。” 炎帝道:“兄弟所言极是,但我神农一脉自太皇皇帝随城一役已是大伤元气,如今蚩尤帐下兵强马壮,要消灭它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轩辕黄帝道:“单凭一人一部之力或有不如,但我在想我们干么不把所有的族人都集合在一起,大家同心协力的把蚩尤灭掉,再作打算呢。”炎帝沉呤半刻,道:“不错,现蚩尤势大,若让其任意莽所为,九隅之地迟早必会尽数失去。好,兄弟,我答应与你一起共击蚩尤!”轩辕黄帝见炎帝应允结盟,心中大喜,仰天大笑,道:好,好,你我兄弟同心,共抗蚩尤。“二人”砰砰砰”相互击掌三下,又各自取出刀剑,割腕血一碗,以示议和,共击蚩尤。 结和完毕,一路上只听见轩辕黄帝仍纵声长笑,欣然自得。他出了一会神,回过头来,见应龙站在身边,道:“龙儿,今次能顺利结和,全是你的功劳。”应龙道:“大王说笑了。”轩辕黄帝道:“嗯,若不是你的挥剑一掷,恐怕你面前的大王,就永绝于尘世之中了。你是我轩辕的恩人,也是最好的猛士。”他指着远处如画一般的江山,说道:“我中华族人天下无双,只要大家联在一起,别说小小蚩尤,就是锦绣河山,他日也必将是我中华的土地!”应龙听着这番胸怀广阔的说话,心中竟不自主的发生感应,不由豪气顿生,说道:“不错,这锦绣河山,他日也必将是我中华的土地。”二人相对大笑,笑声响彻中华大地。 第一卷 第二三章 榆罔投营 正行走间,只听得前方有物声响,犹如兵戈铿锵,马鸣萧萧,轩辕黄帝大吃一惊,道:“难道炎帝出尔反尔,刚才议和,如今又派兵截击?”眼见大军将近,应龙忽道:“大王,你且先退,我们在这里挡住敌兵。”轩辕黄帝微笑,却是转头对着大军道:“贪生怕死,还有何面目作你们的大王?”应龙自知失言,面红过耳。 只见来军越走越近,细看却不是炎帝军兵,轩辕黄帝大声道:“试问来者何人?”队伍中领头之人越众而出,对轩辕黄帝拜倒在地道:“吾榆罔欲投奔大王,望大王肯收留。”轩辕黄帝见来军人数虽多,却是形容枯槁,显是打了败仗,于是亲自下马扶起来人,奇道:“榆罔,莫非是以陶器彩画闻名天下的榆罔?你我本是同根,试问却是何人将你渭水以西一脉打成如此?”榆罔恨道:“蚩尤挥军西进,我等奋勇抗敌,谁道寡不敌众,终于落败。”其实当时榆罔军人数上并不少于蚩尤,只是榆罔军不善战,以致大败。轩辕黄帝观其不安,已猜中其中原由,却不揭穿,还很好地安抚了几句,然后问道:“榆王现在你待如何?”榆罔道:“只盼能归入大王帐中,随大王一起讨伐乱贼。”轩辕黄帝道:“蚩尤残暴,人人得而诛之,榆王既有此意,我自是欢迎已极。”说罢正欲清点计算,将榆罔一众收编帐下。忽然远方一阵号角声,榆罔惊道:“大事不好,蚩尤军来了。”轩辕黄帝远远望去,只见远方一支军队逐渐逼近,但人数却是不过百人,再看看榆罔军队,竟有数百人之多。轩辕大奇,道:“榆王,你帐下人数多他们几倍有余,何以心惊至此?” 榆罔颤道:“他们……他们不是人!”轩辕黄帝傲道:“好,就让我看看他们的手段!榆王,你手下将士可否听我命令?”榆罔道:“我既已决心投奔大王,自然以大王马道是瞻。”轩辕黄帝道:“好,弓箭手听令!”于是将榆罔手下编为三队,张弓搭箭,蓄势待发。蚩尤军一行却是身披牛皮,缓慢前行,榆罔军连珠箭如雨射下,对他们却是丝毫未伤。忽然蚩尤军中冲出两人,左冲右突,指东击西,如入无人之境。轩辕黄帝此次出行为防炎帝疑心,只带四将中力牧常先二人,此刻见蚩尤军中竟有如此高手,实不知对方实力如何,不敢轻出,只留在轩辕身边,以防不测。应龙见之暗暗心惊:“怪不得榆罔军大败,军中勇士虽多,又怎能与如此好手相敌?”他并不知他两个师父实也是蚩尤十二将中的二员,只是暗暗心惊。 其中一人纵跃上山,竟是直取轩辕黄帝,护主心切,力牧挺刀拦住,力牧长于气力,但灵活技巧却是较拙。那人左手一扬,力牧急避,不料竟是虚招,那人右手长剑疾出,却是对准轩辕面门。力牧不道有此一变,挺身而上,那人哈哈大笑,长剑转向力牧胸膛,忽然白刃闪动,斜刺里一剑刺来,那人吃了一惊,急收剑势,退开三步,只见一个少年仗剑挡在力牧与轩辕黄帝的身前。那人料不到轩辕黄帝身旁竟也有长于剑术之人,喝道:“你是谁?”应龙道:“我是应龙。”那人道:“想不到轩辕四将之外还有能人,你师父是谁?”应龙实不料他有此一问,因为他只知师父就是师父,从来却不知师父是“谁”?这时只见另一人也逼近这边,正与常先白刃肉搏,常先有招雾之能,内力到处,周围一片迷茫。不料那人内劲更盛,他将手中刀舞成一圈,左冲右突,竟将迷雾散开。 应龙暗忖让此二人合并,那是后患无穷。审时度势,暗想暂时那边常先尚能阻挡,自己这边却得速战速决。遂与那使剑的交上了手。数招一过,竟是迭遇凶险,那人长剑如游龙戏水,指东击西,指南打北,招招暗藏内劲,实为高手。熊睨鹰隼教武强调随机应变,并不十分重视招式,但应龙究竟对敌经验浅,竟摸不着来人剑势。应龙不住倒退,又拆数招,忽然想到:“来人剑势如此灵活,我与他斗快,岂不是以己之短,攻人所长,不如略施小计?”忽叫一声,“力牧大哥,攻他右臂。”那人正凝神对付应龙,右臂正是所虚,见他一叫,倒是一惊,急忙回身。应龙趁机一击,占得先手,这一下得了势,哪肯再松,长剑晃动,在其身上刺来划去,招招不离要害。那人被他一轮急攻,倒闹了个手忙足乱。这时他的同伴已将常先大雾驱散。那使剑的正是蚩尤十二将中的嘲风,平生好险又好望,心想同伴已占先机,自己却是耐何不了这小娃儿,这还了得?于是剑势变得又快又急。应龙乘他急功冒进,剑尖划个弧,一招“如封似闭”,嘲风果然长剑疾进,应龙乘其剑势使尽,一招“直取黄龙”,划向其面门。嘲风向后急避,面门已被剑锋划破。 嘲风大怒,欲横剑再上,忽然那使刀的上来,悄悄向使剑的说几句话,嘲风一听,悚然一震,再打量一下应龙问道:“你师父究竟是谁?”应龙仍是茫然道:“我不知道!”嘲风叹道:“也罢,念在故人份上,今天我们就放你一马。”于是与使剑的同时跃出,再发一声喊,那激战中的百余人,竟是同时向后撤走,一下子退个清光。 榆罔见此叹道:“不愧是轩辕王呀,退蚩尤竟不费吹灰之力。”轩辕黄帝却是感慨:“蚩尤用兵,有章有谱,果然不愧是天下枭雄啊。”应龙也自知那二人功力在自己之上,但为何猝然而退,却是不得而知。 第一卷 第二四章 急流勇退 数日之后,轩辕黄帝在渭水下游一带集结庆功,这时他威震中原,中原各小民族无不畏惧,都纷纷投靠,于是轩辕一族,此时的人数竟不少于神农嫡系炎帝一族。 轩辕黄帝大赏有功将士,力牧、风后、常先、大鸿四将官升三品。轩辕感恩应龙所救,但考虑应龙年纪尚幼,且未立战功,不便封官加爵,于是将其列为近臣,亲密程度不逊于四将。 在庆功宴中,应龙被列为近臣,却不见笑容。轩辕黄帝对应龙道:“龙儿,你可是嫌我赏赐大低,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应龙实是在想自己母亲及小弟尚在炎帝营中,当日与那银衣将军一战,有种似曾相似之感。 炎黄二帝虽与结和,但只要蚩尤一灭,两系还是免不得得兵戎相见,到得那时,却是如何是好? 他正忐忑不安,突然听到轩辕黄帝这几句话,登时茫然失措。众人见他手足无措,只道其乐极,都轰然大笑起来。 酒宴过后,应龙独自出去,仰望夜空,虽然月光皎洁,但他只觉天地茫茫,一时不能自已。 一旁熊睨鹰隼从旁窜出,应龙大吃一惊,道:“师父,你们为何在此!”鹰隼道:“大哥视你如亲儿一般,又怎会放心得下?”应龙长叹一声,于是将其所忧和盘道出。 然后问道:“师父在上,请指教龙儿该当如何是好?”熊睨沉呤道:“天下事绝非一言片语可以讲清,以为师之见,不如你乘炎黄二帝结和之际,向黄帝陈述你欲前往炎营一探炎帝结和之诚。料轩辕黄帝虽已结和,心中必是仍不安稳,正需一心腹前往炎帝之处,如你此时提出,他权衡利弊,必会答应你的。”鹰隼道:“对呀,若你兄弟相聚,若皆不愿为官,则可一起退隐山林,以绝日后手足相残之愚。”熊睨闻此与鹰隼对视一眼,二人思及当日相争,也是不禁唏嘘。 应龙闻言乐极,当下立即回营去向轩辕黄帝请示。轩辕黄帝果然正有一探炎帝之意,于是道:“好,你就到炎帝营中去走一遭,以探炎帝结和诚意,你要带多少人马?”他对应龙十分喜爱,实不愿他有何损伤。 应龙道:“我此行是刺探虚实,多带人马,反而碍事。”轩辕黄帝道:“很好,不过你千万小心,不可露了痕迹。”应龙点头答应。 第二日一早,应龙起程前往炎营,轩辕黄帝亲来送行,应龙感激他养育之恩,又见他堂堂帝皇之尊,仍亲来送行,不禁热泪盈眶。 轩辕黄帝豪迈一笑道:“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又不是生离死别,堂堂男儿干嘛要掉马泪?”说着心中也不禁一酸,后面的话音中带着微微颤意。 应龙再三道别,终于远行,走出十余里,只见后面一片铁蹄之声,应龙一惊回头,却是轩辕四将,四将分别赠与应龙珍珠贝壳之物,道句:“一路小心。”然后齐纵马走开。 应龙知四人性情,向来是以国家社稷的大局为重,此刻为他一个小小孩儿,竟齐来相送,可算是十分难能,心下感激,眼圈也不觉红润。 应龙心想如此依依不舍,再拖得片刻,只怕更添感伤,于是拱手道了声 “谢了”,便策马扬鞭转头疾驰而去。 第二卷 第一章 天龙首子 应龙晓行夜宿,途中得知炎帝已离开列山,回都鲁城,于是沿渭水向西南进发,这天离鲁城已不在远。 应龙随轩辕东奔西走,却从未到过大城,初到鲁城,所有景物均是新鲜,心情甚是舒畅,于中纵马疾驰,一口气从城郊奔到了城中心,又从城中心奔到城郊,他才停下。 忽听得一阵悠扬悦耳的乐声,应龙循声找去,只见郊外一隅鲜花遍野,他一生可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鲜花,只觉满目繁花,却都叫不出名字,花中坐着一人,面目凶恶,棱角分明,但其抚琴而奏,却是天籁一般的琴音,应龙驻足而视,不禁瞧得呆了。 那人张目一瞪,向应龙怒目喝道:“小子,瞧甚么?”应龙一惊,忙把头转了开去,那人道声:“凡夫俗子,竟敢扰我清静。”说毕收琴整衣,转身而去。 应龙知道是自己骚扰他人雅兴,不觉羞惭难当,正想道声不是,那人却是已不见了影踪。 应龙正打不定主意是走是留,忽然身旁走出二人,应龙一见又惊又喜,道:“二位师父,你们怎么来了?”他忙抢上去把刚才所见事说了。 熊鹰二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想起一人道:“莫非是他?”应龙奇道:“是谁呢?”熊鹰二人对视一眼,熊睨微微点头,于是鹰隼道:“传说龙生九子,老大名叫囚牛,平生爱好音乐,它常常蹲在琴头上欣赏弹拨弦拉的音乐。”应龙一愕,道:“这是传说,与此有何关系?”鹰隼道:“龙儿,这你就不知了,天下闻名的蚩尤十二将之中有二人文武全才,其中一个犹长于音律,他的名号,也就是这天龙首子的名称。”应龙恍然:“原来他竟是名满天下的蚩尤十二将之一。”鹰隼微微颔首。 应龙又道:“师父,我想问,天下皆道蚩尤残暴,但为何却拥有这些出色的人物?”熊鹰二人对视,最后熊睨叹道:“其实蚩尤能以一人力抗神农一脉,本是出色的人物。”熊鹰二人提及蚩尤,心中感慨良多,一时忆起往事,思潮翻腾,却是不再多说话。 应龙问句:“只不知囚牛来此为何?”熊睨心中一凛,他知囚牛一向紧随蚩尤,此刻却到炎帝都中,去干甚么? 莫非有什么企图?”熊鹰二人低声商量了一阵,决定先入城去看。应龙自知二师先行,而由他一人独行,不过是让他孤身闯荡江湖,好积累些经验。 鹰隼道:“大哥,你可要嘱咐龙儿一些什么?”熊睨道:“记着,闯荡江湖,凡事以义字当头。”说毕二人飘然而去。 应龙看着二师父背影,思及二师于他,实是半师半父,平日他独行,二师总是尾随在后,但这次一别,却不知何日相见,思及至此,不禁一阵心酸 第二卷 第二章 一见如故 鲁城是炎帝新迁之都,是当时南北农业商业枢纽,人烟稠密,市肆繁盛。 应龙下马步行,只觉其中家家热闹,事事新鲜,心中好奇,兴奋不已。 来到一家大酒店之前,只见一白衣少年白衣胜雪,眉清目秀,竟如超凡脱俗一般,应龙瞧着眼熟,却说不出在那儿见过。 再听那少年说道:“伙计,给我上最好的酒菜。”声音清脆,仿佛在哪儿听过。 只见那少年侧着头望他,微微一笑,示意一起合坐。应龙只觉心中一个兔子窜来窜去,竟是兴奋不已,不自觉走近。 应龙大奇,只道自己是着魔了。店伙计走近那少年,问道:“先生要些什么?”那少年道:“当然是上最好的酒菜,这样吧,先给我二份圣王羹,二分天鲍酿,再伴三干果、两咸酸,干果要上等的黍、稷、菽磨粉做成的小点,咸酸要上等荏菽,戎菽干腌一年以上的。”店小二吓了一跳,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道:“这几样菜价钱可不小哪。”那少年横眉一竖,道:“莫非你是欺负我付不起账么?”店小二再不敢再有微词,又问少年:“先生用些什么酒?”少年道:“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店小二道:“小店有珍藏二十年的杜康。”那少年道:“那就将就着喝吧。”不一会,干果等物逐一送上桌来,应龙平时只是随军食宿,从未食过什么精品美味,而今一尝,只觉满齿留香,食欲大增。 那少年见之不禁莞尔,待得酒上,应龙劝酒,二人几杯热酒下肚,说话顿时多了,二人高谈阔论,应龙听他谈吐高雅,见识渊博,不禁大为倾倒。 其实应龙师父熊睨鹰隼本有将相之才,谂熟古今,而应龙对历史又颇有兴趣,常听他们讲述天古三皇的故事,但这时听来,与这少年的学识一比,却是相形见拙了。 应龙一生随轩辕部众东奔西走,小小的世界就只有二位师父、黄帝、四将等人,没什么同龄玩伴,如今与这少年交谈,只感到了生平未有之喜。 说到忘形之处,双面凑近,只觉一阵吹气如兰,应龙微觉奇怪,却也并不在意。 饭饱酒足,那少年叫声结账,怀中掏了一会,却是未拿出什么。店小二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不禁叽道:“原来是吃白食的,这样的人我们见得多了。”应龙摸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珍珠放于桌上,道:“这够了么?”当时还未有钱的出现,交换物品皆以物兑物,那店小二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珍珠,只是连连称是,退了回去。 出得店来,那少年也不道谢,整了整衣裳,飘然而去。应龙心中不知怎的,甚是依依不舍,站在长街上兀自望着那少年,呆呆出神,那少年走出数十步,回过头来,见应龙如此,向他招了招手。 应龙快步过去,道:“对呀,兄弟出门忘带交易之物,我这里有许多,给些你吧?”说着从怀中掏出轩辕四将给他的宝贝。 那少年也不拒绝,伸手接过,然后微微一笑,道:“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应龙笑道:“真是的,这倒忘了。我叫应龙,你呢?”那少年道:“我叫鸾凤。”应龙道:“这怎么像个女孩子的名字一般?”那少年道:“凤为阳,凰为阴,为什么就偏是女子之名?”应龙想想也是,便不再争辨,只道:“你要去哪里?”那少年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忽然又说了一句:“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应龙闻得此言,呆立当地,那少年却是已走远了。 第二卷 第三章 银衣少年 应龙若有所失,心下忖道:“我真的认识她么,我真的认识她么?”独自前行,竟连马也忘记牵了,只走得天色灰暗,才去投了客店。正要熄灯就寝,忽听房门上有吱吱之声,应龙心中一阵紧张,心道:“莫非是他?”打开门来,只见外面站着一人,一看之下,正是当日郊外所见的囚牛。应龙见不是那少年,心中大叫可惜,还未开声,只听囚牛冷冷问道:“你可见我家小姐?”应龙大奇,自己今天从来未见过什么女子,只道囚牛是找寻自己亲人急疯了,于是道:“我今天并未见到什么女子。”囚牛怒道:“大胆小子,竟敢瞒我。”一言不合,竟欲动手。应龙见其虚张手形,已知武功必十分厉害,自己定然对付不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房外一声长啸,囚牛竟顾不得应龙,夺门而出。 应龙心想:“二位师父正想查这囚牛所为,不今天难得见其现身,不如悄悄跟去,伺机再作打算,于是尾随而行。到得一小巷之中,囚牛身形极快,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应龙正愁跟丢了人,只听见一巷子拐角处有人高声怒骂:“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应龙躲于一旁,偷偷望去,原来一人被点了穴位,面上还涂了几个大圆圈,显得甚是滑稽,一旁囚牛正助其解穴。再细看这被点穴位的不是别人,正是蚩尤十二将中的嘲风。只听囚牛皱眉道:”怎么以你的身手,还会中如此暗算?”嘲风骂道:“那小丫头鬼灵精得很,答应随我回去,不料却乘我不奋点我穴道!”囚牛叹道:“那也是,上这小鬼头的当,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应龙听得心中琢磨:“只不知他们嘴中的小鬼头却是何人,竟然将闻名天下的蚩尤十二将作弄得团团乱转?”但心知囚牛嘲风这二人厉害,也不敢多留,只是带着无数疑团返回客店中。 第二日,应龙一早出门,不为别的,其实心中是想再见那少年一面。到了城中央,只见在这远离战乱的城中,满街奇形怪状的建筑。高柜巨铺,茶坊酒肆,一片繁华,只把他看得眼花缭乱。他信步到长街闲逛,走了半日,忽见得远处一座小河,河边围着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莫非有人落水了么?他好奇心起,挨入人群张望,只见一女子正抱着一个陶瓶去河里汲水,那女子身穿粉红柔滑的丝绸,显得身材凹凸有质,娇艳欲滴。那陶瓶是尖口尖底的,像个硕大的栆核。尖尖的底部使得瓶子入水就自动倾倒,进水一满又自动竖起。应龙心道:一个女子汲水有什么好看的?不过那女子确是美丽得紧了。 正凝神间,只见一个长大汉子上前似是调戏那少女,那少女自是不理,汲水后径直向前。那大汉双手往前一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不雅之举。那少女身形略偏,当即滑开,应龙开始正欲上前相助,见得少女身法,心忖:“原来这少女竟是行家,这大汉要吃亏了。只见那大汉果然气恼,猛扑向前,那少女左腿横扫,大汉收足不住,向前直跌出去,蓬的一声,直跌得河中,溅得水花四起。旁观众人不禁大声喝彩起来。 忽然一锦衣少年缓缓走近,旁观人群竟纷纷弹开,应龙见之心下一凛:师父曾说一门武功沾衣即跌,是一门高深的外门功夫,想不到这少年小小年纪,竟有这般造诣。那少年向少女微微一笑,道声:“姑娘好功夫。”那少女看着他的眼睛,竟不自觉被他眼神吸引,只是轻轻点头。那少年道声:“姑娘随我一行,如何?”那少女竟不自主跟他前行。旁观众人见他们郎才女貌,只道是亲密情侣。忽听得一声大喝,一个银衣少年走进人丛,向那锦衣少年道:“大胆邪徒,光天化日之下竟作如此勾当!”那少女猛听一声大喝,顿时惊醒,已知自己中了邪人手段,不觉涨红了脸。 那锦衣少年也不惧怕,只对那银衣少年道:“大家彼此同心,这姑娘貌美,我就分你一杯羹如何?”那银衣少年面色本已微红,此刻听得此言,面色更加红了,却是说不出话,只道:“你……你,哼!”人向右转,左手前伸,竟是先发制人。那锦衣少年见他出手不凡,当下也不敢大意,身子一转,已避过银衣少年一击。银衣少年一击不中,双腿已是连环踢出。哪知这锦衣少年似早知他会出腿,肚腹一收,身子弯成一个弓形,银衣少年的连环腿,却是堪堪差了半分。 那银衣少年变招迅速,竟在空中一个倒翻,双拳疾出,径取对方面门。银衣少年这几下变招,先后取自渭水以北武学的弹腿与山戎族凌空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应龙心中暗叫声好,却觉这银衣少年甚是眼熟,仔细一看那身法手段,忽然想起虽然当日暗袭轩辕黄帝之人银巾遮面,但却必是这少年无疑。再看这锦衣少年见银衣少年双拳袭到,却也临危不乱,微一运劲,也不见腿抬动,已作弓形的身子竟倒退三尺,化解银衣少年的招数。银衣少年足未沾地,还想再斗,不料那锦衣少年朗声说道:“今天阳光普照,不料大白天遇了个疯狗,算了,我不和你斗了。”说毕身形飘开三丈,全身而退。 银衣少年见锦衣少年退走,正自考虑追是不追,那锦衣少年却是走得远了。只见那少女走近他面前福了一福,眼色中充满感激之意,随即低下了头,道:“谢先生相救大恩。”银衣少年一呆,随即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应龙见他们模样甚是相衬,心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本来那银衣少年是袭击轩辕黄帝的人,应龙纵使对他无甚恶念,也不该有好感才对。但不知怎的,一见之下,应龙只觉与那银衣少年有种与天俱来的亲切感,只盼能和他如好友般相处,而不是为敌。 第二卷 第四章 扑朔迷离 这时,只见一白衣少年向人群中冲来,嘴中还不断叫声:“救命呀!”应龙定晴一看,这不是当日酒楼中那少年还能是谁? 应龙见她身形飞快,心道:“原来他武功竟也不弱。只见他身后跟着一人,应龙一瞥之间,正是当日沙场相见的好险又好望的嘲风,只见他不住叫道:“慢住!慢住!”却不是发力奔跑,而是单足跳行,偏他武功奇高,单足跳行竟也飞快,不过旁人见得,却是滑稽不已。 应龙心想:“当日见嘲风并无脚疾,只不知为何单足跳行?却只见那少年在人丛中东钻西钻,那嘲风单足跳行虽速度不慢,但进出人群终究不便,只气得嗷嗷怪叫。众人看得好笑,忽然东北方一阵琴音萦绕,只听一声缓缓传来,旁观众人只觉耳际嗡嗡直响。那声音对嘲风道:“风弟,你既已中那小鬼头诡计,又何必强而追之?”嘲风闻之,不再追那少年,径直奔往那琴声方向。 那奏琴者正是囚牛,他见嘲风单足跳行奔来,凌空帮嘲风解开穴道,嘴中却是嗔道:“怎么这次又上当了?”嘲风无奈说道:“我见那小鬼头在城中,正欲悄悄上前点他穴道,不料原来那小鬼头已知我在身后,乃是诱我出手。我一动手,便着了他斗转星移的道儿。”囚牛道:“这小鬼头,想不到将貔貅的斗转星移学得如此纯熟。”嘲风道:“那小鬼头冰雪聪明,你我的武功,若她有心去学,又何尝不是青出于蓝?”应龙悄悄旁听,却觉得甚是奇怪,如他二人之言,倒似他二人竟是那少年的授业师父,只不知为何却是常遭那少年作弄? 突然西边一个年老女子声音说道:“虎儿,我寻了你半天,你怎么到这儿啦!”声音不大,可是应龙远远听到这声音,竟是心中突突乱跳:“怎么这说话的声音,竟是如此熟悉?我在哪儿听过呢?哪儿听过?”循声看去,只见一妇人全身上下都佩带着珠、管、玉石之类的坠饰,在皎白的上臂上面,还带着一只玉的臂环和一只筒状的象骨臂筒,一看便知是华贵妇人。 应龙黯然:“这想必是炎帝一族中的贵人,我又怎么会认识?”但双腿却不听使唤,不自觉走近。 只见那妇人走近银衣少年,又看看那少女,心下极是喜欢。又低声说了几句不知甚么话,只见两人粉面飞红。 那少女作了个福,竟是自走了。那银衣少年道:“娘,我与那姑娘是不相识的,你看你把人家给吓跑了。”那妇人道:“娘是盼你快些成亲,好让我早日抱个小孙子。那小女娃儿,我看了就喜欢。”应龙恍然,原来这妇人是那银衣少年娘亲,想她们似是炎营中有身份地位之人,莫非当日行刺,果然是炎帝所使? 只听那妇人对银衣少年道:“你义父叫你安排的事准备得怎么样啦?”那银衣少年道声:“孩儿做事,什么时候让娘亲担心过呢。”那妇人欣慰地微笑,显是对那银衣少年极为放心。 应龙心道:“只不知是什么事?咦,那少年呢?”他东张西望,原来那少年与囚牛嘲风二人已是不见踪影。 第二卷 第五章 水火二使 应龙心想左右无事,不如就看看那银衣少年究竟安排些什么事,说不准可寻些他母亲和兄弟的蛛丝马迹。