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状啊》 第1节 本书由 懒懒很懒 整理 ==================== 《你去告状啊》 作者：翘摇 文案： 市三好学生、校优秀班干部李明西拎着向小园的维尼熊，坏笑着说道：“你去告状啊，我爸我妈信你一个字算我输。” 向小园憋红了脸，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半晌，她才嗫喏着说道：“叔叔阿姨会相信我的！” 李明西猛地把维尼熊抱在胸前，两眼放了光：“那敢情好，以后我就不用偷亲了！可以光明正大了！” 向小园：“......！” *校园小甜饼，中篇，不入v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青梅竹马 甜文 主角：向小园 ┃ 配角：校园 ┃ 其它：甜 ==================== 第1章 喜悦 第一章 喜悦 向小园坐在宽敞明亮的饭厅里，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的客厅、厨房以及卫生间。 昨天晚上妈妈领着她来到这里时，她从进门到进入自己的房间的过程中，都不敢多瞟一眼，感觉自己是林黛玉进了大观园，一切都小心翼翼的。后来妈妈把她的东西收拾好了，便让她去洗澡休息，所以向小园到现在才算看到了这个房子的全貌。 客厅很大，摆着皮质的沙发和液晶电视机，沙发后面是个阳台，种了几颗即将枯萎的兰草。 早晨七点的阳光正好，穿过窗帘投射到客厅里，把兰草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长得很茂盛。 向小园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见妈妈和张叔叔端着早饭上桌了。 “小园啊，快尝尝，看吃得惯吗？”张玉祥是向小园的继父，五年前离异，无子。今年八月才和向小园的妈妈周新秀重组家庭，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便把周新秀和向小园接到了这个小区来住。 比起向小园和妈妈住的四十平米小房子，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向小园喝了一口豆浆，点点头，“好吃。” 张玉祥搓着胖乎乎的手，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褶子，“那你再尝尝这个油条，我今天一大早专门去楼下早餐店买的最大个儿的。” 他又给向小园夹了一筷子切成块儿的油条。 向小园下巴快磕到碗里了，她看了周新秀一眼，然后才吃了一口。 “这个也好吃。” 张玉祥受了鼓舞，喜不自胜，给向小园夹油条的手就没停下来过，不一会儿向小园的脸就被碗里堆砌的小山给遮住了。 向小园胃口不大，但是她不好意思在张叔叔家里剩饭，于是努力扒着碗里的油条，到最后剩了半碗时，她实在撑不下了，再来一口就快要吐了。 周新秀拿着纸巾擦了擦向小园的嘴，说道：“好了，早饭不要吃太撑，你去收拾书包吧，一会儿我和张叔叔送你去学校。” 向小园起身，想收拾碗筷，张玉祥立马拦着她，“放着叔叔来做，你快去吧。” 向小园又看了周新秀一眼，得到妈妈的首肯后，她才站了起来，把凳子推进桌子里，往房间走去。 向小园走后，张玉祥把碗筷收进了厨房，放进水槽里浸泡着，然后脱下粉色的围裙走出了厨房。 在客厅转悠了一会儿，他想点根烟，但是一看到沙发上一件女人的外套和一件校服，便生生忍住了烟瘾。 坐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什么，于是打开防盗门，按响了对面那户人家的门铃。 门里的主人听到门铃，也没问是谁，猫眼都不看一下，直接打开了门。 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老张，干啥？” 张玉祥拿出烟，给那中年男子一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你忙不？忙的话，我一会儿把你儿子一起送学校去。” “得了吧，那臭小子什么时候让人送过啊！”中年男子叫李建松，是张玉祥多年的邻居，“早就自己坐公交去学校了。” 张玉祥看腕表，“这才七点半不到，学校不是八点半上课吗？” 李建松抽了口烟，吐出几个烟圈儿，“去跟同学玩儿了呗。” “哎，我说。”李建松靠在门框上，斜睨着张玉祥，“今天咋想起要送我儿子去学校？” 张玉祥叼着烟，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有个小姑娘，转到你儿子班上了，叫他平时多照顾照顾，那小丫头怕生得很。” “这么巧？”李建松一下子站直了，瞪大了眼睛，“你咋不早说？” 张玉祥摇头，“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电话知道班级的，你知道我是托了关系，不光彩。” 两个男人结束了闲聊，各自回家。 张玉祥扒拉开防盗门，愣了一下，又退了出来独自在门口抽完了烟，扔地上踩灭了再捡起来丢垃圾桶里。 踏进家门时，周新秀已经洗好了碗。 “你刚干啥去了？” 张玉祥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挤了两滴香喷喷的洗手液，手心手背都搓了一遍，这才走了出来。 “跟老李打个招呼，还想着送他儿子去学校，结果人都去学校了。” “哟，就是你说的那个成绩贼好的孩子，跟小园一个班？” 张玉祥点点头。 向小园就读于江城一中，是本市最好的高中。 初中时，她成绩平平，考进了一中的普通班，高一高二倒是努力，基本保持班级第一，年纪前一百的名次。 在江城一中这个基本实验班包揽年纪前两百的学校，向小园这样的学生确实很为普通班争光了。 高三开学前，周新秀和张玉祥合计合计，便托关系花了不少钱把向小园转到了实验班。 当然，花的是张玉祥的钱。 江城一中本届高三一共有十四个班，三个理科实验班一个文科实验班，剩下七个理科普通班和三个文科普通班，向小园转进的就是理科实验班中的四班。 实验班其实也分档次的，四班不是最好的实验班，但比起普通班来，各方面不要好太多。 向小园坐在自己的床上，书包早就收拾好了，只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平时在普通班时，就听说实验班的多少有些瞧不上她们，现在她一个关系户转进去了，成绩还只在中游，肯定会被嘲笑的。 房间上挂着的粉色小猫时钟变成了一头猛兽，朝着向小园张牙舞爪。就连阳台飘窗上垂着的吊灯都变成了一条毒蛇咬着一个小孩，下一个目标就是向小园。 “唉……”向小园看到时钟指向七点五十，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 周新秀和张玉祥在门口换鞋。 第2节 “小园啊，咱们该出发了。” 向小园应了一声，把自己的书包背在胸前，双手搂着，走了出来。 张玉祥带着她下楼，进了地下停车场。 周新秀坐副驾驶，向小园一个人坐后排。一路上周新秀都在嘱咐她高三了一定要好好学习，说来说去都是以前那些话，向小园昏昏欲睡的，不知不觉就滑下去睡着了。 周新秀听着后面没声儿了，扭头看了一眼，无奈地笑。 不一会儿，张玉祥把车停在了学校门口。 向小园睁开睡得水汽蒙蒙的眼睛，打了个哈切，搂着自己的书包下了车。 八点十分的校园十分吵闹，远远望着教学楼的窗户，里面人头攒动，欢声笑语，大家都还没有体验到高三的压力。 只是到了教学楼走廊上，向小园越发磨蹭了。 清晨的光束透过楼梯口的玻璃射进来，照得大理石地面铮亮，偶尔有学生走过，手里还提着小笼包和豆浆，两阶两阶地跨着楼梯。 向小园走到三楼时，下意识地想拐弯走进九班。 九月的风从走廊穿堂而来，带着一股凉意，吹得向小园打了个喷嚏。 她擦了擦鼻子，调转方向，继续上楼。 刚走到四楼楼梯的拐角处，一个足球从天而降，向小园心一紧，下意识地伸手一挡，足球便砸到她手臂上，撞得她一个趔趄，但好在没有砸到她的头。 向小园放下手臂，揉了一下，小声嘀咕着：“痛死了……”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短袖和校裤的高个子男孩，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他捡起被向小园挡在楼梯角落里的球，单手夹在腰边。 “没事吧？” 向小园还没来得及说话，楼梯上看热闹的几个男孩子就开始起哄了，“抱回家！抱回家！抱回家！” 向小园一下子脸颊憋红，又气又恼，却又不知道怎么发作。 高个子男孩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竖起中指，“抱你们妹。” 那几个扒在楼梯栏杆上的男孩觉得没劲儿，说道：“切，上课了，走了走了。” 夹着球的男孩应了一声，没再看向小园，转头上楼梯。 向小园这大清早地被砸了，还被几个男生调侃，心里本就窝了一股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说道：“同学，你都不道歉吗？” 那男孩转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小学生吗？多大点事儿还要我道歉，你是断胳膊了还是断腿了？” 上面几个男孩子还在催，“快点儿！一会儿马老头来了又要瞎逼逼半天。” 砸到向小园的男生嗤笑一声，扭头就走。 向小园站在原地，盯着那几个男孩，却无可奈何。 她知道这几个男生，砸到她的就叫王皓，常年出现在学校的通稿批判栏上，但又不至于被开除，所以一直在江城一中舒舒坦坦地混到了高三。 这种人，她才惹不起。 向小园叹了一口气，惹不起躲得起，她继续站着，想等那几个男生走了她再上楼。 教学楼的走廊干净宽敞，临近上课的时间便安静得很，向小园一个人站在角落，听到王皓等人的脚步声，还有他们嘴里的脏话。 突然，身后飞来一个易拉罐儿，穿过明亮的阳光，径直砸到了王皓肩膀上，被反弹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发出一阵闷响。 王皓愣了一下，肩膀一颤，然后把球猛地一丢，砸到墙角，弹得老高老高，最后停留在垃圾桶旁边。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盯着向小园，“我他妈给你脸了是不是？” 向小园吓了一跳，直往角落里缩，“不是我。” 向小园胆子小，也从来不惹事，所以一看到王皓的表情就觉得自己死定了，会被他打吧？ “同学。”这时，向小园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挡着我扔垃圾了。” 向小园转身，看见一个瘦高清秀的男孩子靠在墙边，他个子很高，大概比王皓还要高一点，穿着白色运动短袖和校裤，昂着下颌看着王皓，眼神清澈得如同初秋清晨的天空。 王皓将球踩在脚下，把手插在裤兜里，昂着下巴，盯着楼梯下那个砸他的人，像一只待战的螳螂。 “你看着我干嘛？”白衣男孩说道，“该不会要我道歉吧？拜托，你是断胳膊还是断腿了？” “得。”王皓冷笑一声，捡起球，伸手指了一下对面的男生，眼神里带着挑衅，说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你李明西是谁啊，老师的心肝宝贝儿，谁敢要你道歉啊。” 他抱着球走了，还不忘瞪一眼向小园。 “还有。”李明西又说道，“教学楼不允许踢球。”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王祖贤又回来了！ 在这个虐狗的日子里，一起来围观未成年早恋！ 我们的目标是，fffffff！ 第2章 天灯 第二章天灯 “谢谢。”王皓走后，向小园转身，偷偷瞄了一眼李明西。 他的头发很软，一撮刘海垂在额头上，挡住了眉毛，白净的皮肤没有一颗青春痘，眼尾上扬，内双。 “没事。”李明西站直了，抬起手看了一眼电子表，嘀咕了一句，转身走了。 向小园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默默记住了他的名字。 李明西。 * 如向小园所料，她一走进四班的教室，立刻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她在最后一排找了一个唯一的空座位，把书包放下，坐了下来。 同桌是个长头发戴眼镜的女生，她从向小园一进来的时候就注视着她了，“同学，转班生？” 向小园点点头，四周立马发出了不小的骚动之声。 今天高三第一天开学，四班的教室里突然多了一张空桌子，大家都在猜到了是有转学生，但是看到向小园的时候，有些眼熟她的人立马就明白，不是转学生，是转班生。 高中枯燥而无聊的生活中，这种小事都能勾起学生们极大的兴趣。 身旁的眼镜女孩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 “你好，我叫苟春娇，是四班的语文课代表。” 向小园双手扣在桌上，“我叫向小园。” 苟春娇默念了一句：“占尽风情向小园，好听。” 第3节 八点半一到，预备铃声准时响起，四班几乎在一瞬间趋于安静，这就是实验班和普通班的差别，向小园在九班的时候，老师不进教室班上是不会安静的。 向小园把自己的笔袋拿出来，摆在桌上。 正好几个男生抱着教材进来了，挨个分发。负责分发向小园这一组教材的人是个男生，带着眼睛，黑黑胖胖的。 “新、新同学？” 向小园点头。 这个男生叫做张成泽，是四班的学习委员，“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向小园从他手里接过教材，摆在桌子正中间，“我是九班转过来的。” “九班啊……”张成泽嘀咕了两句，向小园没听清，想着他一定觉得九班的怎么都转过来了，于是悄悄把头低了下来。 几个学生同时分发教材，不一会儿，向小园桌上堆的书就能完全挡住她了，她拿出钢笔，把每本书的第一页都写上自己的名字。 向小园的字规规矩矩的，偏小，都说字如其人，这个词语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把每本书都写好了名字，又一本本地塞进抽屉里，只留了一本英语书，因为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英语课。 和向小园一样，四班的每个学生都安安静静地坐着，有的翻书，有的还在狂补暑假作业。 过了几分钟，正式上课铃声打响后，班主任张凤琴拿着书进来了。 她站在讲台上扫视一眼，全班只有一个位置空着，但她也没说什么。 “大家把书拿出来。”张凤琴虽然是班主任，但她不打算利用自己的课时来讲班务，下午还有一节班会课，那时候再例行讲讲本学期的事。 “这学期咱们用两个月时间把这本书讲完，就进入一轮复习，大家翻到目录，我们只讲前十二章，后面三章不考，你们有兴趣就自己看看。” 班上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各个都跟着老师的节奏走。 这种极其自律的班级氛围，给了向小园一股安定感。 “我们先看第一章，我先读一遍课文，一会儿抽个人起来读一遍。” 张凤琴正要开口，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向小园看过去，教室前门处，李明西抱着一摞薄薄的手册，阳光打在他背上，映得他头发变成了金色。 “快去坐吧。”张凤琴说道。 李明西抱着手册，放到讲台边，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向小园低下头，捏紧了笔，在课文空白处画了一条波浪线，歪歪扭扭，像蚯蚓。 原来他也是四班的啊。 * 一节课结束，学生们的兴奋劲儿已经消散一大半了，好些个学生纷纷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张凤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径直朝向小园走来。 她的动作吸引了许多学生的目光，都看着向小园，搞得她头都不敢抬。 “向小园对吗？”张凤琴说道，“你坐在这里看得见吗？” 四班的座位变动一直不大，这学期张凤琴也没打算给学生大面积换座位，微调一下就行了。 “还行。”向小园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黑板。 张凤琴嗯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向小园，又说道：“算了，你是新同学，坐后面科任老师都关照不到。” 她转身扫视教师一圈，然后指向第一组第三排的张成泽，说道：“张成泽，你跟新同学换一下座位。” 教室的右前方立刻传来一阵哀嚎：“琴姐，不要拆散我和班长！” 全班都哄笑了起来，向小园一看，刚才给他发作业的学习委员挂在李明西身上，一个很白，一个很黑，一个瘦，一个胖，样子滑稽极了。 向小园低头一笑，心砰砰地跳。 “快点儿，现在就换。”张凤琴说道，“省得你俩每天上课你侬我侬的。”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 张凤琴走后，向小园看到张成泽开始收拾东西了，于是她也开始收拾。 苟春娇帮她抱起了一摞书，扯了扯她的书包带子，“走吧，我帮你搬书。” 走到第一组和第二组的过道上，向小园和张成泽狭路相逢。 “同学。”张成泽双手抱着书，腾不出手，只能用眼神做出一副哀戚的样子，“你要好好对我家西西呀。” 身后飞来一本手册，砸在张成泽脑袋上。 “老子不搞基，快滚！” “哦哟，有妹子当同桌就变脸了，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负心汉！” 向小园闪躲了一下，唇角微微勾着，和张成泽同时侧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第一组第三排，李明西坐在外面，他站到过道上，半倚在桌子边，手插在校裤兜里，盯着向小园看。 向小园抱着书，不敢看他，只能低着头跨过他的座位，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坐下来开始整理书桌。 刚到脖子的短发垂着，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截白嫩的脖子。 向小园的书很快就整理好了，但她听到李明西坐下来的动静，于是又把书一本本翻了一遍。 不然她不知道该干嘛。 李明西单手撑着头，翻开一本向小园的书，看到上面的名字，三个字写得很工整，但笔锋力度跟小学生差不多。 “向、小、园。”李明西咧嘴笑，“我叫李明西。” “我知道。” 向小园下意识地说到，话音一落地，她愣了两秒，拔高了语调说道：“我是说我看到你在国旗下演讲。” 她转头看见李明西笑眯眯地，脸腾地一红，“我们全班都知道你的！” 李明西拿起一支圆珠笔，在指尖轻轻转动，“你原来哪个班的？” “九班。” “原来我在九班这么出名啊。” “唔……”向小园低头，“你成绩好，大家都很崇拜你。” 李明西切了一声，“我又不是全校第一名，有什么好崇拜的。” 上课铃声适时的打响，全班又迅速归于安静。 向小园松了口气，拿出物理书，翻到了第一页。 * 一天的课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下午第三节课下课，许多同学已经累得不行，纷纷趴在桌子上睡觉。 李明西也趴下睡着了，他把校服叠成一团，枕在脑袋下，侧头睡着，睫毛又浓又长。 向小园挺着腰坐着，小声说道：“李明西，李明西。” 可是她的声音很小，根本不足以叫醒睡梦中的李明西。 向小园越来越局促，捏着笔盖，不知所措。 她想上厕所，可是李明西睡着了，她出不去。 眼看还有几分钟就又要上课了，向小园抬起手，宽大的校服袖子笼着她的手掌，只露出了一小节指头。 她想拍一下李明西，叫醒他。 第4节 手刚伸到他的肩膀处，睡梦中的李明西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向小园的手。 “嗯……！”向小园闷哼一声，迅速抽出自己的手，连带整个身体都往后仰，要不是她的座位靠墙，她肯定栽到地上了。 只是她抽手的时候动作太快，指甲不小心挂到李明西的下颌，划出了一道红痕。 “哇……”李明西彻底醒了，摸着自己的下颌，一脸莫名地看着向小园，“你是小野猫变的吧，爪子这么锋利。” “对不起对不起！”向小园坐在凳子上还一个劲儿的鞠躬，这个样子把李明西给逗笑了。 “我可是今天早上帮过你的正人君子，你这么提防我干嘛？” “我……”向小园脖子都要红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明西转身对着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课桌上，一只手放在后桌的桌子上。他高高瘦瘦的，这个姿势一摆出来，仿佛把瘦小的向小园给框住了。 “我就是做了个梦，正跟一只猫妖打架呢，谁叫你把手伸过来。” “对不起……”向小园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 李明西啧了一声，从后桌男生的文具盒里翻了一面小镜子出来，看了一下自己的下颌。 “我靠，下手这么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造大家喜欢吃蛋炒饭不，蛋炒饭呢，一定要隔日的米饭才好吃，软硬可口，就像本文一样，隔日更，更美味哟~ 【其实是因为我要存稿 6月要开新文 第3章 幸福洋果子店 第三章幸福洋果子店 向小园双手放在膝盖上，以小学生的标准姿势坐着，再次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时，上课了打响了，她叹了一口气，坐正了，拿出笔记本。 李明西把镜子还给后桌，也转回去，翘起腿，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道：“你刚才叫我想干嘛来着？” “我想出去上厕所……” “……” 李明西噗地笑了出来，“你早说啊，现在憋着吧。” 他哼着歌，手指在桌面上打着节奏，直到张凤琴走了进来才停下。 “同学们。”张凤霞空着手进来的，这节课是班会课。 “我先说一件事，本学期依然执行学习小组方式，每次月考以小组总分评定成绩。”张凤霞指了一下向小园，“新同学加入李明西他们小组。” 张凤霞突然想起新同学还没自我介绍，于是说道：“向小园，你来做个自我介绍。” 向小园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慢吞吞地站起来，扯了一下衣服下摆，说道：“我叫向小园……” “大点声儿。”张凤琴说道，“我都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向小园一下子愣住，她最害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 教室里很安静，所有同学都盯着向小园看，搞得她更说不出话了，咬着下唇，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李明西看了一眼向小园，突然开始鼓掌。 有了他带头，班里其他同学也开始鼓掌，向小园被掌声淹没，更……更说不出话了。 “我……我叫……” 向小园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咬牙，用了全力说道：“我叫向小园，是九班转过来的。” 她一说话，立马坐了下来，低着头，抓着笔。 张凤琴没想到自我介绍这么快就结束了，愣了一回，“行吧，你要尽快融入我们班的学习氛围，实验班比普通班节奏快多了。” 向小园点头。 张凤琴走下来，站到第一排，把讲桌上一摞单子递给第一排的学生，示意他们传下去。 “这是上学期大家期末考试的排名，人手一份，好好研究一下。” 学生井然有序地传着成绩单，张凤琴在讲台上开始讲班务。 向小园前排的何琪琪拿到成绩单后抽了两张，转过来把剩下的递给李明西。 李明西也抽了两张，手臂往后一甩，把剩下的成绩单甩到了后桌男生的脸上。 “妈的，你个瓜娃子。” 当没听见后桌的骂声，李明西笑嘻嘻地给了向小园一张成绩单，然后翘起二郎腿开始“研究”成绩单。 他浏览了一遍，向小园的成绩被单独列在了最后，语文132，英语141，数学109，理综203，总分585，能在四班排到十七八名，年纪九十七名。 “哇，你这语文和英语变态了啊。” 李明西嘀咕的同时，向小园也在看他的成绩，语文109，英语104，数学145，理综281，总分639，全班第二名，年级第七名。 向小园看着这成绩，简直说不出话来，李明西的数学和理综成绩是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分数。 她又看了一眼第一名，是苟春娇，数学和理综不如李明西，但是语文和英语都比他高出许多，总分645，年级第二名。 看着四班前几名的分数和排名，向小园紧张了起来。 实验班果然残酷，几分之差就能在班里排名上争个一二，不像她们普通班，她比班里第二名多出好几十分。 “同学们，高考已经进入倒计时，此时不博何时博，不要等到成绩下来了再哭，要努力就从现在开始努力，我先给大家订一个小目标，国庆节回来的月考，我们班平均分要超过三班至少两分。” 班里哀嚎遍野。 “你们看看人家三班，同样是学习小组制度，力度比我们强多了，我话放在这里了，月考下来哪个小组的成绩不理想，小组长全都给我默写三篇课文。” 下面又嚎了起来。 向小园被张凤琴的阵势吓到了，她战战兢兢地扯了一下李明西的袖子，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我们小组的组长是谁啊？” 李明西没听清楚，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向小园看着这突然凑近的一张侧脸，一下子抓紧了自己的袖子，提足了气，说道：“我们组、组长是谁？” 李明西竖起大拇指指了一下自己，“当然是我了，不然谁能带的动后面那两头猪啊。” “你他妈的李瓜娃子！” 后面响起两道压抑着的声音。 向小园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把手表取下来，放在课桌上，盯着秒表一格一格转动。 实在是……太想上厕所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张凤琴一走出教室，向小园就站了起来，声音急促，“你快让我一下！” 李明西走到过道上，还没站稳就见向小园宛若一阵风地跑了出去，留下一抹残影。 李明西一笑，“真的跟一只小野猫似的。” 第5节 李明西前桌的马瑞玉整理好了书包，看向李明西，“班长，今天还坐十七路公交吗？” 李明西拎起书包，往背上一甩，“不了，我要和后面两只猪去网吧打两把游戏。” * 向小园回到教室时，班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打扫卫生的人在清理垃圾。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李明西的位置已经空了。 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向小园从后门出去，带上打扫卫生的同学放在门口的一袋垃圾，下了楼。 走到底楼，向小园扔了垃圾，又去厕所洗了手，刚走到厕所口便看见两个人影缠绵在一起，靠在墙角。 王皓把一个女生压在女厕所门口，腿微屈，膝盖抵在墙上，一手撑墙，一手搂腰，吻得深情许许。 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到。 向小园瞪大了眼睛，两步退在到后躲了起来，大气儿都不敢出。 她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别人接吻，还是这么热烈的吻，对她的冲击力比看恐怖片还大。 更可怕的是，隔着一道门，她还能听到女生的娇/喘，和两人衣服摩擦的声音。 等了十几分钟，门外两个人终于走了，向小园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确认他们消失在教学楼后，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 她按了按胸口，那里砰砰地跳，硬是安分不下来。 走出校门，已经没多少人了，她到了公交站，还有七八个学生在等车，十七路公交来的时候这七八个学生全都挤了上去，向小园最后一个上去，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到家时刚好六点半，向小园拿出张叔叔给他的钥匙，插到钥匙孔里。 对面那户人家没关门，飘出一阵饭菜香，勾起了向小园的馋虫，她回头看了一眼，能听到饭菜下锅的滋啦声和女人的念叨。 向小园一边听着隔壁那充满烟火气的声音，一边转动着钥匙打开门，回到自己房间，把书包放下，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拿出指甲刀把手指甲给剪了，正好张玉祥和周新秀就回来了。 张玉祥是一家外贸公司的中层管理，张新秀又是他们附近公司的财务，两人就是平时中午在公司附近吃午饭时认识的，所以现在能够每天一起上下班。 “小园回来了？”张新秀敲了敲向小园的门。 向小园穿着粉色兔子印花的短袖短裤，用兔子耳朵发箍把刘海给压到额头上，打开了门。 “嗯，刚刚到。” “小园啊，快来！”张玉祥坐在客厅里，对着向小园招手。 向小园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的小沙发上。 “来，这个给你。”