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之如意妾》 第1节 本书由 夏日漂泊的鸟 整理 ================== 重生空间之如意妾 作者:少辛 文案: 穿越成为被冷落的带有前世记忆的小妾,如意本没有多大的想法,但肚子里带着一个,王爷自己缠了上来,那些以前欺负过她的又凑了过来,她便决定定要叫有些人也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你以为苏如意是什么?她被称作天眼,是凡俗帝王的劫,这世间可怕的存在,粉唇开阖间或许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内容标签: 随身空间 重生 穿越时空 宅斗 主角:如意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橘色的光从破旧的窗棂中透了进来,照亮了窗台上一束野生的花,于是整个屋子都鲜活起来,那半旧的铜镜中眉目如画的容颜,一双眼清澈明亮,像这早晨的光一样透着蓬勃的生气,就如黑暗中的光明,沙漠中的绿洲,让人忍不住向往迷恋。 实际上穿越之后的种种事情如意都很满意,作为夏朝王爷的失宠小妾,被遗弃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里无人问津,每天睡到自然醒,读读书看看星星,思考一下人生,自己在熬个稀饭烙个饼子院子里采点野菜做点可口的美味,这简直是她记事以来最惬意最舒服的日子,完全满足了她对于归隐山林的种种要求,等到哪天改朝换代的时候她在趁机溜走,从此山高水远任君游! 但人生怎么可能如此完美?她依靠自己中医学博士娴熟的技能,外加明明纤瘦却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及原主的记忆得出结论,她怀孕四个月了! 如意又一次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她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怀孕了的,即不忍心又没有能力打掉孩子,又不觉得自己有能耐能独自安全生下孩子,所以有可能等到十月她要求助外人,到时候消息一旦传开,她这清闲日子完全就要到头了! 如意把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她修长优雅的脖颈,如美丽的白天鹅,站了起来,不想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无谓的挣扎中,既然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那就要从现在开始起做准备。她记的北面的百草园是侧妃萧氏的草药园子,这位出生望族的侧妃贞静娴熟,喜好钻研医术,最钟爱草药,而秦王就特意为她建了一座百草园,种满了各式的草药,这也足可见秦王对萧侧妃的喜爱之情,萧侧妃所生长女嫣然也十分得秦王喜爱,母女两个在□□中地位稍逊于生有长子浩然的王妃孟氏。 秦王是昭帝第三子,素来于太子关系密切,作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在朝中低调,但却颇有地位,□□如主人般看似低调内敛,但内里却大而繁茂,如意从自家的小院子里踩着铺满院子的小草一路向外,在茂密又浓重的绿色中穿行,这夏日的午后竟然也一点都不觉得炎热,园子里越走越安静,鲜少见到下人。 一株歪脖子的花树就那么闲适的挡在如意的面前,好像是摆着一张笑眯眯的脸在嘲笑她一样,那立在枝头的小鸟窝里的一窝鸟蛋,晃的如意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拼了! 这繁茂的不知名的花树不知道多少年了,枝桠遒劲有力,繁花似锦,好似个迷离的世界,树上也不止一窝鸟蛋,如意就只在一窝里拿几个,小心翼翼的装在自己的小布兜里,然而透过那些繁花,她却隐隐约约看到下面的亭子里有人在,如意吓了一跳,毕竟刚才走过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亭子。 只能看到那背对着她的男子闲适的坐在榻上,一手还拿着棋子,那修长的手指在夏日灼灼的光芒下像是某种珍贵的宝石,格外的华丽好看,而那笔直优雅的背影,如玉般的侧脸已经足够让人浮想翩翩,对面的青衣男子微微笑着,一双眼犹如一个温暖的太阳,好看却不炫目,温暖又宜人。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如此极品的美男子,但如意怎么也想不起这两个是什么人,不过靠猜测也能得出,这王府里这样装扮的男子,必定有一个是秦王,但偏偏,她完全想不起来秦王的模样。 “什么人?!” 有个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如意吓了一跳,知道自己今天要坏事了,她匆忙的站起来,挽起裙子要下树,但不知道是谁扔过来个石子打在了她的脚上,脚下一滑,失去平衡,她整个人骤然跌落下去,这一摔不说是要被人抓住,只怕连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有一瞬间世间万物都是停止的,如意愕然的踩着风在飘落的花瓣中翻飞,乌黑的发丝于那些花缠绕在一起,像一只迷失的精灵,眨眼之后只留下几缕芳香。 如意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轻功的,她伏在一丛灌木丛中,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被那凶神恶煞的侍卫找到。 伏虎站在树枝上仔细的查看,发现每个鸟窝里都被人拿走了几只鸟蛋,手法粗糙不像是惯犯,他跳了下去站下秦王面前:”树上每个鸟窝里都有几只鸟蛋被拿走,却没有全部拿走,其余在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秦王李宣睿阴冷的目光在那花树上掠过,那种与生俱来的严苛又凉薄的冰冷气场,总有一种让人退避三舍的能耐,于那被眷顾的俊美容颜很不相符。 身后的定国公司马拓笑了笑道:”子文也别太放在心上,谁不知道这沐心亭是你我常常下棋的地方,没什么秘密,再说你这□□里也不会有外贼的,这后宅之中嫂子手段了得,一向肃穆,想必是哪个嘴馋的下人干了蠢事,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偷蛋贼,每个鸟窝都留下了几只蛋。” 李宣睿淡淡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既然宇林兄这样说,我也就不追究了,咱们继续下棋。” 如意真想给这位宇林兄磕上几个响头,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她趴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等到沐心亭人走亭空,才蹒跚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李浩然已经六岁了,开始在国学中上学,宫中所办国学专门教授皇室子弟,教师多为博学多识的大儒受人敬仰,李浩然的五官大多像了孟王妃,团圆的脸,白皙的皮肤,不大的眼睛,总是抿着嘴,小小年纪在严苛的教育下一本正经,在李宣睿面前总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 孟王妃坐在一旁,握着茶盖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听到的都是李宣睿同儿子的说话声:”这是近日师傅已经教授过的东西,你怎么还是背不下去,到底在国学里学了什么,有没有认真听讲?” 实质上李宣睿的声音只是惯常的冰冷,并没有格外的严厉或者训斥,甚至他对李浩然更像是上级对待下级,即使是这样李浩然也紧张胆怯的不行。 李浩然怯生生的缩在一起,一声不吭,越是这样李宣睿就越生气,冰冷的目光里透着不悦:”怎么不说话?”他的儿子可不该是这样子。 孟王妃深吸了一口气,柔和的向着李宣睿:”王爷别生气,浩然上课一直认真,连先生都这样说,等他在复习两遍,想来一定会记下的。”她明明知道李浩然是因为害怕父亲才背不下去的,却不能当着李浩然的面这样说。 总要给王妃几分面子,这是李宣睿惯常的做法,就算不为别的,也要为长子的地位考虑,更何况孟王妃一向受人敬重,自十四岁起跟了他受了不少坎坷。 李宣睿不知怎么想起了那花瓣中翻飞的女子,手指微微弹动,语气到是缓和了下来:”王妃要好好督促他,千万不要宠溺。” 孟王妃笑着道:”王爷放心就是,我有分寸。”看着李浩然那可怜的样子,忙叫了下人:”把少爷带下去,好好督促少爷学习。” 李浩然出了门,远离了父亲的气场,整个人都笔直了起来。 屋子里点着孟王妃喜欢的百合香,一株雍容的牡丹在窗前绽放,同孟王妃身上的牡丹刺绣相映生辉,说是来看望王妃的萧侧妃穿着一身素色的裙衫,连头上的珍珠发钗都格外柔和,像是朵弱不经风的花,美的让人心碎:”没想到王爷也在这里,不若我改天再来看望王妃吧。” 孟王妃看了一眼李宣睿,笑了笑道:”妹妹既然来了就坐下说说话吧,这么着急做什么,到显得我小气了。” 萧侧妃坐在了李宣睿的下首,微微一笑:”王妃真是会说笑,其实我来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想同王妃商议新来的侍妾蒋氏的事情,我瞧她屋子里的东西多华而不实,她自己一个宫女出身也没有什么可用的银子,赏赐那些衣服首饰虽好,却不实用不若给她每个月长二两银子的月利,这样蒋氏过的好,宫里的淑妃娘娘也才知道王爷有多敬重她这个做母妃的。” 孟王妃的神情立刻冰冷了下来,这个萧侧妃现在是越来越长本事了,看起来一副好心的样子,柔柔弱弱不食人间烟火,做起事情来却又狠又绝,这是当着李宣睿的面在说她苛待蒋氏,破坏王爷和淑妃的感情,还显示的自己仁善又聪明,王爷可是把这个侧妃宠的无法无天了。 但孟王妃太明白萧侧妃的手段了,要是她严厉反驳,萧侧妃立马哭哭啼啼,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即使李宣睿一贯冰冷也难免吃这一套,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萧侧妃旋即落了泪,用帕子沾着眼角:”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苛责蒋氏?想当年妹妹刚进门时多么受宠,我可曾亏待过妹妹一次,为难过妹妹一次?现在一个小小的侍妾就值得我动如此的不入流的手段?妹妹将我当成什么人呢?” 孟王妃一向雍容端庄何曾当着李宣睿的面落过泪?可见萧侧妃确实做的过了,而且以孟王妃往常的作风,确实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萧侧妃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孟王妃给耍了,必定是故意露了这个破绽等着她钻,想她一向谨慎,没想到还是着了孟氏的道! 萧侧妃的目光投下了正在喝茶的李宣睿身上,他就那么淡漠的坐着冷冰冰的,却只有她拿捏的住,萧侧妃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珠,好像是受了极大的伤害,又不忍心落下泪来,这种受了委屈强忍着的模样更让人心生怜惜:”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王妃虽然哭的是时候,却远没有萧侧妃哭的有技术含量,李宣睿终于开了口:”这个事情就不要说了,由王妃处理就好。” 好像是孟王妃胜了,但萧氏也没有吃亏。 萧氏随着李宣睿一起离开,李宣睿虽然不开口,但好像也没怎么排斥跟在身侧的萧侧妃。 莲心捧了龙井茶上来,孟氏闻了闻又放了下来,她自小厌恶龙井茶却因为李宣睿喜欢而一直在喝,也只有李宣睿不再的时候,她会把茶放在一边,慢慢放凉,然后扔掉。 于妈妈心疼的看着疲惫的孟王妃:”您在加把劲,等到小少爷封了世子,您在生上两个,就是萧氏那贱人也奈何不了您,那时候您就能好好歇歇了。” 说起封世子,孟王妃又有了精神:”我父亲是怎么说的?” “老爷说他会和王爷好好谈谈的。” 孟王妃的脸上终于见了笑意:”这样就好。” 如意把鸟蛋全部放进锅里,一面放柴禾一面胡思乱想,她忽然觉得她占据的这个身体好像还有很多秘密,她自己完全记不起来,她只是模糊的想起她刚被家里送进来,过了一夜,第二天就被流放了,好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但具体她也记得不清楚,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品小官家的庶女,怎么就会轻功这种东西的,明明她在家里也是十分被嫌弃的,有个好像是很优秀的嫡妹,她完全是被秒成渣的那种呀。 如意抬头看向漫天的星辰,在这里她就最喜欢看星星,明亮清楚,让人觉得好像看到了遥远而广阔的东西,心情都舒畅起来,等到低头看到那还肿着的脚踝,她又斗志昂扬起来,毕竟等到这个脚好,她还要去园子里偷草药,这一次,她一定专心致志拿到她需要的东西! ☆、第2章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如意神叨叨的念了两句,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猥琐,谁知道这黑漆漆的夜晚是不是藏了侍卫,要是被当做贼人处置了,那可就亏大了。 穿过了大半的园区,还能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萧侧妃的笙箫园,幸好百草园是半开放式的,不用翻墙而入,转过一处偏僻的假山就进了园子,借着月光大致也可看见这园子的景象,虽然种的都是草药,但布置的非常用心,高低错落,假山流水,处处都是美景,不过这也增加了如意寻找草药的难度。 保胎的,催产的,止血的,补血益气的,寻常的跌打损伤,伤风感冒的,好吧,她有点贪心了,最主要的是和孩子有关的,其他的都好说,如意弯着腰尽量隐蔽自己,也不留下太明显的痕迹,免得第二天惊动了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道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如意差点摔倒,蹲下仔细辨别了一番,没想到竟然是一支何首乌,这萧侧妃也太土豪了吧,连何首乌都种,既然看到了哪里有不收了的道理,运气来了就是挡不住,即使只有十来年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好了,这可是上好的滋补品,如意一面想着,喜滋滋的装进了自己的布袋子里。 如意蹲下来的时候刚好隐藏在一块太湖石的阴影里,所以刚进来的另外两人并没有看见。 “是这个吗?上牙?” “没错就是。” “不知道又是谁要倒霉了,真的是。。。。。。”仿佛是有些说不下去。 另一个就道:”快别说了,主子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人可以随便置喙的,乖乖做事就是了,快些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如意听的心惊肉跳,别人不知道上牙她却在清楚不过,上牙这种草药在后世已经灭绝,但却有着十分详细的记载,和一种常见的草药红花相配能使人产生类似于过敏的现象,最终致人与死地,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听这两个人的意思,这位主子分明是知道上牙的用处的,要用上牙做些什么。 如意匆忙的找了几样草药起身离开,这种是非之地还是少待的好,谁知道一会还会来什么人,会不会被牵连上,要是被当同伙处置了,那她的运气也太差了些。 漆黑的小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如意自己匆忙的脚步声,她忍不住越走越快,寂静的小道上骤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是谁?!” 如意在不敢多想,吓的拔腿就跑,一阵风一样,结果转弯的时候猛的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两个人一下子跌跌撞撞撞进了灌木丛中。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脚步声都能听见,如意心里慌的厉害,却还要尽量保持友善的微笑,对着面前站在阴影里的黑衣男子:”你看,我是个好人,也没做什么,就是晚上出来溜达溜达看星星的,结果被人撞见了。”她绞尽脑汁说服眼前这个不知名的人,不要举报了她,努力塑造自己好人的形象:”都是做下人的,都不容易,要是被主子知道了,不是死就是伤,人都说因果报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哥就看在大家相识了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吧,就当是做善事了!” 即使借着月光,李宣睿也能看见眼前这个女子那双明亮动人的眼,那努力堆在脸上的笑滑稽又说不出的可爱,她是如此的鲜活真实,不加丝毫的掩藏,所有的情绪都洋溢在脸上,不同于他所知的任何女子。 他突然道:”你是不是那天偷鸟蛋的?” 这声音在原本的如意的脑海里刀刻一般清晰,一听到就忍不住要打哆嗦,那样冰冷又冷酷的人完全不会在乎她这样的人的感受和想法,她不过卑微的存在着,从开始到终结什么都不算! 如意要拼劲全力才能压制住心里的恨意。 她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娇俏又机灵的道:”你看,我多可怜,缺吃少穿的,还要去偷鸟蛋,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这就是默认了。 这个王府里到底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他怎么就完全没有印象,他缓步走出了阴影,站在了月光下,好像刻意要对面的人看清楚。 如意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面对这样一个会让她失控的人,而男人多是得不到的才会稀罕,越远离他,他就想越靠近,她从小到大不但学习好,还有过无数的追求者,在这一点上她有着深刻的体会,听到侍卫的脚步声远离,她装着欢快的样子,头也不回的提着裙角飞快的离开,像一只翩然的蝴蝶。 李宣睿冷着一张脸,看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跑走的人,直到伏虎落在他跟前:”王爷。” 李宣睿阴冷的道:”跟上!” 如意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只觉得心惊肉跳,那种来自原主的怨念太过强大,如果她不消除这些仇恨,只怕她自己也要长久的生活在这种阴影下,哼,不就是搞定这个秦王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外加收拾了那些妖艳的贱货吗?她做到就是了,等到消除了这些怨念,她的美好才能真正的到来! 正想着,觉得手腕不大舒服,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擦破了皮,那黑色的镯子发出灼灼的光芒。 自大夏建朝以来数百年间,总有种种的事情发生,但像今年的科场舞弊案闹的这样严重的事,实属少见。 “闹的也太不象话了,抬着孔子象砸了考场,还打伤了不少人,说是文弱书生,到底哪里文弱了。”吏部尚书孟旭言摸着下巴的几缕胡须,慢吞吞的道,说了半响又抬头看了一眼李宣睿,见李宣睿冷着一张死人脸,看不出丝毫的深浅,他心里颇有些气愤,也只能接着道:”所以自来都有规矩,一旦规矩乱了,什么事都能出来,这几年在科考上松懈了些,早年就有这样那样的风声,朝廷置之不理,现在好了,闹的这么大,成了天下的耻辱。” 挂在笼子里的鸟在廊下叽叽喳喳的叫着,下人进来又添了一遍茶水,李宣睿还是不言不语,颇有一副老死不说话的架势。 慢性子的孟旭言,心里一气,干脆直接道:”今天也没有别的事,就是问问王爷,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立浩然为世子?这样悬而不立,难道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李宣睿不徐不疾的喝了一口茶水,终于开了金口:”我想等浩然在年长一些,他年纪小,未必承受的住。” 先前□□夭折了好几个男孩,李宣睿有此担心到也在情理之中,孟旭言喝了茶水润了润嗓子,觉得也没有那么气愤了,又慢吞吞起来:”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这是规矩,你若一直不做肯定,王妃心里不踏实,外人也总有非分之想,若是因此有了别的动作,伤到了浩然可如何是好?浩然为长为嫡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世子,王爷若自己犹豫不决,只怕早晚有一天要后悔的。” 第2节 李宣睿又沉默起来,那阴冷又锐利的目光在孟旭言的身上扫过,孟旭言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哆嗦,大家私底下都叫李宣睿为冷面王爷,叫他看,这还不贴切,鬼面王爷才合适! 孟旭言能做到尚书的位置上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深知点到为止不可操之过急,于是转而又说起了别的:”不知道太子怎么看科场舞弊案一事?” “太子的意思,严惩不贷!” 那就是这里面牵扯的人都是皇长子梁王的人马了,孟旭言点了点头:”果然是太子,将来必定是明君!”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太子的意思多半就是他们这一派的行事准则,孟旭言又喝了会茶,期间孟王妃还亲自送了点心过来。 “王爷和父亲都尝尝,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点心。” 孟旭言看了一眼李宣睿笑着点头:”都做了王妃了还做这样的事情?” 李宣睿难得的给孟王妃说了两句好话:”王妃一向贤惠。” 孟王妃掩嘴而笑,眼角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王爷过奖了。” 书房里一派和睦。 又过了一会孟旭言才离开,但他一向不喜欢马车,提着自己的鸟笼子在街上慢慢溜达,看似闲适心里却装着数不清的事情,这个李宣睿看着冷冰冰的不说话,其实一肚子的坏水,那心眼比针尖还小,却偏偏深谙驭人之道,之所以愿意开口夸赞燕儿还不都是做给他看的,燕儿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这家伙的身上,只要他这个老爹好好听话就行,却偏偏他把自己的闺女放在心尖上疼,即使知道这家伙的阴谋诡计,还是得照样办事。 人生就是有这么多无奈,孟旭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决定还是先去喝碗豆腐脑压压惊在说。 夜里起了风,整个□□都凉爽起来,孟王妃站在从前院进后院必经的小道上,她向来端庄,从没有这样在路上等着李宣睿过,但今天的事情她不能装作不知道,必须要说些什么,不能让李宣睿觉得她是个势力的人。 然而李宣睿也就刚刚出现在视线里,穿着一身月白色裙衫的萧侧妃也翩然而至,好像是不堪承受这夜晚的风,要是没人扶着,下一秒就能被吹倒的柔弱,孟王妃一下子冷了脸,萧侧妃像是刚刚才看到孟王妃一样,一脸的惊讶:”没想到王妃竟然也到了如此的地步,真是世态炎凉!” 柔柔弱弱的声音却分明充满嘲笑和讽刺。 孟王妃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被这三言两语挑拨的失态,不过是冷漠的看了一眼萧侧妃,沉默而立,如一坐山。 李宣睿走过来就看见这小道上立着的如山一样的两个弱女子,竟然好像是在生死搏斗,若是败了就是死,但偏偏一个端庄一个柔弱又深深的掩藏着。 他的眼里惯常的都是阴冷,然而此刻竟然多了几分疲惫,仿佛是阴冷松懈之后疲惫就乘虚而入,连看都没看这两个人,转身离开! 太子今天大发雷霆,责怪他没有趁机揪住礼部尚书王继任的错处,将这个人往死里打压,但尘世为人总要有些坚守才称得上人,若是对恩人都赶尽杀绝,于畜生又有何异? 月亮落寞的跟在他的身后,前面的路却非常清楚,那破败的小院落里好像在升起一颗太阳,温暖又明亮。 ☆、第3章 如意把从荷塘里挖出来的莲藕泡在水里,过了一整天,夜里把沉淀的藕粉用开水冲了喝,也没有什么佐料,莲藕就那样脆生生的吃掉。 如意像只小仓鼠一样脆生生的吃她的莲藕的时候李宣睿出现了,她先是心里一惊,等看到李宣睿那身上黑色的侍卫服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过来,李宣睿以为她不认识他,必经虽然他们过了一夜,但是黑灯瞎火,而且还有些神智不清,早上起来李宣睿人不见了,她直接来了这里。 她记得如意的记忆里,即使是生下孩子,李宣睿也从来没有看过,他总是忙碌的,慷慨的又冷漠的,从来不曾正眼瞧她们这些卑微的人,任由孟王妃和萧侧妃处置,其实到后来她也明白,李宣睿对孟王妃和萧侧妃的好,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这些人身后的势力。 其实李宣睿是成功的,因为最后坐上皇帝位置的那个人是李宣睿! 她垂了垂眸,压下心里的纷繁,如她一贯的样子,天真烂漫,不食人间烟火,热情的将莲藕分出了一部分推到了李宣睿面前:”大哥是夜里出来巡逻的吗?给,吃个莲藕!” 残破的石桌前有两个凳子,只有如意自己坐的那个上面铺着垫子,但石桌上却有一瓶不知名的野花,在这个特殊的夜晚散发着芳香,杂草看样子是特意清理过的,露出了一条小路,廊下还放着一把竹椅,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如意吃的很高兴:”大哥是来做什么的?我一向遵纪守法什么坏事都没干过的。”明明这样清苦,却又偏偏这样欢乐。 李宣睿竟然坐了下来,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片莲藕咬了一口,他却从来都不知道生莲藕会有这样甘甜的滋味。 如意看着李宣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荷塘里的莲藕多的是,大哥要是喜欢可以去挖一些。” 李宣睿沉默了半响:”你自己挖的?” 如意怔了怔,小心的打问:”这个是坏规矩的吗?” 李宣睿又一次沉默了下来,实在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纯澈的人,而这种发自本内的源自内心的欢喜和小心翼翼却莫名的让他心疼,当初怎么就那么草率的把一个都没说过话面貌都没看清楚的人扔到了这里,现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捡回去,还要这样假装成侍卫过来说话,或者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这份纯真。 “你要是喜欢,下一次我帮你挖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能办成的,不用麻烦你。” “你住在这里不恨谁吗?” 如意笑嘻嘻的道:”谁要是把我弄走我才恨谁呢!”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李宣睿看着如意的笑脸,不自觉的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好像眼里的寒意都去了大半,整个人都温和起来。 这注定是个不一样的夜晚。 黄花梨木的大案几上,放着高高的两摞子公文,李宣睿微皱着眉头,肃穆又严苛,那种认真工作的样子,竟然透出了几份冰冷的性感,让人见之着迷,不得不说李宣睿的勤奋和吃苦耐劳,在几个成年的皇子里面是十分少见的,他的心性之坚毅,完全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伏虎不自然的说着话:”日用的东西都送到小院子里去了,不知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李宣睿办公的时候,平常谁也不敢随意开口。 站在一旁的苏常盛太监听的心惊肉跳的,王爷这是给那个院子里的侍妾送了东西?这是何曾有过的事情?办公的时候都要特意问问,这得有多上心?他那小眼珠子转来转去,思量着是不是要做点什么事,巴结巴结这位将来有可能大红大紫的新主子。 李宣睿放下了手中的笔:”以后把东西定期送过去,要是发现有什么缺的你看着添上。” 苏常盛听李宣睿这么说,忙凑到跟前,堆着一脸的笑:”要不还是把如意姑娘接到王爷身边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那样的地方住着也不放心!” 李宣睿冷冷的看了一眼苏常盛,苏常盛吓的一个哆嗦,连忙又改口:”那就送个丫头过去!” 李宣睿一双眼阴冷阴冷的也不说话,只是执笔疾书。 苏常盛的小心肝又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了,他刚才是在王爷的眼里看到了为难吗?天呐,这可也太难得了太罕见了! 侧间里堆了不少粮食衣物,不用猜也知道是李宣睿让人送过来的,如意高冷的看了一眼,感觉到内心竟然有些小小的愉悦,她压下这丝情绪,又一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就是那个手腕上的镯子,在吸收了她的血液之后自动认主,现在变成了一颗手腕上的黑痣,只要她心念一动,立马就能进了空间,这有些灰蒙蒙的广阔天地几乎是看不到边的,只有一眼取之不竭的泉水,她已经试验过了,用泉水洗澡之后,全身大量涌出黑色的污垢,整个人容光焕发,颇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 原本的如意因为在这小院子待的时间有些久,身体变差,怀的龙凤胎结果生的时候却死了儿子,凤死龙生是大不利,她被人冠上了灾星的名号,最后女儿还被王妃养的和她这个娘离心,现在有了空间,当初发生的事情就在也不会发生了! 如意握了握小拳头,打算夜里去把百草园给洗劫了,她现在有了空间在手,一般人是抓不住她的,草药摘下之后全部种在空间里,不但神不知鬼不觉,还能给她添一笔收益,又搅合的这后院乱起来,想想都觉得非常舒畅! 一只华贵的凤尾钗颤巍巍的在孟王妃的发髻间舒展着羽翼,孟王妃在镜子里打量了半响觉得还不错,嘴角微微露着几丝笑意,在端庄雍容之间更多了几份少女的甜美。 莲心笑着道:”王爷对王妃可真好,知道王妃适合这样的发钗,特意打了叫人送过来,这整个后宅,不管是谁,哪个能和王妃比?等到大少爷做了世子,叫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都知道知道自己的深浅。” 莲心惯会说话,又知道孟王妃的心思,不能在这会提起萧侧妃搅了孟王妃的兴致,又要捧的孟王妃高兴。 果然孟王妃的笑容越发舒展。 珍珠帘子微微晃动,于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贯慈善的脸上此刻竟然难得的阴郁之色:”笙箫园的那位,只怕是怀孕了!” 要是叫萧侧妃生下了儿子,天下就要大乱了!孟王妃一时也有些心慌意乱:”准确么?” “咱们的人瞧的仔细,那边已经三个月没换洗了,规矩也比之前严厉的多,*不离十。” 孟王妃有些烦躁的道:”那个合欢香怎么能没起作用?是不是办事的人不可靠,竟然叫她怀上了?!” 于妈妈也想不通:”东西必定是用着,奴婢过去了几次都闻到了,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正是大少爷封世子的关键时候,若是出来个搅局的,保不齐王爷就要变心了!”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孟王妃的心事上,孟王妃站了起来,在原地踱步。 于妈妈在一旁道:”王妃千万不要心软!当机立断才是!” 孟王妃眼里的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妈妈说的是,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就要出大事了!”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十分适合作案的夜晚,如意因为用了几天灵泉的原因,身轻如燕,视力也十分好,在这黑漆漆的园子里,大致上也能看见草药的模样,为了防止最后被人探查出来,她把园子里的树枝拼在一起,绑在脚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的脚印,仔细检查之后身上不带任何多余的饰品,就穿了个上衣一条裤子跑了过来,其实在现代这装扮也没什么,不过在古代要是被人撞见了,很可能会被当做神经病! 人参,黄连,菟丝子,天麻,当归,甘草,杜仲,伏苓应有尽有,看的如意眼花缭乱,简直是什么名贵种什么,这个萧侧妃哥哥一向有本事是昭帝的新宠,家里有钱,竟然就这样挥霍,这些草药应该被用作正途,可不是这样浪费掉! 如意越想就越义正严辞,完全没有偷东西该有的自觉。 看着洗劫的差不多了,她试着用自己那不知道怎么来的轻功使劲的跳了一下,没想到一下子跳到好远的地方,先是震惊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具备这样的作案神技能,这样没有脚印的离开,想追查也没办法,然后又得意起来,把脚上的棍子扔回去,然后跳着离开。 回去之后紧闭窗门,然后闪身进了空间,热火朝天的种了一晚上的草药,必经是有身孕的人,这么劳累,第二天早上就起不来床。 在如意睡的香甜正和周公约会的时候,孟王妃的正院里压抑到让人窒息,孟王妃沉着一张脸坐在上首,一侧是脸色苍白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我见犹怜的萧侧妃,下面站着孕有二小姐菲梦的和李宣睿青梅竹马的表妹刘夫人,太子赐的据说和李宣睿一见钟情的赵夫人,以及孟王妃的陪嫁丫头孟侍妾,淑妃给的蒋侍妾,太后送来的好生养的花侍妾,还有各位主子后面站着的排不上名号的通房丫头,零零总总,满满的站了一个花厅。 孟王妃的目光难得的锋芒毕露,犀利的在所有人的身上掠过:”百草园被人洗劫一空,想必你们都听说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只可能是王府内部的人,能在这后宅过夜的人,都是你们各自的人。” 孟王妃的目光在安静的刘夫人身上掠过,她白皙的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分外显眼,听说是李宣睿给新买的东西,这个刘夫人一向低调,但却在李宣睿的心里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赵夫人往前站了一步,她一向唯孟王妃马首是瞻,孟王妃开口她怎么都会响应:”妹妹觉得王妃说的是,必定是出了内鬼,那么多的东西不可能就这么快运出去,想必一定还在后宅里,一定要彻底把后宅搜查一遍,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不然我们这□□的后宅岂不成了笑话?!” 萧侧妃一面占着眼泪一面轻声细语的道:”闹的这样大,难道想叫外人看了笑话?说王妃治下不严?”话却说的不柔和。 孟王妃却淡淡一笑:”不必说了,就按赵夫人说的来,这种事情你若退让半步,那些宵小必定要得寸进尺,以后只会变本加厉,妹妹放心。”孟王妃说着柔和的看向萧侧妃:”我一定给妹妹一个公道!” 萧侧妃心里一跳,忽然觉得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孟王妃彻查后宅,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谁知道又要拔掉多少她的人,要趁机处置掉多少不是她的人,这哪里是要为她讨公道,这分明是要大换血! “王妃这次可是要大动作了。”蒋氏有些怯怯的道。 刘夫人看了她一眼,握了握她的手,温和的道:”你刚进门,就是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是萧侧妃最近有些太嚣张了都忘了王妃的手段了。” 说到后面刘夫人仿佛是有些喃喃自语一半。 蒋氏却没看到,只顾担忧自己的事情:”可是听说前面刚进门的一个苏姓的妾,第二天早上就被发配到了偏僻的园子里。” 刘夫人笑了笑:”她有一样东西,别人都没有,会引得有人着急本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蒋氏怔了怔,不知道刘夫人说的是什么,不过却放心了很多。 ☆、第4章 孟王妃半闭着眼躺在榻上小憩,莲心跪在脚踏上拿着仕女图的团扇轻轻摇动,一面道:”咱们院子里的那几个鬼鬼祟祟的都抓住了,另外扫洒上,采买上,浣洗房,针线房,零零总总一共打掉了十五个爪牙,您是没见到萧侧妃那脸色,怀了孕,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不知道要有多慌张。” 孟王妃好像是睡着了,并没有言语,但莲心从孟王妃舒展的眉眼间看的出,孟王妃心里舒畅的多了。 那个萧侧妃是被王妃惯坏了,都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想来赵夫人一会就从松柏院回来了。”莲心又轻声加了一句。 大少爷李浩然的松柏院有三个妈妈负责管理,以奶娘方妈妈为首,也是孟王妃最信得过,侍候李浩然最尽心的一个,负责搜查的赵夫人不过笑着和方妈妈说了两句:”王妃时常夸赞妈妈,说妈妈是她的左膀右臂,大少爷侍候的这样好,方妈妈将来必定要享大福。” 方妈妈一笑,眉梢眼角难免露出几份得意,就是主子们见了她也要说着好听话,这就是她的能耐:”夫人说笑了,都是奴婢份内的事情。” 只听的”咣当”一声,院子里的人都看了过去,一堆衣服上赫然跌出了几样看起来刚挖出来还沾着泥土的草药。 赵夫人霎时就黑了脸,没看到方妈妈的慌乱:”这是谁的东西?!”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丫头抱出来了方妈妈的箱子,竟然还跌破在了地上,将里面的东西都亮了出来,可不就是在找偷药的贼?! 笙箫园那边过来的刘妈妈冷笑着高声道:”夫人以为是谁的,那里面大红色织锦的长裙,奴婢也就看王妃穿过,王妃能赏赐的,只怕就是方妈妈了!” 刚才还志得意满的方妈妈此刻一脸灰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明察,这是有人要害奴婢!” 第3节 刘妈妈却不放过:”偏偏就陷害妈妈您?这话说的,岂不是以后都能用这理由推脱了?!” 赵夫人这会简直有杀人的冲动,建议孟王妃搜查松柏院的是她,因为这样可以显示王妃的公平公正,但没想到会搜出方妈妈,这简直是狠狠的扇了王妃一巴掌,不知道王妃要怎么怪罪她? 她心里憋着气,朝着那抱箱子的丫头啪啪就是两巴掌:”没规矩的混账东西!把她拉下去!” 小丫头哭哭啼啼的被带了下去,里面的李浩然终于走了出来,方妈妈眼前一亮,一把抱住了李浩然:”大少爷为奴婢做主!” 李浩然其实和李宣睿很像,小小年纪总是一板一眼,固执又严苛,稚气未脱的脸上却带着几分冰冷:”这事情既然是母亲在查,那就还是交给母亲去处置,别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也不好多说,妈妈保重。” 丝毫不愿意偏袒自己人,公正严明。 如意坐在一棵梧桐树上悠闲的晃动着双脚,太阳透过茂密的枝叶斑斑点点的撒在身上,好看却一点都不炎热,偶尔下面有经过的小丫头悄声谈论两句。 “真是吓死人了,方妈妈那么大年纪被打的皮开肉绽。” “王妃定是气狠了,方妈妈丢的可是王妃的脸面。” 也不过说上两句就匆忙离开,深怕被别人听见逮到把柄的模样。 “听说王妃今天专门去王爷那里请罪了,说自己御下不严,叫王爷处罚。” “这么大的事情,王爷连问都没问,只怕还是信任王妃的。” 如意真恨不能有包瓜子,一面嗑瓜子一面听故事,那感觉,和看电影一样一样的!真是没有辜负她的重望,果然闹腾的够厉害,整个后宅都沸腾了起来,可给了她不少乐趣。 那掩藏在心底深处的灵魂好像也在痴痴的笑,仿佛十分痛快。 李宣睿看着跪在地上的孟王妃,卸掉了钗环穿上了布衣,好像是去掉了身上的枷锁,整个人都素淡下来,一如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娇羞稚嫩却又一心一意,人常说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大底就是这样吧。 “先有百草园被盗,后有方妈妈私藏药材,妾身实在有愧对王爷的厚望,还请王爷责罚!” 听起来情深意切。 李宣睿还是那样,冰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即使是多年夫妻,仍然让人心有畏惧,不自觉的臣服,别人只道他冷面俊美,却不知他的手段。 李宣睿转眸之间看到孟王妃眼角的细纹,细长的眼微微暗了暗,顿了顿伸手扶起了孟王妃:”起来吧,不管是谁都难免有疏漏,这事情你做的也没错,不必如此自责。” 孟王妃忍不住红了眼圈,伏在李宣睿的怀里,看上去小鸟依人:”多谢王爷爱护,是我自己太不争气。” 李宣睿轻轻的拍打着孟王妃的背,像是在安抚一般,看起来恩爱又和谐。 嫩白的荔枝在萧侧妃纤细的手指间翻滚,她那薄薄的红唇微微挑着,露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然而那脸颊瘦小,眼里又总有几分淡淡的哀愁,看起来到更像是委屈的样子:”王爷也太偏心了!” 书香忙道:”您千万不能动气,小心肚子里的小少爷!” 萧侧妃这才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并不大,又像是撒娇一般,简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难怪会那样受宠。 “我就说因果报应,这可是应了我说的话了,刚刚收拾了我的人,大少爷身边就出了漏子,所以呀,人不能太得意,否则就总有跌跟头的时候。” 书香又连忙应和:”侧妃说的是!” 孟王妃一夜都在做噩梦,睡都睡不踏实,夜里起来了好几次,总觉得心惊肉跳,一大早醒来就派了于妈妈去看李浩然:”去看看大少爷,如果起来了就带过来吧,我这心里总不踏实,今天就叫他别去学堂了,叫人去宫里告了个假。” 于妈妈笑着道:”您这是草木皆兵,奴婢这就过去看看,侍候着大少爷起来了在过来。” 如意正十分认真的埋头清理院子里的杂草,因为前两天无意中发现了一条土蛇,给她吓的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她便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在不给蛇们任何可以躲避栖息的空间,听到脚步声转头去看,差点撞在了李宣睿的身上。 看到这俊美冰冷的容颜,如意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的气血翻涌,她不得不掩饰般的垂着眼假装擦了擦脸上的汗:”侍卫大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可能如意要改名叫乌鸦嘴如意了,李宣睿垂着眼,好像是在极力的掩藏情绪,但语气中还是泄露出了莫大的哀伤:”大少爷早上没了,你不知道吗?”他说着又抬起了眼,看向如意。 那双眼喜怒难辨,只有无边的幽深。 如意白皙的脸上十分分明的涂满了泥巴,像是小孩涂鸦的艺术品,仔细看还能从中品味出些浅薄的人生哲理一般,下意识大睁的眼里清晰的倒映着她所看到的一切:”没了?什么原因?!” 原版如意的记忆里李浩然可不是现在没的,是后来得天花死掉的。 人和人的感觉真的很微妙,有些人一旦见到即使在巨大的悲痛中也能感到温暖和安心,没有任何原因,他坐在残破的石凳上,连一碗像样的茶水都没有,对面的这个女人满脸泥巴而不自知,情绪十分复杂的叹息,他何曾遇到这样的情景,哪一个女人见他不是精雕细琢,不是谨慎细微,深怕露出任何不完美之处,偏偏这里就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 那碍眼的泥巴随着那脸颊晃动,他忍不住伸手替这花猫擦了擦脸:”满脸都是。” 如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躲:”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李宣睿的眼神立刻阴冷起来:”找盆水洗洗脸去。” 如意哼了一声,满不在乎:”我就喜欢这样满脸泥巴,你又能奈我何?”她一面咋咋唬唬的说着话,完全不把李宣睿的话放在眼里,一面轻快的进了厨房。 过了半响又探出了头,朝着李宣睿喊:”我熬了小米粥你喝不喝?” 李宣睿绷着一张臭脸,一言不发。 如意已经端了一碗走了过来,还没等到跟前就又跳又叫:”快快快!烫死我了,快帮我端一碗!” 李宣睿立刻就弹了一起,一把接了过去,又转头冷冷的看如意:”谁叫你端的?逞什么能?” 如意撇了撇嘴:”那你去把另一碗端过来。” 李宣睿下意识的僵硬了一下,毕竟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但在如意那大儿无辜,分明的带着探究的目光下,他终究妥协了。 秦王穿着一身黑色的侍卫服,但这种东西又如何禁锢的住一个人与生俱来深入骨髓的贵族气质?不过是叫他越发显得身型健美而干练,那烫的如意又跳又叫的小米粥在李宣睿的手里也是完全没了脾气,乖顺的像一只小绵羊,看起来十分渺小,一转眼又朝着如意轻蔑的笑。 如意还是感谢了李宣睿的端饭之情,一面喝着小米粥一面说话:”平常用的那些东西都是大哥送过来的吧?其实也完全不必为我冒这风险,万一要是被上面的主子们知道了,大哥可是有大麻烦的。” 李宣睿喝了一口小米粥,忽然觉得五脏六腑都温暖起来,那些原本的几乎不能承受的伤痛,在这温暖随意如家般的气氛中,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以忍受,他忽的开口:”要是王爷能接你回去,你愿意吗?” 如意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愿意!” 李宣睿难得的没有发脾气,而是耐心的问了原因:”为什么?” “回去多乱,我这样的人只怕自保都难,而且王爷能将我放在这里,说明是极其厌恶我的,又怎么会忽然就叫我回去?” 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太轻率了,现在竟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李宣睿就在不说话,沉默的喝完了小米粥,又沉默的坐着,听着如意絮絮叨叨的说话,直到黄昏才独自离开。 渐行渐远的小道,远离的好像是唯一的温暖,那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又纷繁起来,没了李浩然,他现在便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第5章 没了李浩然不管对于孟家还是王府都是天大的事情,孟王妃的继母孙氏带着孟王妃的继妹孟芷兰难得的黑着脸匆忙进府看望。 孙氏是孟王妃的姨母,家里的庶女,当时孟王妃的母亲去世孟王妃还小,孟旭言害怕女儿吃亏不顾家里的反对又娶了孙家的女儿,孙氏刚进门的时候,还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对孟氏还是可以,渐渐的有了自己的儿女,在家里的地位一日重过一日,在看孟王妃就觉得碍眼。 孟王妃勒着抹额,苍白着一张脸,闭眼躺在榻拔步床上说不出的哀伤脆弱,方妈妈和莲心见孙氏过来忙都行礼,不管怎么样孟王妃都要靠着家里,和孙氏不能闹的太僵。 孙氏这几年脾气见长,冷着脸一张脸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开口就是斥责:”听说你前脚叫人收拾了院子里的下人,接着浩然就出了事?我早跟你说过,做人不能太绝,赶尽杀绝自然有人要和你拼命,伤不到你却伤了浩然,你有听过我一句吗?做事情就像极了你那过世的娘,当年在家里没给那些庶子庶妹们使坏心,结果得了什么好?!”还不是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如果是平时孟王妃有气力的时候孙氏是说不完这些话的,可现在孟王妃想死的心都有,只是说不出的悲痛,闭着眼默默的流泪。 孙氏还要说话,跟着的孟芷兰忍不住拉了拉孙氏:”母亲,别说了。” 孙氏这才偃旗息鼓。 方妈妈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能这个时候和孙氏闹起来,不然底下的人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浪,她又叫小丫头上了一遍茶,垂下眼睛哀伤的道:”大少爷没了,奴婢知道夫人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当务之急是要为小少爷讨回公道,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不然以后孟家姑娘出嫁,人人都觉得可以随意欺负,二小姐不就受了无妄之灾了?以后在夫家还怎么立足?” 孙氏对孟王妃刻薄,孟王妃做了王妃才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却对自己的儿女要多爱护就有多爱护,尤其是这个孟芷兰,恨不能给摘下天上的月亮,听见方妈妈这样说,果然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半响才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方妈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孟王妃,咬着牙开口道:”太医的意思小少爷是因为吃了相克的东西,奴婢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夫人看能不能找一个江湖上通晓些旁门左道的杏林高手,只要能证实小少爷是被人故意毒害的,那这事情就能名正言顺的查下去了!” 孙氏到答应的快:”行。”果然还是有娘的孩子有人疼,方妈妈看了一眼站在孙氏身后的稚气未脱的孟芷兰,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才说着话,外面的丫头通报李宣睿来了,必定是听说孙氏来了特意过来的,在这一点上李宣睿给足了孟王妃脸面,十分抬举孟家的人。 孙氏到难得的紧张起来,摸了摸鬓角扯了扯衣裳,连一旁的孟芷兰都有些慌乱的扶了扶头上的珠花。 孙氏转头瞧见孟王妃还躺在床上,本想说两句,结果丫头卷起帘子,穿着一身黑色王爷蟒袍的李宣睿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狭长的眼里泛着点点的冷光,却如最明亮的月光般,映照着他整张面庞都熠熠生辉起来,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严让人望而生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李宣睿的语气虽然一惯的冰冷,但却十分客气:”有劳岳母走这一趟了。”还特地夸赞了一旁的孟芷兰:”二妹妹真是女大十八变。” 方妈妈瞥见孟芷兰那一脸娇羞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孙氏非常高兴,但却十分的和蔼,又恰到好处的带着悲伤:”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孟王妃,又特特沾了沾眼泪:”苦了王妃了,王爷多多担待。” 跟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完全看不出她十分厌恶孟王妃。 李宣睿握住了孟王妃的手,孟王妃终于睁开了眼,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王爷一定要为我们的浩然做主,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她能在孙氏的手下活着,还能坐上秦王妃的位子,本身就不是一般人,她不会被这悲伤打到,这一切即有真情,更多的却是为了叫李宣睿对她多了同情歉疚的情。 李宣睿叹息了一声,他从来没有见过孟王妃这么脆弱无助过,但凡是个母亲,这样的事谁也受不住,他觉得孟王妃可怜,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你只要能想开,好好照顾自己,这些也不是什么事情,以后的路还长着。” 孙氏可不是来看李宣睿和孟王妃夫妻情深的,打断道:”王爷事情多就先走吧,燕儿这里有我。” 李宣睿又寒暄了两句,才转身离开,最近两天府里出的事已经不是后宅家事这么简单了,李宣睿出了正院就彻底冷冷脸,吩咐苏常盛:”去把正德先生请过来。” 正德先生是李宣睿的首座幕僚,听说是位云游四方的道人,在遇到李宣睿之后说自己俗缘为了,就暂时还俗,跟了李宣睿,好像还会一点占卜之数,但轻易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寻常不是李宣睿召见也很少见到。 正德先生虽说还了俗,但一惯还是穿着道袍,配着一张白净俊秀的看不清楚年龄的脸,还有那一双总带着笑意的眼多少有些怪异。 正德先生进了书房就只做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喝那刚下来的大红袍,好像心思都放在了茶上面。 李宣睿到是说了不少,态度也少有的恭敬:”太子被梁王逼的心浮气躁,如今西藏不稳皇上又重要梁王,太子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总觉得长此以往下去是要出些大事情。” 实质上李宣睿骨子里是个十分骄傲的人,能叫他真心敬重的人没几个,正德先生却算一个。 正德先生终于开了口,像是说着谁家的家常:”太子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我瞧着皇上的元寿还长着呢,自古以来哪个长长久久做太子的善始善终了?不是造反就是被皇上废掉,终归没有一个好下场,还有梁王,皇上健在他就如此跋扈张扬,若是皇上上了年纪没了精力治辖几位王爷们,说不定梁王还能事成,可是如今的朝堂纪律严明,皇上果断威严,朝臣谁敢不从?梁王是在自取灭亡。” 正德先生说着又喝了一口热茶,半响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李宣睿:”王爷只需要继续蛰伏在太子之下,静待时机。” 正德先生总能十分透彻又有先见之明的分析清楚所有的事情,而且从来没有说错过一次。 李宣睿点了点头:”先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只是这两日府里的事情我却有些困惑,还请先生指教。” 正德先生伸出他那葱管一样的指头掐了掐:”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都是些家务事,我就不好插手了。” 所以说正德先生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内里出了问题,没有外人参与,李宣睿垂了眸,慢慢的摩挲着手里的青花瓷茶碗,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正德先生也不打扰,喝着茶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位秦王能耐手腕耐力实属罕见,是他生平所见之中少有的人物,师父指点他该还俗了,说他有诸葛之才,应当辅佐帝王为苍生造福,他就莫名其妙的被赶了出来,为了给大家点面子,就胡诌说是俗缘为了,也不知道李宣睿那样心思缜密的人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 正德先生这样想着又斜昵了李宣睿一眼,刚好看到他刀刻般俊秀容颜,那脸比小姑娘的还要白,却偏偏不显得娘气,而是更加冷若冰霜,让人望而生畏。男人长成这样才好,好看但却男人味十足。 萧侧妃将一束新折的鲜红的石榴花插在了瓶子里摆弄:”真是大快人心!”她柔声细语的说着,到叫这话也不显得那么恶毒了。 书香带着小丫头端了盆子帕子等物上来侍候萧侧妃洗手:”您总要过去看看王妃的,不然又有人要说闲话了。” “我知道,我是要去看看孟王妃的苦脸。”萧侧妃撒娇一般说着。 实质上侧妃私底下骄纵的很,跟王爷有时候也这样,发个小脾气,流个眼泪,王爷却偏偏喜欢,大底是像侧妃说的,见惯了百依百顺的,突然来个她这样的到成了稀罕的。 书香耐着性子道:”王妃不会是善罢甘休的人,姜家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去,这事情必定是要查的,就算查不出真相,也会借机叫那些看着不顺眼的喝上几壶,等到王妃缓过劲来,这后宅还是王妃说了算。” 萧侧妃就不喜欢听这些,她娇滴滴的靠在罗汉塌上,明明不耐烦也说的婉转动听:”好了,你叫人给家里送个信,叫我嫂子进来也看望看望王妃,我的事情也该告诉家里的。” 书香忙应了一声,有时候书香觉得萧侧妃是个有着大智慧的人,看起来有些骄纵不知道轻重,但实际上却从来没有在大事上出过任何差错。 第4节 下午的时候宫里的太后淑妃都派了人过来看望慰问,来来去去好几家亲戚。 如意把清理院子时候找到野菜放在屋檐下晾晒,结果转头听见了蛐蛐的鸣叫声又兴致勃勃的抓了起来,院子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五六岁的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穿着件素净的袍子,板着脸看着如意,如意吓了一跳,想着应该是哪家亲戚的孩子,也不打算招惹,但那孩子偏偏追了过来:”喂,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听起来飞扬跋扈的很,但这孩子长的实在好看,肉嘟嘟的,年纪又小,如意也讨厌不起来,故意吓他:”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了这里来,难道不怕我把你关起来?” 没想到小家伙给来如意一个鄙视的眼神,对于这种威胁根本不屑一顾。 如意一下笑了起来,这孩子可真好玩,她把蛐蛐递给小男孩:”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反正我这里多的是。” 小男孩大概没有想到如意这么好说话:”你这个人还不错,有点眼色,要不你以后跟着我吧。” 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意到不想跟他计较,折了点枝干柔韧的杂草,坐在石凳上给蛐蛐编笼子。 小男孩就凑了过去。 如意一面笑着跟他说话:”我是秦王的侍妾,是不能随便离开这里的,所以小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想必你周围也有不少人侍候,应该不少我一个。” 小男孩大人一样苦恼起来:”人多有什么用,要我喜欢才算数,你这是什么,看着真有意思?” “蛐蛐的笼子,走的时候就把它装在里面提走。” “那我以后还能看你吗?” 如意笑着道:”你看,我是个侍妾也没有什么权利,就住在这里,只要你能来当然就能来看我。” 外面传来了呼喊声:”八皇子!八皇子!” 小男孩立刻站了起来,看起来颇有些烦躁,朝着如意招了招手:”我有事先走了,下一次我在来看你。”’说着站起来一溜烟的跑远。 原来是八皇子李宣琪,李宣睿一母的胞弟,淑妃娘娘的小儿子,听说是淑妃娘娘的心尖尖,不过却也不是个长寿的,而且好像自从李宣琪没了之后淑妃就和李宣睿的关系差到了极点,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可惜以前的如意做姑娘的时候躲在家里不出门,后来不明不白的嫁到王府也是个软弱无能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6章 “......你这孩子来的是时候,应该立刻叫王爷知道。”王氏鬓角贴着一朵浅色的宫花,衬托的一张脸越发白皙红润,说起话来不徐不疾,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李浩然是王爷唯一的儿子,现在突然没了,王爷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一旦听说你有了身孕,一定会对你的孩子和你万分重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帮着王爷分担了不少外界的压力,王爷一定也会因此对你和孩子另眼相看,只要你生下儿子,往后就是王妃还能再生,也未必能比的过你生下的这个。” 几句话说的萧侧妃通体舒泰,斗志昂扬。 不过王氏又理智的加了一句:”但有一点你也要清楚,如果你生下的不是儿子,那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萧侧妃淡淡的笑了笑:”我如今哪里还有退路。” 王氏就笑了起来,拍了拍萧侧妃的手:”需要什么只管开口就是。”她就知道这个小姑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正说着话,下人领着梦雪走了过来,两然的谈话就暂停了下来,梦雪今年八岁,长的像极了萧侧妃,巴掌大的小脸,大大的杏眼,看着就惹人喜爱,大大方方的向王氏见礼:”见过舅母。” 王氏就喜欢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可惜他生了三个都是儿子,连忙把梦雪搂在怀里:”见了舅母还这样客气,几天没见我们梦雪又长高了,越来越漂亮了,上次你说喜欢惠仁公主的南珠鞋子,舅母已经叫人给你做的差不多了,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就给你带上。” 惠仁公主是李宣睿的胞妹,有时候会来秦王府玩,比梦雪大了三岁。 梦雪就脆生生的答应:”多谢舅母,梦雪最喜欢舅母了!” 萧侧妃笑着嗔怪:”嫂子小心惯坏了她。” 王氏却不依:”我疼梦雪那是应该的,再说这些也该我们梦雪有!”十分的理直气壮。 王氏已经三十多的人了生了三个儿子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萧侧妃的父亲是广西巡抚,哥哥萧景年是昭和三十年的进士,如今在翰林院做侍讲学士,寻常皇上总会召见萧景年进宫陪伴,十分的受宠,而萧景年又十分爱重王氏,一个侍妾也没有,王氏争气,进门连生了三个儿子。 萧侧妃想着不经有些黯然,要是她当初生的是个儿子,现在又没了李浩然那该多好。 外面的风云涌动你争我夺跟如意完全没有关系,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空间种的草药才几天就好像生长了几十年一样,这么多的草药品相又这么好,就这么孤零零的种在园子里那得多可惜,她吃着李宣睿从外面买过来的橘子糖,酸甜适中味道十分的好,更重要的是现在不会有什么添加剂,吃着心里都舒坦,真没想到李宣睿还会给她买糖吃,难道是把她当成了小孩子?或者是手下办事的人机灵专门给她加上的,那她可要好好感谢感谢这人了,这糖她挺喜欢吃的。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大起来,在过上些日子就完全掩藏不住了,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她不过是个侍妾,无品无阶的又不能自己养孩子,可叫她把孩子送给别人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她至少也该是个五品夫人才有资格自己养孩子。 成了五品的夫人又养着一对龙凤胎,那得多扎眼,要想完成原主的心愿,她也得要有能力自保才行,李宣睿就成了关键,一定要巴结好这棵大树才好行事,不然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怎么立足,按照原先这个如意的思路和记忆,还有一样在这后宅生存中至关重要,那就是银子。 等到她有了孩子成了夫人,家里未必不会贴上来,可她爹一个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没有什么家底又一惯清高,在加上嫡母对她的厌恶哪有什么银子给她? 如意正胡思乱想着,梧桐树下又有两个丫头经过,一色的穿着绿色的裙衫,低声说话:”这几天真是能吓死人,听说外院也遭了殃,收拾了不少人,连我们针线房都不放过。” 李宣睿接着这次的事情,拔掉了好几个外面进来的钉子,当然这些事情丫头们是不知道的。 “少说两句吧,最近千万别出岔子,小心被人逮住了错处整死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雀儿姐姐说的我知道了,那我们下午还要不要出去买针线?采买上的说他们找不到我们要的丝线,这个时候还去吗?” “当然要去,要是事情办不好,那才吓人。” 两个丫头渐渐走远,说着要去哪里买,买什么样的东西之类的话,如意已经听的不太清楚,她一低头瞧见地上掉着个牌子,仔细瞧好像是府里下人的身份凭证一样的牌子,出入大多要靠这个,如意略一犹豫就捡了上来。 只要可以出去,药材完全是可以贩卖出去的,这么好的药材,银子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在也止不住,她回了院子进了空间挑拣了一些成熟的比较好的药材准备好,换了一身颜色素淡半旧不新的长袄和长裙,头发梳了个双丫髻,带了一朵旧旧的宫花,衣服虽然寻常,只是模样过于出众些,有些惹眼。 如意也没把这当成威胁,得意洋洋的笑了笑,瞧着日头正是吃饭的时候,后门的位置应该比较松懈。 自古宅子就当是坐北朝南,大门在北后门在南,如意一路往南面走,才看清楚这园子往后渐渐就成了下人聚居的地方,浣洗房,采买处,针线房,大厨房,出了内宅的侧门人口明显杂了起来,小厮们可以在这个靠近内宅的地方活动,帮着大丫头和主子们传话,年纪在小一些的也能进了内宅见主子,说起来主子没有几个下人们到是不少。 后门这会人也少,两个守门的下人正在打盹,如意轻手轻脚走过去,没想到还是惊动了这两个人,大家都是常来常往的,寻常见过的人都有些印象,方脸的那个皱眉瞧着如意:”你是哪个地方的,怎么寻常没见过你?” 如意忙堆了一脸的笑:”大哥,是这样的,我原本是前几个月新进门的侍妾身边的丫头,结果她刚进门就被冷落了,王妃做主把我放在了针线房,今天也是第一天出门办事,雀儿姐姐叫我出门去四合楼买丝线,大哥不认得我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所以很难识破,方脸的似乎也听说了这个事,并且也知道雀儿,再说如意手上还有牌子,也没拿什么东西,也错不到哪里去。 他就高冷的点了点头,示意如意出去。 如意千恩万谢出了门,过了转角长长的送了一口气,缓了缓才阔步走起来。 没想到出了这条巷子,入目就是繁华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时分热闹,男子多穿圆领长袍腰间束着腰带,头发用各种材质的发冠挽起,家境好的就是玉冠,家境一般多是木质,女子多是交领的长裙外面罩着半臂,服饰鲜艳且民风较为开放,并没有刻意遮面,毕竟如意也没想到街上能看到这么多女子,那些条件好一些的就坐着肩舆出门,上面有个遮太阳的顶子,讲究一些的在四周垂下帷幔,但风一吹,里面的小姐也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如意猜测这帷幔的作用也不怎么是用来遮掩的,不是为了漂亮,就可能是在效仿。 如意突然觉得还是很喜欢这个不知名的朝代的,如此民风只能说明女子的地位还是说的过去的,并没有低到尘埃里。 这样就好,如意十分欢快的上了路,刚开始她还真怕自己装备不齐全被人当作精神病。 路上问路不少人,回答都是一致的:”最大的药铺自然是城西的药王庄。” 听这名字就很霸气,如意很顺利的找了过去,店小二招待的很热情:”请问姑娘要些什么?” 像她这样势单力薄的人想要做成生意,有时候就得表现得倨傲有底气一些,先发制人,如意学着李宣睿的样子淡淡的撇了一眼那小二:”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我有笔生意要谈。” 店小二多少有些犹豫,打量着如意,瞧着也不过十*岁,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一双眼睛格外好看,像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但衣裳又过于旧了些,这多少有些气势的眼神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小二只好试探着道:”不知道姑娘找我们家掌柜的有什么事?” “你若能管事那就同我说,要是不能管事那就去叫掌柜的,到时候我若是和那同仁堂的老板谈妥了,同仁堂受了益,不知道你们掌柜的还要不要你?” 同仁堂和药王庄是几百年的死对头,人人皆知,掌柜的要是知道因为他而错失了踩上同仁堂一脚的机会,只怕他不但丢了事情做还要先脱一层皮,小二略一思量就决定去喊了掌柜出来,到时候就算这姑娘是没事找事,他大不了被训斥一顿,没有什么危险。 不知道小二是怎么说的,掌柜的到也来的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须,看着很精神,也很和气:”在下就是药王庄的掌柜,听说姑娘找我,不知道有何要事?” 只要来了管事的,如意就丝毫不想拖延时间,要是回去的晚了还不知道会不会生什么变故,她砰的一声把用布包扎好的一捆药材仍在了桌子上:”掌柜看着给个价钱吧,东西是不是好货我比您更清楚,想来您一看也一定清楚,您要是诚心诚意给个合适的价钱这生意今天就成了,要是不诚,那我就去找别家,总有识货的人,毕竟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掌柜的只瞧了一眼就在挪不开,瞧着不足百年的何首乌,天麻,茯苓,菟丝子,种种的好药材还占着新鲜的泥土,但根茎完整,品相极好,他做了几十年药材行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东西。 他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姑娘,白净的脸上有一双十分清澈漂亮的眼睛,却带着漫不经心和随意,总是瞧着外面的路,像是着急着要走一样,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让人心生好感的亲和力,和一种有别于他所知的所有人的气质,让她显得十分别致出众,不知道这姑娘事做什么的,哪里来的药材,但看着实在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掌柜的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照样笑着:”姑娘想要多少说个数吧?” 其实这个时候谁先开口却就被动了,尤其是如意根本不知道行情,心理又十分想要脱手这些东西。 她略一想,就冷着脸站了起来:”我看还是去别家算了了。” 掌柜的连忙拦住:”姑娘别急,一百两百两如何?” 如意还是要走,看起来相当不高兴:”掌柜别在说了。” 掌柜这才有些着急,看着如意好像很生气,不想在卖给他的样子,他连忙道:”五百两,五百两!” 如意这才停了下来看向掌柜,商人们自己说的都不会高,要不然生意就没法做了,她倨傲的抬起下巴:”八百两白银,这样的货色我还多的是,掌柜还是还想和我合作,就一分不能少。” 掌柜的一听还有,一咬牙答应下来:”成交!但姑娘以后有了这些东西,还要拿到我们这里来。” 如意这才眯眼笑起来,像个得了好东西的猫咪:”一切都好说。” 如意要了银票,又兑换了一些散银子,出了门看着时间还早,去了四合楼买了些丝线,又在路上买了几样点心,害怕药王庄的人跟踪她,就在街上溜达了一会。 ☆、第7章 即使已经下午,街道上依旧很炽热,如意就在小摊上三文钱要了一杯酸梅汤,酸酸甜甜确实有一股梅子的味道,她一面感慨着古代的东西好,一面享受着美味,一转头瞧见地上的阴凉处躺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正眼巴巴的看着他,男子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吧,穿着的白衣裳基本全成黑的了,头发油的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像是逃荒的人,看着京城的街道也不像有灾民的样子呀,这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那目光实在太过炽热了,如意即不好转身就走,又不好意思在喝下去,干脆就又买了一碗酸梅汤递给了他:”你是不是想喝这个?送你一碗。” 男子一把夺过去两口喝光,整个人好像立刻有了神采:”不知道小姐尊姓大名,剑成来日定当报答!” 如意当然不想透露自己的姓名,留了两块点心站了起来,笑着摆了摆手:”剑成公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剑成失望的看着如意的背影,这么漂亮又心善的姑娘他还想以身相许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方脸的在当值,如意十分热情的打了招呼,还送上了点心:”大哥要是不嫌弃就拿着,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过一个看大门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王小满霎时红了脸,结结巴巴起来:”干啥这么客气?” 如意硬塞给了他:”大哥拿着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大哥别嫌弃。” 以后她还想常常出门,不跟这些人打好关系,要是哪一天那牌子用不成了,她也能靠这张脸刷一下。 剑成决定还是先想办法收拾收拾自己吧,不然师兄看见了又不知道要怎么奚落嘲笑他,可等他一转身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人立刻就蔫了,他这命可真苦! 剑成是伏虎找回来的,李宣睿冷眼看着换了一身衣裳洗漱过后露出一张娃娃脸的剑成,剑成心里一虚决定还是先发制人,他立刻嚷嚷起来:”你说了在若羌城派人接我,结果等我从山上下来却连个人影都没有,想我一向不识路,更没有下过山,人也一向单纯,走到半路一分钱也没有了,等到京城人都饿的脱了形,要不是在街上遇上个心善的漂亮姑娘,给我喝的吃的,你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剑成越说越理直气壮越委屈,觉得就是怪李宣睿对他不上心。 李宣睿阴冷的道:”到底是没见到人还是你故意绕过跑掉了,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也知道自己不识路?怎么没把你饿死?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身无分文的?昆仑山上还能少了你的路费?谁在湖州城逞强好胜被女子骗走了所有钱财?你哪里是一向单纯,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江湖险恶!” 李宣睿的话正中要害又十分犀利,每说一句,剑成就缩小一点,后来干脆缩成了个球,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不说话。 毕竟是自小就认识的师弟,师弟叮嘱他务必照看好,剑成是什么样子他应该最清楚,早知道他会偷偷跑掉就该早做些防备。 正德先生看李宣睿脸色缓和了下来,忙上前扶起了剑成:”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王爷备了酒席为公子接风洗尘!快请这边坐!” 剑成连忙顺势站了起来,贴着墙远离李宣睿走了过去,也不敢先于李宣睿坐下吃饭,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谁知道李宣睿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就淡淡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剑成想缓和一下气氛:”师兄,我这次来可能要住点时间,你看能不能安排两个漂亮一点的丫头侍候我,想我自小待在昆仑山上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你是王爷,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叫师弟也占点光。” 李宣睿一个眼风扫过来,剑成立刻实相的闭上了嘴。 恰好钟有良跟着小厮走了进来,向李宣睿行了礼,又向正德先生抱了抱拳。 钟有良道:”不知道王爷叫我来何事?”钟有良也是李宣睿的一个谋士,但还有个特长就是擅长医术,平常李宣睿的病都是由钟有良医治的。 “我师弟远道而来,旅途劳顿饥寒交迫,先生看看,他现在可吃什么不可吃什么?” 第5节 原来李宣睿等在那里是为了等大夫来给他把脉,剑成感动的不行,不过钟有良给剑成把了脉,开口却道:”现在公子只能喝粥。” 剑成的感激瞬间就成了愤恨,他就说师兄怎么能轻易饶了他,原来是在这等着,既然吃不成干什么做这么多好吃的摆在他面前,这不是诚心跟他作对吗?! 剑成只喝了一碗粥,本来还想来个秉烛夜话,结果李宣睿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转身就走。 李宣睿给如意送来二两牛肉,如意剁碎了过了油锅加水加米熬了粥,李宣睿来的时候,如意正十分闲适的坐在石凳上喝小米粥,那眯眼享受的样子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有的人坐在金山银山上愁眉苦脸,有的人粗茶淡饭却喜笑颜开,如意就属于后一种,明明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却好像过的比谁都要滋润,但李宣睿很快注意到了另外的事情,整个院子的杂草全部收拾干净了。 他皱着眉看着笑着朝他打招呼的如意:”这草是你弄干净的?” 如意高兴的道:”是呀,是我自己弄的,干了好几天呢,手指头多划破了,前几天看见了一条蛇,吓的我睡不好,然后我就把草全部拔掉了。” 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可偏偏如意一副我厉害吧快来夸奖我的表情殷切的看着李宣睿。 李宣睿冷声的呵斥了一声:”胡闹!” 如意根本不惧怕李宣睿,撇了撇嘴:”我怎么就胡闹了,我自力更生自己靠自己怎么就不对了?” 这还是个有理说不清的! 李宣睿瞧了一眼如意,她修长的眉毛微微挑着,斜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那眼里波光潋滟明艳可人,有不满有委屈,却一点畏惧都没有。 后宅的女子见了他眼里多有畏惧,即使在怎么隐藏伪装都能看见,可如意却偏偏没有,李宣睿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格外的轻松,开口语气十分的温和,像是在哄孩子一样:”闹什么脾气?下一次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你跟我说,我叫人来给你收拾,这草丛里什么东西都有,要是真的被蛰到了又没人在你跟前,出了事怎么办?” 如意惊讶极了,李宣睿竟然也能这样说话?! 但她很快就把惊讶掩藏起来,抿着嘴巴笑,一双大眼睛仿佛倒映了满天星辰,熠熠生辉:”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我以后注意就是。” 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灿烂美好的女子,李宣睿的眼眸不禁深了深:”还不打算回去吗?” “我觉的这里挺好的。” 李宣睿这一次到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结,而是说起了别的:”这个月底我要和王爷出门办差,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我托了别人来照顾你,有什么事你只管跟他说就行,别委屈了自己。” 王爷明明很冷酷的,怎么这么柔声细语的。 如意不知道李宣睿是出去办什么事,不过也一点都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越费脑子,她还想过两天舒坦日子,就随意的嗯了一声。 结果转头看,李宣睿的神情又阴冷起来,如意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人,就全当看不见,打着哈欠送客:”好瞌睡。” 李宣睿看她确实困的厉害就起了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照顾好自己。”他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之下好像要遮掉天地的光华一般,令人窒息,明明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那幽深的眼却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这也是男人中的战斗机,如意忙哆嗦了两下把那美色哆嗦出脑子,胡乱的点了点头进了屋子。 “……过上两个月天气就慢慢开始冷,薰笼,碳盆,手炉,大氅都要准备上,总是这么做饭也不行,做好饭给她送过去,她喜欢喝粥,各种各样的都喜欢,对了,屋子里还要几盆花,到时候生了火,没有花气味太难闻,就要水仙花和牡丹花,还挂起猩猩毡的帘子……” 苏常盛看着这样的李宣睿差点惊掉下巴,到是听吩咐的红姑还算镇定,时不时的补上两句:”应该在添些棉衣,京城的天冷的早。” 红姑压着心底的惊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要王爷愿意这样藏着掖着保护着,还这么费尽心思的宠着,就好像是舍不得闺女的爹一样,她跟了王爷这么久,还从来不知道王爷有这么温柔细腻的时候,可见一个人的性格也看对什么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一想红姑又高兴起来,王爷虽说身边的女人不少,但却比谁想的都孤单,能有这么一个牵挂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她恭恭敬敬的应了是,决定有空就去看看这位姑娘。 孟王妃卧病不起,萧侧妃怀有身孕,后宅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了赵夫人和刘夫人,管理后宅,打点李宣睿出行所需的一切,刘夫人甚至十分贴心的为随行的剑成也准备了衣物鞋子,赵夫人不知道剑成的身份,还特地奚落了刘夫人一次:”姐姐可真是用尽了手段,连个侍卫都要巴结,亏的王爷是个大度的,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赵夫人是太子身边的大宫女,能被送进□□以示联合之意,就说明本身不是个简单的人,可瞧瞧她一直做的事情,愚蠢简单又粗暴,让众人都觉得她是个没有脑子的。 刘夫人淡淡的瞧着手中的账册:”昨天合了帐,妹妹那边缺了二十两银子,不知道妹妹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赵夫人一下涨红了脸,她觉得采买上的有油水就要了采买上的事,谁知道才两天就出了差错,□□自来的惯例,前一日的帐第二日就要合一次,绝不积累到月末,结果采买上缺了二十两银子,还不知道是去了哪,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管家? 这个刘氏看着安安静静的,说起话来到毫不含糊。 赵夫人哼了哼,摆出了二十两银子:”我自己出了,你也别到处大嘴巴乱说!” 刘夫人好脾气的笑了笑:”那是自然。” 赵夫人看着就觉得格外刺眼,明明都是一样的品级,刘夫人看着姿色也一般,但王爷就是一直非常看顾刘夫人,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一点情分而已,这个刘夫人在用点手段,处处都压着她一头! 剑成才刚来了还没享受一下貌美丫头的服侍就又上了颠簸的马车,同行前往大同的还有定国公司马拓,同李宣睿坐在马车里下棋说着话。 “苏州刺使左都明一向心狠手辣,听说前次剿匪杀了个血流成河,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皇上派你前去查看这事,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宇林觉得我不适合?” 司马拓一怔,忽的笑了起来,春暖花开:”到是我着像了,这种艰难棘手之事,到是非子文莫属。” 不管是谁在背后举荐的,可皇上能同意,说明在某些程度上是认可李宣睿的能力的。 剑成忍不住蹲在一旁嘀咕,一个如暖阳一个如冰上,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这么要好?亏的司马拓也受得住一张冰山脸。 ☆、第8章 越靠近苏州天气就越湿热,剑成是自小在昆仑上极寒之地长大的,天气冷到不怕,就怕这又湿又热的天,他躺在马车上白着一张脸,看起来有出气没进气,下一刻就能死掉一样。 司马拓多少有些担心,同李宣睿说话:”剑成要不要紧?不若停下休息休息,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钟有良就跟着,不用请什么大夫。 李宣睿闲闲的喝着茶,那一张冰山脸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看起来格外顺眼,他好像是自带降温神器一般,看起来丝毫感觉不到炎热:”你太小瞧剑成了,他虽然年纪小,却是昆仑山上内家大成的弟子,这点热气根本难不到他,他那是心病,一会就好了。” 说着用折扇挑起车帘子向外看了看,仿佛是在等什么,触目所及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看起来十分凉爽却多少有些压抑的感觉。 猛然听到一声呵斥,颇有气势,司马拓挑起帘子向外看,就见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剑成如猛虎一般跃了出去,他连身法都没看清,就觉得眼前有亮光闪过一般,剑成已经提着个灰衣男子跃了过来。 开始看着剑成又顽皮又幼稚还娇气他还想着李宣睿为什么带着这么个孩子出来,现在一看就被剑成的功夫震慑住了,而李宣睿分明是早有准备,只怕是早就知道苏州这边的动向了,这样一想,司马拓看着这位表哥的神情就更多了几分敬重,他母亲和淑妃娘娘是一母的姐妹,他从小和李宣睿一起长大,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到是他母亲常说:”虽说你和子文一起长大,但他是皇子是王爷,你在他面前千万不可过了,一定要知道规矩。” 先前想着是老人家上了年纪过于谨慎,现在在想却觉得大有深意,以李宣睿的本事和能耐是不会屈居人下的,他这样想着眼里却炽热起来。 刘夫人领了太医院的大夫过来,专门给萧侧妃请脉:”王爷走的时候专门交代了,王妃身子不好,这事情叫我一定记得,隔几日就来给侧妃请脉,务必要照顾好侧妃。” 萧侧妃抿着嘴淡淡的笑,像朵素白的玉兰花,她抬眼打量刘夫人,刘夫人一惯的穿的素淡,头上也就簪着一朵芬芳的石榴花,却像点睛之笔,整个人安静又不显得沉闷,看着十分舒服,难怪王爷一直对她不错,到是个心思灵巧的。 她轻声细语的道:”那倒要劳烦妹妹来,真是过意不去。”像是撒娇一般亲昵又不让人觉得唐突。 男人们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刘夫人眼里的黯然一闪而过:”侧妃言重了。” 太医请了脉,说一切都好,又开了药方子,就被丫头领了下去,跟在萧侧妃一旁的书香却直接拿着药单子出门,刘夫人有些不解。 萧侧妃就笑着解释:”王爷说这药单子叫我直接拿给红姑看,由红姑那边抓药,不用我操心。” 红姑是超脱于后宅仆妇的存在,来处大家却都说不清,只知道是王爷的亲信,抓药都要红姑亲自去做,可见王爷对这孩子有多上心,若是个儿子,萧侧妃绝对能稳稳压住孟王妃。 刘夫人垂了眸:”侧妃好福气,这份宠爱除过侧妃只怕别人都没有。” 站在身后的画香笑着道:”夫人还不知道吧,这几日百草园就要重建了。” 那么大的工程说重建就重建,必定是李宣睿的意思。 刘夫人又恭喜了一遍才出了萧侧妃的院子,站在湖边凉风扑面而来,她才觉得心里平静了些,她从十岁见过李宣睿之后就在不可自拔,可她是家中庶女,刘家虽为李宣睿外家,父亲却不认为还需要联姻,为了嫁给李宣睿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种种思绪,缓步回了院子。 红姑亲自抓了药,叫身边的丫头小容送了过去,又收拾了些日常的衣物用品,等着天色暗了下来,就避开众人亲自给如意送了过去。 如意正筹划着第二次外出,在纸上列着采买的清单,笔墨纸砚是不能少的,还有孩子用的衣物布料,现在银子不少,该买些好的,还要是双份的,看来还要卖掉点药材,正写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悄然而至却又十分礼貌客气,可能是李宣睿身边的人。 如意站起来开了门,没想到外面站的是个三十来的岁年轻妇人,白净脸带着淡淡的笑,头发绾个简单的攥也么有多余的饰品,看起来干爽利索,不卑不亢,很有些气势的感觉。 如意客气的问:”不知道您是哪位?来找谁?” 红姑也在暗暗打量如意,不得不说如意是十分美貌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那样的白嫩无暇的肌肤只怕只有神仙才有,一双眼睛尤为出彩,明亮清澈灿若星河,身上更有一种让人觉得十分亲切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而且气质十分独特,见之忘俗,没想到是这么出彩的人物,难怪让王爷挂念。 红姑笑着道:”您是如意姑娘吧,是李侍卫托付我照看姑娘的。” 如意立刻笑的灿烂起来,亲亲热热的挽着红姑的胳膊将她带进屋子:”怎么称呼您?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您来看望我。” 红姑这些年来还从来没跟人这样亲密过,但却又不反感,就任由如意挽着她:”大家都叫我一声红姑。”一面说着打量着如意的屋子。 屋子打扫的很干净,但却过于简陋了些,一张拔步床上连帐子都没有,只有半旧的被褥,但却很整齐很干净,想来平时也是自己洗的,窗前一张桌子,上面有套茶具,还放着一束野花,到叫这屋子鲜活起来,在就是铺着几张纸,地上摆着两个凳子,铺着个垫子,如意叫红姑坐在了上面。 “我向来不喜欢喝茶,也没有什么茶叶,只有白开水,红姑千万别嫌弃。” 即使身处逆境,却也淡然洒脱,这份气度就很难得,红姑忍不住对这姑娘心生好感。 如意下意识的叉腰到了一碗水,红姑却一愣,心中一阵轰鸣,等到如意端了茶碗过来,她的手看似无意的搭在了如意的手腕上。 如意稍微一愣就明白过来红姑在做什么,到底是女子心思细腻,没想到这么快就瞒不住了,她还以为自己穿的宽松看不出破绽。 红姑看向了如意,如意也看向了红姑,看起来红姑很是震惊的样子。 如意到抿嘴笑了笑,坐在了红姑的对面:”没想到您还能替人把脉,我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最近孩子在肚子里的闹腾的欢实,到了冬月就生出来了,到时候天气那么冷,不知道小家伙喜不喜欢。”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还藏着掖着不说,日子过的这样清苦,万一要是伤到了孩子可怎么办,萧侧妃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万一要是个女儿如意这肚子就更加重要。 红姑压下心里翻涌的急躁,尽量温和的道:”姑娘这是怎么呢?这事情怎么也不跟王爷王妃去说,就这样一个人撑着?万一要是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如意就黯然起来,勉强笑着道:”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我想我的孩子自己养,可我不过是个侍妾,若是出了院子,我又算什么?” 其实作为女人,红姑觉得很能理解如意的心思,这样想着确实也不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叹息了一声,握住如意的手:”不管怎么样这事情既然是我知道了,我就一定会照顾好姑娘和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今天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不过几件寻常用的东西,就先放在姑娘这里,明天我在给姑娘送别的东西来。” “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 “这都是李侍卫的意思,用的是他的钱财,姑娘要谢就谢他好了。” 其实话说到了这里,李侍卫到底是谁好像已经不必在计较了,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暂时不想捅破而已。 说着就起了身,去厨房给如意烧了热水,又收拾了几件衣裳给如意洗了,想了想连院子也扫了,大概是怕如意累着,看着红姑相必也是养尊处优的人,来她这竟然要做这事情。 如意很不好意思,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到叫您来给我做这些事情,真是过意不去。” 