应龙知那银衣少衣武功高强,也不敢尾随大近,幸那银衣少年与其母相谈欢,倒也未曾察觉。来到那妇人门前,只见其中大大小小的屋落,最大一间朱红的大门之前竖着二参天木柱,庭外两边的茅草堆得比十个人还要高,石阶用沙浆、粘土、陶粒等铺成,却是当时最华贵的材料。应龙翻身跃上屋顶,指中暗运内劲,扑的一声,击了一个小孔。往里望去,只见大门正中有一火样图腾。应龙心想:“此地如此豪华,莫非是亲王府弟?他却不知,炎帝以这银衣少年为养子,其地位绝不亚于亲王。” 忽见内里一人黄袍金甲,相貌甚是威猛,缓缓出来相迎。那银衣少年一见,立即奔上前叫道:“腾叔叔,你来了。”腾野笑道:“这事炎帝亲自吩咐,我还能不来么?”腾野见他衣衫凌乱,问道:“怎么,又打架了。”银衣少年笑笑道:“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腾叔叔。”腾野笑道:“别口乖了,快些整理衣装,等会可接见客人。”银衣少年道:“只不知是些什么人,让炎王义父如此器重。”腾野道:“等一会你就知道了,着急些什么?” 那妇人陪银衣少年转入内阁,应龙趴在屋顶,环顾四周,只见一人躲于横梁之上,俨然就是那白衣少年。应龙心道:“他来这作什么?”这时只听见门外一家丁传报:“炎王到。”应龙一惊:“想不到炎帝亲至。”只见一人面戴牛首面具,身材高大,威风凛凛,正是炎帝。炎帝身旁还有二人,着衣一红一白,形状古怪。这时银衣少年已换过一套新装,与腾野一起参见炎帝。 炎帝满面堆欢,扶起二人,向那红衣红发的使者一指道:“腾将军,这位是祝融帐下火使,精于火功,一手赤练拳已得祝融七成火候。”腾野与火使两人互相行了一礼。炎帝伸手向另一个白甲秃头的使者一张,道:“这位是共工帐下水将,长于水法,是共氏一族共工之下修练寒冰掌最高人物。”腾野拱手道:“素闻共工治水,天下闻名,今天得见水将,真是三生有幸。”腾野向水将行礼,那水将单手抚胸,以示还礼。 应龙心想:“怪不得炎帝如此重视,原来是祝融、共工二部来使!”其实祝融、共工二部本是神农氏的二个分支,但神农末世,天下大乱,各部有能者皆独自为政,其中祝融长于火,后世称“火神”,共工长于水,后世称“水神”,均是当时颇具实力的部落。由于当时后来炎帝、黄帝、蚩尤三股势力渐大,祝融共工空具异能,却是不善群战,履败之下,欲投奔三大势力中的一支,当时炎帝仁义之名最盛,因此二部均遣人相使。 忽听一人说道:“素闻祝融共工水火不相容,今天竟齐来作他人走狗,真是好笑呀好笑。”声音从梁上传来,清脆悦耳,甚是好听。炎帝听得大怒,道声:“谁人躲在这里,快快出来现身。”那火使有心显露武功,道声:“梁上小丑,何须大王费心?”运指一点,梁上那白衣少年便“哇“一声叫,摔了下来,那少年武功也甚是了得,空中竟一个转折,再飘然落下,就像是他自己要下来,而不是中了火使一招。 水将见火使夺得头功,心下不忿,忙运劲于掌,只见周围盛水之物竟聚水成线飞往他掌中,他头上太阳穴鼓起,再一运劲,水化寒冰,化成寒光点点往那少年身上飞去。应龙心忖:“不愧为水将,竟有控水的本领,且看这少年如何对付。”只见那少年空中已无所借力,只好抱手为圆,说也奇怪,那化作点点寒冰的水竟似被吸力吸引一般,一下子又全都吸往那少年手中。 火使一旁见水将无功,遂化指为拳,猛向白衣少年胸前击来。拳尚未近,周围已是一阵炽热,眼见白衣少年在两大强敌之下便要抵挡不住,应龙再也顾不得多想,足下猛一运力,从屋顶上直坠下来,刚好落于少年面前。这一下应龙如飞将军从天而降,事出突然,水将火使皆为之愕然。那银衣少年见是应龙,怒道:“又是你!”眼中充满忿恨,却不出手。炎帝见是应龙也是愕然,随即恍然道:“你本是轩辕中人,怪不得要阻我交结来使。” 应龙知道炎帝误会,一时间也难以分辨。而水将火使一愕之下,本欲再出手,此刻见炎帝似乎认识来人,一时之间各有心事,竟是僵在当场,都不出手。那少年见机不可失,猛一扯应龙衣袖,小声道:“傻瓜,机会难得,还不快走。”应龙会意,两人转身正欲飘然而出,忽然一人挡住去路,说声:“炎帝面前,是让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只见来人十七八岁年纪,面目俊雅,一身锦衣,正是当日与银衣少年打斗的锦衣少年。 银衣少年见是这人,忙向炎帝道:“义父,他…他不是好人。”炎帝笑道:“对了,我忘了说,这位是天昊山郁夷峰狂神的公子,名叫皓晟。我修书一封,想不到狂神竟会遣子前来,真是蓬蔽生辉。”锦衣少年拱手道:“炎王在上,小生拜过。家父说他已不问世事,不愿再出江湖,但炎王若有所需,家父必会相帮。”银衣少年心下想:狂神名头是大了,但真实本领不知如何,只不知义父为何如此重视?但又想这锦衣少年年纪虽幼,本领也着实不差,只怕狂神实也是名下无虚。 应龙与那少年乘他们谈话之际,正想遛出,不道那皓晟身法快极,也不见其起腿抬足,又已挡于他们面前。那少年道:“主人都放行了,走狗还在拦路。”说着伸出二指向皓晟戳去,应龙也在心想:“眼前众人功夫皆十分了得,不过炎帝似有犹豫,水火二使不知就里,此机会稍纵即逝,只有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当下身子微侧,左手成拳,右手化爪,这下“雄鹰扑兔”,乃是“鹰玄功”精华所在。那皓晟面刚后仰,避开白衣少年二指,正好应龙拳爪疾出,眼看避无可避,身子却不知怎的滴滴一转,应龙拳爪竟都落空。白衣少年道声:“走。”应龙会意,二人已乘机跃出大门,众人眼见二人逃脱,无不暗呼可惜。 那皓晟追至门前笑道:“二位慢走,我有一物相赠。”只见他拿出一物,打开机括,原来是满天银针,挟呼呼之声,显是劲力十足。白衣少年挡于应龙之前,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双手抱圆,正是破水将的招式,满天银针被吸成一线,尽收手中。那锦衣少年微笑道,“好功夫。”却是不再追赶。 那少年与应龙快步走出,只听远远一个粗大的声音道:“皓先生,你…你为何不追?”只听皓晟的声音淡淡道:“我已用此‘暴雨飞花’,又何必再追?”“什么?‘暴雨飞花’…….”只听那声音惊讶,却是越来越小,到得后来,便再也听不见声音。 第二卷 第六章 原是伊人 二人转了五六个弯,见后面无人追来,那少年低声说道:“你快给我找一家客店。”应龙听她声音微弱,气若浮丝,和适才的神采飞扬的情况大不相同,忙道:“你怎么了?”那少年张开左手,只见手中插有一枚细针,左手至前臂已变为灰黑色。应龙忙蹲下身来,将嘴凑近他手心,用力一吮,将银针吸出,那少年道声:“你疯了,银针有毒。”声音越发微弱,竟是不自觉软倒在地上。 应龙封了那少年手上穴道,再将少年背上快步而行,他不识道路,尽往人少屋陋的地方走去,越走越是偏僻,只感到背上那少年呼吸愈来愈弱,好容易找到一家小客店,眼见门口又小又脏,还伴有一阵异味,当下也顾不得这许多,闯进去关上门,将他放在地上。正要将那少年胸前“膻中”“俞府”两大穴封住,再行疗伤。那少年道:“不……不…”应龙道:“生死关头,还有什么不行的?”手往那少年胸前一触,只觉一阵柔滑酥软,“难道竟是女子?”应龙大惊,手不敢前。那少年却已是萎软在地,不能动弹半分。 应龙惶急,心中不住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忽然想起师父曾述一法,于是问店小二借了把短刀,燃起火烤红了,往那少年左腕上一划,那少年腕中淤血往外如泉水般涌出,竟都是灰黑色的,足见那锦衣少年的暗器毒性之烈。应龙见那少年面色越发苍白,心想如果再失时机,恐怕这少年性命难保。当下再不敢犹豫,用身上佩剑将少年右腕划开一道伤口,又将自己左腕划了一下,两腕互相贴紧,他扶着那少年坐着,自己也是盘膝坐地,暗运玄功,缓缓将自己身体之血逼入那少年体内。 如此约莫过了足足十二个时辰,那少年面色泛红,已是悠悠醒转。他醒来一摸自己身上衣服,竟是完整无缺。又见应龙闭目而坐,左腕与自己右腕相贴,已知其中原委,心下感激,道声:“我没事啦,你不用再给我血了。”应龙见得少年醒转,也顾不得自己身体尚未复原,大喜道:“你….你醒了。”那少年道:“你明明可以…….又何必…..”他说话吞吐,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你明明可以通过“膻中”“俞府”两大穴给我疗伤,又何必自残身体。应龙见她说话含糊,已明白其中意思,道:“我又怎可以玷污姑娘身体?”那少年脸上一阵飞红,嘴中说声:“傻瓜。”心中满是欢喜。 过了一顿饭工夫,那少年吐气回纳,身体已复原大半。忽听得远处琴音萦绕,甚是动听,那少年面色惨白,大惊道:“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不起,我先走一步。”说着转身越窗而出。应龙想起身追上,无奈失血太多,气力不济,竟是动弹不得,也只好由她去了,心中一阵稠怅。 第二天一早,应龙调理生息,已恢复大半,只盼能见得白衣少年鸾凤,于是一早出去,此时正是初春季节,满地是繁花绿草,清晨的阳光照着大地,一片春意盎然。应龙没心赏花戏草,只在东张西望。只可惜了人海茫茫,又怎轻易寻得伊人芳踪? 只听扑扑声响,原来是两只小雀,五彩斑斓,说不出的好看,转眼飞上云霄。应龙喃喃说道,“你们还有伴可以双飞,只可惜了我的好朋友却是别我而去,只剩下我孑然一身,好生孤凄。”忽然身后有人轻轻一笑,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道:“是吗,离开了我你真的那么难过么?”应龙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女子面如出水芙蓉,娇艳欲滴,长发披肩,一身白衣,身上还披了一件绿色的皮草。语如娇莺,吹气如兰,仿佛天上仙女下得凡间,应龙一见,不禁看得呆了。 第二卷 第七章 女儿心思 那少女嗔道:“你这小坏蛋,莫非你看见每一个貌美的姑娘,也像这般模样?”应龙闻言大窘,不觉低下了头,小声道:“不,不是的。”那少女笑道:“说笑的,你仔细看看,你真的不认得了我吗?”应龙仍是低头,涨红了脸轻声说道:“我当然认识,你是鸾兄弟。”那少女笑道:“我可不只是你的鸾兄弟,还是很早很早就认识你的哟。”应龙听她声音,抬头一看,依稀辨认出了个大概,连道:“你…..你是那个小女孩!对了,那小白虎后来怎么样了?” 原来这少女就是当日险些葬身虎口的小女孩,应龙心想:“怪不得当日酒店上她问我记不记得她,原来如此。”再定神一看,越看越见她与那小女孩相似。鸾凤见她发呆,不由嫣然一笑,说道:“你说都都呀,它现在可胖可大了,经常把我院里的小狐小兽吃光,惹我生气。”应龙被她牵引少年心性,道:“那,那怎么办?”鸾凤道:“都都也挺通人性的,只要见我一生气,便趴在地上装可怜,还吐出舌头,一伸一伸的,让我饶了它。”应龙“哦”了一声,似在想像那小白虎的模样。 鸾凤见他失神,忽大声“喂”了一声,应龙心神渐定,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在想小虎儿呢。”鸾凤笑道:“那你就不想我啦?”应龙面上一红道:“怎么会呢,是了,鸾兄弟,你怎么孤身一人乔作男装到这鲁城?”鸾凤笑道:“你也别整天‘鸾兄弟’‘鸾兄弟’地叫我了,反正我叫鸾凤,你就叫我作凤儿罢。”应龙又是大窘,道:“鸾兄弟,不好意思,凤儿,凤儿兄弟…….”一时语无伦次,不知所云。鸾凤轻轻一笑,忙道:“别急,别急,对了,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呢。”应龙红了脸,道:“唤什么都行!”鸾凤道:“那我就叫你阿龙哥吧。” 应龙听得她嘴里轻轻唤道“阿龙哥”,思及与小弟分别多年不曾相见,不觉眼圈微红,鸾凤道:“我这样叫你不好么?”应龙道:“不是,不是。”却是将话题岔开,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鸾凤道:“你是说我为什么孤身到这里么?我……我…..我是被爹爹逼出来的。”应龙道:“这怎么会呢?”鸾凤道:“真的,义父让我两个叔叔前来办事,我要跟来,谁知道爹爹不许,我坚持要来,不但被爹爹骂了一顿,还赶我出门不理我…….”说得动情,几颗泪水流了下来。应龙见这少女刚才还笑脸如花,一下子竟哭了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忙将衣裳撕下一角,为她要擦拭泪水,哪知她拿过衣襟,放在怀里,竟又化涕为笑,道:“阿龙哥,谢谢你。” 应龙只不知女儿心事往往变化多端,只觉这个凤儿又哭又笑的,自己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讨她喜欢,当下说道:“那么你一个人飘泊江湖,定是很辛苦了。”鸾凤听得他关心自己,开颜笑道:“所以呀,我要作男装打扮,以免受人欺负。”应龙听得也是微微一笑,说道:“男装打扮就不受人欺负了么?”然后侧着头看着鸾凤,只觉她清凡脱俗,无以言表,不觉又是呆了。 鸾凤道:“你在呆呆看什么呢?”应龙叹道:“你真好看。”鸾凤听得应龙称赞,心中很是喜欢,笑道:“真的么?”应龙道:“难道从来没人对你说过么?”鸾凤道:“除了爹爹妈妈说我长得还算标致外,就只有义父对我最好了。那几位叔叔整天都板着脸,吓人得很。”应龙道:“是么,我曾听我鹰师父说有的人身边有很多宝贝,却往往不知道而去四处寻找,你的叔叔们应该就是这些人了。”鸾凤笑道:“你比喻得真好,那么你真认为我是宝贝了?”应龙脸一红,道:“当然是的……不….不是,你是人,不是宝贝。”鸾凤不忍心见他受窘,忙道:“阿龙哥,不要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应龙憨憨笑道:“是么?”鸾凤道:“当然是的,像那天….那天…..你真好。” 二人同时想起了那天鸾凤中毒,应龙无意间知得她是女儿身的情形,脸上均不禁一红。隔了片刻,鸾凤说道:“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她这时心情极好,笑道:“我唱个曲儿给你听,好吗?”应龙道:“好呀。”鸾凤唱的是南方口音,歌词大意是人生在世,当须建功立业,有所作为,声音一时娇柔,低回婉转,一时又作平腔,雄状激昂,只听得应龙热血沸腾,道:“对呀,大丈夫须开天辟地,才是当之无愧。 鸾凤道:“阿龙哥,你以为当今世上谁是英雄?”应龙道:“当今之世以炎帝仁心宅厚最得民心;但轩辕黄帝智计百出,恩威并重,却隐有后来居上之势;而至于蚩尤…….”鸾凤见应龙谈及蚩尤即住口不说,忙问道:“蚩尤却又如何?”应龙道:“至于蚩尤,虽神农族中均说他残暴不仁,但我南下所到之处,似乎民间对他评价却非全是如此,而他可以一己之力,使炎黄二帝结盟抗之,可见其实他也是英雄啊!” 鸾凤听得应龙分析,欢喜得拍起掌来,说:“阿龙哥,你真了不起,这番分析切中时弊,合情合理。”应龙面上一红,道:“我是瞎说的,让姑娘见笑了。”鸾凤道:“什么姑娘姑娘的,是凤儿。”应龙忙道:“凤儿姑娘….不….凤儿,对不起。”二人并肩而立,应龙只觉一股甜香沁鼻,也不知是周围繁花的清香,还是鸾凤身上发出来的。鸾凤轻轻伸手,应龙小心一把握住,两人握着手默默相对。 过了良久良久,远处几声琴鸣,鸾凤叹了口气,道:“这里真好,只可惜我要走啦。”应龙还恍如梦中,道:“为甚么?”鸾凤道:“实话告诉你吧,弹琴的是我刚才说的几个叔叔之一,他是来捉我回去的。”应龙道:“啊,是吗,他为什么捉你?”鸾凤道:“因为要捉我回去见爹爹呀,但我又不想回去。”说着靠近应龙道:“阿龙哥,其实我宁愿和你在一起。”应龙道:“那我们一起走吧,两个人一起,力量总是大些。” 鸾凤道:“不成,我几个叔叔本领大得很,他们对我不会怎样,但见了你和我一起,说不定一生气,还会要你的命呢!”应龙热血上冲,道:“我不怕。”鸾凤道:“为甚么?”应龙道:“总而言之,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却说不出个道理来。鸾凤听得心中一阵感动,不觉眼圈也红了,低声道:“阿龙哥,谢谢你。”不自觉靠得应龙更紧了。伊人在傍,应龙心中一震,突然间勇气百倍,顿觉天下更无难事,昂然道:“好,我们走。” 第二卷 第八章 华服贵妇 应鸾二人一阵急奔,来到一家大宅后院,应龙见这建筑甚是眼熟,忙道:“凤儿且慢,你看这不是那银衣少年的府第么?”鸾凤道:“对呀,那天我们大闹王府,炎帝必派人四处寻找我们,可谁又想到,我们会藏身其中?再说,我还想再探这府第一下。”应龙竟未问她当日为何独探这处,只觉她说得有理,又担心鸾凤受伤之后,活动不便,忙扶着鸾凤,越墙而进,鸾凤柔声道:“阿龙哥,你这招‘鲤跃龙门’使得很好啊,你的师父是谁呀?”应龙听她称赞,心头一阵甜蜜,嘴中道:“我有两个师父,但都叫不出名来。”鸾凤哦的一声,也不深究。 过了片刻,忽听得脚步声响,二人屏住气息成躲于一大草堆后。只听一人道:“少爷近日早出晚归,神不守舍,只不知为了甚么?”另一个笑道:“听说前几天少爷为一美貌女子与现在府中的皓晟少爷大打出手,只不知和此事有无关系?”先一人道:“是么?只不知是怎么样的女子,竟令两位少爷如此着迷?另一人道:“那自是天仙般的人物,我倘若得了这种女子,纵使折寿十年,我也愿意。”先一人道:“癞哈蟆想吃天鹅肉,你可别痴心妄想了。”另一人道:“得不到人,想想都不行吗?”两人低声谈笑,渐渐走远。 应龙心忖:只不知他们所说,是否当日桥下汲水的女子?”鸾凤见他呆呆出神,用力掐了他手背一下,应龙手背疼痛,险些叫出声来。鸾凤啐道:“活该,谁叫你听了漂亮姑娘就神不守舍?”又独自道:“真想见见那位姑娘就好了。”然后对应龙道:“咱们跟上这两个随从,说不定能看到些什么。”说着已尾随而行,应龙拗她不过,只好跟去。 只见那两个仆役曲曲折折的走了好一会,绕过好几道桥梁大屋,转到一别致的小屋之前,应龙心道:“想不到这府第竟是这么大,那天所见原只不过是大厅而已。人道炎帝一族长于耕作建筑,今天一见,果真如此。”鸾凤用肘碰了碰应龙道:“你说这小屋怎么看不像是炎营风格?”应龙仔细一看,发现这小屋确是与周围格调不合,但怎么个不合,却又说不上来。 只见二人轻轻敲门,说声:“夫人,我们送吃的过来了。”里面应了一声,说:“行了,你们走吧。”两人悄步绕到屋后,应龙小心扒开窗上的茅草,二人凑近向里张望。 只见室中陈设,只见桌凳之物都是粗木所制,床帐用具无一不是如同民间农家之物,甚是粗糙简陋,一个中年女子约四十岁年纪,相貌平平,衣着华贵,正是当日的银衣少年之母,只见她时而默默端坐,时而抚摸这些粗陋物件,时而喃喃自语,也不知说些什么。应鸾二人同时想:“这就是当日所见那银衣少年的母亲了,只不知她独自住在这般屋子在此干什么呢?” 还不及细想,只听一仆人来报:“夫人,少爷回来了。”那中年妇人道:“他在哪里。”仆人道:“正在大厅,与腾将军、水火二使、皓晟少爷一起。”那中年妇人皱眉道:“他与那皓晟素来不睦,怎么会在一起?”那仆人道:“这个小人就不知了,据说是有大事相讨。”那中年妇人道:“一定又是那些什么国家大事了,对这些我没兴趣,我留在这儿,只叫虎儿商讨完大事回来看我就行。”那仆人应命而去。 应鸾二人心想:“只不知又有什么大事。”鸾凤小声道:“阿龙哥,不如我们一去探个究竟如何?”应龙踌躇道:“腾野、水火二使及皓晟都在其中,我只怕…..”鸾凤道:“怕什么?”应龙道:“我是担心你大伤未愈,万一被发现了…..”鸾凤听得心下感动,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道:“不怕的,我们远远的躲在一旁不声张就是了,他们想不到我们敢再来的。”应龙想想道:“那么你答应我有事一定要先走。”鸾凤轻轻答应,心头一阵温暖。 于是二人尾随那仆人到得大厅,远远地躲于一角。只见厅里灯烛辉煌,摆着一桌筵席,应龙一看桌边所坐诸人,正是当日见过的黄袍将军腾野、银衣少年、锦衣少年皓晟及红衣火使、白甲水将诸人,更令二人诧异的是,炎帝竟然亲至此间。只听那水将道:“那白衣少年只不知是何许人物,竟然欲破坏我们与炎帝邦交?”应龙心中一凛,“对呀,鸾凤此举竟欲何为呢?”只听一人声音极响:“不过恐怕这些大家在阴间才晓得了。”仔细一看,原来是火使,只听他继续道:“皓晟公子的暗器天下无双,佩服佩服。”银衣少年道:“也不知当日射中没有,只不过是有人胡吹大气而已。”语中含刺,似对皓晟仍成见极深。那皓晟微微一笑,却不应答。腾野忙打圆场,笑道:“也不管他是否中招,只要他不干涉我们,那便是了。” 第二卷 第九章 惊天之秘 此后各人不再谈论,听声音是主人在敬酒。隔了一会,炎王说道:“各位远道而来,可知本王心意?”水火二使以为炎王有疑,均道:“我主有意投奔炎王,绝无异议。”炎王又向众人敬了一杯酒,说道:“吾这次既请各位到来,自是推心置腹,今日我所言,关系将来我炎族一脉,大家可得保守秘密。”众人道:“大王放心,这里所说的话,我们谁都不能泄漏半句。应龙心忖:炎帝亲至,只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兴奋。 只听炎帝道:“如今天下崩纷,人道是父君神农老来贪于酒色,荒于朝政,实则不然。这些其它人或不知道,但共工祝融一脉却是略有知晓吧。”这时腾野、银衣少年、皓晟均有好奇之色,水火二使则微微颔首。应龙鸾凤同时心道:“原来这天下大乱却是别有玄机。”只听炎帝又道:“我父神农氏好探百病、尝百草,这些事天下皆知,后虽征四夷、定八方而被拥为帝,但此习好却是一直未改。”众人屏息凝听,只听炎帝叹了口气道:“不料终日尝药,却最终为药所伤。父皇一日寻得一奇虫晶莹通透,身长百足,怪异无比,开始服之筋骨有力、精神百倍,自以为是神药也,不道后来却是肢瘫失言,不要说管理朝纲,就是生活自理也是不能。于是天下群龙无首,各王纷纷作乱,以至天下崩纷、战祸连连。”应龙鸾凤听得炎帝所云,都恍然大悟。 众人却是均想:“此神农秘史关系是重大了,却不知与我们有何关系?”炎帝顿了一顿,说道:“诸位也知道我炎氏一脉虽禀承父德,多年奋斗,也有一些小成,但当今之势,蚩尤势大,轩辕崛起,我部算起来也不过是三足其一而已。”众人听炎帝分析天下,就事而论,言行平实之极,均心中想:“炎王不过是谦冲而已,胸中乾坤,只怕不逊于任何人。”炎帝又道:“诸位认为,当今天下,欲取得胜果,何物最为重要?”众人不道他有此一问,一时四座皆静。 腾野率先道:“属下以为当今之势,大王民心已得,唯良兵猛将,才是多多益善也。”火使道:“炎王推心置腹,在下感激不尽。属下以为,玉物贝帛可换精兵粮草之物,也是不可缺的。”水将与皓晟默不作声,只待炎帝自己揭开迷底。 果听炎帝说道:“各位所言均是合情合理,但以吾之见,我部现百姓民心不缺,精兵良将不缺,玉物贝帛不缺,所缺的是可以供众将士力抗众系的神兵。”众人心下均是同意炎帝之言,原来当时技术,只能炼得铜矿,而钝铜质软,两兵对侍甚至连石棍石斧都不如,神兵利器,确是当时缺中之缺。炎帝说道这里,声音因紧张而变得有些颤抖:“吾在无意间在伏羲旧载中,看到一段记载,说是距离渭水之西千里之外有山曰不周,其中藏有远古神器,取之可炼万物。”炎帝到此顿了一顿,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皆不作声。 炎帝续道:“吾再想了解多些,但书中所载,也始终仅至不周之山,至于具体不周之山在何处,神物又在山中何处,却是不得而知。但前些天无意中翻得父皇神农之载,却又了解得更多些,原来不周之山山腰之中有一秘穴,秘穴被五行所封,需有力大无穷之人开山辟石,有五行异能之人解开结界,方可成事。”水火二使大悟,原来炎帝如此重视与祝融共工交好,绝不只是关系两国邦交而已。 皓晟点头道:“这里腾将军有千夫之力,水火二使各具异能,我虽不才,五行机关之学也略通少许,再有小王爷相助,想必千古神器唾手可得。”炎帝道:“正是如此,但这事事关重大,是以需郑重将事,若非请到各位相助,决计不敢轻举妄动。”