张玉祥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盖子，摆到向小园面前。 是诺基亚5200，眼下最受学生欢迎的手机。 “叔叔……”向小园不敢碰，直摇头，“我不能要。” “叔叔给你买的，你就收下吧。”周新秀坐到向小园身旁，揽住她肩膀，“我和你叔叔工作忙，不能随时在家照顾你，你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事也好联系我们。” 张新秀说到这里，心里泛着酸。 女儿这么大了，她也没能给她买一部手机，偶尔有同学找都只能打到她手机上。 “但是你不能在学习的时候玩手机，不然我和叔叔就没收了啊。” 张新秀都这么说了，向小园也不拒绝了，她把手机盒子抱在膝盖上，低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这声“谢谢叔叔”听得张玉祥无比舒坦，他挥挥胖乎乎的手，“好了，你先去研究研究手机，我和你妈妈去隔壁帮忙，今天隔壁邻居请我们吃饭，一会儿饭菜做好了我来叫你。” 向小园拿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坐在书桌前，捧着手机，却无心鼓捣。 她脑海里还在回放今天在女厕所看到的那一幕，香艳又刺激，像鲁迅的百草园里的美女蛇，明知道有毒，却忍不住想在脑海里描绘她的样子。 向小园也知道自己不该想那些，但脑海里总是一遍遍地回放那对男女的热吻。 七点半一到，张新秀敲响了向小园的房门，叫她吃饭。 向小园应了一声，把手机收到抽屉里，打开房门随着张新秀一起去了隔壁。 隔壁的房屋构造和向小园家里是一样的，她只扫视了一圈就乖乖坐在餐桌前。 李建松端着一盆酸萝卜汤上桌，一放到桌子上立马捏住耳朵，直喊烫，“这就是小园吧？长得可真是可爱。” 向小园羞得头都不敢抬。 “小园，叫李叔叔。”张玉祥说道。 向小园叫了一声李叔叔，刘虹也从厨房出来了，“小园都回来了，咱们西西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儿了？” 李建松也问：“小园，你回来多久了？” 向小园如实回答，“一个小时了。” 李建松的脸顿时一垮，在刘虹耳边嘀咕道：“这个臭小子，肯定又去网吧了，这都高三还这样，我看他考不上好大学就去打一辈子游戏吧！” 刘虹戳他的胳膊，瞪他，“有客人在呢。” “小园啊。”刘虹又笑眯眯地看向向小园，“李明西和你一个班，今天该认识了吧？” “认识……”向小园声音细小，忍不住再确认一边刚才自己听到的，“他、他就是叔叔阿姨的儿子？” 刘虹点头，“对啊，就是他啊，今天你们全班留下来做大扫除？” 向小园一愣，“没有啊，放学我就回家了，我是不是没听到通知……” 向小园话还没说完，李建松和刘虹的目光齐齐落到门口去了。 李明西拎着书包，拉开门。 “爸，妈，我回来了。” 他没往饭厅看，直接走到客厅，把书包扔沙发上，“今天放学后我一个人抹窗户，累死我了。” 走到饭厅，空气突然安静。 李明西退了两步，指着向小园，“你、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慢热，日常，很流水 【无奈 第4章 听不到 第四章听不到 饭桌上，李明西和向小园大眼瞪小眼。 李建松端着一碗两半黄瓜，往他面前一搁，低声说道：“老子一会儿打断你的腿。” 李明西放在桌下的腿一哆嗦，脸上却越发镇定。 第6节 “向小园啊。”李明西拨弄着筷子，说道，“今天上午在楼梯口遇到你的时候，你说让我抽空给你补补物理，恰好今天没什么作业，我可以给你讲题。” 向小园将头抬了起来，眼珠子咕噜一转，点头说好。 李明西这是要她报恩呢。 见两孩子已经商量好了，周新秀接着话头，让李明西以后多给向小园补补数学和理综。 “咱们小园从小数学就不好，我都头疼死了，上了多少补习班也不管用。” 李明西盯着桌子上的炒年糕，咽了咽口水，却又不敢动筷子。 “是啊，补习班没用的。” 李建松在一旁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没用，给你花钱补了两学期的英语，成绩不升反降。” 他把目光投在向小园身上时，面色自然转换得和颜悦色，“小园啊，你英语好，以后多给西西辅导辅导。” 向小园点头，“好的。” 刘虹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这一幕，一合掌，说道：“那敢情好，咱们西西数学理综好，小园英语语文好，以后俩孩子互帮互助，成绩肯定更上一层楼。” “合纵连横”达成，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好。 周新秀在之前就见过张玉祥的这两位老邻居，所以席间也聊得来，只是向小园是个话不多的人，她吃完了一碗饭的时候大人们还在碰杯，看样子没个一两个小时是吃不完这顿饭。 但是她作为晚辈提前离席又不礼貌，所以只能干坐着。 “小园吃完了？”张玉祥问，“你要是有作业就先回去做，我和你妈妈一会儿就回去。” 向小园哎了一声，站起来推了椅子，然后把碗放到厨房水槽里。 她又走出来，站在桌子前，“叔叔阿姨，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写作业了。” 几个大人和蔼地点头，李明西一瞟她，连忙胡乱扒了几口饭，然后也站了起来。 “爸妈，我去给她讲几道题，一会儿就回来。” 李建松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去吧，一会儿回来再跟你算账。” * 九点半的夏夜还有虫鸣此起彼伏，晚风从片片树叶中穿梭而来，钻进少女房间，撩起淡粉色的窗帘，最后藏在窗边的玩偶里。 向小园坐在自己书桌前，左手臂压着作业本，右手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 李明西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一手捏着向小园的维尼熊，一手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几分钟后，他抬头，几根发丝垂在眉毛上，像散落的琴弦。 “同桌，我跟你商量个事。” 向小园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心里却把他那句“同桌”回味了一遍。 李明西翘起腿，“以后我要是有事不能及时回家，你能不能帮我打掩护？” 向小园的笔尖停顿，牛顿单位符n翘出了一个小尾巴。 她点头，“好。” 李明西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你这么好说话，那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帮忙。”他站了起来，走到向小园身边，双手撑在桌上，低头瞄了一眼，“错了，小球的重力加速度向下，弹力向上，但是这时候弹力小于重力，所以加速度依然向下，所以小球依然向下加速，只是加速度在减小。” “唔……”向小园把笔头抵在唇下，“对哦。” 少女闺房的灯光昏暗而温暖，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明亮照人，映衬得向小园肤白似雪。她低垂着眼眸，余光却瞄着李明西撑在她身边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剪得整齐，再偷偷往上看一点点，少年的手臂已经有了肌肉线条，却不似成年男子那样的力量蓬勃，但已经足以让向小园不敢直视。 她一下子想到今天下午在女厕所看到的那一幕，王皓的手也是这样，撑在那个女生身边。 “想什么呢？”李明西见她发呆，想伸手去戳一下她的头，手指快挨到发丝了，他才突然想到两人今天才认识…… 收回了手，李明西依然俯身撑着桌子。 向小园发着呆，笔头抵在下唇，“接吻。” “……” 不光李明西，向小园自己也呆住了。 “不是不是！”向小园一下子跳了起来，手里的笔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她双手拼命摆着，脸涨得通红，“我是说、是说……” “说什么？”李明西憋着笑，双手抄在胸前，微微弯腰，将脸凑到向小园面前。 向小园不敢直视他，脑袋都快埋到脖子里了。 “我真的是口误了，你、你可别告诉我妈。” 李明西立马转身，作势要拉开房门，张嘴就喊：“叔叔，阿姨……” “喂！”向小园死死拉住李明西的胳膊，见他已经快拉开门了，干脆抱住他的胳膊，“我求求你了，千万别告诉我妈妈！” 李明西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转身，“那你得贿赂我。” 向小园松了口气，点头，“怎么贿赂啊？” 李明西弯腰，再一次凑到向小园面前，“我每天七点半出发去小区门口的公交站，你得帮我占座位。” 向小园点头。 李明西心满意足地笑，“还有一个问题。” 他垂眸，看到向小园的双手还拉着他的胳膊，“你想的是法式湿吻还是蜻蜓点水？” * 向小园的头发长得很快，这才开学两三周刘海就盖过眉毛了，她站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把刘海扎了起来，然后用发卡别到头顶。 她在镜子前照了半天，总觉得这样真的显脸大，但是……最近学校好多女生都把刘海梳上去了，戴一个蝴蝶发卡，特别好看。 “小园啊，再不出来就该迟到了！”周新秀在外面喊了一声。 向小园急急忙忙地把发卡摘了，皮筋儿也拆了，然后用梳子梳顺了刘海，走到饭桌前。 张玉祥正在摆碗筷，周新秀端了两杯豆浆和一杯牛奶。 “小园，从今儿起你早上还是喝牛奶。”她又拿了两个鸡蛋出来，“蛋也要吃两个。” 吃完了早饭，张玉祥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小园啊，去学校的路认识了吗？今天叔叔就不送你了，你到小区门口坐十七路公交车，直达你们学校门口。” 向小园说好，背起书包，将自己的新手机塞到包里，和张玉祥以及周新秀一起出了门。 张玉祥和周新秀往地下停车场出去，向小园走出小区大门，左拐，第一个路口就是公交车站。 九月的清晨微凉，向小园穿着白t恤，套着校服，刚刚好。 公交车站有不少上班族的男女，他们有的穿着西装，有的穿着小裙子，在一旁的早餐摊位上买东西，眼睛却随时注视着公交车的动向。 向小园站到角落，抬头看牌子，经过这一站的公交车有五路。 九路车一来，上班族们蜂拥而上，车站一下子空了许多，直到最后一个提着油条的阿姨挤上了公交车，向小园才看到车站另一头的李明西。 他依然只穿了校裤，校服拿在手上，耳朵里塞着耳机。 清晨的风吹过，将他宽大的t恤吹得膨了起来，像在国旗台上飘扬的旗帜。 第7节 向小园低头看手表，七点三十五。自己提前了几分钟从家里出发，但是却比李明西到的晚。 向小园站在另一头，想到昨晚的事情，脸不自觉发烧，她踌躇了半天，终是遥遥望着他，喊道：“李明西。” 但是李明西毫无反应，睡眼惺忪地看着公交车来的方向。 两分钟后，车来了，李明西迈开长腿，第一个走了上去。 向小园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十七路公交人不多，她上去后还有很多座位。李明西就坐在后门旁的第一排，旁边的座位有人，向小园认得，是坐在李明西前面的马瑞玉。 李明西摘了耳机，跟马瑞玉说着话，马瑞玉咯咯笑着，刘海上的红色珠子发卡轻轻晃动，像清晨里的草莓。 向小园从前门上车，刷了卡，停在了门口。 她想走过去跟两个人打招呼，但又总觉得有东西梗在心里，让她无法开口打招呼，甚至连步子都迈不过去。 那就站一会儿吧，等他们看到自己，先打招呼，她就必须过去了。 几秒钟后，李明西突然抬了眼，向小园却感觉头顶一根弦紧绷了起来，立马往后一缩，坐到了前门边的侧边座位上，广告牌将她挡得严严实实的。 李明西看了前门一眼，又转头往车窗外瞄，除了几个老婆婆和拿着公文包的叔叔，再没有其他人了。 十五分钟后，车到站，向小园站了起来，小巧的个子从前门溜下了车，连司机都没有注意到。 学校门口已经很多人了，她穿梭进人群，走得不快也不慢。 没走几步，她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声音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是李明西。 可是紧接着，一道女声响起，也在叫她，是马瑞玉。 向小园没有停下脚步，当做没有听到，甚至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脚步往教学楼走去。 * 教室里，向小园把自己的作业全部拿出来摆在了课桌上，然后又把英语书拿出来准备背单词。 突然，身旁一道阴影笼罩了过来，李明西来了。 他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坐了下来，“你今天早上也是坐十七路公交吗？” 向小园翻着书，嗯了一声。 “我下车才看见你，我叫你你没听见吗？” 马瑞玉也转过身来，“是呀，我们在学校门口看见你了，叫你两声你都没理。” 向小园每次低着头，头发就能把她的脸颊遮掉一大半，整张脸看起来只剩一双又大又水灵的眼睛。 “对不起，我没听见。” 马瑞玉笑了笑，转了回去。 李明西歪着身子，看了向小园一眼，然后用手指把她脸颊边的头发勾了起来，“你这头发跟门帘似的，以后我跟你说话是不是还得先把门帘撩起来呀？”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一个人民教师写早恋，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第5章 蔚蓝海岸 第五章蔚蓝海岸 高三的学习生活终于进入了快节奏，转眼就到了十一国庆节。 这种法定节假日，高三生是没有人权享受的，江城一中只放三天，作业一大堆，而且收假回来就要进行第一次月考。 但即便只有三天假，四班的人在收拾书包的时候还是兴奋得不得了。 向小园看着桌上的作业，光数学试卷就有三张，物理试卷两张，化学生物各一张，还有英语周报和语文试卷。 唉……她不知道这假期有什么放的意义。 李明西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他拿起书包，和后桌的林飞勾并肩站着，“同桌，刚说好的你可别忘了啊。” 向小园点头，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当她站起来时李明西和林飞已经没影了。苟春娇背着书包走了过来，挽着向小园的手，说道：“小园，要不要去逛街呀，现在还早，咱们晚一点回去。” 难得放假，向小园也不想直接回家，她给周新秀打了个电话，说要和同学一起逛一逛，周新秀知道是个女生后就答应了，嘱咐她注意安全。 于是两人便手挽手地走出学校，坐了九路公交车到了市中心。 市中心的蔚蓝海岸步行街是学生最喜欢去的地方，有饰品店服装店，奶茶店甜品店，还有旱冰场和网吧，别说周末，就是平时也有不少学生穿着校服来这里逛。 苟春娇和向小园进了一家饰品店，然后直奔头饰区，看着琳琅满目的蝴蝶结简直移不开眼。高中生不敢戴戒指耳环项链，也不敢化妆染发烫发，头饰是她们唯一能够满足爱美之心的地方。 “这个好看吗？”苟春娇拿起一枚红色蝴蝶结，套在自己的马尾上。 向小园点头，又选了个小熊发卡给苟春娇，“这个也好看，你试试。” 苟春娇手里拿了许多发卡，一个一个的试，向小园低头从一排水果发卡里选了一个草莓发卡出来，别到头上，看了看，又摘了下来。 “挺好看的。”苟春娇说道，“你不喜欢这个啊？” “嗯。”向小园点头。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总想到马瑞玉头上的发卡。 最后苟春娇买了两枚发卡和一个蝴蝶结，向小园买了一个粉红色的小熊发卡，一起走了出去。 “最近你和班长走好近啊。”苟春娇说道，“总看见你们一起来学校，还常常一起放学。” “我们住的近，坐一路公交车。”向小园感觉自己做了亏心事，一面希望苟春娇不要再说什么了，又希望她继续问下去。 “嘻嘻，近水楼台先得月。”苟春娇笑得狡黠，“小园你可得加把劲，咱们班长很抢手的。” “你乱讲什么！”向小园伸手佯装要打苟春娇，“小心我去给张老师告状，说你昨天的作业是抄我的。” “那你去啊！”苟春娇一脸无奈，“就你会告状，我不会去告你早恋啊，嘻嘻。” 向小园又打她，“你别胡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苟春娇跑开两步，回头对向小园做鬼脸，“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这回事！” “你！”明明有一千种解释的方法，向小园却说不出一个字，潜意识里放任苟春娇的调侃，“你再乱讲我以后不给你带糖了！” 张玉祥上周去哈尔滨出差，带了一大箱子特产回来，其中有一大袋紫皮糖，香脆可口，向小园每天都带来分给同学吃。 “好好好，我不说了。”苟春娇走回来挽住向小园的手臂，“饿了，咱们吃肯德基吧。” “嗯好。” 第8节 两个女孩笑嘻嘻地走近了肯德基，由于是周末，柜台前排起了队伍，向小园和苟春娇站在后面，百无聊赖地闲聊。 “哎哟蠢娇！”张成泽的声音响起，气得苟春娇眦眼，狠狠瞪她，“蠢娇，你瞪我干嘛？” 他身后还有林飞和李明西，三个大男孩穿着校服，松松垮垮的，是青春这个词语最直白地表现模样。 “哎哟我的同桌也没回家。”李明西看到向小园，加快了步子，走到向小园身边，低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可别说漏嘴了。” 向小园往后一缩，避开了众目睽睽之下和李明西靠这么近，“我晓得。” 张成泽瞄了两人一眼，两眼放光：“哟呵！两人说什么悄悄话呢？难道是少儿不宜的内容？” 李明西勾唇笑，“你和你同桌说什么悄悄话，我们就说什么悄悄话。” 张成泽嗤笑，“那就没意思了，我和蠢娇的对话仅限于吐槽她一天到底犯多少次蠢。” 苟春娇再次一道眼风杀过去，然后气鼓鼓地转头。 队伍已经排到她们点餐了。 “我要一个墨西哥鸡肉卷和一杯中可。” 向小园看着点餐牌，“我要一杯中可和红豆派。” “不好意思，红豆派已经卖完了。” “哦……”向小园很失望，眼光在点餐牌上扫了一大圈，最后说道，“那就也给我来一个墨西哥鸡肉卷吧。”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向小园喜欢甜食，尤其是红豆，不管是双皮奶还是雪糕都只要红豆味的。 两人取了餐，巡视餐厅一圈，只剩一张六人桌，她们端着自己的食物过去，不一会儿，李明西、张成泽和林飞也端着食物过来了。 向小园虽然在吃东西，双眼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李明西的动作，当他自然而然地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时，向小园从墨西哥鸡肉卷里尝出了红豆派的味道。 毕竟这里是学校外，和教室不一样，不是老师安排的座位，是他自己选择的座位。 “苟春娇，你认识五班的人吗？”林飞问。 “有几个初中同学，怎么了？” 林飞还没张口，李明西就瞪了他一眼，然后塞了一把薯条到他嘴里，“吃你的吧！多嘴！” 林飞两腮立马就鼓了起来，但他把薯条吞了以后，继续说道：“五班有个女孩儿，今天放学的时候来找李明西要电话号码，哈哈哈哈哈！” 张成泽也跟着笑，苟春娇瞄了向小园一眼，见她埋头吃东西不说话，于是问道：“谁啊？” 林飞说：“就那个萧玥，艺术节上唱萧亚轩的那个。” “她啊……”苟春娇想了想，“是我初中同学室友，我去她们寝室玩的时候见过她，头发烫了梨花吧？都不怕零零七抓她？” 零零七是江城一中的政教处主任，姓林，学生们就给他取外号零零七。 李明西嗯了一声，“谁知道呢。” “唉，五班的妹子确实好看。”张成泽感慨，“不像我们班，全是学霸。” 林飞跟着附和，苟春娇气得不行，“五班女生好看怎么了？成绩不好啊！再说我们班也有好看的，我觉得小园就比萧玥好看！” 张成泽和林飞嘴里塞着汉堡，眼睛都笑弯了，“是是是，咱们四班的妹子最好看，反正比三班的好看，哈哈哈哈。” 这个年纪的男生，有的还没学会尊重女生，但是没有恶意的玩笑倒也不会真的伤害到朋友，苟春娇只是哼了一声，也没往心里去。 只有向小园，默默喝着可乐，冰凉的气泡流进心里，翻来滚去。 然后呢？李明西给电话号码了吗？他们还说了啥？ 最后还是苟春娇燃起了八卦之心，“所以呢？你给电话号码了吗？” “给了。”李明西说道。 “嘭嘭嘭！”向小园似乎听到心里气泡一颗颗破掉的声音。 “但是你也说了，她还没小园好看，所以我给了她我爸爸的电话号码。” 静默了两秒，在场几个人爆发出笑声，连向小园都忍不住喷了可乐，正愁着自己嘴边黏糊糊的，李明西就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没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汉堡，向小园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把可乐给喷了出来的。 接过纸巾，向小园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谢的不是纸巾，是他夸她比萧玥好看。 “你好毒啊！”苟春娇说，“那万一她今晚给你打电话，一开口就娇滴滴地说话，你不怕影响你爸妈的感情吗？” 李明西想伸腿，奈何桌子下面空间太狭小，于是他抬了一条腿起来架着二郎腿，膝盖刚好触碰到向小园的腿。 “胡说，我这是在跟我爸证明我每天好好学习，不然他总疑心我谈恋爱。” “再说了，我觉得我很善良了。”李明西一脸严肃，“我没给她零零七的电话号码就不错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向小园问：“你怎么有零零七的电话？” 李明西侧身，对着她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还有你的电话号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存稿君，王祖贤出差去了，大家快祝福她能在行程中捡到一个男朋友~ 第6章 我喜欢 第六章 李明西真的有向小园电话，因为她回家后，洗了澡，和妈妈一起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就收到了李明西的短信。 “小同桌，今天谢谢你了xd。” 向小园跟他爸爸妈妈说了他们学习小组留下来一起做作业，李明西才能舒舒服服地玩到现在。 向小园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陌生号码保存下来，然后回短信问：“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呀？” 她才拥有手机一个月，号码也是新的。 “你猜。” 向小园握着手机，跟周新秀说了句回房间看书，周新秀沉迷在电视剧里，嗯了一声。 向小园握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轻轻关上门，然后坐在书桌前，摊开数学作业，捧着手机开始打字。 “我妈妈告诉你的？” “不是。” “叔叔告诉你的？” “也不是。” “那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第9节 过了几分钟，李明西才回消息。 “你在哪里？” “家里。” “楼下有两条狗在打架，你要不要下来看？” “……” “你怎么那么无聊？” 向小园无语，推开房间门，说道：“妈，我下楼去散散步。” 电视剧进入了广告期间，周新秀抬起头，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这几天有点累，我就去小区的健身器材那里踩一下漫步机。” 周新秀点头，“早点回来，天凉了，别感冒。” 向小园连忙回房间穿了一件外套，粉色的卫衣外套，上面绣着一只小猫。她刚要拉开房门，想了想，又转回去打开自己的抽屉，拿了些东西放到兜里。 走到楼下，路灯将人们的影子照得影影绰绰的，像童话书里的怪物，在月光下张牙舞爪。 向小园踩着绿化带的台阶，走了两步，看见李明西背着书包，踩着双人漫步机，两条长腿前后晃着。 向小园理了一下刘海，走过去，踩到他旁边的漫步机上。 “哪里有狗在打架？” 李明西一笑，惊讶地看着向小园：“你怎么这么傻？真相信我会无聊到围观两只狗打架？” 向小园双手扶着栏杆，脚晃得很慢。 “那你骗我下来干嘛？” 李明西站直，把书包挪到胸前，从里面翻出一个塑料袋，递给向小园。 “喏，今天去百货公司楼下又吃了一顿肯德基，红豆派没吃完，你要不要？” 向小园接过，打开塑料袋的结，里面的红豆派有些凉了，她轻轻咬一口，红豆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许多年后的向小园吃过许多昂贵又著名的甜品，但都没有这个秋天夜里的红豆派甜。 “你放假要做什么？”李明西看着向小园的头顶，她的头发细软干净，摸起来像丝绸，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但君子李明西还是忍住了。 “写作业。”向小园腾出一只手来拂了一下自己的头顶，“我妈妈后天下午带我去逛街。” “女人真麻烦。”李明西嘀咕了一句，晃着双腿，不再说话，双手靠在栏杆上，双眼盯着地面，琥珀色的眸子在夜里闪闪发光。 向小园只敢偶尔瞄他一眼，和他站在双人漫步机上，能闻到他衣服上的肥皂味道和……带着孩子气的男人香。 向小园低着头咬红豆派，嘴里甜糯，心里酥/痒。 不知道李明西把她诓下来却站在这里百无聊赖地晃漫步机是为了什么。 又不跟她说话。 但是，还是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向小园吃完了红豆派，然后从兜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李明西。 “你吃不吃呀？” “我才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李明西没要，“甜死了。” 向小园讪讪地收回手，把糖放回兜里。 真是自作聪明。 夜里凉凉的风吹过向小园的脸，灌进她领口里，像浸泡在海边的沙滩上，干燥又舒爽。 偶尔有小孩子跑过，留下一阵欢笑，萦绕在路灯下的男女耳边。 李明西转头，盯着向小园看。 看得向小园脸红。 “怎、怎么了？” “红豆派吃完了？”李明西问。 向小园点头，“吃完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英语周报借我抄一抄呗？” 向小园一噎，“这才刚放学，你就想着抄作业了？” 李明西望天，“三天假期多宝贵啊，我要痛痛快快打三天球。” 向小园气郁，但是红豆派吃完了，后悔都没法了，“那我明天先写英语作业。” 她回味着甜腻的红豆，酥松细软的口感像嚼着玫瑰花瓣，“你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来找我拿吧。” “好嘞，那我回去了。”李明西欢快地从漫步机上跳了下来，抬脚踩住了还在晃动的漫步机，低头看向小园，“你回去吗？” 向小园摇头，心里闷闷地，“我运动一下。” 她停止摇动脚下的机器，立得直直的，漫步机的惯性让她整个人继续晃动，像胡桃夹子的士兵。 李明西突然笑了，向小园当然猜不到他在笑她此刻僵硬的手脚像胡桃夹子，她只是低下头，白皙的手指扣着栏杆，贪婪地呼吸鼻尖的肥皂香。 “好的。”李明西伸手，薅了一把向小园的刘海，“小同桌，放假乖乖写作业哦。” 向小园的脖子一下子僵了，根本抬不起来，以至于李明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里时，向小园才从包里再次摸出了那两颗大白兔奶糖。 向小园放了一颗在旁边空荡荡的漫步机栏杆上。 你一颗，我一颗。 她剥了剩下的一颗，放进嘴里，甜糯的奶糖慢慢融化，嚼着还有点黏牙。 * 假期第一天，上午。 向小园写好了英语作业。等到下午，她换了粉红色的背带裙，拿着作业，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开门的是李建松，他戴着眼镜，笑眯眯地说道：“小园啊，有什么事吗？” 向小园拿着英语周报，不敢说是借给李明西抄的，“叔叔，有几道题想问李明西。” “哦，他不在，他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吧。” 向小园点头，李建松瞄了她手里的周报一眼，“英语作业？哟，你还跟他问英语啊？” 向小园睁大了眼睛，“唔……是问他英语作业要做哪几部分。” “哦哦，好的。”李建松转身从玄关旁的桌子上拿了两个橘子塞到向小园手里，“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 向小园回到自己家里，睡了一会儿，又起来继续做作业，鼻尖萦绕着橘子的清香。 房间的时钟一圈圈地转着，到了六点，她做完了化学作业，然后到客厅里等着吃饭。 今天张玉祥回来得早，和周新秀一起做了火锅，向小园不喜欢吃辣，没吃多少就放了碗筷，然后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电视里播着综艺节目，主持人闹闹腾腾的，向小园却一个字没听进去，耳朵始终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直到夜里十点，门铃也没响起。 向小园被周新秀叫去洗澡，随后回了房间。 十点半，向小园看了两眼手机，没有短信。 她唉了一声，关掉手机睡觉。 第10节 假期第二天，上午。 周新秀把向小园叫了起来，逛街取消，要去看看外公，昨天夜里外公生病了。 向小园连忙起床洗漱，九点钟就出了门。 