萧侧妃仗着怀孕要这要那,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这个却藏着掖着深怕别人知道,什么累活都自己干,还不怨不恨,所以人跟人是不能比的。 红姑温和的替如意将头发别到耳后:”千万照顾好自己,别累着了,你早些睡吧,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红姑也没想到一个刚认识的人会让她心里这么疼惜,好像是自己的闺女一般,一想到自己早逝的女儿,红姑心里一疼,连忙压了下去。 逝者安息,别因为她不得安宁。 红姑一旦知道了,只怕李宣睿肯定也就知道了,她借着红姑把她不想出院子的原因传给李宣睿,不知道李宣睿会不会答应?如意扶着肚子翻了个身,月份渐渐大了,只能侧着睡,又想着肚子里有两个孩子,睡在哪一面估计都会挤着孩子,所以她睡一会就翻个身,看来明天要抓紧时间出去一趟在换点银子了,看红姑紧张的样子,可见是真心实意为李宣睿谋划,说不定明天就能带来个照顾她的丫头,那她以后在想出去就难上加难了。 这样想着如意模模糊糊睡了过去,早上醒来的早,先去空间里洗了个澡,感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就去药园里把事先准备好的药材打包好,出来等着头发干了,梳了头发换了衣裳就往后门去。 没想到守门的还是王小满,看见如意眼睛一亮:”妹子这是又出门办事?” 之前看着是个凶神恶煞的人,现在认识了瞧着到是挺热情的,如意也就十分灿烂的一笑:”是呀,上面有交待,没想到大哥这么勤快,这么早就来当差,可见以后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如意纯粹是在为巴结而胡说八道,多早当差谁来当差那完全是上头的意思,和刘小满有什么关系,可刘小满却不觉得如意在胡说八道,被如意夸赞的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连出门的牌子都没看,还高兴的道:”妹子以后有啥难处只管跟哥说!” 三句好话当钱使,长辈诚不欺我也! 第6节 等到去了药王庄都已经晌午了,店里的小儿认识如意客客气气的把她带到后院:”掌柜的这几天还总念叨,说姑娘怎么不过来,姑娘喝点茶稍等片刻。” 掌柜的来的很快,先往如意手里看了一眼,见有不少东西,脸上的笑也深了不少:”既然这会来了就先用个饭,我们一会在谈生意。”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吃上一顿饭还不知道要少赚多少银子,如意可没那闲情逸致,她客客气气的道:”掌柜的好意心领了,下次有空我请掌柜的吃饭。” 这就是速战速决的意思,掌柜也不勉强,看了药材,这一看不要紧,又吓了一大跳,上一次不足百年,这一次药材品相越发好了不说都是一百五十年往上的,简直千金难买,这样的东西一旦拿出去,多的是人争相购买,他吞了一口唾沫,斟酌着道:”姑娘这东西确实好。” 还不敢贸然开口,怕如意又像上一次一样转身要走。 如意就淡淡的点头。 掌柜的看着架势是不准备说话,他一咬牙道:”这样吧,两千两!” 好吧,如意也没想到会这么贵,但她还是云淡风轻,轻蔑的撇了一眼掌柜的,掌柜的看的一哆嗦,脱口就道:”两千五百两,在也不能加了!” “成交!” 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身有三千两白银的富人,出门的时候下了小雨如意决定土豪一把租个马车回家。 没想到车马行的生意非常好,人来人往,如意就多问了一句:”最近生意这么好?” 圆滚滚的小二擦着头上的汗:”冬月八日是皇上的寿辰,太后健在不好大办,但是也不会不办,京里的贵人要搜罗各地的奇珍异宝,商人们也就趁机进京,捞点油水。” 如意脑海深处的记忆一时又被翻腾出来,即使原本那个懦弱不知事的如意都记得,皇上大寿前日西藏大乱一度闯进了新疆烧杀抢掠,朔州刺史被杀,皇上震怒,左右卫大将军刘云被降职斥责,第二天的寿宴更是有无数人遭殃,因为礼物过于奢华而降罪。 ☆、第9章 雨越下越大,空气里都是凉意,虽说也才刚刚立秋,但换了节气就是不一样了,如意裹了件厚衣裳坐在窗前,难得眉梢间露着几分纠结,左卫上将军刘云不是别人正是李宣睿的舅父,她到底应不应该跟李宣睿透露点消息,让李宣睿提早做好防范? 但一想起她跟李宣睿之间的差距,她又怕李宣睿即使借着一点的消息也能觉察出她的异样,到时候说不定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正胡思乱想着,红姑果然带了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过来,两个人抱了不少东西。 没想到来的这么早,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 红姑好像看来了如意的担心,一面给如意披上新拿过来的大红色织锦大氅,一面笑着道:”红姑这点手段还是有的,姑娘就不用担心了。”又指着跟着她的丫头:”她叫小容,今年十五,从小跟着我长大,叫她这几日来在姑娘身边侍候,等姑娘用不着她了我在带她回去。” 如果不想叫小容服侍她大可以不用叫过来,现在带到了她跟前肯定是想善始善终,小容是个团圆的脸,眼睛不大但非常有神采,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精精神神的看起来十分讨喜。 如意就拉着红姑的手撒娇:”我一看就喜欢小容,叫她一直跟着我不行吗,何必到时候一定要在带走?到时候有了感情,哪里还舍得?” 如意还是很会说话的,红姑听的果然笑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那也要姑娘不嫌弃她。” 如意就还挨着红姑撒娇:”亏的您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可怜成什么样子,我想吃一碗红烧肉配上糯香的米饭,您明天能不能给我带点?” 红姑看着这娇滴滴的样子心里一酸,寻常人家的孩子谁吃不上个红烧肉,如意怀着王爷的孩子还受着这样的委屈实在可怜,满口的答应。 看的一旁的小容十分惊讶,她自小在红姑身边长大,红姑人虽然看着温和但对人都十分冷淡,王妃侧妃们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都笼络不到红姑,没想到红姑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妾这样好这样有耐心,那眼里完全是长辈看晚辈的慈祥和溺爱,好吧,她承认她多少有点吃醋,不过小容一向是个有心胸的孩子,很快将这些抛到了一边,迅速成为了合格的小丫头。 刷洗了一遍茶壶,放在新提来的小红泥炉子上煮了热水,给闲聊的红姑和如意各倒了一杯热水,又把屋子里的野花浇了一遍。 如意看的笑起来,拉了小容坐下:”我这里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快坐下吧。” 小容也就大方的坐下:”姑娘叫小容坐下小容就坐下。”脆生生的如黄莺一般,声音十分的好听,惹的红姑和如意都笑起来。 难得苏州下了雨,天气稍微凉爽了一些,剑成却还蔫蔫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伏虎匆忙从外面走了过来,剑成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是不是又能打架了?” 伏虎现在可不敢在小瞧这个小孩子一样的剑成,那功夫那境界,在来三个他都不是对手,他恭恭敬敬的道:”是京城来了信件。” 剑成又蔫了起来推开房门叫伏虎进去,李宣睿正站在窗前看雨,后面就是条小河,平常的时候河边总有不少人,今天因为下了雨却十分的冷清,在向远一些的地方看都是粉墙青顶的屋子,癖背处长满了青苔。 “是红姑来的信。” 李宣睿皱了皱眉,接过去撕开来看。 伏虎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就见李宣睿勃然大怒,变了脸色,重重的一巴掌拍在高几上,高几都折了一条腿。 王爷虽然清冷但鲜少动怒,不知道京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紧张的道:”王爷?”苏州城自他们来了那是风云涌动,要是京城里在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可就太过被动了。 没想到一转眼李宣睿又有了笑意,好像终于解决了一件难事又好像得了一件宝贝,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了,伏虎就越发看不清楚,说不准是好事到底还是坏事。 只听的李宣睿吩咐:”磨墨。” 这就是要回信的意思了。 屋子里烧着薰笼和碳盆,暖烘烘的舒服,一盆水仙在窗台上舒展着嫩绿的枝叶,赏心悦目,放在一旁的鎏金香炉就显得寂寥了些,毕竟并没有点香。 小容可惜的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了。” 如意躺在铺着崭新的连理枝被褥的床上,红姑正皱着眉头给她按肚子,听到小容说话,如意轻笑道:”要不送给你去用。” 红姑瞪了一眼小容,转头又忧愁起来,扶着如意坐起来给她穿好衣裳:”这才是第一胎就怀了两个,虽然你身子骨结实,但孩子也长的大,我看你最近还要少吃些,不能在由着孩子长了。” 如意却很自信,毕竟有空间有泉水还有那么多的药材,不会出什么事,但这话却不能跟红姑说。 小容在一旁道:”怀上个龙凤胎那才好,儿子女儿都有,姑娘也有面子。” 小容来了如意这里活泼了不少,可见如意待她确实不错,但却又不会逾越了下人的本分,虽然也是小容懂事也足可见如意管理下人的本事,待人热情赤诚却又不失分寸,这一点就很难能可贵。 如意笑着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我觉着也是个龙凤胎。” 龙凤胎自然好,要是两个姑娘也没什么,就怕是两个儿子,越是皇家越讲究这些,只怕总要舍掉一个。 红姑看如意兴致高,精神也不错,就把收拾好的小孩的衣裳和鞋子襁褓拿出来和如意看:”都是托了外面的认识的人做的,我也仔细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姑娘在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我在叫人改。” 如意非常喜欢那些衣服的袖口小巧又精致的一点绣花,因为孩子小怕磨着孩子,没有又显的过于单调,这样子的就刚刚好,可见费了不少心思,如意就和红姑商量:”要不给我的衣裳上也秀些这样的花纹吧,像这小鹿小马小猫,多可爱。” 惹的小容和红姑都笑起来,小容就道:”您要是喜欢这些我也能绣,绣在帕子上扇子上都好看。” 如意兴致勃勃的去翻柜子里的布料,跟小容商量要绣什么花样子。 红姑看着如意那灿烂到纯澈的笑脸,好像忽然有些明白李宣睿为什么要将如意藏在这里了,这样一个干净美好的人,在这如泥潭般的地方实在太过珍贵,又哪里能应付了外面那些人。 如意就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会生产,而双胞胎又多会早产,红姑现在晚上都住在如意这里,王爷就快要回来,到时候如意的事情就能解决,还是早点过了明路好,这样就能请了稳婆太医进门,风险也少一些,不知道王爷会不会为如意请封夫人,但愿还是请封的好,这样她也能放心些。 外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怕明天会下雪吧。 靠近京城的地界天气骤然冷了起来,马车上挂着厚厚的帘子,车里也摆了小薰笼,司马拓裹着貂绒的大氅一面下棋一面和李宣睿说话:”刚去的时候左都明多么硬气,嘴里说着好听的,就是不办实事,还是子文有法子惩治了他两个亲信,又亲自去了一趟军营,抓到了把柄,他这才知道了轻重,一面服软一面又叫城里的士族闹事,子文当时是怎么想到的,找了一次晏几道什么都摆平了,想想就叫人佩服……” 李宣睿却有些心不在焉,撩起帘子外面的冷风就灌了进来,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好像下一刻就会下了暴雪,听说怀的是双胞胎,他到担心起来,不知道那样瘦瘦弱弱的人,能不能生下来,听说很能吃,就喜欢吃红姑做的红烧肉,她吃东西的时候眯着眼十分享受,像只偷食的小松鼠,看的别人也食欲大增,难怪孩子养的大,红姑说管都管不住,半夜起来偷偷吃,不吃又总喊饿,李宣睿真的很难想象那是个怎样的情景,在他皇子的生涯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就寝之后还要吃饭的人,李宣睿想着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红姑也是,那样冷清的人,现在竟然为了如意心甘情愿忙的团团转,还说服他为如意请封夫人,不知道如意用了什么方法,这么快就把红姑哄的服服帖帖。 司马拓颇有些心惊肉跳的看着李宣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会微笑一会皱眉,这样子完全是个思春的少女!他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于是轻咳了一声,李宣睿就闲闲的转了过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司马拓:”你夫人都去世两年了,你还不打算娶继室?是不是打算叫姨母真的去皇上跟前讨公道?” 怎么就突然说到了他的身上?司马拓无奈的笑道:”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么。” 李宣睿冷冷的道:”这事情用你操心吗?姨母早就给你张罗好了,就等你一句话。” 司马拓却忽然悲伤起来,那温润的眼液黯淡下来:”我不想为了成亲而成亲,以前娶柔情的时候大家都说她好,模样好性子也好家世也好,我就想就这样吧,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成亲之后才知道,如果没有情谊跟妻子无情,日子过的有多悲凉,柔情最终郁郁而终,别人却说我对她情深意重不纳妾又守孝,我却是因为愧疚,我不想悲剧重演。” 李宣睿到难得的沉默下来,没有在追问,马车里安静下来,只听到外头红泥炉子上突突响起来的开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乎的传来一阵欢呼声:”下雪了!” 走的时候还是初秋烈日,回来的时候却已经严寒刺骨,剑成像是鱼儿入水一般,上蹿下跳,看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进京前的最后一个驿站就在眼前,后面的马车上还关押着苏州刺史左都明,因私自招兵买马而被查,能不动用一兵一卒就被抓到京城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驿站的驿丞听说是秦王忙整装出来迎接,准备了上房,又陪同伏虎安顿左都明:”卑职在这里都听说了王爷的威名,这个左都明也太嚣张了,当朝廷能不知道,这下子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完全就是活该。” 墙倒众人推,不过是个落井下石的,伏虎不想同这样的说话,交待了手下的侍卫好好看管,客客气气的和驿丞道了谢就去同李宣睿汇报。 因为下雪,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都是呼啸的寒风,将人裹挟在这暗黑的夜里,屋子里的一盏油灯忽明忽灭,显得阴郁又压抑,难得的见到剑成一脸的严肃,手里拿着剑在李宣睿身边站的笔直,伏虎自觉有问题:”王爷?” 李宣睿点了点头:”今天夜里加强守卫。” 伏虎一震,知道必定有事发生,站了的笔直应了一声:”是!” ☆、第10章 寒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呼啦啦的响声,听着分外凄厉,整个屋子就地上的碳盆散发着温暖的光,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过于浓重,就这一点光芒也瑟缩起来,司马拓睡的警醒,隐隐约约听到风声中仿佛夹杂着些别的声音,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大步推开了李宣睿的屋门,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看的见地上躺着五六具尸体,屋子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李宣睿坐在椅子上淡淡的喝着茶,那一身黑色的衣裳好似完全溶进了夜色里,只有一双冰冷又锐利的眼分外显眼,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这样的凌烈又锋芒毕露的李宣睿,司马拓从来没有见过,等他抬头在看,李宣睿那一身的锋芒好像又尽数掩藏在了冰冷之后,淡淡的朝他点头,司马拓斟酌着道:”子文没事吧,怎么不见伏虎,左都明那边?” 正说着,伏虎已经走了进来,满身的血腥味,可见也经历了一场恶战:”属下检查过了,贼人已经全部伏诛,一个不留。” 也就是说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全部杀死了,司马拓忍不住道:”怎么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问一问是谁指使的?” “这个完全不必。”这一刻李宣睿身上释放出强大的自信,那种傲视天下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司马拓很快反应了过来,敢在这个地方劫杀李宣睿和左都明的,必定是哪个王爷,是那个被左都明事件牵扯其中的人,就算是逮住了问出来了,难道还能凭借一个无名之辈的口去皇上跟前将这个人扯出来,只怕皇上先要震怒,斥责李宣睿了。 李宣睿难得赞赏的看了一眼司马拓,觉得这个表弟这几年确实越发长进了,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大气,他转头吩咐伏虎:”把这些尸体就摆在驿站的院子里,带上左都明连夜赶路。” 叫那些想要跟他动手的人也知道知道,有些路好走,却不见得能活着走回去,下一次当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尸体自然会有那些不想事情闹大的人悄无声息的收拾,有些事情拼的就是个气势,一次打疼了,打害怕了,下一次想要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寂寥的落雪声,寂静的小院里突然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红姑骤然起了身,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如意,仔细的辨别。 外面又一次传来了声音:”红姑,是我,苏常盛,王爷回来了。” 红姑自然听不错苏常盛的声音,出去开了门,果然见裹着大氅的李宣睿站在后面,身上落落厚厚的雪,她连忙服侍着李宣睿进来,脱了大氅到了热水,又把碳盆挪到李宣睿跟前:”王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屋子里暖烘烘的舒服,内间还睡着他日夜牵挂的人,李宣睿难得放松的微微眯起了眼:”路上出了点事,所以提前回来了,一会还要进宫向皇上禀报,也就坐一会。” 这么点时间竟然还专门回来看如意,红姑压下眼里的笑意吩咐小容:”去给王爷把锅上熬的排骨小米粥盛上一碗。” 李宣睿好像来了兴致:”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吃食?” 红姑笑着指了指里面,压低了声音:”就快饿起来了。” 李宣睿讶然。 没想到红姑声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了小猫一样的哼哼声:”饿死我了。” 如意把自己用棉被裹着,闻到排骨粥的香味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没想到看见了李宣睿的大脸,吓了一跳,瞌睡也没有了,结结巴巴的道:”王,王爷?” 就好像当初彼此假装不认识的事情从来没有过一样。 李宣睿仔细打量着如意,几个月没见这家伙比先前圆润了不少,略带点肉感的小脸蛋雪白雪白的透着淡淡的粉,说不出的讨人喜欢,粉嫩的唇如三月的桃花,柔软又芳香,大眼睛里还带着迷茫,更多却是还没有赶走的瞌睡,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挠的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抱在怀里。 李宣睿寻常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他果然就捉住如意,整个的放在腿上,瞧见她连脖子都红了,却假装看不见,低着头看着她的大肚子同她说话:”肚子这么大,整天带着累不累?” 如意奋力的挣脱开李宣睿,控诉的道:”我要喝粥!” 一旁服侍的苏常盛和红姑觉得面前的情景已经完全超出了彼此的认知范围,退出了内间,那个温柔的不像样子的李宣睿是不是其实是假的呢?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却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李宣睿十分的耐心,小勺子喂给如意喝,如意也就十分坦然的接受了李宣睿的侍候,时不时还要含糊不清的嫌弃两句:”上一口还没喝完了,等一下再喂下一口。” 第7节 等到如意吃饱,李宣睿又用帕子给她擦嘴:”还要不要再吃点?” 如意哼哼的将自己卷在被子里,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李宣睿:”我要睡觉,我困了。” 她的一双眼如雨后的晴空,明亮又清澈,无辜的看着李宣睿,李宣睿觉得这眼睛看着他,叫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一样,他躺在如意身侧:”那就睡吧。” 温柔的气息几乎就在耳边,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偷偷瞧一眼,那俊美的好像自带聚光灯的容颜,炫的人有些头晕眼花,如意连忙闭上了眼,大概是因为怀着孩子,又确实累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红姑和苏常盛一面坐在红泥炉子旁喝茶一面说着闲话。 “这次去苏州我又见到了明月,人还和之前一样要强,见了我又装不认识,太皇太后死了才几年,这么快就物是人非。”苏常盛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寂寥。 红姑也叹息了一声:”我们是早年就跟了王爷的,明月当时却一心出来,没想到等她的是个负心汉,所以说人这命谁都说不清楚。” 苏常盛看了一眼沙漏,瞧着快五更了,就起了身:”还要在皇上上早朝之前见到皇上。” 红姑也就跟着起来,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到没有人敢先开口。 如意睡的很快,呼吸平稳而绵长,两条细长的眉毛如远黛一般,那一双秋水剪眸安安静静的闭着,若一睁开顷刻间又是光芒万丈,即使在这严寒的冬日也如融融的春天,鼻子很挺翘,让整张脸多了棱角,就好像是她偶尔亮出的爪子,叫人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嘴唇小小的,和那脸颊一般肉嘟嘟的,粉粉嫩嫩的像浅浅的桃花,泛着莹润的光泽,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让他中意,每一样都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王爷,该走了。” 苏常盛的声音里分明带着颤抖,他低着头等在外面,瞧见李宣睿黑色的靴子忙上前给李宣睿系上大氅,李宣睿朝着红姑道:”如意的事情你透给王妃,别在这么藏着掖着了,该筹备的要立刻筹备起来。” 红姑忙应了一声是,如意的孩子都快生了才叫王妃知道,只怕王妃会很不高兴,在瞧瞧这屋子里的东西,分明王爷是早就知道的,这样子的事情王妃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除开这些忧虑,有一点是很肯定,王妃一定会做的非常妥帖。 红姑送走了李宣睿,用铜夹子夹了红霜碳在碳盆里添了些,叫火烧的旺起来,进了内间瞧着如意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知道她是听到了李宣睿的话,就坐了过去,爱怜的道:”时间还早着,在睡一会吧。” 如意摇了摇头,难得的看着忧心忡忡的:”王爷这么快就要叫王妃知道,等王妃知道了,肯定是整个后宅的人都就知道了,过来看我的人说不定能把门槛踩断,到时候姑姑帮我拦着吧,就说我怀的双胞胎,怀象不好,需要静养,叫那些人先别来了。” 红姑看她孩子气的样子,好笑道:”躲的了初一躲不掉十五,迟早要见面的。” 如意撅着嘴:”我就是不想像猴子一样被参观,那些人来了能说什么好话,光知道给人添堵,能推一天是一天,等生了孩子,洗三呀满月呀,人来人往的,我又身子虚,顾不上应酬她们也就推过去了,能少说一句是一句。” 小容在一旁笑起来:”姑娘难道还怕那些人不成?” “也不算是怕,就是觉得烦。” 三个女人一台戏,来上一堆女人,谁知道要生多少事,她还想过两天清净日子。 早上如意也起的早,小容侍候着她洗漱吃饭,红姑就出去向孟王妃透露消息,吃过饭,如意叫小容给她找了件穿过两次淡绿色绣牡丹的琵琶襟棉袄,下面是一色的宽边长裙,头发就绾了堕马髻,簪了一朵粉色的珠花,清清爽爽的又不显得过于刻意,她不能傻的去在心情不好王妃面前出风头,显示自己有多受宠多么美丽,但她也不可能同孟王妃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因为不管她在显得怎么卑微,就凭李宣睿把她和孩子藏了这么久,她已经成为了这后宅所有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孟王妃也才刚刚吃了饭,她最近精神好了很多,渐渐的从悲伤中走了出来,着手开始整顿后宅的事物,红姑进来的时候孟王妃正在看账本,瞧见红姑,笑的十分亲切:”红姑来了,快给红姑上茶!” 侍候在孟王妃一旁的孟侍妾忙殷切的给红姑上了茶:”有好些时间没见到您了,不知道红姑最近在忙什么。 有时候有些事情明明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为了彼此的面子,也只能闭着眼睛胡说,红姑不徐不疾的道:”是王爷交待的差事,前些日子我在后面废弃的小院子里见到了年初进门的苏侍妾,原本也没什么,谁成想她挺着个大肚子。” 屋子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只听的到外面廊下的鸟雀声。 孟侍妾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反驳,谁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但她还是硬把这话吞了回去,同样的在后宅,这个苏侍妾要是不干净,她们这整个后宅的人都不干净,这种话要是说出去,王妃先弄死她。 红姑看着孟王妃,孟王妃看起来听的十分认真,眼里竟然还露着丝丝的喜色,仿佛很为这件事高兴,而身后的孟侍妾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了,那张脸已经掉的有二尺长了,红姑不得不佩服孟王妃的心智,这种情况下把情绪控制的如此的好,如此的恰如其缝,她顿了顿接着道:”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敢贸然下决定,就给王爷去了书信,王爷的意思叫我先暗地里照看着,确保孩子和大人没事,这事情等他回来了再说。” 孟王妃还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红姑做事周全。” “王爷昨天来了信,说这事情还是叫王妃来做,王妃一向周全又心思缜密,他最放心不过,在他回来之前处置好了这事情,也能彰显王妃的身份地位,要是他插手,到叫外人说了闲话。” 孟王妃有一双幽深的眼,她淡淡的笑,雍容大度:”承蒙王爷爱重,我自然办的叫王爷放心,不知道苏侍妾怀孕几个月了?” “算时间就是下个月生。” 孟王妃立刻紧张起来:”那可要抓紧了,我这就叫人去寻稳妥的稳婆过来。” 红姑也就顺势起了身:”那奴婢就先告辞了。” 孟王妃客气的道:”红姑有空常来坐坐。”于妈妈一直将红姑送来出去。 红姑一走,孟王妃骤然变冷脸色,将个茶碗摔碎在地上,看起来气的不轻,孟侍妾不解的道:”那个苏侍妾虽然有了身孕,可王爷还不是处处为王妃着想……” “你懂什么?!”孟王妃冷冷的道:”那不过是红姑的场面话,为的大家面子上过的去,红姑这几个月一直不见人影,只怕就是奉王爷的命在照顾那个苏侍妾,现在快生了,王爷也回来了,就来找我善后,哼!”孟王妃被气的到笑了起来:”还是我一手弄进来的东西,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于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妃快别生气了,前院的小厮传了消息,说王爷一会下了早朝就回来,等到王爷回来,这事情就要有个说法,不然王爷只怕也不高兴。” 孟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恶心:”就说我早知道这事情,一直叫人照看,是找了大相国寺的高僧算过,这事情要在快生之前才能叫人知道,那个苏侍妾在哪个院子,我们过去瞧瞧!” 人就在后宅孟王妃却一直不知道,传出去定会让人笑掉大牙,说起来李宣睿确实给了她面子,即使在恶心这苦果也能自己吞下。 ☆、第11章 雪下了一夜,第二日起来照样是鹅毛大雪,地上厚厚的积了一层,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窗台上的水仙花给这屋子增添了别样的生机,墙上挂着一副黄有生的仕女图,千金难求,桌子上放着绍兴产的文房四宝,一坐玉雕的红石榴,栩栩如生,别致生动可遇不可求,这个屋子布置的很简单,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让人望尘莫及的富贵和格调,孟王妃弹了弹她红色织锦绣牡丹的袄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头上硕大的红宝石分心好像要将对面的人晃的低落到尘埃里。 孟王妃逆着光,如意坐在对面就正对着光,这样一个人被看的清清楚楚,另外一个却神秘难测,好像一个位置就叫人的气势见了高低,胜负已分一般。 孟王妃的目光温和的落在如意身上:”……我已经跟其他的人都说清楚了,你怀孕到现在才对外公开主要是大相国寺高僧的意思,之前一直是我在照顾你。” 这是在和她对词,必须保证版本一致。 闭着眼睛说瞎话谁不会,如意笑的一脸灿烂,万分真挚的道谢:”一直都没来得及感谢王妃,还要劳烦王妃亲自来看望,实在叫我过意不去。” 孟王妃当然是知道如意长什么样子的,当初还是她做主叫如意进门的,但她映像中的如意没有这么光彩夺目,那眼睛好似失去了光泽的珍珠,并不是这样清澈明亮好像能映照到人的灵魂一般,也再不是之前畏畏缩缩胆小懦弱的样子,而是从灵魂深处透出的与生俱来的傲然,即使那眼里满是笑意,她也看不到丝毫畏惧,那眼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漫不经心,这也不是因为有所依仗的高傲自大,这种对人对事的漫不经心,因自信而生。 孟王妃嘴角的笑意就更浓厚起来,如意看的并不清楚,眼前这个端庄贤惠又雍容大度的孟王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后宅中的得胜者,不管是从手腕还是身份地位上,其能耐和李宣睿对她的敬信任重程度都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拟的,如意的后半生一直在孟王妃手底下生活,在清楚不过这位王妃的手段和秉性,凉薄很辣,步步为营,带着微笑将对手的生死践踏在脚下。 如意心里又翻腾起那个冰冷又漫长的夜,孟王妃悲悯的看着她,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佛,那些轻柔的字语混合着翻滚的白气像把尖刀一样戳进她的心头:”这个事情总有人要担着,就还是你吧,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吧。” 逶迤的裙摆像是生命最后的花,在她眼里转瞬既逝,她以为言听计从就能善始善终,结果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块卑微的垫脚石,弃之如履,卑微又渺小。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恨意,在抬眼又是满目阳光,迎着孟王妃幽深的眼。 孟王妃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她眼里泛着点点的笑意,不徐不疾的说着话:”我瞧你这边就小容一个丫头侍候,一会我就叫人给你把丫头配齐了,两个二等的,四个三等的,还有这地方也太简陋了些,就这几日挑个吉日把地方换了,缺的东西叫你身边的人给我个单子,我一件件给你补齐。” 由别人在她身边派了丫头那就是把各个地方的眼线都放在了自己身边,这么危险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上赶着去干,地方她更不想换,这样一个清净的地方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如意眼珠子一骨碌就落了泪,拿着丝帕沾红彤彤的眼睛,看上去很像是喜极而泣:”一直知道王妃善良大度,没想到王妃竟然会为我想的如此周到,真是让人感动。”没想到这种话说起来先恶心的是自己,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才接了下去:”可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叫王妃费心,地方就先不换了,住在这里到也清静,万一要是被别人说我恃宠而骄,那我只怕受不住,我一向也不喜欢身边的丫头多,我胆子小,不合拍的下人都不敢用,放在我这里都是样子货,还不如叫她们去干点实事。” 什么说一句恃宠而骄就受不住,什么胆子小不合拍的不敢用,这个苏侍妾看起来漂漂亮亮笑咪咪的好脾气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隔应人的本事到不小,站在一旁的莲心先气的不行。 孟王妃却还是微微笑着,仿佛是看着个胡闹的晚辈,然而语气却已经冰凉起来:”那你说说你想怎样?” 如意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孟王妃的不悦,期期艾艾的道:”地方不搬了,丫头我自己选,要是没有选中的,就暂时不要了。” 这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跟她谈条件。 小容见屋子里的气氛过于紧张了些,忙又给孟王妃添了一遍茶水,茶水的热气蒸腾而上,缭绕又模糊不清。 红姑原还怕如意吃亏,现在看这分明是个出生的牛犊不怕虎,胆子大的无法无天,到一时还把孟王妃给拿住了,她就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一言不发。 如果受不住了,受不了了,那么孩子有了闪失,是不是就全成她的错了,孟王妃到微微笑起来,之所以这样胆大妄为不过是因为肚子里有孩子?她不急,她倒要瞧瞧,等孩子生下来了,她抱到了自己跟前养,这么个小小的侍妾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好,都照你说的来。”孟王妃答应的很痛快。 如意立刻不怕死的挽住了孟王妃的胳膊,十分的亲昵:”王妃真是好人,真不知叫人怎么感谢的好。” 莲心的气不打一出来,冷冷的道:”苏侍妾注意规矩!” 如意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孟王妃完美处理如意这件事情的时间并不多,在李宣睿回来之前,这一切必须合理化,正常化,她就不再打算待下去,站了起来:”你好好修养吧,改日我在来看你。” 如意就挥了挥帕子,送也没送孟王妃,小容扶着她道:”您怎么不去送送王妃?” “我送或不送,王妃肯定都认为我轻狂的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我就干脆不送了,反正送了也没什么好话,万一要是在拉着我站在冰天雪地里谈上一会话,乘机叫我吃点小苦头,那我不就亏大了?” 小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外面的雪依旧下的大,丫头撑起了油纸伞,莲心在一旁扶着孟王妃:”那个苏侍妾也太过了。” 孟王妃笑了笑:”连你也知道这话,过犹不及,可见她的苦日子在后面呢,叫宅子里的人都知道,王爷金屋藏娇。” 王妃这是要给这位苏侍妾点颜色看看,意思是王爷一直藏着这位苏侍妾,换了个说话,那完全就是不一样的后果,就光这一点,萧侧妃就先不答应。 萧侧妃的弱症是自娘胎里带来的,她怀的这个孩子太医的建议一直都是静养,药也没用断过,因为知道李宣睿今日要回来就起了个大早,先前挑的那件淡蓝色的衣裙这会看又觉得过于素淡了些,就喊书香:”把我那件樱草色的衣衫拿出来,这套头面也不好,过于厚重了,显得太刻意。” 萧侧妃正热火朝天的拾掇自己就听见个惊天噩耗,她一下子打翻了紫檀木的首饰匣子:”什么苏侍妾,哪一个苏侍妾?胡说八道什么?现在这后宅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怀有身孕!” 画香也不想这是真的,但做人也不能掩耳盗铃,她示意小丫头收拾地上的首饰,扶着萧侧妃坐在椅子上,书香更是端了一碗热茶。 等到萧侧妃平静了些,画香才接着道:”您忘了吗,就是那个刚进门就被降罪关起来的苏侍妾呀,长的像那位。” 萧侧妃猛然睁大了眼:”你说是她?那天晚上就怀上了?” “算算日子肯定没错,真是没有料到。” 萧侧妃当然也没料到,那晚上的合欢香还是她叫人点的,第二天早上李宣睿起来以为是如意使的手段,当即就把人扔去了偏僻的小院子,像李宣睿那样的人,最恨女人算计他了。 萧侧妃慢慢的喝着茶,到是平静了下来,斜昵了一眼画香:”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画香斟酌着道:”听说王爷应该早就知道了,叫红姑在照顾。” 萧侧妃的脸终于阴冷了下来,站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这位苏侍妾,看看她是不是三头六臂!” 扔到那么偏僻的院子都还能搭上李宣睿,她到要瞧瞧是个什么人物! 孟王妃一走,如意借口要休息进了空间,洗了个脸,喝了口水,谁知道孟王妃是不是已经趁机使了什么手段,她可要小心为上,喝个灵泉水解个毒在说。 夏天的时候种下去的桃树这会已经结满硕大的果实,那种美味根本不是寻常的语言可以描述,而且桃子十分的好看出彩,简直就如画里面的仙桃一般,她种了一大片子,要是能把这些拿出卖了就好,她一个人又吃不完,多么浪费。 她出了空间喊着小容:”把那个绿嘴的八哥给我提进来。” 小容提了八哥进来,给如意添了一遍热水:”这东西怪吵的,您要它做什么?要是怕冻着了,挂到奴婢的屋子去就是了。” 如意笑而不答,打发了小容下去,叫谁也别进来打搅她,带着八哥进了空间。 八哥才进了空间看上去还有些呆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过了一会感受到了空间的不一样,一下子高兴起来,到处的飞来飞去,还不忘向着如意叫两声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如意笑着同八哥打招呼:”你既然喜欢这里就在这住两天吧,过几天我在带你出去。”她想看看,空间对动物到底会产生什么影响。 萧侧妃找过来的时候,如意也才刚刚出了空间,小容进来道:”红姑在外面挡着,叫我来给您说一声。” 萧侧妃天寒地冻的挺着个大肚子只为了和她谈天说地,那是不可能的,那她就更不想见了,如意撇了撇嘴:”快请红姑进来,就说我肚子疼,怕是动了胎气。” 萧侧妃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织锦狐狸毛大氅,那白色的狐狸毛衬托的她的小脸越发苍白,虽然只剩两个月就要生产,但她的肚子并不明显,整个人还是瘦瘦弱弱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一左一右的站着书香和画香扶着萧侧妃,萧侧妃淡淡的抚着肚子,神色时十分的冰冷:”我亲自来看,竟然敢叫我站在这冰天雪地里等着?红姑,你莫不是忘了规矩?” 红姑的神色一贯温和,不辨喜怒:”王爷叫奴婢来照顾苏侍妾,苏侍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重要的,不能有半点闪失。” 真是好大的胆子,抬出王爷来压她。 正说着话,小容从里面匆忙跑了出来:”不好了,姑娘肚子疼,只怕是动了胎气!” 红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立刻着急起来,生怕如意真的有事,都忘了如意那结实无比的身子骨,匆忙就往进跑:”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这下院子口是没人挡路了,却还是把萧侧妃气的不轻:”她那是什么意思?怎么偏偏就我站在这里就肚子疼?!” 这也不好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本来今日萧侧妃主动上门就已经落落下乘,书香和画香对视了一眼,还是书香先开了口:”天气这么冷,您又一向身子弱还是先回去在说,是不是真的肚子疼不好说,但万一是真的呢?您就这么冒然进去,万一被人利用了怎么办?这里面的不过是个侍妾,等她生下孩子,还能有什么依仗,还不是随叫随到,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第8节 萧侧妃心里果然顺和了不少,也确实觉得出来了这么一会,肚子也不大舒服,不敢拖大,就随着书香和画香扶了她回去。 “没想到萧侧妃也乱了方寸,竟然自己找上了门。”蒋侍妾看着萧侧妃的背影,细声细气的说着话。 刘夫人淡淡的笑了笑,和蒋侍妾缓步向回走:”萧侧妃大抵一心想着肚子里能生出个长子,没想到有个人还怀在了她前面,要是先于她生下了儿子,在被王妃抱走,那后面的结果和她期许的相差就太大了,当然会乱了方寸。” “那您说,苏侍妾是真的肚子疼还是假的肚子疼?” 刘夫人的眼眸深了深:”不管是真疼还是假疼,萧侧妃没进的了门却是真的。” 那就是有些手段的意思了。 ☆、第12章 屋子里没有一丝熏香的味道,只弥漫着桃子的甘甜和芳香,绿色的纱帐掩映下,如意的一张脸白里透红,粉扑扑的好看,享受的吃着手里的桃子,看见红姑进来,立刻敏捷的站了起来,拿了一个递给红姑:”您快尝尝,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桃子。” 这哪里有肚子疼的样子,分明是生龙活虎,红姑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腿都有些发虚,接过了如意手里的桃子,坐在如意跟前:”怎么好好的就说肚子疼?” 并没有责问的意思。 如意笑嘻嘻的道:”天这么冷,萧侧妃喜欢站在外面那是她的事情,我可不想红姑受罪,就编了个借口。” 红姑又气又笑,心里却软的不像样:”难道不怕捅了篓子?” “能捅什么篓子?”如意满不在乎:”难道我现在肚子不疼了,还敢有人来问我为什么不疼呢?” 这到也是。 先前红姑还总担心如意被人欺负,现在看,如意分明是个肚子里有丘壑的人物,整个后宅的人都在如意手里没捞到好处,但她又担心过钢易折,就耐心的道:”这样锋芒毕露到不如韬光养晦,等到孩子生下来在大一些,位子稳固了,姑娘想做什么,也没人敢随意置喙。” 如果说如意从前身的身上学到了什么,那一定是做人其实大可不必过于忍耐,大多数人面前你越忍让他们就会越得寸进尺,你以为你好事做尽就终得好报,结果却成了最好欺负的那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伤害利用,人生苦短,何不在适当的范围内,洒脱生活? 如意知道红姑是好心,她笑了笑,挽着红姑道:”我知道您是好意,可即使我处处伏低做小也不可能得一句好,也不可能让那些人心里不记恨我,到还不如显示些能耐,叫她们在我面前做事小心些,别惹到了我,这样子至少我心里也痛快些。” 红姑本还想开口说两句,可瞧见如意明亮的眼里的果敢坚毅,又顿了顿,她想起了去世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生前做事就从来不委屈自己,雷厉风行手腕铁血,即使处境艰难也没有受过丝毫的憋屈,一辈子没人敢在太皇太后跟前说个不字,个人有个人活法,如意这样就未必不好。 红姑开口就说成了别的:”这桃子哪里买的,瞧着不错。” 翡翠盘子里放着好几个桃子,像是王母娘娘的仙桃。 如意就顺口胡诌:”我叫小容在外面买的。”当然不是外面买的,是如意在空间里拿出来的。 小容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自己身上,结结巴巴的道:”……西门外的…一个老汉那里…买的……” 红姑不是为了问桃子,不过是想转移话题,小容说完就把这话丢到了一边。 如意自顾自的吃着,一点都不担心被人戳破,这点小事红姑不可能专门去找小容对峙,而小容作为一名合格的丫头更不可能没事找事的告诉别人其实不是她买的,所以这个谎话轻易戳不破,即使退一万步来说,这事情被说穿了,桃子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谁还为了这么点小事来专门责问她?也没有这个道理不是?所以这世道向来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事情本也没有那么难以解决,端看用的是什么法子而已。 乾清宫里的暖香还没有散去,一人高的翠竹看上去傲然又翠绿可人,多宝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了个寿比南山的血石雕刻,摆在十分醒目的位置,可见皇上十分喜欢,掌事太监李荣兴弯着腰给昭帝系着腰带,昭帝五十多岁的人了,但双目炯炯有神,总有一股飞龙在天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瞧见李宣睿进来,就把李荣兴打发到了一边,叫人给李宣睿赐坐:”坐吧,这一路上想必没有少受苦。” 这个老三总是一个样子,出去了一趟身上到更有气势了,苏州的事情大致上他是知道的,老三确实有能耐,具体的还要在听他说说。 “……军中士兵对左都明言听计从,可见单论个人本事,他不容小觑,续兵人数不少于三千,另还有已经招收而没入伍者,儿臣也曾私底下查问,民间并无怨声,对左都明甚至多有褒奖,儿臣问过左都明,左都明回答的都十分坚决,招兵买马是他的意思……” 一个刺史不会无缘无故的私自招兵买马,这背后必定大有学问,李宣睿所说的这些,昭帝确实也没有想到,但却也可见,在这样的人手中取得证据,得胜归来有多不易,他沉思了片刻,抬头就是笑意:”这一趟你幸苦了,做的不错,朕允你在家沐休三日。” 有些事情已经不是李宣睿可以在插手的了。 李宣睿谢了嗯,起身退下。 刚出了乾清宫就遇上穿着王爷蟒袍的梁王,笑咪咪的样子,撅着个大肚子,缓步走了过来,开口想说两句厉害话,一瞧见李宣睿那幽深无波的眼,想起驿站里的二十五具尸体,心里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出口的话就十分的柔和:”三弟这一趟幸苦了,听说苏州的差事办的不错,恭喜恭喜了!” 李宣睿只点了点头:”大哥若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还要去见一趟太子。” 梁王笑咪咪的挥手:”去吧,去吧。” 等到李宣睿走梁王就变了脸色,瞧着四下无人,也不敢随便说话,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才觉得心理顺畅了一些。 太子正在来乾清宫的路上,一面走一面同李宣睿说话,看的出来心情十分的好,拍着李宣睿的肩膀大加赞赏:”汪有廷那几个老匹夫还总在我面前说三弟只怕办不妥,说什么苏州刺史根基深,此去凶多吉少,现在到要叫他们看看,是谁在胡言乱语!” 汪有廷是太子的老师,太子的第一心腹。 李宣睿当然不会跟着太子一起骂汪有廷:”汪有廷考虑的本也有道理。” 太子不介意的哈哈一笑,毕竟李宣睿是他的人,而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私底下招兵买马就等于跟他这个太子较劲,李宣睿算是为他除掉了一大害。 太子是长的最像昭帝的一个,但气质却差得很远,他自幼饱读诗书,身上到更有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息,笑着道:”下了早朝你先回府,我这里寻到了几件好玩意,一会叫人给你送过去。” 李宣睿谢了恩,先回了□□。 李宣睿从马车上下来,那边就小太监就跟苏常盛迅速的交代了府里发生的事情,等到李宣睿问起,苏常盛有条不紊的回答:”…王妃去看了苏侍妾,答应叫苏侍妾自己选丫头,萧侧妃也去了,苏侍妾肚子疼没进的去,结果萧侧妃这会请了太医进门,说是自己肚子不舒服…”,这才多大一会就闹出了这么多事情,不过如意确实又一次叫他刮目相看,在孟王妃和萧侧妃手里都没受委屈,只怕那肚子疼也是借口,李宣睿淡淡的点了点头,苏常盛却觉得自己王爷心情不错。 孟王妃带着两个夫人几个侍妾早早的等在了二门,好几个月没见,等瞧见那扫的干干净净的不见一丁点雪花的路上出现了李宣睿的身影,众人都眼前一亮,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李宣睿亲自扶起了孟王妃,才叫了其他人起来,他向来话不多,不过却很乐意在人多的地方给孟王妃做面子,握了握孟王妃的手:”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你了。” 大家向来都知道孟王妃在李宣睿面前与众不同。 赵夫人立刻巴结了一句:”府里多亏了王妃管理的井井有条,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她今天显然也是刻意打扮过的,浅粉色的珠花,樱草色的大氅,清新淡然,脸上擦了厚厚的粉,肤色白了不少,瞧起来很有一股少女的气息,李宣睿看了一眼赵夫人,赵夫人颇为激动,一时竟红了脸,更添了几分姿色。 竟然踩着孟王妃在李宣睿面前露了一回脸。 大家都等着孟王妃说话,但还没等孟王妃说话,李宣睿却发了话:”你们先下去吧,我去王妃那里坐坐。” 几个人只能站在原地等着李宣睿和孟王妃去了正院,孟侍妾嫌弃被赵夫人连累,厌恶的瞧了一眼赵夫人,讥讽的道:”夫人真是好能耐!” 赵夫人却哼了一声,也不理睬几个人,踩着小碎步走远。 王爷从来都是向着王妃的,也就萧侧妃有时候还能当着王爷的面在王妃跟前挥挥爪子,但也从来都不敢过了。 孟王妃的院子里早备了沐浴的热水,她换了衣裳亲自服侍着李宣睿沐浴,浴室里雾气缭绕温暖而舒服,李宣睿半闭着眼睛靠着浴桶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孟王妃说着闲话:”...回来的时候江南还穿着薄衫…京城却已经过了冬…我瞧见个荷花样子的翡翠发簪…觉得不错…就给你带了回来。” 孟王妃抿嘴笑了笑,面庞上隐隐散发着小女人般幸福的光芒:”王爷那么忙还记着给我带东西,我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不用说什么,你是我的妻,这都是应该的。” 孟王妃瞧着李宣睿的面色斟酌着说着如意的事:”我去看过了,到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孩子气重了些,不想换地方,想自己挑丫头,我都答应了,就是还想听听王爷的意思。” 孟王妃的话说的很巧妙,听起来没说坏话,但实质上也要看听的人怎么想,孩子气重了些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表示如意在王妃面前过于任性了些?以如意的身份和地位,根本就不够格在孟王妃面前”孩子气”,说白了就是不懂规矩,骄纵肆意。 李宣睿沉默了半响,声音透着一种孟王妃摸不透的味道:”王妃既都答应了,那就这样吧,这些小事也不用专门来跟我说,王妃自己看着决定。” 孟王妃一时有些摸不透李宣睿的意思,就笑了笑说起了别的:”夜里设了晚宴,为王爷接风洗尘。” 洗的差不多了,孟王妃又亲自服侍着李宣睿更衣,等出来,外面的饭食刚刚摆好,都是李宣睿最喜欢吃的,不得不说在孟王妃这里一切都很舒坦一切都能随着他的意愿来,他多一句也不用吩咐。 吃了饭,孟王妃服侍着李宣睿休息,闲闲的说着皇上大寿的事情:”王爷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些你不用操心,我和正德先生商量着办,你只管将后宅的事情处置好。” 大概是真的累了,李宣睿很快睡了过去,即使睡着,那一张脸照就如刀刻般凛冽又一丝不苟,当年还在闺中,一起的小姐妹不知道怎样的夸赞李宣睿的俊美,她能如意嫁给李宣睿,还跟几个姐妹闹的自此少有来往,但即使到现在,谁又敢说一句她嫁的不好,那些即使嫁进家世一般的人家,哪个不是生怕丈夫宠妾灭妻,她却从来不必有此担忧,她的身份地位在这个后宅中,从来无人能够撼动。 这样想着,孟王妃眼里盛满脸笑意,低声吩咐莲心:”叫后厨上备着银耳莲子羹,一会王爷起来要用。” ☆、第13章 模糊了花纹的观音瓶里插着几只翎子,但那翎子瞧着也旧了,半死不活的样子,屋子里也没养什么花,只一盆矮小的冬青给屋子里增添了几分绿色,临窗的大炕上铺着洗的干干净净的坐褥,炕上一张鸡翅木的小几上还能看到不大明显的划痕,据说是砸核桃磕伤的,苏太太钱氏手里拿着两块料子,听说是从苏州那边送来的时新花样,繁复的花纹团团的簇在一起,苏太太以前确实没有看过,她就那么攥在手里听着身边的万妈妈说话,容长的脸上也辨别不出是什么神色:”王府来传话了,说大姑娘冬月就要生孩子了。” 万妈妈自来跟着钱氏,之前也是听说如意被关进了小院子,不知道怎么一眨眼就又要生了,作为娘家人,即使是个侍妾的,也总该递牌子进去看看。 万妈妈自己想着,钱氏忽的开了口:”她要生孩子来跟我说什么?难道还要叫我给她随礼不成,谁家的女儿像她那样,在家里的时候不争气,出了门还要叫我不省心,我去难道生下来的孩子还能叫我一声外祖母?!” 万妈妈被咽的半响说不出来一句话,饶是她一向知道钱氏的作风为人,还是没想到钱氏会这么语出惊人,她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挤出了几丝笑意:”王府那样的地方怎么会看的上我们这样人家的几个小钱,大小姐能怀孕那可是天大的喜事,秦王府刚刚没了大少爷,要是大小姐生下的是个儿子,那就是长子,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善少爷只要王爷愿意多看顾几分那可是前途无量!” 钱氏只要抛开银钱,脑子还是够用的,万妈妈这样一说,她也反应了过来,急忙道:”快叫二小姐过来。” 正说着话,丫头打起了帘子:”二小姐来了!”就见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走了进来,披着一件红色半旧绣花大氅,一张容长白净脸上一双乌黑沉静的眼,小小年纪看起来已经颇为沉稳,进退有度的样子,叫了钱氏一声:”母亲。” 钱氏瞧见苏晴意过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拉着女儿坐在自己跟前,摩挲着她单薄的背:”外面冷不冷,是不是又钻在屋子里绣花了?” 苏晴意笑了笑,自然的岔开了这个话题:”听说姐姐怀孕了?一会叫人去王府递个牌子,这两天就去看一看姐姐,刚好我给舅妈家的小兄弟新做了件小斗篷,去的时候就先给姐姐带上。”说着已经错过钱氏看向了一旁的万妈妈:”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两株人参就带给姐姐,父亲前些天淘换到了一副新画送给王爷,另外有我新秀的一座十二扇的屏风到时候送给王妃,还有两个小姐的两方帕子。”俨然的一副当家作主的气势。 家里虽然穷困了些,但这些东西拿出去却也没有别人可挑剔的,二小姐里家能力就是那些年纪大好几岁的也远远不及。 万妈妈满眼欣慰一副与荣有焉的样子,连忙应是,钱氏也觉得理所当然,不过多少有些不满:”人参拿一株就行,拿那么多给那死丫头做什么?屏风有些大,拿那个挂在墙上的六扇的那个不就行了?” 苏晴意抿嘴一笑,又多了些少女的活泼俏皮:”母亲就照我的意思来,保管错不了。” 钱氏也就随口说两句,自然还是苏晴意说什么就是什么,撇开这个话题,钱氏把自己新选的料子递到苏晴意跟前:”你瞧瞧,我觉得这料子不错,就选了做今年新年的衣裳吧。” 苏晴意瞧了一眼,那花纹乱糟糟的看的人眼花,色泽也十分暗淡,摸在手里粗粗的,必定是极其便宜的东西,那些进府送东西的人把主人的心思摸的奇准无比,知道钱氏的为人作风,故意推荐的这东西。 昨天夜里绣花时间长了,她眼睛干涩的厉害还想在睡一会,就不想在跟钱氏周旋,吩咐了万妈妈一声:”这东西还是拿出去退掉,等从王府回来我来挑,还有,等大少爷下了学,叫他到我这里来,我看着他写字。” 大少爷苏善人如今八岁了,家里请了先生教书。 万妈妈连连答应,苏晴意向钱氏又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万妈妈一直把苏晴意送了出去:”大小姐说不定还有些造化,二小姐也到了年纪了,有些事情该自己谋划起来,和大小姐多多亲近,常去王府走动,照二小姐这样的人品样貌,不怕找不到中意的!” 万妈妈的意思是叫苏晴意和如意拉拉关系,自己为自己的婚事谋划,毕竟钱氏的眼里钱是第一。 万妈妈到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如意这边的事情她也没怎么担心,在家里的时候也一直是她管家,她和如意关系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没多差,而且如意为人最没主意,她说怎么就是怎么,在如意这一点上她十分自信,相信定能拿捏住如意。 她就笑着谢了万妈妈的好意,慢慢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宣睿在孟王妃那里起来后用了一碗羹就去了书房办事,去的是设在后院的私人书房,养心斋,虽在后院但又自成一体,朝外开了侧门,可叫幕僚出入,建了二层的阁楼,站在上面整个院子的景致能看到大半。 剑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李宣睿和正德先生闲聊了一会才去看了萧侧妃。 萧侧妃确实是肚子疼不舒服,李宣睿去的时候,白着一张脸半躺在榻上,瞧着怪可怜的,看见李宣睿就红了眼圈,轻声细语的像呢喃一般:”您可回来了!” 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李宣睿看她不像如意一般,怀了孩子竟好像还瘦了几分,肚子也不显,弱弱的躺在床上,更像是个病人,他皱起了眉头:”下面的人怎么侍候的?怎么人到瘦了?” 听着李宣睿是在关心自己,萧侧妃一脸的娇羞,拉着李宣睿的手轻声道:”也不怪他们,是我自来身子太弱一直就是这样。” 其实萧侧妃这么瘦肚子这么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确实在她身上,她认为自己一贯都是靠柔弱取胜,不能因为怀了孩子就变的五大三粗,到时候要是失了李宣睿的宠爱,生个儿子也未必管用。 萧侧妃因为身子弱,屋子里碳盆烧的旺十分的暖和,李宣睿已经渐渐不舒服起来,萧侧妃并没有发现,自己说着发生的事情:”我本来是好意,想去看看这个妹妹,谁想到人家不叫我进去,结果在外面站的时间长了些,回来就肚子疼,要是孩子受了影响,那可如何是好。”她说着话又伤心起来,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好像是被人欺负惨了一般,根本不是她这样的弱女子可以承受的痛苦。 李宣睿缓缓的喝着茶,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那深入骨髓的贵族气息让他看起来优雅又从容,贵气逼人:”以后天气不好,就不要随便出去了。” 以前她也是这样说话,李宣睿总还会安慰她两句,偶尔高兴还能敲打敲打她提起的那个人,今天怎么就忽然变了?那淡漠的口吻分明是有斥责的意思在。 萧侧妃还想开口,瞧见书香给她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开了口:”我知道了,以后必不会在叫王爷担心了。” 李宣睿就点了点头,没有过分的追究,又同萧侧妃闲聊了两句就起了身:”养好身子。” 第9节 萧侧妃也不敢自己起身送李宣睿走,等书香送走了李宣睿回来,她嘟着嘴道:”王爷今天是怎么呢?” 书香就趁机劝导:”所以说您千万要先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然王爷也不答应。” 萧侧妃就只淡淡的哼了一声,到也没有反对。 孟王妃沐浴之后坐在床上,由丫头给她脚上擦着香膏,屋里的羊角宫灯下,那一双脚瞧着白玉无瑕,莲心低声道:”王爷在养心斋处理正事,说今晚就不来后院了。” 孟王妃微微眯着眼,缓缓的道:”王爷的心思我到摸不准了,刚刚回来怎么也没去看看那个苏侍妾?” 于妈妈思量着道:”王爷在乎的只怕还是那肚子里的孩子,跟大人没有多少关系。” 孟王妃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笑了笑道:”那也不全是,妈妈难道忘了雪柔小姐了吗?” 于妈妈顿了顿:”王妃还记得?” “怎么能不记得,她是差点就嫁给了王爷做了王妃的人,我怎么能说忘就忘掉?” 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当年的事情整个北京城的人都知道,才子佳人简直是天赐良缘,只可惜天意弄人。 那个正在书房里办公的秦王爷,此刻却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如意那上下鼓动的肚子:”这是两个孩子在打架?” 如意只简单的纨个发髻,一张素净的小脸上全是骄傲:”你信不信只要我叫他们别打架了,他们就会立刻停下来?” 像是一只将要得胜的猫咪。 李宣睿就配合了一下:”那你叫我看看。” 没想到如意真就一脸认真的摸着肚子同孩子说话:”乖宝贝,快别打架了,睡觉觉了。”而且神奇的是两个孩子真的停了下来,左面的那个先停了下来,右面还动了一下也停了下来,那雪白雪白的肚皮就十分清晰的进入了李宣睿的视野里,后宅里那么多女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的肚子这么白,这么细腻,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他严肃的看着如意,一双大手慢慢的抚摸着那肚子,这肌肤细腻的简直入手即化,让人心猿意马起来,他说话就有些心不在焉:”没想到你的话么管用?他们听不懂你的话吧?这是巧合,还是你平时刻意训练的结果?” 如意到较劲了:”谁说他们听不懂?我第一次说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我说的什么,这是孩子懂事,心疼娘亲!” 一本正经的孩子气,怎么能这么可爱?李宣睿忍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把她整个人按到怀里抱着她,瞧见桌子上的一盘桃子,十分的讨喜:”这是哪里来的?” “叫人去外面买的,我还有不少,王爷要的话可以拿银子换一些。” 李宣睿忍不住皱眉:”胡闹什么?是不是缺银子?” 如意鄙视了他一眼:”您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情趣呀?还舍不得拿银子换?皇上快过大寿了,提这么一篮子的桃子,比别的都好。” 这也是李宣睿为什么感兴趣的原因。 如意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明显的带着揶揄,就是不见敬畏和计谋,白皙的脸蛋上那粉嫩的唇嘟着,美好的不可方物。 李宣睿淡淡的瞧了她一眼:”换就换,你说多少银子好?” 这可把如意高兴坏了,想着终于又有了法子赚钱了,兴致高昂的和李宣睿算账:”我在外面买的一篮子五十辆,说是用温泉种出来的,滋味也不一样,我下面的人跑腿也要路费,我跟王爷这么熟,王爷就给我六十两就可以了。” 下人跑个腿就要加十两,这是抢劫还差不多。 李宣睿把她眼里那*裸的小狡诈看的分明,冷冷的道:”给你一百两。” “成交!” 李宣睿一直等如意睡着才离开的,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第二天整个后宅就都知道,王爷回来看都没去看这位苏侍妾,所以其实她一点都不受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14章 孟王妃梳着同心髻,穿着茜红色的织锦窄袖交领长裙,外面罩着石青色五彩刻丝的半臂,看上去端庄贵气,身后的丫头妈妈们站的恭敬又有气势,比寻常人家的主子们还有气度,屋子里一色的紫檀木家具,高几上地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色花卉,在这隆冬里散发着属于春天的气息,一旁的多宝阁上玲琅满目,很多东西苏晴意并不能叫上名字。 他们也算是官宦人家,但寻常交往就几家家境相仿的人家,她虽然知道别人家富贵却不知道原来也可以富贵至此,天差地别。 苏晴意多少有些走神,钱氏就很自然的占据了说话的主导权。 孟王妃温和的笑着,但那身上的华贵和雍容将穿着褐色裙衫的钱氏几乎比的落到尘埃里,说起话来是上位者自然而然带出来的高高在上:”原本是要早些告诉你们的,但高僧说这事情要先瞒着,到了时间才成,所以现在才跟你们说,苏夫人千万不要介意。” 钱氏的目光却粘在了那多宝阁上的一尊金佛身上:”那是个金佛吗,要多重呀?不知道用了多少金子,花多少钱才能买到?” 屋子里忽的安静下来,众人都被钱氏给惊到了,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有个小丫头绷不住先笑了出来,接着丫头们都笑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苏晴意脸颊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孟王妃皱了皱眉,丫头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孟王妃才朝着钱氏道:”丫头们不懂规矩。” 虽然这样说着,可眼里分明就多了几分轻视和瞧不起,仿佛懒得在和她们这样的人周旋,苏晴意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待下去,送上了礼单:”这是父亲母亲的一点心意,还请王妃收下。” 身旁的莲心接了过去,看都没看一眼,苏晴意强忍着心理的羞耻感,拽着钱氏起身:”王妃繁忙,我们不好在打搅了,这就去看看姐姐。” 孟王妃点了点头,叫着小丫头带着母女两个过去。 等到两个一走,莲心又忍不住抿嘴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个苏太太眼睛都快粘在那金佛上了,怎么会是这种人家,实在叫人瞧不起,那个苏侍妾肯定也强不到哪里去。” 孟王妃兴致不错,和莲心闲聊着:”话也不能这么说,苏太太虽然自己不行,后面跟着的那个二小姐还有些能耐,模样虽然普通了些,但进退有度,看起来还是家里的主事的,就是有股小家子气。” “那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人家,也该是那样,还不如府上的丫头们。” 听的于妈妈也笑起来:”这分明是在夸自己!” 园子里五步一阁十步一亭,假山流水风景瑰丽,整个园子之大,十个她们的宅院也远远不及,钱氏还在啧啧赞叹,苏晴意被那些跟随的丫头的目光看的差点落了泪,她们家里虽然一直穷困,可她在朋友亲戚家里口碑一向的好,不管去谁家,都要被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苏二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辱。 这一条路长的好像有几年似的。 如意挽着偏爱的堕马髻,乌黑油亮的头发只簪着个红宝石的牡丹花发钗,却是点睛之笔,让那乌黑的发更亮,白皙的皮肤更加的水润,身上穿着偏襟的荼白色窄袖长裙,外面罩着樱草色的对襟宽大长衫,整个人打扮的嫩的能掐出水来,明眸皓齿,气质出尘,钱氏和苏晴意差点没有认出来。 原本打算要亲亲热热的和如意说会话,苏晴意这会却没有那些心思,红着眼圈坐在炕边一言不发,如意笑着瞧了她一眼:”这是谁给我们二小姐气受了吗?怎么这副样子?” 要是如意自己争气些,别人敢这么对她们这些娘家人吗?苏晴意没好气的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做什么要给人家做妾?” 钱氏立刻絮叨起来:”家里这几日穷的揭不开锅,我瞧你那桌子上的那个红石榴不错,一会给我,叫我拿回去当上些银子花。” 如意跟前的红姑和小容又一次被钱氏给惊呆了,简直是又气又笑。 红姑看了一眼如意,见如意还是那样子,不见笑也不见怒,她也就没随意开口。 “母亲想拿什么就拿什么难道当这里是自己家?我到是想叫您拿走,不过王府出门人家都要检查马车,发现了这东西,把您当贼抓了游街示众,那可就不好了!” 哪里会有人家搜查亲戚的马车,又不是下人,但钱氏却信以为真了,果然不敢在乱开口。 苏晴意气的啐了一口:”说的什么混话?!” 如意淡淡的笑了笑:”妹妹也知道这是混话?大家好好说就还是一家人,要是在胡说八道以后就不必来了,反正你们帮不上我,我却能帮上你们。” 如意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但那眼里却冰凉的像是寒冬那月的天,没有一点温度,苏如意以前不是这样的,没有主见没有脾气,她怎样说就是怎样,她还以为只要呵斥两句,吓唬吓唬不过是个任由她拿捏的人,却没想到,不过几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苏晴意也冷了脸:”姐姐可真是飞黄腾达了,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认了。” “我冰天雪地的洗衣服,没日没夜的做绣活的时候家里人在哪里?”以前在苏家的时候因为家里银钱少,下人也用的少,因为没脾气,寻常她没少干累活,有一次夏天的时候因为扫院子还被晒晕过去一次,这种种事情根本提也不能提。 其实苏晴意也没有刻意为难过她,不过是听之任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姐姐果然是记仇的。” 这小丫头片子嘴巴到利索的很,如意也不甘示弱:”我就记仇,你能把我怎么样?” 还别说,这蛮不讲理不顾脸面的样子跟钱氏还有一像,不过钱氏看起来是猥琐,如意却让人觉得可爱,这大概就是年轻貌美的优势。 苏晴意也来劲了:”我知道你说的哪次,母亲不过气头上随口一说,你就去做了,要是你不做,谁还能打你不成,你自己爱做,我又没硬压着你,还有绣活,也别说的就你一个人干似的,难道我不是没日没夜?” 苏晴意这小丫头片子要强的很,别人说她一点不好,她能跟你反驳几天几夜,如意不想跟她打嘴仗,就轻蔑的哼哼了一声,端着茶碗喝水。 红姑笑着端了一攒盒的干果放在小几上:”二小姐尝尝。” 苏晴意这才注意到红姑,三十多岁的妇人,白净的脸一双温和的眼,看起来是在侍候她,却更像是个对待晚辈对的长辈,看起来干练沉稳,没想到如意身边侍候的人竟然有这样不凡的气度。 如意看苏晴意看红姑,就特意介绍了一声,当作给红姑做面子:”这位叫红姑,王爷身边的人,王爷也要尊称一声红姑,王妃侧妃们见了红姑的面也要礼让三分,你跟红姑说话可小心些。”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前面听着还好好的,后面一句就讨厌起来,苏晴意起来客客气气的和红姑见了礼,然后又朝着如意哼了一声。 小容端了点心给钱氏,把钱氏侍候的十分舒服,钱氏就不在乱搅和。 苏晴意跟如意不说话,如意就凉着她,该干什么干什么,翻出了画本子坐在床头看,红姑出去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进来,服侍着如意用了,端了盐水给她漱口,如意吃了饭不想看书,就叫了小容,两个人簸钱玩,崭新的铜钱在手里摇摇晃晃,然后扔出去,谁扔的正面多,谁就赢了,输的那个人学小狗叫,结果如意运气太好,小容在屋子里叫了一上午,惹的红姑和如意笑个不停。 屋子里温暖如春,并没有点熏香,水晶盘子里放着各色的水果,也不知道这季节是哪里来的,屋子里充满水果的清香,十分的好闻,如意比在家里的时候不知道活泼开朗了多少,人也圆润又白里透红,看上去日子过的十分的惬意,可她却恰恰相反,不过是个姑娘家,整日的操心着整个府里的生计,没日没夜的做活计,还要看顾小兄弟,何曾像如意这样舒坦的过过一天。 即使如意这根绳子并不牢靠,即使这个帮助她走向更高处的石头并不是多么有用,但有总比没有强,总有一日她要站在更高处,叫所有人都羡慕。 小容正说笑着,一转头瞧见苏晴意在那默默的流泪,连忙交了帕子出来给苏晴意擦脸:”二小姐这是怎么呢?好好的哭什么?” 如意看着她那身上半旧的柳黄色的并不怎么合身的衣裳到底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坐在了她身边。 苏晴意抬头看向如意,泪眼朦胧:”姐姐。” 如意就握住了苏晴意的手:”好了,快别哭了,姐妹之间哪里来的什么仇,我不过说的气话,以后自然还是一家人,等空了我就跟王妃说允你经常进府来陪伴我,你年纪也不小了。” 原来如意也抓住了重点。 还是那句话,钱氏不是没脑子,只不过脑子大多数时候都用在跟钱有关的事情上了,只要不牵扯钱,她还是知道轻重的,看如意和苏晴意姐妹两个和睦,也很高兴:”姐姐妹妹就应该这样,和和睦睦的。” 那容长的满是褶子脸,此刻到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又坐了一会钱氏和苏晴意就要起身离开,如意交待了苏晴意跟她的发小郭晓晓打招呼,叫来看她,又塞给了苏晴意一百两的钱引:”拿回去给你和善哥一人做身新衣裳,剩下的就给善哥留下,要是他寻常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刻请了大夫进门,千万不能耽搁。” 苏善仁不爱说话,小小年纪像个小老头一样,但却很喜欢如意,常偷偷找如意玩,前一世苏善仁九岁的时候生病,钱氏怕花钱没有及时请到大夫,结果耽搁了苏善仁的病,让他小小年纪就早早没了,他父亲更是跟着生了一场大病,此后也在没有子嗣。 如意这话苏晴意就不喜欢听,说的好像是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反驳苏如意,不然刚刚才缓和了关系又闹僵,她的眼泪就白流了,她收了银子,淡淡的道了谢。 出了院子,又去向孟王妃辞行,才离开了亲王府。 小容一面收拾桌子上的茶碗,一面道:”姑娘瞧着好像也不怎么喜欢二小姐?” 如意是不怎么喜欢苏晴意,因为特殊的家庭环境,苏晴意这个姑娘好胜心非常强,极其的爱面子,凡事喜欢追求完美,人有些凉薄,事情确实也办的不错,但就是过了些,和她打交代太累。 小容是想问,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和苏晴意看起来姐姐妹妹好。 如意就笑了笑:”钱氏不着调,我父亲又一向清高不理会俗事,家里就一个苏晴意着调的,有点能耐,我给她点甜处,我说的话她就愿意听,只要家里安安静静的别闹出什么事,别被人利用了以后给我的孩子身上抹黑就行,别的我也不需要。” 王皇后膝下有个太子,又深受皇帝敬重,结果家里却出了个不争气的侄子王玺明,提起来就是王皇后的侄子如何如何,太子的表弟如何如何,不知道多么让人不省心,可即使是王皇后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太子的名声好像都跟着受损了一般。 红姑到没想到如意想的这样长远,这样有深度,可见她对如意的认识还是不足够,这样一个性格的人其实足可干成大事。 如意要是听见红姑心理的想法,一定会得意的想,我可不就是干成大事的人,自己开有研究所,还曾受过中央高层的接见,从小到大多才多艺永远都是那个被羡慕嫉妒恨的人! ☆、第15章 “鲍鱼!鲍鱼!吃鲍鱼!”绿嘴八哥在屋子里飞来飞去不停的喊,惹的众人都笑起来,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气氛十分的欢快,苏常盛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来了!” 听的是李宣睿来了,红姑忙和小容扶着如意往外走,也才迈出去两步,李宣睿穿着貂裘的大氅阔步走了进来,他身上都是寒气,跟他那俊的冷结冰的脸到很相称,苏常盛侍候他脱了大氅,李宣睿又坐在了碳盆边烤火。 八哥站在书架上居高临下的看,那绿豆眼咕噜噜的乱转,好像在思量什么问题,猛的就喊了起来:”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第10节 竟然跟苏常盛的声音十分的像,屋子里的人一顿,如意托着肚子一笑,大家都笑了起来,前仰后合。 八哥扑棱着翅膀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嘎嘎的叫,竟然很有一种得意洋洋的样子。 李宣睿皱着眉头:”把这扁毛畜生捉住,关起来挂到外面去。”如意肚子那么大,哪里敢这么笑。 八哥立刻觉察出形势不对,听到有人要捉它叫唤着往外飞:”救命!救命!” 如意示意小容掀起帘子叫八哥飞了出去,八哥就站在外面的窗户边上,到也安静下来,不敢胡言乱语,大家笑了一回,气氛到还不错。 李宣睿闲闲的问着如意的事:”早上吃了什么,几时醒来的?” 他就那么随意却又优雅的坐在黑漆铺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上,一身的蟒袍,看起来贵气逼人俊美的如幻似梦,秦王的美名,在如意小时候就是听说过的,听说当年半个北京城的姑娘为他心动。 李宣睿面前还没有小容说话的份,都是红姑作答:”今天早上到醒来的早些,这八哥不知道从哪飞了回来在屋子里的叫,把姑娘吵了起来,不过姑娘兴致到不错,早饭用了一个花卷一碗粥,一个煮鸡蛋,一份熟牛奶,一个桃子,还有一杯清水。” 苏常盛垂着头站在一旁,王爷这都快赶上老妈子了,事无巨细,件件都打问的清楚才放心,苏侍妾的肚子可千万要争气,别辜负了王爷的心意呀! 吃的到不少,快要赶上他了,李宣睿就看了一眼如意那圆润的脸:”你母亲和妹妹来了谈的怎么样?” 如意满不在乎:”就那样吧,反正在家里的时候关系就一般,我也不求多好,只要他们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行。” 李宣睿觉得身上暖和了就起了身,拉着如意进了内间,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听说你要自己选丫头?” 如意瞧了一眼李宣睿,大大的眼睛波光潋滟:”您有什么意见?” “我叫王满家的在外面给你找了几个丫头领进来,到时候你挑几个合心意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如意立刻打蛇随棍:”那卖身契我要拿着!” 李宣睿却抬眸淡淡的看着如意,那眼里幽深又好似倒映着无数说不清楚的美景:”那本王有什么好处?” 男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好看?!如意愤愤的想,她垂下眼,拒绝这满眼的男色:”我把我的八哥送给王爷,听说皇上十分喜欢养鸟,整个西苑养满了各式的珍稀鸟类,像我的八哥这样聪明的鸟,只怕绝无仅有吧。” 语气里还是惯有的调皮和自鸣得意的可爱,她也没有想到八哥进了一趟空间好像被开了灵志,会学人说话,会看人眼色,俨然是个几岁的小孩子的样子。 “就这些?”不徐不疾的样子。 如意气结,没想到这还是个坐地起价的,没好气的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西藏的五世□□被杀,□□喇嘛造反,一直杀到了新疆,还死了一个刺史,梦的有模有样的,虽然是个梦,我却还想跟王爷说说,希望能有什么用处。” 李宣睿开始当是如意在玩,听到后面却面色凝重了起来,西藏那边确实有些动静,但朝廷一直认为不足为患,可是如意的这个梦却提醒了他,如果要是真的发生了这些事情呢?别的不说单说他的舅父,左卫上将军首当其冲要受责罚,他负责管辖川藏的府兵,那边要是出了事怎么也要担责任,事情好像顷刻之间就紧急了起来。 李宣睿摸了摸如意的脑袋站了起来:”你到是提醒了我,八哥我带走了,一会就叫人把人带进来,卖身契我叮嘱过,会留给你的。” 如意忽然觉得李宣睿很狡诈,感情早就定好的事,还在故意讹她,她就撅着嘴巴送了李宣睿走,李宣睿却好像理解错了,握了握她的手,声音低沉又悠扬,挠的人心里痒痒:”乖乖的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耳边是八哥惊恐的声音,扑棱棱的喊着:”救命。”硬是给苏常盛塞进了笼子里,如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初暖花开,满室芳香,李宣睿叹息着又摸了摸如意的脑袋,穿好大氅,转身离开。 李宣睿一走,如意就又坐在了廊下的躺椅上晒太阳,等着给他送人,她同红姑商量:”在选一个二等的丫头,三个三等的,一个会做饭的,专门给我做些小吃和夜宵,最好是烧火烧的好的,等我生了孩子,闲暇的时候就自己去做。” 又考虑着院子的整改和美化:”院子里我不要别的就种些桃树梨树,春天可以看花,秋天可以吃果子,美观又实用,比那什么梅花强多了。” 梅花那是气节高雅,是桃花梨花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但红姑知道如意向来不同寻常,也是语出惊人,到见怪不怪,就随着她:”我都记下了,等过了这个冬天立了春就收拾,保管后年能吃上桃子和梨子。” 如意又兴致勃勃的商量着院子的名字,她就觉得百果斋好听,红姑和小容却觉得太俗了,所以就僵持了下来,暂时没定论。 院子里扑通扑通落下了好几个石子,红姑陡然站了起来,眼神锐利:”是谁?” 有个轻盈的身影就落在了院子里,一脸受伤的看着大肚子的如意:”我就说翻遍了整个京城也没找见你,原来你躲在这里了。” 如意有些摸不知道头脑,不知道眼前这个娃娃脸的少年是谁,红姑却显然是认识的:”剑成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又向如意解释:”这位剑成公子是王爷在昆仑山上学艺的师弟,最近住在王府。”李宣睿在昆仑学艺是皇室公开的秘密。 如意就客客气气的向着剑成点头:”剑成公子有礼了,不过后宅之中实在不方便请公子进来坐,怠慢之处请公子多多海涵。” 这样的如意高贵优雅,十足的主人样子。 说句矫情的话,如意的出现挽救了剑成对人性的希望,保持了一颗至纯的心。当初在湖州被年轻女子所骗,他其实后来伤心了很久,不为银子,为了就是他的心,一路流浪真的是被伤的疲惫至极,却在个极其炎热的下午遇见了天降的甘霖,让他知道人间还有善心,他想过无数种和如意在见的场面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客气疏离。 他焦急的解释:”你忘了吗?你给了我一碗酸梅汤,一块糕点救了我的命。” 这样一说,如意确实想了起来,但就更不能认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出去过,还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端,她装着一脸茫然:”公子说的什么?我怎么完全不明白?要是公子无事我就先进去了,公子也请回吧。” 如意说着三两步进了屋子,剑成还想再追,被红姑挡住:”公子注意分寸。” 剑成眼里的失落藏都藏不住,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又朝着那挂着猩猩毡的屋门看了一眼,才一步一步出了院子。 “……这事情先跟舅父说一声,还是叫他先上书叫加强西藏的防卫,随时注意那边的动向,到时候怎么做就是朝廷的事情,即使真的出了事,也不会有什么干系。” 正德先生一面喝着新得的云南普洱,一面在心里掂量:”这到是应该,亏的王爷想起来,否则只怕后患无穷。” 李宣睿就想起了如意那明亮的眼,白里透红的脸,也喝了一口普洱。 那边的正德先生却皱着眉头:”这茶的味道我到不喜欢,还是绿茶口味清新,更得我心。” “我到觉得换个口味也不错。” 正德先生就高深的看了李宣睿两眼:”所以王爷就夜夜去探佳人?”为了不叫后宅人嫉妒生事,做的可真够多了。 李宣睿想起自己还要晚上去看如意就起了身:”我去将军府一趟。” 外面碰见剑成,看上去无精打采,伤心的厉害,李宣睿皱眉还没开口,剑成就挥着手往里走:”别叫我,我哪里也不想去。” 李宣睿看了一眼伏虎,伏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出去了一回,回来就这样,属下有空问问。” 李宣睿点了点头,剑成从昆仑山上,算起来也是人生地不熟,他又常常有事,要是能伏虎关系密切一些,伏虎到也能照看一二。 司马拓从外面进来,进门就瞧见母亲屋子里新摆的一盆君子兰,花大气味芳香,很是不错,他一面脱了大氅,一面伏在老夫人的脚边替老夫人捶腿:”母亲哪里来的好花?” 司马老太太快五十岁的人了,保养的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只眼角一点皱纹,看上去很是祥和:”是孟王妃送过来的,还有桌子上的金桔都是,还同我说了会话,说娘家有个表妹,人长的漂亮,小有才名,温婉可人十分的端庄,若是可以她帮你保这个媒,所以我才喜欢孟王妃,知道我的心事,知道我喜欢什么,知道我惦念什么,你什么时候给我也娶这么个可人疼的媳妇?” 这几乎是每天必谈的话,司马拓已经从开始的抓狂保持了八风不动的姿态,温和的笑着,好像听得十分认真,转眼嘴里就说起别的:”您的牙还疼吗?我听说城北新开了个医馆,里面有个专门补牙的大夫,要不该日我叫人把那大夫请进门给您瞧瞧?” 司马老太太知道司马拓是故意的,就哼哼着道:”刚好我还掉了一颗牙,你叫他给我补个金的,金闪闪的才好!” 司马拓忍不住笑起来,抬头看着母亲:”母亲,我不是不成亲,只是想遇上个合心意的人,您在等等,我必定叫您如愿以偿的报上孙子,就养在您跟前。” 司马老太太和他较劲:”生的孩子都要我来养!” “行,您养!” 老定国公去的早,当时他还小,现在想想母亲为了保住这个定国公的头衔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将他养大成人顺利成为了定国公,这其中的路有多难走,常人难以想象。 下午的时候王满家的带着十来个小丫头进了门,王满是外院的总管事,王满家的汪氏是跟着李宣睿一道从宫里出来的老人,算的上是内宅里李宣睿的心腹,主管内宅的人事,挽着个圆髻簪着对赤金的簪子,打扮的富贵却又不显得张扬,恰到好处,笑的客气又不疏离,说起话来不快不慢刚刚的好,这样的人物也只有宫里才养的出,如意一向敬佩能干的人,叫小容给汪氏端了凳子坐下:”我想要个二等的丫头,三个三等的,还有一个会做饭的小丫头,汪妈妈肯定比我知道这些人,不若帮我推荐推荐。” 如意是真客气,汪氏稍微一顿,就大大方方的道:”既然姑娘这样说,那我就推荐两个。”指着一个身量高一些皮肤白净相貌周全的丫头:”这个年纪稍微大些,又懂事机灵,做个二等的可以。”指着一旁的另外三个:”这三个年纪小一些,虽然不太懂事但胜在心第纯良,在三等的上面做上几年,好好□□也是个好苗子。”指着个稍胖的丫头:”她家里先前开过酒肆,多少有些做饭的功夫,因为听说姑娘要个会做饭的,所以才特地带了进来。” 二等的丫头是要能顶事的,又常常在人面前晃动所以点了样貌好懂事又机灵的,三等的不过做些粗活,往后二等的一等的也都从这里面出,所以选了白纸一样年纪小但心底好的孩子,好培养也出不了大错,也才几句话,就叫如意是真佩服起来,大手一挥:”就按汪妈妈说的留下来,其他的赏几个小钱打发了吧。” 小容在一旁应了是,赏了其他几个丫头,又带着新选的丫头给如意磕了头。 汪妈妈没想到如意完全按着自己的意思留下了丫头,她到有些不自在起来,常年的勾心斗角,和人心博弈,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或者如意全部不要这些丫头,或者为了她的面子留几个,但没想到如意全部留了下来,叫她成了留下来的这几个丫头的恩人,不过转念又一想,丫头全部是她挑的,要是但凡有个问题,都能找上她,她就担了一定的责任,这样一想这位看似豪爽大气的苏侍妾,其实是粗中带细,急而不乱,很有些丘壑。 她在开口态度就又和刚才有了细微的不同:”这是几个丫头的卖身契,王爷叫我交给姑娘,但一般除开各院的主子们从家里带过来的丫头奴才,这些丫头卖身契都是在我这里保管。” 如意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可见是李宣睿给她开了后门,红姑接过了卖身契,汪妈妈就要走,如意也没刻意拦下说话拉关系,笑着朝红姑道:”红姑替我送送汪妈妈。” 红姑和汪妈妈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也认识,出了院子,汪妈妈笑瞧着红姑:”难道你打算一直待在这里,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红姑笑了笑:”我就一直待着又怎么样?人生也不过数十载,快意而为就行,想那么多干什么。” 汪妈妈没想到红姑是真想留下,惊讶的道:”苏侍妾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是心甘情愿的。” 那就更了不得了,汪妈妈心里惊讶的想。 ☆、第16章 屋子里充斥着丁香花的清香,但在这窗户紧闭的空间中,又显得有些浑浊,萧侧妃手里拿着个没有打完的络子,书香正在汇报如意的事情:”王爷每天正午都要过去看一次,汪妈妈还从外面带了新丫头叫她选,只怕也有王爷的意思。”她瞧见萧侧妃手里的络子都被揉的变了样子,就不敢在说下去。 萧侧妃的眼里却忽的露出狠意:”我这个孩子必须生在那贱人的前头!” 书香吓了一跳:”苏侍妾就剩半个多月了,您这还要一个多月,只怕不好办吧。” “孩子早生个一个多月没什么。” 书香这才听出了萧侧妃的意思:”这可不行!万一孩子要是早产影响了小少爷的身子骨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懂什么?!有苗不愁长!孩子我要早生,还必须要个人给我垫背!” 就是说,要制造一个被人陷害而早产的假象! 天气干冷的厉害,滴上一滴水就能立刻结冰,即使内殿里烧着地龙,放着薰笼和碳盆,因为半开了窗户的缘故,还总有一股渗人的冷风,刘淑妃已经将近五十岁了,凤眼朱唇的她身上还能清晰的看见年轻时候的明艳张扬,保养的很好的头发挽着张扬的高髻,十二条尾的点翠凤凰展翅发钗,熠熠生辉,身上穿着银红的百蝶穿花缎袄,翡翠撒花长裙,手指上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戒指闪着明艳的光,指甲还如年轻的时候一般染着浓重的红,像是蓬勃的朝阳。 当年的后宫甚至到现在,能和王皇后分庭抗礼的就只有刘淑妃,其他的那些即使听起来很受宠的小嫔妃们,也不过昙花一现,是皇上的一时兴起。 粉彩的茶碗在她手里翻动:”听说你这次差事办的不错,皇上叫你以后总理兵部的事情,可见皇上是真的信任你。” 应该是李宣睿提醒刘云上书的事情,刘淑妃知道了,所以今天就十分的客气,气氛也很不错。 李宣睿点了点头:”父皇叫儿臣总理兵部事情。” 他话不多,因为八岁就被送上了昆仑上,快成亲的时候才回了京城,跟刘淑妃的关系一向很一般,不管李宣睿怎么能干,刘淑妃好像都不会为这个儿子高兴,总是淡淡的,隔着一层纱一般。 孟王妃知道着娘俩的相处模式,也不敢叫冷了场,就把话接了过去:”王爷送江南那边回来的时候,给您买回来一件苏绣的双面屏风,今天叫人带过来了,您瞧瞧?” 刘淑妃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开口,她忽的就来了气:”算了,我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东西既然拿来了就放下吧。” 好吧,话这么一说又冷场了,刘淑妃是个敢给皇上脸色瞧的人,不过是一言不合发个小脾气而已,孟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又接起了这话:”另外还有一盒子首饰,好几块上等根雕。” “都不瞧!” 刘淑妃不说话,李宣睿也冷着一张脸坐着,每次进宫都是这样,这娘俩一个和一个比着生气,想她也是交际高手,总也被折磨的最后绞尽脑汁也没办法暖场,然后不欢而散。 孟王妃也沉默了下来,干脆端详手里茶碗的纹路。 “母妃,一会不见可真想您!”正安静着就听见这么句肉麻的话,然后看见穿着一件大红鹤氅的八皇子李宣琪跑了进来,刘淑妃那冷着的脸在这一句话中瞬间融化,心肝肉的抱着李宣琪问这问那。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刘淑妃对两个儿子的态度天差地别。 李宣琪撒了会娇才给李宣睿和孟王妃见了礼,他跟李宣睿长的很像,也总是冷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但那黑黝黝的眼睛骨碌碌的一转,孟王妃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果然李宣琪开了口:”三哥,我想去你家里玩两天。” 孟王妃手里的茶碗差点没端稳掉下去,李宣琪人小鬼大,太能闹太能惹事了,去年在家里住了一天就闹的天翻地覆,好几波人找她告状,这要真是玩两天,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但这种事情她向来挡不住。 李宣睿对这个弟弟还不错,点了点头:”我明天过来接你。” 李宣琪摇头道:”一会你们走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走。” 