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第二卷 第十章 上古神兽 正说到这里,只听微微“嗯”的一声,原来是应龙无意听得这等大事,心情激动,不自觉叫出声音。皓晟耳尖,喝声:“谁人在此!”掌中石杯飞出,径直往应龙鸾凤所藏之处飞去。应龙听得石杯夹带呼呼风声,不敢硬接,侧身一闪,忙牵鸾凤之手匆忙冲出,只往府第后院深处奔去。 应鸾二人左穿右插,越走越是深入。忽然走到一黑黝黝的山洞之前,应龙正想冲进去,鸾凤叫声:“慢着。阿龙哥,你看。”应龙抬头,只见洞上似歪歪扭扭写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再看洞中黑深深地,似乎不可见底,也不禁有些害怕。心想这偌大的府第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怪地方,正在犹豫不决。忽听见不远处夹带着衣袂风声,应龙道:“凤儿,他们就要追上来了,我们不如就闯一闯吧。”鸾凤靠紧应龙,低声道:“阿龙哥,我一切都听你的。” 应龙拉紧鸾凤,低头冲入洞中,刚入洞口,忽然一道紫雷直击应龙天灵盖,鸾凤啊的一声惊叫,险些昏死过去,可是应龙被紫雷击中,竟如没事一般,只缓得一缓,便轻声道:“凤儿别怕,我没事。”鸾凤惊魂未定,已被应龙牵紧手往洞中深处奔去。这时炎帝一行已追及洞前,银衣少年正欲追入,忽然炎帝右手一扬,道声:“虎儿不可!”银衣少年忙驻足停下,问道:“义父,为何不让孩儿继续追上去?”众人也都停下,细听炎帝解释因由。 炎帝道:“虎儿,腾将军,你可知为何我一直将此列为禁地?”众人皆好奇地看着炎帝,盼炎帝快揭开迷底。炎帝道:“你们可曾听闻饕餮一物?”腾野道:“听闻饕餮是上古一种神兽,性凶残,嗜饮食,但从未亲身见过。”炎帝道:“此洞则是这上古神兽藏身之处。”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心下均道:“怪不得炎王不让人轻进此地。”炎帝续道:“当年我父神农氏为免其为害世人,作紫雷符封之出入之处,从此这孽兽便绝迹于人间。”火使笑道:“那么那二人进得此间,岂不是自绝生路?”那银衣少年听得此面色微微一变,众人这时皆凝神听炎帝言语,也未发觉。 皓晟沉思片刻,忽然问道:“请问炎王,这神农帝的紫雷符只不知此二人如何破得,竟能入得洞去?”炎帝听得此问,心下也是奇怪,道:“对呀,紫雷符无坚不摧,莫非是年代久远,效力大减?”腾野上前细观洞中,只是黑漆漆一片,无尽阴深可怖,于是也不敢再过于深入。只对炎帝道:“大王,那我们该当如何,还请大王发落。”炎帝道:“我们就派重兵驻守于此,让这二个贼人纵使有命逃出,也插翼难飞。”于是众人回府中再商大事。 再说应鸾二人深入洞中,蓦地轰的一声,窜出一只庞然大物,面如象,身如狼,青面僚牙,可怖无比。那怪物见得二人,大吼一声,猛向二人身上扑来。应龙大吃一惊,却是猛一推开鸾凤,自己再从旁纵开,只见那怪物身子细长,嘴脸却其大无比,猛一张口,露出深深白齿,不住向他招呼。应龙几时见过这种怪物,慌乱中倒退几步,背心撞向洞缘。那怪物往他身上一扑,他避无可避,于是一猫腰,那怪物用力太巨,僚齿竟嵌于洞缘,牙齿尖利,入石三分。 那怪物一时动弹不得,应龙猫于其下,一时间惊得蒙了,竟不知逃走。紧急关头,鸾凤双手牵应龙臂用力一扯,应龙窜出,当下不暇思索,携鸾凤手向深处急奔。这时那怪物已将僚齿拔出,尾随追来,两人听得身后怪物嗷嗷怪叫,奔得更加急了,不料那怪兽虽面大身长,行走却甚是迅速,眼看已堪堪追上,二人大急,只听“砰”的一声,原来二人往深处奔走越走越窄,那怪物头大,竟已撞上岩石,再也往前不得。 应龙大喜道:“凤儿,你看,怪物已追不上来了。”鸾凤也是大喜,道:“是呀,它一定追不上来了。”忽然鸾凤面呈忧色,道:“阿龙哥,可是,可是这怪物守在门口,我们怕是出不去,说不定就要饿死在这里了。”应龙环顾四周,均是漆黑一片,显是没有退路。但却是轻轻扶着鸾凤肩膀,柔声道:“别怕,别怕,我们一定有办法的。”鸾凤笑道:“有你在一起,我又怎么会害怕?”两人说着笑着,相拥而坐,不觉已过一晚。 也不知过了多久,鸾凤悠悠醒来,发现应龙已一早醒转,鸾凤虽看不清楚,却感觉到应龙正在呆呆地看着她,于是道:“阿龙哥,你可是在看着我么?”应龙奇道:“你怎么知道?”鸾凤笑道:“我猜的。”应龙道:“你真聪明。”鸾凤再贴紧应龙身上,道:“阿龙哥,我们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么?”应龙道:“凤儿,不如我们放手一搏吧。”鸾凤奇道:“阿龙哥,你是说…….”应龙道:“我是想我们被困这怪兽之穴,以炎王思想之周密,必使重兵守于洞口。我们纵使侥幸逃过那怪兽,也必挡不住炎王的千万雄兵,如今之计,不如……”鸾凤道:“不如怎样?”应龙道:“不如趁我们还有力气,我们两人集中力量,试行可否打通此穴。”鸾凤道:“这怪穴石质坚硬,只怕…….”应龙道:“横竖都是一搏,拼了吧。”鸾凤道:“好,阿龙哥,我听你的。” 于是鸾凤集结内力缓缓运于应龙身上,应龙双掌朝天,正是熊睨所授开天拳法起手之势,鸾凤不敢怠慢,内力源源输出,说也奇怪,鸾凤内力运于应龙上,有如百川到海,水到渠成一般。应鸾二人自不知他们均学自蚩尤十二将的武功,殊途同归,只觉妙不可言,应龙忽然一声大喝,运劲由腹至臂,由臂至拳,正是开天拳法最猛烈一招“狂熊裂石”,只听轰一声响,这黑黝黝的地方竟然透出了一丝光亮。应鸾二人对望一眼,不禁大喜,原来这洞穴虽深长,其壁竟是较薄,不过若非应龙拳法刚猛,又集结鸾凤内力,要击破这石壁也非易事。 第二卷 第十一章 情天霹雳 应鸾两人出得洞来,只觉天下间这温暖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实实是最最珍贵的东西。鸾凤正想畅怀大叫一声,却被应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小心,这里还有巡兵,不可被发现了。”鸾凤按他所示往远处看去,只见远处果见一些巡逻的小兵,心中暗忖果如应龙所说,炎帝屯重兵把守洞口,一时间对应龙更是佩服不已。 二人也辨不得出去的方向,此刻力竭,又无法攀高纵低,只找巡兵少的地方左躲右闪,只求躲开注意,混出门去。这时只走得一别致小屋之前,鸾凤道:“这不是那华贵妇人的所在么?”应龙道:“正是。”鸾凤道:“我有计了。”于是小声在应龙耳边小声细语。应龙摇头道:“这不好吧。”鸾凤道:“怕什么,我们又不伤她性命。只是让她助我们逃出生天而已。”应龙还在踌躇。鸾凤已是一跃从屋子窗中进去,那华贵妇人见得陌生女子进来,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问道:“姑娘是何人,来这里干什么?”鸾凤面色一沉,目带寒光,凶道:“小女子为势所逼,想请夫人陪我们一行。”说着从怀中掏那出一把短剑,抵住华贵妇人胸前。 不料那华贵妇人甚是性烈,道:“大胆小贼,竟想以这个来要挟我,千秋大梦也只怕发得太早了。”说着手足并用,拼命挣扎,眼看鸾凤利剑堪堪刺中那妇人,应龙叫声“凤儿不可!”,双掌齐出,鸾凤力弱,手中剑被荡开一边。那妇人与应龙目光相对,相互之间竟不自觉有一股似曾相似的的感觉。 外面听得房中闹声,已是早有探子向炎帝等通报。银衣少年担心母亲安全,当先抢入房中,正见得应龙鸾凤与母亲交缠一起,猛喝一声:“应龙,你住手。”那妇人听了这话,凝目瞧着应龙,全身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又转向银衣少年道:“你……你说甚么?”银衣少年指着应龙,缓缓对那妇人道:“娘亲,他就是你嫡亲儿子,我的哥哥――应龙。”应龙听此大吃一惊,几乎与那妇人同时道:“你……你说什么?” 那银衣少年接着道:“娘亲,你叫我找寻哥哥下落,我找到了。但是他…….他站在轩辕黄帝一边,必与炎王势成水火,你叫我怎么办。”应龙终于明白当日夜见黑衣之人正是现在的银衣少年,这华贵妇人正是自己苦苦找寻的亲生母亲,但没想到在这个场合相见,于是只是怔怔呆立在当地,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 那华贵妇人仔细打量应龙,果然应龙的轮廓与儿时有几分相似,但母子分别十余年,这十几年来应龙从一个小娃儿变成粗壮少年,叫她又如何认得?但母子情深,思念是十分的紧了,她多次叫应虎打探兄长消息,也是如此。但现在母子重逢,眼前的儿子,却与自己的大恩人针锋相对,又叫她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悲喜交加,那华贵妇人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却是怔怔立在原处,不知所措。 只听外边脚步声响,一锦衣身影飘然而入,正是皓晟。他斗然见到应龙鸾凤,惊诧之下,大叫一声:“啊,原来你们在此!”手下运劲,双掌纷飞,手下行的却是剑术的招式。原来狂神天纵奇才,自创以掌化刀剑的“天剑霜刀”,皓晟虽年幼,也习得其中五六分火候。应龙破洞之后,又逢生母,本已是心力交瘁,皓晟忽然袭来,他猝不及防,一招之间,皓晟的掌剑他便照单全收,被结结实实击中。 应龙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却是“砰”的一声撞在一个人身上。应龙仔细一看,竟是那华贵妇人,他一时手足无措,道:“怎么,娘亲你……”银衣少年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着妇人。只见她嘴角渗血,呼吸细微,存亡未卜。银衣少年怒视应龙,道:“你,是你害死娘亲!”?”应龙倏遭大变,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银衣少年应虎拔出佩剑,双目赤红,怒喝:“应龙,你还娘亲命来!”举剑猛往应龙头上劈去,应龙竟不躲避,闭目待毙。只听一微弱的声音叫道:“虎儿不可。”应虎大惊,回身撤步,收剑看母亲时,只见她口中道:“虎儿不可,他是你嫡亲大哥,再说…..再说我是为救他而伤…..实过不在他。”说着已气若游丝,应虎心中大恸,俯身抱起母亲,夺门外闯求医。 应龙还怔在当地,忽然腕上一紧,只听一温柔的声音道:“阿龙哥,快走吧,你空留在这里也救不了你的母亲。”应龙神志恍惚,只喃喃道:“娘亲,是我害了娘亲。”鸾凤大急,捉住他手背狠狠一咬,应龙剧痛之下回过神来,鸾凤道:“阿龙哥,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你现在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这时一锦衣人影挡在他们二人之前,道:“二位想走,怎么也得问一下我吧。” 应龙一见正是皓晟,要知刚才应母鲁氏之伤实则是皓晟所为,皓晟陡逢变故,也是征得一征,正自思考应龙是炎帝义子之兄,是该伤他不伤?但应龙听得炎王大计,是决计不得放走的。心下忖道:不如生擒二人回去,也是大功一件,于是横身挡住二人。 应龙见得皓晟,越发怒火中烧,道:“是你,是你害我娘亲受伤。”皓晟笑道:“明明是你撞的,怎么偏偏赖我?”应龙大怒,运足余劲,双拳呼呼生风,正是熊睨绝学开天拳法。鸾凤自知目前之势不逼开皓晟,二人势难逃脱,于是也揉身攻上。本来应鸾二人夹攻,纵不与皓晟战成平手,也必可安然而退。但二人饿了一晚,打开饕餮洞穴又已耗了不少真元,因此皓晟以一敌二,竟是游刃自如。 百招一过,鸾凤已是粉脸微红,气息若喘,皓晟见她面如芙蓉,身形婀娜,虽然年纪尚幼,实是生平未见的绝色,一时神魂激荡,道:“这位姑娘,如你永远跟在我身边,我便放了你的小情人,如何?”“狗嘴快给我闭上!”应龙听得大怒,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天上竟有一道惊雷击穿屋顶,直往皓晟身上劈来。 皓晟不道有此一变,忙仓皇跳出后避,那惊雷竟炸了一个小坑。皓晟心中又惊又怒,心下忖道:“这小子不知使什么法术,这惊雷如击在身上,还不灰飞烟灭?”一时心有所忌,倒也不敢太过于欺近。二人趁他分神,忙从窗中跳出,不辨东西南北,尽往人少处奔去。奔了好一阵,也不知到了何处,鸾凤忽然对应龙道:“阿龙哥,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出来的路好像和原来不大一样?”应龙停下看了看四周,奇道:“对呀,我们刚出洞的时候还有阳光,只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是黑乎乎的一片?”鸾凤道:“还有,怎么不见了巡逻的官兵?”应龙也自不解,只用手摸摸脑袋,道:“连凤儿也想不到,看来我也是想不到啦。 第二卷 第十二章 深洞怪人 忽然一阵风吹过,二人本已饥肠辘辘,此刻只觉又冷又饿,偏偏天暗又不知往哪里出去,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阵脚步声响,二人担心皓晟赶上,又是一阵急奔,突然间二人脚下一软,应龙叫声不好,身子已凭空下堕,应龙急中生智,将鸾凤往身上一托,这样高处落下,鸾凤可有他身躯作垫,也可避免大伤。不料洞穴极深,只跌了四五丈这才到底,应龙跌下地,运柔劲往鸾凤身上一推,不道此刻劲力有限,鸾凤落下他身上,也自撞得他疼痛不已。 鸾凤看得心痛,扶着应龙撑持着坐起身,忽然喜道:“阿龙哥,你看,这儿有野果。”应龙借微光一看,只见这洞穴四周果然有许多不知名的野果,此刻二人饥饿无比,也顾不得这些果子是否有毒,只顾拿过来吃了。一吃之下,竟发现这些果子味美多汁,甚是可口,于是二人一阵大嚼,只吃得撑不下了,方此作罢。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在上面洞口附近有人道:“炎王,你说这忽然天呈异象,却是何故?”听声音似乎是腾野的。只听炎帝道:“神农符破,饕餮洞穿,天呈异象恐怕是因此而起。”腾野续道:“只不知那两个小贼现在何处?”炎帝叹道:“这二人倒也罢了,这刻天呈异象,怕会为害苍生呀!”应龙心想:“若真是为害苍生,那么我闯的祸可是真的大了!还有,只不知娘亲现在怎样了?”还想再听得多些,这时炎帝一行仿佛走得远了,再也听不见声音。 鸾凤听得炎帝一行远去,方自小声说道:“阿龙哥,只不知我们今次,还可以像上次洞中一般打出个通路吗?”应龙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们的洞是在地底下,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打不通的。不过这洞似乎深得很,探一探倒也无妨。说着一手牵着鸾凤,一手伸出探路,一步步前行,原来是个地道。眼前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二人一直深入,约莫走了好几十丈,斗觉前面一空,地道已完,到了一个土室。忽然左边角落里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谁在这里?”两人万料不到这地底黑洞之中竟会有人居住,斗然间听到这声音,语声虽轻,在两人耳中却直是轰轰焦雷一般。 应龙固然吓得胆战心惊,嘴里却是对鸾凤柔声道:“别怕,有我在。”鸾凤心中害怕,只顾紧紧贴着应龙,眼睛也不敢张开。只听得那声音又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竟敢私闯我洞?”话声似是女子,应龙听她语声,似在哪儿听过,但随即又心想:“这怎么可能,听她语气似乎长居于此,我又怎么会到过这种地方?”鸾凤听她出言怪责,忙道:“我们是不小心掉进来的,有人追我……” 一言未毕,突觉一只冰凉的纤手伸过来,应龙听得风声,忙运拳出击。那手竟改抓为擒,一把抓住了应龙左腕,劲力大得异乎寻常。应龙被她一拉之下,身子险些不隐,忙蹲身立马,右拳运劲击己左臂,这招“壮士断臂”甚是怪异,那女子被应龙一荡之下右手不由自主松开。那女人喝道:“你这几下功夫好得很哪,老实说,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师父是谁?” 应龙心想:“我出道以来,已有不少人问我师父来历了,偏我又确实不知,真奇怪他们问来又有何用。”于是应龙答道:“我从前在轩辕账中,我师父叫什么,这实在是不知道。”那女子道:“岂有此理,小子竟敢耍我么?”当下运劲于臂,双手齐出,疾向应龙胸口抓去。应龙大惊,挥手一格,正是鹰玄功中的“鹰击毛挚”。那女子道:“原来是鹰玄功,蚩尤十二将中的鹰隼是你什么人?”手下却是停止出招,似有忌惮。 应龙道:“鹰隼是谁?”他不知师父真实姓名,这一问十分诚恳,并无半分做作。那女子大奇:“你的鹰玄功不是学自鹰隼,这怎么可能?”要知当时虽教化礼仪并不十全,但从伏羲周公等造礼以来,尊师重道乃是重中之重,应龙茫然不知师父之名,那女子心中也是大奇,于是道:“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应龙大奇,在这阴暗洞中,这女子有何法生火? 只听“砰”砰“两声石头撞击的声音,忽然火光一闪,只见一女子手持一块腐木。应龙定神一看,那女子容貌颇为秀丽,却是面无半分血色。两人相见,竟不自觉同时道:“原来是你。”应龙大惊,欲带鸾凤转身而去。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欲将应龙祭摩铃的女子。但在这洞中,想脱身而去又谈何容易? 那女人冷笑一声,“原来是你这小子,见了我何必这么慌张?”左手疾伸,搭在他肩头,应龙肩下一沉,堪堪避开,忽觉右腿膝下一软,原来那女人的右足伸出,踢中他“膝阳关”大穴。那女子阴森森一笑道:“想走出我手心,哪有这么容易?”这时只听笃笃二声,应龙只觉右足竟可活动,那女子喝道:“谁人破我独门点穴之法?”鸾凤现身道:“是我。”那女子瞧见她的形貌,声音竟不禁颤道:“你是谁?”鸾凤缓缓说道:“桓芸,十五年前,荒野丛中,你当日蒙难是何人相救你难道不记得么?难道你今天竟敢恩将仇报?” 第二卷 第十三章 何必当初 那女子静立当地,嘴中喃喃道:“桓芸,桓芸,你竟叫得出这个名字,又说得出十五年前,难道你真的与恩公有说不清的关系……..可惜今天的桓芸已非当日之桓芸!”一霎时心潮汹涌,一生往事,斗然间纷至沓来:她一生过着太平富足的生活,自从遇见一个叫摩铃的少侠,她见了他,只觉此生已归他所属,那一天月黑风高,他轻轻吻上了她的脸,她的眼,她的…….想到这里,她脸上一阵红霞纷飞,她记得他说,这一生两不相分。 从此二人比翼江湖,江湖上谁不称羡?但自从那天,他欲挑臭名昭彰的‘黄河一窝蜂’之后,她的生活由此而改变。 为什么那一战之后,他便弃她而去?为什么!为什么!桓芸自不知摩铃那一场恶战,虽然保得性命,但是惨遭敌手阴毒招数,自此难近女色。 摩铃不愿连累桓芸,于是故意将她疏远,再后来摩铃性情大变,叛师习恶,也是因此而起。 桓芸自不知此中缘由,只知从此以后,她便流落它方,因为武功不济,她还险些遭奸人糟踏,她还记得那一箭,若不是那一箭,她的贞节便保不住了,救他的人还传了她点穴的法门,对她说在这乱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于是她便开始学武,老天不负有心人,竟让她在一深山秘洞中寻得武学秘芨,于是她勤学苦练,终于学有小成。 但那又有什么用,她出得洞来,发现他竟先她而去,人都死了,她学得再多武功,又有何用? 桓芸长叹一口气,对应龙道:“也罢,你可以告诉我他…..摩铃是怎么死的么?”应龙曾听师父详细说过当日师父二人怎么与摩铃发生误会,后来摩铃怎么为救他而中蜂魅之计,又如何与蜂魅同归于尽,于是把其所知,一一详述,桓芸听得大恸道:“什么?他……他竟是中了‘黄河一窝蜂’的阴招才….才离我而去的么?摩铃…..摩铃…..你怎么这么傻?”二人听得她痛苦哀嚎,心中不忍,便柔声相劝,但桓芸这时心中的痛苦,又怎是一言片语可以劝得,再劝得后来,应龙心中也不禁戚戚,而鸾凤则是陪同桓芸,恸哭不已。 哭过之后,桓芸已知摩铃之死实与应龙无关,而鸾凤又与救命恩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这下举目无亲,只觉二人倍感亲切,于是谈的话便多了起来。 鸾凤应龙便将她们如何遇险,如何误入洞中,一一道来,至于应龙解毒、炎帝隐秘之事自略可不提。 桓芸很久未与人畅谈,此刻听得津津有味,听完了,便道:“那么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应龙鸾凤不约而同道:“那当然得先出洞呀。”桓芸面色一沉,嗔道:“你们真的这么讨厌我么?”应龙摇头道:“这倒不是,但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呀。”鸾凤道:“芸姐姐,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出去呀。你人又漂亮,武功又好,怎能不看看外面的世界呢?”桓芸听得鸾凤芸姐姐一叫,心头一热,只觉甜丝丝的,于是便道:“好,我就随你们出去。”三人缓步走近洞下,桓芸对应鸾二人道:“你们谁先上?”应龙道:“我先上吧,待我上去再好好接应凤儿。”鸾凤听得应龙无时无刻都在关心自己,心中一甜,道:“阿龙哥,那你小心啦。”桓芸道:“好,那你先跃起,我再助你一臂之力。”应龙依言纵身一跃,桓芸运劲于手,往他足下一托,应龙便跃出谷外,然后桓芸携鸾凤手,足下用力,一跃而出。 第二卷 第十四章 千均一发 突然身后一声清啸,一人锦衣玉袍,长笑而来,笑道:“我等你们很久了。”鸾凤见是皓晟,知他武功了得,心想给他见到了,那可不好脱身,当即转头对桓芸道:“芸姐姐,他就是我们刚才说的坏人了,我们打他不过,不如你帮忙便给我们打发了吧。”桓芸只觉与二人意气相投,正想为二人作些什么,听得此登时精神大振。皓晟见桓芸面无血色,形容枯槁,哪把她放在心上,自径行上前,突然间劲风袭面,忽见桓芸伸指戳来,这一戳呼呼生风,劲势凌厉,大骇之下,忙右掌化刀,往桓芸前臂劈去,同时面往后仰,只听得嗤嗤声响,一撮头发竟飘然落下。皓晟惊怒交集,不敢怡慢,当即展开家传的“天剑霜刀”,左手化剑,右掌化刀,二手双形,出掌相攻。 桓芸洞中十余年,这掌指之功功力深厚,当日她抓骨成粉,令熊睨鹰隼也不禁大骇,皓晟虽家传绝学,但毕竟年幼,又怎能轻易胜之?应龙与鸾凤一旁躲避,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哼,你们往哪里走?”细看之下,原来是水火二使。火使狡猾,双拳先向鸾凤打来,鸾凤身子略偏,火使眼见即可打到她小腹,正自大喜,忽应龙一拳迎上,火使大叫一声,四拳相交,火使振得退开二步,而应龙则是更惨,咚咚咚退开四步,而且双拳**辣作痛。 片刻之间,腾野、银衣少年诸人先后赶到。水将见皓晟连遇险招,见那女子出手狠辣,便大叫一声,上前夹攻。而银衣少年应虎怒视应龙,似要俟机而动。应龙见得应虎,正想相问母亲状况,见得应虎目中寒光,心中一颤,话犹在口,却是呼之不出。而腾野站在一旁却想:“甚么地方他们又多了个帮手,这女子武功高强,擒之却殊是不易。” 这时桓芸在两名高手夹击之下渐感支持不住,忽地回身一避,游走到应鸾二人身边,低声道:“我们三人成圈,首尾相应。”应龙鸾凤会意,三人背对着背,便可不顾敌人背后袭击,每人只管眼前的敌人即可。忽见水将踏步上前,双掌一起,寒意陡生,应龙心里一惊,心道:“莫非这就是寒冰掌?炎帝说他不过七成火候,竟有如此威力?”忙侧身避过,脸上却犹有寒意。 