向小园的外公在乡下，张玉祥开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老人其实没有大问题，但是他们难得回去一趟，吃了晚饭又陪着老人说话，所以回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一到家，周新秀就催向小园快去洗澡休息。 她抱着要换洗的衣服走了出来，绕到紧闭的防盗门口，看了看。 “小园啊，磨蹭什么呢？快去洗澡休息了，明天早点起来写作业，不然作业该写不完了。” 周新秀又在催了。 “这就去！”向小园往浴室走去，洗了澡，吹干了头发，十一点了。 她走出来，看到周新秀和张玉祥在看电视。 “妈妈，叔叔，刚刚李叔叔来过吗？” 张玉祥抬头，“没有啊，怎么了？” 向小园摇头，“没什么，那就是我听错了，还以为李叔叔来了呢，应该是电视的声音。” 假期的第三天，傍晚。 向小园做了一整天的作业，张玉祥和周新秀出去逛了一下午，买了许多东西回来，其中包括给向小园的一双新鞋子和两件新衣服。 他们叫向小园出来试穿，向小园穿着一件薄毛衣，直接套了套新衣服，很合身，鞋子也合脚。 但是却没有往常那么高兴。 “怎么了？”张玉祥问，“不喜欢吗？” 向小园捧着衣服摇头，“很喜欢，只是作业还有好多，我怕我写不完了。” 向小园是个慢性子，做什么事都慢，写作业也是。 周新秀连忙把她往房间推：“那你赶紧回房间写作业，衣服以后再试。” 夜里十点，向小园写完了所有作业，全都装进了书包里，唯独英语周报还放在书桌上。 她坐着，盯着周报发呆。 手里握着手机，界面是李明西的对话框。 “英语作业你还要不要？” 短信早就编辑好了，但是向小园一直没有发送出去。 到了十点半，周新秀来敲门叫她关灯睡了，向小园这才躺到床上，再次拿起手机，把未发送的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现码的。 码字的时候吃开心果，吃了两包，上火了，舌头痛。 你们不用心疼我，真的不用心疼我，真的真的 第7章 三寸日光 第六章 收假的第一天，全校只有高三的学生，偌大的校园显得有些空荡。 李明西和张成泽趴在走廊栏杆上，看着校门口的人流。 “你爸没揍你吧？”张成泽问。 “怎么没揍！”李明西没好气地说道，“早知道回家还要被我爸揍一顿，就该把那孙子打得满地找牙！”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可不做啊。”张成泽底气不足，嘀咕着，“再说了……到最后肯定是咱们挨揍。” “孬！”李明西踹了张成泽一脚，“他们五个人一起上王皓那孙子也没占上风，你怕啥？” 张成泽看了一眼李明西，白净的皮肤上有几处淤青，嘴角也破了，看起来格外骇人。 “得，你最牛逼，下次我一个人跑。” 李明西切了一声，不经意的往楼下看去，一个小小的声音正在往教学楼移动。 他默了两秒，然后转身往厕所方向走去。 * 向小园到教室的时候，刚刚收假回来的同学们闹哄哄地讨论假期，向小园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李明西的书包已经放在凳子上了，但是人不在。 向小园跨进自己的座位，把东西收拾好，把所有作业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 李明西的桌面上也摆了作业，数学作业下面的压着的是英语周报，向小园把它抽了出来一看，老师布置的版面已经完成。 “你来了？” 李明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向小园抬头，对上他明亮的眼睛。 “你的脸怎么了？”向小园站了起来，倾身向前，“你受伤了？” 李明西的皮肤白净，一两道红痕和淤青显得触目惊心。 “啊……摔跤了。”李明西恹恹地，话也不太想说，用脚勾着凳子拉开，然后坐上去，趴着睡觉。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全班安静了下来，向小园端正坐着，轻松说道：“你假期……怎么过的啊？” 李明西的脸俯在臂弯里，声音从缝隙里挤出来，瓮声瓮气。 “就打球。” 感觉到李明西的低气压，向小园不敢再继续问下去，虽然她很想知道李明西为什么没来找她拿英语作业。 三节课后，秋雨绵绵，广播里通知课间操取消，所有人都很开心。 张成泽站到过道上，戳了一下李明西的胳膊。 “走，小卖部，买辣条。” “不去。” “嘿，我请客。” “还是不去。” “切。” 张成泽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去。” 向小园站了起来，李明西没看她，直接扶着凳子往里缩了缩，给向小园腾出过道。 “谢谢。” 向小园走出教室，加快脚步，追上了张成泽。 “你也去小卖部啊？”张成泽问。 向小园点头，双手放在校服兜里，漫不经心状问道：“李明西怎么受伤了？” 第11节 一提到这个，张成泽就藏不住话，完全往了李明西叮嘱他不许告诉别人。 “刚放假那天下午，咱们哥几个去市体育中心打球，遇到了王皓他们……” 两天前，市体育中心，李明西和张成泽先到了篮球场。 假期的篮球场格外体面，他们算去的早的了，却也只剩下这一个场地，要是再晚来半小时铁定就只能站边儿上当观众。 约定好的时间是一点半，李明西和张成泽等了十几分钟，没等到班里的同学，反而等到了王皓他们班的。 两波人，一个场地，谁都不想白来一趟，于是王皓主动提出要一起打球。李明西没什么意见，反正同学还没来，先打一会儿也可以。 但王皓可不是这么想的，一个月前的事情他还记着呢。 心里带着火气，手上难免不做点小动作，一来二去，所有人都能看出王皓总故意撞李明西。 男孩子在球场上向来是最气血方刚的，张成泽眼睁睁看着三好学生李明西和王皓干起架来，拉都拉不住。 “打架了？”向小园和张成泽已经走到了小卖部，她拉开冷藏柜，拿了一瓶营养快线。 “打起来了！”张成泽说，“不然李明西脸上的伤哪儿来的？” 向小园的手在饮料瓶子上停下，揪着盖子。 “当时王皓他们有五个人，这边就我和李明西，哪儿打得过呀！要不是我拉着李明西跑了，他那张小白脸还能看吗？”张成泽刚说完，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捂着嘴，凑近向小园，小声说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李明西，他觉得打架开溜这事儿特丢人，不准我说出去。” 向小园心不在焉地点头，拿了两瓶营养快线出来，往收银处走去。 “那他还受伤了吗？除了脸上的伤口。” “王皓肯定是没把他打伤，但是他老爸有没有把他揍残这我就不知道了。”张成泽想到那天的架，觉得胆战心惊，“不过王皓也好不了哪儿去。” 向小园刚想问怎么了，就看见小卖部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王皓一转身，脸上的颜色比李明西还多，只是他肤色黑，看起来没李明西那么突兀。 “快走。”向小园低着头，把钱给了，然后催张成泽快点。 明明干架的不是她，她却有一种见到敌人的感觉。 张成泽给了钱，跟着向小园走出小卖部，慢悠悠地回教室。 “你慌什么呀，跟他打架的又不是你。” 向小园囧着一张脸，无言以对。 * 教室里，李明西的座位没人，向小园张望了一圈教室也没见到他，于是坐回自己位置上，塞了一瓶营养快线到他抽屉里。 十分钟后，上课铃打响，班里迅速安静了下来。 李明西踩着铃声进教室，他下意识地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 坐下来后，也不说话，打开一本物理书漫无目的地翻着。 “喏。”向小园的手从李明西手臂下穿过，指着抽屉，“给你买的水。” 李明西扭头看着向小园，然后伸手往抽屉一掏，掏出来一旁苹果味儿的营养快线。 “给我的？” “嗯。” 李明西扭开盖子，喝了一大口，香甜的饮料带着一股奶香，浸入心脾，把萦绕在心间的不快全都驱散出去了。 向小园见李明西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随即打开自己的营养快线，学着李明西的样子仰头喝下，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真甜啊。” 两人同时说道。 物理课后，李明西开始补英语作业，他做了两道选择题后便兀自翻开向小园的书，把英语周报抽了出来，展开铺在桌上，一边哼歌一边抄了起来。 向小园在做物理课上的习题，老师没来得及评讲，留给同学们当课后作业。 不知道为什么，受力分析画了几遍都不对，向小园用橡皮擦擦了一次又一次，纸都快擦破了，但又不好意思问李明西。 这道题是经典例题，老师以前讲过，她要是再问，李明西肯定会觉得她很笨。 向小园轻轻叹了一声气，继续画受力分析。 突然，苟春娇拿着水杯从后排走上来，隔着李明西对向小园说道：“小园，后门有人找。” 向小园回头，一个瘦高的男孩抱着一本书在后门处张望。 他叫严易，是向小园以前的同桌。 “有事吗？”向小园从前门出去，严易便走了过来，和她一起站到走廊上。 “你有没有带高一的数学书啊，我们今天要用，我忘记带了。” 这段时间所有科目都开始进行一轮复习，所以向小园把高一的教材都带到学校了。 “我带了，你等会儿啊，我去拿。” 向小园走回教室，让李明西给她让让地方。 李明西站了起来，手里转着一本书，轻飘飘地说道：“以前同学啊？” “嗯。”向小园埋头在抽屉里找书，“以前同桌。” “找到了。”向小园抽出高一的数学书，笑了笑，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给。”向小园把书给严易，“你用完了记得还给我，我们今天也要用这个。” “好的。”严易往四班的教室看了一眼，“在实验班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在九班紧张多了？” “是呀。”向小园叹了声气，“同桌又是个大学霸，总感觉自己的智商会被鄙视，还是跟你做同桌好，有不懂的随时问你，完全没有压力。” “嘿！”严易伸手戳了一下向小园的肩膀，“你瞧不起人是吧？” 严易是个很逗的人，在九班就是个开心果，人人都喜欢和他说话，向小园以前跟他做同桌的时候特开心，所以今天难得有机会，就跟他站在走廊上聊了好一会儿，被他逗笑好几次。 直到上课铃打响，向小园才嘴角带笑地回了教室。 李明西还在抄英语作业，向小园站到他身边了他也没反应。 “嗯……请让我进去一下。”向小园戳他手臂。 李明西没抬眼看向小园，径直站起来，把凳子往里一推，等向小园进去了以后再坐下。 而向小园回到自己座位，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物理作业上的一张写满了字的草稿纸。 解法一、解法二、解法三……全是她刚刚没做出来的那道题的解法。 思路清晰，字体工整。 “给我的？”向小园拿着草稿纸问李明西。 “不然呢？”李明西一边抄着英语作业，一边说，“您只管聊开心了，马上月考物理成绩出来了看你还能不能笑那么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营养快线，喜欢营养快线能找我代言xd 第12节 第8章 暖暖 第八章 高三第一次月考就在收假后的第三天开始，一共考两天，第一天靠语文数学，第二天靠英语理综。 然而周五，成绩便下来了。 张凤琴的课在下午，一般都是她来上课才会顺便将成绩单拿过来，所以当学生们听说了成绩已经出炉，各个都暗搓搓地往办公室跑，想看看成绩。 苟春娇第二节课一下课就来找向小园。 “小园，去不去看成绩？” 向小园正在抄错题，她摇头，“不去了，好多错题没抄。” 苟春娇嗯了一声，又去张罗别人。 向小园抄着抄着就出了神，呆呆看着作业纸，好一会儿才回神，轻叹了一声。 正在补昨天语文作业的李明西笔尖轻颤，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向小园。 她的头发不知不觉中张长了，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脸颊，浓密的睫毛清晰可见，而睫毛下的眼睛却笼罩着一股失落。 李明西看了两秒，挑挑眉，又继续抄作业。 第三节课下课，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课间操取消。这样一来学生们几乎集体涌向办公室看成绩，张成泽也坐不住了，跑来问李明西去不去看成绩。 李明西冷着脸，“不去。” “哟，没考好啊？” 李明西丢掉笔，靠在椅子上，“这次物理和数学试卷非常难，我好几道题都不会做，全是瞎蒙的，不想看了。” “啊？”张成泽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因为他做题的时候完全没觉得物理和数学难，还觉得这次肯定能往前爬几个名次呢。 但是李明西都说难了，那肯定难！ 张成泽一下子腿软，不敢去看成绩。按照他多年的考试经验来说，他自我感觉良好，而学霸说难，那他就玩儿完了！ 张成泽走后，向小园问李明西：“你也觉得这次数学和物理难？” 李明西满不在乎地整理自己的试卷，按照日期放在文件夹里。 “对呀，挺难的。” 向小园哦了一声，放心了许多。 她考试的时候就感觉不妙，好些题都隐隐约约见过，但是又死活想不起来解法，最后只能把自己想起来的一点点思路写上去，连答案都没算出来。 不用说，分数一定很惨烈。 但是李明西也说难，那证明这次大家的分数都不会太高……吧？ 向小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明显比刚才放心多了。 不一会儿，张成泽回来了，他直冲李明西的座位，说道：“你小子不要脸了啊……” “干嘛！”李明西打断他的话，“别吵我，一边儿去！” 张成泽莫名碰了一鼻子灰，白了李明西一眼，回了自己座位，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李明西这小子有毛病吧？ 明明数学和物理考了第一，还说难？装什么逼呢？ * 最后一节课下课，连后桌的林飞也和同桌开始讨论成绩，向小园忍不住听他们聊，心一点点凉了下来。 原来……这次大家都还考得不错。 她忍不住趴在桌上睡了好一会儿，期间谁找她她都不理，像病了一样。 下午上了第一节课，张凤琴果然拿了成绩单来。但是为了不让学生分心，她上完了课才叫人来分发成绩单。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自习，全校高三老师召开第一次诊断考试教师动员会。”张凤琴站在讲台边，用力敲了一下桌子，“同学们，高考已经在眼前了，一诊过后就是二诊，时间快得很，一分一秒都不容浪费了啊！” 其实离一诊考试还有一个月，本来同学们不怎么紧张，被张凤琴这么一说，下面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向小园拿到成绩单，一眼扫过去，果然在中下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语文136，英语146，正常发挥。 数学109，理综198，好像也是正常发挥…… 只是总分589，看起来比上次的总分高，但实际上班级排名降了好几名，年纪排名更不用说了。 确实，这次的数学和物理很简单，大家的分数都很高。 向小园眼光往上扫去，这次李明西反超苟春娇，在语文和英语比她落后的情况下用数学和理综的分数压制了她，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向小园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兴，但更多的又是难过。 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像一只怪物的手攥住她的心，扼住她的喉咙。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因为马上就要放学，班上的氛围格外活跃。 有的想要尽量在学校多写点作业，回去就能多玩儿一下；有的却越是临近放学，越是什么作业都不想碰。 李明西明显是第二种，他从书包里拿了一本新买的体育杂志出来，翻了几页，忍不住看向教室门。 这都上课快十分钟向小园还没回教室，上哪儿去了？ 又翻了几页，李明西往教室后看去，苟春娇还在写作业，于是他撕了一张草稿纸，写了几个字，叠了起来，让同学帮他传给苟春娇。 小纸条穿越了大半个教室，却先来到张成泽的身边。 张成泽拿着纸条，递给自己的同桌。 “你的前任同桌对你藕断丝连啊！” 苟春娇白他一眼，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几个潦草的字：我同桌去哪儿了？ 苟春娇写到：不知道。 纸条又被传了回去，张成泽坐着观察李明西的背影，琢磨出几丝不正常的意味儿来。 “蠢娇啊，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大八卦。”他摸着下巴，低声说道。 “什么八卦？”苟春娇虽然爱学习，但是更爱八卦，一听张成泽这里有料，连作业都不写了。 “今天成绩下来之前，李明西说这次数学和物理有点难。” “啊？他有病？这次很简单啊，他还差点考满分呢。” “这就对了！所以我觉得他是在安慰他的小同桌！”张成泽弓腰，把头埋着，低声说，“向小园这次考得差，他想安慰安慰她。但是那孙子要是说自己没考好，等分数拿下来就打脸了，指不定还更伤小园的心，所以他说这次数学物理难，很多题他都是瞎蒙的。” 苟春娇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我跟他做了两学期同桌，也没见他这么关心我。” “是吧？”张成泽说，“不就是一节自习课没来嘛，你看……” 张成泽话没说话，因为他往李明西那里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李明西的座位也空了。 “你看他急成什么样了！” * 第13节 图书馆楼梯的阁楼上，向小园坐在台阶处，曲着膝，将脸埋在臂弯里，压着低声啜泣。 不知不觉下课铃打响了，学校里顿时喧闹了起来，特别是走廊里的声音尤其大。不过因为是放学，学生们走得快，不到二十分钟，校园又归于平静。 向小园看了看手表，再不回家，妈妈就该到家了。可是她确实不敢回家，这次是高三第一次月考，周新秀特别关心成绩，刚考完第二天就在问成绩下来没。 如果妈妈看到她的成绩，那该多失望啊。 除此之外，向小园自己也很恐慌。 原本她没有太大的抱负，这样的成绩足够她上一个不错的学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急切，总希望自己的成绩能再上一个台阶，至少、至少……不能和李明西差太多。 想到李明西的成绩，向小园眼眶又酸涩了起来。 她感觉两人之间的成绩差别就像一条河，她怎么淌也淌不过去，一旦过了高考，她就只能看着李明西越走越远，遥遥相望。 越想越难受，连天都渐渐暗了下来。 向小园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埋着头，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的。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向小园心跳加快，怕被人发现，于是站起来就跑。 她低着头，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被一把拉住。 “你怎么躲这儿来了？” 是李明西的声音。 向小园呼吸都紧了，她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李明西，“你怎么在这儿？” 李明西喘着气，额头上还有汗，他一手拉住向小园的手臂，一手撑着墙，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找你呗，不然我逛学校玩儿啊？” “找我？”向小园脸渐渐发烫，“张老师让你来找我吗？” 李明西把她往自己身边拉，“对，张老师发现你不在了很担心。” 他转身往楼下走，“还不回家，你不怕你妈担心你？” 向小园站着不肯走，李明西回头看她，“怎么了？因为没考好？” 他这一说，向小园的眼眶又红了。 “哎你别哭啊！”李明西一着急，“别回头让人看见了说我欺负你！” 向小园的眼泪却止不住，最后干脆哭出了声。 李明西无奈，于是伸出手，擦掉向小园脸颊上的泪痕，他凑近了，呼吸拍打在向小园鼻尖，一阵阵的。 “不就是没考好吗？以后我每天陪你写作业，保证你分数蹭蹭地涨，好不好？” 向小园没反应，还在哭。 “哎，别哭了，明天周末请你吃红豆派行不？” 向小园没听清李明西之前说了什么，只听见“红豆派”三个词，于是点了点头。 “好。” * 回家的路上，向小园的妈妈打了两次电话来催，第二次是李明西接的，向小园妈妈就没说什么，只让早点回家吃饭。 走到楼梯口，李明西家的门是开着的，厨房里炒菜的声音一阵阵传了出来。 向小园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李明西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 李明西低头，笑着看她。 “还记得今天说的话吧？” “嗯？”向小园回想起红豆派，正要说记得，李明西就抢着说道，“小同桌，一会儿在房间等我哦。” “……！” 向小园脸红，甩开他的手转身开门，钥匙却怎么也对不准，在钥匙孔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还是周新秀来开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嗷，来晚了，不好意思。 下次会早点，非常早，祖贤给各位跪下了【并没有，翘着二郎腿呢 第9章 大手拉小手 第九章小手拉大手 吃饭的时候，周新秀看了向小园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园，今天哭过？” “嗯？”向小园低头扒饭，“嗯……对。” “怎么了？没考好？” 向小园不说话，鼻子酸涩，抽了抽。 “成绩出来了吗？考了多少？” “589。” 周新秀一下子沉默，过了一会儿，嘴角轻轻抿起。 “很不错的分数了，你怎么还哭呢？是不是这次题简单？” “是呀。”张玉祥也跟着说，“小园很不错了，叔叔高中那会儿及格都困难，哈哈。” 向小园没再说话，喝了一口汤，站了起来。 “我去写作业了。” 看着向小园的背影，周新秀和张玉祥对视一眼。 “我说，那个……”张玉祥说道，“不是因为小园不是我亲生的我才这样说啊，小园真的是很好的孩子，这成绩也特别好了，你可别给她太大压力。” 周新秀搁筷子，“我没有给她压力，小园的成绩上一本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你看这孩子，什么也不跟我说，就自己哭，会不会是其他问题啊？” “什么问题？” “啧。”周新秀努嘴，“会不会是谈恋爱了？” “这……不太可能吧？”张玉祥说，“小园这么听话，现在又高三，怎么可能？” 周新秀想想也对，她了解自己女儿，早恋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小园身上。 “行了，我去给小园洗点水果，你把饭桌子收拾了。”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第14节 两个大人在厨房里忙，便叫了向小园去开门。向小园的心扑通一声狂跳，连忙把书桌整理好，又把阳台上的小凳子搬到书桌前摆放好，然后才出去开门。 走到门口，向小园呼了口气，然后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高挑明艳的女孩儿，她留着中长发，烫了梨花，刘海下的眼睛又大又园，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而且这个女生，向小园觉得很眼熟。 “你是？” “嗯……”那个女生也觉得向小园眼熟，她打量了向小园两眼，说到，“你好，我找李明西。” 向小园沉默着，盯着女生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猜测着她和李明西所有可能的关系。 “他住在对面。” “啊！”女生一下子羞红了脸，“不好意思，我找错了！” 女生低头嘀咕着，“该死，林飞居然写错了地址。” 当她转身准备去瞧李明西家门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向小园一眼。 不知为何，向小园觉得她很不喜欢这个女生的眼神，于是用力地关了门，声音引来了周新秀。 “谁呀？”周新秀问。 “不认识。”向小园往房间走，“找错人了。” 走到房间门口，向小园的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她几次握住门把手都没能推开门，最后还是探了一声，返回家门，打开猫眼。 正好，对面都门打开了，李明西穿着一件薄毛衣走了出来。 向小园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两个人交流了两句后就往楼下走去。 “小园，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张玉祥提着一塑料口袋出来，里面装的时厨房里的垃圾，“快让让，叔叔下去倒垃圾。” “叔叔，我帮你倒吧。”向小园朝着张玉祥伸出手，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她要的是一颗糖果而不是一袋垃圾。 小丫头好不容易主动帮自己忙，张玉祥高兴还来不及，于是把垃圾往向小园手里一塞，说到：“那叔叔一会儿给你炸个鸡腿当夜宵。” 向小园嗯了一声就往楼下走，连张玉祥在她身后说了什么都没听到。 江城都出动来得特别早，这才刚刚十一月，晚风就像冰针一样，一根根地透过衣服扎进人都皮肤里。向小园打了个喷嚏才意识到自己穿了件卫衣就出门了，再一低头，连拖鞋都没换呢。 向小园从小区的绿化花园里穿过，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亭子里的李明西和那个女生。 这一幕，突然激起了向小园的回忆，她确实见过那个女生，就是五班的萧玥，在学校很出名。 萧玥背对着李明西，低着头，脚尖踩着小石头，碾来碾去，嘴唇一开一合，在说着话。而李明西站在他身后，一手插在裤袋里，百无聊赖地揪着一旁的灌木叶子。 向小园想到以前在肯德基听到的八卦，双脚就像被两头牛拉着一样往亭子去，但她所有的理智和倔强都在告诉自己偷听不对，偷听不对，于是向小园最后拎着垃圾袋坐到了路边的椅子上，盯着那边的动向，一分一秒都不移开眼睛。 萧玥说完了话，然后转过头看李明西。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李明西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情，就跟平时一样，眼角微微上扬，永远都像在笑着。 “嗯，我知道了。” 萧玥没想到李明西就回她这几个字，愣住看他，好一会儿，眼里有酸涩的感觉。她吸了吸鼻子，说到：“我知道现在高三了，学习为主，所以我不打算要做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希望你明白，在单调的学习生活里，有个人一直在关注你。” 李明西刚想张口，萧玥却抢先一步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如果你要拒绝我，你就不用说了。我说了我不是要你给我一个态度，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不然我以后会后悔的。” 李明西扭头，避开萧玥的手。 “嗯，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李明西皱了皱眉，突然往远方看去，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异样后又收回了目光，“对了，以后请不要来我家了，会被误会。” 萧玥十分失落，又有点生气，她撅着嘴，没好气地说道：“谁会误会？” 李明西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小路上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我爸妈会误会。” 萧玥没在说话，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突然伸出手抱住李明西。 “让我抱抱你吧。” * 向小园手中都垃圾袋掉到了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来，然后往小径里钻去，跨过及腰的灌木丛，穿过假山，走到了垃圾回收站。 扔了垃圾，拍了拍手，向小园却站着出了神。 脑海里总是忍不住回放刚才看到的景象，萧玥伸手摸李明西的嘴巴，萧玥抱住李明西，两个人看起来那么般配。 心里的酸水咕噜咕噜地往外翻，盖住了垃圾回收站的臭味。 “小园？怎么出来这么久？”一道男声飘了出来，向小园回头看到张玉祥拿着一件粉红色外套一路小跑过来，“连外套也不穿一件就出门，感冒了怎么办？” 张玉祥这么一说，向小园立刻打了个喷嚏，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她穿上外套，跟着张玉祥回了家。 * 李明西一把推开萧玥，神色难以保持平和。 “同学，我们不熟吧？” 萧玥的自尊第二次被摧毁，此时一股倔强劲儿也上来了，眼眶顿时泛红。 “李明西，你以为你谁啊！” 