刘淑妃就着急起来,吩咐身边的宫女铁心:”快看着给八皇子去收拾东西,常用的都要带上,在把跟的人带过来,我要好好叮嘱几句。” 孟王妃就和李宣睿一直等着李宣琪收拾好,才一并乘着马车回了□□,等进了门,李宣睿去办公,李宣琪就给扔到了孟王妃跟前。 第11节 孟王妃端着一脸慈祥的笑:”八弟喜欢吃什么,想玩什么,我叫下面人给你准备。” 李宣琪小嘴一咧:”三嫂不用费心,我自己去玩了!” 说着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孟王妃觉得心惊肉跳,吩咐莲心:”快去给各处打招呼,千万别和八皇子起冲突,能躲就躲!” 孟王妃一惯的端庄持重,像现在这样焦急外露的时候实在不多,这也足可见李宣琪的杀伤力。 送过来的几个丫头,二等的高个子的丫头如意给起名百合叫红姑带着□□,三等的丫头她给起的都是宝石的名字,一个玳瑁,一个珊瑚一个翡翠,做饭的小丫头因为白白胖胖的,如意干脆就叫了她珍珠叫小容带着,她自己无事抱了只后院养的小狗放进了空间里,李宣琪找到如意的时候,如意正和小容还有红姑百合在外头园子里的亭子里晒太阳,中间的小狗站起来正在作揖,逗得大家笑个不停。 如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坐在披着狼皮褥子的石凳上眯着眼像只打盹的猫儿,瞧见李宣琪过来,就朝他招手:”八皇子什么时候来的?” 李宣琪年纪虽然小,却很看的来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往常来□□里时候那些人虽然都对他端着一张笑脸,眼睛里的厌恶他却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他就更刻意的捣乱,可他在如意的眼里只看见纯粹的欢喜,这让他心情很好,难得乖顺的坐在了如意的身旁:”你肚子这么大,什么时候生孩子,男孩女孩?” 跟着李宣琪的小太监旺生难得见李宣琪这么听话懂事的样子,心里也吃了一惊。 如意摸着肚子同他说话:”在过几天就快生了,我肚子里装了两个,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生出来就知道了。” 李宣琪同如意说着话,目光却不自觉的投在了小狗身上,小狗直立着走来走去,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容喊着他去捡地上的帕子,小狗果真就捡了回来,李宣琪非常好奇:”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狗?!” “你拿石头包住帕子,扔出去,它会给你捡回去,扔之前在他鼻子下晃一晃。” 李宣琪照着如意说的做了,小狗果真颠颠的跑去捡了回来,他高兴坏了,一双眼明亮像是星星:”太好玩了!” 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 大家正玩的兴起,萧侧妃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前呼后拥,穿着件玫红羽缎的狐狸毛大氅,这种鲜艳的颜色映衬之下那一张脸就更白了起来,仿佛纸片一样,一个怀孕的女人能有这种气色和身段,本身已经说明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怎么健壮,有些事情是早就有征兆的。 如意起了身向萧侧妃见礼,萧侧妃则挑剔的打量着如意,挽着堕马髻,只簪着一根玉簪,皮肤之白皙和细腻实在叫人羡慕,一双眼睛尤其出彩,如漫天的繁星,这是个很美的女子,但最让萧侧妃忌惮的是,如意长的像李宣睿曾愿意殉情而随的慕容雪柔,所以当孟王妃特意把如意接进门想来对付她之后她就着急了,在香里放了大分量的合欢,当时李宣睿清醒之后半夜就离开了,可见有多气愤,而如意则第二日就被流放进了小院子,她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她竟然以这样的形式重新出现,一鸣惊人! 萧侧妃淡淡的笑,抬了抬手:”起来吧,何必这么见外。” 如意可不想这个时候和萧侧妃站在一起,这个女人现在浑身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她浑身紧绷,她可不想没事找事:”出来的时间久了,觉得肚子不舒服,奴婢先退下了。” 萧侧妃冷了脸伸手拦住如意:”上一次妹妹也是肚子不舒服,这一次还是肚子不舒服,怎么?难道是见了我就不舒服?” 如意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碰上萧侧妃,她下意识的后腿了两步:”侧妃说笑了,您也知道我怀了两个,本来就凶险,怀象又不好,时不时的就觉得不舒服,要回屋子里躺下。” 萧侧妃冷笑了笑:”那我今日就是不叫你走呢?” 红姑也看出了萧侧妃来者不善,她想上前说两句,一旁钻出来的李宣琪却冲了上去:”你是谁,也敢拦着如意姐姐!”说着就去推萧侧妃,电光火石之间如意急忙去拦李宣琪,但还是晚了一步,李宣琪推在了萧侧妃的肚子上,萧侧妃应声倒在了地上,几乎就是倒下的同时,地上就多了一滩水,萧侧妃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如意知道这是羊水破了要生了! 她一把抓过愣神的李宣琪搂在怀里护住,大声朝着丫头喊:”萧侧妃这是羊水破了,快去找稳婆!” 那些跟着的人才反应过来,抬的抬,找人的找人,乱成了一团,等到在反应过来,早不见了如意和李宣琪。 李宣琪毕竟只有八岁,他白着一张脸,偎依着如意坐着,觉得此刻如意身上的气息才能叫他觉得安全一些,低着头道:”我没有碰上她,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孕妇的肚子不能碰?我就是想吓吓她!” 如意叹息的摸了摸李宣琪的脑袋,如果说刚开始还没明白,那她现在已经看的清清楚楚,萧侧妃有备而来,只怕早就喝了催产的药,是来嫁祸给她的,没想到到把一心护着她的李宣琪给牵扯上了,这么小的孩子吓得也不轻,她轻声安慰:”我知道,我就在跟前都瞧见了,她还没有倒下,羊水就破了,可见本来就该生了,应该是肚子疼自己倒了的,跟你没多大关系。” 李宣琪觉得好受了不少,就是抿着嘴吧不说话,如意笑着吩咐珍珠:”下一碗鸡汤龙须面,给八皇子端过来。” 孟王妃也是刚刚得了消息,去笙箫园看了萧侧妃,人已经抬进了产房,两个稳婆都进去了,她留了于妈妈看着,自己找到了如意这里,来的时候李宣琪才刚刚吃了面条睡下,如意穿着见客的衣裳,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 孟王妃在上首坐下,雍容华贵又从容不迫,开口就气势逼人:”听说是你推倒了萧侧妃?” 谁都知道这事情即使是李宣琪干的也不能说是李宣琪干的,要不然刘淑妃那里没法交待,只怕会对李宣睿和刘淑妃的感情产生毁灭性的影响,所以人人都知道刘淑妃惹不得,就惹到了她这个好欺负的人身上。 如意笑了一声:”王妃,这种谎话经不起推敲的。”又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 ☆、第17章 花房的老魏越来越会养花了,花架上的仙客来花色鲜艳又大朵,气味芬芳好闻,见客的这个侧间布置的非常简单,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简单却又绝不简陋,甚至有一种不易觉察的高雅和从容,从一个人的品味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孟王妃微微笑着,眼里却冷冰冰的:”淑妃娘娘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王爷肯定首当其冲要受责问,反过来想,王爷受了责问你就能讨的了好?且不论这个,八皇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照淑妃娘娘的脾气,你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就是料定她不知道淑妃娘娘的为人作风,故意在吓唬她呢。 如意垂着眼,孟王妃看不清楚她的心思,只听得她开口:”我若是说是我做的王妃打算怎么做?” “你若认了是你做的,我去王爷那里说明真相,保管你不会受罚。” 如意不想笑的,可是怎么也没忍住,怎么会有这种人,行事作风完全把别人当作傻子,她看起来有那么笨?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孟王妃勃然大怒:”大胆!” 如意擦着眼泪:”您也别怪我笑出来,可这么明白的事情我怎么能看不出来,若说首当其冲只怕肯定是王妃要受责罚,淑妃娘娘必定是把八皇子交代给了您,八皇子还在咱们府上出的事,分明是搅和进了不可说的事情里面去,我若是淑妃娘娘我也生气,婆婆生气怎么会说儿子?自然是说媳妇,而这事情分明就是王妃驭下不严,该担全责。” 这才是重点,孟王妃急于把这事情推给如意,不过是想推出来个人挡住淑妃的怒火,至于什么李宣睿,那根本就是在混淆视听。 实质上被人当面戳破内心污秽的想法是很尴尬的,孟王妃的眼如幽深的寒潭,深不见底,她还是端庄的坐着,语调轻的吓人:”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认了?” 如意却笑了,看起来高高在上,那种神态好像参透了人世悲苦的佛:”不,我想说,我愿意认。”如意看着孟王妃:”我愿意认,但是我却是和萧侧妃不小心碰到一起的,我也肚子疼。” 她会认,是因为自己想认,可不是受别人的逼迫,这种骄傲不容许被人践踏。 分明达成所愿,但孟王妃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她沉默的看了一会如意,站了起来:”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别出尔反尔。” 来时的一群丫头簇拥着孟王妃渐行渐远,躲在角落里的李宣琪从阴影里站了出来,满脸都是泪:”是我连累了姐姐。” 如意笑着给他擦眼泪,牵着他的手:”不是,我是自愿的,你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就回宫里去吧,这里怪乱的,只怕照看不好你,以后做事情在不可这么急躁了。” 李宣琪哭着应答。 如意叫红姑一直送了李宣琪去孟王妃那里,小容却忧心忡忡:”您怎么就愿意认了,只怕王妃还是不会善罢甘休,萧侧妃也会接着这句话在闹起来,要是她在有个什么叵测,那您的罪名可就大了。” 她当然知道王妃不会善罢甘休,她当然也知道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搭配进去,但叫她把个小孩子牵扯进来,叫外人提起来总说一句,这孩子心狠,推倒了哥哥的侧妃,生下来个病怏怏的孩子,她却于心不忍,这么小被别人这样议论,这该多么残忍。 如意不在乎的笑了笑:”你不知道我生下就有福星护体,看着是坏事可转眼间却能成为好事。”其实这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最终只取决于一个人,她也在赌,但愿她没有看错吧。 孟王妃给李宣琪装了几匣子的点心,几件玩耍的物件,包括一把小小的短刀,都是李宣琪最喜欢的东西,她随着李宣琪一面走一面温和的说话:”今天吓着了吧,没事,事情都处置了,是苏侍妾不小心撞到了萧侧妃,萧侧妃要生孩子,家里太乱,所以就先送你回宫,下一次在来玩。”她说着深深的看向李宣琪:”切不可在乱说是自己推到了萧侧妃,若是萧侧妃和孩子有什么不好,你年纪这样小,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明白吗?”威逼利诱。 李宣琪机械的点了点头,年纪太小,有些事情对他而言太过复杂,可他却本能的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若是萧侧妃和孩子有什么不好,是不是如意姐姐就会因为认了这件事情而有更大的麻烦?他想大声的反驳想大声的说出来是他干的,可他却又知道,即使他现在说出来,别人也一定觉得他一个小孩子在胡说八道! 回宫的路漫长的好像有好几年一般。 刘淑妃悄悄进了李宣琪休息的侧殿,看见李宣琪坐在桌子跟前一言不发,默默的流眼泪,她吓了一跳,儿子自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去,她只好自己进来看,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景。 李宣琪瞧见刘淑妃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母妃,我做了错事!” 他把自己怎么遇到萧侧妃怎么推的萧侧妃,萧侧妃如何的早产,如意如何的护她,孟王妃又和如意都说了什么,全部告诉了刘淑妃:”是我做的,我不该叫如意姐姐给我顶罪。” 刘淑妃在宫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她听了个开头就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不管是萧侧妃还是孟王妃没有一个好东西,就那个叫如意的叫刘淑妃吃惊,这样的年头,后宅里还有这样有善心的人,真是叫人意外,她愿意认,多半都是为了宣琪着想,孩子太小,这样的事情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顷刻就能将他溺死。 刘淑妃摸了摸李宣琪的脑袋,安慰着他:”你放心吧,你的那个如意姐姐,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她这样说着又流露出将门虎女的气势,威风凌凌,锐不可当。 李宣睿原本还在兵部处理事情,听到消息就赶了回来,孟王妃跟在李宣睿身侧,叹息着说着事情:”…...谁知道两个人是怎么遇到一起的,有的人说苏侍妾不小心撞到了萧侧妃,有的又说是萧侧妃不小心撞到了苏侍妾,苏侍妾也闹的肚子疼,这些事情就暂时先放放,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如意和萧侧妃都扣上了一顶大帽子,有可能两个人都想彼此给对方使绊子,要不然怎么就好巧不巧的遇上,那么多人跟着还好巧不巧的碰上? 有时候谎话之所以成立,不过是因为无处查证或者无人敢说出实话。 孟王妃的胃口很大,不但要如意给她替罪,还要叫如意和萧侧妃都喝上一壶,至于事情的真假,一旦认了,想再反悔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宣睿的神情看不出来什么,孟王妃微微吹着眼,眼里却全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萧侧妃的孩子生的并不顺当,她没有力气,又娇气的很,不愿意用力气,羊水已经破了,孩子要在生不出来,就有憋死在里面的可能,但稳婆们好像束手无策,无处施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人叹息,有人深思,更多的人却明白,萧侧妃的孩子一死,苏侍妾的罪名就要做实了,毕竟人都是向着弱者的,王爷的心也一样,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完全失宠,这滋味不好受吧。 然而院子里忽然嘈杂起来,刘淑妃跟前的大宫女铁心带了稳婆进来,直接闯了进去,院子里顷刻就恢复了平静,外面的孟王妃却说不出的心惊肉跳,总觉得事情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不过恍惚之间,产房里传出一声惨叫,接着一切都归于平静,片刻之后才听到孩子微弱的哭声,稳婆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是个小姐!” 李宣睿脸上的失望藏都藏不住,问了两句大人和孩子的事情,等着铁心出来。 铁心很快就带了稳婆出来,向李宣睿和孟王妃行礼:”刚才多有失礼,还请王爷和王妃恕罪,淑妃娘娘因担心王府的事情才叫奴婢出宫的,好在大人孩子都无事。” 他的母妃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他家里的事情,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到是劳烦母妃费心了。” 铁心笑了笑:”娘娘叫奴婢带话,叫王爷明日下早朝去见她。”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李宣睿敏锐的觉察出,今天的事情只怕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他了点点头,和孟王妃一直送了铁心走。 孟王妃觉得心跳的厉害,猜测着种种的可能,而最坏的一种就是李宣琪把什么都给淑妃娘娘说了,但要是认真论起来她也是在帮李宣琪,她这样安慰自己,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刘淑妃的性子刚烈连昭帝也说她是朵带刺的玫瑰,碰到就要伤手,黑白分明,容不得半点沙子,她这样即使是在帮李宣琪,可最终也会激怒刘淑妃。 事情仿佛朝着一个不可控制又极其复杂的情况发展,如果刘淑妃明天叫李宣睿过去就是为了说出一切真相,那她应不应该提前告诉李宣睿,可若是她自己说了那么李宣睿刚刚进门的时候她说的话又成了什么,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么? 孟王妃还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进退不得。 小容绘声绘色的说着笙箫园的事情:”真没想到淑妃娘娘会叫人闯进去救下了孩子,听说取出来的时候都憋紫了,也是个命不该绝的。” 如意正惬意的躺在罗汉塌上叫百合捶腿,她哼哼唧唧一脸的享受,觉得心情十分的好,淑妃娘娘的人能来,就说明李宣琪把什么都说了,这个孩子本性善良,她到没有看错,也不枉费她愿意一心护着了,只要淑妃娘娘知道了真相,那事情完全不用她操心了,淑妃娘娘恩怨分明,她这样的做好事的人,在娘娘手里一定会得好报的。 红姑叹息着看了她一眼:”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要是出点岔子,八皇子明天才说,到时候孩子死了,这一样是个死结。” 如意得意洋洋的道:”所以才说我有福星庇佑呢!” 红姑哭笑不得,又想起萧侧妃生的是个女儿,那王爷所有的希望肯定都放在了如意的肚子上,如意可千万不要让王爷失望! 苏常盛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自家的王爷在那太师椅上一会坐下一会站起来,好似是在烙饼一样,都快有一个时辰了,他实在看不下去,就抱了个厚垫子过去:”奴才给您换个舒服点的。” 结果李宣睿冷冷的哼了一声:”胡闹!” 苏常盛不知道怎么铺个垫子就成胡闹了,只好抱着垫子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大案上还有一大摞子的公文,烛台里的蜡烛也不怎么亮了,寻常的时候王爷都在苏侍妾那里,对了,苏侍妾!他怎么就把这个人给忘了?!苏常盛试探着开口:”听说苏侍妾肚子不舒服,这马上就要生了,奴才瞧着只怕要生个儿子的,是不是该去看看,不为别的,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去看看的。” 李宣睿的眉头皱的更紧,苏常盛却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只怕刚刚王爷就是在为苏侍妾焦虑,他压着心底的惊讶,再接再厉:”都说快生的女人心思细又多,您平常都去,要是现在不去,只怕苏侍妾加了心思,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王爷终于很不情愿的开了口:”对孩子不好?那就先去瞧瞧,等事情查清楚了在做决断。” 苏常盛又大大的吃了一惊,感情王爷觉得苏侍妾做了错事他不能去,结果自己心里又想去,就在那里折磨自己,他给找了这么个破借口,王爷就颠颠的要自己跑过去!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呢? 李宣睿端着一张冷脸进了门,却瞧见如意舒展着那侧着身子就占据了半个床的肚子,睡的十分的惬意,他瞬时就黑了脸,感情就他一个在那煎熬,这家伙过的比谁都舒坦,他心里格外不自在,就也不想叫如意自在,脱掉了外衣上了床和如意躺在一起,如意感觉到个温暖的身体,立刻把她的大粗腿伸了过来搁在李宣睿身上,李宣睿还真没见过这么没形象的睡相,他心里愤愤的,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也可能是在想着惩罚如意的方法。 如意的身上柔和的散发着一种十分舒服的气息,就好像是在母体中的那种安心又舒服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的舒展着身与心,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如意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空间的存在带给了她很多不同,比如亲和力,又比如这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第18章 屋子里点了熏香,冲淡了血腥的味道,萧侧妃朦朦胧胧的醒来,动一动就全身疼的厉害,尤其是下身,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她急切的睁开眼看向身旁的人,书香瞧见她醒来忙凑到跟前:”侧妃醒了,要不要喝些温水?” 萧侧妃一把抓住书香:”男孩还是女孩?” 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由于过于急切过于期盼,额头的青筋突出,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些狰狞,书香实在不忍心,她垂下了眼,艰难的道:”是个漂亮的小姐。” 萧侧妃猛的跌落了回去,喃喃自语:”连老天都不帮我!” 书香心里难受,面上还不能显,打起精神安慰萧侧妃:”王爷回来一直守在这里,还问了您和小姐的身子,听见您睡着了才走。” 书香不敢说,王爷脸上的失望她都看的清清楚楚,当初一个百草园说建就建,如今是建好了,侧妃的肚子却不争气,闹了个早产,自己也吃了大亏,孩子弱的像只猫一样,到现在一口奶都没有吃进去,几个奶妈子束手无策。 第12节 萧侧妃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失血过多,才说了两句就没了精神,昏睡了过去,书香叹息着给她盖好被子,画香从隔间进来,担忧的冲她摇头,她便知道孩子还是吃不下奶,这样下去可不行,明天还要去找一次王妃才好。 李宣睿好久了都没有睡的这样踏实安宁过,往常的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情,即使是睡着也好像纠缠在这些事情里,这一次他却一夜无梦,一觉睡到自然醒,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天边是深沉悠远的宝石蓝,如意还正睡的香甜,胳膊和手都在他的身上,看上去颇为惬意,他不知怎的到觉得有些想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子这样的一个宝贝,这么的与众不同,这么的让人想要靠近,有时候苍白的语言根本难以描绘他心中的感受,他情不自禁的在那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听到动静的苏常盛进来服侍,刚好瞧见这饱含深情的一幕,他吓得连忙垂下眼,王爷对这个苏侍妾太与众不同了,根本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原本的王爷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智大于感情,但在这个苏侍妾身上却偏偏感情成了主导,这说明什么?说明王爷动情了! 李宣睿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悄无声息,如意醒来的时候还是红姑告诉她的,她撇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小容身后的百合,相比于刚来的时候,不过几天时间俨然已经脱胎换骨,非常知道作为一个奴婢的本份是什么,如意点了点头,由着小容给她梳头。 就是因为知道晚上李宣睿会来突然袭击,她才不敢在随随便便的进空间,万一真被人发现了她不再屋子里,那可就有想也想不到的麻烦诞生了。 她心不在焉的想着自己的那一身轻功,琢磨着要在空间里练习练习,还有如何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这个空间的用处,总不能种点桃子不敢卖,种点药材也没处用,一眼灵泉就光给她一个人喝,感觉好像是太浪费了些。 由于脑子里想着这些复杂的问题,如意的早饭就吃的心不在焉,吃了饭干脆翻了几本杂书看,说不定能获得些什么灵感 红姑以为如意该高兴王爷在这里悄悄过夜,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王爷都是真心为了如意好,但如意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高兴,自顾自的看书,红姑当然不知道,如意的脑子里完全没把李宣睿在这过夜的事当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无旁骛。 “萧侧妃是宣琪推倒的,苏侍妾在帮宣琪顶罪。”刘淑妃的话简洁明了,很有她自己的风范,她既不说萧侧妃当时的情景有多特殊分明是早有问题,也不说孟王妃如何逼迫如意,如意又如何反击最终自愿答应,这就是人心的问题了,如果此刻说了这些话,好像是刻意在为李宣琪开脱,像要转嫁责任一般,更何况谁家的后宅没有这样那样污秽的事情,李宣睿只怕自己心里也有底,刻意说出来,挑拨的他和王妃侧妃们关系紧张,对李宣睿又有什么好处?即使关系一般,那也是她的儿子,她没道理专门坑自己的儿子。 李宣睿的心情一时到有些复杂,他一直觉得如意不是干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她和他所知的后宅女子不同,没想到果然没有叫他失望,纯善之人,值得被厚待。 刘淑妃觉得她说了这话,李宣睿肯定又会像别的时候一样冷着一张脸不说话,这样她就又要生气的直接赶人。 但李宣睿这一次却破天荒的说了话:”多谢母妃告诉我这些话。”没有叫他对如意失望,让他心底还留着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 难得的是今天竟然说了声多谢,刘淑妃觉得这日子很特别,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顿了半响才开了口:”我不过是不想叫那些存了坏心的人欺负了有善心的人,这个苏侍妾我保着,你自己看着办,别叫你那些神神鬼鬼的欺负了她。” 如意是怎么做到的,隔着这么远,见都没见过,叫她母妃这样的护着,她到底哪里来的能耐,他的心里说不出的柔软,语气也软和下来:”您怎么这么护着一个小丫头?” 母子两何曾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过一回话,自从李宣睿上了昆仑山,在回来之后他们就在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一句话。 刘淑妃叹息着:”这世道好人不多了,能保一个是一个,听说她肚子里还是两个,这样的有福之人必定生的是个龙凤胎,你心烦的子嗣大事后面也就不是事了。” 母妃哪里这样好好的语重心长的说过话,李宣睿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等她生下孩子给她请封个夫人。” 刘淑妃非常赞同:”你这点到考虑的好,这样的母亲养的孩子就差不了,放在别人那里我先不放心。” 李宣睿和刘淑妃聊了很久,走的时候还抱走了刘淑妃一匣子点心。 刘淑妃站在雕花的窗前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惠仁公主从外面跑进来:”母妃在笑什么?” 刘淑妃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什么,不过是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福星。”能和儿子这样好好的说话,缓和了关系,多亏了那个没见过面的苏侍妾,等生下了孩子,一定要见见,听大哥说宣睿之所以想起提醒他,是因为一个侍妾做了噩梦,现在想,只怕也是这个苏侍妾了吧。 惠仁公主嚷嚷起来:”我也要去瞧瞧!” 刚出生的三小姐两天没有喝下一口奶,第三天又发了烧,洗三也没有办成,闹的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萧侧妃自己身子差的坐不起来,只能孟王妃亲自上阵,即使是个病怏怏的小姐,那也是王爷的子嗣,一点都马虎不得。 如意就天天躲在屋子里养胎,毕竟对外宣称她也肚子疼,若是在红光满面的招摇着跑出去,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把她和凄惨的萧侧妃母女两个一对比,指不定又要在背后骂她了,她可没有没事找骂的爱好。 装了几天可怜,很快就到了皇帝大寿的前一天,听说朝廷并没有采纳刘云的意见,所以如前世一般,西藏□□喇嘛造反,杀死了新疆刺史,新疆内部原先的女真部落也跟着骚动起来,皇上大发雷霆,整个朝野上下都为之震动。 被皇上骂了一个早朝,大臣们出了大殿都灰溜溜的,也就提早就上过折子的刘云最云淡风轻,皇上还顺口赞了一句,刘云走向了穿着一身蟒袍的李宣睿跟前,他一个手握兵权的人,为了避嫌怕连累李宣睿,寻常都很少跟他来往,这一次多亏了李宣睿,他想想都后怕,若失没有早做防备,真的出了事情,他这一次首当其冲要被皇帝发难:”这次多亏子文,等这阵子事情过去,有空来家里坐坐,你外祖母,还常念叨你。” 刘家的老太太八十五岁高龄,眼睛不花,耳朵不聋,口齿清晰,刚强的很,自来就喜欢李宣睿,当年李宣睿要被送上昆仑,老太太一直闹到了太皇太后跟前。 想起外祖母,李宣睿人也软和起来:”行,我有空过去看看外祖母。” 也不过打个照面,说两句话就各走各的,别人看起来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皇帝寿辰的礼物就成了大事,冰库里拿出来的桃子还看起来鲜嫩可口,装在翡翠雕的篮子里,立刻就成了仙桃,站在篮子上的八哥,不停的说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以显示自己背的非常娴熟,绝对不会忘记。 正德先生又笑起来:”王爷找的这份寿礼绝对会在明日的寿宴上拔得头筹!” 除过翡翠篮子,其他的都是从如意那里拿来的,母妃说如意是福星,他到越来越赞同这个说法,他心里想着,嘴里却说的别的事情:”另外在出五万两白银资助府兵,平复西藏叛乱。” 正德先生击掌道:”妙不可言!” 皇上大寿,凡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和命妇都要进宫拜寿,在如意睡的正好的时候,除过正在做月子的萧侧妃,三更十分赵夫人刘夫人还有孟王妃都穿了正装早早的打扮停当,等侍候着李宣睿收拾好,带上两位小姐,快五更的时候出发,李宣睿和其它王爷官员们等在了午门,女眷们则在忠顺门等候,正是一年冬日里最冷的时候,即使穿着大氅抱着手炉,还是冷的哆嗦,还好王皇后和太后一向是标榜宽厚的人,没一会就叫了人入内。 女眷是在朝熹宫里等候为皇上拜寿,官员们则直接上了乾清宫,跟往常的寿宴不同,这一次的气氛格外的压抑沉闷,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又大发雷霆,把人骂个狗血喷头,大家都静悄悄的,按照惯例跪下磕头,之后就是几位皇子们献上寿礼。 家里的大人物都走了,大抵宫里都开始拜寿了,如意才慢吞吞的起来,她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早饭也就吃了一点,红姑担心的不行:”这还没有平时的一半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如意自己就是个大夫,大夫们讲究自己的病不能自己给看,她当年的导师却偏偏反其道而行,认为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感受,给自己看病应该比别人更能准确把握,她也就学了这本事,她摆了摆手,慢悠悠的又给自己把了脉,脉象很正常,简直就是铿锵有力,壮的像头牛一样。 她想不出所以然来就决定还是先起来走走,然而刚刚站起来,羊水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如意愣愣的:”我这是大小便失禁了?!” 红姑紧张的不行,还是给惹的笑起来:”这是羊水破了,快躺下!快去叫稳婆!” 如意还是有些常识的,羊水破了就要赶紧躺下,不能在流的太多,珍珠去烧水,小容去找人,百合和红姑照看如意,这是早就商量好的,接生用的剪刀纱布绳子都是用了空间的灵泉侵泡,如意躺下的时候非常紧张,听别人说生孩子非常疼,尤其是第一胎,她以前还曾经为了生的时候是刨腹还是顺产苦恼过,谁知道直接来了古代,到替她解决了个难题,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像也觉得不太疼,听得红姑在那惊讶的喊:”头已经出来了!” 孩子其实不能生的太快,要接生的稳婆用适当的手法让孩子的肩膀一面一面的出来,这样才不至于撕裂了大人的身体,造成过大的创伤。 然而这个孩子太心急了,如意就稍微用了下力气,那孩子就像个光溜溜的小鱼一样滑了出来,泡的白嫩白嫩的,如意这会好像才回过神来,一下子坐了起来,清理了孩子鼻口里的东西,剪段脐带,用线扎住用温热适中的水老练的给孩子清洗全身,交给了红姑用被子包好。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好像一时之间都疏忽了如意的神勇,如意都忘了自己肚子里面还有一个,等到疼起来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孟侍妾和蒋侍妾还有花侍妾正一起打牌,家里没了顶头的上司,王妃走的时候又交代了孟侍妾可以简单的处理后宅的突发事情,所以报信的丫头就找到了这里:”苏侍妾那边发动了。” 孟侍妾愣了愣,立刻站了起来:”稳婆去了没?” “应该是过去了。” 孟侍妾笑着向着蒋侍妾和花侍妾道:”牌是打不成了,还要过去瞧瞧才成,这孩子是一家子人尤其是王爷最惦念的,可不敢出什么问题。” 花侍妾点着头应是,蒋侍妾小声道:”不知道这次生个男孩女孩?” 孟侍妾一笑道:”那就要看有没有那个命了!” 谁第一胎生孩子没个几个时辰,这还是好的,有的生个一两天的都有,孟侍妾几个就慢慢的走,也不着急。 ☆、第19章 太子为了皇上大寿的寿礼可算费了大心思,发动门下之人网罗天下奇珍异宝,最后汇聚到京城又和幕僚商量了几天几夜,最后才定下了这个一人高的极品血石,精雕细琢的麻姑献寿,瑰丽精巧,却又不过于浮夸奢华,看的出用了大心思,却又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东西一抬出,在场的人都啧啧的赞叹了一声。 皇上的神情却让人捉摸不透,只是轻轻颔首,太子脸上不免有些失落,站在了皇上的下首,接下来就是梁王的东西,他像个弥勒佛一般,大腹便便的站在正中间,一旁的宫人抬上来了两大箱子的东西,梁王沾沾自喜的打开一个一个拿出来介绍:”这个是在西洋那边带回来的东西,唤做千里眼,这个是从昆仑寻到的宝贝放进火盆就会自行发出热气……” 梁王还没有说完,皇上却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你这是把朕当做暴敛财务的昏君了吗?!这么多的东西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你竟然有脸拿出来!现在西藏叛乱,朝廷正是用钱之际,你竟然如此没有忧患之心,哪里还配当个王爷!” 梁王吓坏了,一团肉一般,跪在地上哆嗦:”父皇息怒!” 皇上分明就是因为西藏的事情在迁怒梁王,不然大寿的时候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看见梁王吃瘪,后面的人都战战兢兢起来,不知道自己的寿礼会不会惹怒了皇上,梁王是皇子,皇上也就骂上两句,但其他的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说不准就会丢掉乌纱帽! 整个寿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压抑起来,不少人都同情的看向了紧接着出场的李宣睿。 孟侍妾带着花侍妾和蒋侍妾,还有两个被拒之门外的姗姗来迟的稳婆,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冷着一张脸的红姑:”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不必劳烦各位了,还请回吧。” 孟侍妾不死心的道:”生下来了?稳婆都没进去?!” 红姑好像动了气:”孟侍妾还好意思问这话?王妃把家里的事情交代给了您,结果孩子都生下来了,才见了稳婆,您到还能说出口。” 谁家生孩子这么快?下蛋还是生孩子?还怪起别人了! 孟侍妾还想说话,蒋侍妾怯怯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道苏妹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孟侍妾才反应过来,急切的看向了红姑。 却见红姑露出个张扬的笑。 李宣睿走的不徐不疾,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的同情或者幸灾乐祸的目光,内殿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乐曲,打扮成道童模样的惠仁公主捧着一翡翠篮子的仙桃缓缓走了上来,高高捧起桃子,大家才注意到篮子上还站着个寻常的八哥,然而八哥一开口,便艳惊四座:”玉皇大帝叫臣来给皇上送仙桃,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原先还冷着脸的皇上忽的笑了起来:”好,不错!” 不过一篮子桃子一个会说话的八哥却哄的皇上龙颜大悦,看似简单,却又可遇不可求,这样仙桃般可人的桃子这么不怯场不砸场子,能说会道的八哥,即使花钱也难以找到,并且很好的把握住了皇上的心思和爱好,三皇子赢的让人口服心服。 八哥却又补了一句:”多谢皇上!” 皇上又笑了起来。 梁王很不高兴,讥讽的道:”三弟也太敷衍了,不过这样一个简陋的东西,难道就算是给父皇的寿礼,未免也太不把父皇的大寿当回事了?!” 太子正在和别人闲聊,仿佛没听到梁王发难。 李宣睿还是淡淡的模样,但有片刻的时间锋芒毕露,光芒万丈:”另还有五万两白银,已经送去了户部,全部用做此次平反西藏的经费!” 梁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过是给了李宣睿一个更好表现自己的台阶,他暗暗啐了一口,板着一张脸在不开口。 昭帝龙颜大悦,亲自走下来拍着李宣睿的肩膀:”朕心甚悦!” 所以说有时候,看似困难,却不过是给了那些有才能的人一个更好的展示自己的机会和舞台。 外头匆忙跑进来一个太监,站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全明瞧见是自己的干儿子小顺子,朝着他使了个眼色,小顺子跑到李全明跟前低声说了,李全明稍微一思量,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昭帝到惊讶起来:”朕喜从何来?” “秦王殿下府中,刚刚诞下一对健壮的龙凤胎,天降祥瑞,皇上万寿无疆,西藏必定收复!”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自古双胞胎者少,生下龙凤胎者更是少,而能真正存活下来的就更少之又少,简直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和皇帝是同一天生日,简直来的太是时候,分明是自带光环降生。 李宣睿自己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昭帝的侄子简王一向机灵,立刻跪下高喊:”天降吉兆,佑我大夏!”其他的人也很快反应过来,跟着跪下喊起来,皇上龙颜大悦,怒火才不会波及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昭帝确实非常高兴,哈哈大笑起来,亲昵的拍着李宣睿的肩膀:”你果真没叫朕失望。” 李宣睿才知道自己有了儿子,如意给他生了个龙凤胎!他心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恨不得立刻就去见见着母子三人!只恨此刻脱不得身,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稳了气息:”儿子请封孩子的生母为夫人。” 皇上心情十分的好,大手一挥:”准了!” 太后上了年纪,却很喜欢人多,笑眯眯的坐着,叫人去打听前面出了什么事,小太监从乾清宫过来:”听说□□生下了个龙凤胎,皇上知道了,十分的高兴。” 不管是皇后还是孟王妃赵夫人刘夫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孟王妃垂着眼听着四皇子魏王的王妃孙氏恭喜:”听说是个侍妾,刚好养在嫂子身边。” 孟王妃觉得心理舒服了不少,微微笑着点头。 然而也就舒服了半响,小太监接着道:”秦王当场请封孩子生母为夫人,皇上准了!” 孟王妃捏着帕子的手几乎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封了夫人就有资格自己养孩子了,一个养着出生时就自带光环的龙凤胎的有品级的夫人,就是她一个王妃也要怵上几分,即是自带祥瑞的龙凤胎,又是长子,以后即使是她生的儿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竞争力,孟王妃觉得恨不能亲手处置了那几个孩子才好! 身旁的梁王妃一脸的惊讶:”怎么回事?我以为三弟妹没有孩子刚好能自己养着,没想到这就成了夫人,倒是落空了。” 这分明就是在幸灾乐祸。 孟王妃是不会让人看了笑话的,她冷冷的道:”听说大哥被皇上斥责不配做王爷,想必应该十分难受,您一会可要好好安慰安慰!” 想孟王妃一向温和大度,何曾这样情绪外露过,可见只怕心理也是波涛汹涌很不平静,梁王妃就哼了一声,到没在较量下去。 上首的王皇后心理多少有些惋惜,想着怎么不是太子的侍妾生下个龙凤胎,转眼瞧见坐在下首的太子妃,想起太子长子浩宇十分出色,就又心理平衡了起来,她想了想道:”赏如意一柄,供缎百匹,黄金百两。” 刘淑妃就瞧不惯王皇后这装大度的模样,她立刻跟着道:”赏金银手镯长命锁个一对,金步摇一只,虎皮五十张,狐狸皮一百张,羊皮百张,文房四宝一副。”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孙子孙女一般。 第13节 王皇后懒得和她计较,高冷的哼了一声。 前面的事情断断续续的传到了后面,皇上兴致不错,也没在鉴赏寿礼,而是给孙子和孙女拟了名字,做完道姑,从前面跑过来的惠仁脆生生的讲解:”大哥叫浩曦,妹妹叫降珠。”曦有希望之意,降珠则有天降珍宝之一,皇孙里面也就太子长子李浩宇是皇上亲自起到的名字,皇孙女里面降珠绝对是头一个。 这一次昭帝的寿宴,秦王携小妾以及一双刚降生的龙凤胎儿女出尽风头。 孟王妃想要带上笑意,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又不能装不舒服离开,只能一直干耗着,渡日如年,身后跟着的刘夫人和赵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夫人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碰了碰刘夫人:”真是叫人意外,你说是不是?” 刘夫人却淡淡的:”这是□□的大喜事,我们都该高兴。” 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连王妃都维持不住笑脸,可见这事情的冲击力有多大,赵夫人实在不喜欢刘夫人那装平静的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始作俑者完全不知道自己搅动了这么大的风浪,瞧见红姑从外面进来,笑着道:”都走了?她们听说我生了龙凤胎,怕是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红姑笑了笑,不想提这糟心的事情,瞧见如意在给两个孩子喂奶,她又一次忍不住佩服起来:”你这事情敢跟人去说说吗?自己给自己接生?真是想都不敢想!” 孩子一生下来,如意的奶也就下来了,这边喂奶,那边的奶就自己滴下来,如意干脆叫人帮忙托着,两个孩子一起喂,她得意洋洋的笑,精神好的不像是刚生过孩子的人:”所以说我是个又厉害又有能耐的人,你们都得佩服我!” 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红姑瞧见两个孩子白白胖胖能吃能睡得样子,心理软的不像样子:”这下好了,王爷有了儿子,心里也就能少些事情了。” 红姑是个真心替李宣睿着想的人。 如意抿嘴笑着看了看儿子和女儿,没想到有了孩子会是这种感觉,心理柔软的好像被满满的填起来了一样,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 隔间的孩子还在哼哼唧唧的哭,好像很不舒服一样,书画匆忙从外面进来就对上了萧侧妃一双大睁着的眼,她吓了一跳,忙走到萧侧妃的跟前:”您这是怎么呢?是不是不舒服?” 萧侧妃掐着书画的手:”外面是什么动静,是不是那个贱人的孩子生下来了?!” 何止是生下来了,皇上都惊动了,册封了苏侍妾为夫人,龙凤胎的名字也跟着来了,她不想开口,就推脱着道:”奴婢还不知道,一会去打问打问。” 正说着,小丫头进来道:”孟侍妾求见。” 萧侧妃冷冷的道:”叫她进来!” 孟侍妾哭哭啼啼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您说说这能怪我吗,她自己生的那么快,下蛋一样就生出来了,这谁能想到?生的龙凤胎,皇上也给惊动了,儿子给起了名字叫浩曦,女儿叫降珠,她册封了夫人,孩子也能自己养了,您说说,这要多好的运气呀,怎么全都给了她一个。” 书画挡都挡不住,孟侍妾哪里是来探望萧侧妃,分明是来要萧侧妃的命的。 然而萧侧妃太平静了,她淡淡的瞧着孟侍妾,无波无澜的样子:”你就来说这些的?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孟侍妾一时看不清楚萧侧妃,也不敢在乱说,就起身告退。 等到孟侍妾离开,萧侧妃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我跟苏氏这个贱人,不共戴天!” ☆、第20章 昭帝的寿宴气氛好了起来,上了酒席,中间又是歌舞,李宣睿抽空出了大殿,跟着的苏常盛忙凑到跟前听吩咐。 “你回去看一看,瞧瞧家里的情形,在看看苏夫人和两个孩子。” 王爷这分明是等不及了的样子,不过这个苏夫人确实争气,竟然这个时候生了对龙凤胎,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全占齐了,他觉得,这个苏夫人往后有大福! 苏常盛连连应是,一路小跑出了乾清门。 李宣睿还是很说话算话的,皇上册封的旨意来的很快,因为如意刚生完孩子,宣旨的小太监十分体贴:”跪在炕上也是一样的,不必下来。” 红姑特特塞给了小太监一个大红包,小太监眉开眼笑,心理觉得这样的好人有好事降临很是应该。 屋子里金灿灿的摆的满满的,除过王皇后和刘淑妃的,后面梁王的生母曹贤妃,魏王的生母冯昭仪,常王的生母郑德妃,这些排的上名号的都跟着给了赏赐,如意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她眉开眼笑的坐在炕上,一样一样的检查,十足的像个小财迷。 小容造册,百合分门别类的装好,她刚刚被爹娘卖掉,不过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何曾见过这样的荣华,但红姑说了,在这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往后要见识的还很多,要是遇到什么事都惊讶不已,别说被人耻笑,也没有功夫惊讶的过来,要想叫外人看不出你的深浅,只需要一直客客气气的微笑。 苏常盛领着两个奶妈子进门的时候如意正在闭目休息,听见是苏常盛,笑着叫人进来:”苏公公不在宫里服侍怎么先跑了回来?” 如意的头发松松的绾着,穿着棉布的夹衣,因为见客的原因外面罩了个竹青刻丝的半臂,看起来说不出的清爽舒服,人也十分精神,苏常盛笑着见了礼:”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如意笑起来,朝着红姑道:”快给苏公公一个大大的红包。” 这也是刚刚准备的,如意觉得高兴,打算谁说了喜庆话就赏给谁一个,也算是借这个机会和府里那些愿意亲近她的人搞好关系。 苏常盛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不过是个红包而已,但他得了红包还是十分卖力的说了好些个吉祥话,之后才道:”王爷在宫里出不来,就叫奴才先回来瞧瞧夫人和孩子,听说稳婆还没进门,孩子就生下了?”他说着就严厉起来:”这些个人也太疏忽了,亏的夫人和少爷还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若是稍有差池她们就是十条命也担待不起!” 如意可没有那闲情逸致装好人,还给这两个稳婆说好话,谁知道她们是谁的人,能借着这个机会收拾了才好,她丝毫不掩饰她的不满:”谁说不是呢?也亏的我底子好,反正当时吓坏了,不知道别人家是不是也这样,也可能我不过是个侍妾,所以就当这样,这些规矩我也不懂,苏公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好吧,苏常盛承认他被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苏夫人给哽住了,按照他丰富的人生经验,他说了这样的话对方怎么也该面子上为这两个稳婆说两句,或者就是不满也总该拐弯抹角的说出来,但这位太直接了,后面还说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好像是他非要收拾这两个稳婆一样。 但又必须说,这种直接的做法和说法丝毫不让人觉得厌恶,甚至有些爽快解气的感觉,他瞧了一眼淡定如常的红姑,想着红姑只怕是早就知道这位苏夫人的为人了,他就笑了笑:”夫人的意思奴才明白了。”说着朝着后面的两个奶妈子招手:”这是服侍少爷和小姐的奶妈子,还请苏夫人过目。” 如意立刻警觉起来,如临大敌的样子:”从哪里挑的?谁挑的?可靠吗?” 红姑怕苏常盛尴尬,插了一句:”内务府专门备有奶妈子,皇室之中凡是谁家有孩子要降生,奶妈子都是从那里面早早选好的,萧侧妃刚生下来的小姐就是用的那里面的奶妈子,都是王妃亲自挑的。” 她难道是自己找死,要王妃挑的奶妈子?! 苏常盛理解红姑的好意,连忙接着道:”这两个是王爷亲子挑好的,都是咱们家自己庄子上的人,就放在京郊的庄子上,本就是打算给少爷用的,夫人尽管放心用就是了。” 也就是说为了防止外人从中作梗,伤害孩子,李宣睿私底下找了奶妈子,只等儿子生下来就给儿子用。 如意又十分挑剔的打量这两个妇人,都是白白净净的,五官端正,气质温润,衣裳干净整齐,到好像没有她可挑剔的,她这才放松下来,转眼又笑眯眯的同苏常盛说话:”王爷考虑的周到。” 苏常盛大致也算看出来了,这位苏夫人是个真性情,不藏着掖着,是怎样就是怎样,他到觉得这样的人好,和王爷那样什么事都在心里九曲十八绕的人刚好相反,但却应该十分的般配,处着让人觉得轻松自在,苏常盛笑着道:”只不过没想到夫人福气大,生的是个龙凤胎,所以只有两个,等过几日在给您送两个过来。” 如意是要亲自喂奶的,奶妈子对她而言不过是帮着她照看孩子的保姆,或者在她不方便的时候顶替一会,用不上那么多,听着苏常盛这样说,她摆手道:”我的奶水足够了,用不上那么多,要是王爷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不用在找了。” 苏夫人可是王爷的心尖子,既然人家都说这么说,他还有甚么好反驳的,苏常盛就把这事丢在了一旁,去瞧孩子,没想到两个刚生下来的孩子就瞧着白白胖胖的十分的讨人喜欢,正睡的酣甜,看一眼就能把人的心化了,他都替自家的王爷高兴,从袖子里掏出一对玉佩:”奴才给少爷和小姐的见面礼。” 如意笑眯眯的叫小容接了登记造册。 苏常盛因为着急着给李宣睿进宫汇报,也没有多耽搁就匆匆出了屋子离开。 四皇子魏王李宣佑天生的一条腿瘸,性子温顺和谁都谈的来,笑盈盈的和李宣睿说话:”……三哥真是好福气,别人家就是生再多,也顶不上三哥家的一个。” 五皇子常王李宣宗成年皇子里面最活泼贪玩的一个:”那个鹦鹉哪里得来的,三哥快同我说说,赶明儿我也弄一只玩玩!” 李宣睿听的心不在焉,心里想着家里的事情,还好苏常盛也算来的快,在李宣睿耳边低语:”孩子白白胖胖,健壮的很,奴才回去的时候正睡着,苏夫人的精神也十分好,瞧着比没生孩子的人都精神。” 李宣睿觉得松了一大口气,听说孩子非常健壮,觉得必定是因为如意很健康的缘故,这次的寿宴能叫他这样平稳又出彩的渡过,如意几乎占了大半的功劳,明天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如意生了龙凤胎,不知道如意听见会不会又咧着小嘴露出一脸的得意。 苏常盛惊讶的看着自家王爷一会皱眉一会微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响才回过神来,于心不忍的咳嗽了两声,李宣睿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苏常盛干干的笑了笑,恭恭敬敬的站在李宣睿身后。 孟侍妾和蒋侍妾还有花侍妾围坐在亭子里,脚下放着脚炉,手里捧着手炉,然而耳边好像只听得见呼啸的寒风,整个人觉得瑟瑟发抖,花侍妾过了半响才不甘心的道:”一个人真有这么好的运气?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蒋侍妾就跟着弱弱的叹息。 孟侍妾哼哼着道:”这就是同人不同命,谁能想到?我们就算能生下孩子,能见上几面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她那运气。” 蒋侍妾却忽然弱弱的道:”说不定不光是运气呢?王爷要是没把她放在心上,能求皇上封她为夫人吗?” 孟侍妾猛的转头看向蒋侍妾,蒋侍妾吓了一跳,垂着头在不敢说话,孟侍妾就瞧不上她这胆小如鼠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头:”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花侍妾却不赞成:”她怀着孩子,王爷也没到她那里去过几次,要说心里有,那也是有萧侧妃,除过王妃,多一半的时候都在萧侧妃那里,还建了百草园,王爷多么的低调内敛,什么时候这么铺张过?” 花侍妾说的也很有道理,孟侍妾干脆放在了一边,反正孟王妃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也不用想这么多。 蒋侍妾就又看了一眼如意院子的方向,她来的迟,从来没有见过如意,也不知道这位苏夫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苏常盛一走,如意就把两个新进门的奶妈子叫到跟前,狠狠的教育敲打了一番,威逼利诱,简直像个啰嗦的老妈子,红姑心疼她,怕她累着,劝着她休息下,自己盯着这两个奶妈子照看孩子,直过了半个月才放心下来,当然这是后话。 ☆、第21章 李宣睿和孟王妃两尊大佛齐齐驾到。 如意觉得自己也没睡多久,睡眼惺忪,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靠着姜黄色的大迎枕歪在炕上,发髻也松松的,外面随意的罩了个她叫针线房上新做的碧色的羊皮褂子,保暖又穿戴方便,红姑觉得这个样式不错,交代针线房多做了好几件样式不同的皮褂子。 李宣睿和孟王妃两位显然刚刚从宫里回来,也就换下了品级的大壮,穿了寻常见客的衣裳,孟王妃头上的发饰看的出只是匆匆的卸下来几根,其他的都没怎么变动。 奶娘抱来孩子出来,送到李宣睿跟前,李宣睿低头瞧了一眼,就觉得心里酸胀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出来一样,以前李浩然出生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这个孩子生下来却叫他这样多愁善感起来。 孟王妃一面看着孩子,一面看着李宣睿,不得不说,孩子确实很健壮,安安静静的睡着,一看就是十分舒服享受的样子,和萧侧妃生的那个完全不同,然而李宣睿柔软下来的眉眼却像是一根刺,直直的扎进了她的眼里,让她四肢百骸都疼痛起来,李宣睿面对她的浩然的时候,可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可怜她的孩子当初死的那样惨那样无辜,这才多久就要被人取代了。 然而她却笑着,十分的灿烂:”所以说苏妹妹是个有福的人,不然哪里生的出这么可爱的孩子,你一个人带两个只怕不太方便,不若放一个在我那里养着。” 好吧,如意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叫她舒舒服服的躺着的。 男人们喜欢看自己的女人们姐妹和睦,如意就演给李宣睿瞧,她抿着嘴笑,天真无邪:”王妃说的是真的吗?那您就赶紧抱走吧,这都快累死我了,还好王妃是个大度疼人的!” 孟王妃到没想到如意会这样说,她心里冷哼了一声,果真就抱起了浩曦:”你别说话不算话,我可真抱走了。” 然而也就她的话音才落,浩曦猛的哭了起来,年纪虽小,中气十足,站在院子外面都能听到这声音,旁边的小丫头也跟着哭喊起来,比赛一样,孟王妃吓了一跳,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孩子,怎么顷刻之间就成了个小魔头,好像是她掐了打了一般,让她尴尬不已。 奶娘忙接了过去,送到了如意跟前,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瘪着小嘴抽抽嗒嗒的,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如意刚刚的得意也就没了,心疼的不行。 李宣睿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喝茶,眉眼之间都是冰凉,孟王妃尴尬着一张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如意根本就不会贴心的给孟王妃台阶下,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子,暖场的活就成了红姑的,红姑只好笑着道:”王妃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就只认苏夫人,别人谁抱都哭,两个奶娘也是穿了夫人的衣裳,孩子才愿意叫抱的。” 所以感情刚才这个苏如意是故意叫她抱的,孟王妃气结,坐下来笑了笑:”所以说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孩子。” 这话肯定是在骂人。 如意却故意开口道:”王妃真会夸人,别人都说我有福气,我也瞧着这两个孩子福气大。” 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孟王妃觉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朝着李宣睿道:”苏妹妹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还弱的很,我们待在这里到打搅了她的休息。” 李宣睿点了点头,习惯性的道:”王妃思虑的是。” 两个人起身离开,红姑一直把人送走,回头瞧见如意已经脱了褂子躺在了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红润的脸,她到笑了一声,嘴里要说的话也柔和起来:”您何必总是和王妃对着来?” 如意理直气壮:”您没瞧见她还妄想抱走我的孩子吗?有这么心思歹毒的人吗?” 红姑哭笑不得:”论理,就是王妃要抱走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如意哼哼着:”所以我就更讨厌她!”她转眼又撒起娇来:”红姑我饿了,叫珍珠给我下碗面条吧。” 红姑不同意:”刚生完孩子,只能喝小米粥!” 如意软磨硬泡给自己多争取了一晚鸡汤。 折身返回的李宣睿来的时候如意正心疼的喝完最后一口鸡汤,瞧见李宣睿进来眼睛都亮了,李宣睿在这里可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坐下来拉着她的手。 “快跟红姑说说,在给我下一碗面条!” 红姑只好解释:”刚生完孩子,脾胃虚弱,不敢多吃,不然容易积食。” 第14节 李宣睿瞧如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蛋白里透红,精神抖擞的不像个才生完孩子的人,瞧她确实饿的不行,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那眼睛水汪汪的,他咳嗽了一声和红姑商量:”少下一点,煮软一些,应该没什么事。” 红姑哭笑不得,不过李宣睿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答应,百合就出去给珍珠传话。 如意心情十分的好,挤挤挨挨的和李宣睿坐在一起,叫他抱两个孩子:”您也抱抱试试。” 今天可算是沾了那一碗面条的光了,如意对他这么殷勤,他不想破坏了这气氛,柔和的道:”我要是抱了哭了怎么办?” 如意就咯咯的笑:”瞧王爷说了,您是孩子的爹,哭了就哭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 这家伙真是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本事,说的好像他有多胆小一样,他就弯腰抱起了孩子,但心里终归有些担心,那么大的嗓门,不知道多么费力气。 然而孩子很乖,安安静静的睡在他的臂弯里,像个白白胖胖的福娃,这又是一种奇妙的关于血缘的关系,是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他是父亲,所以才这么安心,而孟王妃之流都是外人,所以才会惊慌的哭,他的心软的不像样子,和如意的额头抵在一起,微笑的关注着他们的孩子,一种温暖又幸福的香气盘旋着,萦绕,让人品到家的味道。 他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好像是第一次品位到家的感觉,不管是孟王妃还是萧侧妃那里,更多的好像是一种合作伙伴的关系,而不是这样纯粹的感情羁绊。 面很快就做好了,百合端了上来,小小的一碗,飘着几片绿绿的叶子,冒着几滴油花,清清爽爽的可口,如意端起来吃的又文雅又快,又享受,看的李宣睿又饿了,叫了珍珠又去下了一碗,如意躺在床上打趣他:”王爷难道在宫里没吃?” 李宣睿自己找了个枕头在如意身边躺下,在这里不像是在别处,该坐的时候要坐下,该躺的时候就要躺下,在如意这里,随着自己喜欢来,毕竟如意比谁都随意。 “宫里不是吃饭的地方,大家坐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喝点酒,也要注意着上面皇上的动静,大多吃不下多少。”李宣睿的声音低沉又悠扬,带着不易觉察的温暖,这柔和的灯光下让人觉得温情脉脉。 如意到惊讶起来:”为什么不吃?难道还有人敢在酒水里动手?” 这就不好说了,李宣睿摸了摸如意的脑袋,低声道:”这次多谢你了。” 如意听的出他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故意道:”那您感谢的是哪一件?我的桃子?八哥,还是我生了个龙凤胎?” 李宣睿就把这聒噪的家伙按在怀里:”都有。” 如意钻出毛茸茸的脑袋,不满的嚷嚷:”既然我做了这么多的好事,你怎么也不奖励奖励我?!” 像个孩子一样,总喜欢讨价还价,李宣睿就静静地看着她,一双幽深的眼犹如漫天繁星,俊美的让人窒息:”那你说说要什么奖励?” 如意嫌弃他故意使用美人计,就转过身背对着他:”送我个郊外的庄子什么的,在给我几个得力的种庄稼的好手,我以后自己捣鼓着玩。” 这到出乎了李宣睿的意料,把如意翻了过来,对着自己,摩挲着她的背:”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如意当然不能说是为了自己的空间打掩护,以后在空间里种什么就在庄子上种什么,用温泉水中反季的东西,卖钱不说,她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都是订好的东西。 她就哼哼唧唧的不说话,正好百合端了面进来,李宣睿就下去吃了一碗,觉得味道不错,叫苏常盛赏了银子,也不敢在打搅如意的休息就起身走了。 李宣睿一走,如意就很快睡了过去。 孟王妃那边才刚刚吃了几块糕点,沐浴更衣,坐在床上由莲心按摩,于妈妈低低的说话:”苏氏就是在得势,还不是您一句话,王爷就立刻起身走,她要是聪明,也该明白怎样做才对。” 孟王妃的嘴角露着微微的笑,她不是没有担心过如意因为样貌而让李宣睿特别的在意,超过她的控制范围,不过现在看她完全不必为此多虑,毕竟即使如意生了儿子,李宣睿也不过是表现着应有的关注,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她闭目养神,淡淡的道:”我不怕她蠢,就怕她太聪明,她父亲不过是个五品的员外郎,嫡母又不着调,听说外家先前是商人,后来挣了钱,捐了官,一步步的才有了些名头,还有个年幼的弟弟,自己又是个庶女,那样的人家,我稍微用些手段,就能叫她听我的话。” 于妈妈从来都相信孟王妃的手段,而这后宅的事情很多时候也不仅仅只和后宅相关,牵扯的多了去。 又说起了司马拓的婚事,孟王妃和于妈妈商量:”叫青衫家里洗三的时候过来,说不定司马老太太能来,老太太自来喜欢乖巧懂事的姑娘,一定会喜欢青衫。” 于妈妈为难的道:”要是老太太能做了定国公的主,定国公早就娶亲了,那里能拖到现在。” 孟王妃睁开了眼,眼里一片幽深:”那就要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 司马拓和李宣睿关系亲厚,若是能把自己家里的表妹给了司马拓亲上加亲,不但能为孟家拉到助力,更能加重她在李宣睿心目中的份量和地位,听说萧侧妃也谋划着要把自己的表妹给司马拓,那就要瞧瞧谁的本事大了。 正在看书的司马拓打了个喷嚏,侍候的小厮见路忙把窗户关上,絮絮叨叨的道:”您也真是不爱惜自己,这么冷的天非要开窗户,伤风了怎么办?还是快些娶个夫人回来的好,省的叫我们这些下人们跟着操瞎心,哪里有女子们心细会照顾人?” 司马拓忽然觉得娶个媳妇十分的迫在眉睫,毕竟连小厮都开始嫌弃他了。 如意乘着众人熟睡,又进了一次空间,也没做什么,就是舀着泉水洗了个澡,觉得通体舒泰才出了空间。 ☆、第22章 晚上喂孩子吃了两遍奶,孩子也一声没哭,安安稳稳的睡到了天亮,如意醒来精神不错,吃过了早饭,就叫小容请了汪妈妈过来。 明天就要洗三,她身边的丫头还不够,现在她成了夫人有了儿女,那些观望的人应该也能拿准主意了,是时候挑了府上可信的人来补齐她身边的空缺了。 这后宅的下人之间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络,不能为了能够信任就完全的排斥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体系,不管是为了自身很好的立足还是为了取得这些人的认可和帮助,她都需要这么做。 汪妈妈来的很快,和之前见她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客气周到却又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她身份地位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听说她要补齐丫头,想了想就开了口:”您不找我,我原本也是要来找您的,一等的丫头还差一个,二等的还差两个,三等的也缺两个,还有少爷和小姐那里该有的丫头共差了八个,这都是自来的定例。”说着掏出了一张纸:”这上面有年龄适合可用的丫头,适合做哪个丫头都有备注,您可以瞧着斟酌,若是定下来了,就跟我说,下午就都给您带过来。” 有能耐的人办事就是不一样,办的又仔细又周全,她先不费什么多余的心思。 如意身心愉悦的看了一遍,瞧见一等的丫头里还有个针线上叫雀儿的丫头,想起当初在树上听到的话,觉得雀儿应该不错,但还是一面递给里红姑过目,一面道:”这里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红姑说定哪个就定哪个吧。” 一副言听计从,万份信任的样子,汪妈妈瞧了一眼红姑,难免叹息,这位苏夫人这样信任红姑,难怪红姑这样的人物都愿意跟着她,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不过是遇上了懂得欣赏的人。 红姑自王府建立就在这里,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谁是谁的人,谁黑谁白,只怕万分清楚,她不过是个新进门的,即使费心打听得到的消息也不足红姑所知的十分之一,有能耐的管理者,不是自己的知识有多全面,而是明白怎么最大限度的发挥身边人的才华。 红姑仔细的看了一遍,叫小容磨了墨用笔一一勾了出来,递给如意,如意只瞧了一眼也没看清楚就递给了汪妈妈:”就这样。” 信任之情溢于言表,汪妈妈都开始有些羡慕起来。 办完了正事,汪妈妈才笑着开了口:”还没恭喜苏夫人,喜得贵子。” 这样吃的开的人怎么能没有些交际的手腕和心思,如意笑着叫小容给了红包,汪妈妈也送了见面礼,大家笑着说了会话,气氛很是不错,汪妈妈才起身离开,又是红姑送了出去。 红姑瞧了一眼汪妈妈:”真要把你家的小女儿送进来?” 汪妈妈笑了笑:”你都愿意选的人肯定错不了,我儿子自小残疾将来成不了大气,给姑娘谋个好去处,以后她有出息了,也能帮衬帮衬自己的哥哥。” 汪妈妈不是爱趟浑水的人,一直保持中立,如今这样也是因为形势比人强。 红姑明白她的难处:”叫小丫来吧,苏夫人性子好,还从来没有打骂过下面的丫头,我看着,她吃不了亏。” 汪妈妈笑着道:”就等你这句话,等哪天闲了,来家里坐坐!” 院门外几个小厮正在挂院子上的牌匾,送走了汪妈妈,红姑站在那瞧了瞧,见上面写着桃花坞几个大字,一瞧就知道是王爷亲自写的,她笑着回了屋子。 如意听说汪妈妈把自己的小女儿要送进来,还写的是三等丫头里面,她想了想道:”叫她来了就做个二等的丫头,即便是不会做事也没什么,汪妈妈那样的人养出来的孩子差不了,等带上些时候就好了。” 如意在对事情的拿捏和把握上红姑从来都不担心,她十分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怎样做才是最好,看着好像很孩子气的做法,却从来都不会出任何差错。 小容是认识小丫的:”小丫吗?那姑娘不错聪明懂事的很,向来知道分寸,夫人放心用就是了。” 如意撇见小容头上过于素淡了些,叫小容抱了首饰匣子过来,翻出来个蜻蜓点水的红宝石发钗,给她簪在头上:”小孩子家家的就该打扮起来,穿的像个老太太似的是做什么?这个你簪上正好,赏给你了。” 小容都有些不好意思:”您昨天才给了奴婢一件衣裳,奴婢哪里好意思在收。” 百合比先前大方多了,笑着道:”夫人心疼姐姐,姐姐收着夫人才能高兴。” 如意笑起来,打算鼓励鼓励百合的进步,拣出一对银丁香耳钉赏给百合,屋子里一时的气氛到很不错。 如意除过喂孩子吃奶就是睡觉吃饭,等下午的时候汪妈妈就带了一群丫头过来。 红红绿绿的一堆,但因为是王府的家生子,就不是外面进来的丫头们所能比拟,问上一句,多的是人抢着回答,胆子又大又有主意,但又不会显得太过了,比那寻常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 如意心里想着这群丫头最好都拉去军训军训,知道知道人间疾苦才好,瞧着一群大小姐一样。 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渐渐的丫头们也就不敢在说话,气氛好像都有些压抑,小丫头们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低下了头,如意这才淡淡的开了口:”我寻常是不打骂丫头的,但到了我这里就该守我的规矩,从现在开始,我们施行积分制。”她也懒得说下去,冲着红姑点了点头,红姑知道如意这是懒病又犯了,就把丫头们都带了出去,站在外面的院子里。 “……我们有一个打分的标准,做的好的得一分,做错了,做的不对的就减一分,一个月下来,把所有的分数加在一起,谁的分数最低,谁就从这个院子里出去。” 丫头们立刻紧张起来,能来这里的肯定是想留下来,更何况到时候要是因为做的不好被赶出去,那得要多么丢人,以后还在这府里怎么立足?说是不打不骂,但这比打骂更叫人战战兢兢。 汪妈妈完全没想到管这么一群丫头还能用这办法,公正严明又不会显得刻薄,没有任何人可说的话,她立刻就佩服起来,一直等着红姑分派完了丫头们的事情,丫头们各司其职敬业的忙碌起来,她才走到了红姑旁边打听:”这是谁的主意?跟我说说是什么标准,我想着以后府上管人,也可以这样。” 红姑一脸的与荣有焉:”这都是我们夫人的意思,我们不过照着办,你既然想要我抄一份给你。” 汪妈妈道:”苏夫人能愿意?” 红姑一笑道:”夫人一向大度,不过这点小忙哪里有不帮的道理。” 汪妈妈忽然觉得很是佩服这位苏夫人。 半旧的丝被上放着几身明显是新做的衣裳,只是灯光过于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楚,钱氏手里不断的摩挲着那上好的料子,瞧见屋子里站了不少人,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苏晴意正拿着一身宝蓝的圆领长袍在苏善仁的身上比划,一面告诫他:”明天要去的可是□□,凡事都要小心,要自重,也别觉得姐姐生下了孩子,就该管你叫舅舅,那正经的舅舅是孟家的大少爷孟子轩,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苏善仁木木的应是,苏晴意颇有些无力感,这个弟弟向来读不进去书,人也木讷,要不是因为如意对他表示了特别的关心,而如意又成了五品的夫人,生了一对轰动京城的龙凤胎,正大红大紫的时候,她未必就愿意带上。 她为了苏善仁选好了衣裳,又为钱氏选,钱氏喜欢赭色的,但这种颜色衬托的钱氏的肤色晦暗无光,人都挫了不少,苏晴意为钱氏选了件秋香色搭配棕黄色的衣裳,稳重又不过于晦暗。 等挑了衣裳,定了首饰,又敲打了跟随的下人:”明天你们可把眼睛擦亮了,但凡谁给我们苏家丢了人,做了错事,我必定要把你们发买到那种不好的地方去,轻重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下人们连忙答应。 等回了自己的屋子,夜色已经浓重,苏晴意疲惫的坐在榻上,缓缓的思量着自己的事情,柳叶给她揉背:”小姐真是太幸苦了,大小姐在家里的时候就什么事都不做,什么心都不操,就光长了个漂亮脸蛋,没想到进了王府命也这么好,这才多大点时间,生下了长子,自己也成了五品的夫人,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如意确实运气好,运气好到叫人羡慕嫉妒,然而她很快压下了心里的嫉妒,淡淡的道:”这些话以后就不必在说了,你心里要清楚,我们是有求于她的。” 柳叶觉得委屈:”她那样的人也配!” 形势比人强,不能说什么配不配,苏晴意瞧了一眼柳叶,柳叶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然而等到夜里睡下,苏晴意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如果如意生下的孩子最终成为了世子,有一日成了王爷,那她又拿什么超过这个她其实不怎么看的上的人?她咬着牙狠狠的想,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她都要爬向高处,让人人都羡慕她! 红姑把宫里赏赐的布料和毛皮送去了针线房,叫给如意紧急赶制出一批衣裳,先送过来了几身用着明天穿,其他的还要在等几天,雀儿果真补到了大丫头里面,如意说雀儿这个名字不错并没有更换,二等的小丫换了名字丁香,如百合一样是花名,三等的里面一概都是宝石的名字。 如意早早就休息了,红姑领着几个丫头选了衣裳熏香熨烫,小容和丁香轻声的说笑,雀儿和百合说着衣裳面料的考究,气氛松快几个人手底下的活计却一点都不慢,做的周到又仔细。 雀儿轻声道:”我原也没想到能来这里。” 百合笑着道:”姐姐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夫人最和善的人,说话笑眯眯的不打人也不骂人,寻常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也总记着我们这些下人,也没有那么多事情挑拣着要我们去做。” 雀儿想起认识的姐妹在萧侧妃那里,私底下和她抱怨:”萧侧妃瞧着娇滴滴柔柔弱弱的,私底下对我们这些人凡是有一些做不好的,不是打就是骂,事情又多,一会要这样,一会要那样,真是又累又不讨好,这几天越发的变本加厉。” 在想想来了这里,确实没有多余的事情,该做的做好,即使几个人在一起玩玩,苏夫人看见也不说什么,偶尔还叫了她们过去玩给她看,即使有严格的制度,但却叫人心里很明白,知道怎样做就不会受罚,而且有一种被珍重对待当回事的感觉,这让人觉得很自在。 她就点了点头:”你说的是,遇上苏夫人这样的主子是我们的福气。” 半夜的时候如意起来喂奶,厨房的珍珠又给熬了一碗粥,喝过之后如意才歇下,孩子们也都极其省事,跟着的奶娘和丫头不过按时换个尿布,也能休息好,整个桃花坞的人都神清气爽,气氛松快。 笙箫园里却刚刚相反,萧侧妃生着病,大夫给开了药,然而萧侧妃夜里还是睡不好,知道明天是龙凤胎的洗三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丫头们站了一屋子,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说起话来却还是轻声细语,却让人觉得格外的尖锐刺耳:”小姐身子还这么差?你们是怎么照看的?别人家的孩子能洗三我的孩子就不行?你们是怎么当的下人?!” 说到底是萧侧妃自己生的孩子底子太差,听说那边的龙凤胎吃的好睡的好,苏夫人还在亲自喂奶,下人们不知道多么省事,她们这么多人跟着一个孩子,谁也睡不好,熬的个个黑眼圈,头晕脑胀。 萧侧妃不过是心里有气,叫了下人出来训了训,过了半响才放了人走,自己休息下。 ☆、第23章 这是冬日里难得阳光灿烂的一天,连日的寒冷被驱散了不少,使这陈旧的屋子也温暖起来,碳盆里还有几块炭释放着热量,所以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郭晓晓裹着件半旧的莲青斗纹锦上添花的大氅,问候了母亲才缓缓的出了屋子。 小翠高兴坏了:”没想到苏小姐这么能耐,生了龙凤胎做了夫人,却还记得小姐,要是愿意帮衬我们,大太太以后……” 郭晓晓冷冷的瞧了她一眼,英气的眉眼之间露着超越同龄人的坚毅:”要是在这么胡说八道,以后就不必在跟着我了!” 小翠吓了一跳,喃喃的垂下了头,郭晓晓才缓和了语气:”你只当我们不容易却不想想,如意到这一步有多不易,有多艰难,即还记得我,愿意认我,就说明不是势力之人,可以交往,但做朋友若一味从别人那里获取,这朋友也就不在叫朋友了。” 第15节 小翠生怕自己在挨训,连连点头,郭晓晓叹息着。 大太太冯氏,也就是郭晓晓的大伯母领着自己的女儿郭晓芙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郭晓芙穿着大红的海棠纹大氅,娇艳欲滴,冯氏则是一脸的笑,少见的亲切和蔼:”听说你要去□□?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说说,刚好你表妹闲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你带着她一起去看看,随礼我也帮着准备好了,你和苏夫人自来认识,关系又好,我还特别替你给孩子备了见面礼,拿着。” 冯氏一旦开口总有让人难以拒绝,难以抗拒的能耐,不管冯氏待她和她母亲如何但至少在父亲去世后没有将她们母女赶出去,给了她们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这一点她也要将冯氏当作恩人,即使知道冯氏打的什么主意,她还是要压下心里的厌恶耐心的解释:”我没有说是怕伯母多想,我和苏夫人以前有些交情,苏夫人才特地给我下了帖子,这样贸然带着别人去,怕会惹的苏夫人不高兴,也叫王府的人小瞧了苏夫人。” 冯氏还笑着,但眼里却已经泛了冷光:”要是晓芙不去,你拿什么给苏夫人随礼?随随便便拿个帕子就行吗?难道这样就不叫别人笑话苏夫人小瞧苏夫人?” 冯氏的能耐她一次又一次的领教,郭晓晓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让她分外的难受,她缓了半响才艰难的道:”还是您思虑的周到。” 冯氏的笑又亲切和蔼起来,拉着郭晓晓的手,将一对银镯子塞给她:”千万照顾好你妹妹,她没你懂事,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别叫她在外面惹事。” 郭晓晓瞧了一眼一脸傲气的郭晓芙,艰难的应了一声,冯氏是个人物,生的女儿却是个草包,但愿她还知道些轻重。 出门的马车也准备好了外面罩着崭新的顶子,灯笼也是换过的,像是立刻要过新年一样,后面的马车上拉着礼物,冯氏大抵也明白,郭晓晓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整个郭家,在偌大的京城像她们这样的六品官员之家,简直如蚂蚁一般渺小,平常莫说是进王府了,连王府的一角也摸不上,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可着劲的巴结,侍候的下人们都换了一副嘴脸,恭恭敬敬的服侍郭晓晓。 小翠心里简直波涛汹涌,她只知道去王府是好事,却没想到能好成这样,一时竟然鼻子酸涩起来,但愿小姐的好日子能就此到来,找个合心意的人安安稳稳的出嫁,在别在这家里受气了! 因为走的早,街道上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哒哒的马蹄声就格外的清楚,郭晓芙探出头去正好看见那马背上温润如玉像月光般的男子,微微笑着仿若能照亮一切黑暗,让人看到光明的东西,她情不自禁将自己的珠花抛了出去,时下世风开放,女子见到中意的男子都可抛撒自己的珠花帕子以示爱慕。 郭晓晓闭着眼睛扶了扶额头,郭晓芙瞧了她一眼,傲娇的道:”怎么?你瞧不上?你瞧不上那到是赶紧想办法把自己嫁出去呀?!” 郭晓晓那是没有办法才受冯氏的气,一个郭芙蓉她还不放在眼里,她过去将帘子放下来,冷冷的道:”你要是在这样胡闹,别以为我不敢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司马拓转头刚好瞧见马车里女子英气的侧脸,转眼消失在帘子后面,心里些微有些失落。 郭晓芙还是高高的昂着头却不敢在乱说话。 如意也才刚吃了饭,收拾打扮好,她梳着堕马髻簪着一套红宝石的蝶恋花头面,按照后世的办法画了个淡妆,让人显得十分精神,身上穿着海棠红的交领长裙,外面罩着杏黄的狐狸皮褂子,挂着一串珍珠项链,喜庆甜美,看着都舒服,也才刚刚打扮好,丫头就领了郭晓晓和郭晓芙进来。 如意之所以记挂着郭晓晓,大部分都是因为原主,在如意还是小姐的时候,所有人里面就郭晓晓愿意帮她愿意照顾她,给了她少有的温暖,郭晓晓受冯氏压迫,为了替母亲治病,私下里在外面抛头露面,后来不得不嫁给冯氏娘家的侄子冯丸,纨绔无能,一辈子都在和命运抗争。 如意的心愿是想帮助郭晓晓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说到底不管是先前的如意还是如今的郭晓晓都是极其善良的人,郭晓晓身处困境,仍然怀有善心,遇到困难不屈不挠,勇往直前,值得人敬佩。 如意心里想着,已经笑了起来,直起身子,拉住了郭晓晓的手,叫她在自己跟前坐下:”这么些时间没见,我可真想你!”热情喜爱之意溢于言表,这才去看郭晓芙:”这是芙妹?几天没见又漂亮了。”又朝着百合道:”带郭二小姐出去玩,别拘坏了她。” 亲疏远近表现的十分分明。 郭晓芙不甘心就这么被像孩子一样打发出去,还想说什么,百合已经挽住了她的手:”郭二小姐这边走。”连拉带拽的给弄走了。 没了郭晓芙在跟前,气氛好像都松快起来,郭晓晓看着如意忍不住笑出来:”好些日子没见,夫人比先前豪爽的多了。” 如意不乐意:”我们之间就叫名字,你还如先前一样叫我如意,怎么样,伯母还好吧?你大伯母最近待你好些了吗?” 就还如没有出嫁的时候,悄悄的说着贴心的话,关怀备至。 郭晓晓眼眶微红,其实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小小年纪却已经见惯了人世的悲凉,即使心里还有坚持,但有时候难免疲惫,母亲生病早已不是依靠,忽然有一天有这样一个在乎你关心你的人,愿意叫你依靠,那种感动是难以形容的。 她垂着眼,低声道:”我家里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就那样吧,我母亲到还好,就是越来越不爱说话,我到有些担心。” 就轻避重,一是担心如意以为自己在诉苦在寻求帮助,另外也怕如意为难担心,这样心善又愿意替人着想的孩子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疼,如意忽然就决定郭晓晓的事情她管到底了,她碰了碰郭晓晓:”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想没想过自己的婚事?” 难的郭晓晓这样的女汉子也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这个就那样吧。” 如意十分不满:”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在这事情上糊涂起来?难道你在指望你伯母帮你寻一门好亲事?你也不想想,你能替自己谋个好去处,你母亲也跟着能过两天好日子,这样的大事怎么敢疏忽?” 寻常也没有人和郭晓晓说这样的事,如意这样一说,一语惊醒梦中人,也不扭捏了:”你有什么好主意?” 如意挑眉一笑:”过来,我同你说,也是你运气好,跟前就有个好机会。” 苏晴意带着钱氏和苏善仁过来的时候,郭晓晓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夹核桃吃,苏晴意也算来的早了,穿着一身崭新的碧蓝色裙衫,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温婉又柔和,打扮的很是不错,就是钱氏和苏善仁都跟着容光焕发,脱胎换骨一般,可见苏晴意确实下了功夫,所以也更坚定如意叫苏晴意暂时统领苏家人的意思,她十分的给苏晴意脸面,叫了丫头上了茶水,亲亲热热的和她说话:”我就瞧你有能耐,稍微一拾掇,母亲和善仁都大变样子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屋子里还空荡荡的,丫头也就几个,这才几天,多宝阁也摆满了,屋子里挂着层层的纱帐珍珠帘子,看起来富丽堂皇,来来回回的丫头打扮的小姐一般,恭恭敬敬,外面正厅已经收拾好了用作洗三的地方,大盆的牡丹十八学士挤挤挨挨的绽放,十分的热闹华贵。 苏晴意把心里的嫉妒一点一点的压下去,抬起头是满脸的笑意,亲热的和如意说话:”这也是跟姐姐学的,瞧姐姐这身衣裳这身打扮,真是好看,这狐狸皮的衣裳是什么样式,我都没有见过?” 所以说苏晴意很有能耐,会谈话,能说到人喜欢说的话题上,侍候在一旁的小容解释道:”这样子是我们夫人自己画了叫针线上做的,穿着暖和又方便,大家都说好。” 郭晓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还是晴妹妹有眼光,我先前都没看见。” 钱氏大抵是被告诫过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抿着嘴一言不发,一时到让人忽略了。 苏晴意抿着嘴温顺的笑,像只无害的羔羊。 渐渐的王府来的人也多了起来,原本不过是个夫人生的孩子的洗三礼,来不了多少人,但浩曦和降珠是龙凤胎不说还是和皇上同天的生日,皇上都说是天降祥瑞,更何况浩曦不但是王府的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种种的特殊加在一起,一个洗三礼竟然来了不少人。 孟王妃的娘家嫂子邹氏带着表妹李倩,萧侧妃的娘家嫂子王氏带着表妹严溪,这两位嫂子风格各异相同的是都很有能耐,邹氏挑着眉头笑吟吟的和王氏说话:”您身后的姑娘叫什么?模样瞧着不错,就是瘦了,该在养胖些。” 开口就是刀光剑影。 自来胖了好生养,定国公府人口少,进了门生孩子就是第一,可见大家都是知道彼此的目的的。 王氏显然早和这位邹氏交过手,不徐不疾的开口:”您说笑了,什么都该有个度,过于胖的,门都入不了,还生养什么?” 这边也是看不见的硝烟弥漫。 邹氏没事也能找出事,王氏绝对不会轻易服软,能奉陪几天几夜。 孟王妃笑了一声,打断了两人:”年轻孩子怎么瞧怎么好看。”转身吩咐莲心:”带着两位小姐出去玩玩。” 正说着话,魏王妃进了门,孟王妃要去迎接,大家的话才就此打住。 渐渐的如意这边的人多了起来,虽然大家都想看看孩子,但在这个时代尤其是皇家的孩子稀有金贵,也不是随随便便谁想看就能看的,不过是和如意打个招呼,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苏夫人的模样,多少沾些喜气。 如意觉得自己像是被观光展览的猴子,才一会就不大乐意起来,红姑瞧见只好出去都挡了:”生孩子费了大力气,又是两个,现在已经精神不太好了。”’都是过来人,很能理解,再说能被挡在外面的也都是一般人家,也不敢随便说什么,一面说着应该如此,一面都去了待客的花厅。 苏晴意没想到如意竟然已经嚣张到了如此地步,她张口想说两句,最终都成了微笑。 如意叫雀儿带着郭晓晓去外面转转,苏晴意却忽的站了起来,笑着道:”我们一起吧,刚好我也想看看。” 这家伙,哪里都想掺合,如意在心里鄙视了一番,朝着郭晓晓点了点头,看起来漫不经心的道:”那就去吧,外面人多,虽说见到男客也没什么,但终归不方便,你们谨慎着些。” 等到这两个走,如意才看见了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的苏善仁,笑着朝他招手,抓了把瓜子塞给他:”瞧你好像长高了,书是不是还读不进去?能不能说说你想干什么?” 别人说起他读不进去书都是一脸的鄙视,唯独这个姐姐像是说着寻常的事情,他抿了抿嘴:”我不喜欢读书,只喜欢舞刀弄枪,以后想做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如意的记忆里到很少见到这样两眼明亮的苏善仁,她想了想,认真的和他道:”学功夫会很苦很累,你也许会撑不住,也许你以后会很后悔成为武将,父亲和母亲也都反对你,这样你也还愿意吗?” “我只想干这一件事。”看似木讷少言的苏善仁,却比如意想的要坚定有主意的多。 如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想办法给你找个好师父教你功夫,但有一样你也要答应我,书必须好好念,我可没听过几个大将军不会读兵书的!” 苏善仁终于笑起来,露出缺了牙的牙床,憨态可掬。 ☆、第24章 即使已经冬日,但园子照旧处处都是景致,供小姐们消遣玩乐的望月轩烧着地龙,摆着薰笼,脚底下还放着脚炉,小丫头们守在红泥炉子旁,屋子里茶香四溢,小姐们有的在玩双陆有的在投壶,欢声笑语十分的欢快。 李倩和严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各自披了大氅出了屋子,郭晓晓也站了起来,跟着的苏晴意笑挽着她的手:”姐姐去哪?” “屋子里闷的慌,我出去走走。” 苏晴意也站了起来:”我同姐姐一起去。” 苏晴意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多,只怕已经觉察出了什么,郭晓晓向来磊落,觉得这种事情也不该惧怕人知道,她就大大方方的道:”那就一起出去走走。” 外面院子的一只早梅已经有了花苞,在寒风中格外的俏丽,不远处的李倩和严溪虽然隔了些距离,但看着目的地却很明确,郭晓晓就和苏晴意不远不近的跟着。 “听说一个是王妃的表妹一个是侧妃的表妹,不知道出来是去干什么。”苏晴意笑吟吟的说着。 郭晓晓淡淡的:”大抵和我们一样都觉得闷的慌吧。” 才说了两句就瞧见不远处来了几个华服的男子,苏晴意眼前一亮,转眸深看了一眼郭晓晓,她就知道跟着郭晓晓,肯定能有收获,苏如意自在家里的时候就总向着郭晓晓,到了现在还是一样。 为首的男子穿着鹤纹圆领长袍,长身玉立温润如玉,如星光如月光,看的所有人眼前一亮,小姐们的脸上都露出向往之色,唯独郭晓晓像奔赴战场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猝不及防的郭晓芙就从斜地里杀了出来,撞倒了严溪和李倩,还在冲着司马拓扔帕子。 苏晴意快步走了上去,安静的扶起了严溪和李倩,安慰了两句,这个时候正是表现各自性格风貌的时候,错一点都不行,但若做对了,就极有可能平步青云。 严溪和李倩当着司马拓的面丢了这么大的人,还碰上的是个情敌,李倩性子火爆,虽然极力忍着,还是没给什么好脸色:”你是什么人还懂不懂规矩?!” 自己讨厌是一回事,但也不能看着郭晓芙闯了祸自己站在一旁观望,郭晓晓走了过去,抓住了郭晓芙,向着严溪和李倩:”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两位小姐见谅。” 郭晓芙却不领情:”关你什么事?我又没把她们怎么样,用得着你来替我道歉!” 