水将招式用老,桓芸左掌伸出,这三人之圈攻防皆宜,一人防守,其余人即可进攻。水将不道桓芸出招竟如此之快,身子本能一缩,让开三分。不料桓芸手臂暴伸,水将缩得虽快,她手臂跟着前伸,眼看就要中掌,忽然一手格来,挡开了桓芸这一掌,水将一见,却是火使,由于祝融共工二部历来不容,水将平日对火使颇有不忿之意,此刻却蒙他相救,一时间心中感激,敌意大减。 这时应虎揉身而上,手下出招,只攻应龙,应龙不愿与弟过招,只是躲避,不作还击,这三人圈子缺一不可,应龙只守不攻。那边桓芸便受夹击,前后敌人都是名家高手,本来一个皓晟已是棘手,此刻配合水火二使,她又如何应付?应龙只避得几招,桓芸身上已同时中了水火二使一掌一拳,水火二使功力深厚,功夫又带寒热之劲,幸二使怕招式用老,因此只带三分攻势,尽管如此,中招之下,桓芸也觉剧痛难当。桓芸本拟三人成阵,就可立于不败,哪知应龙只守不攻,这下阵破,反是作茧自缚,脱身不得。再拆数招,皓晟见二使已可敌桓芸,便即分身,径取鸾凤。 三人这时落于下风,鸾凤情急大叫:“阿龙哥,你怎可以光挨打不还手呢?”应龙心情甚是矛盾,既盼可以全身而退,但又不愿出手与兄弟过招。再斗片刻,火使跃在半空,蓄劲于拳,水将弯身发力,运势于掌,桓芸被左右夹击,情况危殆。鸾凤眼见势危,竟不与皓晟缠斗,发掌往火使背心打去。皓晟瞅准时机,掌中刀剑尽化为指,竟想生擒鸾凤。应龙这时见此,也只拼受应虎一拳,飞身向皓晟扑去。 这几下兔起攸落,火使后背受击,疼痛难当,退于一边;皓晟冷不防被应龙一抱,本能右肘往后一伸,这边应虎双拳暴伸,应龙腹背皆受重创,再也经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喷得皓晟满脸满颈都是。皓晟生**洁,此刻满脸污秽,不由得勃然大怒,转身双掌化刀剑之形,径往应龙颈上斩去。鸾凤见势危急,不由高声尖叫,但皓晟又如何会理睬? 第二卷 第十五章 含笑而终 眼看应龙性命难保,忽听得屋顶上琴声大作,一人叫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鸾凤回头看时,屋上二人一人抚琴而坐,一人桀傲不逊,却不是囚牛嘲风还能是谁?琴音高亢,而说话的囚牛又内力深厚,皓晟缓得一缓,于是应龙乘机闪过一边。两人跃下地来,一人仍静坐抚琴,一人则挥动长剑向皓晟刺去。皓晟武功虽高,但一来被囚牛琴音所扰,二来嘲风剑术高明,二人表面分身而上,实无异于二人围攻他一人。琴声所至,皓晟心神恍惚,左臂中了嘲风一剑,当下只得后退三尺,避开锋锐。嘲风也不追击,只转身竟欲擒鸾凤,鸾凤大惊避开。 腾野一直静观战局,此刻忽见来了二人,形貌怪异,武功高强,而这二人一时战皓晟,一时捉鸾凤,是友是敌,也是辨别不清。当下大喝一声道:“大家住手。”水火二使不清楚当前局势,见炎帝座下红人也叫停手,于是乐得卖个乘巧,首先退开,皓晟吃了个亏,也是不敢上前。而这边应龙负伤,鸾凤担心被捉,桓芸已战至力竭,也是均不约而同各自退后几步。 这时战局中只有应虎血红双眼,怒视应龙,似是不愿退出。便在此时,忽见花木丛中一人急步而来,叫道:“少爷,太夫人怕是不行了,请你快过去看看。”语声极为惶急,应虎转首一看,正是家中忠仆应义,当下顾不得多想,便往府中奔去。应龙见应虎神色仓皇,心中已猜出几分,当下尾随应虎而去。 腾野于是双手抱拳,朗声道:“我炎府现下有事,我自当去察看究竟。”于是转身而去。水火二使、皓晟均想:“小王爷如今既有急事,我等又如何不去?再说现下众人武功高强,缠斗下去,我等也未必讨得好来。”当下都跟了腾野快步而去。而囚牛嘲风此刻只为鸾凤而来,对炎营发生什么事,倒也不怎么在意。嘲风对鸾凤道:“小姐,今天可随我们回去了罢?”鸾凤笑道:“二位叔叔,我只是一时贪玩,但玩够了终归得回家。但我义父出门前交待你们什么来着,现在炎营有大事发生,你们难道真的不闻不问?” 囚嘲二人猛记起主人之命,心想:小姐说得有理,现在炎营有事,我们怎可不看个究竟?当下心意已决,伙同桓芸四人便也都悄悄尾随腾野而去。应虎行得最快,当先入得母亲内房,只见鲁氏已是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奄奄一息。这时应龙尾随而入,应虎怒道:“你跟来干什么?”说着又要动手,应龙道:“让我先去看看娘亲,行吗?”应虎喝道:“不行。”只听鲁氏听得应龙声音,竟是用力睁开眼睛,道:“是龙儿么?” 应龙上前,双膝跪地,放声泣道:“娘亲…….”鲁氏微微一笑道:“天可怜见,教我母子重逢,娘亲便是此时就死,那也是心满意足了。”叫道:“孩儿,你来抱住了娘亲。”应龙想起十几年母子失散,奔波流离,此刻相见,却是这般情形,一时间心中凄苦,哭得更加厉害了。鲁氏微微一笑,抚着应龙的头道:“孩儿,我们母子相逢,你为何却是哭得如此伤心?”应龙扶着鲁氏肩膀,仍是泣不成声道:“娘亲,都是我不好,害得娘亲这般模样…….”应虎怒道:“你知道就好,此刻还有脸立在这里?”应龙心中酸痛,却是无法言语。鲁氏道:“虎儿,你又何必责怪大哥,这本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已是微不可闻。应龙应虎二人抱住了鲁氏,齐声大叫:“娘亲!”,鲁氏淡淡一笑,竟已气绝。二人放声恸哭,悲不自胜。 这时腾野、水火二使、鸾凤、桓芸等皆在门外,见得鲁氏逝去,人人脸现痛苦之色。忽然只见应虎一跃而起,对着应龙吼道:“是你,是你害死娘亲!”应龙默默无言,也不作解释。此时应虎抡起钵大的拳头往应龙身上打去,应龙伤上加伤,嘴角不断渗出鲜血,却只是默默落泪,不予抵挡。鸾凤见之大急,忙一个箭步冲入房中,拉起应龙衣襟,只见应龙神色黯然,竟是毫无反应。而此刻应虎怒气正盛,打得性起,竟欲将二人一起击倒,房外二人如鬼魅般冲出,格开应虎,道声:“小姐,快走!”正是囚牛嘲风,鸾凤不及细想,抱起应龙快步冲出。 第二卷 第十六章 故人相见 鸾凤也不知奔了多久,只跑得荒无人烟处,只觉双腿发麻,再也使不出力气,便放下应龙,停下不住喘气。应龙嘴角上的血流到身上到处都是,口中却仍是喃喃道:“娘亲,娘亲……..”他十多年的思念,一下子全成了泡影,心理上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忽然背后听见细碎的脚步声,鸾凤心忖该是囚牛嘲风到了,心下不禁忐忑:“如两位叔叔定要她回去,她又当如何?” 只听背后一声大喝道:“妖女,你待将我徒儿怎么样?”鸾凤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二人,一人身形巨大,虎背熊腰,另一人英气勃勃,目光炯炯,她不识得应龙的两个师父,只见二人形像怪异,又是凶神恶煞的,心下惊慌,竟不敢言语。鹰隼当下跃出,走近应龙,一探之下,不自禁呼道:“龙儿,是何人害你这般模样?”应龙神色茫然,口中喃喃,不知所云。熊睨见爱徒成这般模样,心下大悲,对鸾凤怒道:“你这小妖女,害得我爱徒好苦。”说着大掌向鸾凤抓去。 鸾凤不道这巨人说打就打,已来不及解释,便侧身一让,她久负应龙,本已精疲力竭,而熊睨一招接着一招像长江流水涛涛不尽,她又如何抵挡,眼看已是支撑不住。忽然旁里冲出二人,一琴一剑支住熊睨。熊睨鹰隼一看,竟是囚牛嘲风,故人相见,四人不禁同时一惊:“是你们?” 嘲风性急,首先发话道:“你们两个乱臣贼子,当日少主待你们不薄,你们何故反他?”熊睨大笑道:“哼,少主甫一登基,便杀我兄弟至亲,我又怎能不反?”嘲风道:“少主执法严明,天子犯法也与民同罪,你叔父因何而被诛,难道你们不清楚么?”鹰隼实是知道原因,因此并未反驳,只对嘲风道:“我兄弟二人已厌倦官场中事,实非有心叛主。”熊睨也知叔父被诛实事出有因,但嘴中却是不肯服输,只“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时囚牛缓缓说道:“昔日恩怨也就罢了,只不知二位今天为何欲擒我们小姐?”熊鹰二人面面相觑,“小姐?”囚牛道:“正是,小姐是大王掌中明珠,你俩今日意欲何为?”鹰隼为人慎密,正自思考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熊睨已是怒气冲天:“我才不管那么多,她击伤我徒儿,我为何拿她不得。”囚牛嘲风知他武功高强,怕他说话间暴起伤人,手执兵刃站在鸾凤两边,以防不测。 这时鹰隼已抱起应龙,悄悄走近熊睨道:“大哥,依我看其中怕有误会,不如还是先医治龙儿伤势要紧。”熊睨心下踌躇,正是举棋不定。忽听不远处一声大喝道:“应龙走不得!”熊睨一看,只见一银衣少年匆匆冲来,气喘不已,却是掩不住他目中怒气。这少年正是应虎,当时囚嘲二人架住他重招,但一来担心鸾凤安危,二来也忌惮腾野、水火二使、皓晟之流一拥而上,因此志在争取时间让鸾凤顺利逃走,并未伤应虎半分,不道应虎竟楔而不舍,竟是孤身追来。 应虎见得应龙,便不顾一切上前挥拳痛击,熊睨怎会让他得逞,口中道:“原来是你这小子伤我徒儿,好,今天就叫你讨不了好去!”右拳往后一收,蓄劲挥出,正与应虎拳头碰个正着。应虎功力怎可与蚩尤十二将中的熊睨相比?这一下熊睨救徒心切,使尽全力,一击之下,应虎如断线纸鹞般飞出老远,一时间面如金纸,痛苦不已。熊睨怒他伤己爱徒,还想再予一击,忽然旁里四条丝绸斜出,卷起应虎身子,将应虎向后拖出,熊睨怒道:“哼,不自量力,竟敢在我手下救人?”正欲上前,忽然鹰隼旁里闪出一挡,悄声道:“大哥且慢,你瞧这挥绸之法?”熊睨依言细看,只见四绸缚着应虎手足,然后一起缩回,就叫蜘蛛捕食一般。熊睨道:“这…..难道是……”鹰隼道:“不论是不是那人,我们先将龙儿安置,不再横生事端,方为上策。”熊睨再环顾一看,囚牛嘲风与鸾凤等已不知何时远走,不见踪影,当下便依鹰隼所言,先将应龙安置。 鹰隼见应龙仍神志模糊,忙推血过宫,助应龙疗伤。过得一会,应龙头上现出笼笼白气,应龙意识有所恢复,见得两位师父站在面前,不由大吃一惊道:“师父,你们怎么在此?”熊睨正想回答,见鹰隼面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青,心中知是不妙,忙替上鹰隼帮应龙推血过宫,鹰隼缓得一缓,呼吸重又畅顺。好不容易运功完毕,鹰隼将刚才所遇简单说了一遍,应龙想及母亲逝去,心情大悲不已,于是又再痛哭一场。熊鹰二人也不阻止,待应龙哭够后,熊睨才道一声:“龙儿,我们走吧。”应龙正想抬足,忽然脚下一软,一跤跌倒,熊鹰二人大惊失色:“龙儿,怎么回事?”应龙再想站起,竟是连站起都不能,应龙哈哈一笑:“报应,报应啊,我应龙误伤娘亲,应有此报!” 熊睨鹰隼不顾应龙自言自语,二人同时运足内力,沿应龙“神门”“气海”要穴源源输入,只可惜这些内力竟如泥牛入海,起不了半分作用。再输得一会,二人精气耗尽,大汗淋漓。鹰隼道:“大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近年传闻医隐苍林医术高明,之能不下昔日神农大帝,不如我们去寻这医隐如何?”熊睨摇头道:“苍林隐于点苍,距此不下千里之遥,且不说是否能寻得这老怪物,单是途中的颠簸,已不知龙儿是否受得?”鹰隼道:“除此之外还可有他法?”熊睨沉思半响,道:“事到如今,我也想不出好办法,也只有如此了。” 第三卷 第一章 点苍医隐 熊鹰二人设法雇了一匹快马,晓行夜宿,径直往点苍方向行去。一路上熊鹰二人循循善诱之下,从应龙口中知得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应龙路上见二师为他劳心劳心,心中悲伤之情稍减,愧疚之情大生。到和苍山脚下,这一天天晴风定,浮云漫卷,如缟如素,似霞似锦。应龙自小随轩辕大军征戎四方,几时见得此许景色,于是不自觉赞叹一声。熊鹰二人对望一眼,见应龙有心观景,知其悲伤之情减轻,心下不由大慰。 熊睨见点苍山上,浮云萦绕,飘浮不定,不由道:“仙踪飘渺,只不知这医隐隐于何处?”山势陡峭,马不能行。二人只得翻身下马,鹰隼在前,熊睨背负应龙,尾随在后,沿山间小道拾级而上。上得半腰,以熊睨之能,也不禁微微气喘,应龙见师父如此,心中感动,不由眼圈微红。只听鹰隼欢呼一声,原来远处视野所及有一小茅屋,屋旁还晒着一些不知名的药材。这深山之中人烟罕至,且屋旁还有药物,只不是医隐之居还能是谁?熊睨见之也不禁长舒一口气,喜悦之情见于颜色。 突然间茅屋后面窜出一人,身材魁梧,红发碧眼,喝道:“什么人?”熊睨鹰隼一见之下,心中不由大是惊讶,原来这异人竟是他们所认识的女娲后人风夷。风夷见得熊睨鹰隼,盛怒之下,声音也不禁大变:“原来……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好......好,今日你们就还我兄弟命来。”他自不知熊睨鹰隼在一起也经过许多波折,只道当日所发生的事是他们合谋而行。身子晃动,已窜到鹰隼跟前,举掌便打。不道以鹰隼之能,竟不闪不避,任由其一掌击中。 风夷一招得手,也是大吃一惊,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鹰隼拼死挨了一掌,虽说有内力护体,但也是剧痛彻骨,断断续续道:“先生可是医隐?”熊睨一旁也是惊奇兄弟为何独挨一掌,此刻见鹰隼所问,已知其意:鹰隼为救应龙,竟是不惜自损其身。风夷道:“是又怎样?”原来风夷当日大战之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待得醒来,却是只见应瑞尸首,而后隐则不知去往何处。他在当地挖了个坑把应瑞埋了,却听得不远处有哼哼之声。风夷上前,只见一雪坟上立牌示“勇士后隐”,却不知是何人所立。 他听哼哼之声似从地下传出,于是挖墓掘尸,发现后隐竟未气绝,他将内力源源输入,救得后隐。因其被炎黄二帝所追杀,于是不敢北行,径往南方。到得南方重城东平,竟是蚩尤部在权之士四处张贴寻后隐下落,风夷大伤之下,筋疲力尽,如何能敌这千万官兵。不道后隐被捉之后竟受礼遇,不但与姬氏夫妻重逢,而且还被蚩尤许以重职。后隐无心从仕,便婉言相拒,而风夷则更是闲云野鹤之性,于是独往点苍深山,钻研药理。秋往冬来,风夷也曾想报应瑞之仇,但后隐自居东平之后,得见夫人爱女,仇恨之心大减。而且熊睨鹰隼隐于北方,他们又如何寻得?风夷属女娲嫡系,本精研药理,他隐于点苍,便以医病救人为乐,久而久之,便得“点苍医隐”之号。 但此刻仇人相见,他又如何按捺得往?他见鹰隼受挫顿得一顿,思及当日之役鹰隼并无明助熊睨,鹰隼自挨一掌,他心中也是有些不安。但应瑞之死却与熊睨直接相关,他又如何能放过?于是他掌下运劲,一招“和春煦雪”便往熊睨袭到,熊睨见他身法快捷,来势汹汹,不敢如鹰隼一般硬接来掌,于是举拳挡格,拍的一声,两人各自退开三步。熊睨心下暗惊:“不道他十余年来,武功却是精进如斯?”岂知他心中惊疑,风夷手臂隐隐作痛,更是惊怒,厉喝声中,又挥掌直上。 熊睨不敢怠慢,使出开天拳法,凝神应敌。战了十余合,风夷左肩上被熊睨拳风拂中,虽然不见有伤痕,但右肩热辣辣作痛,知道空手非这熊睨之敌,当即从腰间拔出长剑,一招“剑指山河”,向熊睨右小腿刺去。熊睨见剑带青光,知是锋利无比,于是开天拳法施展开来,将身子护了个密不透风。 两人一攻一守,正自僵持不下,忽听得山下有人高声喝道:“风叔叔,风叔叔,你在吗?”这声音风夷听来极是熟悉,但此刻却不由暗暗叫苦:“这小娃儿,迟不来,早不来,偏生这个时候来,且叫我如何是好?”只见一人欢快蹦跳着上山,却不正是鸾凤是谁?熊鹰二人见得鸾凤上山,心下也是大惊:“若是囚牛嘲风同来,我二人还哪有胜算? 鸾凤刚走上山,便见得应龙倒在一边,也顾不得众多人在旁,忙过去将应龙扶着,神色仓惶道:“阿龙哥,你怎么了?”应龙淡淡笑道:我没事。”说着想站起来,可惜双脚发软,立足不稳,刚站起又萎软在地。鸾凤忙将他扶着,道:“阿龙哥!”说着转头向风夷道:“风叔叔,我这次上来,就是想要问你借‘天液琼浆’一用。”风夷看了一眼应龙,再望望鸾凤,道:“你可是为了他?”鸾凤道:“正是。”风夷道:“我的药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给他!”鸾凤急道:“为什么?”风夷沉了脸道:“你可知他是谁?他是......”鸾凤打断他的话道:“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他是我的阿龙哥。” 熊睨爱惜徒儿,见得如此,忙道:“风夷,你我个人恩怨暂且放在一边,如你救得我徒儿,我两兄弟任由你处置,如何?”应龙见得师父如此,心下大感不安,忙道:“师父,你们待徒儿之恩重于泰山,生死有命,何况徒儿命无大碍?”又回头对风夷道:“风先生,我虽不知当日你与我师如何结怨,但今日你的所为必有理由,我应龙就此谢过了。”胸中傲气一生,挣扎着起来,这下双足一立,竟然可以站稳住脚。 第三卷 第二章 天液琼浆 熊鹰二人大喜过望,对应龙道:“龙儿,你……你可以站起来了?”应龙也是大奇,茫然道:“是呀,我.....我怎么可以站起来呢?”风夷一旁冷笑道:“站起来有什么用?你用劲运气试试?”应龙如言运气,内里空空如也。风夷道:“你大伤之下,经脉尽乱,不得行走不过是气行不畅,但一身武功却是恢复不了的。”鸾凤听得风夷所言,急道:“风叔叔,那么怎么办?”风夷道:“什么怎么办?他两个师父多行不义,祸及徒儿,哈,报应,报应呀。” 熊睨听得大怒,颈上青筋暴现,运足劲力于双拳,正欲揉身直上,却被鹰隼一把按住,熊睨道:“兄弟,你…….?”鹰隼道:“大哥,当日所为确是我们不是,冤冤相报,那又何必?”熊睨道:“但龙儿他…….”鹰隼长叹一声,哀道:“但你纵使杀得风夷,那又怎样?”鸾凤拉住风夷道:“风叔叔,你们上一代的恩怨,与阿龙哥有何关系,你就放过他吧。”风夷见她哭得可怜,实也是于心不忍,道:“凤儿,你为何对他如此关爱,难道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么?” 鸾凤并不懂得什么叫私定终身,于是摇摇头,风夷正色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对他这样好?”鸾凤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他生活得不快乐,那么我也不快乐,如果见得他开心欢笑,我也会心中高兴。”风夷一生不近女色,自不知两情相悦的感觉,只在反复斟酌鸾凤的话,再思及刚才鹰隼所言,终于从怀中掏出一物,交给鸾凤道:“好吧,这‘天液琼浆’就交给你吧,但能不能恢复他的功力,这还是未知之数。” 这“天液琼浆”由人参、雪莲、熊胆等多种珍贵药物配成,制之殊不容易,这刻风夷以此物相赠,显然已是放过了应龙。鸾凤聪明心性,闻言大喜,接过‘天液琼浆’,向风夷道:“谢谢风叔叔,风叔叔以后叫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风夷微笑摇头,喃喃道:“女生外向,果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熊睨见风夷竟不记前仇,赐药爱徒,于是上前一躬道:“谢先生不记前仇,解药相赠。”风夷道:“我只是救你徒儿,但你我恩怨,却是另当别论。” 鹰隼朗声道:“我大哥刚才说得只要先生肯救龙儿,我等便由先生处置,大丈夫一言九鼎,又怎会言而无信?”风夷愕然,道:“你们真的任我处置?”熊睨鹰隼齐道:“绝不食言。”应龙听之急道:“两位师父,你们不要这样,如果你们有何闪失,龙儿纵使功力大进,那又如何?”熊睨上前拍拍应龙左肩,道:“龙儿,你不明白,你师父当年欠下的债,今天终归要还的。” 忽然山下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说得好,风大哥,这二人可否交由我处置?”只见一人缓缓上山,他身着一袭青衣,紫面长须、面目清秀,再细看其左袖空空,正是当日死里逃生的后隐。鸾凤一见,忙上前抱住来人,道:“爹爹,你怎么也来了?”后隐道:“若不是你这小娃儿顽皮,我又何必巴巴赶来?”说着转头望了望熊鹰二人,微笑道:“想不到故人在此相见,很好,很好。” 熊睨见得后隐断臂,心中大是愧疚,道:“后隐,我对你不住。你要杀要剐,悉随尊便。”说着撕开衣裳,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后隐道:“熊睨,你与豹坤当日实也不过是执行所命,食君之禄,分君所忧,论对错并不好说。但当日若不是你,我后应两家不至于家破人亡。这样吧,你受我三箭,若然不死,你我恩怨也就一笔勾销,如何?” 要知箭术一道,在于准劲二字,即使一不会武功之人,若能射中要害,中矢之人也不死也得重伤,更何况天下无双的后羿神箭?鹰隼听罢挺身对熊睨道:“大哥,这三箭由我来挡吧。”熊睨淡然一笑:“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兄弟心意我心领了,只求他日你当好好教导龙儿,切勿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着扬一扬手,示意鹰隼离开。然后向后隐抱拳一躬道:“后先生,当日是我不是,我今日以命还命,绝无异议,但后先生可否让我得个痛快?” 后隐赞声:“好汉子,以你的豪气,我定让你得个痛快。”右手从背上拿出玉弓,却不搭箭,手下运劲,三道箭气飞出,正是后氏闻名天下的“一箭化三式”。只见箭气到处,周围树叶枯枝哗哗直落,熊睨见得此等气势,心知后隐本领比之当年已更为精进,但他一心求死,也不运功抵挡,只阖上双目悄然待毙。过得半响,熊睨睁开双眼,竟发现自己安然而立,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只见鹰隼上前抱住他道:“大哥,你没事啦……没事啦。”以鹰隼般豪强汉子,也不禁喜极而泣。一旁后隐似是无限落泊,道:“老啦,老啦,‘一箭化三式’都不管用啦。”风夷却上前道:“后兄弟,你明明手下留情……怎么,后兄弟的仇你不报了?”后隐苦笑道:“报又怎样,不报又怎样,难道他们死了,后瑞他就可以复活么?”两人对望一眼,心中皆是戚戚。 第三卷 第三章 熊鹰命绝 两人正叹气之间,忽听得鹰隼一声惊叫,原来是熊睨忽然运拳往自己天灵击去,熊睨开天拳法刚猛之至,这下重击,神仙也难搭救。后隐风夷同时冲上前,道,“熊先生,你这.....这是.....”熊睨垂泪道:“当日是….是我不是,我一生罪孽,后先生虽大仁大义,饶我不死,但我......我又怎能独生?”说着竟已气绝。鹰隼见大哥惨死,心中悲痛,长跪在地,道:“大哥,大哥…….”狂哭之后,竟转头对鸾凤道:“凤姑娘,只盼你今后好好照顾龙儿。” 众人正不解何意,鹰隼已从腰间抽出寒光宝剑,对着自己胸膛直插进去,利刃贯胸而过,显是不能活了。后隐惊叹此二人烈性,独臂扶着鹰隼,口中却是说不出话。鹰隼淡然一笑道:“后先生不必难过,我兄弟不能同日而生,却得同日而死,人生如此,却也无憾。但…..只求先生一事。”后隐心中难过,问道:“先生有事,但说不妨。”鹰隼续道:“我只望死可与我大哥同穴,下世再…..再为兄弟。后先生,我们今生欠你的,可都…..还清了?”后隐泣道:“我不杀你大哥,实已原谅了他,你们…..你们已不欠我的。”鹰隼说了声“好”,便也气绝,死时脸上犹挂着笑容,显是了却所憾。 这几下变故忽然,鸾凤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却发现一旁应龙已是软倒在地良久。原来应龙服下“天液琼浆”后头脑发胀,昏昏沉沉,到最后竟是不自觉瘫倒在地,生死未卜。众人开始惊于熊鹰二人自尽,倒也未曾在意。这时鸾凤忽然发觉,不由跳起对风夷道:“风叔叔,阿龙哥他….他怎么会这样?”风夷心中微微一凛,忙走近应龙,一探鼻息,道:“这孩儿性命没大碍,至于为什么这样,我实在也是不知。”说着紧蹙双眉,似是碰上了从所未有的难题。 