说完，看也不看李明西一眼，飞快地跑了出去。 李明西烦躁得很，拿出手机给林飞打了过去。 “你他妈吃饱了没事儿干是吧？你知不知道萧玥她跑我家来了！” 接到电话的林飞一脸懵逼，“什么？她来你家了？不是，你听我解释啊，她只是要我把你家地址给她，说是要给你寄礼物。” 林飞和萧玥认识，所以李明西不用想都知道是林飞告诉她他家地址的。 “诶兄弟你听我说，萧玥这姑娘挺好的，又漂亮，又多才多艺的，谁不喜欢啊……” “滚！” 没等林飞说完，李明西便挂了电话。 走上楼，李明西看了看向小园的家门，紧抿的唇角慢慢松懈下来，化作浅浅的弧度。 几分钟后，向小园的家门被敲响。周新秀爱开了门，见李明西拿着基本练习册，顿时明白了过来，“西西啊，来找小园的？” 李明西说是，“今天跟小园说好了来帮她看看作业。” 第15节 周新秀喜笑颜开，“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有你辅导小园的作业我就放心了。” 李明西穿过客厅，往向小园的房间走去。他敲了敲门，然后凑近门框听里面动静。 好像什么都没有，可是门就突然开了。 “你走路没有声音啊？”李明西手里的试卷散落了，他蹲下去捡，向小园也蹲下去捡，几张试卷很快就收拾好了，向小园立刻站起来，却和李明西的下巴撞了个正着。 “哎哟！”向小园捂着头顶，“痛死我啦。” 李明西本来也被撞疼了，但是听到向小园软软糯糯的声音顿时被逗笑，他伸手薅向小园的头顶，“对不起啊。” 过了变声期的男孩声音干净清澈，有带着些许男人的磁性，尾音上扬，像冰冻过的雪碧，滋啦滋啦冒着气泡。 原本向小园心里不舒服极了，考虑着干脆不要给李明西开门了。但是他这一声“对不起”让向小园心里的一堵墙顿时土崩瓦解，小鹿欢快地跑着。 “进来吧。”向小园走到自己书桌旁的时候，把堆满书的桌子划拉出一块儿地，“你坐吧。” 李明西把练习册放下，拎着凳子，大刺刺地坐下。 “物理作业写了没？” “写完了。”向小园把物理小试卷发出来，推到李明西面前，“倒数第二个选择题不会做。” 李明西看了一眼，说道：“图像题啊……这种题你不用老老实实地去算。” 他拿了一支铅笔，在向小园的作业上划线，“根据动能定理，y轴上的值不可能大于零，所以a、c选项排除，然后看b、d选项y轴右边的图，一个是双曲线，一个是二元一次方程曲线，这道题只有速度未知，初始动能为零，放到动能定理就是二元一次方程，所以选d。” 李明西巴拉巴拉讲了许多，向小园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就看着李明西都嘴巴一张一合，然后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按住他都嘴唇。 触手温热，柔软。 向小园突然非常嫉妒这张好看都嘴巴被别人摸过。 李明西愣住了，他看着向小园，脖子僵硬。 “我……”当向小园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都时候，脸红得跟苹果似的，立刻把手收了回来，仿佛刚才摸都是一把火，“我、我……” “你干嘛？”李明西说，“我来给你讲题，你却吃我豆腐？” “不是！”向小园的心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我不是……” “好了。” 李明西突然打断她，“你别解释了，我反正记着这次了。” “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向小园看李明西一脸严肃，觉得李明西肯定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生，心里恼得要死，恨不得把胸腔扒开给他看。 “看题。”李明西低下头，拿着笔指着课本，“会做吗？” 既然李明西主动转移了话题，向小园只好就着台阶下，她转过头，看着课本，把题目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读题，自然也看不到李明西嘴角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一直改了很多遍，所以到现在才更新，这次真给大家跪下了。 然后，今天去逛街，买了一只迪奥的唇膏和兰蔻的唇釉，很好看，回馈读者，过几天在微博抽，所以大家去关注我的微博吧嘻嘻 @翘摇大帅比 你以为我说完了吗？ 并没有。 太伤心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我每章标题的小秘密。 第10章 没有如果 第十章没有如果 向小园看了好一会而，说道：“我……我没听明白。” 说完，她就缩了缩脖子，怕李明西骂她。 没想到李明西只是轻轻笑了，然后拿了一张草稿纸出来，“没关系，没听明白就再讲一遍。” 讲完第二遍的时候，李明西抬头，眼里清亮，没有一丝不耐烦，“我讲明白了吗？” “嗯。”向小园把作业拿过来，将解法记在小本子上，“我听懂了。” 李明西歪着头，手肘撑在耳朵边，看着向小园。 “你在九班的时候，你同桌你常常给你讲题吗？” “对呀，我们做了很久的同桌，他给讲物理数学，我给他讲英语。” 李明西哦了一声，别开头，“那你物理数学还这么臭，你前同桌水平也不怎么样嘛。” “不是的。”向小园在认识李明西之前，严易就是她见过的理科最好的人，所以想给他辩解两句，“他成绩很好，是我太笨了听不懂。” 李明西的话冒到了嗓子口又堵住，末了只能揉一下向小园的刘海，“你真的笨死了！” “哦……”向小园慢吞吞地写字，“我知道我笨。”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明西看到向小园失落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算了算了，你写作业，等会儿我帮你看看。” 向小园觉得自己真的太笨了，哪儿有选择题还要别人讲两遍的，所以做题的时候格外紧张。但越是紧张就越是做不出来题，她的数学作业才写完两道大题，时间就刷刷过去了半小时，李明西写英语作业已经写得昏昏欲睡了。 向小园看了他一眼，柔和的台灯下，他的头发垂了两缕下来，细软的发丝拂在鼻梁的曲线上，刚柔并济，好看地惊心。 “怎么了？”李明西突然扭头，嘴角带笑，“你在看我？” “没有没有！”向小园指着他的英语作业，“我在看你的作业。” 李明西对她的解释充耳不闻，笑得越来越狡黠，“你又在想接吻的事了？” “没有！”向小园指着英语作业的指尖在发抖，“你的、你的翻译有问题。” 李明西把笔一扔，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挑眉看向小园，“哪里有问题？” 向小园哪儿知道哪里有问题，但她看话题转移开了只觉得谢天谢地，一目十行地扫过李明西的翻译题，说道：“英翻中一般不翻译成被动句。” “这样啊……”李明西的表情一点不严肃，用手指挑起笔，转到手里握着，往作业上一指，“所以，不是‘我被你勾引了’，是‘你勾引了我’？” “吸引！吸引！”向小园说道，“这个单词是‘吸引’的意思。” 第16节 “哦。”李明西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有区别么……” 闹了一会儿，两人又开始写作业。 李明西把向小园不会的作业题全讲了一遍后已经十点了，但是他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向小园看了看钟，轻声说道：“那个……你不回去睡觉吗？” 李明西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手臂又和向小园的手臂挨着，于是他一抬头，便和向小园的下巴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小同桌，明……” 李明西的话被周新秀的敲门声打断，她打开门，探了个头进来，“西西啊，你妈妈叫你回家睡觉了。” * 高三的日子总是单调又枯燥，但却比任何时间都过得快，一诊考完后，第一学期都学习便进入了尾声。趁着成绩还没出来，向小园想着好好休息两天，结果一大早就被周新秀叫了起来，给她拿了一套运动衫，非要她出去跑步。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看你最近越来越不爱动了，赶紧出去跑个步。” 向小园赖在床上，往里翻身，捂住耳朵，“不要，我想睡一会儿。” “起来！”周新秀拉她胳膊，“你看看人家李明西，这会儿都出门打球去了，人成绩那么好，就是爱运动。” 向小园突然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好。” 出门的时候才八点多，天刚亮，向小园穿着舒适的运动服，在小区楼底下活动了一会儿，然后绕着小区跑了两圈。时间才过去八个小时不到，向小园已经失去了跑步的兴趣，但这个时候回家肯定又要被念叨，于是她捏了捏腿，往小区外走去。 小区隔街修了一个运动中心，最近还在试营业，全部项目免费体验。向小园在学校听李明西说起过，那里但篮球场修得特别好，于是她抱着小小的侥幸心理，往运动场走去。 运动场的大门开着，不少晨练的人已经回去了，所以里面没多少人。 向小园走到篮球场，果然看到里面只有零零落落几个人在打球。她戴上口罩，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站在柱子后。 六个篮球场只有两个场地有人，一个是李明西和班里几个同学，一个是王皓和他的朋友。向小园莫名紧张了起来，从柱子后挪了出来，坐到椅子上，全神贯注地看着球场。 一会儿看看李明西，一会儿看看王皓。 要是又打架，她一定第一个跑上去拉架。 欣慰的是，两方一直相安无事，谁也不搭理谁。 张成泽停下来擦了擦汗，从地上捡起一瓶水，晃了晃，发现空了，于是把李明西的水拎过来喝，一口就干掉一大半。 “班长，你今天走位好骚啊！” 李明西没理他，眼睛往后瞟了瞟，余光里向小园的身影正在慢慢消失。 “没你骚。” “哎！你们说说，今天李明西是不是骚爆了！”张成泽对着几个同学招手，“以前看你比赛的时候也没这么骚。” “滚！”李明西没好气的说着，坐到一边儿的凳子旁擦汗。 过了一会儿，一双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李明西的肩膀，他回头，看见向小园提着一口袋的矿泉水。 “经过这里，看到你们在打球，给你们买了水。” 向小园不自然地笑着，说话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李明西一下子笑开，露出两颗虎牙，一把拿过向小园手里的塑料袋，“渴死我了！” 张成泽和林飞几个看到了向小园，惊了一下，看到矿泉水后立马露出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来。 “哟！小园来了啊！”张成泽跑了过来，贱兮兮地盯着李明西身旁的矿泉水，“这么多矿泉水，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有，有。”向小园拿了一瓶出来递给张成泽，“我给同学门都买了的。” 张成泽喜滋滋地接过，“嗨呀，看来今天我还是沾了班长的光啊。” “就是。”林飞也拿到了水，“要不是班长，我们哪儿能有水喝呀，是不是？” “是是是！谢谢班长啊！”另外几个男孩子也跟着起哄，向小园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 “我要回家了。”转身就跑。 “哎！”李明西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下午一起写作业啊。” “哦哟！”张成泽又带头起哄，学着李明西的声调，“一起写作业哦！” 向小园没说话，挣脱李明西的手跑了出去。 李明西回头对着张成泽骂了一句“傻逼”，张成泽也不恼，依然贱笑着，“哎哟喂，每天在学校里一起写作业还不够，回家了还要一起写作业哦。” 李明西丢下一句“你管不着”，往球场走去。 * 向小园回到家后，洗了个澡，进自己的房间看书，桌上摆着手机，她看了一眼，有一个陌生未接电话，大概在五分钟之前。向小园想着不会有什么大事，于是就没打回去。 吃了午饭，向小园魂不守舍地坐在房间里，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到了两点，李明西突然发来一条短信。 “你在干嘛？” 向小园立马回复：写作业。 “下午我不来找你了，我姥姥病了，跟爸妈去医院。” “哦……”向小园打字的速度慢了许多，“祝姥姥早日康复。” 到了晚上，向小园终于写完了作业，周新秀问她要不要看电视，她也没什么兴趣，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就睡了。 在下午收到短信的那一刻，她的所有期待就变成了明天上学。 第二天早上，向小园却睡过了二十分钟，慌慌张张地吃了早饭，坐了张玉祥的车去学校。 到了教室，人已经坐满了，但好在没迟到，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 向小园刚坐到自己位置上，就有人叫她，说门口有人找。向小园往外面看了一眼，除了班里的人，就只有一个王皓。她心里有一点忐忑，站在教室门口，只探了个头出去。 “你找我？” 王皓一笑，两步走过来，“对。” “有事吗？” “嗯。”王皓靠近向小园，低头看着她，“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又来了，昨天掐指一算，13号是个好日子，开新文，希望各位有人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啊不对，还是捧个人场，这样就可以假装我很红的样子。 第11章 对不起我爱你 第十一章对不起我爱你 高中生的恋爱可能来的很纯粹，也可能来的很随便。 即使出现某班谁谁找某班谁谁谈恋爱这种情况，并且男女主之间几乎是个陌生人，也是非常正常的。因为在那个中二的年龄，能够对某个女生勾勾手指就收了她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第17节 向小园和王皓就是这种情况，她现在虽然处于震惊之中，头脑却迅速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班里不少人已经注意到门口的情况了，起哄的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要是教室里有鲜花他们估计还要撒撒花瓣。 向小园满脸胀红，气的。 她很生气，感觉自己被人扯出来当众侮辱，像玩具一样供人取笑。她想让王皓滚，想让全班同学闭嘴。 可是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班里人依然在笑，在起哄，王皓依然挑着眉看她，胸有成竹。 向小园眉头簇了起来，呼吸急促了些。 她最愤怒的时候，不过也就这样子了。 “太激动了？”王皓弯腰，对着她呼气，“乖，答应我吗？” 一股热气拂到向小园脸上，像一把扳手，扭开了她倔强的大门，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退了两步，摇摇头，“你走开。” “你说什么？”王皓得到的结果显然与自己所预料的是相反的，他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向小园的胳膊，“你再说一遍。” “你放开她！” 王皓的逼问被教室外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打断，他回头，看到李明西背着书包站在他身后，发丝凌乱，额头有汗，明显是踩着点来学校的。 “我叫你放开她，你他妈聋了？”李明西跨了一步，抬手，抓住王皓的手臂。 他的脸色铁青，清亮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污浊的雾，将漆黑的眸子笼罩在阴影中。 仿佛整个人都是从阴暗的背光处而来，下一秒就能张口吃人。 “你说谁是聋子？你他妈再说一遍？” 李明西手上用力，骨节发白，可见被抓着的王皓也不好受。 王皓岂是愿意吃亏的，一想到和李明西之间大大小小的不对付，心里的火立刻被浇上一盆油。 他这时完全把向小园抛之脑后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甩开李明西的手，卯足了劲儿，一拳挥了过去。 * 向小园已经连续第三天在教师办公室看到罚站的王皓了，每次经过，她都低着头快速经过，生怕与王皓有任何的目光对视。但是今天，她必须走到王皓身边，进入班主任办公室。 王皓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多大脸，还真以为自己美若天仙呢？要不是看李明西那小子不顺眼，他才不会去找…… 想到这里，王皓暗暗锤了一下身后的墙壁。 两个人打架，凭什么他就要停课一周站办公室，李明西屁事都没有？ 就因为他成绩好？听说一诊考了全年级第二？ 呸！ 而办公室里，向小园站得端端正正的，“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张凤琴把教案合上，转过身，双手按在大腿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园啊，你自从转到我们班，一直都是最乖的，除了第一次月考不理想，后来的大考小考也都稳定发挥，老师很喜欢你。” 向小园低着头，不说话。 “但是老师这几天仔细想过了，你偏科比较严重，数学和物理一直提不上去，李明西也没能帮你什么忙，不如把你换到周翰旁边去。苟春娇以前理科也差，跟周翰做了同桌以后就提上去了呢。现在离高考越来越近了，你可不能大意啊！” 向小园的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 张凤琴笑，“真是个乖孩子。去把李明西叫来吧，我有试卷叫他帮忙分发。” 她慢慢走出办公室，将门轻轻带上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张凤琴和隔壁班老师的对话。 “我们班李明西可是个好苗子呀，按照这个势头，下学期必须是全校第一了，清华北大随便挑。向小园那孩子可不行了，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去，成绩四平八稳的，我看稳住就不错了。你也知道，出了打架那事情，全班都在传李明西和向小园谈恋爱，教书这么多年，我可是清楚，这种传闻不会错，我不能让向小园拖累了李明西。” “这次李明西为了向小园打架，还好劝架的人多，没什么事，要是下次出事了呢？这好苗子就被向小园毁了。” “我先把他们座位分开，晚上下班了去家访。哎呀算了，听说两家人是邻居，撞见了多尴尬，我给两边家长打电话好了，要他们好好管管自己孩子，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岔子。” 向小园站在门口，时间仿佛静止。 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一场海啸，却没有任何人听到。 * 教室里，李明西看见向小园走回来，立马双脚着地，用腿的力量把凳子往后一挪，拦住了向小园的过道，“我的营养快线呢？你说你从办公室出来顺便帮我带的。” 向小园低着头，“让我进去。” 李明西昂着下巴，“不让，除非你下午体育课的时候去给我买尖叫。” 向小园再次重复，“让我进去。” 李明西抄起手，瞪大了眼睛，“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向小园突然转身，从前排同学的座位后直接挤了进去，站在自己桌子前，俯身，将抽屉里的书包扯了出来。 由于是反向的动作，书包的拉链也没拉好，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向小园愣了一下，然后蹲下去捡。 她捡书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后面也不管是地上的垃圾还是自己的东西，只管往书包里塞。 是为了掩饰自己颤抖的双手。 突然，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她最后一本书捡了起来，递到她面前，“你怎么了？” 向小园垂着头，紧紧抱着她的书包，咬紧了牙齿。 半分钟后，她从李明西手里拿过书，塞到书包里，然后站起来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揽在怀里，“张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说完，她横冲直撞地挤开前桌的凳子，往教室的最后排走去。 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那个人的眼神。 教室的最后一排，最里面，有一个单独的座位，常年没人坐。 其实除了稍微远一点，这个位置就没什么缺点了。周围空间宽，进出自由，还能全面地看到黑板，不会因为窗边反光影响到视线，最方便的是，这个位置一般不会引起老师的注意，所以想做自己的事也很方便。 在向小园开始收拾自己新座位的时候，不少人都往她这边看，但又不敢上前搭话。 四班的人不是傻子，从向小园去了一趟班主任办公室后回来就搬了座位这件事，他们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只有苟春娇，在向小园收拾好座位后，走了过来。 “小园，怎么了？” 向小园趴在课桌上，扯了扯羽绒服但毛领，把自己捂住。 苟春娇又问了几遍，见向小园没有反应，只得叹着气回了自己座位。 没多久，上课铃声打响了。 这节课是自习课，全班迅速安静了下来，只有笔尖在纸上书写但声音。 十分钟后，教室前门被重重推开，全班都抬起来头看门口，只有向小园在默写化学公式。 在全班同学都注目下，浑身烧着怒火的李明西直奔教室最后面的角落，在向小园面前站定。 “你出来一下。” 第18节 向小园没有抬头。 “你出来一下！” 向小园没有反应。 “你给我出来！” 向小园的笔尖都没有停一下。 李明西突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琥珀一般都眸子却像碎了的玻璃一样，出现一道道裂痕。他不住地点头，嘴里呢喃着“好，好，好”。 然后突然转身，跑回自己的座位，站在过道上，单手抓住课桌一角，粗暴地把它往讲台旁边拖。课桌的金属支架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李明西却始终冷着一张脸，然后使劲一推，课桌撞上讲台，晃了晃，然后稳了下来。 整个教室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李明西。 只有向小园没有抬头，她已经写了满满一页纸的化学公式，最后几个公式，字迹潦草，划破了作业纸。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写这种情节真的爽到飞起啊哈哈哈哈哈哈 就算丑成石榴姐我也要写这种情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爽爽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星星那篇现在也发了第一章，哈哈哈哈哈哈哈ballball大家去看一眼啊 第12章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第十二章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放学回到家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张玉祥和周新秀坐在沙发上，看着向小园，欲言又止。 向小园只当没看见他们的眼神，跟他们问好后，穿过客厅，径直回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过了一会儿，周新秀来敲门，“小园啊，出来吃晚饭了。” “嗯，就来。” 向小园把今天要写的作业全都摆到书桌上，然后走出房间。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有向小园喜欢的糖醋排骨和番茄炒鸡蛋，当然也有她不喜欢的炖菜。 “小园，什么时候期末考试啊？”张玉祥问。 向小园：“下周。” 张玉祥和周新秀对视一眼，又问，“那最近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向小园摇头，“没有啊，就是作业有点多。” 饭桌上两个大人嚼着菜，心思转了千百回，最后只得说一句“考试加油”。 等吃完了饭，目送向小园进房间后，周新秀把张玉祥拉到他们的房间里谈了起来。 “你说这怎么办？我都不好意思面对隔壁老李家了！” “你别胡说。”张玉祥坐在床边抽烟，“小园是个好孩子，你别想那么多。” “我怎么不多想？班主任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小园影响了西西的学习状态，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张玉祥抽了一大口，慢吞吞地吐出烟圈。 “老师就是一心只有成绩好的学生，哪儿管其他人死活。你看西西成绩有下降吗？就知道成天胡说八道。” “老师的话能假吗？”周新秀着急地来回踱，“而且老师说了，现在全班都在传小园和西西谈恋爱。你说这怎么行？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耽误得起吗？！不行，我得去找小园谈谈。” 周新秀说着就要推门出去，张玉祥撑着床往前拦住她的去路。 “谈什么谈？就你这说话的方式，小园准被你说哭。” “哭！哭我也要说！” “你着什么急？下周就期末考试了，你回头过年再慢慢说不行？”张玉祥把她往沙发上拉，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好，“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敏感，你一句话不对就会伤害到她，小姑娘哪儿经得起啊？”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你亲生的你就不乐意管！高考失败怎么办？我是亲妈我得管！” “你看看！你这人说话……你！” 夜色便在夫妻俩的争吵中降临，而另一个房间却安静得出奇。床边的落地灯和书桌上的台灯将整个房间照得温暖如春日，向小园一手压着书，一手拿着笔，整理着这周的错题，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音。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向小园放下笔，转过头，“请进。” 门被推开，张玉祥探了个脑袋进来，“小园，在写作业呢？” 向小园点头。 “哦，渴不渴？叔叔给你榨杯果汁？” “不用了，谢谢叔叔。” “好吧，那你好好写作业。” 随着关门声响起，房间又归于安静。 张玉祥放了心，笑眯眯地回了自己房间，对那个愁眉苦脸地女人说道：“放心吧，小园没什么事，认真写作业呢。” 周新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 与此同时，仅一墙之隔的房子里也在进行着严肃的对话。 李建松和刘虹尽量保持着自然的表情，对李明西说道：“西西，你老实告诉爸爸妈妈，是不是谈恋爱了？爸爸妈妈不会骂你。” 李明西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其实谈恋爱没什么的，在你们这个年纪，没个喜欢的人那才是不正常，但是你一定要明白自己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什么。爸爸妈妈刚才决定了，只要你不影响学习，我们就不会干涉你的私事。” “没有！谈什么鬼恋爱！” 李明西突然就摔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留下两个大人面面相觑。 这是哪句话没说对，把小祖宗给惹毛了？ * 第二天一早，张玉祥起床，睡眼朦胧地往厨房走去，打算给全家人做早餐。刚穿过客厅，就看见玄关处有个小小都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谁后，吓了一大跳。 “小园啊，你要出门？” 向小园把放在玄关上都书包拿了起来，“嗯，我去上学。” 张玉祥以为自己听错了，特意回头去看看挂在客厅里的钟。 “什么？现在才七点，你不吃早饭了吗？” “我刚才热了牛奶和面包。”向小园抓起钥匙，扬了扬，“叔叔，我去学校背书了。” 张玉祥愣愣地点头，送向小园出门，然后盘算着家里就两人了，随便吃点就好。他经过向小园房间时，瞄了一眼，发现这孩子被子都忘记叠了。 第19节 张玉祥走进去，站在床边，俯身把向小园都被子叠好，往枕头边放。 举起被子都那一刹那，张玉祥看到向小园奶白色的枕头上一几圈痕迹。他放下被子，拿起枕头，细细看了两眼。 一圈圈的水渍边缘有一点点泛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张玉祥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把枕套拆了下来，换上了干净的，然后把那染了泪渍的枕套扔洗衣机里，顺便把周新秀的几件脏衣服一起扔了进去，以免被周新秀发现小园夜里哭过。 * 向小园到教室时，空无一人。 她打开最后一排的灯，一个人坐下来，翻出书本，开始做题。 教室里的座位一个个被填满，渐渐闹腾了起来。随着上课时间越来越尽，教室又慢慢趋于安静。当讲桌旁那个座位也有了人后，上课铃终于打响。 第一节课就是张凤琴的课，她走进教室，讲桌旁那个显眼的位置骤然出现在视线里。她又去寻找向小园的座位，先是看向周翰，他身旁还是原来的人，然后一排排地看过去，终于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向小园。 两个人座位的变动出乎她的意料，但是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于是用教鞭敲了敲黑板，“把昨天的作业拿出来，我们评讲一下。” 到了下课时间，张凤琴笑眯眯地把一摞试卷递给李明西，让他帮忙发一下。 张成泽从后排一溜烟儿地跑到前面来，双肘撑在李明西到桌面上，贱兮兮地笑，“班长，咋的啦？” 李明西不理他。 张成泽换了个姿势，单手靠在讲桌上，“被棒打鸳鸯了？” 李明西还是不理他。 张成泽契而不舍，“还是说你被甩了？” “你烦不烦！”李明西一下子冒火了，他把张成泽地试卷抽出来拍他脸上，“英语考了89，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赶走了张成泽，李明西坐着，双手按在英语试卷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似乎在犹豫什么。 几分钟后，他看了看周围，大家写作业的写作业，睡觉的睡觉，没有注意他。 于是他把向小园的试卷抽了出来，塞到自己抽屉里藏好，然后抱着剩下的卷子站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各组组长，都到我这里来拿你们组都试卷，现在就发下去。” 全程，李明西都没有看教室的角落一眼。 他低着头，把试卷分成四份，分发给四个组长，然后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很快，组长们发完试卷了。 李明西坐立难安，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动静。可是全班的声音都很和谐，没有任何异样。眼看就要上课了，他突然站起来，说道：“有没有人没拿到试卷？” 没人说话。 他又问一遍，“有没有人没拿到试卷？” 还是没人说话，李明西顺手拿起讲桌上老师留下来的教鞭，敲了敲桌子，吸引同学们的注意力，“我最后问一遍，有没有人没拿到试卷？下午还有一节英语课，没找到卷子的人到时候可别再来找我了啊。” 李明西说完就扫视了教室一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最角落的位置。 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儿低着头，写着作业，就跟没听到他说话似的。 上课铃声又打响了，李明西坐了下来，踢了一下桌子脚。 这样的小动作在物理课上不间断发生，李明西一会儿趴桌子上，一会儿挪椅子，一会儿又不小心弄丢笔。 终于，在他第五次挪动凳子的时候，物理老师忍不住了。 “李明西，虽然冬天到了春天也就不远了，但你现在躁动个什么劲儿？” 全班突然哄笑了起来，李明西觉得脸色挂不住，憋着气不说话。 物理老师只是笑笑就不管了，继续讲题。 李明西倒是安静了下来，只是整个人都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节课过去，李明西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瞄了物理老师一眼，趁着他背对同学在黑板上画图的时候悄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小同桌：你好好听课。 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脑海里所有杂七杂八的想法都瞬间消失。 李明西的手抖了一下，按下键盘： 哦，晓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作者这次是真的没有话说。 第13章 最想环游的世界 第十四章最想环游的世界 后面的半截物理课，李明西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英语试卷要不要还给向小园？怎么还？要是被她看出自己是故意的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可比物理题复杂多了，还没想出个完美方案就打了下课铃。 在座位上纠结了几分钟后，李明西看见靠近门口那个座位上的人不在了，于是他把向小园的试卷拿出来，往教室外走去。 经过门口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试卷放到了那个女生座位上。 果然，等他再次回到教室时，听见那个女生在喊，“向小园，你的试卷落在我这里啦！” 李明西顿了顿，看见向小园终于抬起头了。 她走到教室前排，从女生手里接过试卷，说了声“谢谢”，然后扭头走回自己的座位。 看也没看李明西一眼。 直到下一节课上课，李明西心里一直猫抓似的。 向小园的一条短信像催化剂一般，让他心里无数想法迅速生长发芽。可她下课后的无动于衷又像除草剂，瞬间把李明西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拔得一干二净。 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我欺也。 第20节 李明西心里的苗苗长了又拔，拔了又长，直到下午放学。 他一回头，角落里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 周新秀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李明西来找向小园了，仔细一琢磨，心里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不禁担忧来起来。 可说到底，她又没什么好担忧的。 小园最近能吃能睡，学习还特别努力，这都寒假了还每天从早学到晚。 可看到小园埋头学习的样子，周新秀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小园？”想着想着，周新秀就敲响了女儿的房间门，“这都几点了？别看书了，出来陪妈妈和叔叔看春晚。” 向小园哦了一声，但是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 她正在解一道数学题，好不容易有了思路，完全不想被打断。 周新秀见向小园应得敷衍，便只能轻轻带上门，坐到客厅里。 十分钟后，向小园解开了数学题，把草稿纸翻了页，然后靠在椅子上叹了空气。 她拿出手机，找到收件箱，里面有她和李明西这段时间来寥寥无几的短信。 有的时候两天一条，有的时候四天一条，而最近的一条，是好几天前李明西群发的一条拜早年的祝福短信。 向小园没回。 想起来也是可笑，明明在同一个班上，还住在隔壁的两个人之间仅有的联系却是几条短信。 其实，原本连这几条短信都不该有的。 向小园叹了口气。 她本就打算好了和李明西老死不相往来，以此维持自己那被班主任击碎的自尊心。可是当她看见李明西怒气冲冲来找她的时候，她又突然自责起来。 李明西有什么错呢？她也没有错。 错的是老师那厚厚的有色眼镜。 为什么尖子生就不能和成绩一般的学生走得近？就算是谈恋爱，也要拿出双方的成绩放到天平上量一量吗？ 大人的世界真讨厌。 可是为什么只敢和李明西偶尔发几条短信？连正常打招呼都做不到？ 向小园问自己。 因为自卑啊，怕他们站到一起，老师嫌弃她，家长嫌弃她，甚至连同学都会嫌弃她。 哎……向小园趴到桌子上，放空大脑。 原来自己才是最讨厌的那种人，一边暗暗地想和老师较劲，一边又害怕别人的有色眼光。 “小园！”周新秀又在外面喊，“春晚开始表演魔术了！你来不来看啊？” “要来！”向小园赶紧收拾好书桌，趿拉着拖鞋去了客厅里。 自从去年春晚捧红了一个魔术师后，向小园就迷上了他，今年能再次在春晚上看到他让向小园高兴了好几天。 这个魔术师最会铺垫氛围，正经的表演还没开始，观众们以及乐不可支。 当他手中的高脚杯和红酒瓶出现时，向小园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高脚杯能穿过红酒瓶？假的吧。”周新秀嗑着瓜子儿漫不经心地说到。 “嘘！”向小园对周新秀坐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个大人看到小孩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相视一笑，配合着她安静地等着魔术师的表演。 一室安静，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 “叮”得一声，魔术还没到□□，房间里却传来了短信的声音。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全家人都听见了。 “小园，你手机响了。”张玉祥说道。 向小园抓了一把瓜子，哦了一声，“群发的祝福短信，不用管它。” 几秒钟后，电视里响起了音乐声，灯光全都打到了魔术师身上，全国观众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个高脚杯穿过了红酒瓶。 连周新秀和张玉祥都忍不住在电视机前喝彩。 而原本最期待这场魔术的向小园双眼盯着电视机，眼神却像穿透了电视，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音乐结束，向小园倏地回神，她把手里没吃完的瓜子放回盘子里，拍了拍手，说道：“我回房间看书了。” 走进房间，关上门，她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李明西：你在干嘛？】 向小园坐到椅子上，翻开书，打字：看春晚。 【李明西：魔术？】 向小园拿起笔，一边对答案，一边回复：嗯。 过了一会儿，向小园以为李明西不会回复了，于是把手机铃声关掉放到了一边，开始看书。 一个小时后，她才又拿起手机，看到了一条李明西对短信。 【李明西：想不想看大变活人？】 接收时间，一个小时前。 向小园放下笔，靠着椅背，回复了一个“？” 几秒后，手机屏幕直接亮起了李明西对来电显示。 向小园的心一颤。 犹豫了许久，向小园按下了接听键，走到窗边，小声说道：“喂？” “喂！”李明西都音调很高，还带着鼻音，“我问你要不要看大变活人！” 向小园的房门关着，但她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仿佛家长的视线能透过房门监视她一样。 “你不是跟着叔叔阿姨回乡下过年了吗？”向小园随手撩着窗帘，发现外面飘着小雪，“乡下的年味儿是不是比城里重啊？” 房间里的窗户擦得很干净，能清清楚楚看到外面飘雪的形状。 屋里灯光温暖，暖气充足，还有淡淡的香味，总让人觉得安心。 电话那头，李明西久久没有回话，只是轻笑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向小园问。 余光往窗户外的路灯下一瞟，瞬间愣住。 昏黄的灯光下，一道影子被拉得特别长，延伸到了台阶上。影子的主人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只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低着头，踩自己的影子玩。 雪花一片片落下，从他的肩头滑落，消失在地上。 在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家家户户都在守岁，楼下一个人都没有，那个黑色身影便显得格外孤独。 向小园的手缓缓垂下，然后挂了电话。 她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穿上，然后直奔玄关处换鞋。 “妈妈，叔叔，我有同学在楼下放鞭炮，叫我一起去玩。” 第21节 “哪个同学？也住附近吗？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不是不爱玩鞭炮吗？……” 向小园穿好鞋，自动过滤了周新秀的絮絮叨叨的问题，“妈，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转身，关门，把周新秀那句“戴上帽子手套”关在了门内。 哒哒哒地跑下楼，路灯下的那个人还在。 向小园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拍一下他的肩膀，又迅速收回手。 “嗨！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哐哐哐磕头了，最近病了睡得不省人事，不说了眼睛又要睁不开了，求大佬们疼爱我 第14章 环游世界的爱 第十四章环游世界的爱 向小园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拍一下他的肩膀，又迅速收回手。 “嗨！你怎么在这里？” 李明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下意识便抬起手反扣过去，却只有一瞬间的触碰，短暂到李明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转过身，将双手揣到兜里。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向小园哦了一声，把手背到背后，“哦，忘了戴手套。” 两人一时无话，站在路灯下，影子轻晃。 雪下得越来越大，在空中跳着舞，然后一朵朵地落到两人肩头，不一会儿，李明西的黑色羽绒服便泛白了，而向小园到浅色外套倒看不出来。 他晃动肩膀，抖落雪花。 向小园看着他到动作，鼓足所有勇气才把心中的尴尬甩开，喃喃开口，“你什么时候来到？” 自从那天她负气把座位换到角落里，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说过话了。现在站在一起，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刚刚。”李明西的动作停住，晃了晃手里的一本物理练习册，“我把作业忘在家里了，回来拿。” 向小园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在外面没站多久，她的鼻头就被冻红了。 李明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冰得没知觉，“那你回去吧。” 向小园一直在等这句话，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明西。可真的他说了这句话后，她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磨蹭了会儿，终是点头，“那我回去了。” 李明西说好，向小园便转身上楼。 “诶！”没走两步，李明西突然叫住她，“小同桌，新年快乐啊！” 向小园回头，笑了笑，“你也是。” 李明西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向小园走进楼道，留着单元门，没关。果然，几秒后，李明西又叫住了她。 “那个，我买了焰火，你要玩吗？” 向小园站着没回头，留给李明西一个安静的背影。但其实，她的内心已经开始打仗。 两分钟后，战争结束，向小园慢腾腾地转身，“哪里去玩？” 话音一落，向小园来不及细细看李明西眼里的笑意，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的节奏、轻重，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向小园呼吸一滞，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下意识地说道：“快躲起来！” “什么？”李明西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向小园拉住往一旁跑去。没跑出几步，向小园看到楼与楼之间空出的一道缝隙，二话不说就拉着李明西往里面挤。当两人都挤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小小的缝隙根本不足以让两人并排站立，更何况大冬天的，两人都裹得跟熊似的。 所以，向小园和李明西分别背靠着墙壁，面面相贴。 “小圆啊？小圆？”周新秀都声音响起，并且慢慢接近，不一会儿，向小园和李明西的余光就看到周新秀提着一袋垃圾走过，并且目光在四处搜寻。 没看到人影，周新秀忍不住嘀咕了起来，“怪了，刚刚明明听见声音了。” 周新秀走到垃圾桶旁边，将垃圾丢进去，“啪啦”一声，拍了拍手，又往回走。 向小园重重地呼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和李明西居然靠得那么近——近到呼吸与呼吸都交融。 李明西低头，眼前是少女细软的发丝和白嫩的肌肤，娇小的鼻头冒着洗汗。 胸口一起一付，异样的身体构造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厚厚的冬衣都能感受到男女身体的区别。李明西喉结滚动，脸颊发热。 向小园不自然地扭了一下，想往后退一点，小小都动作在这狭窄都空间被无限放大，李明西突然抬起双手，将向小园都头按在自己的胸前。 没错，不是温柔地圈住，而是按住——以确保向小园看不到他此刻通红的脸颊。 向小园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然而李明西的手箍得更紧了，呼吸也便得重了起来。 当怀中的人不再挣扎后，李明西僵硬的脖颈终于松了下，他低下头，下巴抵在向小园的头顶，胸口的起伏比向小园还剧烈。 “小同桌，躲什么躲？” “我……”向小园浑身都萦绕着李明西的气息，说话都在抖，“老师给我妈妈打过电话，我怕她……” “怕什么？”李明西喘了口气，却久久没有等到向小园的回应。 他松了松手，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小同桌，以后别躲我了。” * 小区外，一辆黑色轿车的灯闪了闪，李明西知道那是里面的人不耐烦了，于是小跑过去，拉开车门，一股暖气弥漫出来，夹杂着一丝烟草味儿。 李明西坐到副驾驶，笑眯眯地对驾驶座上的人说道：“小舅舅，不好意思，找作业找了半天，让你久等了。” 刘景曜嗤了一声，抓过李明西的作业本，翻开一看，脸色立即变了，“你小子过年过傻了吧？还是你当我傻？物理练习册？哎哟喂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这么惦记物理作业了？” 李明西把练习册抢回来，没好气地说：“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多看看书怎么了？” “那也犯不着大晚上地让我开一两个小时车送你回来拿作业吧？”刘景曜玩味地看着李明西，翘起了二郎腿，“老实告诉舅舅，你回来干嘛了？” “哎呀烦不烦！”李明西一下子把练习册扔到后座，“你快开车！” 刘景曜虽然是李明西的小舅舅，不过也才刚上大学没几年，他突然扯着李明西的领子，把他往自己面前拉，然后凑到他身上闻了下，“你身上一股洗发水的香味，哪儿来的？” 第22节 李明西嘴硬，“我今天洗了头！” 刘景曜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你他妈昨天洗的！” 对峙良久，刘景曜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侄子哟，舅舅我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懂的？你跟舅舅说一说，搞不好我还帮你一把呢？” 李明西目光闪了闪，“帮什么？” “帮你追妹子啊！” * 五分钟后，李明西抓乱了头发，说道：“你那办法真成啊？” 刘景曜竖起三根手指，“我骗你有肉吃吗？这方法屡试不爽！” 李明西还是很犹豫，“万一她给我一巴掌怎么办？” 刘景曜努力憋住笑，装作严肃的样子，“挨一巴掌怎么了？你亲到你喜欢的女孩了，不亏！” 李明西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睛明了又暗，暗了又明，“行，我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 躺平等鞭笞【我相信你们不舍得打我 第15章 fly away 第十五章 fly away 向小园回到家里时，完全可以用魂不守舍四个字来形容。 周新秀在客厅里剥橘子，看到她不在状态，便叫住了她，“我刚才下楼好像听到你声音了，你跟谁在一起啊？” “同学啊。”向小园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不对，就是做了亏心事，她加快脚步往房间走。 “等等。”周新秀站了起来，递给她一个橘子，“男生女生？” 向小园看着周新秀，没有接橘子，也没有说话。 “小园啊，不是妈妈说你，你现在的重心是学习，千万不要想些其他的，影响学习，知道吗？” 向小园还没说话，张玉祥就从厨房里出来了，“你说些什么呢？” 他揽住向小园的肩膀，让她回房间去，“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好好看会儿春晚？”他又转头跟向小园说，“小圆啊，今天就别看书了，看会儿电视？要不去房间里看小说。” 向小园点头，逃也似的往房间里跑，“砰”得一声关上门。 “这孩子……”张玉祥看着被她关上的门，哭笑不得，“撒谎都不会撒。” 周新秀心态却没张玉祥那么好，她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我看小圆她肯定是谈恋爱了，一定是男孩子找她下楼，我都听到声音了！这……要是西西就算了，他们家这会儿不是回乡下了吗？小圆真能耐了，不知道跟谁玩儿去了。” 说着说着，她立马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手机！” “哎！哎！”张玉祥连忙拦住她，“你这人性子怎么这么急？你去翻小圆手机，小圆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谈恋爱是她这个时候该干的事情吗？” “来来来，喝口水。”张玉祥递上一杯热水，笑眯眯地，“你听我说，咱们也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谁没个情窦初开的时候？这种事情啊，堵不如疏。” “你！你说的好听，你倒是疏给我看看？” “你别急。”张玉祥拉着她坐下，“今天除夕，咱们好好看个春晚，等过了年咱们再说这事。” 最后，张玉祥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说服了周新秀按下此事不提。但房间里的向小园就没这么淡定了，她坐在书桌前，打开英语练习册，一段阅读理解的短文她看了四五遍都没有看完，每次一看到三四行就出神。 总会想到夏天开学时，和李明西在楼梯口的相遇。 想到和他同桌时，他每次趴在课桌上的睡颜。 想到他来自己房间时，耐心讲题的样子。 想到红豆派，想到他每次课间买水都会多买一瓶，想到他常常放学时都会磨蹭一会儿，等着自己一块儿回家。 想到他今天的拥抱，他带着孩子气的男人香萦绕在自己身上，他的下巴在头顶轻轻摩挲。 当向小园发现自己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件小事，甚至连第一次见面李明西穿什么衣服她都记得时，她知道出大事了。 合上书，向小园躺到了床上。 可是一闭眼，全是李明西的样子。 到了十一点半，春晚也进入高／潮部分，安静的夜里只有电视里的音乐声。向小园还是没有睡着，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外面的飘雪。 少女情怀总是诗情画意，看飘雪都能看出思绪万千来。 向小园靠近玻璃窗，很快呼吸就在玻璃上晕了一圈，她伸出手，在上面胡乱地画。 也不知道自己的神思飘到哪里去了，当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玻璃上写了“李明西”三个字时，吓了一跳，感觉用袖子把窗子给擦得干干净净。 这时，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向小园有强烈的预感，也夹杂着期盼——一定是李明西打来的。 她走近一看，果然是李明西的来电。 “喂……” “你还没睡吗？” “没……”向小园走到窗边，用窗帘把自己遮起来，仿佛这是一个堡垒一般，“睡不着。” “睡不着？是因为我吗？” “……你别乱讲！我是刚刚做题没做出来。” “哦……”李明西有些无奈。 我现在的心都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全都是因为你，你却还有心思做题？ “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又不是小孩子，听什么睡前故事？”向小园坐到床上，抱着枕头，轻声说道。 “哄你睡觉啊。” 向小园的脸刷刷地红了。 “哦，那你讲吧。” “灰姑娘，听不听？” 向小园愣了一下。 李明西没得到向小园的回话，问道：“不喜欢啊？那白雪公主吧。” 向小园继续愣着。 电话那头，李明西叹了口气，“那莴苣姑娘总行了吧？” 第23节 向小园勾起唇角，嘴边浅浅的梨涡漾了出来，“你喜欢这种女孩子最爱的童话故事啊？” 李明西却一点没不好意思，“没有啊，我喜欢这些故事是因为它们的核心。” “什么核心？” “你猜。” “因为女主角都是公主？” “不对。” “因为男主角都是王子？” “还是不对。” “到底是什么核心啊？” “是一见钟情。”李明西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像你对我一样。” “胡说！”向小园一下子扔开枕头，急得双颊绯红，“你……你……你不要脸！” 李明西似乎料到了向小园是这个反应，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胡说，我不要脸，我错了，我换个说法吧。”他一顿，突然放低了声音，严肃而认真，“就像我对你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发抖的字数，我短小我骄傲哈哈哈哈哈 第16章 爱你不是两三天 第十六章 李明西说了这句话就沉默了，隔着电话，向小园似乎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半天，向小园才反应过来是敲门声。 她慌乱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到枕头地下，“请进。” 张玉祥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十二点了，该睡了，喝杯牛奶去刷牙吧。” 向小园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嘴边沾了一圈儿奶白色。 张玉祥坐到床边，环视房间一圈儿，说道：“小圆啊，最近学习压力大不大？” 向小园：“还好。” 张玉祥：“开学就又要诊断考试了吧？准备好了吗？” 向小园又喝了一口奶，“嗯，还有生物没复习完，其他的都差不多了。” 张玉祥摸了摸向小园的脑袋，“好孩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很棒了，至少比叔叔当年厉害多了，你知道叔叔高考数学多少分吗？” 向小园摇头。 张玉祥竖起五根指头。 向小园：“五十分？” 张玉祥摇头，“你太高估叔叔了，五分！” “啊？”向小园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胡乱猜选择题也不该只有五分啊。” 张玉祥笑眯眯地说：“我当年高考的时候直接去睡觉了，选择题只做了两道，不对，是只猜了两道。” 向小园低头没说话。 “你看，叔叔还是过得很好。”张玉祥仰起头，看着窗外的雪，“不过叔叔还是后悔啊。” 向小园问：“后悔什么呢？” 张玉祥：“后悔当年没好好学习，我当时暗恋的那个女生是我们班第一名，考去了浙大。我要是跟她一样成绩好，估计现在就遇不到你妈妈了，哈哈哈。” 张玉祥的脸红扑扑的，竟然有点儿少年时的羞涩，他拿纸擦掉了向小园嘴边的牛奶，温柔地说：“那时候多好啊，除了考试，什么都不用担心，每天就顾着去看人家女孩子了，现在偶尔做梦还会梦到高中的时候悄悄给女孩子塞纸条的场景。” 他突然竖起手指，挡在嘴边，“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妈妈啊。” 向小园一笑，“好的。” “太晚了，睡吧。” 张玉祥出去了，关上了门，向小园一口喝完了牛奶，出去刷牙，看到周新秀还在看电视。 周新秀脸色怪怪的，看着向小园：“要睡了？” 向小园瞄了张玉祥一眼，见他又把手指竖在嘴边，跟她做嘴形。 “嗯，睡了。”向小园抿嘴笑，刷了牙赶紧回了自己房间。 向小园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电视声音停了，走动声响起。过了一会儿，隔壁房间响起一道关门声，家里彻底归于寂静。 向小园把枕头下的手机摸出来，翻出通话记录，出了神。 手指一不小心就按了拨号键，向小园反应过来后慌乱地挂断，心脏跳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她摸了摸屏幕，再次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被飞速接起，李明西的声音很小，却很兴奋：“喂？小圆？” 向小园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她没敢说话，李明西也没开口，等着她。 电话两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你……”向小园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李明西听得很用力。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我、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向小园又不说话了，李明西再次静静等着。 “可是……”几分钟后，向小园才再次开口，“我不敢……” “不敢什么？”李明西紧接着发问，可脑海里回味一圈儿，立马明白了向小园的意思，“我等你啊！等我们高考结束！” 他欣喜若狂。 向小园立马挂了电话，把头埋在枕头里，好一会儿，她才拿起手机，给李明西发了一条短信。 “好。” * 短暂的寒假转瞬即逝，向小园在家里吃着晚饭，张玉祥出去倒垃圾，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向小园听到对面的一阵说话声。 是李叔叔他们回来了。 第24节 向小园挪了挪位置，往门口瞥去，李明西的蓝色羽绒服露了一角出来。 只看了这一眼向小园便埋头吃饭，生怕坐她对面的周新秀发现她的眼神。 吃了饭，向小园立马回了房间。 看书看到十点，向小园躺到床上去，枕头下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拿出来一看，是李明西的电话。 这个时候张玉祥和周新秀还在李明西家打麻将，向小园放心地接了电话。 “喂……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两人一阵沉默。 “小圆。”李明西说。 “嗯。” 李明西：“小圆。” 向小园：“嗯。” “小圆。” “嗯。” “小圆。” “你干什么呀？” 李明西：“嘻嘻，没什么，就是想叫你。” 向小园捏着被子一角，没说话。 李明西：“小圆，我很想你。” “我要睡了！”向小园慌乱地说道，“明天要上学，挂了。” “先别挂！”李明西也有些慌乱，“明天早上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挂了，拜拜。” 向小园挂掉电话，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清晨。 向小园背着书包走到小区门口，果然看见李明西靠在树下，踢着落叶。 他看见向小园来了，朝她笑。 向小园低头加快脚步，走过他身边时也没停下。 走出老远，向小园突然回头，“你别跟着我，一会儿我妈妈该看见了。” “我不跟着你。”李明西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你走吧，我在这儿等一会儿再走，我就远远看着你。” 向小园转身走了，从小区门口到公交车站不到一百米，向小园却觉得特别漫长，她一共回头三次，每次李明西都和她保持十几米的距离，每次看她回头都朝着她笑。 刚走到公交车站，车就来了。 向小园上车，拿出公交卡，刚刷了卡，李明西就从前门跑了上来，喘着气儿，抬手绕过她的肩膀，刷卡。 “滴！学生卡。” 声音响起的同时，李明西悄悄塞了一个东西到向小园手里，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公交车最后面的一排座位。 向小园坐到了最前面的座位，摊开手心一看，是一颗巧克力。 费列罗不大不小，刚刚够握在掌心，向小园就这么握了一路。 下车的时候，向小园没敢停留，径直往学校走去，但她知道，李明西在后门远远看着她。 高三下学期的第一天不再像往常的第一天那么热闹，同学们要么坐在自己位置上赶作业，要么低头看书，高考的氛围已经来了。 向小园把那颗费列罗放到文具盒里，一抬头，看见李明西从前门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看教室的最后面，找到向小园，笑了笑。 向小园不敢多看他，低头把整整齐齐的书桌又整理了一遍。 * 第一节课下课，向小园前排的女生去上厕所了。 向小园低头看书，余光却瞥到一双白色运动鞋向她走来。 向小园突然握紧了笔，心跳漏了一拍。 李明西却只是坐到了她前排女生到空位上，和旁边的男生说话。 过了一会儿，男生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洗好的苹果出来，用小刀子切给李明西一半。李明西没要，但一股清甜的香味还是飘到了向小园鼻子里。 男生忍不住问：“你不喜欢苹果吗？” “对啊。”李明西侧身，斜对着向小园，“我喜欢梨。” 向小园突然脸红。 幸好埋着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梨 我喜欢你 哎呀，一段偷偷摸摸的恋爱即将开启，我立个flag，日更到完结，对没错，日更！ 第17章 亲亲 第十七章 春天来得很快，树枝刚抽出第一支绿芽的时候，一中的学生们纷纷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换上了轻薄的春装。 第二次诊断考试成绩也在这个春天发了下来，考好的暗自开心，没考好的悄悄失落，向小园属于第一种，理综终于上了220分，班级名次一次上升了七名，终于考到了班级第九。 成绩单下来的时候，向小园用手比划一下，第九名和第一名中间差了七个人，在成绩单上只有四厘米的距离。 四厘米，向小园想再拉近一点。 “同学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张凤琴在讲台上说。 第25节 “只听好消息，不听坏消息！”李明西在讲台边，声音格外响亮。 张凤琴用书本拍了一下李明西的脑袋，“你这么兴奋干嘛？” 下面一群人咳嗽了起来，张成泽咳得最带劲儿。 向小园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听见张凤琴说道：“好消息是，咱们班的平均分超过二班了，现在是年纪第二！” 下面的学生没什么反应。 这种班级与班级之间的比较从高一到现在，每次考完试都要进行一番，大家早就麻木了，在乎这个的只有班主任而已。 “坏消息是，天气转暖，从下周开始，我们要上晚自习了！” “啊……” 学生们对于这个坏消息的反应比好消息激烈多了，纷纷嚎了起来，张凤琴使劲儿拍讲桌，“安静！安静！我说下，从下周开始，下午下课后同学们在学校食堂吃晚饭，六点半开始晚自习，九点半下晚自习，同学们尽量让家长来接，注意安全……” 她顿了顿，说道：“算了，我这几天会一家家打电话，告知家长们这个事情，只有最后两个月了，同学们坚持一下，家长也辛苦一点，高考完了你们就解放了。” 莫名的，听到“高考完了”四个字，向小园有点紧张，手指微蜷，她抬头，发现李明西也回头看她。 这是两个人悄悄定下的约定，谁都不说，但谁都明白。 两天后，全班同学的家长都陆陆续续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张玉祥和李建松一合计，为了节约时间，张玉祥单号开车去接，李建松双号开车去接。 也就是说，以后每天下李明西和向小园都得坐同一辆车回家。 李明西有些失落，其实九点半不算晚，自己回家也可以的嘛。 * 晚自习第一天，同学们都有些躁动，九点半铃声一响就冲出教室，去校门口找自己父母。 李明西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向小园倒是很快收拾好了，但是看到李明西没动，她也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 今天是李叔叔来接他们。 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留下来打扫卫生，李明西突然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爸，你到了吗？我们这就下来。” “没没没，我记错时间，以为十点下课，才刚出发，你和小圆就在教室等我啊，别乱跑大晚上的。” 李明西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好的，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吧。”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清晰，甚至连李建松的声音都能听到，向小园问：“李叔叔还没到？” 李明西拿起书包，走到教室最后，“我们下去等他吧。” 向小园想说就在教室里等就可以了，可她看到李明西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期待的光亮，便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楼梯上，李明西频频回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了楼下，学校里只有路灯亮着，十分安静，只有校门口堵着不少人。 “门口好多人啊。”李明西说，“我们去逛两圈操场吧，走两圈我爸爸就该到了。” 向小园的双手放在校服兜里，抓紧又松开，松开又抓紧，好几次。 在学校里，“逛操场”往往和情侣挂钩。她总觉得，两个人一起逛了操场就意味着某种关系的“确定”。 看向小园犹豫不定的样子，李明西突然伸出手，扯住她的袖子晃了晃，“就走一圈好不好？就一圈。” 他的声音清亮温柔，却有一股蛊惑的力量。 向小园点了点头。 两人依然是一前一后走着，李明西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向小园踩着他的影子一步步跟着他走。 突然，李明西停了下来，等向小园走到他身边后才继续迈开步子。 “你背下来昨天张老师发的作文了吗？听说明天要抽背。”李明西问。 “当然背下来了。” 李明西：“那你明天早上可以听我默背吗？” 向小园：“可以。” 李明西：“我不懂虚拟语气，明天可以问你吗？” 向小园：“可以。” 李明西：“出师表也不会翻译，下周考试前可以看看你的翻译吗？” 向小园：“可以。” 李明西：“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向小园：“可……不可以！”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的手早已有意无意地触碰了很多次。 向小园说不可以，李明西突然就沉默了，眼睛盯着地面，手却悄悄勾住了向小园的小指。 向小园心跳突然加速，手心发烫。 然后是无名指，中指，食指。 李明西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握到自己手里，很轻，轻到向小园只要轻轻一挣就能脱离他的手心。 路灯下的影子在轻轻晃动，两人沉默无言，只有心跳声给月光伴奏。 少年的手心是什么感觉？多年后的向小园回忆起来，总忘不了那一晚的李明西，手心温热，微湿，不敢用力，又不愿松开，好像握着珍宝，用一颗心。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慢到每走一步，向小园都要在心里数一下。 一、二、三、四……十七。 十七，李明西牵着向小园的手走了十七步，操场一旁突然蹿了一个人出来，穿着校服，抱着足球，从他们面前经过。 向小园下意识地甩开了李明西的手，慌忙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李明西赶紧跟上，“那个人不认识我们，你别慌啊。” 向小园没说话，脚步越来越快，李明西在她身后，喘了口气，笑出了声。 * 夜里，睡前，向小园一如既往地收到了李明西的短信。 他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说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只有六个字。 “你的手心很软。” 向小园辗转难眠，手心那温热的触感消散不去，一点点从手掌蔓延到心尖。 心尖儿都在发颤。 到了第二天晚自习，向小园都还有点魂不守舍，她总想着昨天晚上的牵手漫步，也想着李明西的那条短信。 第26节 她觉得自己疯了，竟然回了一条“你的手心很温暖。” 一定是疯了。 这周座位轮换，除了角落里的向小园和讲台旁的李明西，班上所有人的座位都换了位置。苟春娇和张成泽从第三排换到了最后一排，刚好在向小园前面。 苟春娇突然转身，问向小园：“你语文作业写完了吗？给我看看翻译题吧。” 向小园摇头：“还没写完呢。” “啊？”苟春娇惊诧，“你不是一直最先写语文作业吗？这第一节晚自习都要完了你怎么还没写完啊？” 语文作业写了一节晚自习还没写完，向小园去厕所洗了一把冷水脸。 冷静，要冷静。 回来的时候，向小园从前门进的教室，发现苟春娇坐到了李明西的座位上。 向小园立马往后面看去，李明西果然坐在了苟春娇的座位上。 “你……怎么坐这儿了啊？”向小园问。 苟春娇抬头看她，“怎么？不乐意我坐这里啊？” 向小园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咦……”苟春娇表情夸张，“我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可是牺牲了很多，你还吃醋，啧啧啧。” 向小园匆匆走了，回到自己座位，李明西侧身看了她一眼。 “咳咳！”张成泽突然翻出了数学作业，“我学习了啊，你们随意，随意，当我不存在。” 李明西笑了笑，不否认张成泽的话，那就是默认。 上课铃打响，教室再次安静了下来。 守晚自习的数学老师笑眯眯地走进教室，看到学生们全都埋头写作业，满意地敲了敲桌子，“今天数学试卷最后一题的图错了，我画在黑板上，大家抄下来啊。” 说完就转身画图，一横一竖，建立坐标系。 一条双曲线还没画完，教室突然一黑，停电了。 教室里突然闹嚷了起来，紧接着是全校高三的欢呼。 数学老师慌忙地放下粉笔，说道：“别慌！学校有发电机，大家安静，我去看看！” “唉……”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叹气，提前放学的梦想又泡汤了。 数学老师一走，教室里又闹哄哄的，张成泽放下笔，拿出手机照了照，“唉，保佑学校发电机坏了！” 他拿着手机，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李明西，“卧槽，马刺领先爵士十三分了！” 李明西也拿着手机，低声说：“嗯，看到了。” 除了他俩，班里大部分男生都拿出了手机看nba的文字直播。 向小园放下笔，摆弄着桌上的文具盒，时不时看一眼黑暗中的李明西。 突然，他关掉了手机屏幕，转过身来。 向小园呼吸一紧。 黑暗中，窗外点点月光和路灯的光芒洒了进来，看不清李明西的脸，却映得他的眼睛格外亮。 他伸出手，握住课桌上向小园的手，缓缓低头，在她手心落上一吻。 灼热，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也想要有人停电的时候悄悄吻我的手心。 一个大龄单身狗的哀怨。 第18章 情歌 第十八章情歌 教室灯亮起的那一刹那，教室里又是哀嚎一片。 张成泽急急忙忙收了手机，拿起笔假装认真写作业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数学老师还没来，于是低声跟李明西说道：“你别忘了你跟我的赌约啊，爵士要是输了，这个星期的可乐你给我包了。” 李明西低低嗯了一声。 张成泽还想继续说着什么，扭头一看，李明西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卧槽！不就是一个星期的可乐嘛！不买就不买，你别气成这样啊！” 李明西不耐烦地拿起书挡自己的脸，“你烦不烦啊！” 张成泽还想说点什么，这时数学老师走了进来，他就闭了嘴，乖乖写作业。 晚自习下课后，苟春娇抱着自己的书走了回来，揶揄地说道：“嗯，该各回各家了啊，下次坐我座位我可要收费了。” 向小园埋着头收拾书包，心跳扑通扑通的。 她的手心还在发烫，收拾东西的时候小心翼翼不让书本蹭到手心。她想留住那一刻的感觉。 李明西回了自己座位，东西收拾得很慢。 向小园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张玉祥发的消息。 “小园，叔叔到了，你和西西下课了吗？我在校门口等你们。” 向小园回复：就来。 但她放下手机后，把整理好的书包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两人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磨蹭到了教室人走光，向小园背着书包，对前面的李明西说道：“走了。” “好嘞！”李明西背着书包朝她走来，突然抬手。 向小园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关灯。”李明西手指一动，关掉了等，教室顿时再次陷入黑暗。 他的顺势放下来，搭在了向小园肩膀上。 向小园能感觉到李明西的身体在慢慢靠近她，瞬间，她的头顶到脚尖都僵硬了，呼吸快提不上来，而李明西的气息越来越近。 终于，近到李明西的呼吸都拍到了她的鼻尖处，他的手也有些发抖。 一点点，一点点，向小园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同学！”门口保安大叔突然拿着电筒照了进来，“还没走？” “马上！”李明西眼疾手快，将向小园挡在了自己身后，他高挑的身躯刚好把瘦小的向小园遮得严严实实。 第27节 “放学不回家磨蹭什么呢，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听话。”保安大叔嘀嘀嘀咕地走了。 李明西松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轻轻勾住向小园的手。 “我们再来一次？” “……！” 向小园甩开他，“我叔叔该着急了！” * 今年的春天比往年更温暖，更美。 李明西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蓝花楹，嘴角轻轻勾起。 他想起昨晚那个差点得逞的吻，嘴唇只是一擦而过，但现在似乎都还留着余香。 他摸了摸嘴唇，笑得眼睛眯起来了。 张成泽走到他旁边，拿起一本书砸他脸上，“发什么春呢？下午的体育课咱们跟六班打个班级赛呗。” 李明西懒懒地说：“不想动，浑身酥／软。” 张成泽：“你思／春了？” “走开走开！” 赶走了张成泽，李明西悄悄给向小园发了一条短信：下午的体育课，来不来看我打球？ 过了一会儿，向小园回消息了：我不喜欢晒太阳。 李明西往教室后面看，向小园正低着头，于是他又按键盘：走嘛走嘛，一直在教室里会憋坏的。 向小园还是拒绝：我不去操场了，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去阁楼上看一会儿小说。 * 体育课上，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向小园果然拿着一本小说往教学楼区域去。 李明西看着她渐行渐远，而身后张成泽又在催他，脑子里烦成了浆糊。 日光正好，惠风和畅。 向小园口中的阁楼不过是图书感顶楼的楼道，只是这里一般没有人来，一大片玻璃窗的采光又好，所以她常常来这里一个人看书。 有时候背英语，有时候看小说。 小说这种东西她是不敢在教室里看的，被班主任发现会罚抄写二十遍课文。 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向小园靠着玻璃窗，坐在地上，捧着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大半节课过去，向小园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几乎可以凭借脚步声就能判断是李明西来了，于是她迅速坐下，用书当着脸，假装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当李明西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放下书，“你怎么来了？” 李明西打了球，脖子上全是汗水，校服脱了拿在手里，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 他气喘吁吁地坐到向小园旁边，说道：“我打完球了就来找你了。” 向小园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即使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李明西伸脖子瞅了一眼她的书，“这什么小说啊？” 向小园：“悬疑小说。” 李明西：“讲什么的啊？” 向小园：“破案呀。” 李明西又看了目光渐渐蔓延到向小园的脸颊上。 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扎了一个小马尾在脑后，露出了白皙的脸颊和脖子。 李明西问：“那这本书里有讲爱情吗？” 向小园的脸颊一红，“不讲，这是悬疑小说。” 李明西又凑近了点，能闻到向小园的润肤乳味道，“啊？主角不谈恋爱吗？” “不谈。”向小园说，“女主角说，‘谈恋爱不如养条狗’。” 李明西突然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向小园。 向小园垂下头，问道：“怎么了？” 李明西张了张嘴，“汪。”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不如养条狗。” “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9章 燕尾蝶 第十九章燕尾蝶 四月的春光在日复一日的复习中悄悄流走，教室前面的倒计时日历只剩三十六张，学校的蓝花楹落了一地，铺在地上，一片浅紫色。 向小园做题做累的时候常常望着窗外的蓝花楹发呆，想象着大学生活。 到了大学，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每天起这么早，是不是可以看许多许多小说，是不是可以有一台自己的电脑。 想着想着，上课铃打响了，把向小园拉回了现实。 面前依然是堆积如山的书和试卷，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完了。 语文老师拿着书走进了教室，敲了敲讲台。 “昨天说了，今天要抽背课文，从第二组开始，单数学号的起来背。” 下面的同学有的松了口气，有的慌乱地翻开书开始背自己记不熟悉的课文。向小园从来不担心这些，课本上要求背诵的课文她都倒背如流，甚至语文老师抽背的时候常常直接绕过她。 不过向小园担心了一下李明西，他的学号是七，而且他算作第二组。 第一个被抽背的同学站了起来，语文老师抽了《出师表》，同学们纷纷对那位同学露出同情的眼神。 但这位同学明显用了功，流利地背诵着，一个字儿都不卡。 背到第二段，语文老师说可以了，让他坐下。 七八分钟后，轮到李明西了，他站了起来，背影都透露出一股“理科学霸文科学渣”的气质。 语文老师看他一眼，说道：“算了，不为难你，背《山园小梅》吧。” 第28节 李明西的背脊突然挺直了，扬着下巴，开口背诵： “山园小梅·其一 作者：林逋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当他背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的时候，班里同学一阵咳嗽。 他肯定故意的，向小园想。 他念到“向小园”的时候，连咬字都那么温柔旖旎，一定故意的。 语文老师挑了挑眉，“哟，难得啊李明西，我看我是运气好抽中了你唯一会背的吧。” 底下的同学顿时开始起哄，张成泽最起劲，“对！他只会这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同学们一片骚动，语文老师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咳了咳，说道：“安静！安静！下一个同学！” 李明西坐下后，偷偷回头，刚好撞上向小园的目光。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就像她一样。 向小园低下头，笔在纸上胡乱画着。 下了课，李明西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整理试卷，苟春娇拿着两个洗过的桃子走到了向小园的座位上，说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向小园否认，“我们没有在一起。” “得了吧。”苟春娇明显不信，顺手递了一个桃子给向小园，“你们俩每天下晚自习都磨蹭到最后走，生怕谁不知道你们在干嘛似的。” “没有！”向小园着急了，“你别胡说啊！” “哦哟哟，那你告诉你，你俩每天磨蹭着干嘛呢？” 向小园语塞。 李明西确实每天下了晚自习都会磨蹭到很晚，然后在教室里坐着，也不做什么，就是说说话，除了李明西总是会不老实地握住她的手。 久而久之，向小园也随他了，他便慢慢变本加厉起来，总将两人十指扣在一起。 “我、我们，讲题。” “呵呵！”苟春娇夸张地挤眼睛，“什么时候讲题不好，非要大晚上的留在教室里讲题？你们不是邻居吗？为什么不回家讲题？” 向小园推里苟春娇一下，“你好烦啊。” 苟春娇笑着走开了，“哈哈哈哈哈，连口头禅都学会你家李明西的了。” * 下晚自习的时候，向小园总觉得苟春娇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于是她迅速收拾好书包下了楼，没等李明西。 今天是李叔叔来接，她老远看到了车，坐到车上跟李建松打了招呼。 李建松说：“西西还没下来吗？” 向小园含含糊糊地说道：“嗯……不知道，下课的时候没看到他人，我就先下来了。” 刚说了这话，向小园就看到李明西朝着校门口跑来。 月光明天，他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书包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他停在车前，看到向小园已经坐在车上了，没说什么，上了车，和向小园分据两个座位，中间隔着空隙。 车上的空气有点闷，李明西还在喘气，没跟任何人说话。 连李建松都感觉到李明西的不对劲了，更何况向小园。 他是生气了吧？气自己今天没等他就出来了。 向小园有些内疚，可是李建松坐在她旁边，她什么都不敢说。 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格外怪异。 李建松把音乐打开，想着调节一下气氛，然后说道：“西西，下周你生日，想不想出去吃大餐啊？” 李明西：“不想。” 李建松：“那你想要什么礼物？老爸给你买。” 李明西：“不要。” “嘿！你这孩子！”李建松脾气来了，懒得跟他说话，这一路上便没有任何人发声了。 李建松的车开的很慢，向小园偷看了李明西几眼，他总是看着窗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向小园叹了口气，把放在座位上的手慢慢伸了过去，握住李明西的小指。 他浑身轻颤了一下。 车里依然没有人说话，音响里醇厚如牛奶的女声在低吟浅唱。 “ 给你我的手 像温柔野兽 把自由交给草原的辽阔 我们小手拉大手 一起郊游今天别想太多 你是我的梦 像北方的风吹着南方暖洋洋的哀愁 我们小手拉大手 今天加油向昨天挥挥手 ” 李明西缓缓转过头，将手一点点伸出去，反握住向小园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喜欢《小手拉大手》这首歌了啊！！！我标题里的歌你们有听吗啊啊啊！ 第20章 如果有一天 第二十章如果有一天 在李建松把车停下后，向小园迅速抽出自己的手，打开车门下了车。 李建松和李明西跟在后面，踩着月光，缓缓归家。 第29节 “西西，你妈说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买一双球鞋。”李建松说。 李明西心不在焉地回答：“知道了。” 李建松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什么语气啊你，不喜欢吗？” “啊……我球鞋够穿。”李明西说。 “那你想要啥？” “我没什么想要的……唉，爸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向小园走在前面，李明西和他爸爸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走到门口，张玉祥早已开着门在外面候着了，家里熬着酒酿圆子，一股甜腻的香味儿蹿出来钻进向小园鼻子里。 她跟李建松道别，进了家门，张玉祥却还在和他聊天。 两人讨论着下午的牌局，激情四溢，说到激动处恨不得回到麻将桌子上再来一把。 向小园的脚步停了停，一回头，果然看见李明西的脚步也顿住，在回头看她。 两个大人忘我地聊麻将，两个小孩的视线穿过狭窄的楼道，婉转又朦胧。 回了房间，向小园换了身衣服，坐到饭厅里吃酒酿圆子。 周新秀在客厅里看电视，一遍削水果一边说道：“小园，明天周末，要不要去逛街？” 向小园嚼着软糯的圆子，含含糊糊地说道：“去哪里逛？” 周新秀说：“去买衣服，夏天到了，给你买点短袖。” 包里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向小园立刻起身跑回了房间。 饭桌上留着吃了一半的酒酿圆子，周新秀过来把碗收拾了，朝着房间里说：“怎么不吃完呢？刚刚问你呢，明天去不去逛街？” 隔着房门，向小园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去了！” * 电话里，李明西问：“你妈妈明天要带你逛街啊？” 向小园嗯了一声，“什么事？” 李明西说：“小园，下周五我就十七岁了。” 向小园站到窗边，打开窗户，吹着晚风，“嗯。” 李明西：“我就是个准成年人了。” 向小园：“嗯。” 李明西沉默了一下，语气突然急躁了起来，“唉！我就直说了吧，你会送我生日礼物吗？” 向小园抓着窗帘，嘴角浅笑。 原来倔了这么久，是想说这个。 “你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都可以啊！”李明西说，“只要是你送的，都可以啊！” * 周末，向小园从早上吃了早饭就待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刚吃了午饭，又钻进去了，灯一直亮着，连午觉都没睡。 周新秀敲了敲门，问道：“小园啊，该休息一会儿了，要高考了千万别把自己累垮了。” “好的！”向小园关了灯，躺到床上， 周末，向小园从早上吃了早饭就待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刚吃了午饭，又钻进去了，灯一直亮着，连午觉都没睡。 周新秀敲了敲门，问道：“小园啊，该休息一会儿了，要高考了千万别把自己累垮了。” “好的！”向小园关了灯，躺到床上，等外面周新秀的脚步声消失后才慢慢把头伸了出来。 桌上摆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有十七个硬币。 硬币的发行时期分别是1994年、1995年、1996年到2011年。 向小园不知道什么时候学校里开始流行这么一个传说，当你收集齐你从你出生那一年到今年发行的硬币，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这段时间每个过生日的人都会收到这样的礼物。 向小园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这十七个硬币，到了今天，终于从初中同学手里收集到了1997年的一枚硬币。 向小园用蓝色的盒子封装起来，放进书包里。 周一的早上总是格外忙碌，同学们并未从短暂的休息中缓过来就又要投入接下来的学习。 上午一来就安排了模拟考试，到了晚上吃饭时间，学生们几乎是同时冲向食堂，整个教室空荡荡的。 向小园和苟春娇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说自己没什么胃口，回教室去看书。 苟春娇瞄了向小园一眼，“别是回去约会吧？” “别胡说！”向小园转身就走，“帮我带一个食堂的鸡腿回来啊。” 苟春娇应了一声，向小园便快速回了教室。 她今天带着十七个硬币，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给李明西，教室里随时都有人，只有晚饭时间没人。她越走越快，到教室楼时小跑了起来，一路跑到了四楼。 教学楼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人吵闹着走过，向小园一路往教室走去，刚走到二班门口，看到四班门口站着一个女生。 她梳着双马尾，个子高挑，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 李明西站在她对面，接过她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拎出一串东西。 夕阳下，那串东西明晃晃的，向小园仔细一看，是一串硬币，凿了孔，串在一起，像风铃。 李明西跟她有说有笑的，把硬币拿在手里把玩，向小园看到他的嘴形，分明是在说“谢谢”。 向小园没出声，轻手轻脚地从教室后门走了进去，坐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普通的蓝色盒子。 她看着前门，李明西没发现她，还在和那个女生说话。 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起了向小园的刘海，她低着头，摸着蓝色盒子，一动不动。 李明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悄悄伸手拿起向小园面前的东西，“是送给我的吗？” 向小园一惊，下意识就伸手去抢，李明西缩回手，向小园就整个人倾过去抓，两只手交错之间，李明西没拿稳，盒子往窗外飞了出去，一下子散开，十几个硬币哗啦啦地落了下去。 教室在四楼，下面是一片浅水池塘，硬币落地的时候听不到声音，李明西迅速趴到窗户上看着地面，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向小园，眼神里有不解和紧张。 向小园没说话，别开头，脸颊微红。 李明西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可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一切。 他呼吸一滞，什么都没说，拔腿就往外面跑。 向小园看着他跑下去，感觉心被揪了一下，于是立马跟着跑出去。可是李明西跑得太快，她追出教室时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直到她到了楼下，看到李明西早已趟到了池塘中。 第30节 浅水池塘的水只到李明西的膝盖，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地挪，时不时用手拨开浮草，伸手下去捞。 一个，两个，三个…… 向小园看不下去了，夏天的池塘虽然不冷，但是脏啊。 “你干什么呀！你快上来！” 李明西没抬头，依然在池塘里划拉着。 四个、五个、六个…… 向小园在水边急的团团转，李明西却埋着头找硬币，一言不发。 不少经过的学生都在看他，捂着嘴小声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李明西终于抬头，朝着岸上的向小园挥了挥湿漉漉的手臂。 他一动，手臂上的浮草和脏东西就乱飞。 “我找到了！” 他两三步跨上岸，把一把硬币捧到向小园面前，“十七个，一个不少！” 他的裤子鞋子都湿透了，脏兮兮的，手指上也沾了不少泥土，看起来像个落汤鸡，但他看着向小园，眼里的光亮比太阳还耀眼。 向小园想，她会永远记得，她的少年在他十七岁这一天，把一颗心都捧到她面前了。 “你干嘛跳下水呀。”向小园伸手把他手臂上的浮草拿掉，“丢了就丢了，捡什么捡啊。” 李明西说：“是你送给我的吗？” 向小园点了点头，又说道：“但是都有人送给你了，你也不需要了。” “咦？吃醋了？”李明西垂下双手，把硬币握在手心里，“她是我初中同学啊，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向小园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明西突然双手和握，问向小园：“听说这个能许愿？” 向小园点头。 李明西立即闭上了双眼，“我希望，向小园身边的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爱她。” 向小园心跳如雷，她咬着唇，转过身，说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啊？”李明西睁眼看了看向小园，立马又闭上了眼，“那就我最爱她好了。” 向小园抬头看着她，低声道：“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自虐，请大家爱护我，嗝 第21章 偶阵雨 第二十一章偶阵雨 李明西和向小园回到教室的时候，张成泽抱着一摞作业，看见李明西的裤腿和鞋子湿透摞，吓了一跳。 “卧槽，你插秧去了？” “走开。”李明西笑嘻嘻地回到座位，没理张成泽。 张成泽看一眼向小园，嘀咕道：“两人爱好真奇特，跑田地里去约会吗？” 向小园坐在座位上，把物理书打开，翻了一下，突然感觉小腹一阵暖流蹿动着，瞬间，内／裤就有一点湿润的感觉。 她忍不住“哎呀”了一声，今天已经十号了，好像是那个日子了。 向小园站了起来，夹着腿往苟春娇座位上去。 苟春娇正在看书，知道向小园来了，问道：“怎么了？” 向小园问：“你有那个吗？” 苟春娇：“哪个？” 向小园：“就那个。” 苟春娇抬头，“啊……我没带啊，我不是这几天，你来了？” 向小园点点头，“我忘了是这几天，也没放几张在书包里，这下怎么办啊？” 苟春娇立马转身问后桌的女生，“你有卫生巾吗？” 后面的女生也摇头，“我没带啊。” 向小园有些着急，“也不知道谁带了，算了，我去小卖部买一包吧。” 苟春娇放下笔，“好，我陪你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上课铃就打响了，两人看到走廊那头，班主任抱着书正往教室走。 “唉，算了。”向小园说，“我下课再去买吧。” “那怎么行！”苟春娇说，“万一漏了怎么办？” 说着，苟春娇就转头去看向小园的裤子，“哎呀！不好！已经漏了！” 蓝色的校裤后面有一团黑乎乎的印迹，看起来明显极了。 “怎么办啊！” 苟春娇让她回教室去坐着，“你这样肯定不能去外面走，你等着，我请个假去小卖部给你买。” 向小园说好，夹紧了腿从教室后门回了自己座位，十几分钟后，苟春娇回来了，走到她座位旁边，悄悄把东西塞给她。 “你快去厕所吧，我陪你去，我走你后面帮你挡着。” 教室里坐满了人，向小园不敢从前门出去，便和苟春娇两人悄悄从教室后门去了厕所。 她把裤子脱下来一看，脸都皱成了一团，“这可怎么办啊，现在洗了也干不了，这么明显，一会儿怎么回去啊？” “要不把校服脱下来栓在腰间？”苟春娇说，“唉不行，今天有点冷，你脱了可能要感冒。” “感冒就算了，可是……”向小园急死了，“可是，我要是把校服栓在腰上，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月经漏在裤子上了吗？” “那怎么办啊？”苟春娇挠头，想了一下，说道，“那你今天晚上就不要离开座位了，等下晚自习所有人都走了你再走，反正晚上看不清，应该没人会注意到。” “嗯，也只能这样了。” * 第31节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同学们收拾好书包陆陆续续的走了。 李明西单肩背着包，站在后门，对向小园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向小园看班里还有几个男生逗留着，说道：“我等一下再走。” 李明西了然，走到她身边，把旁边的椅子拉到她旁边坐下，“怎么了？作业没写完？” “呃，嗯，对。”向小园立马把物理书翻开，“我有一道题没懂，我再看看。” 李明西凑了过去，看了一眼，“电磁问题啊，我给你讲吧。” “不用。”向小园把头埋得低低的，“我自己看一下就行了。” 李明西嗯了一声，下巴蹭着她的肩膀，“那你看书，我看你。” “你干什么呀！”向小园往里面一缩，“你坐好行不行。” “不行。”李明西又凑了上去，“今天是我生日，我最大。” 向小园推了他一下，“你别这样，教室里还有人呢。” 李明西一笑，“那等没人的时候就可以这样了？” “你……！”向小园不理他了，胡乱翻着书。 这时，教室里最后几个同学也要走了，他们走到后门，咳了一声，“哎！哎！班长，注意影响啊！” 李明西转身，翘起二郎腿，对着他们笑，“就你们话多，下次还想看我解题思路就赶紧走远点儿！” “得嘞！”几个男生哈哈笑，“我们不打扰二位了，要不要帮你们把灯关了？” “快滚快滚！” 几个男生走了，教室就彻底只剩他们两人了，向小园感觉李明西把手臂放在她椅子靠背上，感觉下一步就要搂住她了。 “哎呀你看！”向小园说，“班里同学都在说我们了！” “说什么？” “就说我们……” “说我们什么？” 看李明西坏笑着，向小园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于是不理他，埋着头看书。 “小园，你该不会觉得同学们都不知道吧？”李明西问。 “知道什么？” “都知道你是我的。” “……！”向小园推了一把他的胸，却被他捉住手，按在自己胸膛上。 李明西另一只手一收紧，把向小园整个人揽进了怀里，“不信你去问问，问问同学们觉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谁要问了！”向小园挣扎了一下，挣不开，于是说道，“你放开我，我叔叔打电话来了。” 李明西放开她，摸着鼻子转到一边去。 向小园接起电话，“喂，叔叔，嗯，已经下课了，哦好，就来。” 挂了电话，李明西问：“叔叔到了？” 向小园点头。 李明西便拿起书包，“那我们走吧。” 向小园看着窗户外，校门口还聚集着很多人，她想到自己的裤子…… “那个，再坐一会儿吧，我、我再看看书。” 李明西双眼一亮，“好啊，看多久都可以。” 向小园往里挪了挪，“你别打扰我，我真看书。” 李明西点头说好，接下来几分钟，眼神一直定格在向小园脸上，看得她脸颊一点点发烫。 “你老看我干什么呀！”向小园说，“看书啊你。” “书没你好看。” “你好烦啊。”向小园头都没抬，决心不去看李明西，不然今天晚上准被他闹个没完。 过了一会儿，李明西见向小园静静地看书，似乎极其认真，于是慢慢将脸凑到她脸颊旁。 “小园。” 李明西叫了一声，向小园下意识转头，嘴唇轻轻从李明西嘴唇上扫过。 向小园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李明西那近在咫尺的清秀脸庞。 他笑地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小园，你竟然偷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 唉，那个啥，我明天要去办事，晚上才会回家，要是明天没更新，那后天补双更。 flag没倒没倒！ 第22章 小爱情 第二十二章小爱情 校门口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张玉祥又打电话来催，向小园对李明西说：“我们该回去了，你先走前面，我走后面。” 李明西不解，“为什么呀？” “因为我……”向小园低下头，难以启齿，“我那个……” “你哪个？” “哎呀你先走嘛！”向小园推了他一把，“我跟在你后头就是了。” “好好好。”李明西被向小园推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说，“你今天……” 他余光瞟到向小园的凳子上，那上面一处暗红血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班里女生常常这样，出了点儿意外就跟什么大事一样，男生们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往向小园腰上一系，说道：“这些事情，你可以告诉我的。” “你别动……我、我自己来！”向小园慌乱地挥开他的手，又把校服扯了下来，“会弄脏你的校服。” “没关系。”李明西把校服重新系到她腰上，“唉……” “你叹什么气啊？” 李明西拿起书包，牵着向小园往外走。 “没什么，我以为你今天不走是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向小园很喜欢李明西的声音，像课文里写的那样，楚思淼茫云水冷，商声清脆管弦秋，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落寞。 向小园站住不走了，攥着李明西的手，说道：“不是的。” 李明西回头看她，“什么不是的？” 第32节 教学楼走廊上的灯已经关了，只有莹莹月光洒了进来。明明清冷如雪的月光，却因眼前女孩绯红的脸庞变得格外温柔。 “其实，也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的。” 说完，向小园跑了，跑得很快。 李明西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看着她的背影傻笑。 他突然想到一句歌词，他以前总嫌弃的老得掉牙的歌词。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 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到白头。 * 向小园回家时，第一时间就跑回房间换了衣服，周新秀问她哪里来的校服，她支支吾吾地说是苟春娇的。 周新秀把校服拿了起来，说道：“我去洗了，明早你记得还给人家。” 向小园说好，想了想，又说道：“我自己来洗吧。” “你来月经了怎么能碰冷水。”周新秀想到向小园常常痛经，于是问道，“你今天痛了吗？” “还没，估计晚上会痛了。” 向小园摸了摸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真的觉得小腹开始隐隐作痛了。 周新秀算了算时间，说道：“哎呀！下个月就高考了，你今天来月经，下次来不就很可能是高考那两天？万一你到时候痛经怎么办？” 向小园也担心了起来，“那、那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啊？我去医院，找医生开药，给你推迟到高考后。” 向小园嗯了一声，回了自己房间。 周新秀拿着衣服去洗，习惯性地掏了掏衣服袋子，却从里面掏出一个钱包。 钱包不是成年人用的那种皮夹子，而是某个运动品牌的钱包，通身黑色，上面印着一个logo，一看就是现在的小男生喜欢的款式。 周新秀眉心一跳，立刻打开钱包。 看到里面东西的那一刻，她吸了一口冷气。 * 第二天早上，向小园起床的时候，周新秀已经坐好了早饭，和张玉祥一同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向小园穿过饭厅去洗漱，站在洗漱台前，心不在焉地刷牙。 她总觉得今天家里气氛很怪异，妈妈浑身气压很低，张叔叔一直不自在地到处看。 洗漱完，向小园坐到饭厅吃饭，她端起牛奶，用大杯子挡住自己的脸，偷偷观察周新秀。 “妈妈，你今天怎么了？” 周新秀放在桌子上的手用力拍了一下，整个人就要发火了，幸好张玉祥一把按住了她。 “没事儿啊，昨晚叔叔和你妈妈吵架了，你别管，赶紧吃了早饭去上学吧，没几天就要高考了，一心用在学习上，不要紧张，不要有压力，叔叔相信你只要正常发挥就能考一个好大学。” 一大早的，张玉祥莫名说这么多，实在有些反常。可是他说了这些后，周新秀确实也不那么生气了。 向小园赶紧一口喝了牛奶，跑去阳台收了李明西的校服，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家里的周新秀叹了口气，说道：“你拦我做什么？你看看小园这孩子、这、这……” “你别着急，小园这不是要高考了吗？现在情绪最重要，你万一说了什么影响她情绪怎么办？”说着，张玉祥看着防盗门，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隔壁似的，“十七八岁的孩子，难免的，而且人家西西那么优秀，不会影响小园的。” “可是……”周新秀话说到一半，觉得张玉祥说的有道理，但到底心里生气，“小园才多大，居然学着别人早恋，班主任都打电话提醒过了，这俩孩子还一点都不收敛！” “唉，正常的正常的，你别把早恋妖魔化了，我看着也没什么不好，西西和咱们小园多配啊！” 周新秀转过头不理他，张玉祥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豆浆，问道：“对了，你把那钱包放回校服包里了吗？” “没有。”周新秀没好气地说道，“我要留证据。” “唉我说你！”张玉祥一下子急了，“回头孩子发现钱包不在了，肯定就知道咱们晓得这回事儿了，到时候比你直接说她一顿还影响心情，成天都惴惴不安的，这能考好吗？” 周新秀抿抿嘴巴，眼神紧张了起来，“那、那怎么办？” 张玉祥叹气，“孩子都该上公交车了，来不及了。算了，回头扔走廊上，让他们自己捡吧。” * 向小园把校服还给李明西的时候，李明西第一时间掏了掏袋子，果然是空的。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 “你……”李明西挠着头，“你发现我的钱包了吗？” 向小园说：“没有啊，钱包不见了吗？” 李明西说：“嗯，我昨天把钱包放包里忘拿出来了。” 向小园一下子想到，昨天是周新秀洗的衣服，“昨天是我妈妈洗的，是不是她把钱包给拿出来了？我回家问问。” “什么？”李明西吓了一跳，“你妈妈洗的？她会打开钱包看吗？” “应该不会吧，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李明西一边否认，一边心里默念：完了完了。 到了学校，李明西第一件事就是把抽屉里收的全班的团员证拿了出来，“昨天没带团员证的，今天该交了啊，今天不交就没机会了，我马上收齐了就要拿去办公室了！” 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会把所有学生的团员证收起来盖章。但是学生们总是忘性大，从来没有一次性收齐过，每次都要提醒好几次才能收齐。 昨天班里交了一部分，今天再交一部分也就齐了。李明西拿着全班的团员证去了办公室，到了下午，学校盖好章了，又交各班班长去领。 团员证发下来时，向小园翻了翻，“我的照片怎么不见了？” 课间跑来和向小园一起喝酸奶的苟春娇看了一眼，说道：“肯定是你胶水没粘好，掉了呗。” “不可能，我用双面胶粘的。”向小园说，“而且你看，纸张都破了，肯定是有人给我撕下来了。” 苟春娇瞄了一眼，一下子笑开了，“天，小园，肯定是有人暗恋你。” 作者有话要说： 等到小园和西西高考，本文就差不多就完结了。 其实很感慨，这样的一篇文是我一直想写又不敢写的，以前就动笔过了，电脑里起码有十几个开头，但是总是不满意。 我一开始就打算不入v，不申榜单，这样就没有更新压力，也不会有太多读者看，收到差评的可能性也就很少了，倒不是因为玻璃心，是因为这个故事就是我自己的故事啊，从第一章的相遇，到这里的钱包，很多情节都是我珍藏的记忆，不过有改编有加工，让故事更有可看性。我自己在写的时候都在想，我居然能不知不觉想起这么多事情，明明高中就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就连那时候打电话说过什么话都还记得。 我的初恋没有西西那么好，但是西西有的优点他都有，只是还有不少缺点而已，却是我心里很美好的回忆。原本没想跟大家说这些，只是昨天晚上，听“苟春娇”的原型，就是我的闺蜜，告诉我，“西西”明年要结婚了。很可惜，我可能是当年那一拨朋友里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听说是奉子成婚，不知道是个女儿还是儿子。 唉，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表达……我今天完成不了双更了啊！！！能不能饶过我！！！！ 第33节 第23章 23 第二十三章 晚上回家的时候，李明西心不在焉地走着，上了楼梯，他走在第一个，一看到上一层楼梯上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他立马飞奔过去捡了起来，往包里一塞，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建松和向小园跟在后面，说道：“你干嘛呢？” 李明西尴尬地笑，“没什么。” 回了自己家，李明西躲到房间里，把钱包拿出来，看到里面的照片没有被动过，这就放心了。 他昨天收了向小园的团圆证，趁上课大家都在看书的时候悄悄把她的照片扣了下来，贴到卡片上，然后把自己的照片贴到旁边。 两张尺寸大小背景都一样的照片贴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两人的合照一样。 李明西看了看照片，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立马给向小园打了个电话。 “小园，你在干嘛呢？” 向小园刚换了衣服，说道：“我准备看一会儿书睡觉了。” “这样啊……”李明西说，“明天周末，你陪我去看电影吧。” 向小园犹豫了一下，说道：“看什么电影？” “我爱你。” “……你在说什么呢！我问你看什么电影！” “我爱你！” “你再这样我就挂电话了！” “别啊！电影的名字就是《我爱你》，韩国电影，真的，不骗你。” 过了好一会儿，向小园都没说话，李明西有些急了，“小园，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在点头。” “那明天见！” 挂了电话，向小园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衣柜里找衣服。 翻了半天，她坐在地上叹气。要是上周跟妈妈出去买衣服就好了，现在看衣柜里一件好看的都没有，好多都是以前的旧衣服了。 自从上了高中，每天穿校服，向小园就很少去买衣服了。 她又翻了一些衣服，一件一件地试，最后从一堆不满意的衣服里面挑了一件稍微满意的背带裙出来。 第二天一早，向小园换上白色短袖，穿上蓝色背带裙，用带有蝴蝶结的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还抹了一点周新秀的乳液。 周新秀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向小园这副样子，便说道：“你要出门。” “嗯……对，我和苟春娇约着出去玩。” 周新秀立马就听出来她在撒谎，肯定是和李明西一起出去，她正要阻止，谁知道张玉祥突然蹿了出来。 “小园要出去玩啊？顺便帮叔叔买点馒头回来，很久没吃过滨江路那边的馒头了。” 向小园看了周新秀一眼，怯生生地低下头，说道：“好的。” 张玉祥把周新秀拉出去，又跟向小园说道：“还有零花钱吗？” “还有的。” “叔叔再给你两百块吧，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不用了叔叔，我的钱还够用。” “你拿着吧，高三辛苦，难得出去玩，去吃点好吃的，别忘了叔叔的馒头啊。” 向小园拿着张玉祥给的两百块，埋着头走出来家门，根本不敢看周新秀一眼。 她昨天和李明西约在了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李明西早就站在那里等她了。 向小园走过去，李明西眼里有明显的惊艳。 “小园，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穿裙子，真好看。” 向小园脸红了，越过她走到站台里，“你说什么呢，车来了，快走。” 李明西笑嘻嘻地跟着她上车，走到了公交车中间。 今天是周末，人多，车上没有座位，两人就只能站着。 李明西各自高，能轻轻松松拉到手环，但是向小园要摸到就很费力了。 李明西看她垫着脚去拉手环的样子，心中一动，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间。 “你拉着我就好了。” 向小园虽然脸红得像苹果，但她还是轻轻抓住了李明西的衣服。 他的白色短袖有一股洗衣液的清香，和他的校服一样，闻着既熟悉又亲切。其实很多人都用这个牌子的洗衣液，味道都一样，但是向小园却总能分辨出李明西衣服的味道。 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车停在了电影院门口，李明西去排队买票，向小园就在一旁等着。 她总怕会遇到熟人，于是四处张望着。 大概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居然看到班主任提着口袋像他们这里走过来。 向小园吓了一跳，连招呼都没和李明西打一声就躲到了一旁的奶茶店里。过了好一会儿，她看见班主任从这条街走过后才出来。 李明西正在到处找她，看她从奶茶店出来，说道：“你想和奶茶吗？” 向小园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李明西就走了进去，跟店员说道：“要两杯奶茶。” 向小园站在他身后，还在想着一会儿班主任会不会又倒回来啊，那就惨了。 店员递了一张单子给李明西，说道：“今天是五二零，店里搞活动，买情侣杯打折哦。” 李明西眯眼笑了笑，“好，要情侣杯。” 