也没见过做了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严溪也冷了脸,看出来郭晓芙是个混不吝,只和郭晓晓说话:”自家的妹子这个样子也好意思带出来?我们脾气好不和她一般见识,但王府里多的是贵人冲撞里别人你们可担待不起。” 郭晓晓不想这事情闹大牵连了如意,更何况确实是郭晓芙做错了在先,这几句话她只能受着,她尽量平稳自己的语气:”请两位小姐见谅。” 郭晓晓想拉着郭晓芙尽快离开,然而郭晓芙还是闹腾,不远处站着的几个男子分明都看着这边,如意说的那个定国公也在里面,她觉得挫败又格外的无力,有时候真想歇一歇。 司马拓看着眼前这个比起其他姑娘衣裳要暗沉的多的女子,那样倔强又无援的站在人群中,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初父亲死的时候,拉着幼小无知的他站在父亲灵堂上的母亲,面对所有人的责难,一定也是这样的艰难。 他这样想着,忽然有些站不住,快步走了过去:”这边怎么这么热闹?” 声音也是格外的温和好听,小姐们的争执和硝烟戛然而止,李倩心思活泛,立刻笑着见礼:”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定国公。” 严溪也不甘示弱:”常听父亲说定国公是青年一辈的翘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时下世风开放,女子们遇见喜欢的人大多主动而言辞大胆。 苏晴意没想到遇上的是这样的大人物,而这样丰润俊朗的人,哪个女子又不爱慕?这么多的人在争相表现,如果她想引起司马拓的主意,就必须另辟蹊径,苏晴意这样的想着,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不屑。 司马拓大抵常常遇到像严溪和李倩这样的姑娘,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温和的点头,耐心的听着姑娘们自我介绍,然后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郭晓晓身上,微笑着鼓励着:”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郭晓晓又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去大义赴死,说出来的话也干巴巴的:”郭晓晓。”这样一个目露坚毅的女子,怎么会露出这样的可爱的神色,司马拓又自然而然笑了起来,如月光倾泻了一地:”好名字。” 只有苏晴意微笑着拒绝:”贱名不提也罢!” 跟着司马拓的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到轻咦了一声,特地打量了几眼苏晴意,同一旁跟着的人低声道:”这个是谁?” “听说是苏夫人的妹妹。” 刘健朗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如意这边也正式迎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魏王妃长了张娃娃脸,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也没有什么架子,一眼就瞧见了如意身上的马甲:”这衣裳好看,尤其是系衣裳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如意笑着解释:”还是王妃有眼力,这个是我新叫人做的,叫做盘扣,两面牵在一起就系住了衣裳。” 中国古代应该是到了明代才出现了盘扣,替代了几千年的系带的衣裳,这个完全陌生的时代,穿衣也都是靠系带系在一起。 魏王妃忍不住赞叹:”模样长的俊心思也这么灵巧,把你的花样子一会也给我一个我回去也叫了人给我做。” 正说着话,王氏和邹氏一起转了过来,按照规矩只瞧了一眼孩子,邹氏像是估量物品一样肆无忌惮的打量如意一副完全没把如意放在眼里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位苏夫人是漂亮的,更重要身上还有一种与身俱来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这一点就非常厉害。 邹氏笑吟吟的开口:”这么两个孩子带着怪累的,叫王妃抱一个养着刚刚好。”语气是说不出的霸道和理所当然。 这种自以为是,爱显示自己能耐的人如意见的多了,你若忍让一次,下一次她必定变本加厉的上来踩你。 第16节 大家都看向了如意,王氏淡淡的拨弄着腰上的坠子,孟王妃好像没有听见,正在跟身边的人说话。 如意也就笑着,花儿一样灿烂:”瞧您说的,我们王府的事情,怎么也不该您来掺合不是?” 就这么笑眯眯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邹氏冷笑了一声:”王妃是好脾气,容的下你这样的人,若是放了我们家里,我早叫你知道了厉害。” 邹氏确实很厉害,从她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但如意也不是吃素的,掀起被子就下了炕,哭着往外走:”我原不知道王妃是容不下我的,现在我就走,省的叫王妃看见我心烦。” 这么多的亲戚,前面还有男客,如意说着这样的话往外走,闹出去好像是王妃当着众人的面欺压如意一般,更何况,孩子的洗三宴,叫做娘的这么大冬天的走出去,实在就过了,不管因为什么对孟王妃都不好。 邹氏也没想到如意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敢闹腾的,到一时气了个仰倒,魏王妃急忙拉住了如意,一旁的人就把邹氏劝了出去。 如意上了炕还哭哭啼啼的,内间的孩子竟然也跟着哭了起来,孟王妃原本想说如意两句,这下到不好开口,只好跟魏王妃道:”麻烦弟妹劝两句。”一面说着也走了出去,屋子里的人不好在待着都退了出去,魏王妃还在安慰如意,瞧见人都走了,到笑了起来:”我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有能耐的一个人,我到佩服你。” 如意擦着眼泪,抽抽嗒嗒的道:”您说笑了。” 魏王妃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如意亲切,忍不住对她心生好感,就和她多说了两句:”你刚有了孩子,先把孩子好好养大,等孩子大了壮实了,出息了,自然而然就没人敢跟你这样说话,你心里也别生气。” 如意知道魏王妃是好意,她收敛了眼泪:”我才不生气,我当时就把场子找了回来,之后自然也不会因此在生气。”该生气的是邹氏。 魏王妃不知怎么到羡慕起来。 洗三的时候孩子哭的很响亮,比寻常的孩子还要壮实,进了屋子,如意给喂了奶就又安安稳稳的睡下。 孟王妃领了女眷们入席,如意留下了郭晓晓和她一起用饭。 “你瞧定国公怎么样?” 郭晓晓抿着嘴半响才道:”这事情就别说了。” 如意到惊讶起来:”怎么?你瞧不上?” “我家世这么差,人也这么寻常,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喜欢定国公,他怎么能看的上我?” 如意笑了笑,高深的道:”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行吗?” 郭晓晓不说话,如意不在意,接着道:”因为你的处境和曾经的定国公很像,而且他能到现在不娶妻不纳妾,说明他是个很有想法很有主见的人,若是外在的条件会影响到他,他早成亲了。” 郭晓晓还是没底气,寻常她也没怎么怕过事,但这一次她就是觉得不自信,总觉得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这样的好事轮不到她。 如意看她没心思,就不和她说这些,转而说起别的:”你那外面开的杂货铺子怎么样?” 郭晓晓悄悄在外面用积蓄开了铺子,但也一直没有什么大收益,半死不活的:”就是还开着而已。” 如意悄悄和她商量:”我给你些东西,你放到你铺子上帮我代卖,但有一样,你不能问我东西从哪里来的,也不准告诉别人我叫你做了什么,事后银子我们四六分,我六你四。” 郭晓晓的一面点着头,重点很快落在了分红上:”我不过帮你卖个东西而已,怎么能拿那么多,我不要银子,就当我帮忙好了。” 如意叫郭晓晓帮忙一面是因为信得过,一面也是想帮郭晓晓。 “那就不要你帮忙了!” 郭晓晓见如意态度坚决,想了想,也就大大方方的答应了下来:”你的心意我明白。” 如意抿嘴一笑,瞧着竟然还有些羞涩。 洗三宴基本是很成功的,期间宫里还来了不少赏赐,如意的小金库一下子又充盈了起来,越来越有小富婆的架势。 等到送了客人走,如意才刚刚休息了一会,李宣睿就来了。 如意睡眼惺忪的坐在炕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李宣睿他大爷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都好一会了,如意差点睡着,李宣睿才开了口:”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 如意觉得莫名其妙,想了半天忽的反应过来:”我的庄子呢?您什么时候给我?” 如意分明的在李宣睿眼里看到了几分挫败的无奈,她就更摸不着头脑,干脆耍赖倒在床上:”我要在睡一会!” 李宣睿听说了中午如意和邹氏的事情,很是生气,本来是等着如意向他告状,他在安慰安慰的,结果如意的脑子里压根就没这事,这到底心要有多大,要是放了别人早在他跟前诉苦了。 他脱了靴子上了床,和如意一起躺下,鼻端都是如意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忍不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如今西藏局势紧张,洗三宴上也多说的是这个事情,但他很快压下了心里的事情,和如意说起话来:”庄子已经过到你名下了,明天我叫苏常盛拿给你,给你拨了个外面跑路的小厮,是钟有良的一个侄子,人很机灵。” 如意像猫一样在李宣睿胸前蹭了蹭,嘟嘟囔囔的说话:”人机灵什么的还是其次,主要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钟有良在前面挡着,什么事都能好办。” 真是什么都敢说。 李宣睿好笑的摸了摸如意的脑袋,她舒服的哼哼的两声,这寒冷的冬日里,整个屋子好似都温暖如春。 孟王妃用小金勺子挖出了小份的香料填进了香炉里,拨动了两下,香烟袅袅升起,她盖上漏空的盖子,在一旁的银盆里洗了手。 “王爷在桃花坞。” 孟王妃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神情:”知道了。” 她一个王妃不会上赶着和夫人争,那样反倒抬高了苏如意的身价,但是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多的是人闻风而动,就等着瞧吧,终归是安生不了。 ☆、第25章 “…….侧妃又不太好,头晕的厉害,三小姐哭闹的不行。”画香轻声细语的说话。 小容客客气气的:”王爷和夫人正在休息,我们等闲也不敢随意打搅,姐姐先在外面等等,我进去叫。” 听着客气,也不叫画香进屋,冰天雪地的就站在外面,画香不信这些人敢不通报,心里冷冷的一哼,果真就站在外面等。 雀儿瞧了一眼外面,低声道:”那边仗着受宠真是名目张胆的过来抢人。” 小容冷笑道:”所以说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王爷对夫人的好,整个后宅加起来也比不上,可惜她们自己不知道,还当自己有多么了不得。” 这可真说了个大实话,王爷为了不引起后宅的嫉妒伤害到苏夫人,不顾自己的身份常常晚上偷偷过来看望,脾气好的不像是他自己,这样一比较,对待萧侧妃的好就很讽刺起来。 苏夫人之受宠,已经不是后宅的其他人可以猜测和企及的了。 桃花坞的人个干个的,好像没人看到站在外面的画香,画香心里越气就越要站在外面,她就不信王爷会不出来,等王爷出来了,即使她什么都不说,桃花坞的嚣张也昭然若是。 李宣睿的事情还很多,只稍微休息了片刻,苏常盛就按着点叫了李宣睿起来,如意还正睡的香甜,李宣睿想起如意晚上还要照看孩子,心疼她的不易,也不叫下面人叫她起来,苏常盛侍候着李宣睿穿戴好,小容站在一旁垂着眼道:”笙箫园的画香姑娘过来找王爷,说侧妃不太好,三小姐也哭闹的厉害。” 李宣睿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丫头们送了李宣睿出去,站在院子口瞧着冻的发青的画香。 “……侧妃这会还不知道怎么样,都这么久了也没跟您通报。”所以书香是第一得意人,画香就靠后的多,只能干这种跑腿的活,话也不太会说,听起来到有些像在埋怨李宣睿。 都不用李宣睿做什么,苏常盛立刻就呵斥了一声:”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王爷休息一会也不对了?!” 小容几个撇了撇嘴,转身回了院子。 画香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苏常盛能干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他本身就是个很有丘壑的人物,李宣睿明显更宠爱苏如意,所以他先要向着如意这边,而李宣睿的态度也很明确是要捧着萧侧妃的,所以就不能太下了笙箫园那边的面子,他扶起了画香,跟上了李宣睿的步伐,低声教导画香:”姑娘以后说话主意些,若不是看在萧侧妃的面子上,今儿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画香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连连点头,她就知道王爷肯定是向着她们的。 桃花坞这边的事情萧侧妃已经知道了,她穿着单薄的里衣,白着一张脸,坐在拔步床上,小小的一张脸上都是说不尽的忧伤,看的身边的人心也跟着碎了一地的样子。 李宣睿从外面走了进来,萧侧妃纤细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露出一个望眼欲穿的表情,一张小嘴动了动,最终都成了泪,说不出的楚楚可怜,道不尽的楚楚动人。 李宣睿坐在了她的身边:”叫了大夫来看了吗?怎么说的?” 萧侧妃还没开口,泪珠滚滚的落下来,半响才开了口:”王爷可真是狠心,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一点都不在心疼我了!” 她往常也是这样向着李宣睿撒娇,屡试不爽。 李宣睿其实比谁都知道他后宅里这些女人的心思和套路,有时候他只是乐的上当,当作消遣一样。 萧侧妃撒完娇就该告状了,他心情好的时候也愿意宠一宠,惯一惯她这性子。 屋子里闷热又压抑,一点都不舒服,隔间的孩子又哼哼唧唧的哭起来,好像很难受一样,让这盛放着杜鹃花的房间充满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和不舒服,和如意那里比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李宣睿俊朗的眉眼之间照常都是冰冷,然而此刻却更多了几分凌烈:”三小姐怎么样?怎么一直都这么哭?大夫来怎么说的?要是还一直不好,就该多想想办法。” 李宣睿和平常不一样的套路,完全扰乱了萧侧妃的套路,但萧侧妃是何许人也,立刻就找回了自己的路,垂着眼悲伤的道:”大夫说是生的时候受了损伤,也怪我,那天非要去亭子里,偏生苏妹妹也在,说了两句话就……” 说着好像是很为难一样,一时半会说不下去,就沾着眼角叹息,像是一朵空谷幽兰。 萧侧妃是摆明了要给如意上眼药,如果李宣睿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多半会顺着萧侧妃的话想下去,认为是如意和萧侧妃起了冲突,导致了萧侧妃早产,从而造成了孩子的体弱。 但事情的真相刘淑妃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李宣睿,人是李宣琪推的,如意却挺身而出替李宣琪挡了灾,这事情应该没人比萧侧妃这个当事人更清楚了,她却还要这样上赶着非咬如意一口。 同样的人不同的行为不同的目的,有时候真的不敢比。 萧侧妃没有觉察到李宣睿的目光幽冷的厉害,傲然的展示着自己的美。 李宣睿还是那淡淡的充满着某种致命的诱惑的声音:”如果你觉得自己身子不好,没有精力养好孩子,那就让王妃帮你养着。” 萧侧妃不知道李宣睿为什么就说起了这样的话,即使是个姑娘那也是她生的,谁也不能替她养,更何况作为一个女人,很多时候谁养了自己的孩子,其实就是握住了谁的命脉,完全可以肆意做为。 她下意识的就反抗起来:”不行!” 孩子的哭声停了下来,应该是吃了奶睡着了,屋子里一时安静的有些吓人,萧侧妃知道自己反应过了些,干脆拿着帕子哭:”您这是怪我没把孩子养好,我知道,可是这事情也怨不得我,我难道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好?我自己身子本来就差,孩子这样天天哭,闹腾的我也日日不得安宁,可即使是这样,我的孩子也该我自己养,不然要是受了委屈,难道要我去和王妃拼命?” 做母亲的都不容易,不管是孟王妃还是萧侧妃,李宣睿眼里的冰凉渐渐融化了不少,叹息了一声:”若有什么事就去找王妃,孩子一定要养好。” 说着起了身,丫头们代替萧侧妃送了李宣睿出去。 萧侧妃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思量,今天的她想尽办法想要给苏如意使绊子,在李宣睿面前诋毁苏如意,竟然最终都没使上力气,最后反倒叫李宣睿训斥了她,吓的她心惊胆颤,她虽然敢在李宣睿面前撒娇发个小脾气,但不代表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在心底里畏惧李宣睿,这样一个浑身冰冷,冷静睿智的完全按照规矩办事的男子,让人的畏惧多过仰慕。 她觉得事情很反常,却一时半会没有摸到门路。 大家都在等着看热闹,然而整个后宅都安安静静的,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的波澜。 今年的雪格外的多,京城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地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层,司马老太太裹着羊皮的袄子眯着眼坐在炕上,瞧了一眼司马拓又立刻眯起来:”前几天镇国公府的老太太过来瞧我,身上穿着件羊皮的褂子,说是她媳妇在□□的苏夫人那里学的,样子又好穿上又舒服又暖和,和我夸赞她媳妇如何如何的懂事,我到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司马拓的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又掠过了那个英气十足的姑娘,他笑着道:”您怎么能不说,把她那衣裳样子要过来,我叫人给您做个十件八件的,您也以后在人面前夸夸我。” 司马老太太啐了一口,到底绷不住,拉着司马拓道:”你表哥说那天叫你见了不少姑娘,你同娘说说,难道真没有一个合心意的,你到底想蹉跎到什么时候去?” 老太太的眼底全是焦急和担忧。 司马拓忽然站了起来:”您等等,我回来给您答复。” 人生这样短暂,他确实不该在蹉跎了。 如意坐在窗户边打盹,觉得无聊的厉害,想起了自己的庄子就叫人去喊了钟有良的侄子,钟子墨过来问话。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精精神神,瘦高瘦高的样子,到不是像名字那样听起来文邹邹的,看起来更像个精明商人,做为幕僚的侄子如果愿意读书科考,完全是可以办到的,钟子墨却被分派来给她做事,可见里面是有些原因的。 如意也没想这些,坐在榻上,裹着个狐狸皮的毯子,一样一样的说:”…明年五月的时候把槐花存下来,给我养一批小鸡,除过喂些苜蓿和麦子就只喂槐花,水必须是干净的,养到大给我送进来,我留着慢慢吃.....种上一片子玫瑰,养两箱子的蜂,只采玫瑰花蜜,倒下来的蜜也留给我…另外桃子李子苹果西瓜,都要自己种,东西种到暖房里,要银子就去跟王爷说,终归我要吃的东西,一年四季都要有。”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听到这样苛刻的要求只怕都快要抓狂了,会以为如意是在故意刁难。 钟子墨的眼睛里却透出亮光,非常兴奋的样子,摩拳擦掌,好像恨不得马上就大干一场:”夫人说的这些东西我一定会想办法给您弄好,但是这么好的法子,这么大的商机,要是只自己用太浪费了,我是这样想着,等您用了,打出了名声,追捧的人多了,我在把这些做大做强,做成铺子或者酒楼都可以,到时候必定能够赚大钱!” 谁家的读书人会像钟子墨一样立刻就把心思用在了赚大钱上?所以他才被派着做了这事。 第17节 如意笑着道:”谁跟你说我的这些东西就能打出名声?万一无人问津呢?” 钟子墨非常自信:”瞧您说的,我这些眼力还是有的,这样的东西一旦您刻意叫人知道,追捧的人一定大有人在,到时候像是京城的木四烤鸭一般,您的槐花鸡也是个名牌。” 如意被惹的笑起来,指着钟子墨:”这些都是后话,你先把我说的东西都弄起来,我也不及,到明年秋天有东西吃就行。” 钟子墨立刻奉承两句:”所以说夫人待下人宽厚!” 连跟在一旁的小容都笑起来,如意叫人给了钟子墨几十两的跑路费其余的都去李宣睿那里要,至于要怎么要,那就是钟子墨的事情。 ☆、第26章 大片的雪花从开着的门里飞进屋子,在门前的地方积了薄薄的一层,让这个不大起眼的小店看起来格外的寒冷,穿着件半旧棉袍的女子低垂着头坐在柜台后,好像是正在认真的看书,然而光线昏暗,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听到有动静,女子立刻抬起了头看向门口,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孔,见是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穿着貂裘的大氅,眉目之间露着温暖如春的光芒,好像从踏进店里的那一刻起,这个地方就已经温暖起来,花香四溢。 郭晓晓到楞了楞,没想到会是司马拓,她站了起来,客客气气,丝毫没有见到熟人的窘迫:”没想到国公爷会过来,不知道您想要些什么?”实足的生意人的样子。 司马拓的声音如他的目光一般,好像将人整个的包裹在了温暖和柔软之中,让人忍不住沉迷:”天气这样冷,怎么不去个暖和一些的地方?” 郭晓晓愣了楞,对上了那黑漆漆的眼,不知怎的心跳也快了起来,早没了往日大气的风范,干巴巴的样子:”啊呀,瞧您说的。” 司马拓轻笑了一声,在郭晓晓的位子上坐下,两个人就挨的极近,他温柔又坚定的注视着她,好像要一直到地老天荒:”若你愿意,就跟着我吧。” 郭晓晓即使在迟钝也觉察出了司马拓的意思,她不知道司马拓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个家世差样貌差在平凡不过的人,她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下意识的用手扇风:”什么?”到是脱口而出的反问了一句。 司马拓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眼里却染上了浓浓的笑:“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我是真心的,也希望你是高高兴兴愿意的,这样,两个人的日子才能长长久久。” 司马拓走的时候买走了郭晓晓柜台上的一梱药材,正是如意给郭晓晓的,司马拓出了三千两的价钱,郭晓晓也就傻傻的收了,脑子根本不够用的样子。 屋子里还冷冷清清的样子,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郭晓晓的脸颊却滚烫滚烫的,正如她此刻的心。 雪花漫天飞舞,被风卷进了抄手游廊里,落了钟有良一身,他瞧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侄子钟子墨,重重的哼了一声,钟子墨立刻堆起一脸的笑:”这是侄儿第一次办差事,您就帮忙叫我见一见王爷吧,至于王爷给不给那又另当别论。” 钟有良冷冷的道:”你以为王爷的银子是那么好要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钟子墨不服气:”苏夫人那不是一般人,既然说了叫我过来要,那必定是能要到的。” 这臭小子,这才见了一次苏夫人就满口信服,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药。 他严厉的道:”我可以帮你通报一声,但你若是惹出了什么祸事,瞧我怎么收拾你!” 这孩子自小就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他若是不叫他见一见王爷,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叫他知道知道王爷的厉害,往后也能收敛些。 钟有良叫钟子墨在书房外的小茶房里等着,自己进了书房,进去的时候李宣睿正在和吏部侍郎王林说话,苏常盛侍候在一旁,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茶香,气氛相对松快。 “……御寒衣物的银子已经拨了下去,送往了新疆,还有粮草的银子,您看是交给新疆那边还是交给督粮的刘将军?” 吏部的人向来一毛不拔,要一两银子也比登天还难,什么时候举着银子亲自上门回话过?钟有良瞧了一眼冷若冰霜的王爷,不得不深深的折服起来,这样的手腕能耐,若是还成不了大事,这天下的事可真就没法说了。 王林干净利索的汇报了事情就很快离去,苏常盛送了王林出去。 李宣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钟有良,钟有良忙上前一步道:“是这样,属下的侄子子墨想面见王爷,他年纪小,只怕不知道轻重,您看……” 李宣睿想起自己把钟子墨给了如意跑腿事,如意说钟子墨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他这样想着,面容都柔和下来:“叫他进来。” 非常好说话的样子。 钟有良暗暗吃惊。 钟子墨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大大方方,口齿清楚的交代了事情:“苏夫人要收拾庄园,经费不够,想着王爷这边能不能出一些。” 钟有良为这孩子捏了一把汗,生怕王爷一生气把人滴溜出去挨板子,然而事情却很出乎钟有良意料,李宣睿稍微思量了一下开了口:“钟先生从私库里走五千两。”钟有良大大的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宣睿这么好说话,而且走的是私库的帐,那就是后宅不知道的意思,那这其中的文章可就大了。 已经进来的苏常盛瞧了一眼一脸惊讶的钟有良幸灾乐祸的想,终于有个人也被惊到了,王爷对苏夫人,多的是你想不到! 李宣睿还破天荒的鼓励了钟子墨两句,叫他有什么难事就找钟有良,分明是把钟有良也拖下了水,钟子墨出了书房兴奋极了:“没想到王爷是这样和蔼可亲的人,伯父你还总说王爷严厉,还总说我办不成。” 他心里高兴,却也不再钟有良跟前没大没小的乱说。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钟有良也算反应了过来,王爷对钟子墨态度这样好,不过是因为钟子墨在给苏夫人办事,爱屋及乌而已,他就劝诫了两句:“不要跟人说银子是走的私库,别坏了王爷的事,一定办好苏夫人交待的事情,这样也算在王爷跟前露了脸,以后才能有大前途。” 钟子墨恭恭敬敬的应了是,转身一溜烟的跑走,看的钟有良直摇头。 李宣睿办完了公事,就去了正院,去的时候孟王妃正在做绣活,穿着素净简单的衣裳,头上清清爽爽的绾个圆髻,然而妆容却很精致,好像个时刻警醒的战士一样。 李宣睿这才想起来如意是从来都不化妆的,素面朝天,美的真实,他坐在太师椅上舒展着紧绷的身体:“王妃怎么想起做这些东西了?” 孟王妃笑着道:“浩曦和降珠快要满月了,我寻思着做个什么好东西,苏妹妹也能高兴高兴。” 大红的肚兜上绣着吉祥平安的字样,嫡母亲手做的东西确实更为与众不同,然而这话却听着味道不对,什么叫如意也能高兴高兴,一个王妃用得着去巴结一个五品的夫人?是不是这个夫人也太跋扈了些? 然而李宣睿仿佛没有听到这话中的话,夸了孟王妃两句:“王妃的手艺见长。”孟王妃手下的活终于停了下来,叫了莲心给李宣睿捶腿,好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开了口:”眼见着三丫头也要满月了,但是实在弱,不办满月是不行的,萧妹妹那里肯定不高兴,我们这样的人家也没道理委屈孩子,但正赶上朝廷用钱的时候,后面紧跟着龙凤胎,我想着叫这几个孩子放在一起,热闹热闹,一是不显得过于铺张,在一个三丫头或者也能沾一沾龙凤胎的福气,往后健壮一些。” 孟王妃考虑的很周到,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李宣睿点了点头:”王妃思虑的是,这事情你看着安排,若要用谁就尽管用。” 孟王妃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宣睿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孟王妃看着这熟睡的容颜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在地上来回地踱步,转身就道:“叫赵夫人收拾收拾,王爷晚上会去她那里。” 不管她继母如何娘家的大嫂邹氏却是真心待她,她怎么也该为大嫂讨个说法。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宣睿正在熟睡,按理歇在孟王妃这里最应该。 赵夫人也没想到李宣睿现在会来,这些日子李宣睿一直忙于公务,平时不是王妃那里就是萧侧妃那里,偶尔去刘夫人那里坐坐看看二小姐,像她这样不受宠又没孩子的,根本见不上面。 她松松的绾了圆髻,精细的描眉擦粉,涂了淡淡的唇,穿着浅淡的青白色交领长裙,让整个人都显得多了几分弱不经风的感觉,李宣睿大肆的宠爱萧侧妃,后宅里都道李宣睿就喜欢萧侧妃那种病怏怏弱不经风的样子,所以大家都跟风学习。 赵夫人也不例外,她抿嘴矜持的笑着,侍候着李宣睿换了家常的衣裳,丫头上了晚膳,赵夫人站在一旁布菜,昏黄的灯光下,赵夫人看起来竟然也别有一番滋味,太子给的人,即使不喜欢,但目前总要给些面子,李宣睿叫了赵夫人坐下:”不用这么多礼,坐下一起吃。” 赵夫人看着很是欣喜,提起裙角坐在了圆凳上。 用了晚膳,又侍候着李宣睿洗漱净手,时间尚早,赵夫人就提议:”好久都没和王爷对弈了,王爷瞧瞧我的棋艺有没有长进?” 李宣睿点了点头,他到也不想这么早就寝。 高几上点了香,屋子里充斥着一种淡淡的宁静,气氛十分的好,赵夫人低低的说着话,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妾心里清楚,王爷能来,多半是不想叫王妃为难。”她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走了一步:”所以王妃确实叫人敬重呢,想想后宅的事情,若不是王妃哪里能这么井井有条。” 她这样说着,窥了一眼李宣睿,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有一种让人着迷的东西,不仅仅来自他的样貌,即使就这样淡淡的坐着,也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有些慌张的垂下了眼,嘴里自顾自的说着:”若是王妃尊严地位有损,这后宅的事情可能就没有那么顺当了,说不准会……” 李宣睿的目光尖刀一般投了过来,像能直辣辣的剖开人的心胸一般,寒冷刺骨。 赵夫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心中不由得泛上了浓浓的苦涩,她低垂着头,颤抖着瑟缩着,瞧着李宣睿那绣了蟒纹的袍子在她眼前消失,有些怔忪的瞧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那些经年的苦涩和悲哀一下子都翻涌了上来,让她甚至有一瞬几乎情绪失控,想要嚎啕大哭。 “这下怎么办?!王爷走了,王妃交待的事情也办砸了!”若水的声音慌张又尖细。 赵夫人淡淡的起了身:”该做的做完就成了,别的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听说李宣睿从赵夫人那里离开,孟王妃一夜没有睡好。 如意睡的朦朦胧胧的,感觉身后多了个温热强壮的身体,不满的踹了一脚,李宣睿怔了怔,瞧见明明还在熟睡的人,又气又笑,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如意也就老实的了片刻,过了一会大腿又攀了上去。 松松垮垮的里衣下露出大片的雪白的肌肤,勾勒出层峦叠起的美好,刺激着李宣睿的感官,听红姑说如意的身体恢复的非常好,早已经恢复如常,他的眼眸幽深起来,手下也渐渐收紧,直到如意不满的哼哼起来,他才松开了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那露出的肩膀上满满滑动,像是在品鉴宝贝,他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终归是他的人,跑不掉的! ☆、第27章 孟王妃把三个孩子满月宴的日子就定在了龙凤胎原本的满月那天。 如意搅动着青花瓷茶碗加了牛奶的红茶,淡淡的香甜飘散了出来,她享受着眯着眼,坐在贵妃榻上,红姑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逗弄着两个孩子,雀儿正在给如意改衣裳,小容坐在如意的脚边碎碎念:”安排了这样的时间,萧侧妃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气,怎么做呢?还说要叫三小姐沾沾咱们的福气。”简直就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如果不是想叫萧侧妃做死,不想叫萧侧妃对付她,孟王妃也不会把时间安排的这么”好”,还放了那样的口风出来,分明就是在狠狠的打脸萧侧妃,萧侧妃本来就是个玻璃心肝,心高气傲目下无尘,怎么会受的了这样的气? 如意瞧着小容那焦急又担心的样子,一张白净的小脸都涨的通红,她到笑起来,喝了一口奶茶,故意逗她:”她急她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日子是王妃定的,话也是王妃说的,难道她还跑来跟我干仗?” 小容的一颗心都快操碎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萧侧妃,一直就对您有敌意,这种事情肯定会连累我们,萧侧妃要是真做起来,我们也跟着遭殃,所以,总要早做打算。” 红姑也看了过来,如意怕红姑又说教她,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这个我也想到了,其实不就是萧侧妃要找茬么,叫她来好了,反正我最近也闲的慌,正想找个人陪陪我。” 瞧见屋子里的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只好又补了一句:”王妃虽然看我不顺眼要对付我,但明显最讨厌的还是萧侧妃,萧侧妃肯定最讨厌的也是王妃,她们两个肯定先掐,也不一定就会波及到我,你们只管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就成,放警醒点,出不了什么事。” 大家连忙应是。 红姑叹息了一声,就最后一句还像点样子,其他的简直都是在胡说,怀里抱着的浩曦又哼哼起来,红姑的一颗心都快本软化了,瞧了一眼时辰,知道是吃奶的时间了,就抱给如意:”别饿着我们曦哥喽。” 想红姑一向也是个高冷的女子,一遇上浩曦和降珠就立刻变了画风,慈祥的不像样子。 奶娘抱了两个孩子一起吃奶,如意还能分出心思和红姑撒娇:”他们两个一生下来,红姑都不疼我了!” 红姑哭笑不得,小容笑着打趣:”夫人还吃自己孩子的醋!” 如意高冷不屑的哼了一声,大家都笑起来。 萧侧妃最近身体好了不少,平常也下地走动走动,屋子里开了小半扇窗户,空气也清新了很多,梦雪拿了临摹的字帖进来坐在大案前描摹,写的字已经颇有些模样,书香笑着道:”大小姐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连王爷也时常夸赞!” 事实上孟王妃也很喜欢乖巧懂事又长的漂亮的梦雪,偶尔总还能赏些东西,梦雪只是莞尔一笑,萧侧妃却抿着一张小嘴,坐在榻上淡淡的看着窗外冬日的太阳。 书香当然知道萧侧妃不高兴,所以她才努力活跃气氛。 上一次见到惠仁公主,她都连连夸赞那个生下了龙凤胎的苏夫人,梦雪抿了抿嘴,垂着眼看纸上的字,娘亲身子不好,这些话就越发不能叫她知道,她就装作感觉不到屋子里的异常,认认真真的写字。 屋子里的杜鹃花已经换成了十八学士,看起来高雅又华丽,萧侧妃的手边放着翻开了的《本草纲目》,她的目光从书上划过,落在了梦雪身上:”你父王好久都没有看你写字了。” 梦雪抬头瞧着萧侧妃苍白的脸,尖尖的下巴,笑的天真无邪:”娘亲不说我都不觉得,那我就去找父王看我写的字。”她说着站了起来,萧侧妃露着欣慰的笑容,吩咐梦雪身边的大丫头晴儿:”照顾好大小姐。” 书香都有些心疼这个太过于懂事的大小姐,简直是七窍玲珑心,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还总是甜甜的笑,这一点太不容易,侧妃是想叫大小姐借着写字提醒王爷来看侧妃,这才多大点孩子就要做这种帮母亲争宠的事情,而且还明明白白的知道,总让人觉得心头刺拉拉的疼。 晴儿跟在梦雪身后,瞧着眼前这个还没有自己高的大小姐,却不敢造次,不过是忍不住低声抱怨:”二小姐比您也小不到哪里去,但瞧那样子,被刘夫人宠的完全不知道愁。” 晴儿是想说刘夫人对菲梦比她娘亲对她要好。 梦雪垂了眼,安安静静冷冷清清:”这样的话,以后别让我在听见。” 晴儿抿了抿嘴,垂着头在不敢开口。 梦雪恭敬的跟在李宣睿的身后,像个大人一般说话:”先生说我写的字少了些力道,我却怎么练习都不得要领,父王帮我看看。” 李宣睿斟酌着道:”先生这样说也不见得就多有道理,你年纪小又是女子,力道差是正常,过于刚硬到失了女子的柔美。” 梦雪抿嘴笑:”所以还是父王的学问厉害。” 萧侧妃仿佛是没有想到李宣睿会来,手里的书放下来,怔了半响才吩咐丫头们上茶:”梦雪说是叫自己的父王看看写的字是不是长进了,没想到王爷到亲自来了。” 李宣睿坐在了大案前:”正好好些日子也没看她写的字了。” 萧侧妃抿嘴一笑,和梦雪母女两个十分神似,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穿着青衫一个穿着黄衫,看着都赏心悦目,李宣睿的兴致不错,仔细的看了梦雪写的字,指点了梦雪几句,萧侧妃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偶尔叫丫头上些茶点,屋子里充斥着一种十分温馨的气息,萧侧妃连日阴霾的脸终于放晴,露出了原有的小女儿般的情态。 梦雪写字,萧侧妃就拉了李宣睿去侧间看她新淘换的医书,黄花梨的大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多半都是各种孤本的医书,萧侧妃爱若珍宝:”这个是我哥哥无意中在东市看到的,老板原先市不卖的,说是拿来镇店,亏的我哥哥和翰林院的掌院相熟,那个掌院又有恩于这个老板,哥哥相求,最终才给我讨了过来。” 萧侧妃像个卖弄珍宝的小姑娘,苍白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红晕。 不得不说每个人的性格都有根源,萧侧妃敢撒娇敢生气,多是因为是家中幼女,父兄疼爱,一向娇惯,不过是个医书,萧景年都愿意动用这种上级的人际关系去讨要,可见有多宠爱这个妹妹。 第18节 但萧侧妃又怎么可能是个真正的小姑娘,这个后宅里的人哪个人说话,没有弯弯绕绕,没有目的?萧侧妃不过是在暗示李宣睿,虽然她生的是个姑娘,但她很有价值,因为家中对她至今视若珍宝,她需要被公平公正的对待。 李宣睿淡淡的瞧了一眼那医书,目光落在了郁郁葱葱的冬青上:”你哥哥到是疼爱你。” 萧侧妃大胆的挽着冰冷的李宣睿的胳膊:”王爷也一向疼爱我呀!”她注视着李宣睿的脸上的神色,轻声细语的说话,仿佛是夜来香绽放的声音:”王爷不知道我多伤心,听说三丫头的满月宴被推后。我的性子王爷和王妃都知道,就是那钟掐尖要强的,苏夫人在好在了不起,我也不喜欢把她和我相提并论,这要是逼急了,说不准还能跟苏夫人干起来,往常又都是这样,不过是个满月宴,即使多办一次,难道别人还能说咱们府上无中生有,不过小小的一点事情,何必弄的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如果萧侧妃拐弯抹角的说,李宣睿也许会拂袖而去,就像赵夫人那样,明明是想说王妃的尊严和权威不容挑战,苏如意要处置,偏偏东拉西扯,最终到惹怒了李宣睿,萧侧妃却很直白的指出了自己性格中的问题,自己的不足,说明这样的安排容易让她和如意起冲突,并不是多合理,这样直接又坦荡,李宣睿反而不生气,而且这话在仔细思量,孟王妃也知道萧侧妃是这种性格,还要做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就是存心要叫萧侧妃和如意起冲突? 李宣睿其实比谁都知道这后宅的弯弯绕绕,然而一贯的信任孟王妃,萧侧妃的话却好像在这信任上滴了滴墨水,虽然很快消失,却扰乱了这一池清澈的水。 他修长有力的食指微微弹动,刀刻般的容颜冰冷却也俊美的另人窒息。 萧侧妃微微抿了抿嘴,越发靠近了李宣睿,有时候瞧着这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她也会痴想,要是这个人只爱她一个多好,转瞬她又笑起来,觉得自己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事情已经定了下来,王妃考虑的是大局。” 这本就在萧侧妃预料之中,她也没指望这事情会变动,但不给孟王妃上眼药,她就不是萧侧妃,她不舒服,谁也别想舒坦。 萧侧妃皱着弯弯的眉,勉勉强强的点头:”那我也要去同王妃说说,王妃也该知道知道我心里的难受。” 李宣睿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不许胡来。” 萧侧妃却挑起了唇角,王爷是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了。 萧侧妃去的时候孟王妃正在浇花,半人高的牡丹花开的十分的好,孟王妃修剪下来几朵,叫丫头□□了观音瓶里用水养上,把剪刀放进了红漆的盘子里一面洗手一面和萧侧妃笑着说话:”到没想到你这会过来,最近身子怎么样,瞧你气色不错,想必好多了。” 萧侧妃站在一旁甩了甩帕子:”气色是不错,心病到有不少。” 还是轻声细语的样子,但从那挑起的眼角里却露出了满满的挑衅,来者不善,孟王妃看的清清楚楚,她坐在了上首的贵妃榻上,示意萧侧妃也坐下:”妹妹向来心思细腻,有心病也很正常,不过还是应该放宽些,这世上的事不会随着人的心意来,也不会想什么就是什么。” 有人上来门来找茬,孟王妃自然也不会和和气气的说话,这是在讽刺萧侧妃生下了个女儿。 萧侧妃掩着嘴娇笑:”这话王妃到说到点子上了,只是不知道这世上的事什么时候才会叫王妃如意?” 这又是在讽刺孟王妃没有孩子。 宽敞的侧间里简直刀光剑影,孟王妃被戳到了痛脚,只觉得胸口都疼了起来,然而谁露了愤怒谁就先败了下来,她垂下了眼,吸了一口气,转眸间又微笑起来:”我们何必一个跟一个过不去,说到底这个想法是王爷同意的,做决定的是王爷,我不过是提个意见,如果王爷有意叫苏夫人迁就你,他肯定不会同意,可王爷偏偏同意,那说明了什么?”孟王妃瞧着萧侧妃的眼睛:”说明王爷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宠爱苏夫人的多,你想想,和皇上同一天生的龙凤胎,在皇上的寿宴上让王爷出尽了风头,王爷怎么能不爱?而且,”折腾而上的热气让孟王妃的神情好像模糊了起来:”而且,天生带了光环的长子,到底会走到哪一步我们都说不准,所以请妹妹明白,此刻最大的威胁是苏如意和她的孩子,而不是我们这些原本就在这里的人。” 谁也不是傻子,轻易的就能被几句话给蛊惑,但偏偏孟王妃说的很有道理,即使萧侧妃不屑的冷哼,但她心里却也认真思考起了孟王妃的话。 ☆、第28章 望月轩里寻常都烧着地龙,丫头妈妈们侍候在一边,案几上新折的梅花散发着幽香,菲梦撅着小嘴将笔阁在了笔架上:”我听人说苏夫人那一对双胞胎长的可漂亮好看了,怎么说也该叫我们一声姐姐,不如我们去瞧瞧吧。” 梦雪瞧了她一眼:”谁同你说的这话?” “这种事情哪里记得清楚。”菲梦满不在乎,拉着梦雪的手:”姐姐就陪我一起去吧,我娘常说要我向你学着点,要是你跟着,我也出不了错。” 梦雪还没有和那个苏夫人打过交道,不过不远不近的见过几次,想了想就站了起来:”那你可说好了,要听我的,我说怎样就怎样,我们只瞧一眼,也不许抱孩子,就要出来。” 菲梦欢呼着跟着起来:”姐姐放心,我一定听话!” 丫头们侍候两个小姐披了大氅,一路往桃花坞走去,掩映在松柏梅花之后的桃花坞豁然出现在眼前,若不是有人带路,这样一个幽僻精致的地方,寻常很难找到,院门上的桃花坞是父王的笔迹,梦雪一眼就能识别出,小丫头们瞧见是两位小姐,立刻就去通报,梦雪瞧见了小丫走了出来,冯妈妈的女儿,她到有些意外:”你在这里当值?” 小丫也就是如今的香草,穿了崭新的棉衣棉裙,头上还簪着玉丁香,一面带了梦雪和菲梦往里走,一面笑着道:”我也到了年纪,该当值了,刚好苏夫人这里要人,我娘就带了我过来。” 院子里只摆了几块太湖石做点缀,铺了青砖做了小径,并没有多余的装饰,想来要等开了春才能收拾,听名字,想必要种桃花之流的草木。 连冯妈妈的女儿都在这里,梦雪觉得很看不透这位苏夫人,丫头打起了帘子,屋子里飘出一股水果味的清新的暖香,一人高的蓬莱松,金灿灿的小金桔,从高处垂下的常青藤,整个屋子里都透着一种清新舒爽,别样的韵味,跟她们平常所见的屋子好似很不相同,简单却有一种韵律美。 那位苏夫人正坐在贵妃榻上,光从她的身侧照里进来,让她看上去明媚又别致,那种美,并不具有侵略性,美的让人觉得舒服,美的让人心生好感,身上那件对襟绣太阳花的窄袖长袍,在胸下的位置用别致的东西系在一起,不同于她们所见的任何衣裳的样子,但确实很漂亮,很适合。 梦雪心里忍不住警惕起来。 如意笑着叫了两位小姐坐下,菲梦却已经笑嘻嘻的凑到跟前,就是个真正的□□岁的孩子,完全抵挡不住来自如意身上的那种致命的吸引力:”您身上穿的什么衣裳?真好看,还有这胸前的东西,是怎么做的?您也教教我吧!” 菲梦寻常就喜欢这些东西。 如意耐心的向她解释:”这是件大裳,比我们寻常穿的半臂要长,不过是冬日冷了,我特意叫人加长寻常罩在外面保暖,这个是盘扣,可以把衣裳系住,我自己觉得比平常系衣的带子要美观大方,所以叫雀儿做了缝在上面。” 菲梦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您可真能耐,连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到,也叫雀儿给我做一个盘扣吧。” 雀儿瞧见如意点头,就从针线簸箕里翻出了个新做的:”二小姐要是不嫌弃就拿着用吧,我刚刚给夫人做好的。” 菲梦欢天喜地的收了起来。 如意的目光却落在了从进来就一言不发的梦雪身上,原本如意的记忆里,这是个漂亮精致,聪慧透彻到让所有大人都惭愧的孩子,后来更是征服了年少成名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白莫飞,后来这位白莫飞将军在李宣睿的新朝举足轻重,替李宣睿收复了无数原本属于大夏的失地,而白莫菲对梦雪一往情深,后宅只有梦雪一人,就算是后来萧侧妃在孟王妃不断的搅动之下失宠,孟王妃也没能动的了萧侧妃,最根本的原因都在这位大小姐的身上。 现在看,即使小小年纪,但那种美人风姿已经显露了出来,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露着超越这个年纪的沉稳和宁静。 如意笑了笑:”大小姐和二小姐过来有什么事?” 还是菲梦开了口:”我们想瞧瞧弟弟和妹妹。”梦雪就像是个看客,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如意就叫奶娘把孩子抱了出来,月子里的孩子除过睡觉就是睡觉,偶尔睁开眼睛看一看,但大多看的并不清楚,听听周围的声音,感受光和气味,又会很快睡了过去。 但即使闭着眼睛也不影响浩曦和降珠的漂亮,白白胖胖长长的睫毛,肉嘟嘟的粉粉嫩嫩的唇,仔细看好像集合了李宣睿和如意两个人的所有优点。 这确实是两个漂亮的讨喜的孩子,菲梦喃喃自语:”小妹妹长大了是不是会比大姐姐还漂亮。” 刘夫人是个有城府的人,不过到很溺爱孩子,这位二小姐不及大小姐聪慧也没有那样的心思和城府,不过后来过的也算和乐,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有她应得的幸福。 梦雪抿着嘴,微微露出个笑意,看得出到很喜欢菲梦。 降珠好像听到有人夸她一样,睁开了眼睛,菲梦喜欢的不行,伸出了手:”快叫我抱抱!” 不管大人怎么样如意希望孩子之间能有个美好的童年,能明白彼此有着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到时候即使父母长辈不再,她们也可以彼此帮衬,尤其是这世道的女子。 梦雪皱眉拉了拉菲梦,如意却已经亲自把降珠放在了菲梦的怀里,笑着同降珠说话:”这个是你二姐姐,旁边的是你大姐姐,你们是姐妹,是最亲近的人。” 这话大大出乎了梦雪的意料,也让菲梦兴高采烈起来,喋喋不休的说话,如意就笑着注视着。 梦雪缓缓的垂下了眼,瞧着那胖嘟嘟的孩子,整个人也松懈下来。 如意用新做的蛋糕招待了梦雪和菲梦,最终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菲梦一直叽叽喳喳的说话,苏夫人怎样苏夫人怎样,梦雪就想起惠仁公主,也如菲梦这样,好似只见上一次就已经把这位苏夫人当成了亲近可信的人,而像苏夫人这样不用什么手段,只是认真赤诚的招待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却也足够让人佩服。 菲梦最终叹息着:”我娘亲也想生个弟弟的,这话我只同姐姐说,苏夫人运气真好,可是她那样的人,我好像也讨厌不起来。”好像没有因为自己娘亲的原因而厌恶如意是件不应该的事情。 梦雪点了点头:”这个你说的是,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不管苏夫人怎么样,就像我们两个一样,和降珠妹妹终归是姐妹,所以喜欢妹妹是没错的。” 这话说的菲梦一下子觉得心里舒畅了起来,笑着拉着梦雪的手:”姐姐真好!” 梦雪也就抿着嘴笑。 知道梦雪的丫头们都难免又感慨,像香草这样和梦雪小时候做过伴的就更有发言权:”大小姐是个七窍玲珑心,也不知道侧妃是怎么养出来的,小时候有一次外面的庄子上送来了一只小兔子,大小姐只瞧了一眼就不肯在玩,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后来还是听上了年纪的妈妈说,小姐的兔子是只野兔子,要是小姐说了喜欢,以后就会有数不清的兔子被捉住送进来,小姐不想糟蹋这些东西,现在想,当时才那么小,小姐怎么就会有那样的心思,更难得的是心地善良。” 如意还没听过这事情,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几岁的事情?” “大概也就是五六岁吧。” 大家都赞叹起来,有些东西就好像是天生就被赋予的,就像梦雪的玲珑剔透。 降珠不知道怎么哭了起来,如意忙抱了起来,哄了半天都不见有起色,屋子里的人都惊讶起来,两个孩子自生下来还从来没有这样哭过,最多是哼哼两声,今天是怎么呢? 红姑刚从外面进来,洗了手就来查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就哭成这样?”瞧着比如意这个亲娘还心疼的样子。 也没拉屎没尿尿,但哭的一张小脸通红,大家只好把衣裳脱了仔细翻找,看看是不是有哪里扎着了孩子。 降珠还是哭个不停,如意这才心焦起来:”是不是肚子疼,或者今天吃的奶多了,不应该哭成这样才对。” 小容皱眉道:”刚才二小姐抱了抱就成了这样,莫不是跟二小姐有关系?”其实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 如意冷声道:”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许胡说八道!” 小容连忙应是。 小容知道如意对孩子宽容,不过是怕如意疏忽了这一点,刻意开口提醒。 香草瞧着降珠白白胖胖的手腕上戴着的铃铛,忽的道:”这个银铃的颜色好像不太对。” 如意和红姑的目光都投了过去,才发现那铃铛隐隐约约的有些红色,如意凑到跟前闻了闻,脸色大变,克制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把镯子取了下来,手都有些颤抖,红姑不明所以:”这是?”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用个帕子把这个包好,去请王爷王妃过来,在叫个老大夫进门。” 取掉降珠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如意怕孩子吃亏,乘着别人不注意在杯子里引了些灵泉,给两个孩子都滴了一些,又喂了奶吃,直到孩子安静的睡着,她才起身换衣裳。 红姑不解:”这东西有什么说法?夫人认识?” “这种东西对大人其实没有什么影响,但散发出的气味容易降低孩子的食欲,久而久之,孩子就会变得体弱多病。”剩下的话如意说不下去。 这一次只有一点,起不了多大作用,可如果没有发现,降珠没有哭,后面是不是还会陆陆续续的用这种招数,温水煮青蛙。 如意将个赤金的步摇簪在乌黑的发髻间,整个人就比平时多了说不出的气势,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思索,到底是谁利用菲梦做下了这个事情?刘夫人?她那样宠爱自己的孩子,不会将孩子陷入险境。 萧侧妃?那必定是经了梦雪的手,可梦雪不是干这种事情的人,这种极其有耐心的慢吞吞的做法,到更符合孟王妃的做派,而且就算不成,也能挑拨起她和刘夫人还有萧侧妃的战争,孟王妃坐收渔翁之利。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任何事情都可以好商量,但唯独她的孩子,谁也别想碰一分一毫,谁敢动她的孩子,谁就碰了她的底线,她是绝对不会放过! 红姑冷峻着一张脸:”不知道是谁做下的?但不管怎么样确实都该先叫王爷和王妃知道,不冤枉人,但也绝对不能放过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她的少爷小姐也敢碰,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夫人今天觉得心里格外的不踏实,不过绣了个帕子,就扎了自己三四次,疼的做不下去活。 文竹从外面得了消息进来:”王爷和王妃都去了桃花坞,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夫人就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菲梦穿着樱草色的大氅,正在和丫头们玩掷币,一张脸因为兴奋而通红,大抵是感觉到了刘夫人的视线,转过头露出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第29章 孟王妃远远的瞧了一样襁褓里的两个孩子,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讨人喜欢,睡的十分安稳,那个坐在对面的苏如意沉着一张脸,到是难得的露着冷峻,她便瞧了一眼李宣睿,那种冰冷里透出的凌烈清清楚楚的冲击着人的感官,分外清晰,到也是,有人想要对付自己的宝贝疙瘩,怎么会高兴,她心里冷冷的一笑,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她也不知道是谁,所以更要警惕,别被牵连进去,而且还要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验测了铃铛里东西的老大夫颤颤巍巍的垂着头回答,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里面的东西叫做忘斜,是个不常见的草药,而且是精制锤炼而成,分量虽小,力道却大,孩子经常闻会导致体弱多病,长久下去恐有不妥。” 李宣睿挥手叫人带了大夫下去,重重的拍在了高几上,几上的茶碗颤动的厉害,孟王妃就开了口:”这事情必须要查,要查清楚,这是府里的大事!” 孟王妃不过是随时都积极响应李宣睿的号召,坚决做一个急李宣睿之所急想李宣睿之所想的王妃,至于到底是不是真想想要彻查,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她也没开口询问具体的情况,没有打算把话说下去。 李宣睿的目光落在了如意身上,瞧着总是笑眯眯的人,沉着一张脸,格外的尖利,划的他的心都疼了起来:”说说具体的经过。” 如意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孟王妃到有些惊讶:”就二小姐抱过孩子?” 小容在一旁补充:”丫头们都没在跟前,大小姐也站在一旁,就二小姐抱过。” 孟王妃斟酌着道:”那就把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叫过来,王爷觉得如何?” 第19节 叫来的人越多,叫苏如意得罪的人越多,她就越高兴。 但孟王妃却说的很有道理,作为另外一方的当事人,梦雪是最好的证人,叫过来无可厚非。 梦雪刚刚换下衣裳,听见桃花坞的人来找她,到很惊讶:”出了什么事?” 小丫头恭恭敬敬的,话却不多说:”王爷的意思,奴婢也不清楚。” 梦雪立刻就觉察出了异常,她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菲梦穿着衣裳在外面玩,桃花坞来人的时候到不需要换衣裳,刘夫人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皱眉查询:”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叫二小姐过去做什么?” 小丫头本身也不清楚,而且红姑向来教导多说一句不如少说一句,外人询问的事情,大多要用不懂不明白推脱过去,透漏的信息越多,对自己的主人就越不利:”奴婢不清楚。” 刘夫人瞧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女儿,最终决定换了衣裳跟着一块过去。 去的时候梦雪还没有到,李宣睿和孟王妃都在,如意坐在孩子跟前,冷着一张脸,气氛很紧张,她小心的行了礼,叫菲梦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王爷和王妃找菲梦做什么?她向来是个小孩子心性,就是个傻姑娘,什么也不懂,若是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还请王爷和王妃多多担待,饶恕了她这一次。” 刘夫人的话说的很巧妙,觉察到了事态的严重,在为菲梦说话,暗示菲梦心性单纯,不会做什么过于的事情。 这个所有人都承认。 如意瞧向了站在刘夫人身后的菲梦,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又单纯,还穿着刚才的衣裳,换都没有换。 “二小姐在你妹妹的铃铛里放了什么?” 刘夫人一下子紧绷起来:”苏妹妹不要血口喷人!”往常安静的刘夫人此刻像个被激怒的母狮子,好像如意在敢开口,她就能冲上去咬人,不管是在何时何地,母爱总是让人动容的情感。 菲梦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开了口:”朱砂呀?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当时的情况反复思考,能放东西的只会是这个二小姐,这并不存在相信或者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但菲梦的说话也很让人惊讶。 如意追问了一句:”朱砂?谁同你说的?放那个做什么?” 菲梦好像对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皱了皱眉半响才道:”听说谁把朱砂涂在龙凤胎的身上谁就能沾到他们身上的福气,我想我娘亲也能给父王生个小弟弟,就叫人帮我出去买,丫头们给我的就是这个,怎么呢?有什么不对吗?” 刘夫人一下子涨红了脸,而菲梦的话在简单真实不过,也就是说有人从中做了手脚,而这个换了东西的人跟菲梦说了这个话的人嫌疑最大。 但菲梦记不清楚是谁说过的:”是谁说的我忘了,但东西是小梅给我的。” 小梅是菲梦跟前的一个二等的丫头,听见菲梦的话,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姐饶命!” 菲梦看起来很困惑:”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梅是怎么呢?” 还是一个完全不知事的孩子,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李宣睿冷冷的道:”你摸在你妹妹镯子上的那东西是个毒物,会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菲梦被吓傻了,一下子哭了起来,去拉如意:”苏夫人你要信我,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要害妹妹的,我就是想沾点他们的福气!” 孩子年纪小,看起来很惶恐,如意终于缓和了神情:”我知道。” 刘夫人也连连道:”她是个什么样子,谁不知道,是绝对不会有意做这些事情的!”然而孟王妃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让刘夫人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毕竟她才是那个最好利用菲梦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气:”请夫人一定查出真相,还我们菲梦一个清白!” 孟王妃追问小梅,朱砂是哪里来的,小梅却只伏在地上哭,十分恐惧的样子,什么也不说,菲梦垂着眼,好像很伤心:”小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就说句话,如果不是,父王和母妃也不会为难你的。” 小梅只颤抖的重复:”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这就一时半会问不下去,只能慢慢查,而那个说话的人因为菲梦不记得,跟随的人也不清楚菲梦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就断了,事情好似是水落石出了,但又分明什么都查不出来。 虽然断定菲梦没做什么,但毕竟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被罚了禁足,至于小梅,就暂时被关押了起来,慢慢审问。 还有菲梦身边跟随的人,因为对小姐照顾不周,引导不足,全部被打了板子罚了银子。 即便是处置了这么多人,如意还是很不高兴,觉得憋屈,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她恨不得打个半死,所以当李宣睿再次独自折返的时候,如意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一个人径自坐在榻上喝自己的茶。 李宣睿摇头坐了过去,握住她的手,慢慢揉搓:”我知道你不高兴,心里难过不舒服,我又何尝不是?但我也尽心尽力的追查了,怎么也不给我个好脸色?” 冷面王爷也能这样说话?如意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承受能力不行,忍笑也忍的幸苦:”罪魁祸首也没抓住,我怎么就没觉得这叫尽心尽力?” “那你说该怎么办?” “叫我打几个人就好了。” “打别人伤脸面,你就这样偷偷打我几下就行。” 如意瞧着那冷冰冰的俊美的容颜说出这样的话,终于忍不住伏在李宣睿的身上笑了起来:”王爷是真心的么?” 那柔软和美好的重量加在身上,只让人觉得心痒难耐,李宣睿垂眸看她那波光粼粼的眼:”我是不是真心,你很快就能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作为成年人,思想都很污,如意觉得自己想的挺多的,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就哼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往里间走去,李宣睿也跟了上去。 如意坐在床上背过身去给孩子喂奶,李宣睿就把放在一旁的降珠抱起来,小丫头竟然睁开了眼睛,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说什么,李宣睿想开口说,难得这孩子睡醒和他说话,没想到只觉得裤子上一热,降珠又哼哼了起来。 奶娘连忙过来抱降珠换衣裳,李宣睿尴尬的瞧着衣裳上的一大片尿渍,如意转头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扬声叫苏常盛:”王爷的裤子被尿湿了,快去拿件衣裳过来!” 李宣睿看她一脸的幸灾乐祸样子,到觉得没有什么:”本王的裤子湿了你就这么高兴?” 如意又转过了脸不去看他。 李宣睿忽的道:”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你放心,我必定能护的你母子三人周全。” 如意吃了一惊,这还是那个冷情冷性的秦王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子她到不好计较,咳嗽了一声:”王爷能不能给我弟弟找个教习功夫的师父?” 李宣睿皱眉道:”你爹娘愿意?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是善仁自己的意思,他也念不进去,就只对功夫感兴趣,所以得要偷着来。” 李宣睿就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李宣睿回了书房,剑成蹲在房梁上,猴子一样看着他,李宣睿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剑成就从上头跳了下来,颇为无聊的样子:”有没有什么架打?” 李宣睿垂眼看着桌子上的公文:“苏夫人的弟弟想找个教习功夫的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 剑成怔了怔,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苏夫人说的是谁,连忙道:”我这不是最好的么?还用去找谁?!” 李宣睿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剑成有些心虚的动了动,嘴里解释道:”我这不是太清闲了么,刚好有个事,我也就不惹事生非了,是不是师兄!” 李宣睿就是等着剑成自己答应,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积极,他交代了两句:”这师父要偷偷来,暂时不要让人知道,明白吗?” “没问题,师兄放心就是!” 剑成雀跃的出了书房,脚步轻盈,心情非常好的样子,他心想终于可以为那个人做些事情了! 等到剑成走,李宣睿才看向了伏虎,冷声吩咐:”这次的事情派人查清楚!” 伏虎答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惊讶,当初大少爷的事情王爷也没有动用手底下暗处的力量,这一次,这么小点的事情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动静,可见这位苏夫人远比他所想的分量要重的多! ☆、第30章 刘夫人还穿着见客的衣裳,贵妃榻上整齐的摆着缃色迎枕,她在贵妃榻上坐的笔直,难得严厉的瞧着下面站着的菲梦:”你怎么就越长大越不省心?谁叫你乱来的?” 菲梦抿了抿嘴,大大的眼睛黑漆漆的:”我就是想叫娘亲高兴一些。” 刘夫人觉得心里酸涩,但知道自己不能妥协,语气就越加严厉:”要是在有下一次,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菲梦终于沉默下来,在不开口说话,默默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丫头们战战兢兢的侍候在一旁,瞧见菲梦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心里就越加害怕,菲梦忽然转头,目光落在了大丫头蝴蝶的身上,蝴蝶觉得脊背上窜上了凉意,却还要笑着开口:”小姐怎么呢?” 菲梦天真无邪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小梅不在空荡荡的。” 丫头们的心里又一个哆嗦,蝴蝶在也笑不出来。 萧侧妃也才刚刚知道出了什么事,瞧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照看妹妹的梦雪,到心疼起来,拉过了女儿叫她坐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说?” 梦雪笑了笑:”这算什么大事,不过是叫我过去做个证,也没有什么。” 萧侧妃却不高兴:”去那个苏如意那里坐一坐就出事,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也配叫你问话。” 梦雪不想徒生事端,就安抚道:”娘亲想的多了,也不是苏夫人的意思,是父王和母妃叫我过去,在说也没受什么委屈,您放心,我以后小心点就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萧侧妃想起自己在家里的时候什么都有哥哥在前面顶着,什么心也没操过,摸着梦雪的头发:”要是你有个哥哥就好了,也不至于什么事都要靠自己,都怪娘亲不争气。” 什么事情都能扯到儿子身上去,这本身并不是个好兆头,梦雪斟酌着道:”娘亲难道是在嫌弃生了我和妹妹,觉得我们以后不会孝敬您?” “那怎么会?你这么好的女儿,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娘亲怎么会嫌弃?”萧侧妃自省自己可能确实表现的有些过了,叫画香拿了自己的首饰盒子,给梦雪挑了个蝶恋花的发簪,娘两又商量着快要过年了该做什么衣裳什么首饰,气氛到十分的好。 书香叹息着,大小姐真的是个让人忍不住心疼的懂事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哄着自己的亲娘开怀,聪慧难得的是那份善心和孝心。 孟王妃的身后时候着孟侍妾,下首坐着赵夫人。 赵夫人怕孟王妃觉得是她做的,说话也是斟酌着道:”这事情可就奇怪了,先前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真是刘夫人自己做的?” 孟王妃手里端着粉彩的茶碗慢慢摩挲:”刘夫人一向疼爱二小姐,这种置孩子与险境的事情未必是她做的。” 孟侍妾插嘴道:”这到也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多了去了,有时候莫说是孩子,就连自己都舍得。” 赵夫人的嘴唇动了动,脸上还是严肃的神情,然而抓着帕子的手却慢慢收紧。 花侍妾和蒋侍妾瞧见孟侍妾回来,忙都迎了上去,花侍妾焦急的道:”到底是个什么事,也没听见怎么样呀?” 孟侍妾进了屋子喝了一口茶才不徐不疾的开了口:”说到底也不是大事,二小姐被人利用,在降珠小姐的铃铛里放了不好的东西,苏夫人及时发现,孩子也没有什么损伤,但她自己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把王爷和王妃都叫了过去,这要是放在以前,大少爷还在,早就被人斥责了,不过是仗着有对龙凤胎,就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 孟侍妾显然对如意很不满意。 花侍妾和蒋侍妾却咂舌:”那也是她胆子大,要是别人,最多也就自己找过去,她到也敢请人。” 蒋侍妾怯怯的道:”她开口王爷也过去。”不得不说这个蒋侍妾,总能把握住事情的关键,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孟侍妾听着就来气:”所以人家有儿子就是了不起!” 花侍妾思索着道:”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拜访拜访,表示表示?” 孟侍妾冷哼一声:”你们去吧,我不去!” 花侍妾劝了两句:”我知道你一心为王妃办事,但你也该为自己多少想想,得罪了一个有背景的人,对你终究不是好事,更何况到时候你有什么事,难道王妃真能豁出去帮你?我不是说王妃不好,但是事情总分个轻重的。” 孟侍妾就沉默下来,她自小就跟了王妃,那种为王妃出生入死在所不辞的思想根深蒂固,只要王妃有需要她就一定全力以赴,但花侍妾说的也有道理。 苏晴意刚亲自把满月的时候去王府的衣裳准备好,如意又给了她银子,叫她打点一切,她送去给了苏善仁,看他还在认真的看书,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你千万好好用功,往后爹娘还有姐姐都要仰仗你,不要叫我们失望了。” 苏善仁垂着眼点头,等着苏晴意离开,就把书放在了一边,看也记不住,何必费这个心思,到还不如去院子里跑两圈,有人嗤笑了一声。 他就木着一张脸转头去看,见个人蹲在房梁上看他,他就又转过脸头。 剑成咦了一声,跳了下来,站在苏善仁的身边:”你怎么瞧着也不害怕呀?” 苏善仁皱着眉:”你的功夫一看就很厉害,像你这种大人物难道能图谋我什么?害怕做什么?大不了就是个死而已,真好笑!” 第20节 剑成到被惊到了,这么点孩子,这胆子也太大了。 他就坐在了苏善仁对面打量着苏善仁:”你姐姐叫我来教导你功夫,说你想学,是不是真的?” 苏善仁一怔:”我姐姐?你怎么认识我姐姐的?” 瞧着木讷,但心思到缜密的很,剑成好脾气的道:”你姐姐求了王爷,王爷跟我说的,你听说过王爷在昆仑学艺吗?我是他师弟,昆仑的普宗大师是我的授业恩施,你听说过吗?” 没想到苏善仁竟然知道普宗大师,一脸的惊喜:”就是那个打败了少林方丈,人称江湖第一的普宗大师?” 要不是真的喜好功夫,这种江湖中的消息,一个官宦人家的子弟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师父早就说过,学功夫除过天赋,最需要的就是兴趣和坚持,如果不能坚持下去,什么都是瞎说,他到真心愿意教导苏善仁了,就那么看着苏善仁,苏善仁一怔跪下磕头:”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夜里如意去了空间,摘下桃子自己享用了一番,洗了澡,就练自己存在体内的轻功,说起来也尴尬,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运用这种功夫,只能试着在地上跳,感受体内的变化,结果在空间里跳了一个晚上,好像也就摸出了一点门道而已。 满月这天,如意终于能走出屋子了,这一个月可把人憋的够呛,大清早她早早的爬起来,沐浴洗漱,梳了个朝云近香髻,簪了红宝石的步摇,穿着鸭黄的交领长裙,外面罩着洋红窄袖的大裳,颜色搭配的十分醒目艳丽,但却将她衬托的非常精神,嫩的能掐出水,一点也不显得艳俗。 浩曦和降珠也被打扮起来,穿着大红的鹤氅带了虎头帽子,针线上的做的十分漂亮,活灵活现又添加了艺术的升华,颜色也搭配的好,但这两个家伙就如意醒来的时候还起来了一会会,很快就睡了过去,两个所谓的奶娘一个月下来到是吃的养的胖了一圈,红光满面的。 用过了早饭,冯妈妈过来安排招呼客人的丫头妈妈,又检查了院子的各处。 郭晓晓这次就来的更早了,看着一肚子的心事,如意亲自到外面接了她进来,瞧她的样子就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郭晓晓听着如意在笑话她,没好气的坐在了椅子上:”我有事你就开心了?” 小容上了茶,笑着插嘴道:”郭小姐不知道,夫人还常常念叨小姐呢,说怎么也不见进府陪陪她?” 郭晓晓拉住小容的手:”我就喜欢小容,懂事体贴人,说话也好听。” 如意只是笑,也不和她计较,自己坐在她跟前,低声道:”我瞧你面带桃花,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郭晓晓毕竟只是个少女,被道破这样的心事一下子脸颊涨的通红,吞吞吐吐起来:”你说的什么?别胡说!” 如意瞪大了眼:”竟然是真的?” 郭晓晓听着如意完全是在诈自己,而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露出了破绽,气的捶胸顿足:”你的银子还想不想要了?!” 如意眯着眼:”银子是怎么来的?” 郭晓晓被问的心惊肉跳,不知道这个苏如意现在怎么就贼精贼精的,她什么都没说,就被猜了出来,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东西是定国公买走的,怎么?你不要?” “要,当然要,不要我岂不成了傻子?”如意高深的看着郭晓晓,郭晓晓被看的心里发毛,只能举手投降:”我交待,我交待还不行吗?” 如意这才笑了起来,拍了拍郭晓晓的手:”这才像话,快点细细与我道来!” 没想到定国公这么主动,也没想到这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眉目,如意原本的记忆里,司马拓可是一直没有成亲,可见是个极其坚持的人,现在能够开口,也就说明是自己心里真的中意。 如意刚想在说两句,问问郭晓晓的意思,帮她出谋划策,丫头进来说钱氏带着苏晴意和苏善仁来了,她就只好起身去接。 钱氏的嘴抿的紧的像个葫芦一般,好像一开口就会把嘴里的妖魔鬼怪放出来,一句也不肯说,看样子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智商常常不在服务区,怕给女儿惹了麻烦,不知道的人还当钱氏在拿乔。 苏晴意还是那样,不过有了她给的银子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比之前到更吸引人眼球了,苏善仁几日没见也变了个样子,看着透出了精神和自信。 她笑着带了一家子进去,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家,总要给够面子,不然就是给自己难堪。 如意问了家里的情况,苏晴意笑吟吟的都说了一遍:”都还好,就是爹干的不顺心,家里总是艰难。” 这是在跟她说话呢,叫给她爹想办法在谋个好点的位子,说到底只有苏老爷的官职上去了,苏晴意才能真正的脱胎换骨。 如意心里不高兴,面上也显了出来:”爹是个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清高成那样,又难说话,在哪里能干的顺心?就是叫他在家里种田,他也能跟庄稼杠上,这都是因为他自己,别人帮不了!” 没想到如意这么不给面子,苏晴意气的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刚好有客人来,孟王妃叫人叫如意跟着一起去,如意也就起身出去。 ☆、第31章 真没想到定国公府的老太太,司马老太太能亲自过来,难怪孟王妃会叫了如意一起过去,就是弱不经风的萧侧妃也在场,作为产妇,如意和萧侧妃无形之中就被放在一起对比,一个圆润白皙白里透红健康精神,一个苍白瘦弱我见犹怜,有人不禁心里想,难怪一个生了龙凤胎,一个生下了个弱的像个猫儿一样的小姐,这根本的原因就在母亲身上。 孟王妃笑吟吟的扶着司马老太太的手:”您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叫人过去接您也好呀!” 司马老太太笑的云淡风轻:”我同拓儿也没说,屋里清闲的难受,我就过来凑凑热闹,就怕我这临时起意,到给你们添了麻烦!” 孟王妃连连道:”瞧您说的,原本是想请您,就怕您为难,也是我这做晚辈的不周到,您不怪罪就成,您能来,简直是给这几个孩子大脸面。” 司马老太太就亲昵的拍着孟王妃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姨母心里明白。”可见是很喜欢孟王妃的。 众人簇拥着司马老太太一直去了孟王妃的正院,孟王妃那里坐着除过娘家的人就是李宣睿的外家人,如意粗粗的扫了一眼,邹氏,继母孙氏,妹妹孟芷兰,将军府长媳卫氏,幼女刘惜月,还有好几位年轻漂亮的表小姐,李倩和严溪也赫然在列,在看到司马老太太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司马拓赤手可热,前些时候司马老太太只要去哪必定能偶遇一堆年轻小姐们,现在司马老太太甚少出门,到是给让这些小姐们十分失望,大抵也没想到今天能够遇上。 司马老太太先叫了萧侧妃问了几句,又安抚她:”你是个有福的,好好听你们王妃的话,往后保管心想事成。” 萧侧妃恭恭敬敬抿着嘴笑:”那就借老太太的吉言了!” 司马老太太也是过来人应该很明白萧侧妃的苦衷,愿意说贴心的话,可见是个和蔼的长辈,不过明显还是站在正室孟王妃的一边,但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这一点都无可厚非。 萧侧妃坐了回去,司马老太太的目光才落在了如意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面颊圆润白皙,目光清澈明亮,朝气蓬勃的漂亮,瞧着就叫人喜欢,她笑着问孟王妃:”这位可就是苏夫人?” 如意忙上前一步见礼:”苏如意见过老太太。” 如意本就花见花开,现在加上样貌长相都很符合老一辈的审美观念,司马老太太到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瞧着是个有福气的,也合我的眼缘,身子恢复的怎么样?” 如意笑吟吟,口齿清晰的回答:“托您的福,也亏的王妃细心照料,身子恢复的很好,出了月子就能到处走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孟王妃没想到如意愿意捧着她,到有些意外的挑眉看了一眼。 司马老太太听了如意说话,越发觉得她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两个孩子怎么样?我到想见见。” 说着就起了身,这就是要亲自过去看的意思,大家也都跟着起了身。 郭晓晓一个人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冷风吹了过来她也不觉得冷,平静的湖面起了涟漪就好像她的心,有人走了过来她都没有觉察到,直到那人坐在了她的身边:”这么冷坐在这里做什么?” 郭晓晓吓了一跳,转头去看,见司马拓那漂亮的眉毛微微皱着,露出个好看的弧度,她想要立刻起身,却又觉得像是被粘在了凳子上,怎么也起不来,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人觉得格外的无力,说话的语气就有些烦躁:”国公爷怎么也会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 怎么可以这么直白?直白的让郭晓晓心惊肉跳,那红晕从面颊一直爬上了耳朵,红的却很可爱,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国公爷在说什么?!” 司马拓的眼睛都笑了起来,瞧着她的衣裳明显是新作的,和上一次见到很不相同,可见是专门打扮过的,他的目光就越加柔和:”我母亲突然过来,就在苏夫人的桃花坞,想来是想专门看你的。” 郭晓晓立刻紧张起来:”老夫人为什么要专门看我?!” 因为他身边有个专门通风报信的见路,有点风吹草动就去跟他母亲说,他母亲要是不知道,这几日能天天给他好脸色,连娶媳妇的事都不说了? 郭晓晓瞧见司马拓满脸的无奈,到惊讶起来,没想到谪仙一样的人物竟然也会露出这样平凡的神情,到让她不像先前那样无措,感觉自己好像和司马拓也没有那样遥远的距离,微微笑起来:”你难道也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司马拓觉得自己应该是摸出了一些相处的门道,叹息了一声:”我的难处多了去了,我前妻去世后,我一直不愿意在娶,一心想要找到合心意的那个人,我母亲为此没少收拾我,不给我饭吃,不叫我睡觉,不叫我出门,不叫我喝水,什么法子都想过了,有些法子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郭晓晓心里好奇又觉得不好意思,又怕自己问的多了让司马拓尴尬,就只浅浅的笑,在着冬日的太阳光里金灿灿的耀眼。 远远的听到有人声传过来,司马拓不得不站了起来,这难得的良好的气氛让他很是享受,但也不能因此叫别人私底下对郭晓晓说些闲话:”你若有心就去桃花坞见见我母亲。” 说着就消失在了假山后,郭晓晓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把司马拓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好几遍。 司马老太太大抵没有想到双胞胎的孩子能长的这么壮实,瞧着如意怀里抱着的孩子连连赞叹,但自来是不能随意夸孩子的,怕孩子受不住,所以司马老太太就把好话都说给了如意:”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也也养的好,难怪能和皇上同一天生辰,这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有的运气!” 如意笑着道:”那是您心里偏着自己家的孩子,所以才怎么瞧都好。”她说着话余光瞥见从外面进来的郭晓晓,嘴里话一转,出人意料的道:”等您自己抱了孙子就怎么瞧都是自己家里的好了!” 司马拓要是愿意成亲早就有了孩子了,哪里会拖到现在?如意这么说话叫别人听起来分明就是在自作聪明,惹的老太太不高兴。 萧侧妃看着如意的风光,冷冷的笑了一声。 孟王妃皱起眉头,刚想描补几句,如意乎的转头看向了角落里的郭晓晓:”郭晓晓。” 郭晓晓只觉得司马老太太的目光像是一道灼热的光一样炙烤着她,好像是恨不得把她里里外外都翻看一遍,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往前走了一步:”郭晓晓见过老夫人。” 司马老夫人觉得心里火烧一样,恨不得立刻就打问清楚,问问这姑娘愿不愿意嫁给她儿子,至于长什么样,什么家世她一概的不想管。 如意微微一笑,贴心的把郭晓晓拉到了跟前,叫司马老太太仔细打量:”缘是我自小玩到大的闺中好友,没想到惊动了老太太。”她说着笑着打量了一圈在场的年轻小姐:”比不得其他小姐身份贵重,不过也是个明白孩子。” 如意不想过早的为郭晓晓树敌,这样抬高了别人却也不贬低郭晓晓的做法,到也让那些刚刚还虎视眈眈的小姐们安静了不少。 司马老太太也反映了过来,知道儿子是个香饽饽,要是想事情顺利,确实不能太过伸张伸张,她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郭晓晓几眼,微微笑了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竟然又夸了如意几句就起身离开。 郭晓晓长长的透出一口气,那边的严溪回头深看了一眼郭晓晓,郭晓晓就回了个淡淡的眼神。 如意笑着道:”瞧你这样子是已经打算好了?” “刀山火海都要闯了。” 苏晴意一个人在假山和松柏之间穿行,这样的季节里竟然还有这么阴森幽僻的地方,她刚刚明明看见了司马拓的身影,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她自己却到了这里? 有人在她身后低笑:”小姐一个人在这里,难道不怕遇到坏人吗?” 苏晴意只觉得吓出了一身冷汗,猛的转身见是刘健朗,这个人先前她并不认识,就是上一次见面之后,后来听其他小姐说的,这位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刘将军家的幼子刘健朗,和王皇后的侄子齐名,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样样都做,更要紧的是听说他喜欢折磨女人,喜欢青楼妓子,正因为此京城但凡好一些人家的小姐都不愿意嫁给他,司马拓不成亲那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刘健朗不成亲却是因为别人不愿意,两个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苏晴意知道自己不能露了怯,她垂了眸,淡淡的道:”我这就要回姐姐那里去,不劳烦公子操心。” 树影斑驳,阴森而寒冷的紧。 刘健朗带着那一脸浪荡的笑,一步一步逼近,那眼神因为久经风月而格外的有一种挑逗神经的光,在那黑沉沉的眼里跳跃着,让苏晴意如坠冰窖,他那修长的手像是白骨骨森森的利爪,挑起苏晴意的下巴打量:”爷到是挺喜欢你这样的,不若就把你娶回家做个正房算了。” 苏晴意觉得魂飞魄散,被刘健朗接触过的地方好像是沾上了跗骨的□□,钻心的疼,万幸刘健朗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而是笑着扬长而去,苏晴意出了一身的冷汗,跌坐在地上。 因为萧侧妃受宠,因为萧家得势,宾客们不是在孟王妃那里就是在萧侧妃那里,如意这里就显得冷清起来,这本也在意料中的事情,孟王妃打算把三个孩子的满月放在同一天的时候她早就想好了种种的结果,但不管哪种结果不是叫萧侧妃不自在就是叫她苏如意不自在,终归谁也别想清清静静地为孩子过个满月。 可所有人都算漏了一件事,西藏□□喇嘛出乎意料地圆寂,当地驻军立刻反扑,西藏顷刻之间就收回了,消息在今天刚好传回了京城。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喝茶,只要等着就行了。 抬头瞧见苏晴意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她到有些意外,百合还上去扶了一下苏晴意,苏晴意坐了下来才好像回过了神,端着茶水沉默的喝,如意问了一句:”怎么呢?哪里不舒服么?” 苏晴意看了一眼如意,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道:”也没什么,就是刚才走错了路,吓的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已经好多了。” 应该不会只是走错了路这么点事,但苏晴意不愿意说,如意就不想多问,苏晴意这种人你对她再怎么好,她也不见得就会记你的好,更重要的是,这种人大多数时候记下的都是别人的不好,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对她别放什么情感。 萧侧妃进了里间去换衣裳,画香在跟前侍候,笑着道:”桃花坞那边就没几个人,冷清的很。” 萧侧妃舒展着柔美的笑意,看上去赏心悦目:”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 正说着,书香从外面进来:”宫里来了赏赐。” 萧侧妃一怔,喜上眉梢:”皇上给三丫头的赏赐?” ☆、第32章 一箱箱的东西一直抬进了桃花坞,宾客们看的眼花缭乱,前面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大家议论纷纷:”听说是西藏的□□喇嘛圆寂,西藏收复,几乎不费一兵一卒!” 萧侧妃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王氏不得不握着她的手:”朝廷的喜事关苏夫人什么事!” 那边的邹氏笑了一声:”当日皇上大寿,龙凤胎降生,人人都说天降祥瑞,西藏的事情一定能顺利解决,现在解决的这么顺当,你说有什么关系?” 第21节 当初的说法无形之中把龙凤胎和西藏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其本身就有一定的恶意,但现在看有时候事情也要看对什么人,即使当初不认同什么天降祥瑞,现在也开始多少有些相信。 后面跟着太后皇后妃子们也都赏赐了东西进来。 平常的一个满月宴这会到好像成了一场庆功宴一般,但这些跟萧侧妃无关。 孟王妃挂着一脸的笑,眼眸却极其幽深,看着那花团锦簇的苏如意,淡淡的道:”命数太好,不服都不行。” 萧侧妃觉得心里的最后一根弦都崩断了一般。 梁王挺着肚子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热,脸上闪着油光:”所以说三弟才是运气最好的那一个!” 李宣睿只淡淡的举杯:”运气最好到不敢当,不过是父皇抬爱。” 梁王那一脸的肥肉抽了抽,知道这个李宣睿是说话吐刀子的,就去和没孩子的魏王说话:”不是哥哥说你,你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还没孩子,到底是你不行还是你夫人不行?!” 魏王涨红了脸,这样难听的话一旁的其他官员不敢随意插嘴,常王却看不惯了:”大哥为长,怎么总是在这人多的地方说这些叫兄弟难堪的话?!” 梁王一瞪眼就要起身,李宣睿手里的酒杯倾泻,哗的一下给梁王泼了一身的酒水,他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的道:”失手了,大哥见谅。” 梁王一看到李宣睿那幽深的无波无澜的眼,就能想到驿站里的二十八具尸体,心里就要发怯,也没开口,就冷着脸下去换衣裳。 李宣睿这才转身,安抚的拍了拍魏王:”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别在意那些不懂事的人说的话。” 魏王觉得心里热热的,但他不善言辞,只重重的点了点头,常王瞧着李宣睿的背影,低声同魏王道:”几个哥哥里,我到瞧着三哥才是那个最有情义的,其他。”他说着老成的摇了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 惠仁公主一直围着如意叽叽喳喳的说话,李宣琪也跑了过来,他本在前面,乘着赏赐进门就跑了过来,想瞧瞧如意,见如意给他抓了一把果子吃,那高冷的眼里终于露出了点笑意:”还算你识相。” 如意被逗的一笑:”那八皇子还要什么,我给您端过来?” 