后隐上前将应龙上下端详一番,越看越觉与他的应瑞兄弟有几分相似,但终究不可确定,于是问道:“凤儿,你叫他作什么?”鸾凤道:“阿龙哥呀。”后隐又对风夷道:“风兄,熊鹰二人不惜性命,可是为他?”风夷应道:“正是!”后隐又长叹一声,道:“那他定不可能是了。”风夷自不知后隐言下何意,只道他忆起应瑞,心下多思,也不便多言。 忽然点苍山下鼓声大作,后隐沉吟道:“这是城中一级警报,只不知有什么大事,风兄,我们下去看看好吗?”风夷应了一声,后隐转头对鸾凤道:“凤儿,你也一起下去吧。”鸾凤正搀扶着应龙,摇头道:“不,我留在这里陪阿龙哥。”后隐见女儿不听己言,不由微嗔道:“你…….”只听山下鼓声越鸣越急,越鸣越快,风夷催道“后兄弟,城中似事态危急,我们还是先下去吧,就让凤儿先和那龙先生留宿我茅舍,一来方便,二来也安全。”后隐道:“但熊鹰二人尸首……”风夷道:“此处冰天雪地,尸体放一年半载都不会变坏,现东平有急事,先去看看再说吧。”后隐想想有理,瞪了女儿一眼,便和风夷快步急下山去。 ---题外话--- system.essexception:对路径“d:\htmlovel.\htmlpool_freecontent\994\48994.xml”的访问被拒绝。 在system.io.__error.winioerror(int32errorcode,stringmaybefullpath) 在system.io.filestream.init(stringpath,filemodemode,ess,int32rights,booleanuserights,fileshareshare,int32buffersize,fileoptionsoptions,security_attributessecattrs,stringmsgpath,booleanbfromproxy) 在system.io.filestream..ctor(stringpath,filemodemode,ess,fileshareshare,int32buffersize,fileoptionsoptions,stringmsgpath,booleanbfromproxy) 在system.io.filestream..ctor(stringpath,filemodemode,ess,fileshareshare) 在system.xml.xmltextwriter..ctor(stringfilename,encodingencoding) 在hongxiu.novelpagev35.bll.chapterbll.writefreecontenttoxml(stringbid,chaptermodelchaptercontent,booleanresp)位置e:\工作\红袖主站程序\长篇连载作品最终页\源代码\novelpagev35\novelpagev35\hongxiu.novelpagev2.bll\chapterbll.cs:行号151 第三卷 第四章 脱骨洗髓 鸾凤好不容易扶应龙入屋,反复以手法按应龙大穴,应龙皆是不醒,到得最后,鸾凤已是困极,不一会已沉沉睡去,第二天天边渐白,只听山沟中一只兔子正在觅食。鸾凤打了个呵欠醒来,正见得小兔,说道:“好饿!”右手化爪,正是当日败水将的“吸水势”,野兔被力所吸,不自觉已近其身,鸾凤笑道:“好了,这下有好吃的了。”说着往前一扑,野兔已是乖乖落网。 鸾凤正要将野兔煮熟吃了,身后忽然有人说道:“小娃儿,这兔子可是见者有份。”鸾凤大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个老年胖子,长个大圆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着花绿之布,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嘴中还不住叫道:“好肥的野兔。” 鸾凤尚未回答,他已坐在对面,拿起手上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几口,见应龙在一旁犹神志迷糊,甚觉有趣道:“娃娃,你手中抱个大娃娃干啥呢。咦,你怎么看着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原来应龙神志模糊,双眼只愣愣看着这怪人。这怪人看他眼直直看他,大是不满,于是叫嚷着上前动手。鸾凤见他上前动手,心中大惊,双手当下一分,一招“双龙戏珠”击出。 那怪人叫道:“咦,小娃娃也会武功,有些意思。”鸾凤开始只夹二分气劲,不道那怪人随手应付,鸾凤大惊,展开十二分功力“吸水势”,谁道那人仍是轻松应对,嘴中还“有些意思”怪叫,直把她毕身所学视作儿戏。鸾凤心下大惊,但见那怪人虽手中应付,却是只取守势,似无进攻之意。 那怪人道:“嘻嘻,这野兔你不给也就算了,又何必动手动脚呢?”鸾凤心想此人虽好生无礼,且行动奇特,但武功高强却是不可置疑,心想“难道今日机缘巧合,逢上了前辈高人?他说不定可将阿龙哥弄醒也说不定,当下说道:“老人家想要野兔,这有什么难的呢,不如我煮熟了让你品尝,如何?”言下甚是恭谨。那怪人听了高兴,忙走上前,向鸾凤道:“小娃娃不生气了,好,你快把野兔煮熟,我都快受不了啦。” 鸾凤于是用佩剑刺剖了小兔肚子,将内脏洗剥干净,再在山洞周围采些野果榨汁,将野兔浸于汁中,然后将野兔埋于地下,地上生火烤了起来。烤得一会,地上透出甜香。那怪人等得甚是焦急,不住道:“好香,好香,快将野兔挖出,让我吃个痛快。”鸾凤道:“心急是吃不得好东西的。”待轻烟已漫半腰,鸾凤说声“行了。”用佩剑将野兔挖出。 只见那怪人望着自己手中的野兔,喉头一动一动,口吞馋诞,似是饿得慌了,于是心里暗笑,当下撕下半只给了他。那怪人大喜,夹手夺过,风卷残云的吃得干干净净,一面吃,一面不住赞美:“妙极,妙极,泥下烤兔已是风味十足,最妙是那果香渗入野兔肌肉骨髓,真妙不可言。”说着眼中直愣愣地看着鸾凤手中另一边兔。鸾凤微微一笑,道:“前辈只须将我身边的人弄醒了,别说我这手上的半边山兔,就是再为前辈再烧数十个小菜,又有何难?”那怪人张大口,似是不敢相信,道:“真的,真的是数十个小菜?”鸾凤道:“当然。”那怪人道:“不,不,你可否教我也学会这些小菜作法,好让我在你不在时,也可享得美味佳肴?”鸾凤道:“这有何难,如果你可救得此人,我便教你无妨。” 那怪人迫不及待冲上前抢过应龙,仔仔细细端详一番,道:“嘿,这小子原来是机缘巧合,被人重手法震伤三焦,十四经穴颠倒,但又居然大难不死,且支撑到这里得到风夷这小儿的‘天露琼浆’,嘿,只可惜….可惜…..”鸾凤奇道:“可惜什么?那怪人道:“只可惜‘天露琼浆’虽是疗伤圣物,对他却并非合适,就像一个吃饱的人昏倒在地,你却硬以为他是饿昏的,在拼命给他喂东西一般,东西是好了,但对他却没有用。” 鸾凤问道:“这怎么办?”说着把手里剩下的半边野兔也递给了他。那怪人谦道:“那怎么成?”他口中客气,却早伸手接过,片刻间又吃得只剩几根兔骨。吃过之后那怪人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娃娃挺有意思,好,虽然要救你的小情人并不容易,但我也可姑且一试。”鸾凤听他“小情人”“小情人”乱叫,心中又是喜欢,又是害羞,不觉飞红上脸。 说着那怪人将应龙鞋袜脱了,身子倒立,鸾凤惊叫:“老人家…..你…..你这是作什么?”那怪人道:“放心吧,小娃儿,为了你的好菜,我还能害他不成?”说着肚腹运气,两侧太阳穴鼓起,右手自前臂以下变得通红,鸾凤几时见得此许神功?只张大了口不敢作声。只见那怪人右掌化指,运气自应龙足下“涌泉”开始注入,仿佛一条红线弯弯曲曲,自足少阴肾经“涌泉”“太溪”等穴开始,沿手朔阴三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运行一周,再回到足少阴肾经。 鸾凤在一旁看见应龙的身体由白变青,由青变红,再由红变回白色,整个身体发出笼笼白气,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见最后那怪人身上也发出笼笼白气,那白气的颜色居然也会变化,由白化绿,由绿变黑,最后那怪人大喝一声“好”,身子向后弹出。只见应龙“哇”的一口淤血喷出,竟是醒了。 第三卷 第五章 再闻噩耗 鸾凤忙上前扶着应龙,关切地问道:“阿龙哥,怎么啦?”应龙尚未回答,只听一旁那怪人道:“不用怕,你的小情人死不了的。”鸾凤听了心下大慰,嘴中却嗔道:“你不要胡说,他不是….不是什么…”她只觉“小情人”的称谓不雅,但要她不承认,似乎又心有不甘。 只见应龙悠悠醒来,见四周环境,竟非当时所在,愕然道:“咦,凤儿,这是哪里?”鸾凤道:“这是我风叔叔的家呀,阿龙哥,你好了吗,你试试运气看看。”应龙应了一声,试着运气,竟发现气转全身,竟是畅顺无比,一时说不出的舒服。应龙正自奇怪,那怪人一旁笑道:“你这小子,耗我三年功力帮你脱骨洗髓,自己是舒服无边了,嘿,只可怜了老头子的一片辛苦。”应龙知是这怪人相助,忙跪倒在地,道:“谢恩公相救,应龙此生难忘。”那怪人道:“算了算了,你忘也不忘我不管,只要那小女娃儿别忘了我的菜就行了。”鸾凤一旁笑道:“放心吧,答应您老的事一定忘不了。” 应龙忽然想起一事,向那怪人道:“对了,我蒙老人家大恩,却还未请教恩公姓名。”那怪人听得此面色一变,问道:“你这个小娃儿问这个干嘛?”应龙道:“恩公相救,应龙又怎敢忘怀?”那怪人摇手道:“不说不说,老人家名讳岂是轻易说得?”接着也不理会应龙,只凑近鸾凤道:“喂,小娃娃,对了,你还会烧些什么菜呀?” 应龙讨个没趣,忽然想起一事,对鸾凤道:“对了,我的两个师父呢?”鸾凤正要回答怪人所问,忽听得应龙此言,竟不知如何作答。应龙见她面色有变,心中不由大惊,匆忙奔出屋外,只见二师尸体横陈,血流满地。应龙怎会料得有此一变,两目泣血,捶胸怒吼,只震得点苍山松树上的积雪哗哗而落。鸾凤出门见得应龙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默默走到他旁边,轻声说声:“阿龙哥……” 应龙瞪视著她,眼中如要喷出血来,怒喝道:“不必说了,我师父纵是再多不是,念在他们年事已高,你爹爹又何必非将他们逼死不可?”在这目光的逼视下,鸾凤并未退缩,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愁苦,道:“没有,我爹爹已原谅了他们,只是你师父不愿违背良心,愤而自尽......”“不是的!”应龙大吼一声,说着已走近二师尸身,见熊睨右手拳头仍未松开,天灵盖粉碎,所中正是他独门绝技“开天拳法”。而鹰隼双手犹紧握寒光宝剑,宝剑当胸而过,剑身血仍未尽。 应龙自知鸾凤所言属实,心里又悲又惊,脑门发胀,眼前但觉一阵黑一阵亮,胸中只觉气血翻腾,不能自已。要知应龙自小由二师所育,二师于他实无异于半师半父,这刻骤然死去,叫他却如何承受?他呆立一阵,竟以手作锄,在点苍山的冰天雪地中刨了个大坑,然后缓缓将熊睨鹰隼二人的尸身搬入坑中,要待掩土,但望著二位师父的脸,终是不忍,叫道:“师父、师父,你们....你们竟弃徒儿独自去了!声音悲恸,余音在冰谷中久久不散。 忙了半日,天渐昏暗,鸾凤见他仍是跪在二位师父墓前,不但跪立的处所未曾移动,连姿式亦未改变,心中越来越是担忧,道:“阿龙哥,你怎么了?”应龙不理。鸾凤又道:“吃些东西罢,你饿了一天啦!”应龙摇摇头,竟是不答。 鸾凤知他性子执拗,这一次伤透了心,实不知如何是好,正想找那怪人兴许可以想一些办法,却发现屋中空空如也,那里还有怪人影子?鸾凤于是缓缓坐在应龙身边。两人一个跪,一个坐,时光悄悄流转,半边月亮从洱海上升起,苍山明月,正是天下奇景,但应龙刚逝亲母,又死良师,心下悲凉之极,又怎会欣赏得这等景色? 第三卷 第六章 情义难全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风传来,鸾凤侧耳倾听,对应龙道:“阿龙哥,是爹爹与风叔叔来了,你…..”应龙沉声道:“我不愿见你爹爹。”说着便欲立起离去,鸾凤轻轻执着他的手,泪眼盈盈道:“阿龙哥,你………”应龙也不答话,右手用力一挣,只见鸾凤面上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辛酸,不由得心中一恸,要待柔声相问,却又强行忍住。鸾凤见他似欲与自己说话,但嘴唇微微一动,随即掉过了头,转身而去,当下也不追赶,只轻轻叹了口气,叹声幽怨如泣。 这时后隐风夷上来,见得熊睨鹰隼已然葬好,心中大是奇怪。后隐步入风夷茅屋,见女儿正在呆呆出神,一时怜惜之情大生,忙上前轻扶女儿双肩,道:“怎么了。”鸾凤见是父亲,一时之间不知悲从何来,伏入后隐怀中不住抽泣。风夷这时也走上前,缓缓道:“是谁欺负我们的大小姐了?”鸾凤不答,只伏于父亲怀里泣个不停。 风夷不懂这男女情事,只奇道:“后兄弟,你说这是谁人所为?”后隐道:“你没发现刚才的年轻人已不见了么?”风夷恍然大悟,眼角撇一眼鸾凤,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他连说两句“怪不得”,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应龙是熊鹰二人之徒,怪不得已被安葬;而鸾凤似与应龙关系甚密,此刻离开,却是怪不得鸾凤哭个不停。 后隐让鸾凤在怀中哭了良久,然后柔声问道:“他为什么离去?”这个他,自是指应龙无疑。鸾凤心想这事须怨不得爹爹,但说何妨,于是道:“他…..他说爹爹害死他师父,一生气就走了。”后隐道:“原来如此。”说着对风夷道:“风兄,熊睨鹰隼二人虽说与我义弟之死有关,但其不失为英雄所为,斯人已逝,我们就拜他们一拜如何?”风夷颔道:“不错,他们虽曾为恶,但慷概而死,倒确是壮士。”后隐拉一拉鸾凤衣袖,道:“一起去吧。” 三人在熊鹰二人所葬之处恭恭敬敬瞌了三个响头,然后后隐柔声对女儿道:“凤儿,你知道爹爹和你风叔叔是怎么与这熊睨鹰隼二人结怨的吗?”鸾凤摇摇头,嘴中轻轻道:“原来他们叫熊睨鹰隼,这名字和我的那些叔叔很像。”后隐道:“不错,他们就是曾经和你的其它叔叔齐名的‘蚩尤十二将’中的两名。”鸾凤吃了一惊,道:“哦?”后隐于是将当日如何与风夷相遇,如何被熊睨追杀,应瑞如何惨死,他又如何断臂之事细细相说。鸾凤听得张目结舌,道:“爹爹,原来….原来你的手…..竟和阿龙哥师父有关。”后隐微微颔首,道:“往事已逝,其实我也不想追究了,但想不到他们性子却是如此之烈…….唉,想不到呀。”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应龙此刻其实并未走远,只隐于山中一角,他当时心悲已极,只想一人独自安静。走得不远,只觉腹中饥饿之极,便停下不走,欲待觅路出山,这时却听得后隐声音通过山谷回声传入,应龙听见所说有关其师,心中好奇,于是悄然贴近山壁,细听后隐说话。应龙听及后隐细说以往其师所为,心中一时又悲又怒,正想冲出与后隐风夷理论,但转念又想:若他所言不实,师父又何必自尽?再说二师已逝,后隐又何必杜撰故事侮辱他们名节?只是我师平日教我侠义为先,想不到他们…..却是未能做到!”他想起小时候与师父相处的日子,实是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思及至此,心中越发悲伤,兼之饥寒交迫,大伤初愈,忽然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待得悠悠醒来,发现面前站着一人,圆脸微须,粗手大脚,却不正是当日救他那位怪人是谁?应龙双手一拱,道:“多谢前辈几番相救。”那怪人笑道:“我只救你一次,还说不上几次。要不这样吧,我再打伤你一次,然后再救你,如何?”说着右手一伸,也不见如何作势,掌已近身前,应龙身子本能一缩,那怪人叫声:“小娃娃,本领不错,再试我一招。”当下还是右掌伸出,应龙身子刚错开,那怪人左脚一勾,应龙躲避不及,摔得个四脚朝天。 应龙怒道:“我敬你为长辈,不道你如此辱我?”那怪人笑道:“小娃娃生气了?”应龙适逢大变,又遭戏弄,如何能不怒,于是转过头不理。那怪人绕到他面前,笑道:“小娃娃,别恼了,我请你吃好东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竟是一只兔腿。应龙已是饿了一天,当下见得食物,沉默了一会,最后也顾不得这许多,接过便三下二下吃个干净。那怪人在一边见了,似乎垂延欲滴,道:“看你吃得这么高兴,我也很开心,怎么,我烧的兔腿比你的小娃娃如何?”原来这怪人当日吃得鸾凤薰兔,回去依样画葫芦做了一个,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小孩子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件事,在等待大人夸奖一般。 应龙想起鸾凤,心中一恸,于是默不作声。那怪人道:“我知道不如那小娃儿,也不知她用什么手段,竟可让那果汁渗入兔骨兔颅,对了,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应龙心中越发不安,那怪人见他面色越来越差,笑道:“俩口子闹别扭了,好,算了,不提了。对了,你觉得我的武功不错,是不是?”应龙道:“在下见识粗浅,不敢妄说。但适才前辈刚才一推一勾,弟子生平所见,确无第二人及得。” 那怪人听他赞扬,极是高兴,脸上显出孩童般的欢喜神色,笑道:“你可知我是谁?”应龙心道:当日我问你姓名惹你老大不快,如今为何自行相告?当下说道:“我不知道。”他不知那怪人实是随心所欲,他高兴的时候,你不问他也什么都说,他不高兴的时候,你问他也不回答。 第三卷 第七章 神山一战 只见他咧嘴笑道:“你可曾听过乾坤三圣?”应龙道:“我曾听先师言道,当今天下有三奇人武功盖世,各据一方,亦正亦邪,亦友亦敌,世人将三人并称‘三圣’,不过是以取其武艺高强,非芸芸众生可想像而已,其实三人并无相关。”那怪人笑道:“小娃儿懂得还不少嘛,但你可知,单以武功而论,蚩尤十二将中的貔貅,独据一方的祝融、共工,隐于草莽的风伯、雨师并不在三圣之下?”应龙奇道:“那为何三圣可无敌天下?”那怪人道:“三圣之所以独步天下,并非他们武功无敌,而是他们各有天下神兵。” 应龙奇道:“天下神兵?”那怪人道:“正是,天魔所持天魔杵刚猛绝伦,可破天下强兵;狂神得异宝玄金重铁,铸得一刀一剑,纵这奇兵碎末所得暗器机关,也是所向披靡;至于诛仙的浑天宝甲,却是天下防御最强之物。”应龙心情本是悲伤之至,但听得那怪人所述,不由生得好奇之心,喃喃道:“天魔杵、玄金重铁、浑天宝甲,那都是神话一般的物件,只不知可曾相遇?” 那怪人笑道:“当然有,这三人皆是狂傲不羁的人物,得这些天下至宝,岂会不比试一番?于是在二十年前,他们三人相约于神山相会。”应龙道:“神山?是否西夷人所述的大地之柱?”那怪人道:“正是,那大地之柱高耸入云,终年积雪,普通人别说登顶,连山腰都根本无法去得,所以这一场大战虽然惊天动地,武林中却是几乎无人知晓。” 应龙道:“那最终谁人胜得?”那怪人笑道:“嘻,那一战在神山之巅打了三天三夜,只打得天昏地暗,风云变色,那天魔杵可破天下强兵利器,却偏偏破不得玄金重铁与浑天宝甲,三人武功相若,神兵相互对侍,不分伯仲。最后以狂神釜底抽薪,竟使出玄金所化的暗器‘满天星雨’,当时天魔早有所备,将天魔仵舞个密不透风,挡过一劫;而其时诛仙正面对狂神,避无可避,于是索性放手一搏,只攻不守,全身上下尽中‘满天星雨’…….” 三圣虽脾气古怪,但其中诛仙最是宅心仁厚,从不滥杀无辜,应龙听他竟如此中狂神毒手,不由发出“啊”的一声惊叫,那怪人笑道:“小娃娃别慌,诛仙此举看是冒进,实则是巧着,试问尽管狂神暗器是玄金重铁所造,又怎可破得了浑天宝甲?所以狂神暗器得手,却中诛仙一掌,并未讨得任何好处。”应龙听得舒了一口气,不由问道:“后来呢?” 那怪人道:“后来再斗得一天一夜,三圣皆筋疲力尽,元气大伤,其中狂神伤得最重,神山一战之后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应龙心道:狂神不问世事是假,调养生息是真。至于当日为何以鸾凤“破水势“仍奈何不得皓晟暗器之杀着,为何以狂神之能仍不把神兵交于其子,一切问题皆从这怪人口中知道了答案。 应龙忽然想起一事,当下问道:“前辈既然说神山之战天下无人知晓,前辈却是如何得知?”那怪人笑道:“我自有我的本事。你且猜上一猜,我既不是天魔狂神,也不是共工祝融,却能是谁人来着?”应龙沉吟道:“神山一战非常人可知,前辈刚才提到天魔狂神、共工祝融均不在考虑之列,而言行中对诛仙独有赞许之词,莫非前辈是诛仙的亲信不成?”那老人呵呵笑道:“好聪明的小娃娃,猜得过八九不离十,告诉你吧,我并不是诛仙亲信,而是诛仙的谪亲弟弟。” 应龙忽然想起鹰隼曾与他说过诛仙有一兄弟,武功高强,行为古怪,世人以其生性而曰其“诛颠”。于是冲口而出:“啊,原来你是诛颠!”这句话一说出口,才想起当面呼其名号,可算得大大的不敬,忙躬身下拜,说道:“晚辈不敬,请前辈恕罪。”那老人笑道:“不错,不错,我正是诛颠。我名叫诛颠,你叫我名号,有甚么关系?我生性随和,大人大量,你也不用叫我甚么前辈不前辈的,就叫我诛伯伯好啦。” 应龙道:“晚辈怎敢?”诛颠长叹了一声道:“我从不轻易和人透露姓名,你可知为什么?”应龙想不到似诛颠这样之人尚有如此认真的时候,于是道:“晚辈不知。”诛颠道:“因为我从小时候开始,只要一说我的姓名,人家就会说‘原来你便是诛仙之弟呀’,仿佛我就没有真实的姓名一般,一个人连自己都失去了,你说有多么难过?” 应龙心忖怪不得当日你不愿透露姓名,原来是因为你一直生活在大哥的影子之下!心下又想:只不知他这疯疯颠颠之性,是否也因此而生?诛颠并未注意应龙思潮翻涌,他长期郁闷未有发泄,今日见得应龙投缘,竟一下子说了许多,心下大感愉悦,忽然间心中起了一个怪念头,说道:“小娃娃,不如你作我弟弟如何?” 应龙一听之下,登时张大了嘴合不拢来,瞧他神色俨然,实非说笑,过了一会,才道:“晚辈如何敢当?”诛颠双手乱摆,说道:“你不要以为我存心欺负你,只是我当弟弟惯了,想当一当哥哥的瘾而已。” 正说到这里,忽听脚步声响,诛颠笑道:“你的小情人来了。”应龙一看,只见鸾凤独自上山,旁边有一只胖嘟嘟的小动物,全身雪白,额成王形,应龙心道:“这必是当日的小白虎,想不到已长成这么大了。此时天色已暗,风高云淡,明月当空,只见鸾凤仰望长天,竟缓缓跪了下来,嘴中道:“长生天,望你保佑我可以再见到阿龙哥,长生天,你能做到吗?”声音诚恳,如泣如诉,应龙此时对后隐风夷已恨意大减,听得鸾凤如此动情,只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与鸾凤拥在一起,永不分开。 第三卷 第八章 天涯咫尺 忽然应龙发现腰间一阵酸麻,只见一旁诛颠做了个鬼脸。应龙说不得话,只瞪眼望着诛颠,诛颠小声在他耳边道:“你冲了出去,又怎会回来做我弟弟,说不得大哥要动粗了。”应龙闻言哭笑不得,只眼睁睁看着鸾凤离去,心中一酸,眼圈已是微红。 诛颠看得鸾凤远走,方松开应龙穴道,应龙正想往前追,诛颠一把拉住他衣角,道:“她不会有事的,只是回他爹爹那里,你又何必心急。”应龙想到后隐,脚步骤然而停。诛颠道:“怎么样,先考虑作我弟弟再说吧。”应龙道:“晚辈资历浅薄,武功低微,又怎可作前辈兄弟?”诛颠道:“若资历比我高,武功比我高,那便作我哥哥了,那真是岂有此理了。”他一说起哥哥,性情大变,忽暴跳如雷,忽掩面大哭。应龙见他如此,一时慌了手脚,心想反正我现在无师无母,无依无靠,便答应他又如何?于是忙道:“晚辈依前辈吩咐就是。” 诛仙见他答应,顿转哭为笑道:“这是你自愿所为,可不是我逼你的。”