向小园还在想着班主任的事，一点没注意到李明西和店员的对话，李明西把奶茶递给她后，她顺手接过，喝了一口。 奶茶真甜啊。 向小园和李明西往电影院走去，进入大厅时，她才发现奶茶杯上印了一颗大大的爱心，她垫脚看了一眼李明西的杯子，上面也有。 可是明明刚才其他人买的都没有啊。 李明西一看向小园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说道：“别看了，这是情侣杯。” 向小园一下子噎住，低头咬着习惯，模糊不清地说道：“谁和你是情侣……” 这样的话向小园说过不少，李明西都是笑嘻嘻地听了，但是今天，他心里突然有点不乐意了。 李明西站到向小园面前，郑重地说道：“小园，我等不到高考了。” 向小园抬头，“什么？” “我等不到高考结束了，你做我女朋友吧。” 向小园一下子愣住，呆呆地看着李明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 李明西转动了一下自己那聪明的脑子，伸出手，放到向小园头顶，按着她点了下头。 第34节 “好了，你点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一起了我吐了一口老血，完结倒计时！！！ 第24章 24 第二十四章 多年后的向小园想，她的初恋真的是太没有仪式感了，就那么被人摁着头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不过也好，如果真的等到高考后，李明西严肃地问她“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她一定羞得说不出口。 以至于后来的电影，她简直是浑浑噩噩地看完的，至于电影讲了什么内容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李明西一直握着她的手，就像电影院的其他情侣一样。 电影散场，向小园是被李明西牵着走出电影院的。 在人群里，向小园回想起这段时间李明西牵她的手已经有过无数次了，每次都自然而然，她也没有拒绝。 可是这一刻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女朋友”了。 出了电影院后，向小园才知道“女朋友”真正意味着什么。 李明西松开她的手，转而让她挽着他。李明西的手插在裤兜里，向小园绕过他的臂弯，手抓着他的小臂——称之为“挽着”。 这个姿势比牵手意味着更多——至少向小园是这么认为的。 当男女之间换上了这个姿势，好像女生就多了一份依靠，男生就多了一份责任。 李明西很受用这个姿势，一路上眼睛都弯弯的。 “你想吃什么？”李明西问。 “嗯……”向小园想了一下，“火锅。” 李明西：“不行。” 向小园：“为什么？” 李明西：“火锅有蒜。” 向小园：“有蒜又怎么了？” 李明西别开脸，说：“天气太热了，我不想吃火锅。” 向小园哦了一声，“那去吃上海菜吧。” 李明西微微一笑，“这个好。” 向小园看李明西那笑眯眯的样子，问道：“你很喜欢上海菜？” 李明西说：“嗯，因为上海菜很甜。” 向小园清楚得记得，她曾经给过李明西一颗大白兔奶糖，李明西没要，因为他说那个太甜了。 向小园问：“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李明西：“现在喜欢上了。” 向小园：“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李明西：“喜欢上你的时候。” “……” 向小园用力攥他的袖子，“你好烦啊。” * 李明西带向小园进了一家上海菜餐厅，装潢别致，门店干净，环境安静，但是一看就很贵。 向小园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这里肯定很贵吧，我们不要进去了。” 李明西说：“没事儿，我有钱。” 向小园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不是代表他在说谎，“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李明西唉了一身，拿出自己的钱包翻开给向小园看——里面有整整一千块。 “你怎么带这么多钱？” “唔……奖学金。” 这么一想，向小园就相信了，李明西确实拿过不少奖学金。 李明西摸了摸鼻子，拉着她往里面走。他才不会告诉向小园这是他从舅舅那里坑来的“恋爱基金”。 两人点了许多菜，眼看着桌子快摆不下了，向小园连忙说道：“你快叫他们别上菜了，吃不完的。” 李明西就跟没听到似的，把饭前点心甜甜圈推到向小园面前，“你尝尝这个。” 甜甜圈有向小园的手掌大，用筷子不好夹，勺子更不可能，但她又不想当着李明西的面用手拿甜甜圈，就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明西看她半天不动，说道：“你不喜欢吃吗？” “不是。”向小园左右看了看，最后用一只筷子把甜甜圈给叉了起来，举到面前，张嘴去咬。 牙齿还没碰到甜甜圈，它就顺着筷子滑了下去——向小园懊恼地看着滑到自己手上的甜甜圈，黏糊糊的，真烦。 李明西把甜甜圈拿走，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向小园的手，“你怎么这么笨啊。” 丢了纸团，李明西直接拿起剩下的一个甜甜圈，递到向小园嘴边。 “你干嘛啊……”向小园别开头，说道。 “喂你啊。” 向小园心跳如擂鼓，纠结了半天，还是缓缓转过头去。 甜甜圈的味道都是甜的，还带了点香芋味，向小园张开嘴，正要咬上去，李明西突然收回了手，把自己的嘴凑了上来——向小园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亲到了他。 时光好像突然静止在了这一刻，向小园眼睛都忘了眨。 直到李明西舔了舔她的唇角，说道：“真的好甜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怪我字数瑟瑟发抖，因为真的撒糖撒腻了，再不完结，我怕我忍不住洪荒之力开始撒玻璃渣哈哈哈哈 第35节 第25章 25 第二十五章终曲 向小园拿着馒头回家的时候刚好下午六点，晚饭准点时间。 张玉祥拿了馒头，放到厨房冰箱里，顺便拿了一瓶可乐和切好的西瓜出来。 “小园啊，来吃西瓜，还有可乐，热不热啊？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向小园热得刘海都贴着额头了，她拿了一片西瓜含在嘴里，往浴室走去。等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周新秀把筷子摆好，看了向小园一眼，说道：“今天去哪里玩了，苟春娇回家了吗？” 向小园总觉得周新秀这话怪怪的，她不敢和周新秀对视，只能盯着饭桌上的菜，“去逛街了，吃了零食。” 周新秀抿嘴，向小园看不出来她是信了还是没信。 “买了什么？” 向小园说：“就买了一些头饰和零食。” 周新秀没说话了，盛了一碗热汤，又用筷子把向小园不喜欢的葱全部给挑了起来，“喝口热汤，别喝可乐了，不健康，还是冰冻过的，你忘了医生让你少喝冰的吗？以后来月经的时候别哭着喊痛。” 张玉祥还坐在旁边呢，向小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快把头埋在碗里了。 “小园啊……”张玉祥突然说道，“你下周就不上晚自习了，需要叔叔每天下午来接你吗？” “不用了叔叔，太麻烦了。”向小园说，“学校又不远，我自己回来就可以了。” “不行。”周新秀说，“天气这么热，万一中暑了怎么办？万一出意外怎么办？就这几天，麻烦一点就麻烦点。” 向小园还是不太乐意，“这几年都是这样，也没出意外嘛。”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高考。” 自从张玉祥开始早晚接送向小园，李明西再也没有机会接近向小园了，因为班主任几乎把家搬到了教室里，就算她不在，也有其他老师过来，根本没有上下课的区别。 总之，学校的宗旨就是让教室随时都有老师，让学生随时能问题。 这样一来，李明西每天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能和向小园待一块儿。 李明西每天都在盼着，高考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吧，这样他就可以早早结束这段“地下战”了。 转眼，离高考还有三天，学校放了假，让学生们回家好好休息。 所谓休息，当然也不会有学生真的放开了玩儿，最多是比平时早睡一点，看书的时间短一点。 向小园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书到晚上九点，刚收拾好，周新秀就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盒东西。 “来，小园，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 “□□，你从今天开始吃，月经就能推荐几天，不会在高考那天来。” 向小园半信半疑地看着这盒药，说道：“这个会有副作用吗？” 周新秀利索地把药剥了出来，“能有什么副作用？再大的副作用只要不影响高考就都不算副作用。” 周新秀把药递到向小园嘴边，向小园就着她的手吃了，一看闹钟，已经九点半了，李明西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妈，你出去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周新秀把药和水杯都收拾了，说道：“这都几点还看书，别看了赶紧休息吧。” “好好好。”向小园赶周新秀出去，“我把东西收拾收拾就休息。” 周新秀走了，门关上的那一刻，向小园的手机果然震动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站到窗边，小声说道：“你还不睡呀？” 李明西说：“我紧张。” 向小园轻声笑了出来，“你居然会紧张？你现在可是全校第一名诶！” 李明西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不是紧张这个。” 他的声音在这夏日的夜晚里像潺潺流淌的溪水声，总能让人在炎热的天气静下心来，“我紧张着，高考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了。”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想什么呢。”向小园说，“睡了睡了，不然我妈妈该骂人了。” 挂了电话，向小园躺在床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有他在心里，每一晚都睡得很甜。 第36节 高考的这一天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天还是很蓝，树还是一样绿，路上的车也没有少一辆。所有人都为生活奔波着，没有为这一年又一年的盛大考试而放慢脚步。 周新秀打开向小园的书包，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准考证、身份证、机读卡铅笔、圆规……” “妈，你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检查，不会有漏的。”向小园说，“咱们快出门吧，万一一会儿路上堵车呢。” 周新秀帮着向小园拎书包，跟着张玉祥出门。一家人刚打开门，就看见对面李家一家人也走了出来。 李建松看到向小园一家人就笑了起来，“哟！老张！今天你们家也全体出动啊？” 张玉祥说道：“可不是嘛，这可是孩子最重要的日子，连你这个懒人都出动了，我还能在家躺着吗？” 周新秀也对李明西的妈妈说道：“西西的东西带齐了吗？准考证、身份证、铅笔圆规赤字都不能忘的。” “带了带了。”刘虹说，“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 向小园和李明西走在最后，跟着大人们的脚步，一步步走得很稳。 “小园。”李明西说道。 向小园扭头看他，“怎么了？” 清晨的楼道里，李明西悄悄握住了向小园的手，“加油。” 李明西和向小园在一个学校考试，但不在一个考场，而且隔得很远，所以期间根本见不了面，李明西说，最后一门理综考完后他会在学校门口等她。 所以最后一堂考试的时候，向小园心里又紧张又激动。只要两个半小时后，她就告别高中时代，告别这监狱般的生活了。 ...... “同学，你还好吗？”监考员走到向小园面前，问道，“需要去医院吗？” 向小园看着才做到填空题的理综试卷，咬咬牙，说道：“不用，我能做完。” 监考员面露难色，但终究没有说什么。他监考了这么多年考，每年都会见到或者听说在考场上突然身体不适，但还是拼死做完试卷的孩子。 他无法为这些孩子们做什么，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场重要考试，只能默默期盼他们不要被影响。 可向小园小腹的剧烈绞痛已经让她开始耳鸣，一阵一阵，眼前昏花。 两个小时后。 “本堂考试已结束，请考生立即停止答题，并按照答题卡、试题、草稿纸的顺序......” 向小园脑子昏昏沉沉的，把试卷整理好，等着监考员来收。 还是刚才那个监考员，收试卷收到她面前的时候，说道：“孩子，你没事吧？” 向小园点了点头，“我没事。” 监考员不敢耽误工作，但又心疼这个小姑娘，他伸手摸了摸向小园的头，“好孩子，已经考完了，好好享受假期吧。” 向小园静静坐着，直到教室里所有人都走了她才起身。 她不知道是因为裤子上染的月经血让她不好意思起身，还是心里的失落让她站不起来。 不管怎样，向小园还是走了出去。 周新秀站在校门口，太阳晒得她额头全是汗，她等了半天都不见向小园出来以为她出事了，再看到教学楼里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终于松了口气。 “小园！妈妈在这里！” 向小园抬眼，用书包挡住裤子后面，慢慢走了过去。 周新秀比向小园还兴奋，她挥舞着双手，要不是校门拦着，她肯定冲到里面去了。 但随着向小园越走越近，周新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小园，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嘴唇怎么乌青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你快过来让妈妈看看呀！” 向小园走了过去，周新秀一眼就看到她的裤子，“小、小园，你来月经了？怎么可能呢？不是吃药了吗？你痛吗？痛得厉害吗？妈妈带你去医院！” 第37节 向小园往身后的人群里看去，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少年正穿过人海朝她走来。 “妈妈，我疼，我要去医院。” 向小园在医院挂着吊水趁着周新秀和张玉祥不在她才接了李明西的电话。 “小园，你上哪儿去了？不是说好考完了到学校门口等我吗？” “我......我外婆非要我考完了去她家里吃饭，我妈妈就带我去乡下了。” 李明西有点不乐意，但没再说什么，“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高考出了成绩我就回来。” “那么久？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不行，我这一年因为高考都没有好好陪外婆，我说了高考完要好好陪她的。” “唉，那好吧，我在家里等你，你在外婆家要乖乖的。” 向小园盯着面前的墙，半晌不说话。心里像压抑着一座待喷发的火山。 “对了，小园，你今天考得好吗？” 向小园嗯了一声，“还不错，跟平时一样。” “那你可以报北外了？” “嗯。你呢？” “我想去清华，但是听说北京大学离北外近一点，你说我要不要去北京大学？” 向小园想笑，却笑不出来，“你别闹，该去什么学校就去什么学校。” 李明西很严肃地说：“我想离你近一点。” “北大和清华本来也很近，再说了，我要是不去北京，那你怎么办？” 李明西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你怎么会不去北京？你不是最喜欢北外吗？” 向小园的心头一紧，感觉胸腔都被人揪住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手机，有些发颤，“我说如果，你怎么会不去北京，我肯定要去北京的呀。” “那就好，你要是不去北京，那我也不去了。” 到了高考出成绩那一天，周新秀很紧张，向小园反而很冷静。她是个很切实际的人，从来不会对什么事情抱有太大的幻想。就像这次的高考成绩，她不会幻想着分数和她平时的一样。 今晚官方网站几乎瘫痪了，周新秀在电脑前坐了半天都没刷新出来，于是让张玉祥去打电话问成绩。 周新秀让张玉祥开了免提，挤在他身边，生怕错过了一句话。 “五百四十二。” 向小园清清楚楚地听见，电话里那个人说她考了542分。 周新秀沉了脸，又心疼又自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张玉祥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走到向小园面前，说道：“小园很棒了，生病了都能考一本，比叔叔厉害多了！” 向小园没有说话，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往房间走去，关上了门。 她站到窗边，手机又响了起来。像无数次的夜晚一样，她站在房间的窗边，躲在窗帘后，等着李明西的电话。 可是今天，她不想接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响着，向小园想，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她接起电话，李明西兴奋的声音传来了过来，“小园，我考虑六百三十多！比平时还好！” 向小园心里颤了一颤，这真是这几天唯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恭喜呀。” 李明西说：“你回来了吗？你考了多少呀？” 向小园揪着窗帘，深呼了一口气，“五百八十多。” “正常发挥，北外肯定没问题了吧？” “嗯，能上。” 李明西呼了一口气，说道：“终于考完了，你在哪里啊？下楼吧，我们出去逛逛。” “嗯……下次吧，我今天很累了。” “别啊，就下来走一走嘛。” “那你等我一下。” 向小园换了衣服，发现客厅里没有人，赶紧悄悄溜了出去。 夏日的夜里，虫鸣和蛙叫此起彼伏，一丝丝凉风从树叶间穿过，吹到少男少女身上，拂起额前细发。 第38节 向小园记得那一晚，李明西吻了她。 李明西带她走到小区的绿化亭里，和她坐在池塘边，听着虫鸣，说他清华大学又多好，就好像他已经去报道了一样。 “清华园大门很好看，以后我带你去拍照。” “还有水木清华，咱们一定要去看看那里，乐老师就是清华毕业的，他总说常常梦到水木清华，你听他说过吧？哦不对，乐老师在我们高二的时候调走了，你没见过他。” “还有古月堂，古香古色的，你一定很喜欢那种地方吧？很好看的。” “李明西。”向小园突然出声。 “嗯？”李明西转头看她，“怎么了？” 透过月色，向小园第一次这样直视李明西，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都那么清晰。 向小园说，“你真好看。” 好看到她想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如果不出意外，未来四年，他们无法像想象中那样生活在一个城市，甚至还会天南地北。 真想一直这样看着他，看他从男孩变成男人。 但是向小园不知道，她第一次主动夸奖李明西好看，让这个少男心底一阵躁动。 李明西一下子安静了，安静到能听到向小园的呼吸。 她的呼吸听起来都很甜。 李明西的气息逐渐不稳，他慢慢靠近向小园，吻上她的双唇，在唇角辗转一会儿后，本能地弹入她的唇齿之内。 带着一丝探索和一丝学习，李明西吻得越来越深入，直至月色被乌云遮掩住。 今晚，李明西睡得格外好，而向小园却辗转了一夜，无眠。 她想到自己向往的北外就这样于自己失之交臂了，心里又后悔又委屈，月经什么时候不来，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来。 为什么别人都是上帝的宠儿，就她不是。 想到李明西的笑脸和吻，想到他设想好的未来。 有好多个李明西都在向小园心里萦绕，绕来绕去，她的头都快炸了。 而且，她知道，隔壁房间的周新秀也没有睡着。 妈妈很失望吧。 没几天，这件事连李明西的爸爸妈妈都知道了，只有他还被蒙在鼓里。向小园每天和他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心里却始终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可是每次一想到李明西说的“你要是不去北京，那我也不去了。”，她就开不了口。 比起隐瞒，她更怕看到李明西为她难过。 直到填志愿那一天，向小园还是没敢跟李明西坦白。 学校要求学生去学校确认志愿，签字，向小园想，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这一天，大雨。 向小园在打印下来的志愿表上签了字，看都没看一眼，老师说：“可惜了，你要是正常发挥，北外没问题的。” 向小园嗯了一声，逃似的走出了办公楼，在图书馆屋檐下等着李明西。 等了十几分钟，她看到李明西跑了下来。他四处张望着，在确认图书馆下站的那个就是向小园后朝着她飞奔了过来。 大雨冲刷着高中校园的青石板，也冲刷着李明西消瘦的身体。 他冒着雨跑到向小园面前，全身湿透了，脸上也全是雨水。 “你报了川大？” 向小园面色沉静，低着头，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向小园抬头，看见李明西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崩碎了。 “对不起，我没考好。” “为什么不告诉我？”李明西握着双拳，极力忍耐着，但还是止不住颤抖，“当我高高兴兴地签了字，去看你的志愿的时候，我以为我眼花了。” 向小园还是说对不起。 李明西没再说话了，他站了许久，淅淅沥沥地雨声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声音。 过了很久，李明西好像释然了，他说：“川大就川大吧，那里也很好。” 可是向小园听的出来，那是李明西在向他自己妥协。 然后李明西牵着她回家，两人一路上无话。 后来呢？ 向小园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她记得八月底，她和李叔叔刘阿姨送李明西去机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队伍中。 然后她也该去报道了。 北京和成都，1800公里的距离根本不算什么，是吗？ 和其他异地恋情侣一样，向小园和李明西每天有打不完的电话，一点小事都要通过手机向对方汇报。 和其他异地恋情侣一样，他们开始触摸不到对方。李明西好像有永远做不完的课题，有永远参加不完的竞赛。 向小园开始不知道李明西提到的朋友是谁，也听不懂他的说的比赛有多有趣。 和其他异地恋情侣一样，向小园变得敏感又脆弱，她会因为李明西没接到一个电话就想东想西，会在深更半夜怀疑李明西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明明很多时候，一个拥抱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用无止境的争吵来放大。 和其他异地恋情侣一样，他们在电话里说了分手。 这一年，向小园大四。 最后一个寒假，张叔叔来机场接她回家。向小园踩着高跟鞋，走在这熟悉的小路上。 “小园啊，把包也给我，我帮你拿，看你累的。” “不用了，我自己来。”向小园看着张玉祥拖着她的大行李箱，有些吃力。她发现，这几年张叔叔和妈妈老的速度真快。 张叔叔的背有点佝偻了，妈妈每天熟睡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走上楼，张玉祥敲门，等着周新秀来开门。 向小园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隔壁的门。 防盗门上贴的福字已经脱落了，墙脚上堆了灰。 听张叔叔说，李明西一家在去年年底搬了家，搬到江城的另外一头。 第39节 “小园回来了啊？”周新秀打开门，满脸笑容地接过张玉祥手里的行李箱，“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多冷啊！” 向小园脱了鞋，先去自己房间换了衣裳。 她穿的还是高三那年买的粉红色家居服，大小还是合身。 她这几年都没长高，不像李明西，就跟吃了激素似的，向小园每个假期看到他他都长高一大截。 “哎呦，这衣服该换了，都起球了！”周新秀说，“你都是要工作的人了，还穿这么幼稚的衣服，怕不怕笑啊？妈妈明天就跟你逛街去。” “不用了，我也不常回来。”向小园坐到餐桌前，满满一桌子菜让她食指大动。 “来，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快多吃点。”周新秀给向小园夹了一大块儿，又转头跟张玉祥说道，“你可不能吃，医生说了你不能吃甜的。” “好好好，我不吃，我吃苦瓜行了吧。” 一家人吃了饭，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晚上十一点才准备休息。 向小园回了自己房间，坐到床上，正准备睡觉，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一怔，几乎要以为那是李明西打来的电话。 就像以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 是苟春娇打来的。 “小园，你回来了吗？我昨天就到了。”苟春娇说，“明天一起出来玩啊，太久没见到你了。” “嗯，去哪里？” 苟春娇想了一下，“去蔚蓝海岸吧，那边有你喜欢吃的红豆派。” 许久，向小园才开口，“去万达广场吧，那边新修了我还没去过。” “好呀！那我们去看电影！” 挂了电话，向小园躺到床上，四周寂静无声。 她今天坐了半天飞机，又转动车转大巴，累了一天，骨头都快散架了但还是毫无睡意。 如果不是回了江城，她原本已经很少想起李明西了。因为在她的大学，没有李明西的痕迹，没有关于他的回忆。 可这个小小的城市，一路回来，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象，都是他的影子。 向小园鼻腔酸了，立马紧紧闭着眼睛，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人可以忍住笑，忍住愤怒，但就是难以忍住哭泣。 向小园哭了很久，久到她的胸口都开始抽动，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 眼前一片黑暗，却很温暖。 床边有了动静，灯一下子被打开，照得向小园睁不开眼。 “你怎么了？”身边的人握住向小园的手，“做噩梦了？” 向小园缓缓睁开眼，慢慢适应着光线，“没有，梦到以前了。” 李明西翻身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梦到以前什么？” 向小园侧身，看着李明西，“梦到我们的学生时代……高中。” 李明西的鬓发冒了几根白头发出来，一笑，眼角有细纹，“居然梦到了高中，大学呢？” 向小园摇头，“不想梦到大学。” 李明西低笑着起身，打开衣柜找衣服穿。 向小园也坐了起来，问道：“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这么早起来干嘛？” 李明西套上一件毛衣，回头说道：“全校其他年纪都放假了，只有高三还在上课，外面又下着大雪，我送阿瑶去上学。” 向小园揉了揉眼睛，也下床穿衣服。 “你起来干什么？”李明西说，“还早，天气又冷，你多睡一会儿。” 向小园把窗帘拉开，银装素裹的世界美得不像真的。 “我跟你一起送阿瑶去上学。” 李明西回头笑着看她，“今天怎么了这是？居然舍得起床了。” 向小园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我得去看看有没有臭小子敢偷偷拉我们阿瑶的小手。” 李明西关上衣柜门，说道：“我女儿聪明着呢，不像你那么好骗。” 向小园想，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好像又回到了高中。 可眼前的场景又太美满了，美满到缥缈虚无，让她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梦，哪一个是现实。 如果现在才是梦，她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全文完。 2017年，夏。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完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书由 懒懒很懒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