李宣琪也不说话,转身就跑去了双胞胎跟前,和惠仁公主凑在一起看,小容和雀儿的眼睛探照灯一样来回的扫视,务必保证两个孩子不受一点损伤。 这会便连花侍妾和蒋侍妾也凑了过来,圆润的花侍妾带着一脸的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夫人的忙的?您尽管吩咐我们两个。” 如意的目光却落在了怯懦的蒋侍妾身上,□□的老人最后进了宫善始善终的没有几个,花侍妾虽然还活着,不过是孤独终老,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蒋侍妾最终生下了最受李宣睿喜欢的儿子,养在孟王妃那里,最终侧立为太子,作为太子生母享受了种种繁华,没想到和这样的人物竟然就这样见面了,那样胆怯的缩在花侍妾身后,很没有存在感,和后来的蒋德妃的气度很不相同。 蒋侍妾敏锐的觉察出了如意目光的异样,立刻警觉的看向如意,如意笑了笑,同花侍妾道:”客人不少,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只怕有的照顾不上,两位妹妹若是有心,就帮我把那些小姐姑娘们招呼招呼。” 送上门的劳力又为什么不用,即然向她示好,她也没必要把自己整的那么清高。 花侍妾和蒋侍妾欢天喜地的忙碌起来。 苏晴意已经从刚才的惊慌中恢复了过来,把自己塑造成如意最亲近最体贴的妹妹,周旋于客人之间,长袖善舞,很是得到了好评。 如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作,有时候做人不能太过了,总要给人一些活路,苏晴意又和她没有深仇大恨,即然她喜欢这样,就给她一个机会,看看她能走多远。 钱氏被人簇拥着,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满脑子的都是那些箱子里金灿灿的东西,有人同她说话,她也心不在焉,终究忍不住:”皇上赏赐的东西,不知道要值多少钱?”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谁也没想到一位官太太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有人讥笑了一声:”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银子衡量的,苏夫人和龙凤胎受了这么多赏赐,这在皇室里可是很少有的,往后苏夫人也肯定不仅仅只是个夫人,这位大少爷也必定有大前程。” 只要孩子养的好,侧妃那是手到擒来,在往后浩曦成了世子,作为世子的生母那和孟王妃就好比是东宫太后和西宫太后,要人人仰望。 苏晴意恰巧听到这话,一下子涨红了脸,心里实在厌烦了这样的母亲,怎么就如此不省心?! 整个满月宴如意和孩子出尽了风头。 等到后面宾客散尽,处处都收拾妥当,夜幕也已经降临,如意叫下人们能休息的尽量早早休息下,她自己也洗漱之后换了衣裳睡下,几个丫头们商量着谁守在跟前,香草毛遂自荐:”姐姐们今天想必都累坏了,我到活少,不怎么累,今天晚上我替两位姐姐。” 小容和雀儿也就笑着道了谢,回了丫头们的屋子。 用过晚膳,莲心在给李宣睿按摩,孟王妃换了家常的衣裳坐在椅子上,缓缓的说了些白天的事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幕也彻底降临,孟王妃白皙的面庞在昏黄的灯光下瞧着格外柔美:”王爷今晚要歇在那里,我好叫人提前去说一声。” 如意和萧侧妃出了月子就能正儿八经的侍候了,两个人身上都已经干净,不存在什么问题,而且按照惯例,谁的孩子满月当夜就是歇在谁那里的,但这一次是两个人,一个萧侧妃一个苏夫人,个个都是美色,谁也不比谁逊色什么,好似是个很难的选择题。 李宣睿站了起来:”王妃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我今夜就歇在苏夫人那里。” 宫里送来了那么多赏赐,可见龙心大悦,按理就该在如意那里,孟王妃一直把李宣睿送了出去,在摇曳的灯光中立了一会才折身返回。 桃花坞里一阵鸡飞狗跳,李宣睿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灯才刚刚点起,如意就穿着一件里衣,头发披散在脑后,刚从被窝里伸出了脚鞋子也没穿上,香草敏捷的给如意披了件大衣。 如意在李宣睿冰冷的目光里,脚又缩了回去,堆上一脸讨好的笑:”更深露重,王爷怎么这会来了?王爷快坐!” 李宣睿听起来很不爽快:”我还不知道天才刚黑就叫更深露重。” 如意就干干的笑,脑子里却在飞快的思索,李宣睿今天晚上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无非就是来那啥的,她只要把人侍候舒服了,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摆了摆手示意屋子里的人都下去,屋子里就剩下了两个人,一个俊美非凡,一个貌美如花,灯火通明,却又情意绵绵。 如意赤脚走了下去,在李宣睿幽深的目光中吹灭了一盏灯,屋子里就只剩下一盏,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昏暗中,如意身上忽然释放出一种致命的气息,在这样的光线中媚眼如丝,轻盈的脚步好像踩在心头,就那么缓缓的起舞,胸前的柔软和纤细的腰肢,诱惑的大腿都在这舞蹈中呈现出极致的媚。 这完全出乎了李宣睿的意料,他站了起来,走近这似乎难以捉摸抓不住的女人子,女子又忽的靠近,那身上原本就单薄的衣裳开始慢慢退去,露出属于她的真容。 说起来李宣睿也算阅女无数,但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叫他如此的满足,如此的酣畅淋漓,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蚀骨。 如意也觉得很满足,心里给李宣睿打了个一百零一分,两次之后觉得累了,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到醒来的早,侍候着李宣睿更衣洗漱,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从今天起,她就要去给孟王妃请安了,每天都要和一堆女人们对上掐架,一想起来她就立刻无精打采起来。 李宣睿敏锐的觉察出了她情绪的变化,瞧了她一眼,但这目光也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以前这眼里是一种面对喜爱之人的清亮的光,那么现在已经盛满了宠溺,仿佛可以包容所有:”怎么叫你侍候本王,你就这个样子?” 要是别人李宣睿这样说话,早吓的魂飞魄散,但我们如意不是一般人,李宣睿这样一说她就立刻跌在椅子上不愿意起来:”我累的不行,叫我在坐一会。” “不想去请安?” 这家伙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猜的这么准确,但如意怎么能承认这种事情,她立刻义愤填膺起来:”王爷把我当成了什么人?给王妃请安我义不容辞,王爷也不说自己不知道体恤人,真是的。” 李宣睿鲜少有这种又气又想笑的感觉,但如意就能办到,她说完话就雄赳赳气昂昂的站了起来,好像要奔赴战场。 李宣睿就想,还说自己不是不愿意去请安,瞧那样子,像是要奔赴战场一般。 ☆、第33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跟在李宣睿身后的人身上,梳着随云髻簪着红宝石步摇,走动之间熠熠生辉,穿了浅色的交领长裙,外面罩着兔子毛边的窄袖对襟长袄,样式别致,十分得体,更要紧的是那一张让所有人嫉妒的脸,白皙细嫩的脸颊上透着浓淡适宜的粉,像是绽放的花朵,透出不一样的韵味来,可见夜里过的很舒适。 女人是花,也要浇灌才能绽放。 所有人的心里都重重的哼了一下,随着孟王妃起身,大家相互见了礼,孟王妃笑着问李宣睿:”这就用早膳吧。” 她今天梳了高髻,带了点翠的头面,看上去低调奢华,很是夺目。 一旁的萧侧妃梳着圆髻,头上只一朵粉色的蜜蜡牡丹,但让她显得如清水芙蓉,十分醒目。 屋子里被一群女人的华美服饰映照的亮堂起来,一堆脂粉之间,李宣睿还是冷若冰霜,如意在心里把这家伙鄙夷了一把,这么多女人还表现的好像个不近女色的圣僧一样,能不能在厚颜无耻一点? 李宣睿当人不知道如意在心里诽谤他,他从生下来开始就在一堆女人中间长大,到现在环境也是如此,对他而言这种情景稀松平常,李宣睿点了点头,众人就跟随着一起转去了花厅用饭。 正院的花厅如意是第一次来,雕梁画栋难得的很是奢华,高几上地上深深浅浅的开着各色的花,窗户大开可看见外面尚且凋零的花架,却也可以想见等到春暖花开又会是何种繁华景象。 端庄低调的孟王妃,其实就如这花厅一样,内心里野心勃勃渴望繁荣。 也就只有李宣睿和孟王妃还有萧侧妃能坐下用饭,其他的人不过是站在后面帮着布菜侍候几位主子。 如意就知道来孟王妃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这种叫别人看着自己吃饭的缺德事也就只有古代有,她的不爽表现的很明白,孟王妃看的真切,她在心里鄙夷的笑,面上却关切的道:”苏妹妹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就坐下一起用早膳吧,不用你侍候了。” 若是换做别人,不管是刘夫人还是赵夫人,即使是在困再累在想坐下也肯定坚决不会坐下,不要说这一坐下李宣睿会怎么看,光是后面的那些人不平的目光就能将人戳死,更何况这种被抬举,只会加深别人对自己的不满和嫉妒,没有什么好处。 但如意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即然孟王妃这样说,她也不打算推脱,她仰着一张笑脸甜甜的谢了恩:”果然还是王妃最体恤人,即然王妃说了,我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竟然真的坐下了! 竟然真的坐下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这么呐喊了一声,连李宣睿都抬头看了一眼如意,但如意完全感觉不到她给大家的震惊,怡然自得的吃着自己的饭。 她白净的小脸蛋然自若的目光,专注的吃着东西。 李宣睿有一瞬是想扶额的,但他不知道自己冰冷的眼里溢着笑意,专注宠溺。 孟王妃开的口,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谁也不好置喙,但萧侧妃看不惯,非常看不惯,她垂着眼淡淡的道:”王妃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但人也要有自知之明,王妃说叫你坐,你就真坐下了,真以为自己生了个儿子就无法无天了?” 萧侧妃就是□□裸的嫉妒,想如意从小到大作为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早就被嫉妒习惯了,大打出手都经历过,这种文邹邹的方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眼皮都没抬一下:”侧妃是在说王妃刚才叫我坐下时虚情假意?” 这种轻蔑的态度极大的侮辱了萧侧妃,萧侧妃骤然站了起来:”放肆!” 孟王妃看了一眼李宣睿,也冷了脸:”都不许在开口,食不言的规矩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李宣睿还在,即使要打脸,也不能是现在,萧侧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坐了下来,哀怨的去看李宣睿,然而李宣睿只专注于自己的饭菜,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 后面站着的人看的心惊肉跳,又一次被这位苏夫人给震惊到了。 这顿饭吃的并不平静,萧侧妃心里有事,就只吃了一点,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如意却吃的很满足,就差摸摸肚子晒个太阳消食了。 还要去上早朝,李宣睿换了衣裳,众人簇拥着他出了二门,孟王妃就淡淡的吩咐众人都散了,萧侧妃冷笑着看了一眼如意:”苏妹妹跟我去笙箫园。” 终于来了! 看热闹的人心里不禁喊了一声,颇为期待的瞧着如意,不知道这位又要来个怎样惊天动地的,然而如意又让人惊讶了,她好脾气的道:”是。” 萧侧妃是二品她才是五品,萧侧妃叫她做什么她不能轻易说不,她到要亲自去看看,这个萧侧妃干什么? 萧侧妃叫了人去笙箫园肯定不会有好事,进了自己的地盘,关起门来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往常柔柔弱弱的萧侧妃现在一点柔弱样子都没有了,到是挺凶悍的。 孟王妃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好像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缓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笙箫园是正院之外最大的一处院落,前有长廊后有抱厦,院中假山流水,十分的别致,假山的阴影中还能看到草药的身影,也没见过做过什么,怎么就总这么喜欢标榜自己懂医术,好像就很才女一般。 如意带着小容跟在萧侧妃身后从容的跨过门槛进了笙箫园。 萧侧妃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了一般,猛的顿住了脚,骤然转身,那往常总是露着几许哀愁的眼里此刻只有熊熊的怒火和扭曲的恨。 这到很出乎如意的意料,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位大名鼎鼎的萧侧妃得罪的这么狠。 萧侧妃那白嫩的小手闪电般的抬了起来,直冲着如意的脸奔去。 这到也符合逻辑,有时候把一个人恨的狠了,那些文邹邹的语言是解不了恨的,只有自己动手打上两巴掌才能让心里顺畅一些,就像萧侧妃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丑,这样歇斯底里的人,难怪会失宠,谁也不会喜欢。 如意冷笑了一声,以为她在空间里的轻功是白练的吗?她为什么练轻功?就是防着有人对她动手,到时候至少可以跑掉,现在可不就用上了?! 她一只脚尖稍微一点,在萧侧妃那以为自己要得手的轻蔑又自得的目光中,向后撤了好几步,两个人瞬间就距离很远。 一旁观战的笙箫园虎视眈眈的下人们,惊的差点瞪出眼珠子。 萧侧妃已经忘记了要惊讶了,没能发泄出去的仇与恨完全冲上了大脑控制了所有的情绪,让她歇斯底里起来,她癫狂的道:”捉住她!捉住她!”震动的头上的发钗都歪了。 要是一个人发疯了,是要小心一些的,如意一把推开小容叫她跑出笙箫园,自己稍微一用力气,就像个衣袂翩跹仙女一般,怡然自得的飞上了假山,与萧侧妃的癫狂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下人们不敢违抗,只好追上去抓,然而如意站在高处,下面的人寻常怎么能够碰到,到是把如意给乐坏了,站在上面一会扔几块石头,一会掀掉几块瓦片,下面的人尖叫连连踩死了不少草药。 萧侧妃气极了,头上的发钗掉了好几根,自己却完全不自知。 “……寻了不少的大夫,也就这个法子听说还可靠些,药也不能就这样一直的吃,毕竟是要三分毒,到头来反伤了身子。”方妈妈低低的说话。 孟王妃皱着眉头,细长的手指微微的收紧,在那好看的织锦衣上抓出个褶皱:”这种东西,听着好似并不大好。” 第22节 方妈妈就劝解道:”没有什么比您赶紧怀孕,尽快生下个小少爷更要紧的了,只要法子管用,其他的都不重要,那个苏如意为什么那么大胆子,不就是有依仗么?等到二少爷年纪在大几岁,得了王爷的喜爱,到时候就算您生下个儿子,不见得就能占上风。” 方妈妈说的很有道理,因为没了儿子她现在处处低调,一忍在忍,最重要的是时间不等人,一点都拖不得,孟王妃闭了闭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那就照妈妈说的做。” 莲心匆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没错,是跑了进来,孟王妃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笙箫园那边打起来了!”她在王府待了这么久,实在没见过那么惊心动魄的场面。 “仔细说!”孟王妃皱眉道。 先前的时候孟王妃不叫人去笙箫园那边打探消息,怕的是有人帮了忙,萧侧妃收拾不了如意,所以连她自己的消息都滞后了。 “您没瞧见,站在那么高的屋顶上,下面的人喊打喊杀,有人还去抬梯子,闹的天翻地覆的,要是苏夫人真从那上面掉下来,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就棘手了。” 动静这么大,孟王妃要是还不到场,那就太失职了,她一面换衣裳,一面问莲心:”人是怎么上去的?” “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如意的衣裳在这冬日的风声里舒展着羽翼,就站在屋顶的一角,远远的瞧竟然像是画本里的女侠一般,然而一眨眼她就笑嘻嘻的向下面仍瓦片,中途折回来的李宣睿又一次产生了扶额的冲动。 跟在身旁的伏虎和苏常盛人已经石化,就剑成在那大加赞叹:”这才是真女侠!” 李宣睿冷哼了一声。 守门的婆子听见是苏常盛的声音忙开了门,李宣睿进门差点被给摔碎的花盆绊倒,没想到下面一大群人,还有人正在搬梯子上楼,往常娇弱又任性的萧侧妃发髻散乱一脸的厉色,如同一个女鬼一般还在叫:”捉住她!捉住她!” 这大大的出乎了李宣睿的意料,让他没来由的厌恶,而且这么多的人欺负如意一个,让他瞬间怒火冲天。 “放肆!”他的声音低沉,然而很具有穿透力,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萧侧妃条件反射一半停了下来,眼里立刻就蓄满了泪,无辜又可怜。 如果是以前,李宣睿或许还会有点心疼,但此刻他只有更深的厌恶。 下人们齐齐跪下,院子里才安静下来,于是那满目的狼藉就显现了出来。 萧侧妃仰起苍白的脸:”王爷为我做主,苏如意欺人太甚!” 李宣睿的目光却落在了从屋顶上翩然而下的如意身上,那面庞上带着淡淡的笑竟然有种蔑视天下的傲然,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这种令人震撼的美,惊呆了众人。 ☆、第34章 孟王妃没料想李宣睿会忽然回来,她瞧了眼站在如意身后的冷着脸的红姑,知道必定是红姑的手段。 李宣睿亲自回来,小事也成了大事。 如意站在一侧,好像事情跟她没有关系,萧侧妃哭的肝肠寸断,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孟王妃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李宣睿跟前:”惊动了王爷是妾的不是。” 孟王妃把分寸拿捏的很好,上来就谢罪,姿态也放的低,李宣睿就不好现在过于计较,但他的怒火却显而易见,连屋子也不进去,就站在外面,看了一眼萧侧妃,目光落在了如意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意瞧了一眼萧侧妃,萧侧妃一咬牙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哭:”王爷,苏如意欺人太甚,她……” 李宣睿寒冷的目光尖刀一般射了过来,萧侧妃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挑在尖刀上鲜血淋漓,整个人如坠冰窖,话也骤然说不下去。 ”本王问你了吗?” 这样淡漠又无情的语气,瞬间就让萧侧妃卑微到尘埃里,眼泪也忘了流。 如意垂了眸,不紧不慢,不咸不淡:”萧侧妃无缘无故的要打我,我想我再差也是个五品的夫人,不能平白无故的叫人打,所以就躲了一下,谁知道萧侧妃穷追不舍,到不小心弄坏了不少花草。” 她的这种冷静淡漠的态度,和萧侧妃的担忧着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将萧侧妃对比的一文不值。 萧侧妃几乎想要破口大骂,然而她却丝毫都不敢造次。 如果能先把萧侧妃弄下去,这一场战争就是她渔翁得利,孟王妃这样想着,缓缓的开了口:”苏妹妹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动不动上房,伤着了自己怎么办?难道真的喜欢叫别人给你带孩子?” 孟王妃看似在数落如意,实则也是在提醒李宣睿,如意生下了深受皇上看中的龙凤胎,并不比萧侧妃差太多。 如意虽然不喜欢萧侧妃,但对孟王妃也绝对无好感,还没兴趣和孟王妃同流合污,她冷冷的道:”我知道王妃不喜欢我。” 这到把孟王妃气了个仰倒,嘴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冷着脸在不开口。 李宣睿的目光终究落在了萧侧妃的身上,萧侧妃连忙仰头:”不是她说的那样,是她出言不逊,侮辱我生不出儿子,我一时气不过才要动手,她自己就跳上了房顶躲藏,到闹的像我的不是一样,王爷!你要相信我,都是苏如意欺人太甚!” 她水汪汪的眼里都是干巴巴的算计,像个无底的黑洞,原本那样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好像瞬间就变了样子,陌生的认不出来。 李宣睿幽深的无波无澜的眼里,谁也看不出都有什么,他金线蟒袍在早晨的阳光里过于炫目,让人头晕目眩,看不清楚,连那声音都好像来自遥远的国度hl,雾蒙蒙的听不大真切:”苏如意禁足十日,不得随意外出。” 不说谁错谁对,但这样的结果,却也已经对错分明。 萧侧妃喜极而泣嘤嘤的哭起来,她就知道王爷还是心疼她的,这样破绽百出的话也愿意相信她,她挑着嘴角挑衅的看了一眼不喜不怒的站在一旁的如意,又恨这莫名的态度,她笑了笑,然而脸上的肉却因为克制而抽动了两下:”苏妹妹,公道自在人心。” 如意却只淡淡的看一眼李宣睿,缓步出了笙箫园。 李宣睿被这哀怨的目光看的差点笑起来,怎么瞧怎么觉得这表演不够到位,太虚假了些。 萧侧妃想凑上前和李宣睿说话,李宣睿即没看孟王妃也没看萧侧妃,转身阔步离开。 眨眼间一片狼籍的院子里就剩下了孟王妃和萧侧妃,孟王妃瞧着萧侧妃的微微笑意之后,只剩下一片冰凉,这个萧侧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远远的超出了她的想象,这样的人威胁太大了! 萧侧妃好像很知道孟王妃在想什么一样,娇滴滴的福了福:”妹妹身子不适,就先回屋休息了。” 而萧侧妃在这种明目张胆的宠爱之后,将恃宠而骄,体现的淋漓尽致。 院子里虽然满目狼藉,但好似明天就又会有一个百草园,丰茂傲然。 红姑和小容一左一又的跟着如意,红姑低声同面无表情的如意说着话:”小容来找我,我就知道事情不好,所以立刻去追王爷,王爷若是不在乎夫人也不会听说消息立刻就回来的。” 红姑是怕她因为李宣睿明显的偏心而伤心吧,但是若是心里不在乎,又怎么会因此伤心。 但即使如此,她这样的心态也不能轻易表露出来,她抓着帕子,凄凄惨惨的道:”王爷知道我会轻功,说不定是怕我打伤了萧侧妃才专门回来的。” 红姑和小容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沉重。 这样明显的偏袒和惩罚,几乎昭示着如意的失宠,若是真的失宠这院子里的人谁都会上来踩一脚,艰难的日子才真正的要开始。 远远的就瞧着孟侍妾带着丫头婷婷的走了过来,近了就看清了那脸上讥诮嘲讽的笑,一张口就欢快的笑:”听说夫人要被禁足了?哎哟,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刚刚风光无限吗?怎么忽然就落魄成这样了?眼睛这么红,是不是刚哭过了?” 孟侍妾正爽快的喋喋不休,刚刚还在一旁的如意忽的就走到了她跟前,噼啪就是两巴掌,冷笑着瞧着她:”你消息这么灵通,难道没听说我会点功夫,还喜欢和人动手吗?” 孟侍妾从做丫头起就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这两巴掌力道不小,让她漂亮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她有片刻是忘记了要愤怒的,不过等她反应过来,如意已经走远,于是心里的屈辱尴尬仇恨就翻倍增长,让她气血翻涌,人都颤抖起来:”苏如意!你等着瞧!” 孟侍妾顶着一张红肿的脸找到孟王妃的时候,孟王妃这里正一片凝重, 方妈妈皱着眉头:”真是没想到王爷竟然这么偏袒萧侧妃,那个苏夫人本身也已经够有地位了,结果王爷惩罚起来一点都不手软。” 孟王妃垂着眸,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修长的手指不断的摩挲着茶碗,像她此刻翻滚的心绪:”这往后,就要加倍小心了,暂时不要跟她硬碰硬,最好是挑着她去跟别人斗。” 方妈妈叹息了一声:”虽说如此,但萧侧妃心里最大的敌人是王妃您,如今得了势,只怕会趁胜追击。” 孟王妃心情沉重,转头看见孟侍妾的脸,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叫那个苏如意打的。” 孟王妃现在哪里有心思管这些,没好气的道:”她都敢和萧侧妃动手,一言不合就上房揭瓦,王爷跟前也不服软,打你两巴掌算什么,以后少去招惹她!” 孟侍妾没搬倒救兵,反倒被孟王妃训斥了两句,垂着头在不敢开口。 桃花坞里的下人走路都轻了几分,谁也不敢惊动了正坐在窗前独自”伤心”的如意,毕竟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是谁都能轻易承受的。 如意看着外面阴沉的天,严肃的思考着是不是快要下雪了这个问题,忽然很想吃上几串烤羊肉,但又实在不好吩咐珍珠现在就做,像是有点不太应景。 刚好红姑抱了浩曦和降珠出来,这两个宝贝睁开了眼睛躺在一起一个看着一个,不知道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好像也有模有样的,如意面对孩子,这才”勉强”的露出了一点笑容。 红姑松了一口气,握着如意的手:”王爷的心思我们等闲猜不透,但未必就是真的偏向萧侧妃,夫人在等等,若是王爷心里有夫人,今天一定会过来看望的。” 不知道为什么,如意的心底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话,李宣睿肯定会来的。 这种玄妙又神秘的感觉,吓了她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的,她皱褶眉头陷入了沉思,红姑到觉得是如意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蒋侍妾坐在花侍妾跟前,手里拿着个绣花的绷子,不过也没心思干活,半响抬头问花侍妾:”我怎么总是觉得苏夫人不会真的失宠?” 花侍妾笑了笑:”被人关起来要打,虽然没打成,结果还成了那个有错的人,没失宠那叫什么,亏的我还跑过去巴结。” 蒋侍妾喃喃的道:”可是也王爷也没说她有什么罪责呀,就是禁足几天,怎么叫我瞧着到更像是庇护呢?” 不得不说,蒋侍妾又真相了。 雀儿十分贴心的给如意要了一碗蒸饺,如意吃过之后,心满意足的睡下了,大家觉得她是太伤心了,越发不敢发出响声,生怕吵醒了她,醒着的时候更难受。 如意正睡的香甜,感觉到面颊上有一只宽厚温热手模模糊糊的反应过来是李宣睿。 做戏怎么也该是全套,但也要听听李宣睿会怎么说。 她缓缓的睁开眼,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白玉无瑕的脸颊划落,见了水光的眼睛像是雨后的晴空,分外明亮,清晰的倒映着李宣睿的样子,看的人惊心动魄。 李宣睿垂眼看着她,那眼里淡淡流动着一些不知名的光彩,声音却格外的柔和缱绻,低低的问:”这么难过?” 如意不说话,就是静静的垂泪,这到让人瞧着真的心里堵塞起来。 李宣睿沉默了片刻,忽的又笑了一声,同如意并肩躺在床上:”你不是不想去王妃那里吗,正好多休息两天。” 如意在心里啐了一口,这种莫名其妙的幼稚的借口,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她的眼泪就更汹涌起来,小溪一样唰唰的往外流。 李宣睿的手掌摊开又握住,干脆把人一股脑的全部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觉得胸前瞬间都湿了起来,任命的叹息了一声:”你这么能闯祸,现在又风头无两,要不然萧侧妃也不会刻意找你麻烦,我不过是想办法叫你避两天风头,为的是你好,你到还委屈成这样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如果这是真的,那李宣睿可算是费的大心思了。 但如意对于他是不是真心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宣睿:”那我也觉得难受,非常难受!” 像个任性的孩子,却叫李宣睿心软的一塌糊涂,不断的抚摸着如意的背,好像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让如意心里愉悦一些,不要再流眼泪。 如意的唇微微的张开,露出一点粉色的舌尖和雪白的牙齿,于是那昏暗的灯光下缠绵又奢靡的情景又拥了上来,当时的意乱情迷搅动的此刻的李宣睿眼眸也暗了下来,头一低狠狠的吻了上去。 如意愤愤的想,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李宣睿去了桃花坞,在这后宅又成了爆炸性的消息,刘夫人手里的花就绣了一半,又怔怔的停了下来。 菲梦瞧了一眼,又缓缓的垂下了眸:”娘亲不高兴吗?” 刘夫人一怔,勉强露出个笑意:”小孩子操这么多心做什么?不是说去写字吗?” 菲梦委屈起来:”大姐姐现在都不跟我一起写字了。” 肯定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对菲梦有了戒心,刘夫人无奈的叹息。 花侍妾任命的叹息:”看来,该巴结的还得继续巴结!” ☆、第35章 第23节 “…...西藏五世□□赞布还有突厥浑古王艾迈尔正月就会进京前来朝拜,赞布虽属宗教但素来聪明善于明哲保身,艾买尔更是个做事狠绝有手段的人,之前常年征战也不能收服他,这次忽然愿意臣服,实在很难叫人相信,说不得这其中本就有什么阴谋。” 太子颇为凝重。 梁王扶着肚子,嗤笑了一声:”太子什么时候胆子也这样小,怕东怕西的,他突觉地域贫寒,此次更是遭受百年不遇的雪灾,天灾*,不能生存,不臣服还有什么办法?!” 太子只淡淡的撇了一眼梁王,好似很不屑于和梁王计较,梁王脸色一沉还要说话。 那边的常王忽的道:”三哥是怎么看的?” 连上首昭帝的目光也落在了李宣睿身上。 李宣睿一双浓密而锋利的眉毛下那长长的睫毛到好似还有几分柔软,他缓缓的抬起眼,淡淡的道:”太子说的有理,我们泱泱大国,不过一个跳梁小丑还不放在眼里,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即使突厥在小,该防的还是要防。” 虽然开口捧了太子,但不得不说,这几个儿子里李宣睿的气度,无人能及。 昭帝的眼里露出了几丝笑意,点了点头:”接待来使的事情就交给太子和老三来做,礼部协同,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就多和秦柯请教,他在礼部多年,什么礼节都明白,老三说的没错,先要叫他们看看什么是大国气度。” 昭帝的话就是做事的大纲,招待来使的要领就是要其领略大国气度。 太子觉得自己棋胜一筹,淡淡的看了一眼梁王,大冷的天里梁王气的呼哧呼哧喘粗气。 几位成年的皇子一起出了乾清宫。 外头阴沉沉的,又刮起了风,刺骨的冷,看天边黑云压顶的气势,只怕就快要下雪,太子笼了笼身上的貂裘大氅,梁王从一旁追了上来:”太子觉得自己赢了?”他冷哼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一旁同样一袭墨色大氅的李宣睿,松柏一样站在那里无悲无喜,但那眼里却好像蕴含了整个世界。 ”你知道这个老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以他的手段能耐,你以为他真的甘愿任由你驱使,太子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些,小心以后造其反噬!” 太子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心情不错,就缓步走着在寒风里和梁王多说了两句:”大哥知道摘星观吗?里面的璇玑道长知道吗?” 摘星观只有皇上和太子可以涉足,世人只知道名字,连它身在何处也不知,本身就是大夏最神秘却又最有力量之处,梁王这样的级别根本不足以知道,璇玑道人当然有所耳闻,是摘星观的道长,是仙人一般的存在,但大抵除过昭帝和太子别人都无缘面见。 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提起这些,但在梁王看这一点本身十分严重的区别了他这个王爷和太子的身份地位,让他觉得十分屈辱,他的眼神阴霾起来:”太子说这话有何用意?!” 太子轻笑了笑,身上是文人般的儒雅:”大哥到不必激动,不过是想叫你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旁人所能窥见真容的,并不是谁都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愚笨。”’ 这一次太子是真的嘲讽梁王。 文人特有的一种迂回但很尖锐的讽刺。 李宣睿站在一旁,寒风里他的眉眼似乎结了霜一般,笼罩着淡淡的忧伤。 “我不想绣花!不想绣花!不想绣花!”惠仁一面跑一面喊,刘淑妃气的不行,扔了个鸡毛掸子过去:”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瞧你这毛躁性子,一日大过一日,还总是这样,将来可怎么才好!” 惠仁没注意,一下子撞进个冷飕飕的怀里,仰头瞧见是皱眉的李宣睿,吓了一跳,站在那里在不敢说话,规规矩矩的样子到多少有些像个公主的样子。 刘淑妃咳了一声,扶了扶头上的发钗,叫李宣睿进来,同他说话:”听说西藏和突厥要来人,没说要和亲吧,惠仁是现在待嫁的公主里最年长的。” 在年长也才十一岁也没到时间,刘淑妃这心操的有些多了。 内间里很暖和,窗台上放着小盆的杜鹃花,开的十分灿烂,李宣睿冷峻的面庞在这样的温度里好似都柔和了下来,淡淡的道:”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 惠仁正小步的往外挪动,想趁着大家不注意逃掉,然而李宣睿的眼睛好像长在脑袋后面一般,那低沉的声音凉凉的响起:”惠仁。” 惠仁就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在不敢动,挤着一脸笑,艰难的挪动到了李宣睿跟前:”三哥叫我?” 好像也才几天,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姑娘眨眼也这样高了,大大的眼睛里流转着活泼的光彩,像个顽皮的小猫,他的语气也软和下来,不过说了一句:”以后懂事一些。”就放了惠仁走。 惠仁立刻欢天喜地起来。 刘淑妃叹息着摇头,瞧见李宣睿拿出个朱红色的盒子,轻轻打开就能看见那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丸褐色的药,她皱眉道:”我好久都不头疼了,不用吃了,你别费心思了。” 铁心已经捧了热水过来,刘淑妃嘴里说着,还是当着李宣睿的面把药吃了下去。 铁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娘娘几年前不知道怎么忽然头疼的厉害,说是要炸开一样,太医束手无策,这病没能要了命,但却闭要命的病更可怕,折磨的人生不如死,一日比一日清醒,娘娘当时喊着叫人杀了她,那样子现在想起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秦王从哪找来了这药,每月一丸,之后就在没有发作。 李宣睿沉默了片刻,还是说了一句:”也不是难事,您就先吃着。”自从上一次愉快的谈话之后,李宣睿好似也摸到了一些门路。 刘淑妃的心里立刻舒坦起来,笑着问起了龙凤胎:”长的像谁?可惜生在了冬天,要是夏天,现在都能见上了。” 李宣睿那冰雕般的容颜好像瞬间就融化了一般,刀锋一样的眉成了庄重的远山,眼里透出温柔的光泽:”像了我和如意吧,眼睛像如意,眉毛像我,嘴巴我到说不清,不知道像谁,肉嘟嘟的微微翘着,一天一个样子,不过少有的乖巧,不哭不闹,听奶娘说吃自己娘亲奶的孩子比一般孩子壮实。” 刘淑妃看着儿子这样的样子,觉得说不出的舒畅,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她也兴致勃□□来:”所以说有个好娘亲很重要,别人不愿意奶孩子那是怕身材走样,往后被夫君嫌弃,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这个苏夫人,到是很想见见的。” 李宣睿就道:”改天我带进来叫您见见,不过来不了多久,孩子要吃奶的。” 刘淑妃笑起来:”是你的孩子还是我的孙子孙女,你放心,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孩子,我有分寸。” 这又是一次十分愉悦的谈话。 回去的时候刘淑妃给李宣睿装了几匣子点心:”梦雪和菲梦的,另外还有给龙凤胎的,孩子小吃不得,就算是给你的苏夫人的。” 李宣睿觉得”你的苏夫人”是一个很奇妙的称呼,挠的人心里痒痒的,他挑着嘴角道了谢。 然而出了皇宫,袍子里灌满了凄冷的寒风,他的眉眼也冷硬起来,伏虎在旁道:”去南疆的人回来了,带回来那边的一个制蛊的苗女,但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解除娘娘身体里的蛊虫。” 刘淑妃的病是李宣睿最大的枷锁,太子能够驱使他,多半的原因都是他给了李宣睿从摘心观得来的治病的药,这些外人却完全不知。 两人一起上了马。 “她愿意帮忙吗?” 伏虎有些为难:”这个苗女本是个落难的人,被祥龙搭救,才愿意跟过来,但至于帮忙,她到有些条件。” 李宣睿看了伏虎一眼,伏虎就接着道:”她说要在京城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要风风光光的嫁给祥龙,还说是要认王府里哪位主子做姐姐才行,若是没有合心意的,她也不见得就会全心全意的出力。” 说起来祥龙这小子运气不错,出去办了个差事还找回来那么漂亮的姑娘,这么死心塌地的愿意跟着她,这女子要认王府的主子做姐姐不过是为了自己往后好跟着祥龙在王府扎根,有个体面的身份祥龙也能有个好前程,为了祥龙也算是殚精竭虑了。 但多少还是显得有些蛮夷的不知礼数,狂妄自大。 李宣睿却答应的很快,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如意,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如意身上那种天然的让人心生好感的气质,和一种深入骨髓的众生平等的思想,这种思想在平常的生活中其实处处都在体现,因为她即使和丫头说话,也有一种天然的客气的感觉,那种把人当作人来对待的感觉,面对苗女最合适不过。 而孟王妃萧侧妃那样的人,要是他开了口,一定会按照他的意思来办事,却未必能叫这位听起来就桀骜不驯的江湖人满意。 事情不能有差错,解除了刘淑妃身上的病,他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李宣睿先去了书房,郑德先生还是在品茶,因为听说如意在喝奶茶,他也就有样学样,屋子里飘散着淡淡的奶香和茶香交融在一起,到有些别样的清香气息。 苏常盛侍候着李宣睿换了朝服穿了藏青色绣金线的交领窄袖长袍,腰上束了白玉的腰带,显得身型挺拔有力,坐在交椅上,也慢慢的喝着茶,混合着奶香的茶,独特的味道并没有李宣睿想的那样难以接受,他就多喝了两口,才不徐不疾的开了口:”苗女的事情先生知道了么?” “王爷再说在央吗?早年我曾见过她,也算是南疆苗蛊第一世家的掌上明珠,没想到才两年就已经物是人非。” 认识那就再好不过。 “先生觉得叫后宅里谁去和在央交涉最好?” 正德先生眯眼笑着,仔细看竟然又让人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猥琐:”王爷不是心里已经有数了么?” 李宣睿微微挑眉,继而笑了笑,半响却道:”先生可曾为苏夫人卜过卦?” 正德那分不出年龄的眉眼微微垂了下来,投下个神秘的光:”到还真卜过,但是卦象混乱,什么也看不出。” “这又是何故?” 正德微微摇头:”生平未曾遇见,所以不好妄自猜测。” 他的目光却透过窗户投在了外面纷纷扬扬的落下的雪花上,不能卜出卦象,说明这人的某些能力已经远远在他之上,并不是他这样的人所能窥探,但这样的话他却不能随意的说。 如意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个”邪恶”的人给瞄中了,眼见着就要过年了,想必外面的集市一定十分热闹,但这些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即使她没有被禁足肯定也是不能随意出去的。 于是她的眉心就挤成了一个凝重的”川”字,兀自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雪出神,连李宣睿什么时候过来的她都不知道。 “怎么呢?”李宣睿披着大氅站在门口问。 如意就脱口而出:”真想出去玩玩。” “好。” 如意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瞧那暗光里的人,披着墨色的大氅,眉目俊朗锋利,挺拔高大,好像能挺起一片天一般。 怎么就这么好说话,答应的这么爽快?如意心里嘀咕。 ☆、第36章 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天地苍茫起来,一望无垠的白色里,一点红梅像是点醒了这幅画卷,那立在红梅之下一袭红衣的少女,俏生生的转身,腰间的铃铛叮铃作响,清脆悦耳。 如意披着大红色的羽缎大氅,抄手立着,看那少女步调轻盈的走过来:”没想到来的是一位神仙姐姐。” 如意还在看这女子,硬朗的眉线都被一汪清澈的大眼融化,成了满目的缱绻,透过这眼如意好似又看到了另外一张满是鲜血的脸,那眼里只有恨,扭曲的恨,这种陌生又诡异,却又偏偏极其真实的感觉,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少女娇俏的笑:”我叫在央,姐姐叫什么?” 如意垂了眼,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叫我如意就好。” 在央瞧见站在不远处的李宣睿一众人,忽的靠近如意:”我同姐姐看个好宝贝。” 如意瞧了一眼在央,她大而灵动的眼里闪动着清澈的光泽,但如意却能透过这双眼,看到背后的东西,她淡淡的点头,瞧着在央从怀里摸出个绿色的小蛇,唇边是淡淡的笑:”苗疆的姑娘都喜欢竹叶青么?” 小蛇吐着蛇信子,耀武扬威。 如意心里冷笑,她就知道李宣睿那么好说话带她出来准没什么好事,果然就带她来见这种从小在毒物堆里长大的貌似清纯的小姑娘,可她是谁,她可是学霸,女学霸这种生物向来百毒不侵,内心里比男人强大,她小时候还养过蛇,她就不信这个在央还敢对她动手。 而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渐渐的也退了下去。 在央没想到如意竟然是不怕蛇的,到有些怔愣。 李宣睿和正德先生剑成以及祥龙和伏虎都走了过来,李宣睿瞧了一眼如意,目光落在了在央身上:”姑娘住的可还满意?” 在央瞧见李宣睿身后的祥龙,美目里闪动着明亮的光泽:”多谢王爷关心,一切都好。” 正德先生仙风道骨的模样,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如意,比他所想的容貌要差那么一点,但内在的气质又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多种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十分独特的气场,即使沉默的站着,也是最醒目的一个。 众人往后院的亭子里走去,在央自然而然的挽起了如意的胳膊。 剑成偷偷和祥龙说话:”你的那个谁不会给苏夫人扔毒虫吧?” 祥龙冷了脸:”公子慎言!” 怎么做下人的也这么像自家的主子,一张冰山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就摸脸摸鼻子不在说话。 在央一路上都在如数家珍般讲她的宠物们:”……姐姐知道蜈蚣吗,好多只脚的那种,走起路来特别快,我们苗女们最喜欢这种东西,不管是生吃还是蒸煮煎炸都很好,最重要的是用自己的血在黑坛子里养上七七四十九天,就会成杀人的利器,咬一下就全身发黑而死,死状可怖,十分惨烈,还有金线虫,姐姐一定不知道,是我们苗疆特有的东西,也是制蛊的佳品,多种阴暗潮湿的地方生长的虫子和金线虫放在一起,滴上血叫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大多是金线虫,这样不断的吞噬,过足百天就会有蛊王诞生。” 亭子外有梅花,里面架起了烤炉,看架势是要吃烤肉,高椅下放了脚炉,如意的手里抱着的手炉,翩然的坐在了李宣睿对面的位置,在央就坐在了她的身旁,一双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如意。 没想到如意开口却道:”金线虫我知道,破茧之后就是一种大型的金线蛾,十分的华丽,世人也称呼王蝶,但是叫错了名字,但是你们又是怎么操控蛊虫的?是不是其实中间加了什么药材进去的,不同的药材培植出不同作用的蛊虫?” 不但听了进去而且还知道的十分清楚,说明一不惧怕二一个博学多识。 在央恐吓如意的目的完全没有达成,反而是自己被震动到了,京城里的小姐夫人们怎么会知道那种东西,而且听她说话一点都不害怕和嫌弃? 如意余光瞥见在央那意外的小表情,心里高冷的一笑,这丫头一定没认识什么学霸,金线虫那种东西她怎么会不知道,光嘴上说说就想吓唬她,未免太小儿科了。 大家随意坐下,李宣睿先开了口:”在央姑娘应该知道本王请姑娘来京城的目的吧?” 第24节 在央的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听说是淑妃娘娘得了怪病,王爷认为是中了蛊,要叫我把蛊虫引出去?” 李宣睿点了点头。 如意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消息,虽然垂眼看着手炉上的花纹,耳朵却束了起来,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央一下子挽住了如意的胳膊:”要是这个姐姐答应收我做妹妹,那我就去帮淑妃娘娘看看,但也先要说一句,淑妃娘娘中蛊时间已长,到时候未必会彻底根治,只怕照样还要常年吃药。” 只要不用在依托太子的丸药,就比什么都好,不知道如意说了什么,叫这姑娘一下子就认准了她? 李宣睿瞧了一眼如意,那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挑,显示着他的心情不错。 如意轻咳了一声:”正好我也想要个贴心的妹妹。”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皆大欢喜。 随行的人狩了鹿肉来,切成小片架在火上烤,肉香很快散发了出来,配上清爽的酸泡菜,格外的有滋味,一旁的李宣睿和正德先生说着闲话,如意时不时的听上两句,说什么番邦年后要来朝贺,太后身子不好之类的事情。 她转头瞧见在央,瞧着年纪也不大,就十□□岁,又早没了父母,即然叫她姐姐,她也该有做姐姐的自觉,她把鹿肉切成小块递给在央:”吃慢些,这东西虽然美味,却容易积食,配上梨花白暖胃。” 在央抿了抿嘴,忽的道:”我偷偷教姐姐蛊术吧!” 苗疆的蛊术数千年来都是十分神秘的存在,若不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在央未必能被祥龙带出来,站在这繁华的京城,这样轻描淡写的说着这样的话,好像要把十分瑰丽的宝藏展现在如意面前一样。 一个人之所以能成为学霸,本身强烈的求知欲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此刻如意的内心强烈的求知欲占据了主导,缓缓的点了点头,于是在央的眼灿烂明亮。 如意不能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事情已经说妥自然就要离开,在央也随行其中,正德先生的主意就说在央是如意姨娘的侄女,远路上来寻亲,恰巧碰见了外面的正德先生无意中得知了这消息,就把人带了回来,姐妹相认,就在王府住下来。 李宣睿亲自把如意扶上了马车,捏了捏她细嫩的手,瞧她的脸颊因为喝了酒而泛起了明艳动人的红,眼里露着几丝细碎的阳光一般的笑,把她耳边的碎发里了里,才放了人进马车。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在央挤在如意的车厢里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京城的小姐们都喜欢玩什么?” “捶丸。” “我去了能玩么?” “可以。” “姐姐平常做什么?” “哄孩子。” 在央立刻欢呼起来:”原来姐姐还有孩子,这样就好,我可以和两个孩子玩了!” 如意冷冷一笑:”他们才一个多月。” 在央的热情终于被打击到了一点。 如意换了小厮的衣裳,混在李宣睿的人马中进了王府,从地下的暗道回了桃花坞,在央被正德先生带着,很快就会把人送过来,如意瞧了一眼随行的红姑,两个人一时都头疼起来,一个不懂得后宅生存规矩的满身带毒的姑娘,暂时放在她们桃花坞真的不会是灾难? 有个身影好像是在暗处,瞧见端药的丫头离开,才很快消失在一片茫茫的大雪中。 红漆盘子里放着一碗黑乎乎冒着腥味的药,孟王妃端起来一饮而尽,莲心忙端了蜜枣过来,孟王妃却摆了摆手,任由苦味在嘴里游荡,刺激着她的身和心,半响才端起清水漱口。 方妈妈劝了一句:”您何必这样?” “只但愿这点苦味能叫上天知道我的忏悔,把罪责都加在我的身上。” 方妈妈叹息了一声,又很快打起精神,很快就要过年,明日就是腊八,要熬腊八粥要在过几日祭灶请神,到正月十五都不得清闲的,一样也不能出了错。 定了腊八粥的谱,叫去给厨房说。 苏常盛却领了个年岁不大的姑娘过来,恭恭敬敬的解释了一遍,既然是正德先生的面子那就必须给,孟王妃还是很知道正德先生在李宣睿心目中的地位的。 笑着道:”既然是苏妹妹的表妹,送到苏妹妹那里去,叫她们姐妹团聚就是了。” 又吩咐莲心:”叫厨房多做几个菜给那边送过去,算是我为苏妹妹的妹妹接风洗尘。” 给足了众人的面子。 苏常盛笑着谢恩,在央也磕了头,起身往外走。 莲心瞧着两个人离开,心里不悦:”这个苏夫人事情也太多了些。” 就是因为有个儿子,王爷还总给这个人体面,说是失宠,现在想想也不大可能。 孟王妃就只垂眼坐在榻上喝茶,阴暗的光线里她的面容也模糊起来。 萧侧妃抚着头上发钗,瞧着新作的衣裳还是不大满意同画香道:”针线上的人是怎么回事,说了叫把腰身收一点收一点,却偏偏就做成这个水桶的样子,怎么越来越不顶事了。” 画香道:”先前针线上做的最好的雀儿被苏夫人要走了,针线上的人自然就不行了,而且您说的样子时新,笨一些的不见得知道。” 萧侧妃眼波流转瑰丽明亮。 书香从外面带进来个小丫头,萧侧妃眼睛一亮:”是不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小丫头垂着头道:”王妃最近在喝药,这本来没什么,但也太遮遮掩掩了,好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那药腥味太大,像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奴婢以前听说有人把死胎做大补的东西吃了说能怀儿子,王妃说不定是急了,病急乱投医!” 萧侧妃眼睛一亮,若真是如此,一旦叫她揭穿,一个王妃吃死婴,必定叫孟王妃在翻不了身! 但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知道对付孟王妃一定不能急,要慢慢来,她压下心里的激动,冷静的吩咐:”你在悄悄打探,务必要确定这事情的真假在来同我说!” 小丫头郑重的答应。 苏常盛引了在央来,在央还穿了大红的衣裳,不过头上的那些特别的头饰都已经取掉,就只一个通体无暇的白玉簪子,俏生生的站在屋子里,笑着打量看她的人。 如意谢了苏常盛,苏常盛悄悄道:”王爷说要是有什么不习惯也不必勉强自己。” 这是在说如意要是不喜欢和在央相处,大可以说出来。 如意就只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领了李宣睿的好意。 苏常盛一走,在央就坐在如意跟前,如意被她看的不自在只好吩咐小容:”你们带表小姐就在咱们院子玩玩,堆雪人也可以。” 苗疆的地方常年瘴气,但却见不到雪,如意坐在窗前看书,看漫天的雪花中在央玩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之前看到过的那个满脸鲜血的脸又冒了出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压下心里的不舒坦仔细的琢磨,才反应过来那张脸属于在央的母亲,但又有了一种更玄妙的感觉,她是如何得知这张脸是在央的母亲的,她到底感觉到的是什么? ☆、第37章 空间里有一种让人温暖安心的感觉,灰蒙蒙的天,地面上却又有着意外的繁茂,如意一个人坐在灵泉边上仔细着琢磨着白天的事情,猛然低头在泉水里又看见了那妇人的脸,她恶毒的话像是尖刀一般:”欺师灭祖的东西,你必定永坠地狱,不得好死!” 有个男子就站在她的面前,瞧不见样子,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渗出的阴冷嗜血的气息:”师母该安息了。” 如意猛然惊醒,眼前的灵泉却还是原本的样子,在不见先现前看到的东西,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看到了真实的事情,但为什么她会看到,那种有时候看到某些人的时候,从心底里冒出的画面和言语到底算什么? “听说是宫里的淑妃娘娘要见苏夫人。” 另一个丫头就啧啧赞叹:”这才禁足里几天,就要出门,真是好运气。” 那个就笑着道:”瞧你这鼠目寸光的样子,淑妃娘娘点名要见苏夫人,那才是好运气!” 赵夫人站在阴影里微微皱眉,又很快转身离开。 淑妃要见如意到也是真的,但更多的是李宣睿要借如意把在央带进宫里去给刘淑妃看病。 因为下了大雪李宣睿并没有骑马,而是和如意坐了同一辆马车,在央和小容就坐在了后面的马车里。 宽敞的空间却因为李宣睿高大的身形,最终也显得不那么宽敞,如意颇有些小鸟依人的看着外面的街景,李宣睿就被”闲置”在里一旁。 那长长的睫毛下的一双锐利的眼,从眼角里露出几许光芒,一伸手就把如意整个都抱在了怀里,双手正好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说的语气却格外的一本正经:”有些事情之前没跟你说,现在就同你说说。” 那宽厚有力的手若有似无的揉动着,如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她只好垂下眼掩饰住心绪,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坐在李宣睿怀里,听着李宣睿说话。 “我母妃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头痛欲裂的病症的,当时什么药都没有办法,来的迅猛又让人措手不及,是太子从摘星观的璇玑道长那里请来了药,这才救了我母妃的命。” 寥寥几句话,却勾勒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没想到传说中的摘星观和那个神秘的璇玑道长都是真实存在的,如意坐的笔直,抬头去看李宣睿:”璇玑道长见了淑妃娘娘吗?怎么就刚好有药。” 李宣睿冰冷的眼里多少有了些笑意,如意很聪明。 ”璇玑道长之所以被奉为神人就是因为他的未卜先知,强大的预知能力,道观是世人的禁地,却是帝王的圣地,大夏之所以几百年来兴盛不衰,摘星观占了举足轻重的位置。” “那第一任的观主是什么时候有的?” “大夏建立之初就存在。” 这个世界好像才刚刚开始对如意展露出他真实的容貌,生动别致,又如此的与众不同。 刘淑妃从前的如意是见过的,虽然以前的如意根本无从知道刘淑妃生了什么病,是不是被在央治好了,但隐约中是知道刘淑妃常年用药的。 一些事情一直都存在,关键是要看能不能被发现。 刘淑妃却没见过如意,但如意的样貌让她很吃惊和记忆中柔雪的样子几乎重叠在一起,但气质又很不相同,柔雪天生娇柔,股子里有股大家闺秀的骄傲和矜持,这位苏氏却很不相同,她看上去圆润一些更有福气更健康,天生带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看一眼就心生好感,又好像还有一些捉摸不透的东西,混杂成很特别的气势,见之忘俗。 总之如意的长相和气质很得上了年纪的人喜欢,讨喜漂亮有气质又不妖艳,更重要的是如意之前救过李宣琪,是个有善心的人,这样的人本身也很难叫人讨厌。 刘淑妃笑着给如意次坐,瞧了一眼如意身后那个和整个屋子里的人十分迥异的在央,在央看见有人看她就咧着嘴巴微笑,刘淑妃便也淡淡一笑。 开口就问了孩子:”吃的可还好,睡的怎么样?” 如意十分自豪的道:”一个多时辰吃一次奶,每次都吃的小肚子鼓鼓的,我常常都不敢叫在吃,尤其是浩曦,怎么都抱不走,闹的我又心里发虚,害怕他没吃够,有时候就给偷偷多补上两口,所以现在瞧着浩曦比降珠要壮实一些,吃过奶就睡,现在比之前睡的少了些,不过夜里还是基本不醒来,奶娘和侍候的人轻松,白天也有精神照看。” 刘淑妃听的心都快化了,怨念的道:”要是天气暖和都能见上了,或者我要是能出宫去最好,只可惜……” 可不敢叫刘淑妃在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个什么出来,如意连忙道:”快了,也就一两个月就能见上了,您别着急。” 来这里本来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意笑着道:”听王爷说娘娘的身子不大好,刚好我懂一些医术,不若给您先把个脉。” 李宣睿为什么带了在央来,刘淑妃还是知道的,又怕她当初的事情本身就是太子在后面捣鬼,所以要掩人耳目,做的隐秘,刘淑妃就点了点头,和如意进了内殿,除过跟进去的铁心,其他的人都在外面等着。 李宣睿就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瞧见外面的李宣琪,招手把他叫到了跟前,考校功课打发时间。 在央请刘淑妃坐在了中央特地摆放的椅子上,从身上掏出了小袋的药粉撒在刘淑妃周围,一面做一面向如意解释:”这种药粉叫做禁灵,蛊虫如果出来就会被阻挡,不能逃跑。”看架势是真的打算教如意制蛊。 又从一个小巧的竹篓里放出了一个看起来昏迷的金线蛾,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蛾子的身上画了两笔,那蛾子清醒了过来,煽动着华美的翅膀,毫不犹豫的落在了刘淑妃的头上。 好在刘淑妃是将门之女,还不把这点小东西放在眼里,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 半响在央嘴里不知道念了什么原先金线蛾翅膀上金色的纹路变成了黑色,笨重的飞回了竹篓里面,在央盖上盖子又放回了自己的布袋子里,神色很是凝重:”娘娘是中了蛊虫无疑,虽然是最低等的那种,但因为时日已久,蛊虫和血肉相连,脑子里的东西是不能轻易取出来的,否则就会伤及根本” 所以在央做不成大夫,这种话也敢和病人直接说,胆子小一些的,只怕骇破了胆。 如意连忙打断:”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让蛊虫死亡,但不能取出,所以娘娘还要找到化除这种东西的良方,不然终归是隐患。” 如意瞧刘淑妃的面色不好,只好继续道:”其实只要这东西能死,我到是有一些治病的法子,即便不能彻底排除,但应该能确保性命无忧。” 刘淑妃没想到如意还会些医术,又瞧了一眼在央到笑起来:”所以说我命不该绝,遇上了你们姐妹两个,只要别叫我给宣睿拖后腿,怎么样都成,你们看着办就是!” 这语气颇为的豪气冲天,到让人忍不住敬佩起来。 第25节 太子将本《天工杂物》缓缓合上,抬头看向小太监:”那个苏氏真会医术?” “错不了,在刘淑妃的头上扎了一圈的针,要是不懂,也不敢随便下手的。” 太子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勾,笑了笑:”尽管叫他们闹腾好了。” 蛊虫那种东西随怎么扎针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太子妃正好走了进来,到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太子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太子妃叹息道:”我去母后那里坐了坐,瞧着她老人家精神实在不好,吃了好些日子药了,也不怎么管用,又不敢大肆伸张还要强撑着。” 王皇后可是太子屹立不倒的最大支柱,若是王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往后的太子日子可就艰难起来了。 太子也焦急起来:”太医院这几年越来越不顶事了!” 太子妃建议道:”悄悄从民间寻访一些能人异士,或者……”她说着指了指上面,太子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烦躁的道:”你以为璇玑道长是说见面就能见面的,寻常父皇的脸面也不见得就给,想要见人还要机缘巧合才行,再说,父皇能叫我说见就见?” 这几年皇上对他的戒备心越来越重,像璇玑这样弹指之间或许就能叫一个国家顷刻灰飞烟灭的人,怎么会叫他亲近,他甚至怀疑,那个他以前去过的摘星观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摘星观。 太子妃自然也知道,沉默了半响,又打起精神:”凡事都该往好处想,不见得就会到那一步,母后多少大风大浪都挺累过来。” 但太子还是觉得不安,起了身,去和幕僚们商议。 李宣睿摩挲着大拇指上一块羊脂玉的扳指,长年的打磨让这块玉看上去润泽明亮又好似透出了主人一般的清冷,刚刚进来就瞧见刘淑妃昏迷了过去,然后就看见如意颇为凝重又手法十分熟练的飞快的行针,片刻之后刘淑妃的面色渐渐好了起来,人也清醒了过来,那边如意已经写好了方子交给了铁心,严肃的吩咐:”先吃这一贴,过几日我在来看看,换另外的方子。” 病人对他的医生总有一种天然的敬畏,铁心作为家属此刻只有膜拜仰慕之情如意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严肃认真又气场强大的如意,李宣睿从来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她是真的懂得医术,就像是宝藏每一层都有惊喜。 作为一个敬业的医生,如意此刻眼里只有刘淑妃,她翻看了刘淑妃的眼皮,测了心跳,问了刘淑妃的感觉:”有没有觉得恶心或者头晕乏力身体发麻?” 强大的气场下,刘淑妃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就是有点发晕乏力,其他都还好。” 那就不会有大问题。 刚刚的情景看的人真的是,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在央撒了药粉之后那虫子就开始蠕动,透过头皮都能看见可真是把如意吓坏了,要是不小心压到了什么神经,那可就出了大事了,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温和而十分具有安抚力的笑容,像她惯常的对待每一个病人一样:”您不用担心,只管按照我的方子来,修养上几天就无大碍!” 还是和之前一样,需要常年服药,但毕竟结果让所有人都很满意。 刘淑妃不自觉的在如意的微笑下也放松下来了,睡意来袭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如意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李宣睿,显然在央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和李宣睿说完了。 李宣睿站了起来走到如意跟前,他高大的身影将如意完全笼罩在了里面,强势无敌又高高在上,然而他的眉眼盛放在雪光里,明亮幽静,透出清澈的黑色,低声和如意说话:”谢谢你。”像两个完全平等的人。 内心里残留的原先的那个如意,好像就是在一瞬间灰飞烟灭,而那眼角的一颗晶莹的泪珠,就成了她最后的痕迹。 ☆、第38章 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钻出来,释放出浑身的热量,正月初三之后天气终于回暖,有了春的温度,如意在头上添了个点翠的粉色桃花发钗,在珍珠的光泽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整个人的打扮也喜庆起来,小容扶了如意的手:”王妃刚才过来催了一遍了,叫您快些过去。” 今天宫里不但要宴请进京的番邦使臣和女眷还有一同的西藏□□赞布和突厥浑古王艾买尔及其妹妹娜扎,听说艾买尔有意用妹妹联姻表示臣服,所以今天皇后也一并招了皇室各家的女眷进宫陪伴,但这本来和如意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如意要去服侍身体有恙的淑妃,所以基本上隔一日就要进宫一次。 孟王妃穿了红黑两色的王妃正装,这种庄重又大气的颜色让她看起来具有一种压倒性的气势,如意这种穿着樱草色裙衫披着碧色狐狸毛大氅簪着点翠桃花的样子,一下子被对比的娇嫩柔软的像个少女一样,白皙的脸上好像都浮着一层水光。 李宣睿穿着黑色的皇子蟒袍金丝线在阳光里闪着耀眼的光芒,看起来如从天而降的神祗,高大英俊,让人不可仰视。 李宣睿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如意身上,吩咐了一声:”既然来了,就上马车走吧。” 如意候着孟王妃先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李宣睿的目光瞧见如意肩膀的大氅滑落,微垂了眼,翻身上马。 马车里很宽敞,和李宣睿坐在一起的感觉很不相同,大家各自占据着属于自己的位置,马车就越发显得宽敞,而孟王妃好似刻意的释放着上位者的气势,显示着自己的高高在上。 古代的世界媳妇能去侍候婆婆是无上的光荣,尤其是淑妃那样有权有势的婆婆,能经常进宫见面就代表着一种荣誉,现在这种荣誉却落在了如意身上,将如意和后宅的众人区分开来,好像拥有了一种区别于众人的地位。 但偏偏这种事情谁也不能用手段,毕竟能选择如意就说明淑妃是真的需要如意,一旦有人从中作梗,那就是挑战了李宣睿的底线,所以这种事情又格外让人无能为力。 孟王妃不说话,如意也乐的清净,像孟王妃这样的人开口都见不得人好,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刺耳的话。 她从帘子的缝隙里看向外面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蒸腾着热气的小吃摊子,满脸笑容的坐在父亲肩头的小孩子,展示着这个世界真实又温暖的一面,看的她也心生向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高兴的去街上转转,像平常的百姓一样,不用顾及那么多。 如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孟王妃的声音传了过来:”妹妹的医术是什么时候学的?怎么以前也没听说过?” 如意垂了垂眼,她就知道总要问一些叫她不太高兴的话题:”和萧侧妃一般,都是自己学的。” 孟王妃心里冷笑了一声,萧侧妃那什么会医术完全是在哗众取宠,和如意这种有真材实料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妹妹可真是不一般的聪慧。” 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 如意就一抬头,仰着一脸的笑:”我也觉得自己聪慧,不然也学不会这些东西!” 这种厚脸皮的架势噎了孟王妃一下,不过孟王妃向来不是吃素的,她冷了脸看向如意:”母妃身子金贵,容不得一点马虎大意,即使你在能耐也不能有半点马虎得意,照你这样的心态未必就能照顾好,我看还是和王爷说说,换个人才好!” 这是算准了她必定把这差事当做金佛供着,一准不敢撒手? 如意到笑起来了:”王妃这样认为到也有一定道理,那就跟王爷提个建议,叫换个更有能耐的,免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不好了。” 孟王妃仔细看了两眼如意,思量着如意是不是已经捉襟见肘应付不过来了?如果是这样她到更要开口跟王爷说两句,也好显得她对刘淑妃事情的上心,将这个苏如意换下来,不然好似总显得她不及一个夫人一般。 皇城近在眼前,巍峨高耸,此刻正门玄武门大开张灯结彩,十分喜庆,使臣和官员从侧门鱼贯而入,马车停在宫门口,众人步行而入。 瞧见前面不远处一群外邦的人,其中有个高个子的卷发男子被众人簇拥着,如意总觉得十分眼熟,低声问孟王妃:”前面的是哪个属国的?” 孟王妃到耐心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瞧他们的服饰应该是突厥了,如果不出意外,为首的那个就是浑古王艾买尔。” 艾买尔好像是觉察到有人看他,转头看了过来,那狭长的阴冷的眼,显眼的鹰钩鼻,勾勒出一个十分硬挺又邪气的面容,如意却更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这个人身上的阴冷邪恶的让人骇然的气息,只觉得心跳也剧烈起来,不自觉的垂下了眼。 艾买尔却大步走了过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秦王。” 李宣睿微微颔首目光幽深又沉静:”多日不见,浑古王越来越有风采了。” 有李宣睿挡在前面,如意才觉得稍微好了一些,但脑子又开始冒出一些难以控制的画面,漆黑的大门,瘦弱的少年,灿若星辰的眼,让她不受控制的向前走了一步。 孟王妃转头瞧见如意的脸色不好,到也没在这个时候为难她,跟红姑道:”她瞧这精神不好,你先带着去淑妃那里吧,清净一些。” 红姑连忙道了谢,扶着如意往一旁走去。 艾买尔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如意的身上又淡淡的收回,继续和李宣睿寒暄了几句,又介绍了自己的妹妹,京城的几个皇子他只看的上李宣睿一个人。 娜扎梳着一头的小辫子,大而深邃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身材,浓郁的异域风情,十分的美丽,见之忘俗,孟王妃微微笑着,只怕这个娜扎小郡主多少会掀起些风浪的。 红姑扶着如意:”夫人哪里不舒服?”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莫名的感觉,摆了摆手:”可能是夜里没有睡好吧,昨天夜里浩曦醒来了两次,哼哼的不行。” 红姑放下了心,笑了一声:”那是吃多了,肚子胀,我给揉了揉,后面才睡踏实的。” 提到孩子,心就软的一塌糊涂,什么烦心事都没了,说笑着去了刘淑妃那里。 刘淑妃最近精神很不错,瞧见如意就笑着叫坐到她的跟前,拉着她的手说话:”这么冷的天,还总要叫你为我进宫。”又道:”皇后那边叫我过去,本来也不想去,不过听说朝鲜这次也送了公主过来想要和亲,听说是第一美人淑贞公主,还有突厥那边的娜扎郡主,都很貌美,我就想去凑凑热闹看一看。” 如意却不想去,那样的地方又要碰见那个叫艾买尔的人,万一要是自己又失态,那可就出丑出大了,刘淑妃看了出来,笑着道:”你是带孩子的人,休息的不好,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休息,等我回来了你在给我扎针,一会就和你们王爷王妃一起回去。” 所以说如意爱来刘淑妃这里,毕竟刘淑妃体贴人。 她就笑着答应,又说了几样注意的事项,送走了刘淑妃就去了偏殿休息,大概是真的有些累,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很多人,感觉是很亲近的那种,但又看不清楚样貌。 朦朦胧胧的睡了一觉醒来,偏殿里空荡荡的,只有镂空的香炉散发着清冷的香气,如意起了身,披了大氅不自觉的走了出去,外面的天上挂着白晃晃的太阳,竟然有些刺目,她也说不清想去哪里,但又觉得分明就知道要去哪里。 枯枝败叶在脚底下发出嘎吱的脆响,又好像是一种扭曲的叫声,这陌生的地方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但她就是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她热切想要看到脑海里,漆黑的大门后那个瘦弱却拥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的少年。 长长的回廊,外面是逼仄的光,有人站在不远处,背着光她却看不清楚,只听到那人在说话:”走吧,走的远远,以后在不要来这里。”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 面前的少年好像在眨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意有些失魂落魄,不知道要怎么办,漫无目的的走着,转角的地方一抬头看见了那幽深狭长的眼,如意皱起了眉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艾买尔,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她装作不认识,想快步走过去,艾买尔却伸手拦住了她:”刚刚才见过夫人,怎么夫人一转眼就不认识我了?” 越靠近这个人,那种让人骇然的气息就越明显,如意压下心头的不安淡淡的抬了头:”我向来记性不好,记不得大人,不过想来也该是番邦的大使,怎么不在宴席上,却跑来了这偏僻的地方?” 艾买尔挑着嘴角,露出个阴冷的笑,说出的话吓的如意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是跟随夫人一起过来的,难道夫人没有发现我?” 如意的好脾气终究用光了,她冷脸看向艾买尔:”你到底想干什么? 艾买尔却只啧啧的赞叹:”夫人冰肌玉骨,却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夫人,未免太可惜了些,不如跟我回突厥,我封夫人做我的浑古王妃,夫人自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如意真想破口大骂,这种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也能说出来,还是觉得她是那种脑子有问题的女人。 她眼波流转出一个诱惑的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狠狠的踩了艾买尔一脚,使用轻功翩然遁远! 妈的,老娘的豆腐也敢随便吃! 艾买尔是完全没有料到如意会来这一手,脚趾上还传来明显的痛感,但他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咧着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没想到还能碰上这样的女人! 如意走上了大道,红姑慌张的赶了过来,看见如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不过去端了一碗汤,回来就不见了夫人的踪影,问谁谁也不知道,可吓死人了。” 如意满不在乎的道:”难道在宫里谁还能把我劫持了?” 红姑欲言又止,半响才道:”这宫里面去不得的地方多了去了,万一要是惊动了上头的人,那可了不得,先前我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太皇太后还活着,记不得是哪一年,因为几个小宫女走错了路,全部都被杖毙了。” 如意牙疼一般抽了一口气:”您别说了,我知道厉害了,以后再不敢乱走了。” 在乱跑指不定还要碰上什么妖魔鬼怪。 回去的时候刘淑妃已经回来了,说起那个最美的淑贞公主直摇头:”我记得先前见过的几位朝鲜公主长的挺美的,怎么到了这个淑贞公主就成了这模样,眼睛眯着一条缝,宽下巴,塌鼻子,终归是有多难看就多难看,还总跟那个娜扎郡主过不去,真的是不忍直视。” 听的人都笑起来,朝鲜的人可不就大多长那模样么。 如意给刘淑妃又扎了一次针,按摩了一会,待在宫里也没什么事,又不想在节外生枝,就叫人给孟王妃带了话,自己先出了宫。 宫门口冷冷清清的,如意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提前回去的想法不怎么好,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便还是上了马车,前头是笔直的宣武门大道,一直延伸向远方,但又好似还有其他的让人捉摸不到的东西就在不远的地方,如意莫名的觉得忐忑起来。 ☆、第39章 这条宣武门大道上渐渐的有了林立的商铺,漫步街头的行人,如意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然而马车不知道怎么颠簸了几下,如意的心忽的就剧烈跳动起来,好像就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她掀起帘子向外看,忽然瞧见人群里在央的身影,匆匆忙忙好像在躲避什么,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一咬牙,吩咐车夫:”跟上去!” 在央没想到会在这偏僻的巷子里遇见如意,想也没想就跳上了马车,如意看在央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央张了张口,眼里却迸射出扭曲的恨,如意皱起了眉,她忽然意识到那个总是浮现的,带着扭曲的恨的脸应该就是此刻的在央。 马车却戛然而止,停在了这个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狭小的巷子里,外面传来了生疏的说汉话的声音:”左在央,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去?!” 原来在央姓左,从她身上散发出阴冷的,视死如归的气息,如意忽然觉得每个人都有一个藏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样子,在央伸手去掀帘子,如意叹息了一声,挡住她,朝她摇头,自己站了出去。 阴冷的风从这狭小的阴暗的巷子吹过,吹的如意衣袂飘飘,让她像个拥有着绝世武功的女侠,她冷漠的看着对面站着的几个突厥打扮的男子,和那个刚刚还在宫里现在却出现在这里的艾买尔,那狭长的阴冷的眼在看见如意的时候,忽的就闪现出几许光芒,在如意看这目光却犹如跗骨之蛆,难以形容的恶心。 第26节 艾买尔轻佻的笑:”我和夫人可真是有缘,什么地方都能遇见,夫人还说不想和我回去?” 如意的高冷范差点维持不想去,想给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啐上一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冷哼了一声:”先前不跟你计较,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突厥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人脑子烧坏了会愿意去?还有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连我们王爷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给我们王爷提鞋都不配,我们王爷高大英俊,文武双全,我又没瞎了眼,跟你走,呸!” 如意终于狠狠的啐了一口,发泄了内心的不满。 艾买尔怎么会看不出如意在故意拖延时间,而且如意的话大大的激怒了艾买尔,他的耐心全部用光,阴冷的朝着后面的人挥手:”全部捉回去!” 如意一看这家伙动了真格,顿时在没了女侠范,钻进马车,大喊了一声:”往过冲,撞死算我的!” 不过预期中的种种场面并没有出现,因为穿着一身黑色金线绣蟒袍的李宣睿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祗,如鹰一般从天空掠过,蟒袍上的金线折射出五彩夺目的光泽,炫目又明亮。 如意从来没有觉得李宣睿这样帅气过,也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她是个有男人的女人。 他就站在马车的车辕,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艾买尔,气势如虹,冷若冰霜:”浑古王是不想活着回突厥了!” 人这么帅,连说的话都这么霸气,如意恨不得出去叫一声好。 艾买尔瞧见李宣睿和他身后的剑成,阴冷的眼里有明显的忌惮,转而笑起来:”秦王说笑了,贱命一条,却也还要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王爷手里既然有我要的人,我和王爷自然迟早会对上的,改日再会!” 说着一转身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确定人都走了,如意才从马车里钻了出去,李宣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没本事,还要给自己揽活,若是我稍微来晚一会,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红姑有眼色的带了在央下了马车,如意狗腿的掀起帘子请李宣睿进去,自己也连忙跟了进去,宽敞的马车立刻就只剩下小小的一点空间,如意识趣的蜷在角落里:”王爷神勇无敌,多亏了王爷我才有命和王爷说话。” 李宣睿看着如意,幽深的眼里好似渐渐的渐渐的泛起了涟漪,像是阳光照进了幽深的池水,波光粼粼,格外动人,如意怔了怔,就见李宣睿长臂一伸,把人捞进了怀里:”本王高大英俊文武双全?” 诶?她不过随口说的几句话,竟然叫李宣睿听到了,看样子王爷还是很受用的么,她刚想乘机在巴结几句,李宣睿的语气却又忽的阴冷起来,连目光也阴测测的,修长有力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去突厥?艾买尔看样子很欣赏你呀,本王的夫人,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的?” 我去!怎么这么的阴晴不定!这家伙原来一早就来了,听见了这么多的话,这阴测测的样子,好像能吃掉她一口肉一样,如意的嘴角抽了抽,挤着一脸的笑:”在宫里碰上的他就胡说八道,被我给踩了一脚,我的眼里只有王爷一个人,其他男人在我眼里都是粪土,根本看一眼都是污了眼睛!” 那微微扬起的剑眉,展示着一个愉悦的弧度,如意知道自己说对了话,凑到李宣睿的耳边,轻声细语的道:”王爷的能耐大了去了!” 这娇艳欲滴的唇,却又偏偏配着纯洁无辜的眼,说着这样让人起火的话,看的李宣睿眼眸暗了下来,把人赛在怀里,咬牙切齿的道:”妖精!” 如意得意的想,男人可不就喜欢妖精! 如意是第一次来李宣睿的书房,宽大明亮,格外的干净利落,一眼看过去,所有的东西井然有序又一目了然,一看就是个果断干脆的人,她因为帮了在央,也算是局中人,所以有幸听到了在央的这个在如意的那个单纯的世界里,简直无法想象的故事。 “….....我阿娘在外捡回了艾买尔...他说自己无家可归,又失去了记忆……阿娘可怜他就叫他在家里住下,父母教习他蛊术,我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终归是他消失了几年之后有一日突然回来了……” 艾买尔为了不让世人知道他会蛊术,而将左家的人赶尽杀绝,辛亏在央遇上祥龙才侥幸逃脱。 这要多变态多毒辣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李宣睿皱眉道:”艾买尔消失几年忽然出现,他不过是个家中庶子,却忽然打败众人坐上了浑古王的位子,一直颇为让人匪夷所思。” 现在看原因也确实不简单,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现在这个秘密在坐的都知道了,那么这个变态的艾买尔又会做出什么事? 如意却有些心不在焉,从在央的描述中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之前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的幻象,其实是在央家中真实发生的事情,包括今天她的不好的预感种种的东西都好似指向一个惊人的答案,那就是她能在某些特定的时刻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而在看到艾买尔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瘦弱的男子的样子到底又预示了什么? 李宣睿叫了两声,如意才反应过来,瞧见李宣睿站了起来,她也跟着起来,李宣睿皱眉道:”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叫红姑去给你叫个太医看一看,我还要回宫去,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如意只好答应了一声。 等到李宣睿走,在央也要跟着祥龙去专门的地方,在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跑,免得有危险,她握着如意的手,十分的诚恳:”姐姐的大恩我没齿难忘!” 也是个可怜孩子,才这么大点年纪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再说她也没做什么:”这么见外做什么,你即做了我的妹子,我自然要护着你,要是祥龙欺负你,你也只管来和我说,这事我还管得!” 在央这才见了笑意,祥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正经的向如意道谢:”夫人的恩德,祥龙记在心里,但凡夫人有事,尽管差遣就是!” 没想到这位苏夫人很有狭义心肠,到和他往常所知的那些后宅妇人不同,值得让人敬重。 如意出了书房,外面的阳光温暖的落了一身,园子里虽然还是冬日的沉寂,但却格外的真实格外的让人安心,让如意心里的那些冰冷和恐慌渐渐的在这温度里融化,眉眼里带上了惯常的笑。 红姑悄悄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好像注定要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就好像如意,原本那样的平凡那样的与世无争,却也渐渐的卷进了一些,想也想不到的事情里,最终必定要站向更高的位子,与她的胆量和魄力匹配。 才松快的走了两步,就瞧见不远处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的萧侧妃被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仙子一样飘了过来。 如意一看见这个萧侧妃就浑身不舒服,李宣睿最近捧着萧侧妃,萧侧妃那眉梢眼角好像都是骚情,走到哪里都要抖落她的一身娇柔,看见谁都是事,没完没了,如意此刻筋疲力尽可真不想和萧侧妃干仗。 然而两个人还是遇上了,如意还要向萧侧妃行礼请安,萧侧妃挑着嘴角露出淡雅的笑意:”妹妹不是进宫时时候淑妃娘娘了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应该呀?” 多少人瞧不惯如意进宫侍候淑妃,又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如意的笑话,萧侧妃大抵巴不得听见类似如意被赶出宫来这样的消息。 如意却偏就抬起头,笑的灿烂:”所以说淑妃娘娘体贴人,知道我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宴会也就去了一小会,早早的叫我回来休息。” 如意的嘴巴也够毒的,一句话踩了萧侧妃两个痛脚,专门炫耀了自己有龙凤胎,专门叫萧侧妃知道淑妃特别体贴看重她。 萧侧妃最近风头无两,因为过的滋润,所以心态到比之前好了很多,没有那么暴躁,她就挑着嘴角淡淡的笑,打量着如意:”那就叫我瞧瞧,你这好能好到什么时候去。” 如意笑了笑:”我好不好自己知道就行了,关别人什么事,侧妃操的心有些多了。” 因为刘淑妃要用到如意,所以现在的如意到成了轻易碰不得的那一个,若是为难如意,就碰到了李宣睿的底线。 萧侧妃就只露给如意一个摸不来深浅的笑,又缓缓的飘走。 如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天到晚都是些不能叫人安生的人和事。她回去洗漱换了衣裳,喂了孩子奶吃,自己倒头就睡下。 宴会果然到了很晚才结束,李宣睿和孟王妃从宫里出来已经天黑了,李宣睿便也同孟王妃一起坐的马车,孟王妃抱着手炉,坐在李宣睿的跟前,心里斟酌着思量着,半响才缓缓的道:”不知道母妃最近好些了吗?要是苏妹妹一个人不行,要不就在找几个大夫一起看,终归稳妥一些。” 马车里的光源自外面马车四角的灯笼,透过厚重的帘子传进来,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沉闷又好似有些压抑,李宣睿的目光也看的不大清楚,只听的清他说话的声音:”母妃的病若不是如意,只怕已经回天乏力,她的本事寻常的大夫根本替代不了。” 这大大出乎了孟王妃的意料,而且她因为过于笃定如意医术不到家,所以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轻慢或者说好似在刻意为难一般,这让孟王妃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苏妹妹这么有能耐,往常到是我眼拙。” 孟王妃的坦然一般很难让人反感起来。 李宣睿顿了顿叮嘱了一句:”若是如意有什么难处,王妃帮着她些。” 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举重若轻的地步,这样的话,李宣睿是第一次同她说,虽然有特别的原因,但却也叫孟王妃见识到了如意特别的地位,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怀上一个自己的孩子。 ☆、第40章 “梁王若是真能帮舍妹选一个好的夫婿,那我必当有重谢!”艾买尔狭长的眼在暗沉的大殿里,泛着幽深阴冷的光。 梁王站在亮处,扶着壮硕的肚子,眯起的眼好像也被满脸的肥肉挡住,看不真切眼里的情绪:”浑古王打算怎么谢本王?” “王爷不就是想要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吗?我帮王爷。” 梁王只是笑,好像听的不太清楚一般:”浑古王想我做什么?” “帮我除掉一个人即可。” 天气渐渐转暖,院子里的桃花杏花都打了花苞,仿佛一眨眼就能开出个灿烂的春天,正午太阳正好的时候,如意也把两个孩子抱出来晒一会太阳,孩子对这个渐渐展露真容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睁开黑亮的眼四处打量。 菲梦站在门口观望,如意一抬头瞧见,看她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看,想着不过是个孩子,心一软就招手叫她进了院子。 菲梦立刻欢天喜地起来,不过也学乖了,不敢在随便抱孩子,就站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话:”弟弟妹妹认识我吗?他们长的可真快,才几天没见就长这么大了。这个壮一点一看就是浩曦。”又高兴的道:”我娘亲说她快生小弟弟了!” 这话把院子里的人惊住了,这意思是刘夫人有身孕了?可是也没听到一点动静,可见这是刘夫人私下和女儿说的,而菲梦天真的透露了出来,还不知道自己坏了娘亲的事。 这孩子得要多单纯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如意无奈的叹息,叫小容抓了了果子给菲梦,打发了菲梦走,巡视了院子一圈,严肃的道:”今日二小姐说的话若从我们这里传了出去,叫我查不出来,以后就出了王府另谋出路!” 大家见如意难得的严肃,忙都应是。 红姑抱着孩子笑着道:”夫人总是这么好心。” 如意笑了笑:”我这人信因果报应之说,心存一线善念,不说有多大福报,至少会有余庆。” 红姑到觉得这话有理:”所以夫人是个有福的人。” 要不然繁荣的李家皇室怎么就只有如意生下了一对轰动天下的龙凤胎,每个人的好运,其实总有些出处的。 正说着话,萧侧妃那边的画香过来:”我们侧妃说叫雀儿过去做两件衣裳。” 她穿着织锦的桃色衣裳,眉眼都高高挑着,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比如意这个主子还像个主子,那种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的态度,看的桃花坞里的人都沉了脸。 没人说话,画香见被轻视,气的跺脚:”出来个主事的!” 红姑冷眼看了过去:”姑娘声音小一些,吓到了少爷小姐你可担当的起?” 画香气结,但却不敢在红姑面前造次,想起萧侧妃最近给书香选丈夫,费尽心思,自己若是在办不好差事,惹的侧妃不高兴,还不知道侧妃要给她挑个什么样的,她就压下了火气,挤上一脸的笑,去拉雀儿的手:”好姐姐,侧妃知道你手艺好,想叫你做件衣裳,你就跟我去吧。” 雀儿很是无语,这个画香看起来长的漂漂亮亮的,怎么就这么没脑子,这种话跟她说有什么用,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她愿意,夫人不同意难道她敢跟着去? 她客客气气的推开画香的手:”我最近手上活多,只怕不能帮侧妃做衣裳。” 画香四处碰壁,桃花坞里的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一个人理睬她,她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跺脚出了院子。 