应龙暗暗好笑,道:“行,我应龙当天立誓,自愿作诛颠诛大哥小弟,若有违背,天打雷劈!”诛颠笑道:“天打雷劈倒是不必,你只要发誓如有违背,则下世下下世都作我小弟便成。”应龙哭笑不得,只得应允。 诛颠见他应允,开心得拍掌大笑,道:“哈哈,我终于有小弟了,来来来,喝酒。”说递过了手中葫芦,应龙饮得两口,发现这酒竟是呛喉刺鼻,十分难喝,但担心诛颠生气,还是硬着头皮喝了好些。诛颠见了十分高兴,道:“好弟弟,果然会欣赏。”应龙哭笑不得,只强作欢容。诛颠正色道:“哥哥并没骗你,我这酒是我走访各大名山大川,集合七七四十九种药材,再花了九九八十一天才配制而成,可固本培元,强身健体,你若非我弟我又何必给你品尝?”应龙这才知他实是一番好意,于是诚心道谢。 这时诛颠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兄弟,你因何和小情人分手,说给哥哥听听。”应龙于是将自己年幼时怎样与母亲兄弟失散、怎样母子重逢、兄弟反目,怎样被兄弟所伤,怎样与师父一起寻医,师父怎样自尽等情由,说了一遍。诛颠最爱听人述说故事,侧过了头听得津津有味,只要应龙说得稍为简略,就必打破沙盆追问不已。待得应龙说完,诛颠还问:“后来怎样?”应龙道:“后来就被你救到了这里。” 诛颠沉吟片刻,道:“嗯,原来那个漂亮小娃娃是后隐的女儿。还有,你说他义父可令囚牛嘲风之辈,你可曾见过她义父?”应龙摇头示意未曾见过。诛颠忽忧形于色,说道:“莫非是他……”应龙忙问道:“是谁?”诛颠道:“可号令天下至强的‘蚩尤十二将’,你说还能是谁?”应龙沉呤半响,道:“‘蚩尤十二将’只听命于蚩尤一人,难道凤儿的义父竟是蚩尤?”诛颠笑道:“好聪明的小娃娃,看来你将来会有一个做大王的义父,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呀。”应龙道:“我并不贪图什么荣华富贵。”心下却是在想:“凤儿若是蚩尤义女,到时轩辕蚩尤一战,他却是该帮哪一方?于是心中忐忑,不知如何是好。 诛颠见他不答,便侧过了头,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应龙微微一笑道:“没什么。”诛颠似未看出他心中烦恼,于是再问:“你觉得你义父为人怎样?”应龙道:“我哪儿来的义父?”诛颠道:“你和那小女娃娃还未成亲么?”应龙摇首答道:“没有。”诛颠于是附掌大笑:“好呀好呀,不成亲是最好的了。”应龙道:“这有什么好?”诛颠道:“你不知道,如果成了亲,你就会多很多的亲戚,逢时过节,就是叫亲戚的名字都会累死你!还有呀,走到外面,你试想一下,这个说是你的姨妈姑姐,那个是你的三姑六婆,哇,烦都烦死啦。” 应龙笑道:“还是诛大哥经验丰富。”诛颠连连摆手道:“不,不,我可不愿意要这种经验。”神色仓皇之至。应龙见他如此,也不过分逼他,只微笑不语。诛颠见他不再追问,便又神气起来,道:“你总爱岔开话题,我在问蚩尤那小子,你支三问四干什么?”应龙听他叫蚩尤作“小子“正觉好笑,但又怛心不答惹他生气,于是如实道:“对于蚩尤王小弟虽不深知,但瞧他竟可令天下闻名的‘蚩尤十二将’言听计从,必非常人可及!” 诛颠伸了伸舌头道:“兄弟对未来岳丈可是崇拜得很哪,也不怕别人听了恶心?”应龙和他说了半日话,觉得此人虽然有时言语刻薄,却是全无机心,当下也不在意,只是一笑了知。眼见明月当空,已是入夜,这雪山中寒冻入骨,应龙不由蜷成一团。 诛颠道:“这里天寒地冻的,反正左右没事,又难以入睡,小弟,不如我们切磋一下所练的功夫如何?”应龙道:“小弟功夫怎可以与大哥相提并论?”诛颠道:“莫非你看不起我的武功不成?我给你看一招特别的。”说着身子像陀螺一般打转,渐渐身子半入雪中,应龙见他姿势古怪,起初觉得十分好笑,但看了一会,只发觉得他竟是全身没入土中,再过一会儿,诛颠人竟从另一个方向钻出。这一下匪夷所思,应龙不禁怔怔的出了神。 诛颠哈哈大笑,道:“兄弟,这着你未见过吧?”应龙边摇头边道:“诛大哥这招‘遁地之术’我是闻所未闻,只不过真正临阵对敌,这‘遁地之术’又有何用?”诛颠道:“当然有用,试问又有哪个敌人想到我会从他意想不到的方向钻出来?”应龙莞尔一笑道:“只怕敌人不会像小弟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你身子在地下钻洞哩。”诛颠一拍脑袋,道:“对呀,如果他不守信用,在我钻洞的时候将我杀死,那该如何是好?”说着一脸惶恐,显是怕得紧了。 第三卷 第九章 紫雷之劲 应龙沉思半刻,道:“诛大哥,你不妨凌空试试这陀螺之势。”诛颠依言跃起,再身子旋转向下,一时间周围风声大作,雪屑四扬,等他挟内劲击下,雪地上竟出现一个大洞,可见此招之势,威猛绝伦。诛颠停了招,见得地上大洞,笑道:“我就说嘛,我独创这神招岂会无用武之地?小弟,你眼光不差啊,竟瞧出我这招的妙用,来来来,你来试试。” 诛颠说着详细与应龙口诉该如何运气,如何旋转,如何凌空。应龙依言运功,在空中突感内劲无法运转自如,旋转快了头颅一阵眩晕,竟是头下脚上向前直跌下去,蓬的一声,额头直撞在地下。应龙一骨碌爬起来,一脸尴尬神色。不料诛颠却在一旁怔怔的发呆。应龙以为诛颠故意戏弄于他,脸上一红道:“诛大哥,让你见笑了。”诛颠摇头道:“不是!你刚才所挟的气劲中蕴含着紫雷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没有?”应龙不知他喃喃自语说些什么,诛颠忽一拍额头,道:“这个道理我哥哥当日曾对我说过,莫非你是天具异能,又或是有什么特殊奇遇?”应龙想了一想,将当日遇上古神兽饕餮一事简要说了一遍。诛颠听得奇道:“以你之能竟可破饕餮封印紫雷符?”应龙道:“小弟也不知为何如此,只觉被一物击中,但身上却是毫发无伤。” 诛颠仔细将应龙打量一遍,忽然兴奋叫道:“有趣,有趣,既然兄弟有此能耐,不如我们比试一番如何?”眼见应龙脸有难色,便央求道:“好弟弟,我在这里已闷了好久,只盼有人能来和我拆招试手。放心,我一定不会伤得你太重。” 应龙见他双手跃跃欲试,脸上一副心痒难搔的模样,当下说道:“小伤又能算得上甚么,只要哥哥不嫌小弟武功太低便可?”当下运起开天拳法,和他拆了几招,斗然间诛颠往地下一滚,四肢摆动,像一陀螺般旋转着向应龙下盘击去,应龙几曾见过这奇怪招式?一个猝不及防,便是一交跌了下去,身子在空中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筋斗,肩背着地,虽然他生得结实,却也跌得着实疼痛。 诛颠脸现歉色,道:“好弟弟,没事吧?我也不能叫你白摔了,我把摔你这一招说给你听。”应龙忍痛爬起,走近身去。诛颠道:“其实我这一招仍是适才所施陀螺之势,不过是改上而下,你开天拳法刚猛绝伦,但运劲于拳,其下必虚,所以给我有机可乘。”应龙点头道:“不过你陀螺之势旋转为圈,不见破绽,我却是如何破解?” 诛颠一拍脑袋,道:“对呀,这旋转之势以快为本,以圆为圈,却是如何破解?遭了,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应龙听得暗暗好笑,心想这招是你所出,你又何需寻思破解之法?但思之这陀螺之势藏拙其中,破之殊是不易,心中默默想像诛颠的一招一式,不觉呆了。 忽然应龙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有了!”诛颠冷不防一惊,但见他兴高采烈的神色,知他有法,不由问道:“好弟弟,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应龙道:“不敢说是好主意,但我在想大哥适才摔跌兄弟所用的办法,那是运用陀螺之势,以旋转之锋锐,击我之下盘薄弱之处,不知是不是?”诛颠笑道:“对啊,这道理并不难懂,只是你又有何法破解?”应龙道:“陀螺之势,周边速度最快,但中心却是相对不动,虽说周边锋锐之处无懈可击,但只需向中心进攻,却未必不能破之!” 诛颠听得应龙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觉又心痒难平,于是道:“好弟弟说得好,不如我们再来比试一番,来!”说着又是翻滚着出招,应龙这次早有准备,于是飞身跃起,逆运开天拳法,往诛颠旋转中心击去。 诛颠叫声:“好家伙!”忽然倒转身来,头下脚上迎应龙一击,应龙不料他竟变招如此之快,拳脚相交,他不及诛颠内力深厚,只觉体内气息如翻江倒海,十分难受。过了好一会,才对诛颠说道:“哥哥神功,岂是小弟片刻思索所能破得?” 谁知诛颠摇摇头,道:“弟弟,你可知你这‘紫雷劲’只是不能运用自如,如能用得恰当只恐怕与乾坤三圣相比也不逊于颜色。”应龙道:“这只不过是哥哥称赞罢了。”诛颠正色道:“不对,刚才我与我与你脚拳相交,你拳势蕴含不过十分之一雷劲,竟可令我护体金身也有震扰,实在是威力无边啊。”应龙见他认真,也不争辩,只道:“那哥哥可有妙法让我运用自如?” 诛颠道:“有我还会不告诉你么?”忽然他心生一计,于是又道:“不如我们反复比试打架,说不准会有些好办法。”应龙听他竟是如此主意,心中哭笑不得,但想他小儿心性,却是勉强不得,反正闲着无事,便也如他所愿。 第三卷 第十章 陀螺神功 两人研习武功,也不知已过了几日。应龙心中虽时有思及鸾凤,但想起后隐及熊鹰二位师父,便也下不了决心寻她。一天诛颠忽道:“好弟弟,几天以来,如何运用你这‘紫雷劲’虽无进展,但这套陀螺神功你是学全的了,不如咱俩变个法儿玩玩,好吗?”应龙笑道:“好啊,怎么玩?” 诛颠道:“不如咱们一起运用螺陀神功,看谁的陀螺厉害。”应龙道:“大哥功力深厚,小弟又怎么能及?”诛颠道:“这你尽可以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应龙听他如此说法,心中一乐,笑道:“如大哥肯相让小弟,那也无妨。” 当下两人各运陀螺之势,在雪山之域争斗起来,二人如两个大陀螺,手来脚往,在空中转来转去,只卷得雪屑四扬,风声大作,诛颠果然手下留情,每当逼得应龙无法抵御之际,必将速度减慢,让应龙有喘息之机。两人从半空打到雪地之上,又从地上打到空中,只打得双方都筋疲力尽,方且作罢。 诛颠觉得很是好玩,忽然间又琢磨些主意,结合应龙所学,比如应该如何跃起,如何拆招喂招,并又想些地对空,空对空,地对地的花样之法,并一一详解。应龙正当年少,对这种新花样自然也是兴趣盎然。当下和诛颠又打了起来。这接二连三的搏击,让他对这陀螺神功的运用更是上了一个境界。 这夜月朗星稀,应龙忽只听得风声虎虎,睁开眼来,但见黑暗中诛颠正在练拳。应龙睁大了眼,凝神注视,见他左手飞扬,作螺旋左旋之势,右手所作却是右旋姿态。他出掌发拳,势道时慢时快,但每一招之出,仍是挟着呼呼掌风,足见柔中蓄刚,劲力非同小可。应龙心想:这诛大哥果然是武学中的人材,螺旋神功给他如此妙用,对敌自是大驰胜场。 正在这一个打得忘形、一个瞧得出神之际,忽听诛颠一声“啊哟”急叫,接着见一似羊非羊,似鹿非鹿,头上长着一只角的怪物从他身旁跑过,撞在远处树干之上,似是被他用掌击中。 应龙见他身子晃了几晃,吃了一惊,急忙抢上,叫道:“大哥,甚么事?”诛颠道:“我没事!你看看那怪物如何了!”应龙见他说话声音洪亮,知其无大碍,便依言走近那怪物身边。只见那怪物瘫倒在地,口吐白沫,但嘴里“荷荷”有声,显是尚未断气。 诛颠怒道:“这家伙,待我一掌把他击毙!”忽然空中一个声音传来:“不可莽撞!”诛颠听得声音,神色大变,对应龙说声:“好弟弟,不好了,我….我得先走了。”应龙还想问些什么,诛颠已展开“百里赶蝉”的轻功,一下子走了个无影无踪。 这时从雪山一角走出一人,这人看来年纪比诛颠还要大些,长方脸形,颏下长须,粗手大脚,一身蓝衣洗得干干净净,一阵风吹过,衣角微扬,也自显得神采奕奕。应龙不道在这半夜深山中还有如此人物出现,于是问道:“敢问前辈是……..”那人避而不答,只是指着那独角怪物道:“你可知他是什么?”应龙细看这怪物,浑身黝黑,非羊非鹿,平生实未见过,于是不住摇头,示意不知。 那人道:“这可是能够分善恶、辩忠奸的神兽獬豸呀。”应龙愕道:“獬豸?” 他小时候曾听鹰隼言道世间有一异兽,能辨曲直,见了人争斗便会以角对着不正直的一方,听到有人争吵便会用口咬着做错事的人,但这终归是传说而已,不想在这真的见得此物,而且还被诛颠伤了。 那人道:“神兽獬豸仍世上忠义之物,被你们如此所伤,你们心中可安?”应龙知诛颠误伤神兽,心中也是愧疚,但如今这神兽奄奄一息,他也不知如何是好。那人见他面上忽红忽白,知其心中已有歉意,说声:“好孩子,别急,它不会死的。”只见那人右掌化指,运气自獬豸背部开始注入,仿佛一条红线弯弯曲曲,在獬豸身上运行一周,不一会,那神兽竟独自站起,用犄角轻触那人与应龙,以示谢意。 那人微微一笑,对獬豸道:“只要你分得清是非曲直,天下人总归是支持你的。”那神兽似懂人意,双前腿跪地俯首,然后往雪山深处奔去。那人见神兽獬豸远走,便转头对应龙道:“好孩子,你认识我弟弟多久了?”“弟弟?”应龙耸然一惊,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诛颠走得如此匆忙,原来眼前人正是乾坤三圣之一――诛颠的大哥诛仙。 第三卷 第十一章 天龙劲势 应龙于是将如何上山、如何被诛颠所救之事简要说了一遍,诛仙静静听完,不觉哈哈大笑:“想不我弟好吃贪玩,想不到也会做这济世救人的好事。”应龙道:“诛颠大哥虽然是小儿心性,但本质善良、性情淳朴,实也不失侠义风范。“诛仙奇道:”诛颠大哥?”应龙知是说漏了嘴,当下也不隐瞒,便将与诛颠结拜当武之事详细告知诛仙。 诛仙听得二人结拜,不由叹道:“这颠弟真是荒唐至极!”当听得应龙紫雷劲震扰诛颠护体金身时又不禁奇道:“什么?紫雷劲?让我看看!”应龙面上一红,道:“我自己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都是诛颠大哥说的,而且大哥和我琢磨数天,也都一无所获。”诛仙道:“那么你将当时情形给我说一说。”应龙于是比划着将当时一招一式说出,诛仙仔细看他比划,口中却不发一言,眉关紧锁,似是在独自深思。 应龙见他面色越来越是严峻,心中一惊,道:“诛前辈...诛仙前辈,不知可是有什么不妥?”诛仙摇了摇头,道:“不,你的不是紫雷劲,不是的!”应龙一愕道:“那该是什么?”诛仙不答,却是问道:“你少时可有什么奇遇?”应龙闭目深思,忽然道:“只不知那算也不算?”于是将小时候曾独入深林寻弟时遇见一威猛怪兽之事告知诛仙。 诛仙道:“那就是了,那就是了。”应龙道:“敢问前辈,那是什么?”诛仙道:“你当日所遇必是龙中佼佼,所以你所蕴内劲并非紫雷,而是――天龙之劲。”应龙大吃一惊道:“什么,天龙之劲?”诛仙道:“正是,这天龙之劲与紫雷劲又岂可同日而语?如你能善用之,我们这些老骨头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应龙惶道:“不敢不敢,再说我与诛颠大哥已是探讨多时,这奇怪的内劲仍是不可收发自如。” 诛仙哈哈一笑道:“好罢,你既已和我兄弟结拜,便也是我兄弟了。我既然在此,不指点你一下也真说不过去。好,你试用你的开天拳法向我一击。”说着静立当地,只等应龙出招。应龙道:“前辈既然已是应龙大哥,应龙又怎敢出手?”诛仙怒道:“我要你出手你便出手,莫非你是不屑老夫么?”应龙见他生气,又想这诛仙号三圣之一,又有浑天宝甲,应是伤他不得,出手留情就只怕惹他生气。当下双臂内弯,蓄势于拳,再呼的一声同时挥出,向诛仙胸膛袭去,正是开天拳法最猛烈一招“狂熊裂石”。 诛仙不闪不避,被应龙结结实实击中,应龙只觉双拳如中败革,心中不由大惊,道:“前辈,你没事吧。”诛仙正色道:“我不是你大哥么?”应龙连忙改口道:“诛仙大哥,你没事吧。”诛仙微微笑道:“好小弟,想不到你这开天拳法竟是刚中蕴柔,且带旋转之势,这恐怕是比之熊睨,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应 龙见他提及师父,心中悲伤,一时沉默不语。 诛仙似未察觉他面色变化,继续道:“不过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不可轻易运用这天龙之劲了。”他故意顿了一顿,见应龙片刻尚未答话,于是问道:“小弟,你怎么了?”应龙回过神来,见诛仙面有不悦之声,忙道:“诛仙大哥,小弟刚才思及亡师,不能自已,望大哥莫怪。” 诛仙一惊,道:“怎么,熊睨已死,只不知是死在何人手中?”应龙再也忍不住,流泪道:“师父是自刎的。”诛仙道:“为什么?”应龙将熊睨鹰隼二人自刎一事说给他听,诛仙一声长叹:“熊鹰二人实是汉子呀,人孰无过?如他们二人一般,也可说是顶天立地了!只可惜从今武林,便又少了二位高强武艺的汉子啊?”说声悲恸,显是动情不已。 应龙说话间悲伤大减,忽然问道:“大哥,你刚才说明白了我为何不能运用好这天龙之劲,却是怎么回事?”诛仙打了个哈哈,道:“对,对,我经反复思量,你不能很好运用这天龙之劲,这是因为你缺少天龙之势!” 应龙愕然道:“天龙之势?”诛仙道:“对,运用这天龙之劲必需有这天龙之势,龙由心生,这样才能将这天龙劲运用自如。”应龙问道:“那么该如何才能有这天龙之势呢?”诛仙道:“这天龙之势,你学是学不来的。”应龙道:“学不来的?那该怎么办呢?”诛仙笑道:“学不来,但可以做得来呀。”应龙奇道:“小弟鲁钝,不知大哥所指。” 诛仙道:“在这世上,天子有天子之势,王候有王候之势,就是普通百姓,每个人也自有各自之势。”应龙道:“大哥意思是…….”诛仙道:“你只要追随真龙,自也有龙之势。”应龙道:“那么世间究竟谁是真龙?” 诛仙微笑道:“你说呢?”应龙沉呤道:“当今天下,炎帝仁义,蚩尤勇猛,轩辕多智,三人各逞胜场,至于谁优谁劣,实不好说。”诛仙道:“原来小弟对天下之势早有研究。”应龙面上一红,道:“小弟妄言,望大哥不要见笑。”诛仙道:“你说得很好呀,只不知你心向何方?” 应龙道:“小弟既往由轩辕黄帝抚养成人,养育之恩又怎可相忘?”诛仙笑道:“有恩必报,你这等心肠甚好,不过只不知轩辕黄帝是否真龙之属?”应龙毅然道:“只要他心系苍生,又何须理会他是否真龙?”诛仙道:“好,好一个心系苍生,只要你有此等心意,他日无论可否使出天龙之劲,也是大器之材。” 二人说话投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已是黎明时分。忽然听得山下鼓声大作,越鸣越急,越鸣越快,应龙道:“这是什么声音。”其实这鼓声在他二师逝世当日曾有出现,只是他当时神志不清,所以不知。诛仙答道:“这是城中警报,只怕是城里有大事发生,我们不如下去看看吧。”应龙在这山中多日,心中也早有下山之意,当下自然满口应允。 第三卷 第十二章 一代枭雄 一老一少下得山来,只见东平城警备森严,诛仙皱眉道:“莫非城中将有战事发生?”应龙一愕,道:“什么?战事?”诛仙道:“你难道不见城中家家都有所准备么。”因为当时人口不多,大战将临往往是全民皆兵,所以诛仙有此一言。应龙闻言,也自觉沿途所见民众,皆是磨兵励器,似在作好战事准备。诛仙道:“小弟,不如我们一探帅营如何?”应龙道:“大哥是说蚩尤之营?”诛仙道:“正是如此,难道你不想一见这天下枭雄么?” 应龙心中当然想见一见这当世的雄强人物,但又想到他是鸾凤义父,见是不见,倒也不觉犹豫。诛仙见他不语,只道他心中有些害怕,道:“你道我们是面对面去见他么?我们不过是找机会偷偷瞧瞧他在干些什么,只有我们看见他,他是看不见我们的,不必担心。”应龙心想:对呀,偷偷看看,又有什么要紧?心下只盼鸾凤不在蚩尤身边,不然与她相见,只不知自己可能按捺得住。 当夜月色灰暗,二人遁入蚩尤营中,一路之中倒也无人发觉。待得已近帐营,只听内里传说一阵狂笑,二人心中大惊,“莫非已给发现?”忽然笑声渐低,应龙大胆上前,小心掀开营帐,只见帐内一人面目清秀,眉间却隐隐显出一股霸气,应龙低声对诛仙道:“莫非他就是蚩尤,想不到他竟这般俊秀。”诛仙小心翼翼道:“传说蚩尤每逢作战,必佩戴熊首面具,若非面目不够凶恶,又何需如此?” 应龙点头称是,只见帐内蚩尤面前摆着数十壶美酒,蚩尤嘴中喝酒,却在时而低声长叹,时而仰天狂笑。诛仙暗道:“原来刚才笑声,不过是蚩尤自发而生,而不是发现他们二人。应龙奇道:“瞧这蚩尤此番模样,似是心中郁闷非常,莫非是吃了败仗?”诛仙摇首道:“按这城中所见,战事尚未开始,又何来败仗之理?” 二人不再说话,静静观之。只见这时蚩尤醉意已有七八分,行步蹒姗,摇摇欲坠,嘴中不住念道:“公主,公主,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呀!我等你,等了你十八年了,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你又可曾知道?”应龙心道:原来蚩尤为情所困,怪不得如此落泊?只不知这公主是何许人物,竟令他痴心如此?只见蚩尤持壶对天,仰首笑道:“哈哈哈,普天之下只有我蚩尤这等痴人,竟将心中所爱拱手让人。后隐呀后隐,你真是三生有幸呀!若我可得公主,纵然折寿十年,那又如何?”说着越笑越是大声,“扑”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应龙听罢大惊,心想原来令蚩尤念念不忘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后隐之妻、鸾凤之母――姬氏。当日听后隐所言,蚩尤竟是多方寻找他并让其一家团聚,这难能之能,也难怪蚩尤郁郁不安了。比作自己,面对这等情形,却又当如何?虽说他日或许不免沙场相见,但心中对蚩尤的敬意,不由又多了几分。 这时帐外一名士兵来报:“大王,负屃丞相有急事禀报。”蚩尤睁开朦胧醉眼,道:“我不是说了今天什么事都不必报吗,你大王我今天要喝个痛快,走,给我走。”那兵士道:“丞相说是十万火急的急事,并言道大王万事必须以江山为重。”蚩尤听此一言,酒意醒得三分,于是不耐烦道:“好好好,那就让他过来吧。” 这时从帐外走来一人,只见其文质彬彬,举止投足间却不失潇洒之意。应龙心道:师父当日曾言道:蚩尤十二将中有一人文武全才,一手篆书写得出神入化,并独创书法融于武功之中,莫非就是这丞相负屃不成?看他一举一动,果然不是寻常人物啊。 只见负屃上前对蚩尤言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蚩尤双眼一翻,道:“我有什么值得庆贺的?”负屃道:“大王即将多得三分之一的天下,难道还不值得庆贺么?”蚩尤道:“你说什么?”负屃道:“大王可知如今炎帝有何动作?”蚩尤道:“当日我想他佯攻天魔堡,实是借道攻我军,难道不是?”负屃微微一笑道:“据可靠情报,炎帝和天魔堡开战了。” 蚩尤闻之一喜,随即又摇头道:“不会的,天魔堡地处天险,易守难攻,况且天魔武功高强,炎帝再不济,也不会轻易捅这马蜂窝的。”负屃道:“据探子报,今日清晨,炎帝遣一千精兵强攻天魔堡,据说这一千精兵乃炎帝手中精锐,天魔所设障防,至午间已被一一攻破。”蚩尤听了,酒意又醒了几分,不自觉问道:“那后来呢,天魔堡难道就此轻易被破?” 负屃道:“当然不是,据说炎帝精锐之师已兵临城下之际,天魔一人一骑从堡中走出。”蚩尤沉呤道:“一人一骑?就算天魔是铁打的身躯,又如何挡得这千人精锐之师?”负屃道:“只怕炎帝也是这样想的。但不料天魔挥动手中巨杵,以一夫当关,炎帝千人精锐,竟是攻之不下,久战之下,炎帝损伤不下二百余人,于是不得以折羽而归。” 蚩尤惊道:“以一敌千,好厉害的武功,好厉害的神兵!他手上的神兵叫做什么?”负屃道:“据传天魔在东海之滨得一奇铁,炼之为杵,自号兵随其名曰‘天魔’,刚猛强烈,霸气无边。”蚩尤道:“东海之滨?我族为何却是觅不得神兵利器?”负屃道:“大王,自古神兵藏于险穴,岂会轻易所得?”蚩尤叹道:“原来如此!但两军交战,武器之作用奇大。