如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香草端了茶水上来:”她那样的人,回去又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话。” 这到是个大实话,如意叫奶娘把孩子抱了进去,叮嘱了两句:”外面晒热了,进去慢慢脱衣裳。” 她叫丫头搬了个铺了皮褥子的躺椅出来摆在桃树下,眯着眼睛慢慢摇着晒太阳,等着萧侧妃上门,反正这后宅的日子不是跟这个斗,就是跟那个斗,终归谁也清静不了,那就叫这些牛鬼蛇神放开手脚来好了,她必定奉陪到底。 “苏夫人说她的丫头怎么能给侧妃用,一个没儿子的侧妃又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去!”画香哭哭啼啼的诉苦,萧侧妃冷笑了一声:”这个苏如意到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我到要叫她看看,这个雀儿我到底用不用得!” 萧侧妃手下的人浩浩荡荡的,后宅里的人都惊动了,想着上一次萧侧妃和苏如意对上之后,大打出手,闹的人仰马翻,这一次必定又要有好戏上场。 萧侧妃人还没到,桃花坞外最佳的观景场所已经被人占据,只等着好戏上场。 “大家都不敢和萧侧妃对上,但就是有个不怕死的。”赵夫人哼着道。 那边的孟侍妾笑着道:”终归只等着看好戏就行,谁不怕死都行。” 大家都低声笑起来。 屋子里还有没散尽的药味,低着头的蒋侍妾好像没有闻到,怯怯诺诺的说话:”二小姐说刘夫人怀有身孕,虽然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奴婢想着这话终归还是要来和王妃说一声的,毕竟是王府的大事不能有丝毫马虎。” 孟王妃拿着小银勺的手终于顿了顿,抬眼看向蒋侍妾:”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奴婢听说之后就过来跟王妃说一声。” 先前用这个蒋侍妾萧侧妃还专门挤兑过她,但现在看这个蒋侍妾分明是个很懂事的人。 她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语调不徐不疾:”这件事你做的很对。”孟王妃放下了手里的香炉:”往后要是有什么消息你就过来。”孟王妃对于愿意臣服于她的人还是很友好的。 蒋侍妾脸上露出个腼腆的笑,怯懦的应是,这样的人让人不喜又让人喜欢,不喜她的怯懦,但若当作手下用,又未必不是个好棋子。 小丫头从外面进来:”萧侧妃去了桃花坞,只怕又要打起来了。” 孟王妃想起李宣睿的话,微微皱了眉头,不徐不疾的起了身:”走吧,过去瞧瞧。” 敏感的蒋侍妾好似又从孟王妃的态度中觉察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她的心里,这个后宅最深不可测不可轻易得罪的不是孟王妃不是萧侧妃,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苏夫人,只不过孟王妃没有儿子,在这里有更好的前程,而苏夫人那里什么也得不到。 第27节 萧侧妃踩着闪着金光的绣鞋踏进了桃花坞,红宝石的步摇在阳光里摇出一连串耀眼的光泽,把她衬托的像个战神一般:”妹妹到是清闲。”她的声音向来的软糯好听,然而目光却格外的锋利。 如意一笑:”哪里比的上姐姐,清闲的都愿意来我桃花坞做客,真是稀客。” 院子里并没有雀儿的身影,连红姑都不知道去了哪,只有一个苏如意,萧侧妃故意站在如意跟前挡住了太阳,把自己的阴影投在如意身上,红唇微启,露出雪白的贝齿,不过说话却像是往外吐刀子一般:”苏如意见我不拜,如此不懂规矩,好好教导教导!” 一群婆子像猛虎一般就像如意这边扑了过来,好像深怕她一眨眼就溜掉。 上一次的账还没有和这个萧侧妃算,她到自己送上了门。 如意猛的提气,整个人都窜了起来,朝着萧侧妃的肩膀就是一脚,借着这股力气,整个人已然跃上了屋顶。 下头吃瓜的群众,惊到了一片。 萧侧妃应声倒地。 孟王妃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见到了如意上房的情景,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个萧侧妃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知道这个苏如意会轻功,怎么偏偏每次都要来和这个人打架,分明就是在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书香焦急的把萧侧妃扶了起来,萧侧妃肩膀上印着个大脚印子,头上的红宝石步摇也跌了下去,看上去甚是狼狈,见到孟王妃就哭了起来:”王妃为我做主,这个苏如意欺人太甚!” 孟王妃心里冷笑,现在想起来叫我做主了,难道是我叫你来做这事情的? 她冷声道:”你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怎么一点轻重极缓都分不清,母妃离不得苏妹妹,她真要是有什么损伤不能进宫侍候母妃,这责任你可担当的起?” 萧侧妃觉得孟王妃不过是借机想训斥她,她不屑的道:”苏如意能会什么医术,就是我也肯定比她能耐,姐姐只怕言过其实了。” 孟王妃不想和萧侧妃在这事情上较劲,她只想快些叫萧侧妃走,然后把如意哄下来,完成李宣睿交代她的事情。 她就放缓了声音,低声劝解:”王爷的心都在你那里,你何必在这里和她较劲,到是落落下乘。” 孟王妃话里已经给萧侧妃挖了坑,因为她知道照目前的情形看,萧侧妃去跟李宣睿告状,必定得不累好处,但这一点萧侧妃并不知道。 孟王妃的话点醒了萧侧妃,但萧侧妃却不觉得孟王妃会如此的好心跟她说这样贴心的话,她沉默了片刻:”王妃何必这么着急的护着苏如意。” 萧侧妃到底是个聪明人。 那边的如意瞧着孟王妃进门,知道这架是打不下去了,反正便宜也占了,瞧见院墙外的赵夫人几个,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飘然的落了下去,她就要叫这后宅的人知道,往后见了她躲远点,她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的,说不定还能清静几日。 孟王妃见如意已经下来,就不想在这地方多逗留,拉了萧侧妃的手:”有什么话只等王爷回来在说,这里你也占不了上风。” 不管怎么说,孟王妃的话说的很有道理,萧侧妃用那淬了毒的目光看了一眼如意,冷笑着离去。 如意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以为一个眼神就能吓倒她?那也太天真了。 “只怕这个浑古王会有些动作的,王爷近日要小心一些。”郑德先生建议道。 李宣睿站在窗前,渡了一身的太阳光,让他像是无所不能的神,他嘴角勾了淡淡的笑,却因此更显出强大的自信:”还是我们早些行动,引他上钩,瓮中捉鳖的好。” 郑德先生眼里透出灼热的温度,属于一种对强者的尊崇,师父说他俗缘为了,有时候想想,确实很有道理,这样的光芒不该属于六根清净的人。 苏常盛从外面进来,颇为难为情的开口:”萧侧妃和苏夫人又打起来了。” 这样的事情在苏夫人没出现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宣睿不悦的皱眉,声音也冰凉下来:”这个萧侧妃也太霸道了。” 郑德先生很无语,这两个人交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那个苏夫人连浑古王那样阴冷邪恶的人也没见害怕,一个萧侧妃又算什么,不得不说王爷的心已经偏的没有边际了。 苏常盛连忙道:”苏夫人没事,王妃及时赶了过去,带走了萧侧妃。” 李宣睿还是沉着一张脸,半响往外走去,苏常盛忙跟了上去:”王爷去哪?” 李宣睿沉默了半响,开口道:”先去笙箫园。” 所以说,还是要捧着萧侧妃。 萧侧妃雪白单薄的肩膀上,那一处青色的印记看上去触目惊心,然而她抿紧了嘴不吭气,白皙的面容透出苍白无力的隐忍,到越发看的人心生不忍。 李宣睿就站在屋子的阴影里像是一樽雕塑,沉默的看着即不说话也不离开。 萧侧妃却有把握李宣睿已经心疼了,她等丫头上好了药,缓缓的穿上了衣裳,低低的呜咽,听起来到不像让人厌烦的哭声,而是一种悲伤的曲调:”我想给王爷做件袍子,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就想去苏妹妹那里借走雀儿,奈何她不但不给还恶语相向,我亲自前去想好好劝一劝,没想到她这么恨我,这一脚差点踩断了我的胳膊。” 其实,事情的经过,李宣睿很清楚,非常清楚。 他藏在暗处的眼睛里漆黑没有波澜,然而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厌恶,非常厌恶,如果不是因为萧景年,他完全不会给萧侧妃一点情面。 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压迫性的气势,屋子莫名的凝重起来,萧侧妃的话说不下去,只好沉默下来。 没想到李宣睿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高大的身影在太阳里看起来光芒万丈,萧侧妃忽然有一种漫无边际的阴冷和恐慌,就好像是漂浮在大海上,下一秒就会被海浪吞噬。 ☆、第41章 花架上的一盆兰花吐露着芬芳,大抵是刚刚浇过水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折射着一个温暖又安静的世界,襁褓里的孩子咿咿呀呀的说话,穿着家常衣裳的如意,脸上带着格外宁静又温柔的笑意,好像是在面对自己的整个世界。 李宣睿喜欢来如意这里,更喜欢悄无声息的来,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就好像他自己也拥有了一切,桃花坞里的每个人面上都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柔和和豁达,使得这里,常常宁静的如同这后宅里的一处世外桃源,让他的心身都放松舒展。 如意一转头瞧见李宣睿,立刻笑着站了起来:”王爷来了!” 李宣睿笑了笑:”过来瞧瞧。” 好像也没有要提如意和萧侧妃打架的事情,如意也就不吭声,抱了孩子叫李宣睿瞧:”您看看,是不是和昨天又不一样了。” 孩子的头发浓密乌黑,脸蛋白白净净的,大大的眼睛清澈到让人有一种看透世间的错觉,漂亮可爱,看的人心好像能软的冒泡,李宣睿冷冽的眉眼好似都软和下来,低应了一声。 抱着孩子和如意说话:”最近想不想去哪里玩?” 如意一怔,透过李宣睿那双幽深的眼,好似看到了无穷的东西,她几乎脱口而出:”天气暖和,去爬香山吧!” 李宣睿也是一怔,如意怎么就把他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所以,去城郊香山爬山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如意又看到了一些东西,充满凶险和不安,空间的灵泉里好似能感应到她的内心,泉水也荡漾起来,香山,黑袍的男子,湛蓝的天,倒在血泊里的人,李宣睿这一次要干件大事了。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为了孩子她也该站的更高更远,若不然往后她的孩子又该靠什么在兄妹之间立足,所以,这一次在凶险她也要去做,而且要做的让人刮目相看! 如意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容,红姑也留了下来,专门照看孩子,谁知道这事情会对京城的形势有什么影响,会不会波及到她的孩子。 红姑见如意很凝重,不解的道:”夫人不想去?” “不是。”如意摇了摇头:”我是一定要去的,就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孩子就托付给红姑了,千万要小心。” 如意的预感很多时候都很准,红姑也郑重起来:”夫人只管去吧,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担心。” 这到是实话,红姑是她最信任最依仗的人。 天气很好,一丝风也没有,孟王妃萧侧妃赵夫人孟侍妾蒋侍妾花侍妾浩浩荡荡一大群人,秦~王府搬空了大半,王府的巷子从巷口到巷尾都是人,难得出去一次,主子丫头们喜气洋洋,比过年还要热闹,但却也井然有序,毫不杂乱,王府的气魄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 李宣睿大抵是第一次带着全府的女眷出门,坐在马上瞧着满巷子的花红柳绿,脸色很是不好,他沉声道:”先生真觉得带这么多人好?” 郑德先生淡淡的笑,颇有些事不关己的感觉:”都带上才说明您是真的要出去玩的,那些人才会放松警惕。” 话是这样说,可终归让人觉得拖沓。 孟王妃撩起车帘向前看去,只看的到浓烈的光下,李宣睿马背上高大的背影:”苏夫人没上马车?” 莲心应了一声:”可不是,也不知道去了哪?” 正说着,就见个枣红的马从马车边飞驰而过,马背上那红色的矫健的背影,看的人眼前一亮,可不就是如意,一直奔着李宣睿的方向去了,两个人并肩骑行,,竟然瞧着那样的般配,般配的刺眼。 孟王妃放下了马车帘子。 竟然连骑马都会! 莲心愤愤的道:”这个苏夫人,什么地方都能插一脚!” 这是一个和雪柔完全不同的人,如果说开始会因为相似的容貌而被吸引,那么后面是不是就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完全不能在相互影响? 如意也是无意中发现自己会骑马的,今天试了一下,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李宣睿也吃了一惊,瞧她梳着圆髻,溜光的发髻上一样发饰都没有,素净着一张脸,却又明明比这温暖的太阳还要耀眼,动作其实很不到位,但她自身有轻功,所以骑马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如意仰着圆润的下巴:”王爷瞧我骑的怎么样?” 她的心情很好,神态恣意飞扬,李宣睿也跟着轻快起来,好像自己真的是要在这温暖的二月去郊游:”敢不敢跟爷比一场,谁先出了城门谁就赢了?” 他刀刻般的眉眼俊美的仿佛天神,含在眉梢眼角的冰凉此刻却好像融化在了这温暖之中,少有的将温柔和纵容都盛在眼里,看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沦。 如意下意识的错过眼,去看他身后林立的商铺:”若我赢了王爷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宣睿才刚挑着眉答应,如意已经剑一样冲了出去,他哑然失笑,拍马追了上去。 萧侧妃掀起帘子看,就瞧见两个恣意的身影,渐行渐远,她愤愤的摔了帘子一下,马车帘子晃荡着,外面的景色时不时的映入眼帘,但萧侧妃都看不到,只是气闷,忽然很不喜欢自己这娇弱多病的身体,即使因此往常总能请到李宣睿,她现在还是很不喜欢,有位老大夫曾经说过,母体强壮者易生下儿子,而她之所以接连生下女儿,多半也是源于此,她郊游的兴致忽然就少了大半,歪在靠枕上一言不发。 赵夫人少有的深沉,看向外面,半响又和同坐的孟侍妾说话:”没想到王爷这次兴致这么好。” 孟侍妾也高兴起来:”可不就是,王爷难得有兴致,我们也沾沾光,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跟着王妃到是去过一次香山,都快忘了什么样子,就记着后山不好爬,走了几步王妃就走不动了,后来也就没上去,只在山下转了转。” 赵夫人就垂着眼,跟着一起笑,又好像分明心思不在这里。 李宣睿和如意一路骑马,先一步到了香山,这里有王府的别院,早几天就有人来收拾好,苏常盛穿着崭新的青袍子,精神抖擞的立在别院的门口候着,远远瞧见李宣睿的身影就殷勤的奔了过来,没想到还瞧见了一起骑马的如意,替如意牵了马,笑着道:”没想到夫人这么多才多艺,马都骑的这么好。” 李宣睿下了马过来朝着如意伸手,意思要接了如意下去,如意想说本夫人轻功这么好,根本用不上,但又实在没胆子佛了李宣睿的好意,只好把手伸了过去,装作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下了马。 李宣睿牵了她的手,遮在宽大的绣袍下,竟然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一路进了别院,那高大的身形把如意衬托的十分小鸟依人,结果张口就嘲笑了如意:”我瞧着你轻功挺厉害的,动不动就上了房顶,怎么刚刚就弱成那样了?” 如果李宣睿在现代的世界做她的男朋友,管他多么位高权重,多么的高富帅,就冲这句话,直接甩了! 如意气的嘴角抽动了两下,硬是给噎的没说出一句话,他大爷的完全是由着自己高兴说话,反正她怎么做也里外不是人。 她费力的甩了两下,想从李宣睿的手里挣脱,李宣睿皱眉看了一眼如意,那好看的眼里明晃晃的写着”无理取闹”四个大字。 如意真想破口大骂,她怎么就不知道李宣睿还有这种把人气吐血的能耐,她怎么就无理取闹了,分明是他自己不解风情! 如意像个炸毛的猫咪,瞪圆了一双眼。 李宣睿幽深的眼里划过几丝光亮,到闲情逸致的指着不远处的山:”等哪天有了空闲时间,我带你来这里看日出,别人都说要去什么大山名山,却不知香山的日出也别有韵味。” 李宣睿还是不想把她们这些人过多的牵扯其中,但身在□□,又如何远离? 她把那些纷繁的思绪都抛到了脑后:”王爷今天就可以带我去山上看看呀,湛蓝的天,脚底下的皇城,望不到边的繁华,这是俗世的日出,自然也是俗世的滋味。” 李宣睿挑起眉头:”你已经看过了?”说的这样真切。 在灵泉里看了一次。 如意娇俏一笑:”没有,不过是想着应该如此,山上人少,王爷一个人去多没意思,带上我,别人看就像是王爷带着宠爱的夫人躲开众人耳目去享受,哎呀,说不得我也能成了京城里拍的上名号的名人。” 不知所以的人听的笑起来,可李宣睿和早就在别院的剑成却都露出了凝重的目光。 如意仿若没有感觉到,坐在了廊下的栏板上,看向院子里的梅花,原本圆润小巧的脸,侧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别样的坚毅和英气,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为什么他以前没有发现,如意还有这样让人觉得深沉又有气势的一面。 李宣睿站在如意跟前居高临下的看她,语气淡淡的,辨别不出情绪:”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28节 “王爷难道忘了?我也是知情的,从开始就知道,那个人他一定会动手的,而按照王爷的气魄,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今天的香山之行就说明了一切。” 如意的目光里闪烁着熠熠的光彩和摄人的自信,让她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李宣睿撩起袍子坐了下来,外面的风吹在脸上柔和又温暖,就仿若他现在的心情,从来没有一个女子会让他有这种并肩战斗的感觉,就好像那空荡荡的心忽然有人撑起了另一半,忽然就觉得这漫长的人生也没有那么孤单难熬,灿烂明媚了起来。 他的语调也轻快起来:”你可想好了?” 如意转头,耳畔的明月当划出个明亮的弧度,那眼瞪的大大的,里面清晰的倒映着他的样子:”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没想好我会胡乱开口?我会骑马会轻功会医术,可以制造假象,逃跑不拖后腿,有人受伤我能即刻救助,像我这样的,别处还能找到更好的?” 对,没人比她更好,更合适。 愉悦的笑从心田的深处一直倾泻而出,那俊美的面容好像展现出了一种极尽奢华的画面,如意从来不知道。李宣睿笑起来这样好看,这样灿烂明媚,看的她都痴了。 李宣睿摸了摸如意的头发,站了起来:”休息的地方已经收拾好了,你先下去洗漱,一会我悄悄带你出去。” 别的人只是幌子,即便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叫知道,如意却是关键的一步。 李宣睿收起了笑,好像阳光也黯淡了下来,不过那”悄悄”两个字用的,就好像是他们真的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极尽的暧昧又极尽的缱绻,挠的人心头发痒。 如意躲过了他的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袅袅婷婷的跟着丫头走远。 李宣睿身后的剑成赞叹:”到是个有气魄的,师兄好福气。”那时候不过偶遇,以为找见就能有另一番天地,现在看,不过是痴人说梦话。 罢了罢了,随风而去…… ☆、第42章 香山地势陡峭,风景瑰丽,自来是皇家别院聚集之处,从远处看并不真切,近了就见半山腰处,粉墙青转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松柏之间,绵延成景,等到在过几日,桃李缤纷,才是真的好景致。 孟王妃带着后宅的女眷们下了马车在山间缓步行走,青转的台阶干净又平整,宽敞的足容一辆马车通过,身旁的苏常盛道:”王爷已经进了别院洗漱去了,叫奴才专门在这里候着王妃。” 这就很给孟王妃面子了。 孟王妃淡淡的点头:”王爷可说了有什么安排?” “王爷说院子里有捶丸的场地,王妃可带着女眷们玩,王爷去林子里狩猎,等到晌午,就在空地上烤肉来吃,应该是别有风味。” 李宣睿的意思就是不跟她们这些女眷一起,那来这又有什么意思? 孟王妃却不能把这意思表露出来,笑着道:”王爷安排的周到,到确实有好些日子没玩过捶丸了。”又叫莲心给了苏常盛赏钱,苏常盛笑着退了下去。 孟王妃笑着去看萧侧妃:”咱们姐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一起玩过捶丸了,怎么,要不要玩一场?” 孟王妃是捶丸的高手,以前做姑娘的时候也是贵圈里有名的,萧侧妃虽不是在京城长大,但这点消息还是有的。 她掏出绢帕擦脸擦额头的汗:”陪着王妃玩只有输的份,还不若去爬山,看看这满山的景致。”或许还能见到李宣睿。 说着话就进了别院,下榻的地方是早就收拾好的,孟王妃占了潇湘馆,萧侧妃占了梧桐斋,丫头婆子簇拥着梳妆更衣。 孟王妃从镜子里看了看新梳的发髻,随口问一旁的莲心:”没见着苏氏?” 莲心抿了抿嘴:”听下头的人说,好似是被苏公公叫走了。” 侍候在跟前的赵夫人抬起了头:”难不成还是去和王爷……”她想说”私会”又觉得这字眼用在这里不合适,但却又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于是就只说了一半闭上了嘴。 孟王妃心里冷笑,这个苏如意如今到越来越厉害了,这么名目张胆的抢人,她站了起来:”走吧,既然王爷要打猎,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来了,却要被撇在一旁当一个夫人的陪衬,传出去将她王妃的脸面又置于何地。 越往深处走,就越有一种幽僻而宁静的感觉,李宣睿的大手上传来温暖又让人心安的温度,如意抿嘴笑起来:”我们可真像是跑出来私会的,瞧这架势好像要私奔一样,王妃她们一定气坏了。” 如果是别人来表达”王妃她们一定气坏了”这句话的意思,一定不会说的这么直接,一定会很隐晦,也一定是想达成一定的目的。 但如意就只是想这样说,直白坦诚的有点可爱,不管是谁,都会生气的,这件事情本就该如此,谁心里都明白,但有时候有些话偏又就不能这样说。 他眼里盛着笑,放低了声音,低头在如意耳边呢喃一般:”以后在偷偷来一次。” 不知道做了女人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怎么总觉得这话好像很邪恶,她莫名红了脸,扭头不去看李宣睿。 李宣睿的目光落在了她粉嫩白皙的耳垂上,又去看她肉嘟嘟的小嘴,雨花的花瓣一般润泽诱人,握住那纤细的腰身,一把带到自己的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你这妖精,又在想什么?” 分明就是他自己也十分不纯洁,还好意思来问她这个问题。 如意偏就不和他说话,挣脱了李宣睿的怀抱,向前跑去。 风吹着她的长裙翻飞,她脚步轻盈,偶尔飞几步,乍然看起来,竟然美的如同偷偷下凡的仙子,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惊艳。 李宣睿是沉醉在这样的美景里的。 不过一眨眼,转头就看见孟王妃穿着胡服骑着马,像个女将军一样,带着一众女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如意都不忍心去看李宣睿那沉的像锅底一样的脸,见过搅局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来搅局的,说不定周围早就已经是虎视眈眈的敌人了。 孟王妃下了马,后面的女眷也一同下来,宁静的山林里好像都有了一种繁华京城的奢靡,沾上了女子的脂粉气。 她笑着瞧向了如意,语气却格外的冰凉:”怎么,苏妹妹不过来侍候我?” 王妃叫她过去,她哪有不去的道理,瞧着分明是打翻了好大一坛的醋,身体里早已经没有了现前如意留下的怨念,如意本身是一点都不惧怕孟王妃的,她笑着坦然的走了过去:”侍候王妃是我的本份。” 李宣睿冷冷的看着孟王妃,那墨色的身影此刻有一种格外的厚重压抑感,压迫的孟王妃脸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 不过是个小小的夫人就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孟王妃脸色也阴沉下来,一步也不退让。 空气里是尖锐的利箭划过的声音,李宣睿拽住距离最近的孟王妃和如意猛的朝地上一滚,有人惨叫了一声应声倒地。 如意因为早有准备,而且前世的时候经常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类似于这种摔倒时如何保护自己的的方法完全知道,她轻巧的转了一圈,从容的伏在地上,孟王妃躲过了危险却摔的七晕八素,眼冒金星,左脸噌在了地上火辣辣的疼。 李宣睿一跃起身,已经箭一般射了出去。 女眷们乱成了一团,尖叫的乱跑的摔倒在地上大哭的,林子里多了一批黑衣人,和李宣睿这边的人已经打斗在了一起,这穿行在其中的花红柳绿,莫名的有种喜感。 如意认命的叹息了一声,从地上跃起来,人手有限,并没有多余的来保护这些女眷的力气,她会轻功,要跑也是眨眼的事情,但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把乱跑的尖叫的大哭的都提起来扔到孟王妃跟前,将所有人都聚拢在一起,这样跟前有一两个人就能照顾到。 萧侧妃不知道想的什么,不怕死的往李宣睿跟前跑:”王爷!王爷小心!” 就算是要表真心麻烦也请看清楚情况呀,萧侧妃难道是脑子被门夹过了,如意险险的躲过了一剑,提住了萧侧妃的领子,萧侧妃愤愤的转头看了一眼如意,稍微一使劲就挣脱了开。 义无反顾的朝着李宣睿奔去。 如意完全不想在管了,可是脑子里又浮现上清晰的镜头,湛蓝的天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即使没有看见,但她又分明看到,一支破空的利箭射了过来,而那个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就是李宣睿。 李宣睿只看见跌倒在地上的萧侧妃,和那个挡在他身前的娇小的身影,温柔的缱绻的幽香充斥在鼻口间,箭一直刺进了她的胸膛。 疼,非常疼,如意可以清晰的听到利箭穿破皮肉的”噗嗤”声,她有一瞬间是后悔的,她感觉到意识正在流失,有种莫名的恐慌,她大大的眼已经迷蒙起来,并不能真切的看到李宣睿脸上的恨惶恐温柔种种交织在一起的难以分割的情绪,有多么的深入骨髓。 暗处的艾买尔没想到射中的是如意,他狭长幽深的眼里幽深阴冷的光芒里是莫名的愤恨,重重的拍了一下树干,那边的剑成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准确无误的奔了过来。 昆仑派的剑成,功夫了得剑法奇快,武林中排行前三,如果今天和剑成对上,就在难全身退出,真没想到这个李宣睿竟然早早的就有埋伏! 李宣睿这边的人马很快控制了局面,剑成去追艾买尔。 李宣睿抱起了昏迷的如意,就好像脚底下跌坐的萧侧妃并不存在一般,快步又沉稳的离开,苏常盛不知道是躲在哪里的,被人打了一样,大叫着伏虎:”快带大夫上来!” 孟王妃从藏身的地方站了起来,她脸上还带着伤,衣裳并头发都凌乱不堪,她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如果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么这几年的王妃也就白做了,李宣睿谋划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落的收拾了那不知名的贼人,设了这个局引人入套,或许苏如意就本身是一环,却叫她莫明其妙的带人冲撞破坏掉,而且苏如意不但救了后宅的人,现在还因为救王爷而中箭昏迷。 现在,和苏如意相比,她怎么都成了笑话。 莲心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心疼的给孟王妃整理衣裳,孟王妃勉强打起了精神:”好了,先去照顾有伤的人。” 赵夫人被人划了一剑,胳膊上鲜血直流,疼的在那哼哼,孟侍妾跑的时候崴了脚,坐在地上哭,萧侧妃反应了过来,站了起来,去同孟王妃说话:”那个苏如意逞什么强?!” 孟王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够了!你若不乱跑往王爷跟前冲,王爷会分心吗?苏妹妹会中箭吗?你最好求菩萨保佑,苏妹妹没事,否则,看哪个能饶了你!” 苏如意是李宣睿的救命恩人,这就比天还大。 萧侧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李宣睿刚刚的表情简直吓坏了她,她甚至一度害怕李宣睿会杀了她! 如意出门的时候不叫小容跟着,说小容碍事,小容没想到如意是插着箭被李宣睿抱回来的。 她一时吓的手脚冰凉,半响话都说不出来,哆哆嗦嗦的去倒茶,茶碗却跌在了地上,苏常盛叹息了一声帮着小容把茶碗捡了起来,小容抬头就是一脸的泪,知道这样不吉利,憋着不敢吭声,如意是红姑之外对她而言最重要最亲密的的人。 苏常盛看她哭的可怜,就把她拉出了屋子,给了个帕子:”快别哭了,叫王爷看见可不得了,苏夫人是有福的人,不会有事,她还指望着你照顾,快把眼泪收了。” 小容擦着眼泪点头,收拾好自己,才苍白着一张脸进了屋子。 郑德先生也来了,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他神情凝重:”瞧位置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要害,若是,只怕就棘手了。” 李宣睿握着拳头青筋暴起,浑身上下带着地狱般的气息,好像谁若敢碰一下沾一下就是万劫不复,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如意,成了雕塑一般,像要看到地老天荒。 那种无形的巨大的哀伤笼罩之下,整个屋子都透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压抑。 苏常盛进来道:”王妃说想看看苏夫人。” “滚!”这字好像是带着雷霆之力,碾压而过,毫无情谊。 若不是孟王妃着一群人闯进来,事情不过是顺顺利利的解决,如意若不是为救这些人,为救他又怎么会生死不明?! 孟王妃站在院子里,从外头进来的大夫李敢像是被拎着一般,身不由己的往前冲,一路进了屋子。 日头渐渐的西斜,血水都端出来了好几盆,天气冷了下来,孟王妃好像感觉不到。 拔箭的时候出于条件反射,如意痛醒了过来,她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觉得疼的要受不了,抓住李宣睿的手,只知道哭,哭的李宣睿几乎跟着落了泪,整个人一下子好似佝偻了起来,贴着她的脸,不住的安抚,又因为这安抚过于苍白,让他觉得肝肠寸断。 小容忍不住蹲在外面的院子偷偷的哭,连孟王妃也看不到。 李敢处理了如意的伤口,斟酌着道:”用了药,若是明天早上能够醒来,就无大碍了。” 但若是明天早上没有醒来,只怕就不好说了。 ☆、第43章 天地也苍茫起来,所有的景致都飞快的向后掠去,春风如冬日的寒风一般,割在脸上顿顿的痛,剑成持剑立在空地挡住艾买尔的去路,清亮的眼里此刻只有无边无际的杀意。 艾买尔阴沉着一张脸,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弓形,好像下一刻就会弹射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他却还在勾着嘴角笑:”真是没有看出来,两个当世都排的上名号的英雄人物,喜欢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天空骤然满是飞剑,铺天盖地的冲向艾买尔,瞬间就能把他撕的粉碎。 艾买尔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拼尽全力迎头而上。 天灰蒙蒙的,如意赤脚坐在灵泉边,看着泉水中倒映的那个躺在床上的自己,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的肉身昏迷不醒,魂魄正在空间里看着外面的一切,不知道如果真的死了会怎么样?她苦笑了一声,试着慢慢的将自己沉入灵泉中,缓缓的闭上了眼,但愿这样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吧。 夜色渐渐降临,孟王妃带着没有受伤的女眷已经赶回了京城,□□中不能没人,受伤的赵夫人和孟侍妾就暂时留在了香山别院。 屋子里点了灯,照的如白昼一般明亮,坐在床边的李宣睿仔仔细细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如意的模样,像要把这样子一直刻进心里,永生永世一样,这安宁的不平静的夜晚,他竟然想到了很多,想他第一遇见如意,差一点以为是碰上了那个人,旧年的记忆被翻了上来,那一夜整晚没有睡着,想他们装作互不认识,慢慢接触,一点一滴,想如意的坦诚想如意的俏皮,想到心疼,却还是不敢想如果如意真出了意外他该如何? 他的心才刚刚有了温度,以为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伤痛他在承受不起第二次。 第29节 苏常盛从外面端了晚膳进来,一碗素粥一碟包子:”王爷,用一点吧。” 李宣睿连看都不看苏常盛一眼,苏常盛等了片刻叹息了一声,只好把盘子交给一旁的小丫头叫端了下去,自己和小容一并守在屋子里。 如意出了事的消息,随着孟王妃的回归,很快就传回了桃花坞,雀儿百合香草几个丫头吓的连气都不敢出,红姑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疼的像刀扎一般,整个桃花坞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惶恐不安中。 这样下去可是要出大事的。 雀儿打起精神安慰红姑:”夫人一时半会回不来,桃花坞的事情就要靠您来管,更何况还有少爷和小姐,若是您不提起精神来,照顾不好少爷和小姐,等到夫人回来我们怎么交代?” 内间的浩曦和降珠同时哭了起来,红姑立刻站起来,一面向里走,一面擦着眼泪,雀儿说的对,她刚刚不该落了眼泪,这样整个桃花坞会人心涣散,对浩曦和降珠最不利,等到抱起孩子,她已经情绪平稳了下来,幽深的眼里越加的坚毅,看着奶娘喂了孩子奶吃,抱着孩子,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丫头们:”若是少爷和小姐有一点闪失,谁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出了这桃花坞!” 话虽说的重,但所有人好像都找到了主心骨,渐渐安静下来,各司其职。 刘夫人听着沫儿说着香山别院的事情,像是听着说书的段子,半响才回过神,抚着尚且平坦的肚子:”幸亏没有去。” 若不然她这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坐在一旁听着的菲梦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闪烁着明亮的光:”不知道苏夫人会不会有事?” 最好还是没事,若是苏夫人有事,那孩子肯定就要王妃去养,就算她生下的是儿子,又拿什么和养在王妃跟前的长子相比?这样的话刘夫人却不会和菲梦说,不过又交待了她一句:”娘亲有孕的事不许和别人说,知道吗?” 菲梦仿佛是被吓着了一般,打了个哆嗦,刘夫人立刻皱眉去看她,眉眼里好像有一把锐利的剑:”怎么?!” 菲梦吓的瑟缩起来,眼泪落了下来:”我,我不小心,不小心说给苏夫人了。” 刘夫人骤然站了起来,啪的就是重重的一巴掌:”跪下!” 菲梦的半边脸瞬间就红肿起来,垂着头,啜泣着跪在地上,无助又可怜,然而刘夫人只有愤恨:”我怎么教养出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孩子,不说平常帮我,总是捅篓子,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沫儿忙去劝:”夫人消消气,当心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苏夫人不醒人事,就算到时候醒来,记不得记得小姐说的话还两说。” 菲梦却懵懵懂懂的道:”早几天就已经跟苏人说了。” 沫儿心里叹气,不知道这个二小姐这颗心是怎么长的,好容易她劝了两句,夫人不那样生气,偏偏二小姐又来火上浇油。 刘夫人气的又是一巴掌:”不长进的东西!”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养了这样的一个孩子! 菲梦被打的面颊红肿起来,沉默的跪在青砖地上,单薄的身影却偏偏投下浓重的影音,看不穿也看不透。 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摆着果子和点心,冯氏的眉眼盛着慈祥温暖的笑,温和的看着郭晓晓,郭晓晓扯着洗的泛白的衣袖,总还有些做梦一样不真实的感觉。 “……定国公府请的是大理寺卿的刘夫人来上门提亲,也算是给足了你面子,庚帖已经换过了,就剩下定日子,你也知道家里艰难,只怕给你的嫁妆不太体面,那边的刘夫人也说了,这事情不用我们操心,可见司马老太太和国公爷对你多上心!” 她说着拉住郭晓晓的手,慈爱的抚摸:”没想到这才几年你就出落的亭亭玉立,婶娘上了年纪精力不足,对你和你母亲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多多见谅,等你做了定国公夫人,家里还要你多多看顾。” 郭晓晓不自然的把手收了回来:”婶娘收留我和我母亲的恩情,我一直记得,我姓郭,自然应该看顾家中。” 冯氏仔仔细细的看着郭晓晓的神情,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谁能料到当初落魄的没有归处的女儿,忽的就入了金龟婿定国公的眼,这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这简直是郭家的祖坟上冒了青烟,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大福气。 她还怕郭晓晓记仇,不过现在瞧着这倒是个有胸襟有气度的女儿家,她心里到是真的爱重了起来面前的这个少女:”不过你也放心,该你的,家里绝对不会少了你,即使家境一般,也不会叫外人太过小瞧了你。” 郭晓晓垂了眼,抿嘴微笑,好似又看到那个温润如玉的人,站在三月的阳光里,微笑着朝她伸手,许她一个明媚灿烂的未来。 司马老太太头上簪着碧玉的发簪,鬓角还添了一朵新剪下的杜鹃花,看起来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瞧一眼坐在下手煎茶的司马拓又笑起来:”你说把日子定在几月?六月太热了,五月又有个端午,挤在一起不好,要不就下个月吧。” 他母亲恨不得他今天就成了亲好了,他无奈的笑着道:”谁家的女儿愿意这么着急成亲,就在六月选个日子,也已经算着急了。” 还要三个月,司马老太太立刻怅惘起来:”那也太慢了!” 在路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出大事了,香山别院遇了贼人。” 司马拓皱眉站了起来,司马老太太也担忧起来,问在路:”可有人受伤?” “听说苏夫人为秦王挡刀受了伤,其他人到没听说。” 听说李宣睿没事,司马老太太稍微放下了心。 司马拓辞了司马老太太出去:”去香山别院!” 尖锐的针一下就刺进了娇嫩的皮肉里,苏晴意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怔怔的看着丫头:”定国公府向郭家提亲了?” “可不是,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郭家祖上冒青烟,出了金凤凰!” 郭晓晓嫁给了司马拓,那她又该怎么办? 丫头还在说:”以后郭小姐就是定国公你夫人了,那可是一品夫人,那得要多神气,多体面。” 苏晴意心凉的都哆嗦起来,绣花绷子拿不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人人都比她强,她要哪一日才能出人头地? 苏善仁从外面跑了进来:”二姐姐,我听人说大姐姐在香山受伤了?” 苏晴意心烦意乱,听见苏如意的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说了是自家姐妹,什么好事都想着别人,要不是因为苏如意极力促成,就凭一个郭晓晓又怎么可能做了定国公夫人。 她冷冷的道:”王府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今天的课业可做完了?快回去读书!” 说着就赶了苏善仁出门,都没有注意到,往常寡言少语的苏善仁渐渐不同的气势,个子也长了一大截。 苏善仁沉默着出了屋子,一步一步出了苏府的大门,脚步坚定。 昭帝正在乾清宫批奏折,高高的几摞子摆在案几上,昭帝颇为无奈的面容从那奏折中露出来瞧着坐在下面哭的刘淑妃。 “皇上,您一定要为秦王做主呀,这还在京城地界就有贼人名目张胆行凶,今日是个皇子是个王爷,等明日胆子大了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皇上若不严查,恐后患无穷!” 刘淑妃说是在哭诉,但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别有一番滋味,昭帝耐着性子听她说完,朝她道:”这事情朕已经知道了,等老三进宫之后,朕自然会有计较,爱妃放心,绝对不姑息养奸。” 刘淑妃不过是来给皇上提个醒,既然皇上这样说了,她也要适可而止,不能让皇上不胜其烦,她沾着眼泪起来:”臣妾明白,臣妾告退。” 等出了乾清宫,就向铁心吩咐:”装了上好的药材送去香山,苏氏绝不能有一点闪失。” 先是救了她,接着又救了自己的儿子,若不能保住如意,这叫她如何心安。 如意可以清楚的看到坐的笔直的李宣睿,光从侧面打在他的脸上,在一侧投下厚重的阴影,让他像个庄严的神像,天已经快亮了,他还这样坐着,自始至终一动也不动,就好像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并不能看明白,明明理智到无情,却又偏偏愿意这样守她一夜,是因为她救了他,或者还是因为他对她有情? 如意这样想着,好似是慢慢的沉入了水底,眼也渐渐睁不开,就这样悬浮在水中,睡了过去一般。 明亮的光从雕花的窗户投了进来,照着窗台上一束无精打采的杜鹃花,光线渐渐炽热起来,屋子里有了白日的温暖,如意微微眯着眼,瞧着李宣睿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看他的眼里透出温度,蓄满了水,然后有晶莹的泪珠随着他坚毅的面颊滚落。 如意怔了怔,就听李宣睿沙哑的道:”谢谢你醒来。 ☆、第44章 露珠落了苏善仁一头一身,让他像是从大雨中走来的一样,他尚且稚嫩的眉眼平直坚毅,沉默的瞧着已经醒来的如意,眼里透出光亮,然而还是不说话。 剑成无奈的叹息:”要不是我恰巧赶过来,在路边发现了他,还不知道他要找到什么时候去,瞧见你姐姐没事该放心了吧,去,先下去换身衣裳。” 剑成是师父,苏善仁恭敬的应了一声,嘴角终于露了点笑意,乖乖跟着丫头下去。 如意醒来,李宣睿确定如意脱离了危险,就很快离开了,如意却总觉得李宣睿的离开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毕竟那样的一个人叫她看见了落眼泪,可她想起来却总有些想笑,说不上为什么。 苏善仁一走,剑成沉默的站了片刻,忽的也如苏善仁一般,嘴角露了点笑意,像是荒芜之中开出的一朵花:”你能醒来就好,师兄不知道多担心,现在大概正在宫里,为你讨公道。” 如意醒来自己偷偷引了灵泉水喝了些,力气恢复了不少,她拿眼去看剑成,半响到说了个谢:”谢你愿意教善仁功夫。” 毕竟还是体力不支,说了一句就停了下来,闭目休息。 光从剑成的身后投了进来,将棉被下如意苍白的脸照的清清楚楚,剑成的神情却隐在了暗处,声音也有些飘渺:”原本是能抓住那个弄伤你的人,为你报仇的,但没想到他有些奇门异术,结果受了重伤逃走,但你放心,凭师兄的本事一定能抓住那个人的,你好好养伤。” 何必跟她说这样多的话,他们又不熟,如意满脑子计较着怎么打发光屋子里的人,她好进空间用灵泉泡个澡,这样伤口也能快些恢复,剑成的话她就听的不清楚。 剑成的话说完就又停了下来,小容从外面进来,端了小份的米糊糊,丫头们轻轻扶起了如意,小容一点一点的喂如意:”您在忍几天,等大夫说您好了,回了王府,您想吃什么就叫珍珠做什么,想怎么样都行。” 如意嘴叼,谁都知道,这种一点味道都没有,小孩子吃的米糊糊,如意肯定不喜欢吃,小容像哄孩子一样。 如意嘟嘟囔囔的,却还是配合的喝了点,也就几口就在怎么也不愿意喝了:”饿死我算了。” 小容急的满头大汗:”不吃点东西怎么能快点好,您不知道您流了多少血,这得要多久才能养回去?” 剑成看的想笑,那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让他心里又酸又涨,又好像有另外一种感情滋生而出,就好像是在瞬间就懂了很多,成长了很多,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拒绝吃米糊糊的如意,微笑着,转身离开,善仁可以在庄子里待上几天,正好他也乘机多教教,这孩子肯吃苦,愿意下功夫,性格不是一般的坚毅,将来不可限量。 梁王那被肥肉挤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斜睨着李宣睿,咧着嘴巴一笑:”搜查在京的使臣?三弟你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也想的出,叫那些番邦的人知道了,以后我们大夏还有什么颜面?” 李宣睿冷漠的瞧了一眼梁王:”这事情只怕整个京城还有留在京中的番邦使臣都知道了,难道不查不问就有什么颜面?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也就只有大哥愿意做。” 语气格外的锋利,说的梁王差点拍案而起。 皇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颇为烦躁,他冷声道:”不要吵了,父皇自有定夺。” 下首的王爷们,大理寺寺卿,负责京城治安的金吾卫大将军左晓飞都看向了上首的昭帝。 昭帝的目光是少有的锐利:”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不管是谁都必须严惩不贷,一个王爷皇子随随便便的都能叫人刺杀,大夏岂不成了笑话!” 梁王的脸红白交错,仿若是被皇上当众打了脸一般。 昭帝把这事情交给了常王鹤金吾卫大将军左晓飞:”凡在三日之内受剑伤者一律羁押,等候发落!” 下首的人忽然就想起太皇太后去世的那年,太皇太后出殡,返回途中皇驾遇险,皇上大发雷霆,因贼匪有山东口音,京城之中凡从山东入京者,一律羁押,一时之间血流成河。 过去了这么多年,好些人都忘了当年的惨烈,今日忽然就翻涌了上来,大殿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 事情完全脱离了梁王的控制,他脆弱的内心此刻已经像骰子般抖动了起来,这一次真是触了大霉头了,要是艾买尔真的被抓住,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听说已经醒来了,应该无大碍了。”莲心一面替孟王妃揉捏着肩膀一面道。 孟王妃睁开了眼,香山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不光是她,这后宅的人都和她一般,她们这么多人和那个为王爷挡箭的苏如意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笑话一样,什么都不会只会拖后腿。 皇上下令羁押三日之中受过剑伤的人,这和十年前太皇太后出殡后的事情简直异曲同工,还有那个因此而殒命的李雪柔,好好的官家女儿,因此而被牵连,父兄下了大狱,她要被充做官妓,她因为不愿受辱,跳崖自尽。 李宣睿从昆仑回来要和李雪柔一起死,被刘淑妃关了起来,绝食了三天三夜,差点饿死,还是昆仑山上的师父把他带走,他才活了下来,那么的深情又那么的热烈,总让她有一种听着别人故事的感觉。 这一次这样大的风波却为了是苏如意报仇,找出仇人,那么像的两个人,却又如此的不像。 孟王妃觉得心里揪的难受,她抚着胸口:”你叫人我把我的信捎给我父亲。” 她在香山上的事情必须原原本本的告诉她的父亲,叫她父亲清楚的知道她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她父亲才能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帮到她。 小丫头从外面进来:”王爷回来了。” 孟王妃立刻站了起来往外走,她必须见到李宣睿,必须说上一些话,因为她实在太清楚了,李宣睿一定是对她非常失望的。 李宣睿径直去了桃花坞,原本哭闹的两个孩子被李宣睿一抱立刻止住了哭声,红红的小鼻子,委屈的一抽一抽的。 红姑叹息的道:”往常夫人哪里没在家这么久过,孩子也大多吃的是夫人的奶,这一次夫人不再,到是委屈坏了两个孩子,亏的王爷过来,不然我们这一屋子的人一时半会还哄不住。” 李宣睿叹息的抱着两个孩子在屋子里走动,哄着,要是如意回来看见两个孩子瘦了,心里不知道要有多难受,他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坚定而温暖的感觉,如山一般的父亲,蕴藏着深沉的爱。 红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夫人已经脱离了危险,而且现在看这次受伤好似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王爷向来冷淡,何曾这样哄过一个孩子。 降珠很快睡了过去,浩曦抿着笑嘴巴露出个让人心软的笑,看的李宣睿也不自觉的跟着微笑起来。 直到两个孩子都睡下,李宣睿才离开了桃花坞,孟王妃立刻跟了上去:”王爷这是去哪,不休息休息?听说苏妹妹已经好转了,这下子终于能放松一些了,我这里还有些上好的药材,一会就叫人给苏妹妹送过去。” 第30节 李宣睿一直沉默着,既不看孟王妃一眼,更不和孟王妃说话,孟王妃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她站住了脚步:”王爷是在怪我?” 李宣睿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声音冷酷的如冬日的寒风:”不。” 孟王妃看着李宣睿走远的背影,整个人如坠冰窖,王爷是在恨她,没错,就是恨。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得一份恨! 如意抽空还是进了一趟空间,虽然整个人跌进了装满泉水的浴桶里显得有点狼狈,但泉水神奇的效果很快就显现了出来,体内流失的能量几乎在以可以明显感觉到的速度补充回去,伤口也在慢慢愈合,虽然不可能立刻修复,但也已经让如意欣喜若狂。 所以李宣睿来的时候,如意已经坐了起来,在和大夫李敢讲条件:”一个人和一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我就属于那种好的奇快的,现在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吃点带味道的食物,比方说皮蛋瘦肉粥一类的东西,肯定是可以的,我自己也是大夫,这一点我很清楚。” 铿锵有力,义正严辞。 李敢擦着额头的汗:”夫人说的虽然也没错,但还是小心为妙,虽然看起来恢复的快,但脉象依然微弱,还是需要好好修养。” 如意把脉的本事很一般,这种必须靠着师父手把手教导才能窥见真谛的东西,等传到后世已经面目全非,那所谓的把脉,未来的中医大多摸到的只是皮毛。 这样的事情上她没有发言权。 温暖的夕阳披了她一身,落在了乌黑的缎子一样的头发上和那苍白的小巧的面颊上,混着那天籁般的声音,像是一副永恒的金色的画,一下子刻进了李宣睿的心里,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享受她的美好她的一切,活着真好。 李敢瞧见李宣睿进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一旁。 如意故意不去看李宣睿,躺在床上装着哼哼:”都快饿死了,也没有气力给王爷请安,王爷可千万多担待。” 那圆润的脸颊瘦了一圈,看起来只剩巴掌大点,李宣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碎了,坐在如意身旁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极尽耐心的和她说话:”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去帮你弄一些。” 如意立刻睁开了眼,笑着去看李宣睿:”王爷说话要算话。”好像生怕李宣睿反悔一般,到豆子一样说着名字:”皮蛋瘦肉粥,玫瑰酱,鲜牛奶,雪菜牛肉包,王记的梅子糖,郑记的核桃酥…..” 如意在这些名字构造的世界里,面庞熠熠生辉,发着亮光,咕噜咕噜吞咽着口水,这才小半天就馋成了这样,伤没个一月半载是恢复不了的,剩下的时间可要怎么过? 李宣睿看着如意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揉着她的手,半响道:”这样吧,你说的这些东西肯定一天是不能吃完的,毕竟你有伤,终归还是要为以后长长久久的吃好东西打算的,这些东西每天给你做一样,天天都有,怎么样?” 晓之以情动之以礼。 如意也没想一天吃完,只要每天都有,她的人生也就立刻灿烂起来了。 她笑眯眯的拉着李宣睿的手:”王爷对我真好!” 然而在接触李宣睿的那一刹那,脑子里忽然涌进了大量的画面,憔悴的容颜,遮天蔽日的乌云,堆积的,看不到头的尸体,如意整个人都哆嗦起来,李宣睿吓了一跳,扶着如意叫着李敢:”快来瞧瞧!” 如意大口的喘气,好半响才平息下来,怎么办,这样的事情她到底该怎么和李宣睿说? ☆、第45章 如果李宣睿出了事会怎么样? 她可以活下去,她的孩子也能活下去,可孩子们没有父亲,她要隐姓埋名,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想给孩子的。 世间这么大,路有千万条,她大抵选的是条最不易的路。 屋子里点上了灯,李宣睿冰凉的眉眼此刻却只有关怀,注视着如意的一举一动。 如意抬起了头,坚定的看向李宣睿:”我如果说,皇上这次因香山之事而大肆拘捕,会给王爷带来灭顶之灾,王爷信吗?” 李宣睿皱起了眉头,那幽深的眼里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半响他握住里如意的手,慢慢的摩挲:”为何这样说?” “王爷难道不问我是如何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么?”她好似还和先前一样俏皮,但偏偏又透出难以琢磨的深沉,李宣睿一度不想听她在说下去,但他又想知道在如意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意的事,他不该不知道。 “若你还信我,就同我说,怎样我都信你。”他的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落地有声,让如意觉得压在她身上的东西似乎都少了下来。 其实真说了出口,好似也没有如意想的那么难。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是从在央开始吧,一看见她,我脑子里就莫名涌现出了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开始我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后来,听在央说起家里的事,我才反应过来,见到在央我就看到了曾经发生在在央身上的惨事,王爷知道香山之行的目的我是如何得知的么?不是我猜的,是我早就看到的,那个射向王爷的箭在那一刻我也”看”到了,包括倒在血泊里的王爷,所以我才能挡住,而现在我又看到了一些事,关于王爷的事,此次大肆缉拿嫌犯,激起民怨,矛头却指向了王爷,皇上为平民怨,将王爷终身圈禁。” 然而李宣睿接下来却说出了一个让如意更难相信的事情。 “因为要在央冒充你姨娘的亲戚,我叫人去查了你姨娘的事情,结果你猜怎么样?” 李宣睿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但此刻如意却本能的意识到,李宣睿要说的话或许会改变她的人生,她几乎屏吸凝神,定定的看着李宣睿。 “你父亲除过钱氏一个正妻,根本就在没有妾室。” 如意迷茫起来,觉得有些转不过弯,既然没有妾室,那她是从哪里来的? 李宣睿怜惜的抱住了如意,知道她身子虚弱,怕她牵动了伤口,就揽着她一同躺下:”你是你父亲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孩子,今日你说起这事情,我想,你大抵是和天眼一族有些关联。” 如意觉得受了伤,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天眼是什么,她到底来自哪里?她以为自己解开了一个迷雾,可却偏偏又陷入了另外一层。 李宣睿低声和她说话:”你说的我都信,你提醒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安然无恙。” 她当然信李宣睿,只要他愿意信她说的话,这事情就一定能提前解决,万无一失。 李宣睿叹息着,抚摸着她的脊背,和她并排躺着,给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遥远的忧伤的朦胧的,琢磨不透的所有,渐渐的远离了她,如意终究抵不过睡意,睡了过去。 过了半响,李宣睿站了起来,神色肃穆,低声朝苏常盛吩咐:”请正德先生过来!” 正德先生来的很快和李宣睿就坐在侧间里说话,听了李宣睿描述的如意的事情,忍不住站起来在地上走动。 “早就听闻天眼一族,是上古二郎神族的后人,通晓过去未来,高祖有幸娶天眼神女袂为妻,后才能打下天下,立于不败之地,神女之力强过男子,’生而会飞,无翼如鸟’,苏夫人简直和这说的一模一样。到肃宗之时大肆残杀本就不多的天眼神族,后来此族人消身匿迹,只余下摘星观,和一个神一样的璇玑。” 正德先生越说越兴奋:”当日我为苏夫人掐算,却根本摸不透,现在看不过是因为我道行太浅,根本无法和苏夫人相提并论,苏夫人这样的神女,只怕是世所仅存了,恭喜王爷!” 真没想到后宅里还藏着这样一个惊人的真相,看来连老天都向着王爷。 李宣睿的重点却好像放在别处:”如意的爹娘不知道可还在人间?他们遗弃如意,只怕是想没人知晓她的身份吧。” 有时候神力本就是一种枷锁,到不如没有。 正德先生笑了笑:”强大的天眼一族未必不能窥见夫人的将来,或许王爷早就在这一环中,就如高祖当年娶神女袂一般,情根深种,后宫只有一人,天眼一族繁荣昌盛,或者就是因为预见了这一切,才有王爷和苏夫人的现在。” 他早知道他的如意不是寻常人,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李宣睿心里隐隐涌动出豪情壮志,他沉声道:”只怕她遇见的事情也是真情。” 正德先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必定是有人乘机煽动闹事,最终这事情都落在了王爷头上,现在既已提前探知,到可以将计就计。” 如意这一觉到比料想的睡的好,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人也精神了很多,小容从外面进来侍候:”红姑叫人送了信来,说少爷和小姐都很好,王爷也去看望,叫夫人不要担心,好好养伤。” 她还没有和孩子分开过这么久,忧心忡忡的:”他们往常都吃的我奶,我吃饭也总小心,叫人给红姑说,奶娘的饭食一定要注意,味道不能重,饭食要有营养。” 小容一连声的答应,又安慰如意:”红姑心疼少爷和小姐着呢,这点事情一定能考虑到,夫人放心就是了。” 这到也是,要不是因为府里有红姑坐镇,她在这别院里根本住不住。 也就刚刚用了小半碗的粥,外头的人来报,说郭晓晓来看她了,听说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下了,穿了件崭新的桃红绣牡丹夹袄,系着一条石榴裙,面庞上带着温暖安宁又幸福的微笑,可见现在过的确实很不错,坐在如意身旁,拉住如意的手仔细打量。 如意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喷涌出大量的画面,幸福的,忧伤的思念的,种种的东西,搅和的如意头痛起来,好像从受伤开始,她的预知能力就越来越强大,但凡有一定的接触,她都能看到这个人遥远的神秘的未来。 郭晓晓吓了一跳:”你怎么呢?我去叫大夫过来!” 如意摆了摆手,喘息了一口,慢慢缓了过来:”也没什么,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 她往里挪了挪不想靠的郭晓晓太近,笑着去看她:”听说你的好事近了,不知道到时候我能不能去看。” 郭晓晓到也不扭捏,笑着道:”瞧你恢复的挺好的,我还要三个月,到时候你肯定能去。”说着又感激的看着如意:”若不是你,我也没有今日。” 如意摆手:”这叫什么话,那也是你自己的性子招人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缘分到了,自然就是你的。” 可郭晓晓还是觉得,没有如意牵线搭桥,她一定不会遇上司马拓,也一定不会有现在,她也不过分在嘴上说什么,只记在心里就行,低声说着家里:”我婶娘现在对我可好了,给我母亲换了新住处,大夫请了三四茬,给我补了七八个丫头,我到用不惯,出门的时候也没带她们。” 一个七品的小官家里要出个一品的夫人,供着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情。 过的好就行,如意笑着打趣:”定国公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出了名的疼妻子,你往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郭晓晓到底还是红了脸,明亮的眼里盛着充满向往和期待的亮光。 如意的目光却黯淡下来,是不为人知的悲伤。 常王和左晓飞一行人,搅动的整个京城乌云罩顶,大理寺和刑部的大牢在短短三日内就骤然爆满,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梁王看了一眼艾买尔,阴冷的道:”我也就只能藏你这几日,再多就撑不下去了,你要去哪里都行,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艾买尔脸色苍白,明显是受了重伤的样子,然而那眼里的阴冷和邪恶却愈加厚重:”这几日也就足够了,等到起了民怨,才是我们真正可以行事的时候,到时候叫那个秦王,死无葬生之地!” 梁王皱眉:”你有什么打算?” 艾买尔勾着嘴角一笑:”接下来就要看梁王你的手段了。” 太子将一柄新得的折扇打开又收起,瞧着李宣睿:”三弟的意思,梁王要有大动作?” “太子若想将梁王拉下马,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煽动民众聚众造反,这罪责,可足够叫一个人永不翻身的!” 只要梁王被打趴下,在也站不起来,那就算皇后身体有恙,真的撑不下去,他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太子重重的在李宣睿肩膀上拍了一下:”若是真能如此,我记三弟一大功!” 李宣睿垂着眼,看不出心思和喜怒,然而太子正沉浸在自己的宏图大业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梁王轻飘飘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妥当了,觉得只要收拾了李宣睿,断掉了太子的臂膀,他距离太子之位就又近了一步,歌姬替他盛了酒,他端起来一饮而尽,仰天大笑。 然而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金吾卫的人忽的就涌了进来,为首的穿着盔甲的李宣睿像个从地狱走来的战神,却根本不屑于看他,也不屑于和他说话:”把梁王带走!” 梁王尖叫咒骂起来:”李宣睿你好大的胆子!” 但李宣睿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就好像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一样,梁王虽还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却真的害怕起来,筛子一般哆嗦着。 李宣睿知道艾买尔藏在这里,什么也不为,就为翻出来艾买尔。 有人忽的从间破旧的柴房冲了出来,李宣睿冷漠的站住,一伸剑就直指要害,那人急忙往后扯,好几步才险险站定。 艾买尔气血翻腾,几个呼吸才控制住,然而李宣睿的剑又缠了上来,他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王爷想不想知道你那苏夫人是什么?” 李宣睿皱眉,心里的杀意喷涌而出。 艾买尔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李宣睿已经知道了。 他又接着道:”王爷先别着急杀我,我这里有上古的秘典是关于天眼一族的,王爷若可让我暂时活命,我可将这东西交给王爷,保证王爷能自如运用天眼神力,登上九五至尊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冰凉的剑就深深的刺入了他滚烫的血肉中,随着那喷射出来的鲜血骤然倒地而亡,眼睛还大大的睁着,却再也没有那阴冷和邪恶。 左晓飞追了进来,看见地上躺的艾买尔。 李宣睿眼也没抬:”此人妄图刺杀与我,已经被我诛杀,贼人既已捉住,那便回宫复命吧。” 如意的身份,除过他,谁也不能知道,否则,就是如意的灭顶之灾。 ☆、第46章 第31节 风扬着长袍翻飞,孟旭言跟在李宣睿身后:”燕儿毕竟是个女子。” 李宣睿淡淡的:”多谢岳父相助。” 这次能顺利抓住梁王,亏了孟旭言出手鼎力相助。 孟旭言挡住了李宣睿:”香山的事情我听燕儿说了,她后悔的很,我也教训了她,叫她以后警醒些,不过王爷,她是王爷的王妃,有些事情还是该知道的,若不然自己犯了错,都不知是什么时候。” 孟旭言到底老辣,知道这事情李宣睿早就设了局,要是李宣睿能告诉孟王妃,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李宣睿照旧淡淡的:”您也说了,王妃毕竟是女子。” 孟旭言气结,跟着李宣睿往宫里走:”那王爷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不做这夫妻了?” “岳父说笑了,便是看在岳父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亏待了王妃,王妃一向自重,后宅的事情我也离不得她。” 这样轻描淡写,叫孟旭言越加心里不安,然而说到这里却越发不好多说,心里想着,要是女儿有个儿子,那这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只要做了世子,好好将儿子养大,任凭后宅你争我夺,都难撼动她王妃的地位。 眼见着乾清宫的大门就在前面,两个人都不在说话,神色肃穆的踏了进去。 京城六部大臣并排的上号的皇亲国戚都在列,下面跪着发髻散乱的梁王,痛哭流涕:”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儿臣绝对不会做此等不利于大夏的事情的!” 站在一旁的太子听着,冷笑了一声:”梁王觉得父皇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了你?” 梁王恨不得站起来和这道貌岸然的太子拼命,就是太子,恨不得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太子已经是太子了,何必非要将我置于死地?难道我还能抢走了太子的位子?!” 太子连忙瞧了一眼上首的昭帝,冷哼了一声,到不在和梁王这只疯狗在较量,在多说下去,只怕到叫他受损。 他转身向着昭帝:”请父皇裁决!” 昭帝的幽深的目光,犹如寒冬的风刮的梁王遍体冰凉。 “你伙同成阳郡马企图煽动流民造反,证据确凿,成阳郡马已经伏法,你还想说些什么?!” 梁王府的大门忽的就被重兵把守,贴了封条,位高权重的梁王一夕之间被夺取爵位,终身圈禁与梁王府中,曾经辉煌一时的梁王府在历史的车轮中谢幕。 外面的大事,对刘夫人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但她此刻心惊胆颤,孟王妃穿着簇新的秋香色裙衫,温和的坐在她的对面,而她的身边坐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正在替她把脉。 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垂着头,死死的盯着那老大夫的手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归对刘夫人来说,是漫长的时刻,老大夫终于开了口:”也不是要紧的事情,有些气滞血瘀,开两副药吃了就好了。” 孟王妃好似有些失望,刘夫人猛然抬起了头,惊诧着看着孟王妃叫丫头带了大夫下去。 屋子里就剩下了孟王妃和刘夫人,刘夫人整个人哆嗦的站都站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孟王妃好像没有看到,还是淡淡的:”听说你有了身孕我还当是好事,说叫个大夫来看看,若是真的,也好告诉王爷叫王爷高兴高兴,没想到原来是空欢喜,大夫开的药,可要按时吃了,早早好了才是正理。” 怀孕的人怎么敢吃活血化瘀的药,那分明是在打胎! 刘夫人不知道孟王妃在干什么,她不过是在一次深深的感受到她和王妃的云泥之别,弹指之间就能要了她和她肚子中孩子的性命。 刘夫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王妃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做!” 孟王妃冷脸看向了刘夫人,那眼像是幽深的寒潭:”你还知道我是王妃?怎么有了身孕这事情不该和我说?我不该知道?” 刘夫人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她觉得言语太苍白了些,又磕起了头。 孟王妃没好气的道:”好了,你磕坏了脑袋叫王爷看见还以为我怎样虐待你了!” 刘夫人戛然而止。 孟王妃缓步坐回了椅子上,喝了一口清茶,她觉得心里翻涌着的气息,让她想叫更多的人过的不好,但这样的话她却不会说出口,她冷漠的看着跪着的刘夫人,像看着没有生命的物件:”你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管,不过是来给你提个醒而已,明天我会另叫大夫进门,到时候你会不会怀孕,就要看大夫的的手艺如何了。” 她说着慢慢起身,缓缓的出了屋子。 帘子微微晃动,院外的花苞一日比一日大,不日就要绽放,春意越来越浓,刘夫人却如身在寒冬。 萧侧妃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自己的院子了,孟王妃院子里的小丫头却忽然跑来向她报信:”奴婢敢确定,那药材里面的东西就是那种东西,奴婢在那药渣子里都看见小拇指粗细的腿!” 萧侧妃吃了一惊,眼里忽然露出欣喜若狂的光亮:”你敢肯定?!” “绝对没错!” 萧侧妃猛的站了起来,她这就要叫孟王妃没有翻身之地,正好也叫王爷把不满转嫁到孟王妃身上,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老天都在帮她! 如意刚吃过饭,就见李宣睿从外面走了进来还穿着一身玄色的王爷蟒袍,眉眼之间露着锐利,她就叫小容又去准备了饭食,坐在拔步床上看着丫头侍候着李宣睿洗漱更衣:”王爷今天的事情可还顺利?” “梁王被终身圈禁了。”李宣睿轻描淡写。 换了衣裳就坐在了如意身旁:”今天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都能下地走路了,但是李敢不叫我下去,真是闷坏了。”如意愤愤的道。 李宣睿替她出主意:”你坐在躺椅上,叫丫头抬你出去,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如意忽然无比的怀念那个有轮椅的世界。 不过能出去透透气已经很不错了。 李宣睿把如意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替她揉捏着,力道适中,让如意十分的享受。 “这次要是没有你,圈禁的那个可能就是我了。” 如意舒服的眯着眼,几乎要哼哼起来:”说不定我就是个神棍,顺口胡诌的,也就王爷愿意信。” 李宣睿鄙视了如意一眼,这家伙根本不知道天眼神女意味着什么,如果传出去,又是怎样的震惊,只怕整个天下的英雄豪杰都要为此疯狂。 他没好气的道:”爷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你操多余的心,先把伤养好。” 如意立刻睁开了眼,眉开眼笑的看着李宣睿:”王爷既然认定是我的功劳,那要给我点赏赐?” 李宣睿叹息了一声,他就知道这家伙不会伤感多久,也和神女这样的人物是挂不上钩的,才一眨眼就原形毕露。 李宣睿看着如意:”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就准我平时可以来别院住住。” 这心得要多野,出来一次就想多出来几次,小丫头端了饭菜上来,李宣睿就坐在屋子里吃饭,如意瞧见桌子上的一道清蒸鲫鱼,嘴馋的不行,就一直眼巴巴的看着,看的李宣睿饭都吃不下去,只好转头去看如意:”你刚才没吃饱?” 如意轻咳了一声:”我的饭菜哪里能和王爷的比较,太寡淡无味了。” 李宣睿看如意的脸苍白又瘦小,早没有了现前的圆润,心一软,捡了一筷子没刺的鱼肉喂给如意。 如意享受的好像吃的是什么仙丹,下一刻就能成仙。 这到是真的难为她了,那么嘴馋的一个人,要忍这么久,李宣睿草草吃了两口,就叫人端了下去,向如意保证:”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爷带你去外面的酒楼,京□□菜都叫你尝个遍。” 如意忽然就觉得整个人生都亮堂了,拉着李宣睿的手:”那王爷要说话算话。” 他的如意善良可爱,叫他不爱都不行。 李宣睿摸了摸如意的发顶:”一定说话算话。” 李宣睿吃过了饭,给如意读了一会书,就回了王府。 事情还很多,结果进了二门就瞧见了盛装打扮的萧侧妃,那点翠的牡丹花发簪在阳光下异常夺目,却叫人看不太清楚萧侧妃的面容。 她瞧见李宣睿就追了上来:”王爷!”怯怯的叫了一声,弱不经风的样子。 然而那眼里在没有先前的一点清澈,就像是个无底的黑洞。 李宣睿从萧侧妃身边经过,萧侧妃一咬牙又跟了上去,眼波流转:”王爷,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李宣睿已经走进了抄手游廊,萧侧妃只好一咬牙自己说了:”听说王妃最近在喝药,打听了才知道是为了有身孕,这本也没什么,可今天我无意中瞧见,王妃的药渣里有胎里没成型的小孩的小胳膊小腿,别提有多吓人了,听说有的人为了怀上孩子,吃死胎的,若是王妃也做了这糊涂事,被外人知道了,那可就了不得了,我人微言轻,说的话王妃肯定也听不进去,所以就只好来跟王爷说。” 李宣睿皱起了眉头,他太了解孟王妃了,这样的破绽绝对不是孟王妃能露出来的,也不是萧侧妃就能抓住的,孟王妃大抵是故意露的破绽,为的就是叫萧侧妃上钩。 这才几年,后宅里物是人非。 他忽然就非常疲惫,非常的厌倦,朝堂上勾心斗角,回了家里还要面对这样一群勾心斗角的女人,先前好似也不觉得有什么,怎么忽然就这么讨厌这样的生活,原本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可他忽的也很渴望,炽热的,真实的情感。 于是他就想到了如意,整个人瞬间就轻快了起来,因为他不是孤单的不是独自一个人,他的心里住了一个干净纯粹的,让他心里温暖的人,整个世界好似都宁静了下来。 李宣睿淡淡的看着萧侧妃:”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照顾好三丫头,叫她长的壮壮的才是正理。” 萧侧妃愕然不知所措。 孟王妃手里的绷子上细密的绣着并蒂莲,然而只绣了一半,剩下总好似绣不完,她坐在临床的大炕上,沉着的仔细的思量着李宣睿找到她的时候,她该怎样说,又该怎样做才能把萧侧妃打入地狱,永远不能翻身。 但结果等来的不是李宣睿的兴师问罪,是刘夫人流产的消息,孟王妃吃了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莲心也不清楚:”说是下台阶的时候摔了一跤,那台阶上被人擦了油,做了手脚,所以才摔倒了,腿都摔肿了。” 孟王妃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不管是谁下的手,都让她很高兴,因为又少了一个挡道的! ☆、第47章 苍翠的山林间,传来清脆悦耳的笑声,胖嘟嘟的男孩穿着件棉绸的褂子和一色的长裤,颠颠的在小道上跑动,身后的男子怀里抱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也是一样胖嘟嘟的,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咯咯的直笑。 小男孩停了下来,转头去叫小姑娘:”珠珠下来走。” 降珠立刻搂住了剑成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剑成笑着同浩曦道:”妹妹是女孩子,剑成叔叔抱着,你是男孩子,你自己往前走。” 浩曦向来不喜欢别人抱着,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他像个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胖胖的手指往前一伸,点着降珠:”懒!” 剑成笑的前仰后合,这必定是跟他娘亲那里学来的,才刚刚两岁的孩子,口齿清楚,什么都能交代清楚,个子也长的高,比皇室里年纪相当的孩子都长的好,寻常也不生病,刘淑妃整日带着两个孩子四处炫耀,已经重病卧床不起的王皇后没少为这生气。 降珠很高兴,搂着剑成的脖子叽叽咕咕的说话:”吃糖,吃饼子,吃糊糊,都给叔叔吃。” 降珠的意思她喜欢的这些好吃的都给剑成吃。 剑成的一刻心都化了,高兴的不得了:”珠珠可真是个宝贝儿!” “父王!”浩曦远远的看见李宣睿,整个人都兴奋的蹦了一下,像个小马驹一样奔跑起来,冲了过去,一下子钻进了李宣睿的怀里,李宣睿笑着把他抱了起来举过头顶:”我们浩曦又长高了!” 浩曦的大眼睛明亮的像星星一样。 如意站在李宣睿身后笑起来,来了香山别院也就两天怎么就又能长高。 剑成笑着抱了降珠过来,如意接了过去,降珠向来喜欢剑成,剑成也很得两个孩子的喜欢。 李宣睿是特地来接他们娘三个回去的。 孟王妃有身孕已经五个月了,十分的小心,管家的事情要交付给萧侧妃和如意,李宣睿觉得这种事情叫如意去做是大材小用,但为了浩曦如意也该分些权利,不能在躲懒了。 李宣睿抱了两个孩子上了马车,剑成自告奋勇的要进马车照看孩子,叫如意和李宣睿骑马:”师兄和小嫂子骑马吧,过过二人世界。” 如意摸着肚子,笑起来:”还是师弟有心,不过我不大舒服,最近不能骑马,还是我照看孩子的好。” 第32节 李宣睿一怔:”你这是?”一面问,一面扶着如意的手,扶着她上了马车。 如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有了吧,但日子还浅,不太确定。” 这是要给他在生个浩曦一样的儿子么?后宅里只有浩曦一个儿子,还是单薄了些,要是如意能在生一个这样健壮聪明的孩子,那就太好了。 李宣睿冰凉的眉眼里绽放出喜意。 如意已经告诉了他,孟王妃肚子里的是个女儿,有些失望,但又更多的是一种释怀,孟王妃若生下嫡子,那他的浩曦将来又该如何自处?最好就是儿子都叫如意生下来,那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如意自然不知道李宣睿心里想的这些事情,进了马车,一左一右把两个孩子拥进怀里,降珠乖乖的坐在她怀里,浩曦却不听指挥,爬起来,掀开车帘子向外看:”可能是有了。” 把如意惊了一大跳,反应过来笑的前仰后合,浩曦的小胖脸上都是忧伤,转头看了一眼如意:”也想骑大马。” 男孩子和女孩子的爱好,在这个时候已经明显的有了分化,降珠安静爱好那些漂亮的首饰,浩曦跳脱爱马爱剑。 如意就向他许诺:”等你长大了,娘亲就叫你骑马。” 浩曦这才抿着小嘴笑起来,高兴的重复:”长大了骑马。” 降珠立刻抱住如意:”珠珠要香香。”意思是她要擦如意的面脂,小姑娘小小的一点就有了小心思,看她和哥哥说的高兴,生怕遗忘了自己,连忙要插句话。 如意连忙抱女儿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面颊:”行,给我们珠珠擦香香。” 降珠这才高兴起来,抿着小嘴一笑,安安静静的坐在如意的怀里。 一路上浩曦一会要干这个一会要干那个,亏的有个奶娘在跟前照应,若不然如意根本□□乏力,外面的李宣睿和剑成都能听到,剑成笑着道:”浩曦这小子可真是少有的皮实,真不知道小嫂子是怎么养的,皇亲国戚家里的孩子个个养的像个小老头,这么大了路都走不利索。” “但凡孩子的事情她都亲力亲为,寻常吃什么穿什么都是她自己操心,也没谁家的贵妇人像她这样费心,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付出了才有收获。”面上的神情虽然看起来淡淡的,但语气却听起来颇为自豪。 可见心里真的喜欢。 剑成一笑,转而又说起了别的事情:”开封修筑堤坝的事情,太子也要叫你去,这两年越发的叫师兄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味的打压,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李宣睿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这个你到不必操心,你以为我的日子不好过,但太子比我还难,给他挑毛病的可是皇上。” 王皇后的气色很不好,这几日每日里坐起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瞧见太子进来,才勉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也不必每日都到我这里来,你公事繁忙,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要紧。” 太子的面色并不好,虽然在努力克制,但王皇后还是觉察来出来,她喘息着道:”怎么,你父皇又斥责你了?” 尤其是这一年开始,太子做什么都不对。 太子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父皇的话我听了是没主见,不听了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凡稍微有些差池就说我难当重任,怎么都是我做的不好,刚刚看了国库的银子又骂了我一顿,说我管理的不得力,却不说是他自己要做仁君减免赋税,赋税都没有了,还哪里来的银子,这太子真是一日比一日难,做不下去了!” 王皇后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嗽出来一样,太子吓了一跳,忙叫了宫女进来服侍,王皇后喝了些润肺的枇杷膏歇息了片刻才好了些,却出了一身的汗,抓着太子的手:”你父皇自十一岁登基,执掌天下大权高高在上,最厌恶瓜分他权势和他抗衡的人,你要听母后的话,不管怎么都要以皇上的话为重,任劳任怨,谨慎小心,千万不可心有怨气,更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太子生怕王皇后有事,王皇后说什么他都满口答应,等安抚了王皇后,侯着王皇后歇息下,他才出了王皇后的寝宫。 孟王妃胖了很多,单薄的纱衫越发凸显了圆润的身躯,素着一张脸,那脸显得有些浮肿,原本白皙的面颊上渐渐浮出了雀斑,精神并不是很好,抚摸着肚子靠着迎枕坐在罗汉塌上,眼下露着明显的青色。 下首坐了日渐消瘦的萧侧妃,那脸色苍白的有些像女鬼,一身素雅的衣裳让她也没了先前的弱不经风的美感,到是穿在身上显得面色越发晦暗无光。 另一旁则坐着如意,她圆润白皙的面颊上一双明亮的眼越发璀璨起来,好像是倒映着满天繁星,转眸之间星光就倾泻的一地,身上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份神秘的美感和岁月沉淀的从容。 孟王妃不徐不疾的开了口:”两位妹妹也瞧见了,这月份一日大过一日,我精神也不好,管家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精力,所以想叫两位妹妹帮我分担一些。” 萧侧妃捏着帕子掩嘴而笑:”说起来我怀三丫头的时候也和王妃一样总是没精神,人也有些浮肿,王妃的难处我能体会。” 故意说孟王妃怀的和三小姐一样的姑娘。 孟王妃大抵想儿子都快想疯了,听到这话怎么可能高兴? 如意琢磨着自己手中的小玉盏,就好像这是件稀世珍宝一般,像没有听到两人的刀光剑影。 孟王妃眼里的奴意渐渐压了下去,笑看了一眼如意:”家里的事情总共就那么几件,苏妹妹想管哪一块?” 这是叫她先挑的意思。 萧侧妃立刻又向着如意发眼刀子,像要把如意扎死一样。 少了这一样,就总想把那一样紧紧的抓在手里,萧侧妃这几年都没有动静,李宣睿又冷落了她,她便越发将这些院子里的东西看的重。 如意不想和萧侧妃这样的人抢一件自己不放在眼里的东西,那不是逼的她无路可走么?她淡淡的一笑:”我要照看孩子,也没有什么精力,旧年受的伤,天气过冷过热都不舒服,这几日只怕还要好好修养,但王妃看的起我,那我就管着针线上的事情,其余的王妃看着安排。” 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根本不把这些小差事放在眼里? 即使李宣睿对她还看重,即使后宅好似还是先前那样雨露均沾,不偏不倚,但苏如意这几年还是凸显出了她的独特,她和后宅的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这让孟王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深深觉得这种独特是任何人都不能超越的。 她又想起李宣睿曾经愿意为了一个深爱的女人去死。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抬头:”莫非妹妹是看不上这活?” 如意知道孟王妃想干什么,给对她威胁最大,最想伤害她肚子里孩子的人安排了活忙碌起来,对她的威胁就能少一些,可孟王妃不知道,这世上的人有太多种,不是每一种都是她能理解的,就比如她苏如意。 如意笑了笑,去看萧侧妃:”不知道侧妃是不是有时间,若是有时间就帮我多分担些,都是一家子姐妹,谁做也是做。” 萧侧妃戒备的看了眼如意,但还是把话接了过去:”苏妹妹都说了自己不舒服,不愿意多做,王妃何必强人所难,难道觉得我就不能多管些,即是这样,又何必叫我来?” 萧侧妃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孟王妃顿了顿:”即是这样,那就叫苏妹妹管针线上的,采买上的还是我照管,其余的都有萧妹妹管,没七日来我这里对一次账即可,如何?” 萧侧妃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恭敬不如从命!” ☆、第48章 浩曦站在石桌上,仰头就能看见挤挤挨挨的桃子和苹果,青涩的却露出诱人的气息,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但红姑就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看着,雀儿叫小丫头把太茂盛的地方的果子剪下来,小竹子瞪大眼站在他的跟前,生怕他有个闪失。 浩曦大大的眼睛一闪,露出渴望又可怜的神情:”浩曦还没吃过,真想尝尝。” 红姑笑的直喊宝贝,走过去把浩曦抱了下来:”桃子等七月的时候就能吃了,苹果到九月也就熟了,我们浩曦在等等。” 浩曦揉着肚子认真的道:”小肚肚等不及了。” 院子里的丫头都笑了起来,红姑捡了个大一些的苹果叫浩曦拿着玩:”乖乖,一会叫珍珠给你做山楂糕吃。” 浩曦一丝不苟的讲着条件:”要吃多多。” 奶娘怀里的降珠瞧见如意进了门,挣扎着下了地,奔向如意,如意笑着抱了起来,降珠细声细气的告状:”哥哥事多!” 如果是浩曦说了这个话,降珠一定会哭,但降珠说了,浩曦就装没听见,也要如意抱,男孩子和女子真的很不一样。 大家又笑起来。 如意把两个孩子都抱了抱,红姑笑着道:”王妃那里的事情怎么样?” 如意叫奶娘和丫头们带着孩子玩,自己进屋换衣裳,红姑也跟了进去。 “说叫我管事,叫我先挑,我瞧着萧侧妃那要拼命的架势,也不想和她争,只要了针线上的事情。”如意淡淡的。 外人可能不能理解如意的这种做法的原因,但红姑却比谁都清楚,说到底如意如今的权势能耐已经不是别人可以想象到的,王爷的大小事情都会和如意提一提,说一说,记得有次王爷想提拔个叫做任安的人,就多说了一句,如意只说了句”奸佞小人”听说这个任安就被发派出了京城,此种种事迹,数不胜数,红姑由先前的震惊慢慢的也就适应了,到了现在不自觉的对如意有种说不出的敬畏。 如意看不上这后宅的巴掌大的事情,红姑觉得她有着无法企及的抱负和想法,不比男子差。 别人还在为后宅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你死我活,却不知如意已经站在了她们无法企及的高度。 红姑笑着道:”夫人的事情多,少做一些就少做一些,确实犯不着和萧侧妃抢。”她说着扶着如意坐下:”这次有孕,夫人觉得怎么样?” 如意舒展着两条腿:”到也没什么感觉,就想着我了肚子里又有了孩子,怕是两个大的照顾不周到,想着要不要隔几天送到宫里淑妃娘娘那里待一待,在接回来。” 红姑笑起来:”只要您愿意开这个口,淑妃娘娘高兴还来不及。” 刘淑妃很喜欢浩曦和降珠,眼珠子一样疼着,再三叮嘱,不能打孩子不能骂孩子,下人们要盯紧了,不能磕着不能碰着,一定要小心谨慎,容不得半点闪失。 如意换了衣裳,去书房看了会书,降珠和浩曦在她跟前闹了一会,中午去孟王妃那里和李宣睿萧侧妃刘夫人带着梦雪菲梦还有也两岁的三小姐平安一起用的饭。 如意给两个孩子□□个月开始就吃上了肉,到现在每顿中午必定有肉菜,每天中午吃什么都有安排,今天是要的西红柿炖牛腩,老母鸡汤并一份炒青菜,切小炒烂专门做了小分的给孩子吃。 因为从小就养成了好习惯,要是这一顿不吃,没到饭点饿了也不会给吃的,渐渐的到了吃饭的时间两个孩子都非常专心。 一岁多一点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吃,不会用勺子,手抓着吃,到了两岁,吃饭都是自己吃,奶娘就坐在一旁帮着夹点菜照应一下。 李宣睿带着孟王妃如意几个一个桌子,浩曦和降珠还有平安三个一样大的孩子,并三个奶娘,还有梦雪和菲梦一个桌子。 大人的那一桌,一抬头就能看见几个小孩吃饭的情形,浩曦和降珠穿着罩衣自己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不挑食胃口又好,配着那胖嘟嘟红润的样子看着都讨喜,孟王妃自怀了孕,总喜欢多看浩曦几眼,虽然不喜欢,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真养的好,结实好说话又聪明,毕竟都说看什么就生什么。 降珠是个女孩子,但在吃饭上像了如意,秀气的小口吃着,但绝对不间断,也绝对不抬头东张西望,坚定的要把饭菜吃掉。 旁边的平安就恰巧相反,到现在还瘦瘦弱弱的样子,要奶娘喂饭,一会道:”嚼不烂!”一会又道:”不想吃!” 如意余光瞥见平安今天的菜竟然和她给浩曦和降珠定的一样,微微挑眉,倒不是说她不喜欢别人学她,平安自娘胎里就弱,平常都是软饭,少有吃肉的时候,这样忽然喂给她肯定不好,消化不了。 然而萧侧妃此刻正在为平安的不争气而生气,她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平安:”奶娘喂什么你就吃什么!” 瘦小的平安立刻吓的不敢说话,乖乖张着嘴巴吃饭,奶娘喂了一大碗饭,看的如意直皱眉:”平安自小脾胃虚弱,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浩曦和降珠一人吃了一大碗,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大人。 萧侧妃尖锐的道:”就苏妹妹会养孩子,我们其他人都不会,感情我们梦雪是风吹大的!” 因为浩曦和降珠的乖巧懂事,她没少被明里暗里讽刺。 萧侧妃的话音才落,平安哇的一声就把刚刚吃下去的饭菜都吐了出来,孩子不愿意吃,多数是真的不想吃,硬叫吃了不过是适得其反。 萧侧妃脸黑了个透,倔强的仰着头不说话。 如意自做了娘就心疼孩子,去照看平安,把平安抱在怀里,一面给她抚摸着脊背,一面叫人端了热水,梦雪忙端了一杯递过去,如意喂平安喝了点,平安的眼睛里都是泪花,就是不敢哭,瘦瘦弱弱的伏在如意怀里,紧紧的抓着如意。 降珠抓着平安的手:”姐姐不哭,姐姐不哭,吃糖糖。”懂事又心疼。 萧侧妃整个人气的都哆嗦起来,她觉得如意就是为了把她踩在脚底下才这么做的! 梦雪何尝看不到自己娘亲的愤慨,她又瞧了一眼上首的父亲,冰冷的严肃的,都是些她看不透的情绪,她忙抱过了平安:”平安不舒服,我先送她下去。” 李宣睿开了口:”把公子和小姐们都带下去。” 奶娘们忙都起身,把孩子们抱了下去,花厅里就只剩下大人。 李宣睿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萧侧妃身上,说不出的冰凉:”若你不想养平安,那就抱给别人来管。” 萧侧妃的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王爷这是什么话?我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想养?” 孟王妃也道:”你也别说苏妹妹说,我都瞧不惯,孩子那么小,你何必那么苛责,她自来身子弱,更要小心,你倒好,自己想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孩子虽是你的,那也是大夏的皇室血脉,容不得半点马虎,若有差池,你就是亲娘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孟王妃的场面话一贯说的好。 萧侧妃想,她为什么,她不过为的一口气,自己的女儿也一点都不争气,什么都比不过别人,次次都叫李宣睿斥责她,她这个侧妃做的又有什么意思?! 毕竟是心疼过的人,李宣睿到底没有做的太过,只摆手叫了人下去。 如意就和萧侧妃退了下去。 李宣睿去了孟王妃那里,孟王妃毕竟是王妃,若还想后宅稳固就必须要给孟王妃做面子,但孟王妃知道,有些事情早就已经变了。 第33节 她特地挺着肚子去端茶,李宣睿皱了眉头:”即说了身子不舒服,这些事情就叫丫头去做。” 不是关怀而是责备。 孟王妃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抿嘴坐了下来,抬眼笑着道:”王爷说的是,是我大意了” 莲心给李宣睿按摩肩膀,李宣睿微闭上了眼:”要是觉得闷,就叫了家里的姐妹过来陪陪你,或是定国公夫人过来坐坐也好。” 那位受尽宠爱被人羡慕的定国公夫人是苏如意的闺中好友,跟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但李宣睿既然开了口,就一定有些用意,她笑着道:”郭夫人说了会来看我的,改日我叫人去看姨母的时候在请她一次。”李宣睿就沉默了下来。 孟王妃不自觉的抚摸着肚子。 吃过饭如意哄了两个孩子睡,睡觉是必定要讲故事的,故事书是她熬夜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画册,孩子们喜欢极了。 才两岁已经读过了几十个,她只要有空总要费点心思,想点合适的故事,写下来,画下来,也算攒了不少。 这本小猴子摘西瓜,如意一讲上一句,下面的话两个孩子都能争着回答出来,几乎每天都要给她惊喜,她欢喜的把两个孩子每人都亲一口,和她们躺在一起商量:”去宫里陪祖母住几日好不好?” 浩曦最喜欢到处跑,立刻回答:”好。” 降珠往如意怀里拱了拱,像只小猫一样:”我要娘亲。” 如意笑着哄她:”不是还有哥哥和你在一起吗?祖母那么喜欢珠珠,珠珠去陪祖母两天好不好?让祖母也高兴高兴,过两日娘亲就接你们回来。” 降珠抿着小嘴,半响才答应了一声,不得不说,女孩子虽然小,但心思就是细腻多一些,浩曦就没有这些弯弯。 等到孩子睡着,如意换了衣裳,带着小容和香草还有雀儿一起去了孟王妃那里听差事。 正院的侧间里摆了降温的小块冰雕,因为孟王妃有孕怕热又不敢过于清凉,所以屋子开了窗户,叫风吹进来,正厅下头站着坐着好几个管事的妈妈和媳妇,香草的娘冯妈妈也在。 冯妈妈瞧了一眼站在如意身后越发鲜亮有气度的女儿,眼里露出点会心的笑,她就觉得红姑的眼光差不了,先前的红姑虽然厉害,但远不能和现在这种颇有些老封君的架势相比,如果把红姑的以前比做厉害的儿媳妇,那现在就是厉害的婆婆了,不是一个级别。 孟王妃的声音有些虚弱,声音并不是很大:”现在起直到我在接手,后宅的事就由萧侧妃还有苏夫人管着,你们当好好听差,若有谁不服管教,不遵守规矩,做错了事情我第一个不饶。” 下面的人忙都应是。 孟王妃示意萧侧妃说两句。 萧侧妃坐的笔直,那眼里的光亮的有些刺目:”除过针线上的事情,其余的都是我管,即是我管就要守我的规矩!” 孟王妃微不可闻的皱眉。 到了如意就轻描淡写的多,笑眯眯的很慈祥:”针线的人应该都认识雀儿,往后有什么事都叫雀儿和香草来同你们说,好好做。” 这种轻描淡写在下人们来看却成了气度非凡,萧侧妃看起来就更落了下乘,急躁又急功近利。 ☆、第49章 大案前摆着两座半人高的冰雕,两座仙鹤展翅的样式,连上头的羽毛都看的清楚,浩曦走过去摸了一下,立刻吸着气缩回去,又去摸,又缩回去,乐此不疲。 “三伏天里,黄河一带本就是发大水的时候,天气这样热,非要叫你去,到时候真闹了洪灾是你监管不力,要是好好的又要说没有天灾,本就如此,吃力不讨好,这不是折磨人吗?!”刘淑妃的声音隐隐带着怒气。 李宣睿到看起来淡淡的,瞧了一眼浩曦,浩曦露出一排雪白的米粒般的小牙齿,又规规矩矩的站在如意跟前。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再说去一次也是应该的,刚好也督促督促那边的防汛,不出灾情才是正理。” 降珠坐在如意怀里:”父王最棒!” 大人们一愣,都笑了起来,刘淑妃立刻心肝肉的把降珠抱在怀里:”真是祖母的心肝,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 李宣睿眼里都露了笑意,软的如同三月的春风。 浩曦瞪大了眼,连忙也表示:”父王最棒!” 大家笑的前仰后合,刘淑妃赶忙把浩曦也抱在怀里:”我们浩曦也让人心疼!” 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昭帝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吓了一跳,忙都行礼,浩曦和降珠也跟着跪下,像模像样。 昭帝笑着叫了众人起:”朕一时无事,听说老三带着孩子进宫了,就过来瞧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笑。” 亏的两个孩子插科打诨,话没有说下去,不然还不知道要叫昭帝听见什么,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这样没声息的出现,真是要吓破这后宫里一众人的心肝。 昭帝面前是没有如意坐的份的,她就站在刘淑妃的身后侍候,降珠和浩曦跟屁虫一样跟着她,站的笔直。 昭帝坐在了上首,刘淑妃和李宣睿左右坐在下面,宫女捧了香薰的冰饮上来,昭帝慢慢的喝了一口,抬头瞧见如意身后站的两个孩子,一模一样,肉嘟嘟的睁着一双大大的眼,认真的看着他。 昭帝失笑,招手叫了两个孩子过去。 浩曦就拉着降珠的手走了过去,认认真真的叫:”皇祖父!”不露怯,声音清楚而洪亮,虎头虎脑的讨人喜欢。 太子的小儿子浩鸣和浩曦的年纪一般大,也就两岁多一点,见了人不说话躲在奶娘怀里,干个什么太子妃都在跟前插嘴,生怕孩子受了委屈,或者说错了什么话,叫人说她的不是。 昭帝抬头看了看如意,目光清亮有神,透出一股温柔却又大气的气势,什么样的娘就能养什么样的孩子,孩子好,可见娘亲本身是个不错的人。 降珠忽闪着一双大眼,伸出满是肉窝窝的小手拉着昭帝的手,一本正经的道:”皇祖父是最辛苦的人,珠珠给皇祖父按摩按摩。” 昭帝吃了一惊,这么小点孩子竟然还知道这样的话,他笑着道:”谁和你说祖父是最幸苦的人?” 降珠口齿清晰的道:”父王说的。” 李宣睿自己也记不起来还说过这样的话,但孩子能记得说明确实是有的。 昭帝抬头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儿子,虽然淡漠了点但坚毅能吃苦又有能耐,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这样敬重他这个父皇。 昭帝的眼里越发含了笑意,浩曦为了表现一下自己,连忙抓住昭帝的手:”皇祖父我也会按摩!我也会!” 昭帝大笑着把两个孩子都抱进了怀里:”都是好孩子。” 刘淑妃与荣有焉:”皇上说的是,孩子虽然小,但是懂事又聪明,上一次我擦伤了手,自己还没瞧见,两个孩子先不得了,一会帮我吹一会叫我擦药,还要给我喂水和,真是叫人心里又暖和又想笑。” 浩曦开始许诺昭帝:”给皇祖父吃糖糖,吃桃子,吃苹果,都给皇祖父!” 昭帝竟然也耐心的和浩曦说话:”为什么要给皇祖父?” 如意心里吐糟,竟然这么多为什么,比浩曦还喜欢问。 浩曦腼腆起来,搂着昭帝的脖子:”喜欢皇祖父。” 昭帝竟然三两下就被浩曦的必杀绝技给收服了,和浩曦天马行空的胡扯起来:”马长了翅膀会飞,桃子下个月就熟了,蚂蚁喜欢吃草。” 降珠听的很认真,屋子里剩下的三个人完全就可以用满脸黑线这个形象的词语来形容,互相看了一眼,垂着头都忍着笑。 爷孙三个却自得其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真没想到,皇上原来是这样的皇上。 过了好一会,昭帝才叫人带了浩曦和降珠下去,转头问起了李宣睿的差事,虽然还是平常一样,但李宣睿和刘淑妃却都明显的感觉到,昭帝对李宣睿的态度比之前软和亲近的多了,说话也很和蔼:”这一次去陕西的差事不太好办,天气也热,去的时候带上两个大夫,修筑堤坝的事情你要用些心思,陕西的同知王世人在这方面有些才能你可以和他好好谈谈,听听他的意见。”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刘淑妃想起两个孩子,怎想怎么觉得可人疼,有福气,没料想的说了几句话,就叫皇上对李宣睿的态度有了大变化。 说到底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在子女的心目中有分量,谁不想子女孝顺自己,皇帝也一样。 李宣睿都一一答应,顿了顿:”父皇也不必这样担心,能做点实事,就算幸苦点,儿臣心里也很乐意。” 之前的李宣睿心里就算有这些想法,也很少往外说,他向来内敛,不善于表达自己,虽然有能耐但却显得过于淡漠了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和如意还有两个孩子的相处过程中,他渐渐的也不像之前那样沉默,就好像是心里那道冰冷的心房在渐渐融化。 人和人之间,一两句话说到了地方就能让人拉近距离,觉得亲切,自来有句俗语叫做”三句好话当钱使”,这就足可见语言在人际交往中占了多大的份量,有多大的作用。 昭帝露出点笑意:”瞧你现在做了父亲,到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宣睿就笑了笑:”现在才觉察出做父母的不易,儿子长这么大,父皇和母妃妃心了。” 刘淑妃觉得心里酸酸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说起李宣睿的小时候:”你小时候可没有浩曦这么壮实,三两日的就生病,你父皇愁的不行,叫人去民间专门找了儿科的大夫给你看病,有次发烧守了你好几天,后来渐渐大了才好一些,你当当初为什么送你去昆仑学艺,也是因为你身子弱,璇玑道长说要去昆仑山上方能好一些,这才忍痛送了你去。” 李宣睿被送去昆仑是横亘在李宣睿和昭帝夫子关系之间一条巨大的鸿沟,致使彼此都很难亲近起来,刘淑妃现在提起来就是想要适当的化解。 不管昭帝当初那么重视他是不是出于对刘家的畏惧以及需要,毕竟确实对李宣睿不错,李宣睿跪在地上:”别人都说儿臣性格坚毅做事能耐,连父皇也这样夸赞,说到底和昆仑求学的经历密不可分,以前年幼不是没有心里难受过,不知道为什么偏就我被送去那样的地方,等到长大到现在做了父亲心里才明白,做父母的为子女操碎了心,只想给儿女最好的东西,如今儿臣要多谢父皇送我上昆仑,若不是父皇就没有近日的儿臣!” 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如意觉得必须给李宣睿点个赞。 昭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眼角也湿润了下来,亲自扶起了李宣睿,感慨的道:”你是真的懂事了!”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懂事像什么话?如意心里诽谤着。 不得不说,今天确实是意外之喜,因为昭帝和李宣睿的夫子关系大大改善,亲近了太多,昭帝和李宣睿说着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眼见就要正午,如意告退下去,去了厨房里亲自看着做饭,厨房里一下子挤进去了不少人,浩曦和降珠这两个跟屁虫必定是甩不掉的,惠仁和李宣琪也跟了进去。 惠仁挽着如意的胳膊,粘在她跟前:”您也教教我,叫我也学两道菜,往后母妃也能夸我两句。” 李宣琪在后头一本正经的道:”上次那个蛋糕挺好吃的。” 如意哭笑不得,干脆就道:”这样吧,你们都帮忙,咱们中午烤个蛋糕吃。” 大孩子小孩子都跃跃欲试起来,从厨房搬了出来,在偏殿里撑了个大案,先就蛋黄和蛋清分离就弄不好,浩曦兴奋的直要抢,嚷嚷着:”浩浩来!浩浩来!” 惠仁皱着眉头看着如意娴熟的把蛋黄和蛋清分开,自己也试了下,结果鸡蛋先打不开,那边的李宣琪力气用的过了头,整个鸡蛋都碎在了手里,早分不清什么蛋黄和蛋清。 如意笑的不行,瞧起来一点都不嫌弃这几个孩子闹腾,到是自得其乐。 筛面粉的时候,面粉满天飞。 降珠正认真的把面粉一点一点涂在自己脸上,花猫一样:”擦香香。” 下人们笑的前仰后合,屋子里欢喜的像过大年一样。 昭帝站在外面瞧了一眼也笑起来,转头和李宣睿道:”你这个夫人倒是性子好,难怪两个孩子也宽厚。” 李宣睿眼里露着笑:”她就是爱孩子,家里的孩子她都心疼,见不得受点委屈,也没少为这自己受委屈,但就是改不掉。” 昭帝心想,这样的气度和心胸分明是做主母的人,但李宣睿有孟王妃,如意也不过是个夫人,这话就不能说了,他就笑着摇了摇头,和李宣睿去了亭子里坐下说话,看样子也是打算在这里用午膳的。 即使开着窗户,也早喝完了药,但屋里还是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就好像这味道已经侵入了这偏殿的角角落落一般,王皇后靠着金线的引枕坐着,目光有些涣散的落在院外的石榴树上,花落了石榴也结了出来,在过不久就是满枝的繁茂,但秋季到了冬季也就要来了,自来生重病的人都过不了严冬这一关,她只怕也熬不过去。 王皇后的眼神还是涣散的,眼里却多了泪,只是多年以来只学会的大度的从容的微笑,却几乎忘了该怎么哭,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慢慢退了下去。 宫女在她耳边低低的道:”奴婢去了乾清宫,但是皇上去了刘淑妃那里,听说秦王带了龙凤胎进宫,那边热闹的很,皇上留下来用午膳了。” 王皇后的眼里才渐渐有了焦距,透出了几分幽冷。 龙凤胎长的漂亮讨喜,又可爱懂事,她见了也喜欢,想着太子能有这样一对孩子,她便是走了,也能放心些,还有那个苏如意她也很有印象,圆润明亮,珍珠一样,长的漂亮却很讨她这个年纪的人的喜欢,她都给过几次赏赐。 皇上也一定很喜欢那两个孩子,若不是孩子起了一定的原因,这会未必会在刘淑妃那里用膳。 王皇后垂着眼,厚重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幽深的阴影:”等皇上走了,去刘淑妃那里传话,就说我想见见两个孩子。” ☆、第50章 第34节 马车的帘子只挑起个缝隙,外面的风吹不进来,在这样的夏日里格外的闷热,苏晴意擦了脂粉的面颊一会会就粘腻起来,但她好似感觉不到,只一眼不眨的看着永安街后的这条小巷子,幽深又细远的路,像是通向了神秘的未来。 马车帘子骤然被掀开,刘健朗的脸猛的凑到了苏晴意跟前,那放大的眉眼里露出灿然的光亮,夺目到有些刺眼,苏晴意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勉强露出个笑:”你说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刘健朗笑着在马车里坐下,上上下下的打量苏晴意,张口却道:”我瞧你比前几天漂亮了不少。” 他同妓子说话只怕也是这样的腔调,只要一想到刘健朗的放浪形骸,苏晴意觉得被看过的地方似乎都粘腻起来,心里冒出说不出的恶心,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绝对不能露出一点点不满,她便还是垂着眼笑:”净说胡话,到底是什么事?” 刘健朗这次露出肃穆的神色:”我是想跟你说,我要娶你,跟你提前支会一声,你也知道我的名声不好,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你若是嫌弃我,只要说一声我就绝对不会在纠缠你,但只要你点头,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人!” 刘家是秦王的外家是刘淑妃的娘家,刘大将军更是威震朝野,只要能嫁进刘家,虽不及郭晓晓那样的,但只要她用心经营,绝对不会比她们差多少,或许往后还会更好。 刘健朗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高枝,所以不管她喜不喜欢,她都会牢牢抓住这个人,绝对不能让到手的荣华富贵,随手溜走。 一股热流在苏晴意的心里激荡,但她尽量表现的不那么急切,面颊上浮上了几朵红晕,揉捏着手里的绢帕:”你说同意要娶我,你家里难道就会愿意?往后你能一心待我?” 刘健朗难得也有些羞涩:”我这样的有人愿意嫁给我,家里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你放心就好,我保管对你好,叫你一点亏都不吃!” 苏晴意红着脸点头,刘健朗随性惯了,看的心里一热就抓住了苏晴意的手,苏晴意只觉得被烙铁烫到了一般,强忍着心里的不适,任由刘健朗抓住,脸上由红到白。 忽然起了风,刮的帘子卷起来,车里的两个人一个滚烫一个冰凉,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故事的结尾。 昭帝留在刘淑妃这里用膳,到是第一次看到浩曦和降珠吃饭,哪个大人不喜欢小孩子又香又甜多多的吃饭,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肉也是大口大口的吃,昭帝惊讶的道:”才这么小就这么吃肉?” 如意忙道:”几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吃肉,到现在已经习惯了,中午这一顿必定是有肉菜的。” 昭帝赞同的点头:”能吃肉的孩子身子骨差不了,难怪两个孩子长的结实。” 气氛不错,昭帝多用了小半碗饭,跟在后面的大太监胡得水笑着道:”皇上瞧见小公子和小小姐,饭都比平时用的多!” 吃过饭,昭帝抱着浩曦又说了会话,没想到浩曦竟然背出来几首诗,昭帝惊讶不已,越发喜欢起来这个聪明大胆的孙子,教他背了两遍静夜思,浩曦年纪虽小,但却难得得很用心,学的十分认真。 昭帝想起太子的长子浩容,小时候他也教着读书学习,不过年纪小没定性,总是三心二意,不知道在想什么,到了现在学文一般心性一般,什么都是高不成低不就,不好不坏,孩子从小看到大,只要好好引导,将来的浩曦肯定差不了。 昭帝郑重的同李宣睿道:”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一定要好好教导,明年启蒙的师父,到时候朕给他选。” 皇帝选的必定是当世大儒,了不得的人物。 看样子浩曦是真的入了昭帝的眼,浩曦懵懂,只跟着大人谢恩。 昭帝走的时候李宣睿也跟着一起走,临走的时候微笑着摸了摸浩曦的脑袋,浩曦仰头露出一排洁白健康的牙齿。 如意扶着刘淑妃往回走,刘淑妃怎么看如意怎么满意,笑着同她道:”你有福气,两个孩子也有福气,等你这一胎生下来,不管男女都叫宣睿给你请封个侧妃。” 如意不紧不慢:”也不必这样,母妃和王爷偏爱我,有没有这些虚名不重要。” 刘淑妃却不同意:”我知道你,但是你不为自己也当为孩子想想,浩曦是长子,你要是没有身份地位,叫孩子怎么自处,这个事情我就同你说一声,别的你也不用管了,到了时候自然就办妥当了。” 刘淑妃是个非常护短又有血性的人,一旦将谁看作了自己人,就必定会一直护着,就像对如意一样。 如意笑起来:”我知道您对我好。” 才说了两句话,王皇后宫里就来了人:”皇后娘娘想见见两个孩子。” 刘淑妃一辈子在宫里摸爬滚打,和王皇后做了一辈子的对,比谁都了解王皇后,她淡淡的道:”皇后娘娘不是身子不好么?两个孩子小,只知道闹腾,去了到扰流皇后的清净。” 小宫女却道:”皇后娘娘说龙凤胎有福气,叫过去看两眼,说不得病也能好一些。” 刘淑妃劈头盖脸的朝着那宫女把茶水扔了宫女,宫女吓的忙跪在地上求饶:”娘娘息怒!” 刘淑妃脾气不好,便是皇后的人,杀了也就杀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些话你也能说!”刘淑妃柳眉倒竖,明摆着就是心情不好找事。 王皇后要看孩子,是在正常不过,若是如意不带着孩子去,到落了别人的口实,叫人诟病,影响了李宣睿。 如意低声劝了两句:”您别生气,不过是去瞧瞧,我带着过去就是。” 刘淑妃自然知道轻重,不过是心里不痛快,勉强的点头:”那你过去,一会我就跟过去,看她敢把我的孙子孙女怎么样。” 如意笑着应是,叫人抱了两个孩子,往王皇后的寝宫方向走去。 没想到在甬道遇见了佳庆长公主,以前也碰见过几次,佳庆长公主是太后的长女,一向尊荣,见是如意,笑着就走了过来,拉着两个孩子看,也不要如意行礼:”你就是老三家的那个苏氏吧?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瞧这两个孩子养的多好,比我家里的不知道强了多少!” 这种话可不能应,如意笑着道:”长公主说笑了。” 佳庆长公主又问如意:”这是要去哪里?” “皇后娘娘想见见两个孩子。” 佳庆长公主要去太后那里,和如意说了两句话就各自分头走了,红姑低声道:”佳庆长公主向来是个倨傲的人,怎么几年没见就变了个样。” “怕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说着话就到了王皇后的寝宫,宫女进去通报,王皇后很快就叫了如意和孩子进去,到也没怎么为难。 如意叫孩子跟着自己一起行礼,王皇后坐在床上瞧了一眼,有几个月没见上了,好像又长高了一大截子,漂亮可爱,看一眼就看的人心也软了。 她闭了闭眼,笑着道:”过来叫皇祖母瞧瞧。” 如意就带了两个孩子一直走了过去,降珠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王皇后:”皇祖母生病了吗?给皇祖母吃糖糖,吃药不苦!” 王皇后一愣,从孩子清澈透亮的眼里看到的是最真切纯真的感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心志也不如现前坚硬,她鼻子一酸,微红了眼眶,忍不住摸了摸降珠的发顶:”真是个好孩子!” 降珠抿着嘴笑。 王皇后又把目光投在了浩曦身上,凝视了片刻,说话的声音却飘渺起来:”皇家的孩子,难得见到一个这样结实的健壮的孩子,果真是个有福气的。” 如意不好的预感很强烈,而她向来知道自己的预感不会错,她笑着却迅捷的把浩曦拉到了自己的跟前:”皇后娘娘过奖了,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王皇后淡淡的一笑,那发青的印堂处就像有黑气飘散出来一半,露出一种垂死的挣扎之色,往常属于皇后的端庄大气好像荡然无存一样:”本宫即说了有福,就一定是有福的人。” 这样的话如意就不能在接。 宫女端了新做的点心上来:”来,给你们一人一块尝一尝皇祖母的好吃的。” 白而透亮的芙蓉糕,闻起来就透着一股香甜,小孩子都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尤其是降珠和浩曦这样两个完全还不知事的小孩。 王皇后带着慈祥的笑,亲自递给降珠和浩曦:”拿着吃吧。” 如意垂眼淡漠的站着。 然而过了片刻,两个孩子都没动口,王皇后皱起了眉头:”怎么不吃?” 浩曦认真的道:”浩浩和珠珠今天肚子不舒服,不想吃。”降珠认真又配合的点了点头,表示浩曦说的是真的。 为了两个孩子在外面吃东西的事情,如意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训练出来,不管是谁给的东西,都不能接不能吃,一律推脱肚子不舒服,所以王皇后一拿出糕点,如意到放心了。 王皇后沉了脸:”怎么,不吃皇祖母给的东西?!” 如意笑着开了口:”您别生气,孩子的话都做不了假,不若您赏给我,我带回去叫孩子们慢慢吃。” 王皇后淡淡的,说不上是怎样的表情,她依旧瞧着外面的满树石榴,眼里没有焦距,迷离涣散:”行了,你带着孩子下去吧,我也累了。” 如意心里松了一口气,带着两个孩子行礼,退了出去。 出去就碰见了铁心,看见如意和两个孩子都好,笑着道:”娘娘不放心,叫我来看看,说要是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和她说。” 如意就笑着道:”到叫母妃操心了,一切都好。” 又夸了两个孩子,许诺了回家做好吃的东西,两个孩子立刻欢天喜地起来,像过年一样,如意心里也软了下来,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孩子的世界总是如此单纯而明媚,不知道王皇后怎么后来就又没有下手。 她接过了孩子手里的糕点叫小容拿着寻了地方扔了,小容低声道:”可是这个糕点有问题?” 红姑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吃食里做手脚,是最下等的计策,王皇后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她淡淡的摇头,王皇后到比她所想的要多了几分仁慈。 ☆、第51章 李宣睿出了宫遇见了舅父刘云大将军,并不是往常那样见了面点个头就走,而是皱眉找了过来,一面走一面道:”你外祖母这几日身子差的很,请了太医吃了几日药也不见好,听说你府上的苏夫人有些法子,我就找你看看能不能请她过去瞧一瞧?” 若不是真的严重也不会找到他这里,李宣睿点了点头:”叫她过去看看也可以,只是我不想叫外人知道,若是传了出去,谁都来找她,那以后就太麻烦了。” 刘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约了第二日上门问候刘老太太。 李宣睿上了马车,马车摇晃着渐渐走远 “佳庆长公主的幼子打伤了常王,想请我从中调解。”李宣睿解释了两句。 难怪见了她那样的热情,这到也说的过去,如意点了点头。 李宣睿看了一眼如意,把她揽在怀里,叫她靠着自己:”你休息一会,等到了我在叫你。” 如意就靠着他,闭上了眼。 “外祖母有恙,我想叫你去帮着看看,舅舅求到了跟前也推脱不掉,我已经说了这事情不叫别人知道,以后没人打搅你。”李宣睿在如意耳边道。 温热的气息吹到耳朵里热热的发痒,如意瑟缩着躲了躲。 天知道她多想好好用用她这门技术,多想叫人都知道她有能耐,好好发挥一下她的热量,但李宣睿的顾及也是应该的,到时候真要传开了,在这贵圈之中如何做一个游刃有余谁都不得罪的大夫就成了大问题,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李宣睿瞧见如意明亮的眼里都是雀跃和欢欣,好像叫她去给人看病是见多好的差事一样,又无奈又心软,却绷着脸教训:”你现在怀有身孕,什么都要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若是敢乱来,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如意忙挤出一脸讨好地笑,女神形象荡然无存,扯着李宣睿的胳膊撒娇:”瞧王爷说的,我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王爷保管放心就是。”又道:”王爷说我这怀孕的事情什么时候公布出去?” 李宣睿沉吟了片刻:”满了三个月在说吧。” 如意就安心的靠着李宣睿坐着休息,谁成想真就睡着了,微微张着嘴巴,睡的一脸憨态,像个肉嘟嘟的丸子一样,李宣睿觉得心里非常安宁,好像这一刻就能地老天荒一样,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把整个人都拥在怀里。 到了王府,李宣睿忙着事情,先回了书房,孩子暂时在刘淑妃那里,如意是一身轻,就先去孟王妃那里说了一声。 孟王妃抚着肚子,垂着眼,好像是反映都慢了一般,半响道:”外祖母要叫你去看病?你可有这把握?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可一定要小心。” 听着说的是些好话,语重心长的像个长辈一样,但如意却在清楚不过,孟王妃不过是她怕真有能耐,治好了刘老太太的顽疾,叫刘家人都向着她,孟王妃的位子又多了一份威胁。 如意就淡淡一笑:”王爷都答应了,我终归要去看一看,至于能不能治这确实不好说,劳烦王妃费心了。” 孟王妃端起了茶碗:”行了,我知道了。” 如意就站了起来,行礼告退。 莲心瞧着如意的背影,忍不住说了两句:”真是什么地方都有这个苏氏,瞧把她都能成什么样子了?!” 孟王妃抚摸着肚子,喃喃自语一般:”以前在闺中的时候,总说要学什么针织女红,现在想到不如学点更有用的东西,能帮到夫君的才是真本事,针线?谁不会做?又有什么用处?” 就像如意,不画画,不做针线,不喜琴棋书画,但却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虽然是个夫人,可到了如今她这个王妃都要让三分,将来一个侧妃是跑不掉的。 孟王妃就越发期待起来,期待肚子里的儿子生下来,让她王妃的位子真正稳固起来。 第35节 也就才休息了一会,孙氏就带着孟芷兰过来看望孟王妃了,孟王妃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坐在铺着秀福字椅搭的玫瑰交椅上,忍耐的听着孙氏说话。 ”你这怀象同我怀你妹妹的时候像极了,肚子尖尖的也不是多大,肉都长在了自己身上。” 这再说孟王妃怀的是个女儿,孟王妃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根根迸起。 孙氏说着又嗤的一笑,掐着帕子仰着下巴看着孟王妃:”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这话,旁的人肯定也不会这样说,必定会说’一定是个小少爷’这样的话,可你要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不是别人说说奉承话就能顶用的,若真生下了女孩子你要怎么办?一个没儿子的王妃又算什么王妃?连个普通的侍妾都比不上!” 孟王妃何尝不知道这些话,但是她却不敢这样想也不能这样想,她对儿子的需要之强烈已经超出了外人的想象,如果不是儿子会怎样她并不敢想,在生一个吗?她都快三十岁了,这一次能怀上已属不易,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后宅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即使再过几年她生下了儿子,一个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嫡子,在一群庶子中该有多艰难?! 但孙氏却戳破了这个幻想,将一个十分可能的结局摆在她的面前,让孟王妃从心底的深处透出悲哀和恐惧。 方妈妈看不过去,忙端了茶水打断了孙氏,笑着道:”二小姐的婚事怎么样呢?” 孙氏忽的露出个神秘的微笑,拉着安静的孟芷兰往孟王妃跟前一推:”你妹子年纪也不小了,该选个合适的人家了,我想着你们姐妹两个一向要好,不如就把你妹妹还送进王府,叫做个侧妃,你们两个姐妹也好有个照应,往后就是你生不出儿子也没人敢为难你!” 方妈妈气的红了脸,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舌头。 孟王妃只觉得一股热浪直窜上头顶,让她几近失去理智,叫孟芷兰来做侧妃是不是等着她死了就好做这个王妃了,就像孙氏自己一样,明明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如今却成了尚书夫人,儿子成器,真成了谁都要仰其鼻息的大人物,她这是尝到了甜头,想叫女儿也效仿自己。 孟王妃站起来,伸手要去打孟芷兰,没想到一声不吭的孟芷兰竟然往前一伸头:”这也是我的意思,姐姐要是不高兴只管打我就是了!” 孟王妃眼前发黑,倒退了好几步,吓的方妈妈几个忙上去扶着,莲心跪在地上求孙氏:”太太就行行好,王妃怀的不容易,要是太太来了王妃就出了什么事,叫王爷知道也不是好事!” 说到底孙氏很在乎李宣睿的看法和想法,不能影响了女儿未来的幸福,她便偃旗息鼓,往后退了一步,毫无怜惜之色的瞧了一眼孟王妃,拉着孟芷兰的手:”行了,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 说完话颇为潇洒的离去。 孟王妃瘫在床上,眼角有泪水滑落,孙氏儿子成器,她这个王妃也多有依仗,父亲上了年纪也要给家里的弟弟面子,多半不能在像以前过分斥责孙氏,她虽有万般本事却无力使出,若是亲娘还在,她又何至于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 方妈妈和莲心对视一眼想要去安慰,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王妃风光,却也有自己难以赘述的苦和痛。 书房内,正德先生颇为严谨的端着一碗茶水,听着李宣睿说了在宫里的事情,眼里都是笑意:”小公子和小小姐自来就是有福之人,去一趟宫里就给王爷带来了这样意外之喜,王爷的大事可谋!” 自来想不造反坐上皇位,皇上的态度就比任何所谓的实力和能耐都重要,事情正一步一步的朝着期望的方向发展,接下来就要看太子如何作死了。 李宣睿也笑起来,像是寒冬里绽放了温暖的阳光,颇为惊艳,难得的道:”是上天的眷顾。” 若不是上天眷顾又如何能有与如意和两个那样和他心意的孩子? 下午的时候说了去孟王妃那里听差,孟王妃却把如意和萧侧妃打发了没有见人,萧侧妃一双眼明亮明亮的:”听说孙夫人来过,难道王妃还不高兴?” 外人都不太清楚孟王妃和孙氏的过节,如意却知道孟王妃恨极了孙氏,做了皇后之后没少为难孙氏,想必和孙氏的关系肯定很不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萧侧妃看了一眼如意,好似在等着如意接话。 如意却一笑道:”那我就先告退了。” 带了丫头袅袅婷婷的走远。 萧侧妃冷哼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孟王妃的院子,好像要从这高墙之间窥探出什么一般。 两个孩子不再,院子里一下静悄悄的,如意收拾整理了第二天去将军府要带的东西之后一时竟然闲的有些无所适从,和红姑两个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半响,如意先笑了起来:”做了娘就成了劳累命,两个孩子在跟前觉得闹腾,一会不在又清闲的不行。” 谁知道一向刚强的红姑竟然开始抹眼泪:”不知道少爷和小姐在宫里住不住的惯,太子家的两个孩子向来爱欺负人,可别受了什么委屈才好,要不明天还是接回来的好,我亲自看着,绝对不叫两个孩子打搅了夫人。” 如意哭笑不得,有种自己是后娘的感觉,还要去安抚红姑:”您想的太多了,淑妃娘娘看着谁敢乱来?明天不行,后天我就去接回来!” 红姑这才高兴起来,擦着眼泪站起来:”我去瞧瞧看晒的小鱼干怎么样了,等少爷和小姐回来我还要做拿手的好菜。” 红姑一走,雀儿香草几个都笑了起来,小容感慨道:”红姑上了些年纪,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红姑雷厉风行,就这一两年间,好像突然就老了一样,开口闭口就是少爷小姐怎么样,像个疼爱孙子的奶奶一样。 如意到忽的有些伤感起来,红姑对她而言有着完全不同寻常的意义,不比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差,老这个字眼竟然也开始用到了红姑身上。 钟子墨戴着纱帽穿着崭新的长袍,行走在回廊上,见了钟子墨的人都尊敬称呼一声:”钟管事。” 钟子墨微微笑着点头,表现的即不倨傲,又有一种上位者该有的矜持,恰到好处不让人反感。 后面的人低声议论:”先前还总说人家不成器,自给苏夫人做事,现在瞧瞧,管着外头好几处挣钱的产业,王爷都夸了好几次,又有钱又有能耐!” 另一个连忙道:”可听说婚事定下了没?我家里还有合适的女儿!” 钟子墨微笑着一直进了桃花坞,恭恭敬敬的立在廊下听候差遣,若不是如意点拨也就没有他钟子墨的今日。 如意很快就叫了钟子墨进去,叫坐下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着你做的这样好,以前给的银子就太少了,想给你涨涨。” 她是真没想到钟子墨把自己想的都做成了,开了一家槐花鸡养鸡场,叫外头庄子上的农户都发家致富不说,自己赚的盆满钵满,又开了玫瑰花蜜的养蜂厂,连宫里的贵人都喜欢用,简直是个实实在在的经商天才,要是放在未来,那必定也是能搅弄风云的大人物。 往后还要靠着钟子墨挣钱,也绝不能亏待了人才。 钟子墨想说话,如意摆了摆手:”以后所有收入你都提一成,另外分三成送到王爷那里去,算是王爷入股的分红,剩下的就是我的,这些钱你若要支取就开个口,随便去用就行。” 钟子墨没想打如意如此的器重他,分一成的收入,那得要给他多少,他一时激动跪了下来:”夫人的栽培之恩,子墨终生难忘!” ☆、第52章 马车一直驶进了将军府的二门,如意随着李宣睿一起下了马车,刘云和夫人陆氏已经等在了跟前,如意随着李宣睿上前见礼,陆氏四五十岁的人,露出了该有的慈祥和安宁,穿着件秋香色的大裳,笑起来还有一对酒窝,不过面颊上多了皱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扶起了如意,拉着她的手,十分的客气亲切:”听说你身子也不好,到要劳烦你走一遭。” 如意跟着陆夫人走在刘宣睿和刘云的身后,笑着道:”夫人太客气了,能为老夫人看病能为王爷分忧,是我的荣幸。” 陆夫人多看了如意两眼,瞧着珠圆玉润,目光清亮,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人,她笑着问起了孩子:”孩子都可还乖巧?” “浩曦太皮实了,什么都敢干,之前在园子里见到条小蛇丫头们吓得哭起来,他还拿个石头扔,一面扔一面喊’叫你吓人’!畜生到底是畜生,也害怕人,叫浩曦拿石头砸了两下就跑了,大人们吓的出冷汗,他却该怎么吃怎么吃,一点事都没有。” 好好的园子里怎么可能有蛇,繁华人家专门管园子的下人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东西轻易也不愿意跑到人家家里去,只有一个儿子,人人都看着眼红,可不就会有人从后面使绊子。 “到底是孩子结实,气实阳气旺有福气,寻常的鬼魅吓不着他。”若是胆子小的被吓破了胆,成了傻子的也不是没有。 如意就抿嘴笑:”夫人说的是。” 陆夫人又笑着道:”不过那样小的孩子真叫人佩服,胆子大心底也善良,竟然还喊’叫你吓人’。”说着又笑了一回。 前头的刘云听见了,笑着和李宣睿道:”你这个儿子听着到是个好的。” 李宣睿冰冷的眉眼间有了笑意:”昨儿带去宫里,皇上也夸他,说往后启蒙要亲自给挑师父。” 那可是天大的殊荣。 刘云却忽的道:”你王妃什么时候生?” 大抵也是在想王妃若生下嫡子,这个庶长子再好,也尴尬起来。 李宣睿淡淡的道:”找人掐算过了,可能是个小姐。” 刘云挑眉,那就说后面走的这位苏夫人往后是有大造化的,到是个有福气的人物,他点了点头。 说着话,抬头就看见了峥嵘院的匾额,一行人迈步走了进去。 老夫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纱被,看见李宣睿进来啊啊的想说话,但她口眼歪斜,舌头僵硬行动不了,更说不出话。 这分明是脑中风的症状。 老夫人向来疼爱李宣睿,虽上了年纪一直身子结实,李宣睿瞧见一向刚强的外祖母这样,心理也难免难受,撩起袍子跪在窗前,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孙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 老夫人又啊啊的叫了两声,陆夫人红着眼眶扶起了李宣睿:”王爷快起来,你这样老夫人心里也不好受。” 李宣睿沉默着站了起来,看向如意,如意点了点头上前检查把脉,陆夫人在旁说了老夫人的情形:”前些天坐的好好的忽然就晕倒了,起来就成了现在这样,叫大夫来开了药方吃了好几日一直不见起色。” 如意进入了医生模式,声音干练又丝毫不拖泥带水:”老夫人这情形必定是受气引起的,若不然老夫人身子骨一向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形才对。” 陆夫人一脸的尴尬,用帕子掩了嘴:”你到是说的没错。”瞧见丈夫和王爷的脸色都不好,下面的话就暂时吞了回去。 如意检查完站了起来,和李宣睿还有刘云陆夫人走到了外面:”这种病也叫脑中风,是脑子里的血管流动被阻塞或者有破裂,是没有根治的办法的,只能用法子减轻和延缓病情,另外就是绝对不能叫在人受气,否则在发作一次,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 她公事公办即不针对谁也不偏向谁,作为医生这样的态度格外的让人信服。 刘云下意识的道:”那苏夫人可有什么好法子减轻和延缓?”这才两句话就用了敬称。 如意浑然不觉,点了点头:”我给老夫人扎几次针,在配合药浴按摩,七天之后会有一定的效果,这七天内必须要格外小心,不能在添任何病症,老夫人的身体恢复情况和这几日的照看精细与否有密切关系。” 陆夫人连连点头:”这个没有问题。” 如意净手,外面罩了干净的褂子给老夫人施针,陆夫人陪在跟前,刘云和李宣睿去了外面坐着等,刘云这才说了老夫人的前因后果:”……健朗不争气,这么大年纪不务正业,合适的人家也没人愿意把媳妇给他,不知道怎么看上了个五品小官家的姑娘,非要娶,闹到老夫人跟前去,老夫人不同意,说她可以不看家世背景,只要是个好的就行,但健朗自己品行不端能看上什么好姑娘,些微好一些的知道他的名声又怎会愿意嫁给他,健朗倔强说要是不娶这个,一辈子都不娶,老夫人气坏了,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就成这样了。” 说着又叹气:”我没教导好儿子,到连累了老母亲。” 李宣睿垂着眸:”健朗本性不坏,到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故意胡来,他本性孤傲不愿服人,十分聪明,你瞧他做的那些小玩意,即使是能工巧匠也比不过,自来有天分的人都难有知音,若一味的说那个姑娘人就不好到未必见得,可以先叫舅母见一见在下结论,不必把事情闹的这样僵,免得耽搁了健朗。” 刘云最见不得儿子摆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军人的气势显露无疑,半响才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过了盏茶的功夫如意给老夫人施针结束,洗了手,换了衣裳开了药方叫人去抓,自己一面给老夫人按摩一面和老夫人说话:”见过我的人都叫我神医,知道我的医术了不得,能起死回生,所以您遇见了就肯定要在多活个几十年!”老夫人头没有那么痛,气色好了不少,眨着眼睛,像在说话一样。 如意笑着道:”您别不信,是不是比刚才好多了?这是您上辈子积的福,所以这辈子注定要长命百岁,您把心放进肚子里,好好修养!” 陆夫人心里赞叹,难怪医术好,这安抚病人的能耐也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 那边刘云和李宣睿也过来了,瞧见老夫人的面色好了不少,没了之前的痛苦之色,刘云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朝着如意抱拳:”多谢苏夫人!” 到底是军人,行事直爽。 如意做大夫那么久,病人家属跪下来痛哭流涕的感谢她的她也见得多的,就只笑着摆手。 李宣睿低声询问如意:”累不累?” 如意抿嘴笑着摇头:”没事,不过扎个针,我身子向来结实,不会有什么事。” 陆夫人瞧着李宣睿对如意竟然是格外的细心体贴,不由得想起先前李宣睿对那个雪柔的态度,心里难免替孟王妃惋惜,李宣睿外冷内热,只要真的认定了一个人,是愿意追逐着一起去死的,孟王妃虽是王妃,人也不错,可惜命不好。 不过对如意她到越发周到,叫如意坐着给几个丫头教导着如何按摩,茶水也不断,但如意因为有孕不喝茶水,半响都一口没动。 陆夫人不明所以,又不好此刻追问,就装作没有看见。 等到安排好也快晌午了,刘云和陆夫人留饭,李宣睿并没有留下:”往后若有空闲,在留下用饭。” 虽然老夫人有恙,过来看望属于应该,但若逗留的时间太长,又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刘云没有勉强,一直把两人送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才折身返回。 如意上了马车,就靠着车厢哼哼:”站的腿可疼了!” 李宣睿又好气又好笑,叫她坐好,把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揉捏按摩,嘴里却道:”你不是说你身子结实的很么?怎么这会又嚷嚷着疼。” 如意睁开眼睛得意的看了一眼李宣睿:”这不是只有王爷吗,撒个娇什么的无伤大雅!” 整天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李宣睿懒得理她,如意又自己贴上来:”王爷同我说说,老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宣睿就又和如意说了一遍原因,提起了刘健朗。 如意到认真起来:”王爷的意思说,刘健朗是个能工巧匠?” “比能工巧匠更多了天赋。” 第36节 如意兴奋的道:”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说是玩物丧志的纨绔!真是暴殄天物!”见李宣睿皱着眉,就和李宣睿道:”王爷替我叫刘健朗做个东西出来,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保管往后叫王爷爱不释手,比那些光知道动嘴皮的大臣,这样的人才能创造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和财富!” 连如意都这样说,那这个刘健朗肯定有过人之处,李宣睿也郑重起来:”那就按你说的来,先叫我见识见识。” 如意红光满面:”你跟刘健朗说,我保管不叫他白帮忙,他不是想娶那个小姐么,我给他做说客!” 瞧她安慰老夫人那架势,这说客到可以当。 李宣睿瞧她模样可爱,就搂在怀里亲来一口:”你可真是个宝贝。” 冰山王爷如此肉麻,那俊美的面上明明一本正经的样子,却说着这轻佻的情话,如意也是老油条,故意往李宣睿身上蹭了蹭,娇滴滴的问:”王爷说我是什么样的宝贝?嗯?”末尾还勾了一声,直勾的人心也跟着一跳。 李宣睿漆黑的眼里好像有着无数美好的引人入胜的东西,看一眼就会让人沉醉,不可自拔,握住如意的腰,低笑起来:”今儿夜里自然就叫你知道了。” 我去!这是被反调戏了! 如意哼哼一声,扭身躲开李宣睿:”王爷是花丛高手,说什么话都是手到擒来,我甘拜下风。” 李宣睿的目光骤然明亮起来,就好像冬夜里漫天的繁星:”如意这是吃醋了?” 他高大英俊的身影在这马车里好似都透出了明亮的光,照的如意黯淡下来,在外面叱咤风云的人物,却忽然明媚的像个孩子。 如意把脸一捂,趴在李宣睿的身上就是不抬头。 李宣睿朗声笑起来。 外面坐着的苏常盛吓的差点从马车上掉下去,王爷这是怎么呢?! 李宣睿去了宫里,如意就先回了家,刚换了衣裳的功夫,孟王妃就叫人来问话,如意就把大致情况说了下,并表示自己并没有办法治愈,多的在没说。 孟王妃听说如意没法根治,这才露了点笑。 ☆、第53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宫里哪里有你玩的地方,有你说话的地方?下跪!”八岁的浩容居高临下的看着浩曦。 假山旁散落着几株折下的兰花,假山的阴凉下站着大小几个孩子。 浩鸣躲在浩容身后,露出一对圆鼓鼓的眼睛,一声不吭。 降珠身上还占着土,擦着眼泪拉着浩曦的手:”哥哥走。” 浩曦站着不动,他虽然年纪小,有些话也说不清楚,但就是知道太子家里的这两位哥哥的做法不应该不正确,先是浩鸣推倒了降珠,又是浩容出口伤人,一点都不占理。 娘亲说了没道理的事情不做,但要是别人没道理,也不能轻易让步,他挡住了降珠看着浩鸣:”说对不起!” 旁边的下人都忙过来劝架,都是宝贝疙瘩,谁受了委屈下头的人都好过不了。 浩容却被浩曦的做法给激怒了,一把推倒了浩曦:”什么东西!” 下人们惊叫起来,涌来过去扶起浩曦,浩曦一声不吭的站起来,看着浩鸣:”你现在说对不起,我不告诉太子伯父,不叫太子伯父打你。” 浩鸣犹豫起来,真怕父亲知道了到时候责难他,仰头去看哥哥,浩容恶狠狠的看向浩曦:”你要敢乱说,我弄死你!” “混账!”太子气急败坏的声音骤然响起,浩容吓了一跳,脸上的狠色瞬间就变成了绵羊一样的顺从,抬头去看就见太子和李宣睿站在昭帝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立刻跪下行礼,浩曦也拉着降珠跪下,浩鸣后知后觉,稍微慢了一些。 昭帝淡淡的叫了起。 降珠瞧见父亲立刻委屈起来,但也知道不能随便哭,只低着头擦眼睛,李宣睿走过去抱起了降珠,降珠缩在父亲的怀里立刻安静下来,睁着大眼睛向下看。 太子瞧了一眼昭帝,呵斥浩容:”好好说刚才是怎么回事?!谁叫你欺负弟弟妹妹的?!” 昭帝眼里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浩容小小的脑子里飞快的计较,跪下来一面哭一面诉说:”我也不是有意要和弟弟妹妹为难,但身为长兄见到弟弟妹妹有错就应该教导,他们不懂事不知礼,我怎能坐视不理,就是我年纪不大,有时候把握不好分寸,做的有些过了。” 要不是因为从头到尾都站在假山后看着几个孩子的冲突,几乎要被这年纪小小的孩子的演技所蒙蔽,以为真的是个一心为兄妹着想的兄长。 太子严厉的斥责了两句:”虽你是好心,但也做的过激了些,以后要注意!” 浩容认真的应是,磕头站了起来。 太子转头看向李宣睿:”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我们大人就别掺合了。”一副大事化小,急于揭过的样子。 昭帝却看向了浩曦:”浩曦想说什么?” 浩曦的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男子汉大丈夫,吃点亏没事,但欺负妹妹就不对。” 昭帝在心里忍不住叹息起来:”谁同你说的这些道理?” “娘亲说的,我是哥哥,要保护妹妹!” 浩鸣站在后面一声不吭,一句话也不敢说。 太子家的两个儿子加在一起还不及浩曦的十分之一,然而太子的面子要给,太子长子的面子更要给,昭帝摸了摸浩曦的脑袋:”你这个哥哥不错。”虽然没有训斥浩容和浩鸣,但却表扬了浩曦。 浩曦有些腼腆的笑起来。 昭帝叫李宣睿带了两个孩子走。 李宣睿一面抱着一个,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十分的温和,学着如意的样子,大大的赞扬了浩曦:”你今天表现的非常好,你皇祖父也赞扬了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浩曦笑的很开心。 降珠也拍手:”哥哥最棒!” 李宣睿笑的温和,没有丝毫的冰凉,今天的事情皇上看的清楚,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浩曦一举一动比浩容还要稳重坚韧,像个小男子汉一样,尤其是最后说的话,便是十来岁的人也未必有那样心胸和气度,浩曦如何浩容如何皇上心里明镜一般,只不过如今皇上还顾及太子的面子不好说什么,但等人走了未必就不会训斥,太子教导的孩子,让人心凉,难当重任。 又安慰降珠:”降珠别计较,一点小事,以后小心些。”降珠认真的点头。 就像如意说的,大人不能出点小事就斤斤计较,否则孩子就会心胸狭窄,目光短浅,小孩子之间打闹在正常不过。 苏常盛看的目瞪口呆,家里也有别的孩子,但王爷可从来不会如此的教导,有个不一样的娘亲,孩子也受益无穷。 浩容和浩鸣也被带了下去,太子跟着昭帝进了乾清宫,刚一进去,昭帝就朝着太子砸了一沓子奏折,因为用力过猛,太子头上的玉冠被砸偏了过去,奏折落在后头摆的几盆万年青上,太子吓了一跳,噗通跪在了地上:”父皇息怒!” 昭帝怒容满面:”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朕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孩子犯了错你一心想着草草揭过,还不如个两岁的孩子懂事!你说,你平时是不是也是这么敷衍朝政的?!” 孩子的事情怎么就忽然上升到了朝政,太子想起皇后的叮嘱,跪在地上磕头认错:”是儿臣疏忽,做的不好,还请父皇指点。” 昭帝的怒气多少淡了些,坐在了椅子上:”做错了事就要罚,不对就是不对,你不同他讲他一辈子也不明白,不辨是非将来怎么能做大事?” 太子连连应是。 昭帝这才算放过,叫了太子起来:”行了,你回去好好和孩子说说。” 太子恭敬的应了一声,出了乾清宫擦了擦脸上的汗,想起那不成器的儿子给他惹的事情,气又涌了上来,冷声道:”回东宫!” 浩容正伏在太子妃怀里哭诉:”他们推倒了浩鸣,我看不过去就多说了两句,谁知道秦王家的那个孩子太厉害反过来又打我推我,我都没说什么,皇祖父还偏向他们!” 太子妃又生气又心疼:”你父王就什么都没说,叫你受这委屈?可怜了我的孩儿,下一次母妃给你做主!” 浩容这才心满意足起来,母子三人正说着话,太子提着鞭子就冲进来,看见浩容就打:”这不成器不争光的东西,叫你丢人现眼!” 太子妃吓得拼命去当:”太子要打酒先打我好了。” 到底也没能打上,太子气的扔掉鞭子,冷声道:”禁足三日!”说完转身就走,到底把昭帝的话没有听进去,孩子虽然吓唬了教训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怎么就做错了。 人常说孩子身上的一举一动都映射父母的教育,这话到一点都没错。 李宣睿接了两个孩子回去,时间还早带着去万和的茶楼走了一圈,又买了些郑记的栗子糕,浩曦兴奋极了,看到的东西一遍遍的复述,又道:”糕点是娘亲的!” 李宣睿笑着点头,把两个孩子都抱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马车上又同两个孩子说话:”父王过几天要出去办公,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你们娘亲身子不好,不能费心,你们两个要乖乖听话,不能给娘亲添麻烦。” 两个孩子乖乖应是,又非常不舍,一人抱一个胳膊:”父王早早回来!” 李宣睿生平第一次出门不舍和不放心起来,怕孩子受委屈,怕如意受委屈,他叹息了一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叫马车去了将军府接如意。 去的时候如意也才刚刚忙完,陆夫人跟过来两个孩子都抱了抱:”这才几天不见就长的这么高了,真是好孩子!” 两个孩子争着喊舅奶奶,连一旁的刘云都露了笑脸。 如意跟着上了马车,一家四口叫宽敞的马车都拥挤起来,浩曦爬来爬去,李宣睿怕撞着如意就捉过来自己抱着,低头问如意:”一切可都还好?” 如意笑着道:”舅父舅母对我很照应,老夫人也恢复的不错,过上七日不说下地走动,至少能说话生活能够自理。” 李宣睿笑着替她捏肩膀,如意嫌孩子都在,到不好意思,躲在一旁,降珠立刻也爬过去随着如意一起坐着,仰着头笑。 如意和李宣睿也被逗的笑起来,马车里回荡着一种格外温馨温暖的气氛。 ☆、第54章 刘健朗戒备的看着坐在大案后穿着一身黑袍的李宣睿,先声夺人:”王爷叫我来要是来骂我的,那我就先走了。” 李宣睿将一张白纸扔在大案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即如此,我叫你来的时候你就不该来。” 刘健朗一哽,自己干脆坐在大案前的椅子上,自我忏悔:”我要是知道会叫祖母生病,就一定不会把事情闹大,谁知道……” 他说着黯然的垂下了头。 李宣睿不是来跟他说这些的,他点了点桌子上的一张画满了线条的白纸:”你先瞧瞧这个。” 刘健朗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被吸引住,只看了几眼就连连击掌:”妙!真妙!这是哪位高人画的图做的设计,实在了不得!” 如意画的这个东西,李宣睿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没想到刘健朗竟然一眼识破,还赞叹不已,看来如意说的话只怕大有道理。 “你知道这是什么?” “箭袖,女子的箭袖,手腕地方的尺寸小,只有女子和孩童适合用,但一般没人给孩童用这东西,所以必定是成年的女子。”说起这些东西胸有成竹,整个人的气质都顿时不一样了。 不是每个人都是读书的料,个人有自己的专长,若是被埋没就是一辈子的庸才,要是被伯乐发现那就是匹不一样的千里马。 如意注定要是刘健朗的伯乐了,他轻轻击掌,刘健朗抬头就见个容貌和气质都十分出众的妇人,从后堂款步走了出来,气质独特见之忘俗,他一怔,就听李宣睿解释道:”这是我的夫人苏氏你叫一声小嫂子即可,你手上的图纸就是她画的,要问什么你开口问就是了。” 那个缓解了外祖母病情的苏氏,还懂这样的东西。 刘健朗眼里的如意顿时就成了个绝世大美人,目光极其热烈:”小嫂子好,没想到小嫂子也是个中高手,竟然能画出这样的东西!” 如意轻笑了一声:”刘公子也不必这样夸赞我,这是我从一位前辈那里学来的东西,想问问刘公子能不能造出来,刘公子应该也看到了,机廓的地方有一处缺陷,射箭后劲不足,是我自己把东西没有详细记下来,听王爷说刘公子是这方面的人才,所以想问问刘公子能不能把这东西复原?” 刘健朗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难得有人这样欣赏看中他这种被人称作废物的才能,他心里激荡,认真的应了下来:”可以!” 如意笑着点头:”我有处院子,工具下人都为刘公子准备好了,刘公子只管心无旁骛的去做,为了答谢,刘公子的烦心事我为刘公子解决。” 刘健朗霎时明白了如意的意思,花丛高手也微红了脸:”叫小嫂子笑话了。” 这样的人露出这样的微笑和表情,可见是动了真情,如意到很想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了。 第37节 李宣睿朝着刘健朗道:”你也说说你看中的那个女子的情形。” “就是小嫂子的妹子苏晴意!” 如意吓了一大跳,真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刘健朗和苏晴意会凑到一起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只当苏晴意迟迟不肯成亲是心气太高,原来吊着这个一个金龟婿。 可也不对,刘健朗在京□□声那么差,稍微好一些的人都不愿意嫁给他,苏晴意肯定也知道刘健朗的名声,说苏晴意会真心喜欢刘健朗这样的人她一点都不信,苏晴意喜欢的是定国公那样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而不是刘健朗这样的纨绔子弟,若要合理解释,那就只有一点,苏晴意看中了刘健朗的家世,在没有人能比刘健朗能带给她尊荣,只是不知道刘健朗怎么就看中了苏晴意。 如意稳了稳心神,询问道:”刘公子怎么会瞧中我妹子的?” 刘健朗有些不好意思:”龙凤胎洗三的时候我和司马拓遇上了晴意和其他好几个小姐,其他小姐的目光的都粘在司马拓身上,只有晴意眼里似有不屑,当时我就注意到她了,这些小姐们哪个不上前巴结司马拓,只有晴意不人云亦云,我就想或许她是个能明白我的心的人,没想到她真一点都不嫌弃我。” 那个面露不屑只怕是苏晴意为了吸引定国公故意为之,没想到到是吸引上了刘健朗,这阴差阳错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如意喝了口温水压了压惊:”这事情我知道了,我先叫我妹妹来问问她,然后在想办法。” 刘健朗敏锐的觉察出了如意态度的前后差距:”小嫂子不同意?” 如意笑了起来:”刘公子在我眼里是个会发光的大人才,若是妹妹真和你情投意合我是一百一万个愿意,但既要帮忙自然要先问清楚,总不能糊里糊涂办事吧?” 自从知道自己只是苏家的人抱养的孩子,如意对苏家的人忽然就有了些微妙的情感,毫无疑问的是,她欠了苏家的情。 这种直白的夸赞让刘健朗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说到底他这样的天才孤单的太久被世俗遗弃了太久,实在需要一个懂他的人,而如意和李宣睿此刻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进了他黑暗已久的心,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嫂子办事我放心!” 如意好像有种魔力,叫人无形中就会信任她,比如刘云那样见惯了风浪的大人物,比如刘健朗这样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才几句话就收服了刘健朗。 刘健朗拿了图纸就匆忙离开,李宣睿叫人带了刘健朗去了专门准备的院子,同如意起身往外走,他是把如意的迟疑看的清清楚楚:”怎么,不看好你妹妹和健朗的事情?” 如意点了点头:”我妹妹向来要强爱面子,只怕对健朗不是真情实意,愿意到是愿意的,我到觉得有些对不住健朗这孩子。” 李宣睿淡淡的一笑,背着手和她在抄手游廊上慢慢的走:”这事情你就想的太多了,只要她是自愿嫁的,就没有什么难决断的,并不是谁成亲娶妻讲的是情深似海,也不是谁都要个山盟海誓才好。” 这在古人看也确实也没有什么。 可如意总想着刘健朗那样的热烈的眼神,觉得辜负了那样单纯的眼神:”我妹妹不是真心实意,往后要是两个人过的不好,那可怎么办?” “就算是真情实意就能过的好?那也未必把,只要你妹妹有所求,健朗又能满足,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别人都愿意的事情,难道你硬要拆散?” 早知道她就不掺合这事情了,她可以不拆散但她也可以不参与不赞成,这样以来到好像成了帮凶一样。 李宣睿好笑的看了一眼如意的苦瓜脸:”你要是不愿意帮忙,那就推脱了好了。” 如意连忙道:”还是算了,我一心要帮王爷笼络到刘公子,既然都答应了,我自然要做完,我这就去,先叫人叫我妹妹来问问,要是她确实愿意,那我就帮她一次,算是还一些恩情。” 李宣睿点了点头,叮嘱她回去休息休息,看着人走远,才转身回事了书房办事。 天气热,如意一路捡了阴凉的地方走,在湖边去又吹了一会风,才慢慢往回走,路过笙箫园,见着萧侧妃带着丫头妈妈走了出来,好几天没见上了,听说萧侧妃身子不好,看见如意就特地停了下来。 如意转头瞪了一眼小容,嫌小容没提醒她走对路,竟然走到了这么晦气的地方,遇上了萧侧妃。 后宅的人都知道她和萧侧妃水火不容,见面必定打架,不过她也不害怕萧侧妃,好长时间没有活动筋骨了,如意都做好了打架的准备,萧侧妃到好像还挺和气的:”这不是苏妹妹吗?这是去哪呢?” 如意摇着手上的团扇,淡淡一笑:”去了王爷的书房。” 萧侧妃被如意这一撩拨,差点就又上了火,半响才又笑起来:”妹妹现在瞧着比王妃都有派头了,真是世事难料。” 如意挺胸抬头:”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传出去叫王妃知道了,不是要责罚我吗?姐姐不喜欢我,也不能什么事都在背后捅刀子呀,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萧侧妃终于装不下去了,咬牙切齿:”苏如意,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好同你说话,你偏就要跟我反着来?!” 如意一拍胸脯:”好怕怕呀!姐姐这是怎么呢?” 萧侧妃被气的火冒三丈,如意都以为萧侧妃会动手的,结果她只是带着一身的怒气踩着重重的脚步去园子里纳凉了。 如意十分不解,同后头的丫头道:”萧侧妃今儿瞧着好似不一样,对我脾气都变好了。” 香草接口道:”花侍妾不是现在也日日来么?夫人眼见着一日比一日受王爷爱重,大少爷和四小姐也十分得王爷喜欢,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知道巴结讨好夫人,萧侧妃也是个人。” 可是萧侧妃能这么做,她身后的那个军师就很有地位了,不知道是怎么说动萧侧妃的,毕竟萧侧妃强忍的样子,明明是因为有所顾忌的。 李宣睿明日就要去陕西监工,要过苦日子了,如意回了桃花坞带着两个孩子收拾了不少急用的药丸,和一些别人可能不会准备的东西,又叫丫头给剑成也备了些衣物,装了满满几包袱,下午的时候李宣睿来了一次,叫人带走了东西,陪着如意娘三个说了会话才走了。 明日要走,夜里是必定要歇在孟王妃那里的,王妃的脸面和地位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顾及,这就是有个体面身份的好处。 如意给孩子翻出新的故事书,讲了好几遍才哄着孩子睡下,李宣睿不会来,她就进了空间,自从有了孩子她进空间的时候越来越少,也并不常给孩子用空间的东西,她怕孩子们用习惯了,往后要是远离了她就会过不下去,就好像大烟毒品一样,一旦沾上就很难戒掉,她要教会孩子如何走路,而不是一直扶着他们走向生命的尽头,灵泉虽好,却不及完全不依靠别人得来的东西更可靠珍贵。 这几年来空间已经郁郁葱葱起来,种满了各色的果木以及一些常用的木材树木,她亲眼见着一株乌木长大百年的大小,被她伐断,做了些小盒子之类的玩物,拿给孩子们。 有时候总觉得空间跟了她委屈了,没有派上什么大用场,最多就是拿来种吃的,洗个澡喝个水,她到是被养的越来越水灵,越来越漂亮了,这到是事实。 她颇为忧伤的坐在了灵泉边上,低头就瞧见水面荡出一连串的涟漪,出现了一副骇人的画面,江河决堤,万里沃土良田被淹,尸横遍野,哀魂千里! ☆、第55章 一盏昏黄的灯光下,只穿着单薄宽松的纱衣的孟王妃肚子到好似不太明显,只胸前的玉峰饱胀的呼之欲出,然而她好似浑然不觉,弯下腰沟壑也看的分明,让人顿觉血脉喷张,将一双新做的拖鞋放在李宣睿脚下,柔声细语的道:”王爷试试吧。” 她淡淡施了脂粉,光线昏暗,看上去到显得气色好了很多,整个人都散发出诱人的气息,抬眸殷切的看向李宣睿。 李宣睿有些冰凉的手指在她面颊上羽毛般的划过,孟王妃敏感的身体一阵战栗,李宣睿仔细的端详着孟王妃,孟王妃微垂了眼:”我自少女时就一直仰慕王爷,一颗心全都在王爷身上,恨不得为王爷去死,之前办错了事情,我一直愧疚不安,日夜遭受折磨,王爷是我的天是我的地,若有一日王爷真的厌弃了我,王爷跟我说一声,我了此残生,绝不苟活。” 孟王妃在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之前的过错,削弱和去除李宣睿对她的怀疑和不满,今夜的气氛很好,她透过李宣睿的眼看的分明,只要她在加把劲,就距离她想要的结果不远了。 然而莲心忽的在外面道:”王爷,王妃,伏虎侍卫说有急事要见王爷!” 孟王妃几乎能听见她心里的一根弦忽的绷断的声音,她像是站在高高的地方被人骤然扔了下来,摔的粉身碎骨,李宣睿淡淡的起了身:”王妃有身孕,注意身子,就早些休息下吧。” 侯在外面的苏常盛忙跟上了李宣睿的脚步,孟王妃一个人瘫坐在榻上,连天都要和她作对! 莲心心理也难受:”王妃没事吧?” 孟王妃眼里迸出怨毒的光:”去瞧瞧,到底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伏虎快步跟在李宣睿身旁:”是正德先生说有大事要和王爷说,不能有片刻的耽搁。 李宣睿又加快了脚步,进了书房就见如意穿着个天青色的大裳,神情凝重的站在窗边,正德先生正皱着一张脸坐着,连茶水也没端,看样子是如意又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怕和他这次的差事有关,要不然也会这个时候这么着急的叫了他过来。 他拉着如意的手叫一起坐下,屋子就只剩下他和正德先生还有如意三个人,对着一盏昏暗的灯坐着。 李宣睿给如意到了一碗温水,听着如意道:”我看见黄河决堤,千里沃土被水淹没,哀鸿遍野。” 正德先生皱眉道:”王爷此去是大凶险,黄河若要决堤,哪里是王爷可以决定的,大水无情,若是发了狠就是铜墙铁壁也会一朝摧毁,可这责任却要有大半落在王爷身上,按夫人所说,那样的大灾难只怕几百年也未见一次。 如意跟着点了点头。 李宣睿把水递给如意,看着如意喝了一口才不徐不疾的开了口:”事情也没有那么吓人,就像先生说的,大水无情我奈何不得,皇上肯定也懂这个道理。” 如意皱眉道:”王爷也不必安慰我们,若是有人故意要胡说八道,为难王爷,这黑锅王爷未必就背不上。”她站了起来,突然有种夺目的光泽:”我一直想不明白,老天给我这个预测未来的能力是要做什么,今天我却忽的看明白了,老天这是要我拯救苍生,我虽没有正德先生之才,却能帮着王爷避过危险,说不得这场大洪水就真能被我挡住。” 李宣睿严肃起来:”你有身孕马虎不得!” 如意不管不顾的拉着李宣睿撒娇,正德先生颇为尴尬的转过了头为这个苏夫人默默的点了个赞,毕竟后宅的女眷都很敬畏王爷,像这位苏夫人这样的实属少见。 “王爷信不信,要是王爷不带着我走,我就能拖儿带女的偷偷跟上去?!” 李宣睿呵斥了一声:”你敢!”威压骤然释放出。 如意面不改色,还挺了挺胸脯:”那王爷看看我敢不敢!” 如意根本就不怕他,那明亮的目光里只有势在必得的自信,李宣睿忽的叹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发顶:”傻子,我是怕你吃苦。” 没想到如意竟然道:”怎么会吃苦?两个孩子也要带上一起去的,就当做是体验生活,锻炼意志!”说的冠冕堂皇,可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分明是有种出去游玩的即视感。 李宣睿是真的被如意打败了,半响点了点头,如意欢呼起来,抱住李宣睿:”王爷真好!” 半响又神补刀,低声道:”我没坏了王爷的好事吧?” 李宣睿恨恨的巴掌差点就落在如意的屁股上,正德先生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这么大个人,大半夜的爬起来为的是来商量大事的,可不是来看这两位秀恩爱的。 李宣睿云淡风轻,如意豪不害羞,两个人齐齐的看了正德先生一眼,到好像是正德先生碍眼了一样。 正德先生仙风道骨的人竟然傻了眼。 如意不管这些:”王爷和正德先生商量我去安排安排。”说着出了书房。 正德先生咳了一声拉回了正题:”王爷有什么安排?” “如意到提醒了我,悄悄给皇上上书禀明实情,然后走漏风声说我带了家眷孩子,看看谁会撞在这枪口上。” 王爷这是打算一石多鸟! 如意怕引的孟王妃真想把她弄死,就托了伏虎悄悄去桃花坞里传消息,自己去了李宣睿设在书房里的寝室等着李宣睿,就一张简单的铺着被褥的床,门口设了十二扇的花鸟屏风,如意躺在床上闻着李宣睿的气息,还能听到外头正厅里的说话声,但她都不太感兴趣,想着如何在路上带着孩子玩好吃好,都快忘了自己救济苍生的豪情壮志了,不知觉的就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有人在摸她的肚子,如意吓了一跳,猛的弹坐起来,就见只穿着一身月白里衣的李宣睿半披着头发,一张英俊的面庞在柔和的灯光下格外的诱人,那修长有力的手指,正灵活的解着如意的盘扣。 如意都忘了要欣赏眼前的美色,只顾着拼命保护自己的”贞洁”,往后一面缩一面道:”王爷冷静点,我还有身孕,不能侍候王爷。” 李宣睿真有种掐着脖子把如意摇醒的冲动,这到底是什么脑子,他忍了半响才咬牙切齿的道:”我只是想叫你脱了衣服睡的舒服些。” 如意眨了眨眼,干干的一笑:”不劳烦王爷,我自己能行。” 说着快快的脱了衣裳,钻进了被窝里,差点连头都捂住,听着李宣睿那边细细嗦嗦的躺下睡了,就转头去偷偷瞧了一眼,没想到被李宣睿逮了个正着,李宣睿垂眼看着她:”瞧什么?” 如意挤着一脸笑:”看看王爷有没有睡下。” 李宣睿到笑了笑,温温柔柔的格外好看,伸手把她捞了过去,如意扭来扭去,李宣睿两条大长腿夹住了她:”别动了,我就抱着你睡,你难道不知道你身上凉飕飕的抱着很舒服么?” 这到是实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空间,她的身体基本上属于那种冬暖夏凉的,冬天摸着暖暖的,夏天就凉凉,她自己也基本不会受寒冷或者严寒的困扰。 如意非常得意的仰着下巴:”知道我的好了吧?” 李宣睿占有一样夹住如意,却把一张脸埋在如意的脖颈处笑起来:”嗯,我一向知道你的好。” 如意这才心满意足起来,嘟嘟囔囔的又说了几句话,后面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糊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李宣睿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在她白皙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将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不去碰她的肚子,那里面是他们都珍视的孩子,她可不会像孟王妃那样把孩子排在后面。 大清早李宣睿就要走,阖府的女眷和大小孩子都要去送行,李宣睿同孟王妃交待了几句:”叫苏氏和两个孩子去香山别院住些日子,我回来了在接回来。” 萧侧妃安静了很多,看上去本来想张口说两句,到底忍了下来,其他的人就更没有什么胆子去置喙李宣睿的决定了。 孟王妃斟酌了半响,转头看了一眼如意:”是苏妹妹的意思吗?” 要是如意现在承认,搞不好孟王妃会把昨晚劫走李宣睿的帐算在她的头上,这些人脑子聪明的很,最会联想,她是有孩子的人,可不想随便和人争斗,如意一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王爷怕闷坏了两个孩子,所以才这么安排。” 孟王妃垂了垂眼,淡淡一笑:”王爷思虑的周到。” 众人一直把李宣睿送出了二门,才各自散了,菲梦眼巴巴的去瞧如意:”夫人也带上我吧。” 这怎么好带? 如意笑着道:”这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刘夫人看了一眼如意,是如意没想到的一些情绪,拉着菲梦:”针线还没做完。”就走了。 第38节 如意挑眉,她到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就把这位刘夫人给得罪狠了,竟然那样看她,不过她很快把这些抛到了一边,这种事情在后宅里多了是,人和人不一样生气的事情也不一样,没法预料。 她带了两个孩子回去,收拾了大包小包,去辞别了孟王妃就上了马车离开,一直出了城,去了香山别院,然后从后门出去,悄悄和等着小道上乔装打扮的李宣睿一行汇合。 浩曦和降珠没想到还能碰见李宣睿,立刻欢呼的奔了过去,惊喜极了,还不忘了和如意分享:”快看,父王!父王!” 如意笑着看剑成把两个孩子接了过去放进了马车里,李宣睿伸手半扶半抱的叫如意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外头只瞧见是辆宽阔的马车,里面却别有洞天,足可容纳三个大人睡下的车厢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下面不知道垫了多少层棉被,坐上去一点都不觉得颠簸,一张小几固定在马车的角落里,上头是有磁力的果盘和茶碗,左右车厢壁里是各种暗格,玩具干果书本装的到处都是,如意靠着靠枕一挑帘子就能看见外头的景致,心情好的不得了,可终于能出趟远门了! 浩曦欢喜的不行,在车厢里爬来爬去,又掀起帘子向外朝着剑成喊:”浩曦骑大马!” 剑成笑着道:”一会出了京城就带你起马!” 浩曦立刻乖乖的坐了回去。 李宣睿问如意:”觉得怎么样?” 如意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都开心成这样了,王爷还要问。” 李宣睿笑着把降珠抱在怀里,浩曦早上醒的早,才爬了一会就窝在如意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如意笑着取了个小枕头出来,把他放好,盖上被子。 外头是哒哒的马蹄声,慢慢的远离京城,要拉开一个全新的序幕。 ☆、第56章 这是河北与太原交界的一个小镇,因为地处要塞又多有煤矿,这不大的地方到露出格外的繁华,酒肆客栈林立,人头攒动,融合了河北和太原各自吃食的风格,南来北往的菜都能找见踪影。 小二端了油面烤洛洛和碗秃则几样当地的特色小吃,另还有一瓶陈醋,一笼包子,几分拉面,扯的细如头发丝,散发着牛肉的清香,殷勤的摆在桌子上:”客官慢用。” 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那位夫人跟前的两个小孩子,金童玉女一般像是观音坐下的童子,忍不住道:”老爷和夫人这是要去哪?小公子和小小姐长的真讨喜!” 如意拨了小分的面给了浩曦和降珠,用筷子夹断叫两个孩子用勺子挖着吃,一个桌子坐着李宣睿外还有正德先生和剑成。 李宣睿没有开口,说话的是建成,操着一口山西口音:”你说我是哪的?” 降珠和浩曦都笑起来,小二也一笑:”小的多嘴了。”说着就退了下去。 到是个懂事的,正德先生吃素,碗里没有加牛肉,而且吃的格外斯文,瞧见浩曦和降珠,胖嘟嘟精神抖擞的样子,又开始叹息,谁知道这一路上小孩子到越发圆润了,他一个大人自出了京城就开始水土不服,到了这里已经轻飘飘的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 剑成还一面吃一面道:”早知道先生这么弱不经风,当时出京的时候该给先生带些京城的土,泡在水里喝就没事了。” 话才说完,正德先生已经站起来向外跑,一阵风一样的刮出去。 剑成楞了楞:“我也没说什么呀?” 如意笑了一声:“先生现在好比怀孕的女子,别说吃了听都听不得一些东西,不然就要犯恶心。” 这说还不如不说的好。 李宣睿瞧了一眼如意,如意就立刻闭上了嘴,去照看两个孩子,然而这几天过来,孩子越来越独立越来越懂事,吃饭的是如意也插不上手,就低头吃自己的面。 里面将个野菜包子掰开给浩曦和降珠一人半个对身后的苏常胜道:“去瞧瞧先生。” 苏常胜应了一声,等折身回来浩曦和降珠都已经吃完了饭,剑成站起来抱了两个孩子出去,如意叫奶娘和丫头跟上,听得苏常胜道:“先生说他没精神,饭就不用了,先去马车里歇一歇。” 这样子下去可不行,李宣睿点了点头,瞧了一眼如意,觉得这一路这娘三个吃的好睡的好精神抖擞的到好像是胖了,如意都有了重下巴,他眼里是不自觉的松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法子到是有,就是给喝点空间水,但是又怕正德那样的人精发现些什么,到时候她到说不清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意就道:“其实剑成说的那个法子挺好的…..”瞧着李宣睿的眼神,不自觉的声音小了下去,咳了一声:“管用的药都带着,先生吃过了都不顶事,其他的就在没有法子,不若问问当地有没有什么好一些的大夫,民间有时候出人才。” 李宣睿点了点头,催促了如意一声:“快些吃完,趁着时间还早,我带你在这附近走走。” 如意高兴的应了一声,一双眼睛像是明亮的小太阳,看得人心情也好起来。 街道上都是南来北往的商人,车水马龙,剑成抱着浩曦跟出来的伏虎抱着降珠,指着来往的马教着认那匹是好马,都有哪些商号,都是哪些江湖的帮派,浩曦忽然指着马车外坐着的一男一女:“媳妇。” 剑成大笑起来:“怎么?我们浩曦想娶媳妇了?” 浩曦却笑起来,露出一排小米粒牙齿:“剑叔叔和虎叔叔的媳妇呢?” 两个老处男,顿时闹了大红脸,降珠还跟着凑热闹:“要漂亮媳妇,比珠珠漂亮!” 剑成咳了一声,转头去问伏虎:“来,我们问问伏虎侍卫打算什么时候娶媳妇?” 伏虎一向严肃,对上大小三双眼睛,竟然失了分寸,脸红的像猴子屁股,指着剑成:“你怎么也跟着孩子胡闹?!” 剑成一笑,浩曦和降珠也笑起来,片刻才止了笑,低声道:“我若是你乘早成亲娶媳妇,生个儿子和浩曦一般大,陪着浩曦一起长大,将来还是王府的护卫首领,那位子谁也替代不了。” 话到是没错,但关键是要娶谁。 剑成贴心的给伏虎支招:“瞧见苏夫人身边的那几个丫头了么?都挺好的,你后面留点心,要一起在路上这么长段时间,挑个合适的出来肯定没问题。” 伏虎在这事情上,面子薄,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听进去,抱着降珠往回走,剑成就跟了上去:“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 正说着,小容找了出来,降珠高兴的朝小容伸手:“小容姐姐!”小容笑着接了过去,伏虎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见是个白皙高挑的丫头,想起剑成说的话,不自觉脸一红。 降珠笑抿着嘴,浩曦大声朝着剑成道:“他想娶你当媳妇!” 小容一怔抱着降珠飞快的转身离开,剑成大笑起来,朝着浩曦道:“我们浩曦这一喊,这事情保管就成了!”说着拍了拍伏虎的肩膀,伏虎自己也颇为尴尬。 前头在都就没有驿站了,夜里要歇在这小镇上,休息的房间里,雀儿带着几个丫头早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好,被褥换了自己的,茶碗和铺设开,熏了香插了束外头摘的野花,屋子里顿时生机盎然,如意和李宣睿从外面回了客栈,李宣睿去看正德先生,如意回了房间,进门洗漱换了衣裳,瞧见小容站在角落里不说话。 “是不是不舒服?”如意问了一声。 雀儿先笑了,如意不解,还是看画本的浩曦答疑解惑了:“伏虎想娶小容姐姐!” 如意一怔,笑的前仰后合,捏了捏浩曦一本正经的小脸:“你懂什么?别乱说。”到也在没多问,这种事情该顺其自然,要是能成也用不着她说什么,伏虎自然会找上她。 她给孩子讲了会书,抱着洗了热水澡,又一人喝了点空间泉水,她之所以敢把孩子带出来,大部分是因为她有灵泉,每天也不多喝就是一小口,到现在一切都好,孩子很健壮而且在这旅途当中成长学习到了很多,浩曦比之前就机灵懂事的多,降珠也越来越有主意,她相信这短暂的旅程将会是孩子一身当中宝贵的财富。 洗了澡也就乏了,两个孩子早早睡下,如意一时没有睡意,站在窗前向下看,这是一处靠山的小镇,听说山里发现了煤矿,不知道是真是假。 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派人马,提着刀枪棍棒,如意到吃了一惊,听见声响转头看,见是李宣睿进来。 李宣睿走到如意跟前也向下看:“山里挖出了煤矿,这地界上的两个小门派就起了争执,都想把煤矿据为己有。” 如意有些不解:“即使发现了煤矿也是朝廷的东西,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即使是官府来接手这些煤矿,也要给这些门派几分的利,算是保护费。” 如意就更惊讶了:“官府还要给江湖门派保护费?” 说话的间隙,那为首的两个人已经打了起来,李宣睿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地方官员想要任内安定不出事,这些江湖门派起了很大作用,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所以电视上那些动不动就敢收保护费的事情,其实都是真的? 如意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些,不过转念一想,皇上都能把皇子送去昆仑山上学艺,那可见朝堂和江湖的联系还是很密切的。 她笑着戳了戳李宣睿:“那王爷去的昆仑派厉害不厉害?” 李宣睿神秘莫测的道:“昆仑派是修仙问道的地方。” 我去!那干脆就说是住神仙的地方好了,如意瞧一眼下头打起来的场面忽的觉得也没意思了,一扭身坐到了床上。李宣睿挑眉道:“你不信?传说昆仑是上古的修真大派留下的残部,其所修习的功法能延年益寿,若能摸到要领或真可修仙成道,昆仑之所以是北域第一大门派,跟这些传说也有莫大的关系。” 这还真说的有板有眼,如意半信半疑,微眯着眼:“难道皇上是想修仙成道长命百岁,所以才派你去的?” 李宣睿的神情淡了下来:“谁知道呢。” 也就安静了片刻,如意就缠了上去:“王爷要不也教我吧,我一向是个机灵人,说不定能摸出门道的。” “要拜师,以后要叫我师父。” 如意的回答又亮了:“真要叫你师父,那我们岂不是乱~伦?!” 李宣睿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拆开如意的脑袋瞧瞧,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他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如意理直气壮:“王爷一向厚爱我。” 说到底都是他惯得! 睡到半夜,被客栈里的一声尖叫吵了起来,整个客栈顷刻间四处亮起了灯,客人们都出来打探,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李宣睿吩咐了伏虎去看,如意心跳的厉害:“怎么感觉这么不好?” 李宣睿的眼幽深的没有一丝光。 叫丫头们看好孩子,如意起来穿了衣裳,李宣睿早出去看情况了。 柴房里好几个人的火把将这里照的丝毫必现,地上躺着的白日里见过的店小二早没了气息,身旁是大滩的血迹,剑成低头查看了半响站了起来:“伤口是短刀所致,又快又狠,一刀毙命。”说着和李宣睿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心里早有了决断。 客栈的老板哭丧着一张脸,好像立刻就要大哭起来,自己的客栈出了这样的晦气事情,怕是要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生意了。 其他出来看的客人都摇着头一脸惊慌的离开,剑成和伏虎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又询问发现尸体的客人,是一男一女年轻人,大半夜的跑出来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剑成一问,那姑娘就红透了脸,男子护着那姑娘也红着脸:“我找红娘有事情说,这里僻静一些,没想到进来却见着了这事情。”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推开人走进来,一把抓走了红娘,男子着急起来,忙追了过去。 确定在没有什么线索李宣睿三人才离开,留下客栈老板风萧萧兮易水寒,带着两个小二打点后续的事情。 “这个店小二是在别的地方被人害死后挪到这里的,屋子里只有那年轻男女的脚步。”剑成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见李宣睿转头看,嘿嘿一笑:“这不是那两个打算干那什么事么,不好意思说。” 年轻男女深更半夜待在柴房,能干什么好事,不用想也知道,李宣睿淡淡的转过了头,吩咐伏虎:“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别处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伏虎应了一声,快速离开,李宣睿又看剑成:“若有什么动静,你只管跟出去查看。” 剑成下意识的担心如意母子三个,不过转念一想,李宣睿自己功夫那么厉害,如意又轻功了得,护住两个孩子应该没事,就点了点头:“师兄放心,我明白!” ☆、第57章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这仲夏的夜晚竟然也感觉到了几分凄冷,如意看见李宣睿进来就迎了上去:“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 李宣睿垂眸看了一眼床上正睡得安稳的孩子,下意识的要说没事,不过想到如意的能耐又转了话锋:“下午在厅堂里见到的那个小二被人杀了,扔在了柴房里。” 如意的脸一白,心里觉得轰隆响了一下。 李宣睿牵着她的手,给她里了里衣裳:“也不用太担心,未必就是冲着我们来得。” 雨越下越紧,这样的雨若下上几日,黄河水涨,治理河堤就更加艰难了,如意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灯光忽明忽灭,就好像这变幻莫测的天气,谁也不知下一刻就会怎样。 伏虎在外面求见,李宣睿安慰如意:“你也别多想了,接着睡吧,我可能要一会时间。” 如意拉着李宣睿的胳膊:“那你自己小心些。” 李宣睿的眼里浮上了笑意:“我知道了。”说着出了屋子。 但如意没有一点心思睡觉,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半响吩咐小容:“把能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另外把我给孩子准备的雨衣拿出来。” 之前早早的用油纸做的两身雨衣,为了就是防备下雨,穿着也轻便,给两个孩子穿着玩,小容一面应是一面道:“难道夜里就要走?” 如意摆手:“也不见得,但要提早准备起来,以防万一,你叫她们小心点,没事别出去,别一会要走的时候丢下哪个。” 小容点头:“我知道了。” “厨房里发现了些异样,门框的角落沾了点血,应该是沾上去不久。”伏虎道。 第39节 正德先生现在精神到好了一些,披着衣裳坐着:“难道有人想在食物里下毒?”说着自己又摇头。 这种说法漏洞百出。 “要是真想在厨房里下毒,就一定不会把小二的尸体扔在了柴房,而是会扔的更远一些,毕竟厨房第二日做饭就要用到柴火,必定有人会发现。”李宣睿说到这里猛的站了起来,神色骤变:“快走!” 如意站在一盏油灯前,定定的看着,那灯光跳跃着,颤抖着,脑子里忽的就闪现出无数画面,骤然炸裂的客栈,四分五裂的尸体,她骇的白了脸:“快走!”有人想要炸掉这个客栈。 如意才要叫人去跟李宣睿说,那边李宣睿已经大步踏了进来,像是脚下生风一样,两个人同时喊了一声:“快走!” 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就都明白了过来无需多说,如意快速的给两个孩子穿好衣裳,外面罩了雨衣,李宣睿抱了浩曦,如意抱了降珠,因为早有准备,东西也已经收拾好。 正德先生一面披上蓑衣一面跟了过来,几个人脚步迅速却又丝毫不慌乱,出了客栈只门前的一盏灯散发出瘦弱凄冷的光,里面的客人也通知到了,慌乱的往外跑,也有人不信,还站在客房的门口观望。 也就上了马车,往前跑了小段的路,漆黑的夜晚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客栈瞬间就塌掉了大半,顷刻间就是一片废墟。 孩子还没睡醒,糊里糊涂的,躲在大人的怀里懵懂的四处查看,如意却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说不出的后怕,亏得快了一步。 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得外头噌的一声剑响,剑成已经虎一般跃了出去,坐在里面外面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 “你可知这马车里的坐的是谁?”剑成的声音是如意从未听过的萧肃之气。 “截杀的就是大夏的皇室!”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妖娆妩媚分辨不出年龄。 两边的人马顷刻间就缠斗在一起,李宣睿朝着如意道:“怕不怕?”在这漆黑的雨夜,李宣睿的声音温柔又沉稳听起来有种别样的安心。 如意摇头:“一点都不怕。” 李宣睿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现在一时半会过不去,马车里也不能在坐,万一惊扰了马那才是大危险,你带着孩子下马车,我叫伏虎来保护你,信不信我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这些人全部制服?” 这样刀光剑影的时刻,如意竟然被逗笑起来,用力的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信王爷,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李宣睿又摸了摸浩曦和降珠的小脑袋,吹了一声口哨,伏虎抽身回来,李宣睿回看了一眼如意母子三人,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一个好的领导者一个让人愿意追随的王者,在生死关头一定是和那些追随他的人在一起的。 李宣睿有大志向,如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觉得很欣慰。 正德先生也和如意三个站在一起,伏虎把浩曦接了过去,这个王府唯一的男孩子此刻就在他的怀里,让他有种背负着王府未来的责任感,小容给浩曦拉了拉身上的雨衣,伏虎瞧了一眼小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 浩曦小声说话:“伏虎叔叔这些人在做什么?” 漆黑的雨幕里,浩曦其实看不太清楚眼前的场景,只知道这些人在打斗,伏虎不善言辞,到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叫孩子明白。 小容接过了话:“这些都是做了坏事的人,王爷要把他们都绳之以法。” 瞬间就把王爷的形象塑造的光芒万丈,而且也适合这么大的孩子听,没想到小容这么聪慧,不过能做苏夫人的一等丫头,想来也不是平凡的丫头,伏虎又去看小容,浩曦仰头一看:“伏虎叔叔看小容姐姐!” 这样紧张严肃的场面上,大家都被逗得笑起来,小容和伏虎顿时红了脸。 如意轻戳了戳浩曦的小脑袋,又紧张的看向前面,不练功夫体质一般的人这样的光线下是看不清楚什么的,如意有灵泉会轻功,前面的场景看的十分清晰,几十个身手奇快的黑衣人相互缠斗在一起,除过那个妖媚的红衣女子和头带玉冠的李宣睿,其他的人她都分不清楚谁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跟着李宣睿的护卫比表面上的看起来多的多了,暗中还有不少。 忽的瞧见有个黑衣人脱出打斗的群体,向这边奔了过来,如意下意识的就要抱着降珠向后跃,但余光撇见跟随着的丫头奶娘们,忽然意识到如果她和伏虎都抱着孩子躲了过去,那跟着她的这些人就会立刻遭殃,她不能将这些人置于险地。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把降珠塞给小容,自己反倒迎了上去,正德先生吓得惊呼了一声:“夫人小心!” 他是个在透彻不过的人,立刻就明白了如意这样做的用意,心里忍不住对如意敬佩起来,一个女子到有这样的胸襟和胆量,将来只怕真的是要凤遨九天的。 伏虎到更不能走,要是在来个人,这边的手无寸铁的人都要靠他。 如意轻功很好,好到都出乎自己的意料,别人飞起来就要落下,她只要一提气就能如鸟儿一般一直翱翔,黑衣人大概没想到如意还有这样的本事,不想和她纠缠,但危机时刻,如意的能耐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在黑衣人要做下一个动作前,她都能提前知道,虽然她没什么功夫,但胜在先发制人,虽不至于就能打过对方,却能缠住敌人叫自己不受伤。 