丞相,不如你遣部分善于挖掘搜索之人,遍布天下,视可否寻得一些神兵利器,如何?” 负屃道:“大王尽可放心,这事属下一定办好。再说目前之势,炎帝大败损失精锐二百,但却似是死心不息,拟再攻天魔?”蚩尤奇道:“炎帝却为何如此执着?”负屃道:“属下认为,炎帝执着战事,一来是天魔堡地处两国交境,具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蚩尤晗首道:“还有呢?” 负屃道:“二来属下听传闻炎帝义子被困魔堡。炎帝此举,为公为私,殊不可知。”应龙帐外听得此不由一惊,险些呼出声音,心忖这炎王义子,不是他兄弟还能是谁?只不知现兄弟受困,生死如何?只听帐内蚩尤叹道:“炎帝仁义,本最得天下人心,但此举公私不分,强弱不明,却真恐怕是自绝其身了。丞相此来,莫非是让我乘势出兵?” 负屃伏倒在地,道:“大王英明,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只要炎帝此战一败涂地,我军乘势出击,定可一举攻下炎帝的九隅之地。”蚩尤沉思半响道:“如炎帝攻下天魔堡,那又待如何?”负屃道:“如炎帝可攻下天魔堡,也必已损失惨重,这时我们可避实就虚,直捣他帅营,料其猝不及防,我军必可取胜。”蚩尤喜道:“丞相不愧为文武全才,果然是好计。” 然后负屃在蚩尤耳边窃窃私语,想是说些具体军事部署,应龙诛仙虽然耳尖,但却再也听不到什么。于是二人瞅个守卫空虚之时,施展轻功,窜出蚩尤帅营,连夜找个安身的客店住了。 第四卷 第一章 夜探魔堡 当晚应龙仔细收拾行装,诛仙见了不由奇道:“小弟,你这是干什么?”应龙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如今被困于天魔堡中的炎帝义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嫡亲兄弟。”诛仙惊道:“什么?你嫡亲兄弟竟是炎帝义子?”应龙道:“正是。”诛仙道:“那么你现在的意思是……”应龙知他已晓得自己用意,于是点头道:“正是,我想明天一早便赶往天魔堡。”诛仙道:“你可知天魔堡是什么地方?”应龙朦然摇头。 诛仙道:“天魔此人虽脾气古怪,但却是天纵奇才,天魔堡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之妙,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可以去得?”应龙沉呤半响道:“也就是说炎帝即使是攻下天魔堡大门,进去也必折兵损将?”诛仙道:“何止是折兵损将,天魔所设奇门遁甲不亚于十万雄兵,若非他网开一面,炎帝兵将只怕是有去没回,全军覆没。” 应龙惊道:“真有如此厉害?”诛仙面色一沉,道:“难道大哥骗你不成?当年以狂神之能,多次想用奇兵暗袭天魔,其所遣兵马均是有进无出,就是以你大哥之能,也未曾单独闯过这个魔堡。”应龙道:“这…..这该怎么办?”诛仙道:“目前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办法。”应龙毅然道:“不,我兄弟困于其中,即使是搭上我应龙一条性命,我也要将他救出!”诛仙见他意志坚决,也不便相劝,于是道:“好,既然你已决定,我也不好多说,不过进得堡中可得步步为营,万事小心。” 第二天天还未亮,诛仙犹自鼾声大作,应龙已是悄悄出发。天魔堡位于南方炎帝蚩尤边界之地,距离蚩尤重城东平仍有千里之遥。应龙展开“百里赶蝉”轻功,到得堡下也已经是第三天夜里。 这一夜皓月中天,四周万籁俱寂,天魔堡前尸横满地,显是经过一番激战。应龙仔细看一死去的炎军将士,只见他四肢弯曲,瘫成一团,身上头骨、脊骨、腿骨俱裂,而且不见痛苦面容,显是一击毙命。应龙暗叹:“好强横的武功,好厉害的神兵!” 但见如此重堡竟不设防,应龙轻轻一跃,便已跃得堡中。应龙入堡如此轻易,正觉奇怪,却见堡中道路盘旋往复、曲曲折折,应龙转得几转,发现堡中拐弯所设标志暗防全都一模一样,他几下一走,哪里还分得清东西南北? 应龙接连走了几次,头晕眼花,始终走不入这堡里居住之所。正值彷徨之际,忽然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向左前方暗防标志走二十步。”应龙转身一看,只见一女子面如芙蓉,清丽脱俗,正是他梦魂萦绕的鸾凤。 应龙大喜过望,失声而呼:“凤儿,原来是你!”鸾凤面色一沉道:“你这么大声,可是要惊动天魔?”应龙连忙小声道:“不是,不是。”语声微颤,显难掩饰心中激动。鸾凤嗔道:“你不是早已忘了我么?”应龙冤道:“怎么会呢?”于是将当日如何遇见诛颠诛仙兄弟之事详细告知鸾凤。 鸾凤听得当日在雪山之上应龙原是想冲出与她相见,心中喜欢,但仍是板着面道:“说得好听,那么难道你不恨我爹爹了么?”应龙说声“这......”顿了一顿,继续道:“其实我二位师父是自刎而亡,也不全怪得你爹爹。”鸾凤生气道:“那意思是还是有怪我爹爹啦。”应龙叹道:“我幼年丧父失母,二位师父自小与我一起,传我武功,教我成材,感情不亚于父子。今虽说是自尽而去,但若非见得你父亲,他们又何需如此?” 鸾凤本想争辩,但见他语声悲怆,心中又是不忍,于是便岔开话去,柔声道:“阿龙哥,你这次为什么要来天魔堡?”应龙悲凉稍定,当下也不隐瞒,将如何夜探蚩尤帅营,得知兄弟应虎被困天魔堡之事说给鸾凤听,至于蚩尤痴恋其母自然略过不提。鸾凤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这次来也是想探一探这魔堡,看看究竟有什么玄机?” 应龙沮道:“这堡中道路盘旋往复,我转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还险些把自己给困着了。”鸾凤淡淡一笑道:“这天魔看来确非等闲之辈,单从这堡中道路已可看出其学究天人。”应龙奇道:“这怎么可以看出?”鸾凤道:“这些道路依伏羲帝八八六十卦而建,暗合五行之术,再人工布置而成,如果你找不到生门,只怕走到你老来,也别想走进这堡内居住之处。” 应龙问道:“那怎么办?”鸾凤嫣然笑道:阿龙哥,别担心,天下懂得奇门五行的决不止天魔一人。“应龙道:“你意思是…..”鸾凤道:“我师父之一负屃文武全才,恰好对此也略通一二,你跟我来。” 鸾凤带着应龙时而向左,时而转右,有时更倒退斜走数步,似乎越行越是迂迴迢遥,想不到这左穿右插,竟转出这魔堡前廊,已是隐隐见得前方居住之所。应龙救弟心切,当下大喜过望,向前直奔。鸾凤急叫:“阿龙哥,小心!”忽然一阵强弩疾箭射来,应龙幸得鸾凤提醒,当下一个“细风倒栽云”,堪堪避开,但思及其中之险,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鸾凤小声道:“天魔智计百出,难怪以狂神通哓机关之术,所遣兵将也全军覆没。”这件事应龙曾在帐中听负屃提过,如今亲身经历,印象更为深刻。但见内里魔堡足有七层之高,每一层又有房间数十,只不知应虎藏于哪里?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四卷 第二章 天魔门下 鸾凤想了一想,道:“权重者必处于高位,应虎若是被擒,必被囚于魔堡之下,我们设法在下边探索,或有所获。”应龙心想有理,于是依言行事,径直往底层搜索。果然不出鸾凤所料,天魔堡底果然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二人小心翼翼,但堡底却已不设防,那些巨大牢房空空荡荡,鸾凤毕竟是女孩心思,只觉这些地方阴森可怖,身子不自觉贴近了应龙。 应龙奇道:“咦,怎么会这样?偌大个天魔堡底,竟不关押一人一禽?”鸾凤秀眉轻皱道:“这其中必有古怪。”应龙道:“那么现在应该如何是好?”鸾凤道:“不如我们找个人问问。”应龙道:“现在已是四更时分,又怎么会有人出入行走?”鸾凤笑道:“我们的应大侠果然是淳朴厚道,没人出入行走,难道我们不可以入屋询问么?” 应龙生性正直,夜半入屋逼问的事情从来便没有做过,此刻不由踌躇道:“这个…..这个不是太好吧?”鸾凤道:“那么你还想不想救你兄弟?”应龙反复思量无法,只好依她。 天魔门下弟子不多,堡中房间多为仆人所设,应龙鸾凤猜想高层是天魔及其弟子所住,不敢轻易惊动;而低层则担心是一般仆人,不会知得应虎去身,于是窜入四层其中一间房,房中人见得有外人侵入,刚想大呼,鸾凤左手掩着他嘴巴,右手微微向前一送,短剑嵌入了他咽喉几分。那仆人只觉颈中一阵麻痛,可是嘴被掩着,呼不出声。 鸾凤低声喝道:“你快说,是不是炎帝义子囚在这里?”那仆人拼命挣扎,应龙轻道:“凤儿,你不放开手,他又如何说话?”鸾凤道:“只怕我一放手,他便要大声呼叫惊动天魔了。啊,有了,你看看周围有否黍稷粉末之类,另再找一根木棒给我。” 应龙奇道:“你要这些干什么?”鸾凤嗔道:“这样都不知道,他虽不能说,但可以写呀!”应龙恍然大悟,依言找到稷粉木棒,然后将稷粉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再把木棒交于鸾凤手中。鸾凤轻说声“好”然后将那仆人哑穴一点,说声:“这下行了,你写吧。”说着松开一手。 那仆人竟对鸾凤笑了一笑,用木棒在地下写了几个字,应龙鸾凤低头一看,他写的竟是“天魔门下士,可杀不可辱!”应龙转身再看那仆人,面目竟已僵硬。应龙大惊,忙解开他穴道,右掌运内劲贴在他“膻中”要穴源源输入。那人睁开双眼,对应龙道:“你......你为什么救我?”应龙道:“我们刚才所问之人是我嫡亲兄弟,我们只是想救他一命,并化解天魔堡与炎帝之间恩怨,并非是想杀任何人。” 那人轻轻叹道:“原来如此。应虎少爷有小姐垂青,又怎会有事?不过主人心高气傲,恐怕与炎帝化干戈为玉帛却是不成的了....”说着手足抽搐了几下,应龙不敢大意,忙又将内力源源输出。那人惨笑道:“没用的,我舌下所含是‘七曲九断肠’,即便是大罗神仙降世也回天乏术了。”说着全身痉挛,便已断气。 鸾凤从未见得这等情形,不由惊得说不出话来,应龙看着那人尸身,不禁摇首叹息:“想不到天魔门下忠烈如此!”说着周围找一些可用作包裹的草席之类,将尸身包好,安放妥当,方始和鸾凤走出门去。 二人出门后贴着墙壁而行,鸾凤见应龙面色低沉,不发一言,知他心中不快,于是小声问道:“阿龙哥,你兄弟已是安然无恙,你又何故不安?”应龙道:“我在想那忠仆,唉,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叫我如何能开心起来?”鸾凤轻声叹道:“凡有人群部落的地方便必有斗争存在,你今天连一个小仆尚且如此,他日两军对战,一将功成,尸横满地,却又如何?” 应龙听得鸾凤说话,身形不由顿了一顿,叹道:“对呀,他日如两国交兵,我该何去何从?”鸾凤道:“我想这人生在世,逃避决不是解决的办法,只有下大决心,干大事业,方可以解救更多的人。”应龙想不到她一个女儿家,竟有如此宏大的心思,心中想相比之下自己倒恁地显得小了。 第四卷 第三章 天魔之女 二人边行边轻声交谈,不知不觉已到得第六层堡中。鸾凤道:“如无意外这里应是天魔堡‘小姐’住处,咦,阿龙哥,你听!”应龙侧耳细听,果然听见西角方向有人轻声说话的声音。二人于是掩到西厢窗下,向里窥探,这一看又是一惊。原来房中坐着一男一女,却是应虎与当日桥下汲水的姑娘。 鸾凤未见过这汲水少女倒也罢了,应龙却是大为诧异:“怎地这汲水少女竟会也在这里?如此深夜时分他们男女共处又在干些什么?”但见二人衣衫齐整,绝非行苟且之事。只听应虎言道:“你父亲将我软禁在此,究竟意欲如何?”那少女道:“当日我好不容易从那恶人手中救你出来,把你交给你义父,谁知你义父不但不感恩,还出言不逊。我爹爹纵横半生,你却叫他如何忍得?”说得委屈,一下子连眼圈都红了。 应龙窗外听得此言,不由恍然:当日应虎被熊睨重击,幸得四条丝绸相救,以这少女的说法,想必是天魔门下所为了。再说应虎见得那少女泪眼盈盈,心中一软,道:“宛儿,我知道当日是我义父不对,但你爹爹又怎可以将我虏来软禁在此呢?”那宛儿道:“这样我们可以天天相见,又有什么不好?难道......难道你真的不愿见我么?”说着眼泪像珍珠一般落下,更增几分可怜。应虎见她如此,不由慌了手脚,嘴中连道:“宛儿,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宛儿道:“那么你想怎样?”应虎道:“我义父攻天魔堡已近三天,只不知双方死伤如何,我现在只想他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平息这场战乱。”宛儿道:“这样仗从头到尾都是你义父发起的,我爹爹可从来没有打仗的意思。”应虎道:“这个我知道,但如今双方都骑虎难下,这样下去又不是办法。” 宛儿止住哭声,道:“那么虎哥,你的意思是……”应虎道:“放我出去,我想义父不过是担心我安危而已。只要我安然无恙,必会停止攻击天魔堡。”原来应虎循循善诱,正是想宛儿放他回炎帝身旁。宛儿踌躇道:“但你义父当日口口声声称我为妖女,如让你回去,只怕他永不让你我相见。”应虎道:“宛儿,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只要我此番回去力陈你的好处,义父爱惜于我,必会让我们一起的。”宛儿见他说得有理,低首沉吟,应虎见她已有允意,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抚摸,嘴唇凑上去轻轻吻她的前额。 鸾凤轻轻用肘碰碰应龙,小声道:“阿龙哥,似乎不用我们相助,你兄弟也能逃出生天了。”应龙点头轻道:“如是这天魔小姐自己放人那是最好,也省了我们许多周章。”其实他对这兄弟是否已原谅自己殊无把握,内心既盼可以救他,也怕与他相见,如今知不用出手兄弟便可逃出魔堡,他又如何不高兴?二人正要离开,只听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是谁擅自闯入我天魔堡来?”应鸾二人一齐回首,月光下只见一人约莫五十岁上下,一袭黑衣,形相清癯,丰姿隽爽,二人虽不知来人是谁,但观其风度气势,想必定是这堡中主人――天魔。 应龙见其神色俨然,意态威严,心下不由得一怔:“在山下见这亡兵死状,天魔一招毙命,武功之强,神兵之威均是前所未见,此刻被他发现,我倒也还罢了,只是累及凤儿却是如何是好?当下悄然站在鸾凤之前,以防天魔一言不合出手,自己也可以首当其冲。 天魔见了不由微微颔首道:“小娃儿明知不敌,尚有护美之心,不错,不错。”这时屋内应虎宛儿听得外边响声,也探头出来,应虎见得应龙,心中忿怒,险些欲破门而出,宛儿一把拉住,轻声唤道:“虎哥,不要冲动,爹爹尚不知我今晚偷偷来这里,不如我们静观其变,如何?”应虎稍作冷静,心知天魔在外,自己如今贸然而出,他日想逃离此地就更难了,于是便依宛儿所言,静观其变。 只见天魔面色忽又变得铁青,问道:“你两个小娃娃是何人门下,闯我天魔堡意欲何为?”应龙已从后隐口中得知两位师父名字,便不得再像以往一般道作不知,于是道:“我叫应龙,师父名曰熊睨、鹰隼,这次来天魔堡是......”他忽然想起那宛儿已是答应助应虎出堡,他此时如贸然说出来意只怕误了大事,于是欲言又止。 天魔哼了一声,道:“原来是蚩尤十二将门下,但谅熊睨鹰隼的本事,也未必可以破我奇门遁甲,快说,你们如何入得堡来。”应龙正不知如何相答,这时鸾凤插话道:“这根据伏羲八卦而成的奇门之阵虽然奇妙无方,但也并非天下无人能破,比如蚩尤十二将中的负屃便是一位。” 天魔沉呤道:“负屃?就是那个文武全才,嗜书如命之人。嗯,不错,他或许有此能耐!但你们今天闯入此间,难道还想活着出去么?”应龙挺身言道:“天魔前辈,晚辈无知,误入贵地,这事皆晚辈任意而为,这位姑娘只是陪我而已。一人作事一人当,今天前辈要杀要剐,晚辈绝无异议。但还请天魔前辈放这姑娘一马。”他料想今天与天魔对敌,多半要死在他手下,却要解去鸾凤的危难。鸾凤本来对他当日舍己而去还有些气恼,此刻见他情深义重,心中感动,所有阴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卷 第四章 玄阴魔功 天魔愕道:“你真的有种不逃?”应龙道:“不逃。”天魔道:“好小子!如你能在我手下不死,我便放你们出去。”这时天魔身后一人叫道:“师父,对付这小子又何需你老人家出马?”天魔转身一看,原来来人面目粗旷,虎背熊腰,正是他座下大弟子摩风。 鸾凤曾听各师父提及摩风,他虽名为天魔首徒,但武功比之当年天魔弃徒摩铃却是颇有不如,心下盘算不如用说话缠住他,以图脱身之计,当下叫道:“摩风,你可知现在你是代表天魔出战,如若输了,那该当如何?”摩风大怒道:“我如果输了,便当场撞死在这里。” 他脾气暴烈,此刻被鸾凤言语一激,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姓应的小子,接招罢!”双手举起,掌心在月光下发出碧幽幽的绿光。鸾凤见之大惊,心想原来他炼的竟是天魔的“玄阴魔功”,这下言语相激,只怕一个不小心却是搭上了应龙的性命,但现在箭在弦上,后悔已然不及。 只见摩风右掌微晃,左掌同时已拍向应龙面门。应龙见他出招奇速,不敢大意,身子稍侧,左臂反过来就是一式开天拳法的“巨熊当关”。摩风听到应龙拳中挟着呼呼风声,心中轻敌之意大减,待要相避,已是不及,“开天拳法”招招连环,再配合鹰隼“鹰玄功”,更是精妙无比。摩风一个大意,蓬的一声,应龙一拳正击在他右肋之上。摩风登时被震得退开三步,但他生性刚勇,而武功又是诡异之极,身子虽然被退开,不知如何,右掌化爪,暴然一伸,反能疾攻上来。 这一招之奇,应龙从所未见,大惊之下,左肩“巨骨”,左肘“曲池”已被他魔爪拿住。鸾凤平时曾听师父言道,天魔的“玄阴魔功”往往出人意料,暴起疾进,甚是难闪难挡。但此刻应龙身陷囹囫,她虽忧心忡忡,却是半分忙也帮不上。 再说应龙被对方一抓之下,半身已感酸软麻木,他心中暗自大吃一惊:莫非这爪中有毒!但形势危急,便也顾不了这许多,危急中一蹬跃起,身子盘旋冲向摩风。这招是诛颠所授“陀螺神功”中的招式,纵以摩风对敌无数,又如何见过? 摩风见应龙姿态怪异,这旋转之势又挟带呼呼风声,气势威猛之极,知不可力挡,忙侧身卸去了一半来势,但右肩仍被击中,只觉一股极大力量将自己身子推得向后撞去,左手疾挥,也将应龙身子推出。这一下两人都使上了全力,只听得蓬的一声大响,两人后背同时撞向四周墙壁。屋顶上的尘灰纷纷跌落。惊得堡中众人纷纷前来,以为堡中出现了什么大事。 鸾凤心中又惊又喜:“阿龙哥从哪里学来这样古怪的武功?不管如何,只要击败摩风,我们便有机会逃出生天!”天魔一旁也自奇怪,心想平生纵横天下,也未曾见过如此招式,当下再看应龙一眼,心下暗暗佩服:“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斯本领,蚩尤十二将武功的确不容小觑。” 这时应龙与摩风各展所学,打得难解难分,一个拳法威猛、招式诡异,一个变招奇幻、出手狠辣,天魔堡众人只见二人越斗越快,到得后来只听得衣角风声,看不出招数攻防。应龙知道敌人招式阴辣,心想自己刚才大意中招,还不知有无毒性,心中只怕拖得久了,就会吃亏,但现在骑虎难下,心中煎熬,额上已渗出汗珠。但见摩风也是满头大汗,应龙转念一想:此战我与他实力相当,实是比智比力,只要我坚持下去,只怕先倒下去的是他也说不定。 于是静下心来,记着诛颠当日教他“陀螺神功”之势蕴入开天拳法之中,刚中带柔,从亦攻亦守变得守多攻少,不管敌人招式如何千变万化,自己只是把圈子缩小,一心要把摩风拖垮。这诀窍果然使得,两人拆了一二百招,摩风竟不能逼近半步。只看得一旁鸾凤喜颜逐开,魔堡众人矫舌不下。 在一角观战的天魔之女宛儿小声对应虎说道:“想不到这少年竟有如此本领,年纪轻轻,武功居然与我大师兄不相上下。”应虎心中气恼,偏又不敢大声说话,只道:“他本来非我之敌,只不知有什么运气,习得如此武功?” 忽然只听鸾凤大声叫道:“摩风,你与一大把年纪了,与一个毛头少年拆了一二百招,你还有脸继续打下去?”其实摩风也不过三四十岁左右,“一大把年纪”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的。但作为武林前辈,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打了一二百招仍攻不下,也确是大失面子,更何况其师天魔还在一旁观战? 摩风恼羞成怒,心想我苦练数十年,竟不能对付这小子?当下掌爪并用,越打越快,想一鼓作气击败应龙。论真实武功,他或比应龙稍胜一筹,但这时心浮气躁,冒险急攻,正犯了武学中的大忌。 应龙见他气急,将计就计,详装一招“熊虎之姿”引而不发,摩风以为其力竭,两掌齐伸,正是“玄阴魔功”中的重招“魔掌纵横”,不料应龙在酣战中斗然身子一缩,然后往地下一滚,四肢摆动,像一陀螺般旋转着向摩风下盘击去,这一招是当日诛颠所创,曾让应龙吃个不少苦头,试问摩风又哪里知道?待得惊觉,已是补救不及,一跤跌倒。 应龙并不乘胜出击,只退开三步,双手一拱,叫道:“摩风前辈,我武功本不及你,还谢你手下留情。”众人眼见应龙已占上风,如此说法,那是给摩风面子,要他就此罢手。天魔堡众人心想:“这般了事,那是再好不过。”不料摩风冷然道:“若凭比试武功,我五十招不能胜你,便已该服输认败。可是今日我乃是代表我师出战!”言语之间凄凉之极,他忽然转身对着天魔双膝跪地,叩首道:“师父,弟子不才,辱及师门!”说着大喝一声,用头往墙上撞去。 这一下出其不意,眼看摩风就要血溅当场,鸾凤、宛儿等女儿之辈皆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过得一会,却是听不见半点声音,原来摩风猛力一撞,却只撞在一人腰腹之间,摩风抬头一看,正对着天魔冷森森的面孔。 天魔沉声道:“没我同意,怎可让你轻以言死?我膝下无儿,难道你叫我连徒弟也没有么?”摩风虎目流泪,道:“师父,弟子不才,若是…….若是师弟在这里,又何至于此?”天魔本有两个徒弟,他最心爱的徒儿摩铃为诛黄河群蜂,不惜暗学天阴绝户秘学,此事其实天魔虽怒,却是不愿逐他出门,但摩铃习此绝户之学,已失阳元,他不愿败师父名声,自愿脱出师门,从此沦为天魔弃徒。天魔为此大恸,却是无可奈何。如今摩风提及摩铃,天魔也自不禁黯然神伤。 第四卷 第五章 拼死三招 天魔思得自己徒儿一个弃师,一个战败,而应龙不过是蚩尤十二将中较弱的熊睨鹰隼门下,心中对应龙更是有气,当下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对应龙道:“你虽击败我徒儿,但五脏六腑已受我徒儿‘玄阴魔功’激荡所伤,你先服下这颗‘万花风霞’解毒再说。”应龙大喜谢过,当场服下,只觉一阵热流运遍全身,说不出的舒畅愉快。于是他再次拜谢道:“谢天魔前辈赐药。” 不道天魔面色一沉,道:“我只想不到蚩尤十二将教出来的徒弟,竟可打败我的首徒,这明明是欺负我门下无人,弟子不争气……”应龙开始见天魔赠药,只道天魔可网开一面,如今听天魔如此说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鸾凤忙道:“天魔前辈,谁敢说天魔门下无人?他刚才明明已中摩风‘玄阴魔功’,只是使出怪招,侥幸占了些便宜,有甚么希罕?如果再打下去,定是摩风前辈赢得。” 天魔铁青了脸,冷笑道:“赢是赢,输是输,难道我天魔是个不要脸的人么?”说着只见他身子晃动,忽地已然欺近,右手抓住了应龙后领向后掷出。应龙尚未反应过来,已是身在半空,只觉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但一到空中,与诛颠所习螺旋之势便自然使出,竟盘旋着落地,竟是未曾跌倒。 他要是一交摔倒如摩风般狼狈,倒也罢了。这样一来,天魔虽然暗赞他这奇怪螺旋功夫不错,但怒气反而更盛,于是大喝道:“好小子,我弟子不如你,只好自己来与你较量一番。”应龙忙退后三步,躬身道:“应龙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前辈过招。”天魔冷笑道:“哼,和我过招?谅你这小子也不配。我站在这里不动,你把你的开天拳又或是鹰玄功向我身上招呼,三招之内,只要让我退开半分,又或是出招还招,就算是我输了,你们二人想走便走,好不好?” 应龙心道:不出手不闪避,那是自动挨打,虽然天魔是前辈高人,我又怎得占这等便宜?于是道:“应龙不敢。”天魔怒道:“不敢,莫非看我不起?”应龙心想:“到了这般田地,不动手已是不可能之事,只好打他几掌。”天魔见他尚自迟疑,但脸上已有跃跃欲试之色,说道:“快动手,别把我惹火了,我可要把你们两个都留在这里了。” 这边剑拔弩张,那边应虎宛儿也看得出神,忽然宛儿用肘碰一碰应虎,道:“虎哥,现在爹爹被这少年所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应虎道:“宛儿,你的意思是……”宛儿道:“这堡中各屋内都有一秘道,可以连接整个天魔堡,如今堡内所有人都集中在这儿,守卫空虚,你我乘机而逃,必可成功。”应虎想想有理,于是依宛儿之计行事。 那边以天魔耳力,听得应虎房中有“咝咝”声响,已是心知有异,但现在正与应龙对侍,又如何分身?况且他本不过一时之气才擒应虎,并非如何深仇大恨,于是也不在意,只催促道:“小子快快动手!”应龙道:“既是前辈有命,应龙只好出招了。”立马运势,双拳空中划个弧形,正是开法拳法中的或攻或守的一招“巨熊开路”。他毕竟宅心仁厚,担心真的伤了天魔,是以只使了七分力度。 这一掌不偏不倚,“蓬“的一声打到天魔腹部,突觉他身上似有吸力一般,拳头甫一沾天魔之身,便被牢牢吸住,应龙大惊,忙运力回收拳头。天魔猛一松劲,应龙向后琅琅跄跄退开几步,天魔道:“小子你好大胆!竟敢瞧我不起么?怕我吃不住你刚猛绝伦的开天拳,是不是?” 应龙脸上一红道:“应龙不敢。”心下却想他腹有吸力,我这招直击他胸膛,总不成他胸膛也有吸力不成?这第二拳“狂熊裂石”,却再也不敢留力,猛吸一口气,双拳一碰,运劲由腹至臂,由臂至拳,再呼的一声响,双拳齐伸,径直往天魔前胸。天魔道:“这才像个样子。”当日他这招力破上古神兽饕餮洞穴,虽说其中有鸾凤相助,但这招之威猛,却是可见一斑。 他拳劲刚烈,且他刚才吃了大亏,已晓取巧之道,当他拳头刚触到天魔的衣缘,立时十二分拳劲立时如山洪暴发般涌出,不料就在这劲已发出、力尚未到达天魔其身的一瞬之间,忽然一阵大力袭来,只听得轰的一声,应龙不道反击之力如此凶猛,身子斜飞出去,直倒在身后墙壁之上。他这拳若是不尽全力,反击自无如此猛烈;若他不是心有顾忌,拳颈引而后发,也不至于反震开去,而天魔算无遗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拿捏是恰到好处。 鸾凤失声惊呼,忙过去扶着应龙,柔声道:“没事吧。“应龙摇摇头,示意没事,心中对天魔一不闪避,二不还手,身子未动,一招之间就把自己震飞开去的武功佩服不已。 天魔适才恼他击倒自己徒儿,令自己大失面子,有心让应龙吃一个教训,此刻功得圆满,不由哈哈一笑,道:“小子,怎么样,我看你们俩还是留下来吧。”不料只见应龙挣扎着起来道:“不,天魔前辈,晚辈还有一招未使!”天魔闻之大吃一惊,道:“什么?难道你不怕死么?哼,你三招不能让我闪避还招,我必取你性命。” 应龙忍痛纵起,身子旋转出击,身子盘旋,越舞越急,向天魔斜向冲去。这招“陀螺神功”甚是怪异,只可惜在对敌摩风时已用过,更何况摩风之能又如何与天魔相比?天魔哼的一声,意下甚是不屑。应龙以右足为轴,在天魔身上旋转,天魔开始不觉什么,但越得后来,竟发现应龙招中竟蕴含异劲,再过片刻,天魔大喝一声,竟是倒退一步。 堡中众人见堡主后退,均是大吃一惊。只见天魔脸上变色,道:“小子,你身上怎么会有‘天龙之劲’?”天龙闻言心想:“诛颠大哥说我这是紫雷之劲,而诛仙和天魔都认为是天龙之劲,可见诛仙天魔见识比之诛颠,可算是高出一筹了。但他自己也不知这‘天龙之劲’如何得来,于是摇了摇头。 天魔见他摇头,心下暗想:传闻‘天龙之劲’是与身俱来,看来此子他日必非池中之物,只是今天三招之中我已是退了一步,实是有损我天魔之威。只听一旁鸾凤抓紧机会道:“天魔,你一介武林前辈,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天魔呆立半晌,终于摆了摆手,冷冷地道:“你们快走罢,免得迟些我改变主意。”鸾凤如获重赦,忙扶着应龙仓惶而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四卷 第六章 小虎都都 天魔刚定下神,忽听见堡中有人来报:“不好,主人,小姐和那应虎都不见了。”天魔其实早知应虎屋中有事,口中却是怒道:“今晚是谁人守卫,既让外面的人进来,又给里面的人逃走?”那人脚下一软,当即跪倒在地道:“小人看守不力,自当领死。”说着倒在地上,七窍出血,口吐白沫,看来已是自尽身亡。 天魔看也不看尸体一眼,只对一旁众人道声:“将他敛了吧。”然后又沉呤道:“应虎与宛儿出走,想必是到炎帝营中,炎帝这老贼,当日辱我女儿,哼,若不是见他平日为帝,还算是造福百姓,颇得贤名,我当日便将他杀了!”但心下对女儿却仍是牵挂得紧,于是对摩风道:“风儿,我要出去几天,其间堡中一切大小事务由你处理。”摩风领命,天魔展开“魔天纵横”轻功,纵身往堡外奔去。 再说应龙鸾凤出得天魔堡,应龙适才拼死三招,又被天魔震倒,全凭一口气支持,此刻出堡,便再也支撑不住,坐在地上休息。鸾凤一旁相伴,知他大伤元气,忙以真气输入他“关元”“气海”强壮之穴,但她功夫以灵巧见长,内力本不深厚,传得一阵,自己也是不支。 这时天已微亮,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猛兽嘶叫之声,应龙心中暗暗叫苦:如今这种田地,又怎么是野外凶悍猛兽之敌?只见鸾凤听得叫声,却是面露喜色,应龙奇道:“在这荒野之中,听得猛兽叫声,你还高兴得起来?”鸾凤笑道:“不是的,这是都都的声音,想不到它竟然跟到这里来了。”“都都?”应龙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鸾凤凝聚中气,然后从喉间鼓起真气,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声,远远传了出去。 不一会,一只浑身雪白的庞然大物御风而至,停在二人面前。应龙一看,正是当日儿时所救、雪山所见的小白虎。小白虎见得鸾凤,显是喜动颜色,凑上前去与鸾凤亲热,还躺在鸾凤身旁,口中“嗷嗷”直叫,像是对主人撒娇。应龙一旁也见得可笑道:“想不到当年的称霸森林的兽中之王,现在却被你驯练得如此驯服可爱。” 鸾凤笑道:“这野兽和人其实是一样的,只要你对他好些,他自然对你好些。而且野兽比之于人,还少了许多机心。”应龙细细品味,发现鸾凤这话里是内蕴玄机,值得仔细推敲。鸾凤与白虎都都玩了一会,忽然心中一动,对应龙道:“阿龙哥,你想去哪儿,可以叫都都负了咱们过去啊。”一听此言,应龙喜得坐起身来,叫道:“那当真是个不错的主意,骑虎与美人同行,那当真是美得紧了。” 鸾凤听他唤她“美人”,心中一甜,嘴中却是嗔道:“好不正经,我叫都都咬断你双脚。”应龙笑道:“那便更好了,我没了双脚,便一辈子伴在你身边,让你照顾我。”说着凑近鸾凤,鸾凤一把将他推开道:“谁让你陪?别臭美了!” 那小白虎见二人玩得开心,便也靠近凑个热闹。应龙细看它虽面貌凶恶,但神态憨厚之极,越看越觉可爱之至。一旁鸾凤催促道:“我们的好阿龙哥,你想好去哪没有?”应龙沉思一会,道:“我们不如还是先在天魔堡附近走一走,探听一下我弟弟的消息吧?”鸾凤一听,惊道:“什么?难道你不怕遇上天魔?” 应龙道:“怕当然是怕的。但以天魔之性情,虽是乖张怪异,却不置于言而无信。况且我的意思是在周围探听一下,并非进入堡中。”鸾凤拗他不过,只得道:“你心意已决,我还能有什么话说?” 应龙见她答应,心中大喜,忙摇晃着欲站起来。鸾凤见他仍伤重,忙扶他站起,让他伏在白虎背上,自己再上虎背。小白虎身体强壮,身负二人,仍是不觉吃力,只是应龙伤后,把持不稳,鸾凤忙叫停白虎,用衣带将应龙身子与虎身缚住,然后自己再坐上虎背,口中一声呼啸指示方向,小白虎稳稳向天魔堡走去。 走得半路,只见一阵黑影飘过,鸾凤轻声道:“好快的身手。”应龙道:“天魔仓皇而出,只怕天魔堡中已是出了大事,只是我们现在不便向堡中之人询问。”鸾凤道:“天魔答允我们出去,此刻出堡必不在我们。嗯,只怕宛儿已是成功助你弟逃出魔堡了。” 应龙喜道:“真的?”鸾凤道:“昨日你独斗天魔,你试想这大好机会,他们又怎可以放过?”应龙一想也是,于是道:“只不知他们现在去往何处?”鸾凤道:“你弟身为炎帝义子,他不回炎营,还准备去得哪里?”应龙道:“那我们不如到炎营看看?”鸾凤道:“炎营中皓晟、水火二使、腾野等人都与你我为敌,我们贸然前往,只怕不好吧。” 应龙道:“我们只要到得炎营附近,从周围百姓中探听消息便可,却是不必进营。再说我们现在也无要事在身,去去又有何妨呢?”鸾凤知他一日不得到兄弟平安的消息便心有不安,于是便策虎前行。 不一日来到渭水河畔,应龙一路上调养生息,身上的伤已是好了大半,鸾凤见了大喜道:“阿龙哥,你近日似是精神大好,想必已无大碍了罢。不如我们到周围市集走走,也好了解一些你兄弟的消息。”应龙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只是都都这么大的块头,我怕是吓坏了大家。” 第四卷 第七章 风雨欲来 鸾凤掩嘴笑道:“我们怎能带都都前去?等一会儿我们下来,让都都先回去便是了。”应龙道:“我们已走了不下百里,都都怎么能回去?”鸾凤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都都触觉嗅觉都比你我灵敏数倍,他从来就没有迷路过的。”应龙看着小白虎,相处数日,心中却是有些不舍,但仍道:“那好吧,就让它回去吧,我们走路便是了。” 鸾凤用手轻轻抚摸小白虎头颈,在它耳边低语,那小虎甚是通性,乖乖点着头,然后又看看应龙,举起前爪,示意要走。然后才转过身,摇着尾巴走开。应龙叹道:“都都真是灵物啊。”鸾凤一旁道:“灵人育灵物,这又有什么奇怪?”应龙嘻嘻笑道:“是么?”鸾凤用手用力一捶他后背道:“不要想了,快走吧。” 这炎营附近有一小城叫作随城,因炎帝广施布德,这小小的城镇在短短几年间,人口粮食都增加了三倍有余,应龙鸾凤入得城内,虽觉这小城仅是小屋为主,即使是什么酒肆店铺也是屋小货缺,与当日炎帝之都鲁城不可同日而语,但此地民众安居乐业、作风淳朴,却也感安定和平。 应鸾二人走入城内,只见一小小酒肆门口内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民众,应龙奇道:“这小小酒肆,为何却聚有这么多人,莫非就它的酒做得最好么?”鸾凤道:“与其瞎猜,还不如挤过去看看。”应龙随人群过去,只见店中有一人中等年纪,衣着整洁,似是城中有身份地位之人。 于是应龙向身旁村人问道:“这是什么人,看起来挺有身份的。”那村人道:“他是本村的巫祭,当然有身份地位了。”应龙“哦”地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么你们这么多人听他讲话,这是为了什么?”那村人道:“最近炎营与天魔堡相斗,我等这穷乡僻壤也变得不安稳起来,我们巫祭消息灵通,是给我们说最新炎营中事的,这些都关系我们身家性命,自然要来听了。” 应龙心想这可真的是巧了,正好可以听一听关于应虎的消息,但只不过为何这巫祭选在这小小酒肆之中说事?他只不知这小小酒肆却正是这小城固定的传达地点,城中居民都已习惯来此。 只见来的人越来越多,应龙被越挤越靠后,他习武之人,眼捷耳聪,不必上前,那巫祭的一字一句也自可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他静立当地,只听那巫祭缓缓说道:“前不久我王义子应虎少爷平安归营大家是知道了,但应虎少爷归来不久,这天魔便尾随而至,…….”他话未说完,只听见人群中已是议论纷纷“天魔,是那个一杵破千军的家伙吗?”“听说他很是残暴,这时到来,只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巫祭大声道:“大家安静一下!不错,那天魔正是一杵破我炎帝千军之人,他来得我炎帝营中,也是傲慢无比,说要我们应虎少爷跟他回去。”他说道这里顿了一顿,众人皆想知道结果如何,忙催他快说,只听他继续道:“我炎帝当然不肯,那天魔凶巴巴的,还似要动手。” 应龙心想:天魔出手,只怕炎帝营中无一人能敌,只不知后来如何?那巫祭道:“那天魔武功之强,大家众所周知。不料炎帝身边有一人走出,与那天魔说,‘天魔老兄,我们二人已是多年未聚,你要比试武功,我们选个时间地点,便好好较量一番如何?” 众人听罢,又纷纷咕噪起来。“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敢和天魔叫板?”“只不知是什么时间地点,不然我们便可大饱眼福了。”巫祭又大叫一声“安静”,众人稍安,只听巫祭说道:“他们定的时间地点,就是今日午时在我城西郊外的草原之上。此时距离午时还有足足半个时辰,但众人待那巫祭话刚说毕,便纷纷夺路而奔,似是要占个好位置,以观看这惊天动地的一战。 鸾凤小声对应龙道:“阿龙哥,看你心痒难忍,我们便一起去看看如何?”应龙微笑道:“明明是你自己也想去看,偏偏又牵连到我的头上,好,我们这就去罢。” 第四卷 第八章 借精还元 二人展开轻功,不一会已到随城西郊。极目远望,只见这广阔的郊外草原之上,竟无端凹下一片方圆约十里的土地。鸾凤奇道:“咦,这里好奇怪的地形?”应龙见此怪地,似听熊鹰二位师父在哪儿说过,于是低头冥思良久,终于恍然道:“原来是这里。”鸾凤道:“怎么?阿龙哥,这里可有什么特殊之处?”应龙道:“这里是当年一代英雄虬突将军‘借精还元’之地。” 鸾凤奇道:“虬突将军?可是我们的师公虬突?”应龙道:“虬突正是名满天下的蚩尤十二将之师。”鸾凤又问道:“那什么叫‘借精还元’?”应龙道:“这事需从远古之时说起,其实蚩尤一系本源于伏羲的一名臣子蚩毕,他当时极力推陈新政,得罪朝中权贵,被贬胶州(现山东及山东以南一带)。他任职胶州,竟也治理得井井有条,不料这更增当朝权贵憎恶,他一怒之下,奋而反抗,竟连奏凯歌,夺得胶州一带政权。” 鸾凤道:“原来蚩尤一族本是伏羲之系,怪不得我师父负屃常言他们多是命系两脉,身处尴尬,但你说这些典故为何我却从未听过?”应龙道:“这些事据师父言道,朝中一直以此事为耻,史吏又如何敢记下这段史实?但朝中从未将胶州放弃,还中伤胶州之人为‘东夷’,意思是‘非我族类,其心必殊’。到得虬突将军之时,朝中曾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讨伐,在这随城边境之处,虬突将军独自领三万兵马对抗朝中十万精兵,这一役双方死伤惨重,最后虬突将军精力耗尽,不支倒地,眼看生命殆危,这时蚩尤之父亲至此地讣告苍天,祁求能救虬突一命。” 鸾凤越听越是兴趣盎然,连忙问道:“那后来如何?”应龙道:“后来军中巫祭提出一个建议,那就是集合九九八十一个男童之精血,或可换得虬突性命。”鸾凤道:“那从那儿寻找这八十一个小儿?”应龙道:“当时军中众人听得有此奇法或可救得虬突性命,于是凡有儿子者,纷纷将自己亲生骨肉献出。” 鸾凤愕道:“难道竟真有此事?”应龙道:“我听师父所言,当时虬突在蚩尤一族心中不下于神的地位,他们献上自己骨肉又有奇怪?当时听闻蚩尤之父感动不已,向军中献出儿子之人俯身下拜。”鸾凤追问道:“那后来呢?”应龙道:“见得君主亲自下拜,自然是三军震动,一时间众人献出的男童竟达三百余人,巫祭从中选出八十一人,取其心房之精华之血,喂入虬突嘴中。” 鸾凤道:“那后来虬突可有得救?”应龙见她神情紧张,不由呵呵笑道:“若是不能救得,又怎有后来的蚩尤十二将呢?”鸾凤见他取笑,用手轻轻拍打他肩头一下,继续问道:“那也不过是‘借精’而已,又何来‘还元’呢?” 应龙道:“虬突醒转之后,得知身上精气竟是从小小男童身上所得,心中又怎能安稳?他见为他献出精血的男童全都神色疲乏,决意要将身上精元还给他们。但当时他身负重伤,试问这返还精元又如何能做得到?”鸾凤道:“但以这位英雄的脾性,不返还精元又如何罢休?”应龙道:“正是,于是他设法打听这返还精元之方,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从山中隐士中得到一法。” 鸾凤给他说得性起,又连忙问道:“什么方法?”应龙道:“这就是三年之后,在他借精之地,在十五月圆之夜,集合天地间的阴气,自行散功,将精元返还。” 鸾凤惊道:“自行散功,那岂不是武功全废?”应龙道:“正是,所以蚩尤十二将虽名满天下,你们又何曾听说他们师父武艺高强?”鸾凤道:“原来如此,快说下去。” 应龙道:“虬突乃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自然是依言行事,据说在三天后月圆之夜,虬突散功之时,天地间忽然狂风大作,风云变色,待其散功之后,这借精之地就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鸾凤道:“还有呢?”应龙道:“还有就是那被虬突还元的那些男童,所得精元蕴含虬突内元,他们受之皆有不同程度的补益,这些人就构成了蚩尤帐下九九八十一个出色的将领。”鸾凤道:“我明白了,怪不得虬突收他们为徒!那想必其中最出类拔萃的十二个,便是名动天下的蚩尤十二将了。”应龙道:“正是如此。” 第四卷 第九章 神魔相会 话音刚落,只听东方远远传来一阵狂笑之声,接着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天魔老兄,咱俩在神山一别,已近二十年没有相会了。今天重逢,竟又是兵戎相见,你叫我于心何安呀?”只听西边方向天魔的声音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敢无端来招惹你这傲世狂神?” 鸾凤奇道:“现在距离午时还有好些时候,怎么他们提前到来?”应龙道:“我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们用这‘三声归源’之功对话,只怕此刻人尚在数里之遥。”鸾凤道:“阿龙哥,这本事你会吗?不如你教我,以后我们就距离很远就可以通话了。”应龙笑道:“你以为这武功好学么?似他们这等境界,只怕我们练到头发白了还未练成。”鸾凤听得要这么长的时间,舌头一吐,不敢再问。 只听狂笑之声由远至近,越来越响,只震得围观众人耳膜嗡嗡作响,许多人经受不住,已是纷纷离开。这时西方传来一阵长啸之声,显是天魔不甘示弱,运功相迎,一时间狂笑长啸之声交互缠绕,刚才勉力驻足的围观民众再也抵受不住,也是纷纷离开。 这时鸾凤小声对应龙道:“不如我们也走吧。”应龙奇道:“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可以说走便走?”鸾凤道:“这里地方空旷,所有人都走了,我们就显得格处显眼了,我的意思是我们随大众退后于一个偏僻的地方,以我们的目力,应足可以观看这惊天动地的一战。”应龙见她说得头头是道,自然依言后退。 这时太阳渐已居中,只见东北方向一人御风而来,他身着黑衣,身材高大,凸额勾鼻,双手分别拿一刀一剑,那刀剑之身黝黑发亮,似非寻常钢铁所制,刀剑的手把各铸着个面目狰狞的怪兽,露出长长的獠牙,模样更显得诡异。应龙心想:这看来便是狂神了,想不到天魔、狂神、诛仙这三个神仙般的人物都给我见过,看来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而这时天魔也到了。他和当日相见无甚分别,只是手中多了一件黄澄澄的物件,足二米余长,杵头粗糙不平,暗现红光,想是杀得人多了,鲜血所染而成。 狂神笑道:“天魔老兄,想不到二十年不见,你风采还是不减当年。“天魔微微一笑道:“狂神兄,你当日向我叫板,莫非你归隐在天昊山郁夷峰二十年,练了些甚么厉害武功?”狂神道:“我当年的功夫就不及你,现今抛荒了近二十年,又怎敢向天魔兄弟你面前叫板,只是当日在炎王帐中,不得不如此。” 天魔冷笑道:“想不到以狂神之能,也会屈甘人下?”狂神道:“炎帝仁义之盛名天下无双,他日当是一统天下的贤君,良禽择木而栖,再说辅助贤君,这是造福天下的好事呀。我听说贵千金与炎王之子交好,只不知兄弟却是如何不从?”天魔哼的一声冷道:“我家小女贫贱之身,又怎可高攀炎王义子。” 狂神还想说话,不料天魔道声:“不用说了,今天就让我领教一下郁夷峰狂神的高招吧。”狂神哈哈笑道:“好好好,在这英雄之地会豪杰之人,我又怎可有所保留呢?”说着也不进攻,只是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运气。 鸾凤奇道:“他在干什么?”应龙道:“我又怎么知道?”只见天魔脸色凝重,静看狂神动作。只见狂神忽举起刀剑,互相敲击,发出铮铮之音。应龙恍然道:“我明白了,这狂神是以自身内力,运于这刀剑之中,只刀剑发出的响声,蕴含神兵与内力,只不知他却如何让其集中对付于天魔一人,那自是威力大增。”鸾凤道:“好奇怪的武功,且看天魔如何对付?” 天魔冷笑道:“神兵内力,再配以靡靡之音,好独特的武功。”要知金属相击的声音原本刺耳,这玄金重铁铿铿锵锵撞击的声调就更是激越狂野。应龙初时还不觉怎样,后来渐渐发现金属碰撞的声音竟和他心跳相符。刀剑碰撞之声越快,自己心跳也逐渐加快,只感胸口作闷,极不舒畅。再看一旁鸾凤,已是面色惨白,呼吸困难。应龙连忙撕破衣襟,塞于鸾凤与自己的耳朵,才稍觉安定。 这时只听天魔大喝一声,竟将手中巨杵捶击地下,发出巨大的“砰砰砰”的响声,他每捶一下,均是力蕴千钧。只见不一会儿,地下便凹下一个小坑。天魔狂神二人表面虽无动手,实已是比拼内力的生死之争。应龙鸾凤虽然耳塞布条再听片刻,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来,应龙见鸾凤面容痛苦,于是立点她“眉关”大穴,鸾凤马上晕倒在地,不知人事。 而应龙不敢怠慢,犹自勉力支撑。他心下大惊:“若他们再催内劲,我又如何支撑得住?”心忖鸾凤人事不醒便不受所累,只要心下空明,或可抵御。于是急忙坐倒,宁神屏思,调气生息,心跳便稍趋缓,过不多时,已是逐渐回复。 忽然只听得金属撞击之声渐急,到后来犹如金鼓齐鸣一般,而那杵声却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是轻柔,应龙心中大奇,暗道:“莫非天魔不敌?”稍一分神,心里又咚咚咚跳个不停,忙又镇慑心神。但这刀剑的声音再响,也掩盖不了杵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 应龙开始见二人虽是神兵内力相拼,面上表情仍是轻松,看到后来,只见二人神色郑重,天魔开始边走边敲,脚下踏着伏羲八卦方位。再看狂神面红过耳,头上冒出一缕缕的热气,双手仍是不停撞击刀剑,看样子也是丝毫不敢怠懈。 应龙躲在一旁见着二人争斗,一开始只觉他们纯是内力神兵相争,力强者胜,并无什么取巧,后来发现天魔狂神之间竟是互有攻守,比如狂神刀剑之声大作,天魔杵击地之音必减柔减弱,如狂神撞击之声稍弱,天魔捶地之地又增快增强,此般争斗,已非单纯神兵内力之争,而是斗智斗勇,比心比力。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