伏虎自己都惊讶了:“苏夫人还会功夫?” 那边的李宣睿瞧到动静,出了一身的冷汗,几招之间撤了出来,一剑刺伤了和如意对打的人,如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被李宣睿那凌冽的眉眼一瞧,立刻乖乖折身飞了回去。 浩曦和降珠都鼓掌:“娘亲真棒!” 没了刚才的后怕,如意只觉得格外刺激,笑着一昂头:“多谢夸奖!” 到又开始巴望:“怎么没个人在过来了?” 众人一脸无奈。 伏虎解释了一句:“那边已经现了颓势,撑不了多久了。” 也就从伏虎说完这话开始,那边的人逐个倒下,就那个红衣的女子还很顽强,听到那妖娆的声音响起:“你一个昆仑派的人也做了朝廷的走狗!” 是在和剑成说话。 剑成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比起你们无极门喜欢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光明磊落的多,红荼蘼,你还是早点束手就擒,别逼我下杀手。” 红荼蘼一笑,银铃一般:“那也要你有那能杀了我的本事才行。” 她说着,一扬手,几个小球砸了出去,剑成顿时大喊:“快躲开!” 红荼蘼趁机抽身离开,那扔出去的小球在身上炸开,迸裂出刺鼻的气味,亏得还在下雨,粉末不能大面积的扩散,但还是有人应声倒地。 如意担心的不行,一个起落就跃了过去,先去看李宣睿,见他还好,就装模作样的从身上掏药瓶子,里面是她早装好的灵泉,为了掩人耳目又怕路上会用到她就用小瓶子装了些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一面给中毒的人喂进嘴里,一面解释:“可解百毒的药水!” 有了如意的帮忙,场面到立刻控制住了,李宣睿站在如意身旁,看着她收拾完,拉着她的手往马车跟前去:“也该管管我了。” 听着心情倒不错,如意也高兴起来:“王爷英勇,还要我瞧什么?” 孩子叫抱到了后面的马车上,剑成陪着。 如意和李宣睿上了马车,稍微休整后马车已经启动,继续向前,借着马车顶的一颗夜明珠,如意仔细的检查了李宣睿胳膊上的伤:“也不是大事呀,不过一点小擦伤,王爷什么时候就这么矫情了?” 一面说着还是仔细的李宣睿上药包扎。 李宣睿脱掉了身上的湿衣裳,□□着健美的上身,那诱人的线条在这样的夜晚看起来有种格外的野性美感。 李宣睿捉住如意放在自己腿上:“我还有帐没和你算,刚才谁叫你自己冲上去的?” 越是做错就越要理直气壮,否则稍微理亏,李宣睿能把她整治的体无完肤。 如意傲然的昂起头:“我不是好好的么?刚才一点都没受伤,再说王爷都以身作则,上阵杀敌,我怎么能势弱?” 嘿,这本事能耐见长了! 李宣睿把人紧紧锁在怀里:“你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听着都是本王的错了?” 如意委委屈屈的道:“我可是立下了大功劳的,怎么王爷不夸我,只说我的不好。” 他可真是被这家伙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眼里带着笑意:“那你说想要怎样?” “王爷教我功夫吧!”如意立刻兴奋的道。 这家伙,不会功夫都敢胡来,要是真会个三两下,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 李宣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个不行!” 如意立刻夸了脸,掀起帘子就要往外走,叫李宣睿搂了回来,柔声细语起来,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口:“不若我们玩点刺激的。” 淅淅沥沥的雨声合着哒哒的马蹄声,这个格外不一样的夜晚,相互交缠的疯狂的眷恋的身体,更是一场盛大的仪式。 如意想哭想叫但这一切都淹没在了绵绵的吻里…… ☆、第58章 天边透出亮光,雨后的野外越发生机勃勃,那些停留在树叶花草上的露珠,折射出一个安宁又美好的早晨,仿佛夜里的那场厮杀那场灾难只是一场梦境。 前面已经可以看出城郭,城门大开,进进出出人头攒动,一派繁荣景象。 李宣睿一行人进城用过早饭,补充了东西稍微休息就又继续上路。 越靠近陕西,路上的流民就越多,天也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这天一直进了定边县,中午的时候因为没有找见落脚的地方就在官道旁的空地上自己生火做饭,如意叫浩曦和降珠都跟着帮忙,两个小家伙兴奋坏了,浩曦跑着去捡柴火,来来回回不停的跑,剑成笑着喊:“休息一会吧!” 浩曦竟然十分的义正言辞:“大家都在忙,我怎么能休息!” 逗得众人都笑起来,李宣睿微微颔首,浩曦立刻欢天喜地起来,他走路从来都是用跑的,好像有用不完力气,高兴了还会蹦跶几下,看起来活泼又幽默,如意总能被浩曦逗笑,跟着如意和面的降珠,皱着秀气的小鼻子,细声细气的道:“哥哥真调皮!”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谁学的说话的样子? 如意好笑的问降珠:“怎么这么说话?”降珠的小胖手一指:“小容不是那么说话的吗?” 伏虎抱了一捆柴火过来,放在小容脚下:“这个够不够?” 小容垂着眼:“还要一些,这么多的人,只怕不够。” 伏虎点了点头,却站在那里不走。 小容抬头看了一眼:“还有事?” 她闺女可真的是模仿的够像的,这种幼儿不宜的场景还是不要看的好,如意指着手里的面团:“你在专心揉一会,我给你烤芝麻饼子吃。” 降珠认真的点头,还提建议道:“在锅底擦点油。” 这小吃货。 那边的李宣睿过来,拉着如意坐下,她的肚子穿着衣裳不明显,但脱掉衣服却已经有了明显的孕妇样子,突然就很后悔,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把人给带了出来,递给如意一壶水:“你坐下歇着,这点事不要随便做了。” 如意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看李宣睿脸色不好,完全服从上级指挥,乖乖坐在一旁树荫下,在不随便掺和。 浓郁的饭菜香气在这个有太阳的中午飘散到很远,躲在树上警戒的侍卫跳了下来:“不远处有大群流民过来!” 这就不敢随便在吃饭了,要是被这些饥饿的流民发现,就要出大事。 李宣睿扶着如意,剑成抱着两个孩子,全都塞进了马车里,饭菜就留在了原地动也没动,一行人迅速撤离。 浩曦坐在马车里不解的仰头看李宣睿:“父王,我们为什么要怕那些人?” 李宣睿很耐心的解释:“这些人之所以流浪至此,多半是因为在家中过不下去,食不果腹马上就要饿死才出此下策,要是被他们看见我们有吃的,那就一定会涌上来别说抢光我们的东西,有可能还会弄死弄伤人,他们手无寸铁又都是可怜人,我们尽量不和他们起冲突。” 如意还怕浩曦会说他们多可怜父王一点都不同情人的话,没想到孩子的脑子比她好使的多了,认真的想了想:“那我们就悄悄留下点粮食,给他们点吃的。” 又有善心又动脑子。 李宣睿欣慰的摸了摸浩曦的脑袋:“行,就按我们浩曦说的来。” 说着掀起帘子向外吩咐了一声:“出去给那些人留几袋子大米,在地上撒开。” 自然有人去办。 李宣睿对上浩曦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流民中有身强力壮者也有体弱多病幼小者,如果整袋的仍在地上,这些东西多半都会被强壮的人抢到,那些幼小的弱者就一点都没有,但如果撒开放在地上呢?” 这就是在考校浩曦了。 没想到浩曦的反应很快,眼睛一亮:“父王真厉害,散开在地上到处都是,强壮的人不一定就能全都捡到,就能给弱小的在留点。” 这哪里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分明有成精的嫌疑吧! 李宣睿忍不住笑起来,把浩曦抱在怀里,连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降珠在一旁很捧场,表示:“鼓掌!” 第40节 如意就和女儿一起鼓掌,浩曦竟然不好意思起来,明亮的眼睛星辰一样,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李宣睿这是在把浩曦当做继承人培养,如意想问如果孟王妃生下了嫡子这么办?虽然她知道孟王妃前世今生两辈子也没有儿子命,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 李宣睿好像看到了如意心里的想法,语气上轻描淡写的:“你这个母亲不管胸襟和气度还是想法作为比寻常男子都要叫人佩服,你养的孩子别人比不上。” 如意脸皮在厚也不好意思起来:“哪有王爷说的那样好?” 李宣睿笑看了一眼难得谦虚的如意:“那你自己说自香山你救了众人之后,后宅里的女眷对你如何?你昨晚挺身而出,正德先生对你又如何?跟随的侍卫又对你如何?一个人的品行好坏从别人对他的态度上即可以看的分明,有些事情不是别人说好就是真的有多好,要看实际。” 就像孟王妃,外面的人都夸赞孟王妃贤惠大度,但实际上呢,后宅的人是否尊敬臣服,却完全取决于他是否足够尊敬和看重孟王妃,孟王妃即使手段在厉害也不足够弥补有些方面的不足,她只能是王妃,但往后谁是继承人,却由他决定,这话就不用给如意说了。 如意对于自己的人缘其实一直很自信,在她之前不管是做医生还是做研究那些跟着她的人都信任她,对她非常信服,有些事情她做是因为天性使然,有些事情她却为的是孩子,她要做孩子的榜样也想叫李宣睿知道跟着她的孩子,将来一定不会差。 一个受父亲疼爱的庶长子,将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做当家的掌权者,否则只会一生憋屈。 现在看她的努力有着十分明显的效果,因为李宣睿已经认定了浩曦。 如意只是害羞,掀起帘子向外看:“天一晴就热起来,刚才的饭也没吃完。” 李宣睿就从车厢壁上的抽屉里取出一盒子的千层酥:“给,你们拿着垫垫肚子,晚上能吃些好吃的。” 就这样风雨无阻,虽不是日夜兼程但也算是没有停顿,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到了陕西的西安府。 刘淑妃瞧着昭帝的神色,半响见昭帝看完了奏章才问道:“说是老三已经到陕西了。” 昭帝冷冷的哼了一声,刘淑妃知道昭帝这还是为李宣睿带着孩子出门生气,刘淑妃笑着拿出个信封:“我这是有事来跟皇上说的,这是浩曦给皇上写的信,虽然自己写的字少,但却看的出这孩子这一遭真的懂事长大了不少!” 昭帝接了过去,一眼就能看见那几个歪歪扭扭如斗大的字迹将其余的整齐的小楷都胁迫的黯淡无光,昭帝笑了一声,仔细看起来,上面基本上都写着浩曦的一些比较新奇的见闻,虽然是大人代笔,但看得出基本上都是浩曦自己的口吻在叙述,说自己捡到了小狗,说自己帮助了挨饿受冻的小孩子,说自己想念皇祖父,说等回来的时候带好多礼物。 还不到三岁,却让人莫名的有一种沉稳大气的感觉,孩子就要带出去走走才能成长,这一点昭帝很清楚。 刘淑妃不知怎的自己到难过了:“臣妾一瞧见这信,心里不知道多难过,他们大人顾着大事情,到把孩子带出去受罪,那么小点,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昭帝到反过来安慰起刘淑妃:“你没瞧见这信上,浩曦说自己很好么?难过什么?男孩子就该吃点苦,以后才能有出息,不然总是拘在大人跟前,养的像个女孩子一样,那成了什么样子?” 刘淑妃委委屈屈的收起了眼泪:“皇上说的是,臣妾这是妇人之仁。” 昭帝到不自然咳嗽了一声。 刘淑妃也不敢打搅了皇上处理公务,很快就起身告退,出了乾清宫,又擦起眼泪:“等他们两个回来,瞧我怎么收拾他们,可怜我的孙子孙女,要受那样的苦!”一面说着也不忘了吩咐:“去个书信,就说京城一切都好,叫他们不用担心。” 皇上已经不生气了,只要办好差事,把孩子给她白白胖胖的带回来就好! 孟王妃觉得身体并不怎么舒服,她便在椅子上又动了动,调整一个合适的坐姿,赵夫人坐在一旁做着着针线,听到莲心的话,忍不住抬起了头。 “你说苏夫人和孩子没有在香山别院?”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莲心道:“咱们的人查看过了,香山别院里根本没人!” 那会去了哪里? 孟王妃摩挲着手里的茶碗,蒋侍妾立刻体贴的又换了一杯冷热刚好的端了过去:“该不会是跟着王爷出去了吧?” 她向来是真相姐,在匪夷所思的真相都能叫她一语道破。 孟王妃下意识的否定:“孩子那么小,怎么赶带出去?”但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去处,她就看向赵夫人:“你怎么看?” 赵夫人仔细的斟酌:“蒋妹妹说的未必不是实情,若不然苏妹妹带着两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去,王爷既说了叫待在那里,那肯定就有准备,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人影王爷能不知道?能不着急的去找?且不说苏妹妹怎么样,毕竟还有个小少爷在。” 王府就那么一个长成人的儿子,李宣睿就是谁都不紧张也一定会紧张儿子。 赵夫人分析的很有道理,孟王妃的面色变得很不好,李宣睿出门竟然专门带走了两个孩子,这到底有多上心,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孩子轻轻的动了一下,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不满一般,孟王妃的心里一软,半响摆了摆手:“这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你们先下去吧。” 赵夫人和蒋侍妾应了是,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出了正院各自也没有多余的话,自行分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换衣又精细的描眉,染上了唇脂,盛装打扮,好像是要做件多神圣的事情一样,她从里间的柜子里取出个小匣子,里面躺着个小瓷瓶,她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又从笔架上取出个细狼毫,将笔在小瓷瓶里沾一下,在张白纸上写字,只简单的几个字:“苏氏或带孩子随行往陕西去。”写完之后她仔细的看了一遍,轻轻一吹,那纸上的字忽的就全都不见了。 赵夫人露出个微笑,将纸折好,放在荷包里,叫了小丫头进来:“这个还是送去前门街第三家里去。” 小丫头应了一声,拿着荷包出了院子,笑着同众人打招呼:“出去买个线,你们谁要不要我稍什么东西?” 赵夫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灿烂的太阳,好似感觉不到阳光的刺目,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半响才垂下了头。 ☆、第59章 这是一处典型的北方宅院,院墙高院子宽阔,种着几株杨树,这笔直的树木下几乎没有投下什么阴影,但一群孩子们却玩的很好。 如意和这宅子的女主人同知夫人李幼娘还有她娘家的嫂子王曼荷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做着针线活,时不时的看一眼玩在一起的孩子。 大大小小一共有十来个孩子,李幼娘三岁的小儿子张华晖,一岁半的小女儿张碧彤,王曼荷五岁的大儿子王宏伟,两岁的女儿王娇娇,在加上浩曦和降珠,就有六个,另外有还有四个下人的孩子一起陪着。 王娇娇从地上捡起个石头递给浩曦。 王曼荷立刻笑着道:“瞧我们娇娇和小少爷多投缘!” 如意听得颇为尴尬,这语气是不是还想说两岁的孩子有情义?李幼娘知道自家嫂子是个什么心思,不过是瞧见人家是王爷的长子,是皇孙就生了攀附的心思,想着最好能定个娃娃亲什么的,自己以后也就飞黄腾达了,可皇家的事那是他们这些小官小吏可以琢磨的。 没想到浩曦转身把石头给了一旁眼巴巴看的叫月牙儿的小姑娘,月牙儿欢天喜地,王曼荷立刻变了脸:“不懂事的小丫头在跟前凑什么热闹!” 月牙儿吓得哭起来,几个孩子立刻束手束脚。 如意有些不高兴,叫人把月牙儿领到跟前,给了一把糖,孩子才止了哭声。 李幼娘瞧的清楚,忙道:“我嫂子向来不会说话,夫人别建议。” 她也不过是个客人不好过多置喙,如意只淡淡的道:“孩子们还小,随着他们就是了。” 王曼荷也不算笨,知道自己做的惹的如意不高兴了,忙陪着笑:“我是粗人,向来不会照管孩子,以后还要夫人多多指点。” 论起来她也就是个五品的身份,不过是借了李宣睿的光,如意也就笑笑:“我也要向夫人多请教才是。” 李宣睿和张同知去了路南县查看堤坝,一来一去快点也要明天才能回来,晚上用晚饭的时候简单的花厅里就如意和李幼年还有王曼荷带着六个个孩子一起,连同跟着的娘奶一共用了两大张长桌。 真的是比看大戏都热闹,总能听见王曼荷的声音:“娇娇,自己吃!” 瞧了一会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吃的认真的浩曦和降珠,看见自己儿子狼吞虎咽又四处撒饭,只觉得脸上臊的不行:“宏伟,你怎么连人家小少爷和小小姐都不如了,这么大年纪了到处撒饭!” 王宏伟已经五岁了长得又高又壮,很懂得礼义廉耻,被母亲当着这么多人面训斥,顿时手足无措面红耳赤起来,恐慌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王曼荷觉得儿子丢了自己的人,抬手就要去打,李幼娘看了一眼如意,伸手拉了一把王曼荷:“夫人还在这里,你也收敛些,孩子还小,何必这样为难他。”说着哄了几句王宏伟,王宏伟才又自己吃饭。 如意深觉糟心,她实在见不得大人这样糟践个孩子,但她一个外人又是客人有些话说了就显得过了,她只得微笑的看一眼宏伟,把专门做给自己的菜推到他跟前,温和的道:“吃吧。” 王曼荷立刻高兴起来,又觉得儿子给自己长了脸,连声道:“快向夫人谢恩。” 如意就淡淡的摆了摆手:“不必如此。” 浩曦和降珠自小养成的良好的礼仪习惯,同这些孩子一比较,立刻就显出了不同,食不言寝不语,一句话也不说,认认真真的吃完了就坐在椅子上等。 李幼娘想开口说话,自己到先不好意思起来,就低着头先吃自己的饭,等到吃完饭漱了口,孩子被奶娘带着坐在一起听故事,如意就和李幼娘还有王曼荷坐在一旁的大炕上闲聊。 李幼娘说话不紧不慢而且说的话题如意都很感兴趣。 “.…..前年的时候我和嫂子出城去上香,出了城没走几步路,就听见路边有小孩哭,可怜见的叫人抱上来才几个月大,冻的青紫,我就抱了回来,叫下边的人养着,好歹是长大了,但那个时候忽的就觉得这样的可怜孩子只怕多的是,就和我嫂子办了个善堂,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到现在善堂里足有一百多个孩子,不过我们自己的银子实在有限,到现在都快养不住了。”李幼娘说着叹息了一声,眼角是岁月的刻痕。 如意到没想到李幼娘和王曼荷还有这样的胸襟和见识,尤其是王曼荷,她只当是个愚昧的妇人,到是她眼拙了。 如意立刻对这两位肃然起敬,她自做了母亲,就对小孩子的事情特别上心,想了想道:“其实你们大可以向其他的乡绅募捐,还有孩子们也可以叫学点手艺,年纪大一些的就要放出去叫自力更生,或者有些能耐的留下来管理善堂给上合适的工钱。” 王曼荷叹息道:“哪里就那么容易我们说要钱,别人就会给钱?” 如意一笑:“这个我到有些好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如意就细细的和李幼娘和王曼荷说了一遍,两人都半信半疑:“真就能起作用?” 如意自信的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们明天先带着孩子们去善堂看看,教他们把自己寻常玩具衣裳之类的东西装一些给送过去,先去那里看看。” 如意愿意帮忙自然再好不过,就算没有大作用终归能帮到一些是一些。 如意就起身带了两个孩子先回了房子,认真的告诉他们:“明天我们要去看一些没有父亲母亲的孤儿,他们很可怜吃不饱穿不暖,你们愿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他们一点?” 浩曦认真的道:“能帮助弱小是美德!” 降珠道:“我还新作了几件衣裳的,我都送给他们。” 所以两个孩子因为不同方向的教育,已经又一次有了明显的区别,浩曦讲的是美德降珠却关注在衣裳上,不过也挺好的,如意就鼓励他们:“这才是好样的,我们明天早上就要去,现在你们就整理自己的东西出来,叫丫头们帮你们包好。” 两个孩子认真的去准备,浩曦把自己的几本已经背熟的书,九连环还有如意送的魔方都先挑了出来,降珠则是把自己的衣裳还有首饰挑了出来,都先挑的是自己最爱的东西,这说明两个孩子都是舍得又大方的,这让如意很欣慰,又提醒他们:“寻常用的任何东西都可以,你们自己想想还可以拿什么。” 浩曦道:“衣裳,杯子!” 降珠道:“碗筷,抱枕,糖果,点心!” 如意点头赞许,看着两个孩子收拾出了一大堆东西,零零总总装了两个箱子,又叮嘱他们:“东西送出去了就不能反悔,你们自己想清楚,不能到时候想要什么东西又想从别人手里要回来,这是绝对不可能。” 如意说话向来说到做到,说不行就一定不行,虽然从来不打骂孩子,但她说的话很有威信,浩曦先点头答应:“浩曦知道了,一定不反悔!” 如意又去看降珠,降珠皱着小眉头想了想:“记住了,不反悔。” 如意这才笑起来,带着他们去洗了澡,讲了故事,娘三个拥在一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京城,这是个阴雨的一天,丝毫没有降低温度,只觉得更加湿热难耐,太子只罩了件沙袍,书房里放着三座半人高的冰雕降温,然而还是觉得烦躁,直到有个小太监送上来个荷包,太子看了一眼才终于露出了个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 这种私自带着家眷出京的事情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必定够喝一壶,只要连李宣睿都叫他踩在了地上,便是皇上有心,也换不了太子,他把纸条撕碎,点了火烧掉,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他不急,在等等,等陕西的大事成了,一并上报,那时候才够精彩。 又有小太监进来:“皇后娘娘不太好,叫太子过去看看。” 即使这样的消息,也没叫太子心情低落多少,他换了衣裳阔步去了皇后的寝宫。 天下起了大雨,堤坝上泥泞不堪,李宣睿只穿着件蓑衣,挽起裤腿踩在烂泥地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和张同知张先锋四处查看,正德先生也一并跟着,堤坝坚固,水位也不是很高,似乎并没有决堤的可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意的预测是不会错的,那就多了一个可能,或许这洪灾不是天灾而是*。 正德先生和李宣睿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凝重。 李宣睿勉励了加固堤坝的工匠,又许诺:“你们的工钱按照二倍来支付。”工匠们听说涨了工钱瞬间情绪高涨,跪下磕头,李宣睿叫了起:“也别高兴的太早,若堤坝真有异常,别说银子没有,只怕你们自己也无家可归。” 领头的工匠连忙道:“王爷放心就是,小的们省得事情的重要,绝对不敢马虎。” 难怪做了领头的出来回话,到是个懂事的,李宣睿淡淡颔首和张先锋回了堤坝上临时搭建的休息帐篷里,就简陋的几把椅子还浸泡在泥水里,李宣睿面不改色的坐下,那气势就好像是在指点万千军马作战一般,向张先锋吩咐:“平时不但要注意堤坝,随时加固,另外也要注意堤坝上是不是有可疑的人出没,一旦发现就必须立刻逮住,另外给这些民工们每日都喝几口烧酒,这样总是泡在水里寻常人都受不了,饭菜也必须做好些,不然哪里有力气干活,说的严重些,这堤坝之下几万人的身家性命都在这些民工的手上。” 张先锋只觉得李宣睿冰冷严肃,到没想到是个格外体察民情愿意为小人物打算的一位有善心,心中有百姓的王爷,这叫他肃然起敬:“王爷放心,卑职一定办好!” 李宣睿就起了身,说了今天要回去就要回去看看,免得叫如意担心,还怀着孩子,担心多了也对身子不好。 早上起来就下了雨,不是很大,也不能影响行程,除过浩曦和降珠另外的几个孩子因为知道今天要出门也都起的很早,见了面就围在一起说话,几个年纪小的说话口齿都不清楚,大人听得不是很分明,但瞧见孩子说的高兴就随了他们去。 王娇娇很快就注意到了降珠的红衣裳上坠着的璎珞指着道:“真好看。” 降珠弯着眼睛一笑:“我娘亲给我缝上去的。” 张碧彤最小,路都走不稳当,话也不怎么会说,抱着个搪瓷娃娃,听见两个姐姐说话,连忙也刷了个存在感:“娘亲!” 第41节 王娇娇和降珠小大人一样一笑,手拉手的站在一起。 王宏伟把自己的一个小弓递给浩曦:“你瞧瞧,这是我父亲给我做的,说等我到了七岁就教我射箭。” 浩曦爱不释手,不忘了夸赞:“你的这把弓真好!” 王宏伟高兴起来,又给了浩曦一把小木剑:“你要是喜欢我把这个也送给你吧!” 没想到浩曦摇头:“不用了,我若是想要跟下人说一声就有,你还是把这个送给善堂的孩子吧。” 王宏伟觉得很惊奇,难得自己愿意把东西给出去,竟然会有人不要。 张华辉人小鬼大,一把抢了过去,王宏伟气的跳脚胖嘟嘟的脸上小肉肉一颤一颤的。 浩曦把自己一个弹弓送给张华辉,又把张华辉手里的剑换了回来还给了王宏伟,两个孩子都满意起来,而浩曦不自觉的就成了几个孩子的头领,因为他说话做事,即使是小小的孩子也下意识的会觉得服气。 人的性格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而性格决定命运! ☆、第60章 孩子们坐在一辆马车上,虽然挤了些,但都很高兴,如意拍着手教他们唱世上只有娘亲好,大家学的很认真,最后还约定要一起教善堂的孩子学唱歌。 后头的马车里王曼荷和李幼娘坐在一起,听着前头的孩子唱歌,王曼荷惆怅的道:”要是这位苏夫人能在咱们这里多待些日子就好了,孩子们跟了几天眼见着就比之前懂事的多了。” 李幼娘也道:”我先前还想着一个妾侍而已,哪里能想到王爷的妾侍都这么有气度,瞧那样子就是巡抚家的太太也不见得有那样的气度,而且王爷那么宠,我们老爷说了,王爷之所以叫家眷住在我们家里,大多还是害怕这位苏夫人和孩子去了巡抚家里受气。” 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大多瞧不起侍妾。 王曼荷忽的道:”要不你叫苏夫人走的时候把月牙儿带走吧,我瞧着苏夫人很喜欢月牙儿,反正月牙儿也没父母,吃着百家饭长大,跟去哪里都是好,但是我们救下的人,终归念一份我们的情,就算苏夫人走了,往后也是个牵挂。” 王曼荷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也才说了两句话就到了善堂。 孩子们从小到大依次下了马车,排队一样跟着如意,十分听话,看的王曼荷和李幼娘目瞪口呆,如意就笑着解释了一句:”我答应他们,要是乖乖听话,回去做山楂糕吃。” 善堂的管事的带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笑着迎了出来,一起把箱子搬了进去。 三进的小院落挤挤挨挨的住着不少孩子,百十个孩子聚在一起,紧张看向这群陌生人,李幼娘柔声安抚了几句:”这位是京城来的苏夫人,听说你们过的艰苦,特地送来生活用品还有玩具和吃食。” 小小的孩子们从眼里迸发出太阳般的光芒,让被仰望的人觉得自己好似英雄一般,王宏伟已经火急火燎的去开箱子:”看,玩具在这呢!” 第一个孩子拿到玩具的时候,其他的孩子都沸腾起来。 如意看的又心酸又高兴。 发了些玩具和吃食,其他的东西还要管事的安排分配,如意带着孩子们在善堂里转了一圈,又和孩子们一起捉迷藏,玩老鹰捉小鸡,大家都高兴坏了。 中午的时候那么多孩子围坐在一起包饺子吃,大锅下了近百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多,连饺子也格外好吃。 降珠小心翼翼的吃了两个,把其他的都推给了身边一个小男孩:”哥哥吃吧,我不饿。” 那小男孩已经五岁了,因为个子高吃的多,寻常总是吃不饱,看见有人把饺子分给自己,抿了抿嘴,又拨回去一半,降珠歪着脑袋想了想,用勺子全喂给了小男孩:”你吃吧,长的高高的,做大将军!” 小男孩终于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好!做大将军!” 浩曦把自己抱养的小土狗分享给大家一起玩,小土狗总是追着尾巴跑,大家都叫他追追,浩曦想了想觉得名字不错,就承认了下来,他还向大家承诺:”你们放心,我娘亲说了会筹到银子叫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就一定能办到!” 小孩子们看着浩曦好像是看救命恩人一样,都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分享出来,浩曦不要,还把管事叫来,把自己藏的几个铜板送了出去,板着一张脸道:”以后给他们买糖吃!” 王爷的长子,管事一心捧着,连连道:”小少爷真是菩萨心肠,小的记下了。” 浩曦怕这管事私吞钱财,还特地问了一下管事的名字,表示:”我记下你了。” 管事哭笑不得,当下添上自己的银子,叫人出去买了些碎糖果回来分给孩子们,免得以后小少爷对他私吞钱财这事情耿耿于怀。 不知觉间,浩曦后面就跟了一大堆追随者,叫如意大大的吃了一惊。 等到下午走的时候,孩子们都落了泪,十分的舍不得。 这边六七个孩子也哭起来,到叫场面凄惨的很,等上了马车,如意讲了一个故事,大家都才好起来。 如意吩咐人把她去善堂捐物的消息散出去,李宣睿来陕西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大家都时刻注意李宣睿的动向,而她的一举一动在某些方面代表了李宣睿的意思,再说不过是捐点寻常不用的废物又能迎合上面的心思,何乐而不为,如果她预料的不错,明天就会有人去善堂捐物,而这个第一个人她一定要打听清楚,然后告诉李宣睿叫有所表示,那么后面的人一定会前仆后继,比人民英雄还要英勇无畏。 也才刚刚回去洗漱换了衣裳,如意还没听到,浩曦的耳朵小狗一样立起来,欢天喜地的向外冲:”父王回来了!” 李宣睿一进门就被浩曦扑了个满怀,降珠也迎了上去,李宣睿一面抱着一个:”父王不在都做了什么?”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的讲述这两天的经历,虽然因为兴奋讲的不是很清楚,但李宣睿还是大概明白了过来:”今天去了善堂?” 两个孩子使劲点头,那确实是个好去处,李宣睿看向了如意,如意笑着叫奶娘把孩子抱走:”好了,先去玩一会,父王才回来,要好好休息休息,不能打搅。”’ 孩子们乖乖听话被抱了下去。 如意侍候着李宣睿换衣裳:”怎么瞧着才两天王爷就憔悴成这样了?” 李宣睿笑看了她一眼:”瞧你这语气,难不成是在嫌弃本王了?” 如意乐不可支:”王爷难道还怕我嫌弃你,没有苏如意还会有什么李如意张如意的前仆后继的涌上来,王爷随手挑就是了。” 这话听的人又气又恨,李宣睿在如意脸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如意哎哟了一声:”王爷这是干什么?!” 李宣睿哼了一声:”叫你胡说八道!” 真没想到王爷也会有这样调皮的时候,如意体谅他在外面幸苦,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叫他坐下来帮他换掉靴子,结果脱掉靴子,那泡的发白的脚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口,如意吃了一惊,焦急的叫小容:”快去把药箱拿过来!” 又责怪的看向李宣睿:”我不是走的时候叫苏常盛把长筒的羊皮靴子带上了吗,那东西穿着怎么会把脚泡成这样?!” 如意有些气急败坏,白皙的面颊也涨的通红,一双眼睛因为生气而瞪大水汪汪的看着李宣睿,李宣睿却觉得心情格外的好,慢悠悠的道:”别人都赤脚踩在水里,我不能因为自己是个王爷就那样特殊,所以也就没穿靴子。” 李宣睿要做个有贤名的王爷,因为他有大志向,如意虽然能理解,但还是非常生气,她鼓着腮帮子一声不吭,用酒精擦洗的时候故意下手重,但听到李宣睿隐忍的抽气声又忍不住放轻了手,气急败坏的包扎的时候故意打了个蝴蝶结,哼哼了一声:”三天之内不能见水!” 李宣睿瞧着如意这样子实在太可爱,这样可爱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他站起来把如意搂在怀里柔声细语的哄着:”别生气了,我以后会小心的,行不行?” 如意还是不说话。 李宣睿亲了亲她的面颊:”那你说要我做什么你才能高兴?” 如意高傲的微仰起下巴,瞧着李宣睿:”是你自己说的!” “对,是本王说的。” 如意立刻见了笑,灿烂的像朵花,让李宣睿瞬间有种掉进了陷进的感觉,她研磨铺纸一气呵成,指着纸道:”王爷给我写几个匾,就是夸赞人的那种。” 李宣睿挑眉:”做什么用?” 如意不说:”王爷写完了再说。” 李宣睿提笔,重重的落下,写了五张,如意挑剔的看了一遍勉强点了点头:”写的还不错。” 李宣睿笑了一声,瞧着如意,如意缩了缩脖子,挤上一脸的笑:”我用王爷的墨宝是有大用处的,我想给善堂的孩子筹款,然后前四名捐款的可有王爷亲写的牌匾,捐的最多的那个也会给奖励一个。” 感情是拿着他当噱头,李宣睿淡淡的弹了弹袍子上:”怎么,这事情就想这么了了?” 如意一听立刻挺胸抬头起来:”王爷自己说的,不能耍赖,再说我还有身孕,王爷想怎么样?!” 李宣睿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有身孕,既然知道有身孕怎么还敢到处乱跑?” 如意被问的哑口无言,卷了东西朝着外头喊:”王爷要用膳。”然后自己一溜烟的跑掉。 因为如意说过父亲对于孩子尤其是男孩子会有很好的模范作用,所以李宣睿吃完晚饭还是和浩曦先说了会话,又讲述了自己在堤坝上看到的一些东西,瞧见孩子困了,才叫抱了下去。 如意和李宣睿挤在一个被窝里,挨着头和他说话:”大坝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李宣睿摇了摇头,瞥见如意那宽松的里衣下露出的柔软,自然而然的握在了手里:”我和正德先生猜测,可能是有人故意捣乱,叫人加强了巡逻。” 若真是如此,那这人可就太恶毒了,不过为了针对一个人,就能置千万条生命与不顾。 如意怕压到孩子,爬着太累就翻了个身平躺下,李宣睿又撩起她的衣裳摸了摸肚子:”这次瞧着没有上一次的大,应该是一个吧。” 说的好像上一次他在跟前一样,哪里知道她这月份的时候会有多大,如意觉得痒,李宣睿的手却已经往下面去了,在那地方碰了碰,如意没好气的拍掉:”矜持点。” 李宣睿觉得和如意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数不完的笑话,轻快又欢乐,他笑了一声把如意抱在怀里:”行,我矜持点,早点睡吧。” 如意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李宣睿在他面颊上亲了亲也很快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外面的雨声更大了,守夜的香草在外面道:”王爷夫人,伏虎侍卫有急事求见。” 肯定是堤坝上出了什么事! 李宣睿一坐起来,如意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怎么呢?” 李宣睿安抚了两句,叫如意睡下:”我去看看,你先睡下。”如意点了点头,看着李宣睿出去,闭上了眼,眼前总是反复出现个场景,三两块礁石一个废弃的石桥,磅礴的大雨漆黑的江面,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伏虎见李宣睿出来,忙迎了上去:”堤坝上抓住了几个来历不明的人,问什么都不说,正德先生说只怕那些人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下手,他已经派人在堤坝上搜寻,希望能够尽快找出可疑点。”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想什么时候动手,想什么时候做,也许就是下一刻,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问题所在的地方,那就真的危险了。 李宣睿点了点头:”你在这等着。” 说着自己转身回了屋子,如意并没有睡着,听见他的声音就抬起了头,到比他急切,抓着李宣睿的手:”我瞧见个地方,几块礁石旁友哥废气的石桥,黑夜里天正下着大雨。” 李宣睿眼前猛的一亮,如果他没有猜错,如意已经预见了问题的所在,他抱了抱如意转身又出了屋子。 ☆、第61章 江面上的雨忽然越来越大,掀起滔天的波浪,大浪一层一层的追逐,却被□□的堤坝挡住,碎掉了阴谋诡计,最终又归于平静,天气虽然恶劣,但堤坝坚固,轻易出不了事情,除非有人从中做梗,大批的人马派了出去,但风大雨大想要找到些什么实在太不容易。 正德先生即使能掐会算也算不出哪里会有问题,焦急的在原地转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如意身上。 侍卫从外面进来,浑身湿透:”抓住的人咬舌自尽了,一句话也没说。”’ 能派出这样的死士来,那就是下了极大的资本要做出点事情来的,出去传话的人应该现在就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是苏夫人没有预料到什么,那可就糟糕了,难道天要亡了王爷?! 正德先生在世几十载,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如此煎熬难耐过,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把一颗心放在油锅上煎熬,炸的噼啪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德先生甚至以为不会有奇迹出现的时候,外面却忽的传来了马蹄声。 从夜里的时候太子的心情就非常好,看了会书写了会字,还召了最喜欢的一个侍妾侍寝,按照安排,事情必定已经办成了,明天的时候消息就可以进京了,他只需要在明天早上的时候早早把李宣睿私带家眷出城的事情上乘皇上,然后等着后面消息一并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在稍微煽动,就可以把李宣睿打入十八层地狱。 太子的心情很好,非常的好,梦里都带着笑意。 磅礴的大雨中,三块礁石,那一处遗弃的破桥其实并不在堤坝上,而是上游的一个庞大的蓄水池区,一旦这些蓄水池被炸开,那么就会有大量的水涌入下流,水位猛然升高,突破了堤坝的防卫,最终形成凶猛的洪水。 炸药就在那破桥根底下埋着,找到的时候有几个人正要动手。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第二日白天,雨也停了,是湛蓝湛蓝的天,望不到头的宁静和祥和,正德先生终于不顾形象的瘫坐在了堤坝上,这其中的险,又哪里是外人所能想象和感同身受的。 第42节 昭帝才刚刚起来,侍候的宫女们才侍候了昭帝洗漱穿戴,像一层粉红的潮水般退了出去,昭帝抬头看了一眼同样一身明黄的太子,有片刻的恍惚,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情景一样,他暗暗摇头,感觉自己没了早前的精神,渐渐的有了老人的迟暮。 但他很快把这些抛到了脑后,淡淡的询问太子:”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怎么不去早朝上说?” 太子又往前站了一步:”回父皇的话,儿臣要说的是家事,故此不方便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 昭帝抬头看了一眼太子:”什么事?” “父皇听了先不要生气,儿臣听说三弟去陕西,是带着了内眷和孩子一块去的,这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但陕西那边的事情那么紧要,事关万千黎明百姓的身家性命,三弟这样做也太儿戏太马虎了些,为了三弟以后,儿臣恳请三弟回来之后父皇能训导与他。” 如果昭帝完全不知道李宣睿带着家眷孩子出门的消息,乍然听说一定会非常生气,一定会觉得太子这样的说法很合理很应该,很有为长的风范,但偏偏昭帝知道,而且已经决定不追究了,太子却说了出来,昭帝就品出了一些阴谋和陷害的味道,如果知道肯定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提出来,到底是什么打算,这种事情就算不说,如果真是为了李宣睿好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跟他说,等李宣睿回来了太子亲自斥责也不是不可以,但太子却偏偏告到了他这里来,这所谓的好心一下子就大打折扣,很有打压兄弟给兄弟上眼药的嫌疑。 昭帝眼里的阴沉一闪而过,快的垂着头的太子来不及捕捉,就听的昭帝淡淡的道:”行了,去上早朝吧。” 这和太子预料的情景很不相同,皇上不是应该震怒应该大发雷霆吗?然后他借机在假意为李宣睿求情,体现自己的爱弟之心,实则却把李宣睿打入更深的地狱,一举多得,但皇上的反应太安静了,安静的叫他心里忽的有点发慌觉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某种的圈套里。 整个早朝太子都有些心不在焉,等着那个陕西发大水的八百里加急呈上,等着李宣睿永堕地狱,然而整个早朝都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像是特意出来叫大家解解上早朝的困乏,吏部的孟旭言终于上了个奏折:”陕西那边呈上的折子,说今年汛情已解,几乎没有发大水的地方。”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灾民遍地的时候,就是京城在不久之后都会收到冲击,今年怎么就忽然这么太平,太平的有些异样。 礼部尚书呵呵的笑了一声:”国之大幸,恭喜皇上!” 昭帝朗声笑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龙凤胎去了陕西,之前西藏的事情还有这次陕西的事情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更加相信一个说法,那就是龙凤胎是天降的祥瑞,到哪哪里就风调雨顺可以逢凶化吉。 太子完全进入痴傻石化的状态,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是发大水么?怎么就忽然成了一片形式大好,李宣睿就成了治河的大功臣呢?! 如意筹集善款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一直持续了三天,她每天都带着两个孩子到场,有时候叫兄妹两个就站在那里看看,有时候就叫帮忙抱着捐款箱,这年头双胞胎少龙凤胎更是少,两个孩子长漂亮可爱,引的不少人为了看孩子专门赶了过来,还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粉丝群,有人喊着多捐款:”我是为降珠小姐多捐的!”有的人喊:”我是为浩曦少爷多捐的!” 两派闹得不可开交,比着谁捐的多。 如意不想这事情在继续发酵下去,她已经给钟子墨去了信,叫筹划在陕西开分店,等到这边开了分店,往后不管是学徒还是店员,都优先从善堂的孩子中挑选,而且善堂的收成,抽出一部分来资助善堂的孩子,所以现在这些钱虽然对善堂来说重要,但也没有那样重要。 若是闹的过了,对两个孩子也不好。 堤坝上的风云她不是不知道,不过已经安然解除那就没有什么呢,接下来要怎么做,等回去了要怎么向皇上说明,那就都是李宣睿的问题了,和她没有关系。 回程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三,李宣睿虽然忙完了河堤的事情但还是没怎么闲着,临走的早上还和几个官员去外面零时转着走了走,体察访问当地民情,算是杀了个回马枪,叫那些人丝毫没有准备。 回去的时候除过路上带的东西,还有善堂的孩子们送的礼物,以及年岁不大的月牙儿,如意本来是不想要的,孩子在那地方长的好好的,她非像个人贩子一样给带走,感觉好像有点不人道。 但月牙儿是个孤儿,她的身世和小容的十分相仿,小容想起自己的情形,就对月牙儿十分的怜惜,求如意把这孩子带上:”您若是不带上,留下了她,张府的人嫌弃她没有争光,一定不会在像从前一样带她,孩子才这么小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带回去跟着小姐一块长大,红姑□□上几年,保管比谁都对小姐忠心,比谁都能干!” 小容说的也有道理,如意去问了月牙儿自己的意思,结果月牙儿紧紧的搂着降珠的胳膊不撒手,所以就把月牙儿一并带上了。 如意虽然喜欢孩子,也喜爱月牙儿的懂事,但这个世道自生下来就有分明的等级,她虽然对月牙儿好,却也自小就叫她明白身份的尊卑区别,因为人生在世,那些活的清楚透彻的人,都是明白自己的定位的人,过于宠爱反倒失了本意。 所以月牙儿是叫几个丫头一起带着的。 回去的路上天气也好,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到八月下旬的时候就进了京。 孟王妃的月份已经很大了,十月的产期,好像所有的营养都流向了肚子上,整个人枯黄无光,她在脸上厚厚的擦了一层粉又擦了胭脂,看起来好似才好了些,然而擦的东西过于厚重,让整个面部表情都僵硬起来,又好似也没有多好,小丫头进来,低声禀报:”外面的小厮进来传话,说王爷先去了香山别院接苏夫人,要晚上一会才能回来。” 孟王妃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她又不是不知道,一起从陕西回来的,跑去香山别院装模作样给谁瞧?!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 又了一个时辰,小丫头才进来通报:”王爷进城了。” 那就是快到了,孟王妃叫人叫了众人一起去了二门迎接,说是去迎接李宣睿但分明也还有苏如意和那两个孩子,那么远的路上跟路过去,孩子还不知道要折磨成什么样子,孟王妃想到这点心理才痛快了些。 然而莺莺燕燕的站在二门口,等瞧见如意那隆起的肚子以及几个月不见就又长高了很多的两个孩子,分明的瞧着比之前更懂事更有气势,还有那是如意,水灵的像是那水养着的水仙花,一点都不见在外奔波的苍老和憔悴,这一分大礼砸的孟王妃气血不足,眼冒金星。 其他的人连看见李宣睿的喜悦都少了大半,这稍微一停顿,李宣睿就打发了所有人下去:”各自回去吧。” 转身带了孟王妃回了正院。 酒水饭菜都是早准备好的,李宣睿沐浴之后就吃到了可口的饭菜,等到吃完,孟王妃叫莲心给李宣睿按摩,她坐在跟前,下意识的翻动着手上的书本:”苏妹妹瞧着也有几个月了。” 李宣睿闭着眼道:”快五个月了。” 那就是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月了,只怕也是知道的,怀了身孕都敢往出跑,这要多大的胆子,多不要命,孟王妃只想张口骂上几句。 她缓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后宅有人传说是苏妹妹跟着王爷去了陕西,把我气坏了,抓着好几个人打了一顿,这种事情要真是滋长起来那可了不得,叫外人信以为真,只怕御史言官也要弹劾王爷的。” 李宣睿忽的睁眼看了一眼孟王妃,孟王妃好似还是先前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颧骨开始突出,下巴越来越尖,成了个十分刻薄的样子,那眼里的光幽深又有几分混沌。 他远路回来,孟王妃先着急着打问的是如意怀孕的事情,着急着给如意跟他出去这件事定性加罪,可他之所以带了如意去,以及如意到底做了什么,这后宅的人到底受益了多少,别人全然不知。 李宣睿忽然就觉得很憋屈,为如意憋屈,如意即使做的再多,别人也都不知,如意即使付出再多,也只能默默无闻,他的如意不应该承受这些。 他漆黑的眼里是幽冷的光,看一眼好似就有极寒的冰箭射出:”苏氏确实是跟我去了,而且是我的意思。” 孟王妃怔了怔,不知道李宣睿怎么忽然开口说这些,她最近脑子的反应不是很快,有些事情要慢很多,半响才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原来如此。” 就好像顷刻之间他们的中间就隔了一条鸿沟,一个站在这边,一个站在那边,在也过不去,不能逾越。 ☆、第62章 垫了棉布的篮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又红又大的苹果,都是浩曦和降珠在桃花坞里摘的,刘淑妃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个孩子,看了一眼就是满脸餍足的笑,摸摸这个孩子,亲亲那个孩子:”祖母的心肝哟,可是受苦了!” 浩曦连忙道:”不苦!不苦!在外面见识了很多,也认识了很多人!” 刘淑妃打量浩曦不但长高长壮了不少,而且言语谈吐越来越有模有样,又瞧了一眼已经显怀的如意,满嘴的话都吞了回去,她不过忽然意识到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儿子能担着这样的风险带着如意和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定不会有简单的原因,而出行的事情也不是如意可以轻易左右的。 她就在不提这事情只问了如意的身体:”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如意笑着道:”都好,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吃的好睡的好。” 这就是有福气的人,别人怀孕总是或多或少这里哪里的不舒服,如意却是真的没有什么不好。 刘淑妃带着两个孩子去御花园里走动,如意也跟着,老远就看见好几个新进宫的年轻采女在那里玩耍说笑,如意才反应过来,今年后宫又采选进了一批年轻的女子,刘淑妃眼里是冷漠的光,看一眼就把注意力给了孙子孙女,在不去看那些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她所拥有的权势和地位已经不是宠爱就能撼动的,也不是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所能仰望的。 刘淑妃叫人给如意端了几个橘子:”福建的蜜桔,我尝着挺好的,你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多带几个。” 两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如意一人递了一个,他们又转身给了刘淑妃,刘淑妃笑的无比灿烂:”你说我疼他们两个,瞧这孩子多懂事!” 如意抿嘴笑,外头却有个新来的采女求见,说自己会唱几个曲,想给刘淑妃助兴,刘淑妃眼皮也没抬,就叫打发走了,巴结她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是哪个人都有资格站到她面前。 昭帝眼里是分外阴寒的光泽,半响才道:”意图炸掉水坝的人可有说出什么?” 李宣睿的做法模棱两可:”儿臣并没有过份逼问,还要父皇费心。” 昭帝看了一眼李宣睿,他那宽阔有力的肩膀好似能挺起无限的压力,俊美的面庞上的冰冷里却透出沉稳,事情说起来简单,但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昭帝缓和了面色:”朕叫慎行司的和你交接。” 李宣睿应了是,昭帝就站了起来:”走吧,去瞧瞧两个孩子。” 浩曦老远就看见了昭帝,兴奋的不行,但还是克制的行了大礼才扑了上去:”皇祖父!” 还没三岁就已经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行事进退有度,这一点非常难得,昭帝被扑的往后退了两步。 李宣睿皱眉呵斥浩曦:”不得无礼!” 昭帝笑呵呵的摆手:”不碍事,我们浩曦长高也长大了,等明年开春祖父亲自给你启蒙!”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还没等大人示意,浩曦就跪下磕头:”多谢皇祖父厚爱,孙儿定不叫皇祖父失望!” 昭帝笑着扶起了浩曦,降珠也去拉昭帝的手:”皇祖父,珠珠也要念书也要学学文!” 昭帝笑起来:”好,都好!” 李宣睿的目光落在如意身上,又倏忽的飘远,像是一阵温暖的风。 日子很轻快的从初秋滑进了秋末,京城的十月已经寒冷起来,后宅的院子里基本上都生了碳盆,就桃花坞还没有,浩曦和降珠穿着夹袄,冻的小脸通红,但都很健康,萧侧妃裹着皮袄看了一眼在和平安玩的浩曦和降珠,冷冷的一哼,穿的这个少,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孩子身体壮似的,她喊梦雪:”去把你妹妹叫过来!这么冷的天玩一会就行了。” 梦雪温和道:”我听说苏夫人说孩子要多在外面活动才身体好,妹妹既然高兴,就叫多玩一会。” 又是苏如意,萧侧妃生气的道:”什么都是苏如意好,苏如意是个什么人?!” 说完瞧着梦雪垂着脸一言不发,那尖翘的下巴已经有了少女的风姿,知道自己说的过了,又忙去拉女儿的手:”你可千万别和做娘的一般见识,我是越活越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了。” 书香也连忙道:”大小姐别往心里去,侧妃只是心里有点气闷。” 梦雪叹息了一声抬起了头:”娘亲的气我怎么会生,不过别人既然好就要学,提不得碰不得那算什么?我说的话娘亲也仔细的好好想想,有些事要自己心里承认,看开一些,您就算不为别人也为我们姐妹两个打算打算。” 梦雪叫她往后不要轻易得罪苏如意,因为她已经失宠了,还有两个女儿要照看还有娘家要照应,苏如意却如日中天,而且梦雪还说苏如意的风头迟早会盖过孟王妃。 女儿虽小,但看法和见地却不是她这样年龄的人能相比的。 萧侧妃怕女儿生气,不管说什么都连连答应,梦雪就叹息了一声,叫小丫头叫了弟弟妹妹们过来,把备好的瓜果分给几个孩子吃,浩曦和降珠都认真的道谢,还把自己的分给平安吃,平安年纪还大一点,懵懵懂懂的只知道拿着吃,梦雪只好教导着她道谢。 浩曦和降珠吃完自己把瓜皮放回盘子里,又返身在盆子里自己洗手自己擦干净,平安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人侍候,虽然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也不用会什么,但会自己做事的孩子分明就看起来更懂事更聪明。 从孩子身上的表现,梦雪都不得不佩服如意的高明,她就越加坚定的认识到,如意会是□□后宅的巅峰。 远远的瞧见菲梦走了过来,梦雪的面色一冷,叫人把三个孩子带去了别处玩,自己迎了上去。 孟王妃的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就是这几日,她的身子也就一日比一日沉重,才十月屋子里就点了好几个碳盆,她穿着夹衣,靠着贵妃榻上的迎枕坐着,细细的拷问两个早就选好接进了府的稳婆。 接生过多少,遇上过什么大事,今日都遇上了什么事,和谁说了话,事无巨细,零零总总的都要详细的过问,务必确保可靠能干而且没有被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人给收买。 她觉得肚子很不舒服,好像在渐渐收紧,就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听着稳婆回答,但那种一紧一松的感觉越来越频繁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才忽然意识到,要生了! 萧侧妃才刚吃完了早饭,口也没漱,就听的丫头来报:”王妃发动了!” 她立刻站起来,像个要奔赴战场的将军,伸出胳膊指点:”你们几个跟上,我们去正院照看王妃!” 但萧侧妃还是低估了孟王妃的战斗力,孟王妃把一切都早早的安排好了,产房里是方妈妈在照看,外面的警戒就靠莲心,莲心领着一群的丫头婆子把产房围了个水泄不通,闲杂人等十步之内都不能靠近。 于是正院里孟王妃在产房里生孩子,外面她的人马和萧侧妃的人马对峙,好像准备要打一场硬仗。 红姑抱着降珠在插花,叫月牙儿坐在旁边看,如意带着浩曦在看书,丫头进进出出的不断禀报消息,红姑抬头去看如意,见她淡然的甚至都没有抬起眼皮看一下,连浩曦也一样,屋子里来来去去的人不少,他始终认认真真的在看书听着如意讲,一点都没有走神。 红姑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夫人真的是越来越有派头了,光就这份镇定和淡然就是做个王妃都足够了。 她却不知道如意因为早就知道了答案,所以对过程就不怎么感兴趣了。 王妃生孩子,李宣睿还是要回来看看的,听说了的孟旭言也紧张的跟了过来,坐在书房里等消息,李宣睿去了后院就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院外的梧桐树让他想到了孟王妃小时候的事,那么大点粉团子一样的孩子,眨眼就这么大了,只要女儿这次生下的是个儿子,他就一定要想办法帮着把世子的位子弄到手,什么苏夫人李夫人的都远远的站在一边去!孟旭言发狠的想! 早上开始到现在已经要吃午膳了,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萧侧妃看见李宣睿过来,连忙迎了上去:”王爷来了,听说王妃生孩子我立刻就过来了,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院子里的场面李宣睿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到也不想和萧侧妃计较,问了一句:”里面情形怎么样?” 萧侧妃担心的道:”说是晚上也不见得能生下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生孩子慢的很,也就苏夫人能那样快,别人都要慢慢受折磨,王爷日理万机不必在等了,公务要紧。” 萧侧妃说如意的话好似也没有什么贬低的意思,李宣睿就看了一眼萧侧妃,吩咐道:”那你就替我在这照看王妃,一有消息就来禀报!” 萧侧妃巴不得李宣睿赶紧走了,听了连连答应。 方妈妈才向孟王妃禀告了李宣睿过来的消息,在一转身就见李宣睿走了,萧侧妃一脸的得意,她气的在心里骂,连连的和孟王妃说好话,孟王妃的孩子有点大,生的不容易,体力又不好,稍微用了一会劲就没力气了,白着一张脸喘粗气。 第43节 没想到外头的小丫头道:”王爷说,叫给王妃说一声,尚书大人也来了,在外面的书房里等着王妃的好消息。” 王爷也不是真的冷漠无情。 孟王妃只要一想到父亲就觉得无限的安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稳婆忽的喊了一声:”看见头了!看见了!” 听到了孩子分明的啼哭,萧侧妃瞪大了眼伸长耳朵去听,然而屋子里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出来了个妈妈,匆匆往外走,萧侧妃一把拉住:”王妃生的什么?” 那妈妈见萧侧妃后边那么多人,怕萧侧妃不放人,低声回答。 萧侧妃的眼里乍然就充满了灿烂的光,忍不住笑出来,小姐!小姐!小姐好! 孟旭言听到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像个嗷嗷待哺的乳燕,偏生小厮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又慢吞吞的行礼,说话也慢,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启禀王爷,王妃生了。” 孟旭呀感觉有口气被提到了半空半响也落不下去,忍不住催促:”是不是个小少爷?” 那小厮道:”回禀大人,是个小姐。” 小姐?怎么会是小姐?是个小姐那可怎么办?孟旭言有一瞬间是茫然无措的。 如意和红姑带着两个孩子用午膳,中午做了炸大虾和春卷并一分珍珠白菜汤和一份山药糯米糕,如意叫分了点给月牙儿吃。 饭才吃了一半,香草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王妃生了!” 红姑着急责怪她:”话怎么不说完?” 香草一笑道:”王妃生的是个小姐。” 屋子里侍候的人好像都松了一口气,大家才露出真实的笑容,就好像拨云见日一样。 ☆、第63章 十月的阳光看起来照样灿烂,然而早没了热量,一丝温暖也没有透进产房里,产房里看起来黑沉沉的和新生儿洪亮的哭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孩子很健康足有七斤重,方妈妈抱着包裹好的孩子,惋惜的想,要是个男孩子就好,可惜是个丫头。 她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目躺在床上的孟王妃,还是堆了一脸的笑把孩子抱了过去:”您瞧一眼,孩子很壮实。” 孟王妃转头看向了里面。 方妈妈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女孩子虽不及男孩子好,但有个孩子总比没有好,看看大小姐就知道了,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这才多大点,不说王爷喜爱,就是宫里的娘娘每次也总不忘了赏赐点东西,先开花,后结果,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莲心用热帕子轻手轻脚的给孟王妃擦脸,又给孟王妃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端了熬好的小米粥进来,孟王妃终于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女儿就落了泪,把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孩子没错,是她的命不好,她恨却不是恨女儿,孩子无辜,越是别人想看笑话,她就越不能叫这些人如意。 方妈妈几个七手八脚的给孟王妃擦眼泪,孟王妃定了定神,开口吩咐:”凡过来探望和恭喜的一律都有赏钱,去跟我父亲说一声,即使是个小姐,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还要比生个儿子更金贵更欢喜!” 红姑是先过来看望的,方妈妈接待了红姑,欢欢喜喜的道:”王妃到是挺高兴的,终归还年轻着后面接着生就是了,再说这个王妃的位子别人又抢不去,着急也没意思不是。” 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红姑淡淡一笑:”王妃身体好就行。” 方妈妈看着红姑那淡淡的样子,瞬间觉得很无趣,强撑着给了赏钱,红姑就起身告辞了,跟着的小丫头回去描述,很不解的道:”我还想着不知道是怎么难受呢?结果去了看,人家不但高高兴兴的,还给了赏钱。” 小容笑了一声:”你懂什么,要是真的看起来凄凄惨惨岂不是被人看了笑话了,不过王妃能这样想,五小姐的日子也不会差。” 香草抿嘴一笑:”我到想起来,自回来我们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伏虎大哥了,是不是!” 跟着出去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笑起来,坐在炕上看书的如意也逗的笑起来,小容气的不行,恨恨的出了院子。 晌午的时候李宣睿先去看了孟王妃问了问身体情况,就来了如意这里,带着孩子一起用了饭。 吃完饭盒如意坐在炕上说话:”去将军府看看外祖母,天气一变,老人的身体容易不好,我怕那边知道你怀孕不好意思张口。”顿了顿又看如意:”你的身子行不行?” 如意坐在李宣睿身边,两条腿长长的舒展着,听着李宣睿问话到笑起来:”别人问是不知道我这身子板有多结实,王爷应该比谁都知道我的结实吧?” 是,李宣睿记忆犹新,回来的路上下马车的时候没小心摔了一跤,还是肚子朝下的那种,李宣睿当时吓的腿一软,差点跟着一起跌倒,结果如意被扶起来,喝了两口水,对着肚子说了会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要不是李宣睿强制如意卧车休息,如意还要到处走动。 李宣睿没理会她:”去了就坐下说说话,回来的时候我带你去个地方。” 如意到期待起来,被李宣睿强制着睡下休息了一会,起来换了衣裳坐了马车去了将军府。 萧侧妃正带着梦雪做针线,她就是意思意思也没有真要做,听说如意又和李宣睿去了将军府,就去看梦雪:”你瞧瞧,你父王整日的带着去这里转去那里转。” 话语里满是酸味,好像两个人是出去干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梦雪却郑重的道:”我听说苏夫人治好了曾外祖母的旧疾,那将军家里的人肯定心里都向着苏夫人和浩曦,在等几年浩曦越来越大,即使母妃在生下嫡子,和浩曦年纪相差太大,也未必就能坐上世子的位子。” 萧侧妃抿了抿嘴,她在谈情说爱,女儿却讲的是生存之道,这让她多少有点不自在,就低头看绣绷上的走的粗糙的针脚,梦雪也垂下头继续干活。 下了马车专门有个软轿等着,为了不叫如意不自在,进去的时候沈夫人也陪着如意坐了软轿,一直抬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比之前看起来还要好,断断续续的说着些话,拉着如意的手:”你是个有福气的,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 那边的李宣睿提起了孟王妃的事:”刚生下来,是个七斤重的小姐。” 沈夫人笑着道:”七斤的丫头,可真是壮实。”只说好,别的都不提。 老夫人就叹息,她没有了之前的精明,有些话忍不住就往外说:”孟氏到也不错,就是命数一般,不太好。”早早生下的长子没了,现在又生的是个女儿,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大家都这样想,但这话不该说出来,沈夫人着急的看了一眼李宣睿,怕李宣睿不自在,正好如意拿出来做的蛋糕:”新做的点心,您尝尝。”把这事给岔了过去,老夫人很喜欢这又软又香的味道,自己的吃了两块还给别人也都分了。 这才把刚才的尴尬遮掩了过去,沈夫人看着暗暗点头,想起儿子的事情,一笑,开口道:”没想到健朗看上的姑娘是夫人家的妹妹,老夫人一听,立马就同意了,说夫人的妹妹肯定也是好的。” 如意都快把这事给忘了,她斟酌着道:”我妹妹在家里管家做事都是一把好手,以前家里艰难的时候她还常常做针线赚钱,人确实能干,性子上要强一些,我回来这些日子有点乱,到还没有问问她这事情。” 如意说的不是坏话,而是很中肯的评价,沈夫人以为如意会很高兴叫妹妹嫁进来,但如意的态度很谨慎,这到叫沈夫人高看了两眼,听着那个苏晴意确实也不错,能干懂事,但她们已经有了长媳,要的也不过是个小儿媳妇,要是过于争强好胜到未必事好事,但架不住儿子喜欢,而且年纪已经不小了,老夫人怕她忽然没了耽搁了孩子的事情,催促着叫早早成亲。 沈夫人沉吟了片刻:”这事情我跟你说一声,要是后面家里那边都说好,就叫人来和我说,我请人去说媒。” 竟然是一副一心要成事的样子,如意一想到也能理解,就笑着点了点头,又替老夫人把了脉,开了些调理的药就和李宣睿离开了。 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处宅院前,很普通挂着个李宅的很大众的牌匾,苏常盛下去叫了门,有个干瘪的老头子眯着眼睛冷漠的看了一眼,慢慢悠悠的开了门,李宣睿带着如意进去,经过老头身边的时候如意才惊讶的发现,竟然是个瞎子! 李宣睿见如意看他就点了点头:”老庄头是个瞎子,是我收留了他,叫他在这里看门。” 看门叫个瞎子来做,那这宅子就一定大有文章。 前院到看不出什么,进了后头的园子如意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十分玄幻的世界,可以压水的水泵,全自动的引水系统,用个水车巧妙的把水引进了亭子,停在湖里的小船模型,挂在树上的精巧的灯笼,这些东西都很常见,但样子都不寻常。 刘健朗穿着一身的粗布衣裳,阔步走了出来,看上去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笑着迎上来:”王爷和夫人是贵客!快里面请!” 看样子李宣睿现在是真正的重视起了刘健朗的才能,屋子里到处都是散落的模型和图纸,还有两三个小厮在打下手,李宣睿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犁一样的东西:”这个点种机,扎进土里就是个坑,种子点进去在往上一提就能埋上,省时省力的同时还能提高播种的成活率,如果能够大面积的推广,粮食的收成就能提高不少,要救活更多的人。” 又去指一处改良的盔甲:”这个在衣服里面做了改动比之前轻巧,但更能抵御外来的伤害。”士兵伤亡能大大减少,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如意忽然意识到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拿出去都是举世无双的珍宝,她在看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刘健朗就觉得是个会移动的金光闪闪的宝石,堆上了一脸友好关切的笑意去招呼刘健朗:”在这里住的惯吗?吃的惯吗?下人们都用的顺手吗?要是有什么不顺心尽管和王爷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刘健朗笑着道:”表哥招呼的挺仔细周到的,没有什么不满意。” 刘健朗有偏才是个痴人,做起事情来简直是没日没夜不要命的样子,给他做什么都说好吃,之前有个新来的厨子饭都没蒸熟就端来上来,刘健朗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所以饭菜的好坏对于刘健朗而言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根本尝不出。 刘健朗说着从柜格上取下来个精巧的箭袖:”夫人要的这个东西已经做好了,夫人瞧瞧。” 刘健朗对如意的敬重并不比李宣睿少,毕竟当初要不是如意发现了他的优点,他也不能有现在的地位和成就,回去就是父亲也不再冷眼看他了,有一次竟然还破天荒的鼓励了他,就是婚事也不再极力反对而是赞成,认为他选的姑娘应该差不了。 人总要先证明了自己的本事,才能受到应有的尊重。 如意拿在手里看了看,李宣睿就收了过去:”行了,你知道知道就行了,怀着孩子,别拿这东西。” 如意没好气的在心里撇了撇嘴,外人在场,还是要很注意维护李宣睿的王爷面子的,她就装着没吭气。 李宣睿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如意的这个箭袖刘健朗改良之后威力更大,他已经叫人私底下多制了一批分到了他的亲兵手中。 如意也在想事情,她现在因为挂着天眼神女的高大上光环,有些事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起来了,回去的时候上了马车,她悄悄同李宣睿道:”我还要送王爷一份大礼。” 如意说的大礼肯定会给他惊喜,但李宣睿知道如意的毛病,故意淡淡的答应了一声,好像不是很感兴趣一样。 如意气的哼哼了一声:”等我做出来,在叫王爷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竟然嘴巴这么严,没有说出来。 李宣睿只好道:”不管什么事还是都等孩子生下来在说吧。” 孩子生下来那半年之内是没有什么清净可言的,还有什么功夫和心情做别的?也就现在乘着有空还能做点想做的事,如意敷衍的道:”也不用做什么就是觉得状态好画会图就行了,也没别的什么。” 李宣睿笑了笑,把人揽进怀里:”你为了本王可真是鞠躬尽瘁了。” 如意脱口而道:”我为的是天下苍生!” 这话的含义实在太多了,然而李宣睿眼里却多了灿烂莫名神采,紧紧的搂着如意,对于他的野心他从来没问过如意未来如何,如意也从来没有说过,但今日这无意中透露的一句话却把一些事情清晰的展露了出来! ☆、第64章 五小姐洗三的那天,孟家的人给小孩的衣裳首饰玩具足拉了一马车,孙氏站在正院里托着头上足有半斤重的赤金凤凰发钗,大声说话:”王妃这是先开花后结果,是好兆头!” 大家不明所以,有的人却看的分明,低声议论:”这是故意在给秦王妃造势,毕竟秦王的长子都马上三岁了,嫡子却还不知道在哪里。” 但凡正妻没有生下儿子的,庶长子又不在正妻的控制范围内,正妻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以后怎么样,就看孟王妃的手段了。 如意的月份大了,就去了正院打了个照面,嘉庆长公主却拉着她的手不放:”瞧你这次的肚子,莫不是又是个龙凤胎?你是个有福气的,不比你们王妃,瞧她眼见着要上三十岁的年纪了,往后要怎么样还不知道,这之后只怕要看你了。” 又不是多熟的人,背后说的这种贬低别人的话,即使她在跟孟王妃势同水火,也不是外人可以随便说的,如意就淡淡的道:”就像孙夫人说的,往后王妃只怕还有好事,有些话提前说不得。” 没想到嘉庆长公主的脾气格外好,格外的迁就如意:”一听你说这话,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难怪受人爱重。” 如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道嘉庆长公主是不是图谋自己什么,要不然堂堂长公主怎么会对自己一个五品的夫人这么客气,她是一点都不敢待下去,借口肚子不太舒服,才得以脱身。 郭晓晓从后面跟了过来,扶着如意:”瞧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走的这么快。” 她乌黑的发髻上只簪着一根发钗,但那赤金的发钗上硕大的两颗品相极好的红宝石就艳压了一切,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内敛的奢华,格外有气质,如意笑着问:”你头上的发钗是定国公给你做的吧?” 郭晓晓面颊微红:”他说我适合红颜色的,非要给我定做,已经不少的东西了,我说不要了,他却说定国公的夫人怎么能够寒酸的出门,就那些老夫人给我的东西都用不完。” 她说着戛然而止,她家里人口少,上头只有一个婆婆还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着宠着,丈夫连个通房都没有,至于那些下人她闭着眼睛就能收拾,婚后的日子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但如意不一样,不管秦王待如意如何,如意一定有诸多烦恼,她这样在如意面前说这些话,简直像是在故意炫耀一样。 郭晓晓一停下来如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笑起来:”听见你日子过的好,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你若是连这些都不和我说,那就是真和我生份了。” 说着话,浩曦领着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跑了过来,规规矩矩认认真真的向如意和郭晓晓问好,还像模像样的道:”我在前面看见了司马叔叔,他还叫我带他看看,郭姨有没有什么事?” 郭晓晓又窘迫又好笑,还不好叫孩子难做,强撑着的道:”我挺好的,没什么事。” 浩曦又看如意,如意笑着道:”既然你司马叔叔托付你的事情,那你就要办好。” 浩曦应了一声,招呼着他的小跟班,呼啦啦的跑远。 郭晓晓松了一口气,气的道:”你瞧瞧,他都做的什么事?!” 如意笑着道:”你要往好处想,他能叫浩曦帮他办事,说明他喜欢孩子。”说着又转头看郭晓晓:”你几个月了?” 郭晓晓一怔:”你连这个都知道?还没三个月。” 第44节 如意和她一面走一面说些平时要注意的事情,郭晓晓问起浩曦的事情:”瞧他那么小点,像个小大人一样行事还颇有章法,你同我说说,是怎么养的?” 如意撇开这个话题不断的叮嘱:”不能因为怀了孕就坐下不走动,这样对身子一点都不好,平时不能吃的太好,营养太盛也不好,孩子养的大生的时候就不顺当,你要是没体力,生孩子这体力活就干不好。” 郭晓晓听的怔了怔,如意态度如此郑重,她顿了顿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如意很不放心,打算还是把这话传给司马拓,爱妻狂魔司马拓想必肯定会办好,也一定会当回事,她带着郭晓晓回了桃花坞,看郭晓晓有点累了,就叫丫头侍候着在里间歇息,她才在外面的榻上坐下,苏晴意就找了过来。 因为她平常会定期给家里银子,苏晴意现在比之前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多了,见了如意就甜甜的叫姐姐。 如意不喜欢和她玩虚的,叫苏晴意坐下,开门见山:”沈夫人和我说了你跟刘健朗的事情,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意思。” 竟然是沈夫人亲自说的,那就说明如意的身份和地位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和女眷们坐在一起,听大家议论,说苏如意这次不管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一个侧妃是跑不掉的,浩曦也很有可能是未来的世子。 苏晴意在如意清亮又淡然的目光下,竟然莫名的感觉到了压力,斟酌着道:”刘健朗一心想要娶我,我也不知道这事情是好是坏,一切全凭姐姐做主。” 还在试探如意的意思,并没有立刻说明自己的想法。 如意顿了顿,把话说的更明白更直接:”你若是一心一意的想嫁给刘健朗,心里装着他这么个人,愿意和他过好日子,便是沈夫人不同意我也要帮你把这事办成,要是你不愿意不答应,谁也不敢强娶你,你明不明白?” 这话大大出乎了苏晴意的意料,没想到如意是完全以她的意愿为主,她以为如意是很想她嫁给刘家的,这样如意和浩曦就无形中又多了一个助力,一个肯定是向着浩曦的助力,只要如意一心想促成就会说服她,她就能趁机提出一些要求,比如叫如意私底下给她添些嫁妆。 但如意没有,问的是她的意思,她如果说不同意,如意是不是真就能把这事弄散?她担不起这个风险,也没有这个胆子。 苏晴意懊恼的左右为难。 如意把她的一点小心思看的分明,因为刘健朗是个人才,她就更不忍心祸害刘健朗,总要叫苏晴意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明白刘健朗有多重要,她以后才能好好和刘健朗过日子,才能不成为刘健朗的累赘。 如意慢慢的喝着自己泡的玫瑰花茶,淡淡的玫瑰香气,让人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她缓缓的优雅的享受着生活,看着苏晴意的挣扎。 苏晴意一抬头对上如意宁静的一双眼,骤然感受到一种无法逾越的差距,她不喜欢这样的差距,也不喜欢苏如意的高高在上,那些小小的面子和尊严瞬间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她斩钉截铁的道:”我自己是很乐意这门亲事的,还请姐姐做主!” 如意淡淡的点了点头:”行了,既然你说了这话,那我就明白了,你回去就等着将军府上门提亲即可。” 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很快就能到手,但愿你不会失望。 苏晴意几乎喜形于色,又怕被桃花坞的人看扁了,就收敛了笑,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 小容心里冷冷的想,既然高兴那别人为你的事情奔走费心就该说声谢,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不顺眼。 如意月份渐重,隆冬的这一天,还有点太阳,她站在窗前做了一会图纸,觉得有些乏了就叫丫头把东西收起,刚刚坐下,小丫头进来禀报,萧侧妃过来看望,萧侧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无缘无故的不会屈尊到她这里来走动,如意去换了见客的衣裳,叫请了萧侧妃进来。 萧侧妃是和梦雪一起过来的,梦雪今年已经十二岁了,过了年就叫十三岁,出落的亭亭玉立,继承了萧侧妃和李宣睿的所有优点,颇有沉鱼落雁之姿,难得的是更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出尘气质,让整个人都显得非常高洁。 萧侧妃上辈子一定是积了什么德,才会有梦雪这样的孩子,梦雪笑着把一包袱的衣裳拿过来,摊开叫如意看:”这是我娘亲特地叫针线房的丫头们给未出世的小弟弟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心意,您瞧瞧。” 如意看了一眼萧侧妃,萧侧妃端着茶碗正高冷的看着桌子上的一盆山茶花,一副不屑于和梦雪为伍的样子。 衣裳做的很用心,绣花精巧可爱,非常适合孩子穿。 如意笑着道:”这么好的衣裳,我要是还说不好,那简直是有眼无珠,难为你们这么上心,我替孩子谢过了。” 萧侧妃心想还不知道是生男孩还是女孩,保不齐这一包袱衣裳就用不上。 萧侧妃高冷的一笑:”到时候要是用不上,可别随便赏给了下人,这里面好几件衣裳都是梦雪做的。” 梦雪脸一白,看了一眼如意,如意却大度一笑:”说的到也是,不见得生的是个儿子,若是没用上,我就给梦雪的儿子留着!” 一句话既化解了刚才的尴尬和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显示出了如意的气度,如意什么都不为,为的是孩子,梦雪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替孩子们结个善缘,往后就更多一条路。 梦雪心里忍不住叹息,又忍不住佩服,她是女儿不好说自己亲娘的不是,只道:”夫人的胸襟和气度,真让人敬佩。” 萧侧妃不满的哼了哼,等出了桃花坞,萧侧妃不满的同梦雪道:”你也把那个苏如意捧的太高了。” 梦雪忍不住道:”苏夫人的胸襟和气度,就不是这后宅的其他人能比的,就是母妃也不及其一,有多少人愿意冒着危险救一群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的命?这个恩情,您得记着!” 萧侧妃之所以愿意听梦雪的话结交如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如意愿意冒险救她的命,说明如意这个人有善心,这一颗善心在后宅太难能可贵,即使有一日如意的位子在她的头顶,她也愿意被这样的人领着,至少心里是服气的,可她对孟王妃没有,一丝一毫的服气也没有,只有针尖对锋芒。 五小姐满月之后,孟王妃那里立刻就开始了昏晨定省后宅所有的权利瞬时收回,没有给别人留下一点观望的余地,雷厉风行的展示着自己的手腕和权力。 如意马上就要生了,肚子不是很大,走起路来还是脚下生风的样子,一点都不比正常慢,小容跟着吓的出了一身的汗:”您千万走慢点,要是有什么闪失,王爷先饶不了我。” 上一次摔了一跤,王爷私底下可把她们跟着的人给收拾惨了。 如意想了想,还是慢了些,真要摔倒了,就算看起来没什么,但肯定对孩子不好,等去了正院李宣睿还没到,萧侧妃几个正在设在偏房里的茶房里抱着手炉说话,见如意过来都看了过来,赵夫人笑着道:”苏妹妹有了孩子就不一样,想来多晚就来多晚。” 如意不理会赵夫人,终归赵夫人没等李宣睿登基就被收拾了,不过具体是什么事她到不是很清楚。 如意坐在了靠门边的椅子上,外头帘子撩起,进来个端茶的小丫头,不知怎的就往前摔了过去,茶碗直接摔向了如意的大肚子。 ☆、第65章 如意的预知能力,在情况危急的时候能迅速预知对手的下一步行动,转瞬之间,整个茶房的所有人和物的动作仿佛是凝固住了一般,时间都为她慢了半拍,她甚至有时间仔细研究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萧侧妃的吃惊,刘夫人的幸灾乐祸,赵夫人的冷漠,蒋侍妾的瑟缩,孟侍妾的惊疑不定,花侍妾的惶恐,然后她整个人和凳子都往一旁挪了挪,刚好避开茶碗。 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所有人只看到小容伸手去挡,茶碗就掉在了一旁,并没有砸到如意,滚烫的茶水只溅到了她的衣服上,她一张白皙圆润的脸,在这沉重的气氛中看起来格外显眼,小容看到如意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手被上火辣辣的疼,如意站了起来,看也没看那跪在地上的丫头,拉着小容往桃花坞走。 要及时用空间的泉水给小容的手背冲洗一下,女孩子的手,一定不能留有伤疤。 孟王妃正慢悠悠的收拾着衣裳和头上的首饰,又转头看一眼襁褓里睡的正香的女儿,白白胖胖十分的讨喜,等到在大一点,天气暖和了她就带进宫里去,淑妃娘娘那么喜欢孩子,一定也会喜欢她的女儿,到时候在给赐个名字,也好叫别人不能小瞧了她的孩子。 孟王妃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有了孩子,王爷就比平时多来了几次,即使是个女儿,那也是王爷的骨血。 孟王妃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莲心白着一张脸小跑着进来:”茶房里的小丫头摔了个茶碗。” 孟王妃皱眉:”不过是摔了个茶碗有什么大惊小怪。” 莲心缓了一口气:”差一点就砸在了苏夫人的肚子上,是她身边的丫头给挡住的,现在苏夫人已经走,王爷一会就要来了,这事情可要想好怎么说!” 弄不好王爷会以为是她想除掉苏如意肚子里的孩子而故意下手,孟王妃噌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又焦急又愤怒,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她一时顾不得,叫人去把那小丫头先抓起来,然而几乎是如意离开的同时,李宣睿就踏进了正院。 茶房里等着的一众人几乎都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息,萧侧妃听见李宣睿进来,第一个走了出去,迎到李宣睿跟前:”王爷您可来了!刚才茶房里的一个小丫头差点就把茶水摔在苏妹妹的肚子上,要不是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眼疾手快,现在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这样的事情您可一定要为苏妹妹做主,别叫那些背地里使坏的人有什么好果子吃!” 李宣睿的眼眸一暗。 孟王妃掀起帘子也走了出来,她苍白着一张有一种赢弱感,然而却很镇定:”外面冷,王爷先进屋子里坐下,刚才的小丫头我已经叫人捉住了,全凭王爷处置!” 孟王妃一直有手段,这样坦然的处理方式,从某种程度上也表示了自己的清白。 李宣睿阔步走了进去,孟王妃和萧侧妃各坐在左右下首的位置,赵夫人几个或坐或站,茶房里的小丫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萧侧妃只开口道:”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那丫头便惶恐的不住的磕头什么都往外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没做!茶房的小红姐姐才请了假,这边早上的人手不够,院子里的姐姐们就叫奴婢进来端茶,说不一定入了哪位贵人的眼,奴婢就能做些轻省的活计,谁想到一进门脚底下就打滑,整个人就摔了出去,还差点泼到苏夫人的身上!” 看情形也知道不是个故意下手害人的人,即没胆量也没心机,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孟王妃斟酌着道:”小红请假是做什么去,谁叫你进来端茶,什么时候说的?” 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重心。 小丫头着急的洗脱自己的嫌疑,问什么就答什么:”听说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昨天长平姐姐叫了奴婢,说是莲心姐姐叫找个小丫头填了茶房的空缺。” 孟王妃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把自己身边的两个得力的丫头叫出来跪在地上,她要用这种无所畏惧又坦荡的做法,表示自己的清白。 如意全然没有管这些事情,孟王妃现在这么敏感,一定不会对这件发生在自己地盘上的事情不管不问的,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都会拿出一个可靠的说得过去的解释,更何况李宣睿要去,只要萧侧妃在那,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给孟王妃上眼药,这事情李宣睿就一定会知道,而她知道李宣睿不会对这件事情放任自流。 以前的李宣睿对后宅孩子身上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他还处在太子的压迫下,要想继续向前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但现在他明显已经羽翼丰满,有了和太子分庭对抗的势力,继承人这一块就要很好的重视起来,每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不容任何人伤害的,所以李宣睿一定会管这件事情,而且一定会追查到底。 小容的手用泉水冲洗之后就不疼了,红肿也消了,如意放了小容三天假还赏了五两的银子:”你这属于工伤,护主有功,要好好表扬,这几两银子你拿着给自己买几件东西,放你三天假,想去哪就去哪转转。” 雀儿笑着道:”瞧着小容姐姐这伤到受得值了!” 大家都笑起来。 如意想起钟子墨来,说是已经从陕西那边回来了,她就叫雀儿去给钟子墨传个消息:”你叫他明天就进来见我,和我说说陕西那边的事情。”雀儿答应着出去。 如意转头悄悄和红姑道:”你说雀儿和钟子墨能不能凑到一起去?” 红姑低头笑:”夫人这不是给创造条件么,慢慢就知道了。” 早上下了早朝,李宣睿就来了如意这,过来的时候如意还挺着大肚子在黄花梨木的大案前在图纸上作画,浩曦正在摆弄自己的小木剑,降珠在插花,看见李宣睿过来,娘三个的眼里同时都闪起明亮的光,让李宣睿都为自己的到来欣喜起来,如意指挥着两个孩子,一个提鞋一个倒茶,不但热情而且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热情,李宣睿大概还没有收到过儿女这样赤忱的招待,脸上忍不住有了笑意,摸了摸两个孩子,问早上做了什么,浩曦道:”读了一会论语。” 降珠指着花瓶:”这花是我插的。” 李宣睿表扬了两个孩子,才叫人带了下去,转头去看如意,见如意挤着一脸的笑,还没等如意开口,就摆手道:”你别说话。” 如意气结:”怎么就我不能说话。” 李宣睿淡淡的道:”你若是这样笑,总没好事。” 如意没好气的道:”我这不是想表达我对王爷的感激之情么,王爷帮我主持公道,说个谢总是应该的。” 李宣睿随手拿起小几上放的一本书,看了一眼封面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对着如意道:”你一天到晚看的就是这种书?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世就带坏!” 如意拿过去看了看,一看到封面上写着”风流书生俏寡妇”几个大字,就知道这回完了,平常她都会及时藏起来的,今天打了个差给忘了,还叫李宣睿给发现了。 如意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来转去,还在想应对的法子,李宣睿看到她那大肚子,在大的气也消了一半,叹息了一声,把书卷在自己手里,放缓了声音:”你要是实在觉得无聊,我叫人给你找几个说书的女先生近来,你听着玩一玩就行了。” 如意连忙贴过去挽住李宣睿的胳膊,还不怕死的用她的柔软的双峰在那强健的胳膊上噌了噌,李宣睿一瞧见那大肚子又觉得窝火,没好气的站了起来:”行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形,早上的事情我知道了,会处置好的,你只要养好胎就行了!” 如意乖巧的应是,送走了李宣睿才松了一口气,又去怪雀儿:”好好的一本书还没看完就被收走了,都怪你不经心!” 雀儿垂着头不吭声,心里却在念佛,亏的叫王爷给收走了。 新一年的大年,伴随着鹅毛般的大雪降临,如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也就是这几天就生,宫里的年夜饭也没去吃,皇上点了名要叫浩曦和降珠去,李宣睿就带了两个孩子进宫,家里除过几个侍妾其他有品级的都进了宫,整个后宅空荡荡的,那响起的鞭炮声格外的觉的空旷,如意站在外头看了几眼小容几个放炮就转身回了屋子。 小容缓缓的说着如意之前被泼茶的事情:”伏虎过来传的话,说事情基本上都摸清楚了,那个小丫头确实不知道什么,小红的意思自己早就被收买了,因为知道实情,不想去做,就故意请假叫个不知道小丫头去做,她以为是王妃的意思,后来连差都不去当,王妃说自己没做这事情,那个给小红传话的长平又招供自己其实是赵夫人安插在王妃那里的眼线,小丫头的鞋子还有刚进门那块地方都有问题,说是鞋子要是不太滑不会感觉到,所以小丫头一进门就摔倒了,别人却没有感觉到。” 也就是说这事情已经定性为赵夫人所为了。 小容叹息的摇头:”后宅人人自危,说王妃对跟了自己那么久的人一点都不念情谊,就这么嫁祸给了赵夫人,赵夫人也挺可怜的。” 如意惊讶的看了一眼小容:”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怎么就说是王妃嫁祸的?” “赵夫人那样的人,也没什么脑子,王妃那么厉害,赵夫人能轻易在王妃的眼皮底下安插了人手?说出去谁也不相信的。” 如意也跟着叹息摇头:”那我可就要说了,这事情还真不是王妃做的。” 小容惊讶的道:”夫人怎么这么说?” 如意就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去给本夫人端一碗红枣莲子羹去,本夫人就会告诉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小容抿嘴一笑,喊了一声:”遵命。”出去叫了小丫头去厨房端饭。 到不是她不愿意多走两步,而是如意马上就要生了,红姑陪着浩曦和降珠进宫的时候再三叮嘱,说如意的身边一定不能离人。 小容刚折身回来,就见如意怔怔的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小容的心咯噔了一下:”夫人?” 如意眨了眨眼:”我怕是要生了!” 刘淑妃把两个孩子都招到了自己身边,浩曦和降珠懂事,吃饭还不忘了给刘淑妃夹菜,太后看的觉得欢喜,就把两个孩子又叫到了自己跟前,没想到孩子小,但懂事明理,还会说好听话,浩曦说:”曾祖母长命百岁,福寿安康。”降珠就说:”曾祖母长的真漂亮,比降珠还要漂亮!”太后逗的笑的不行,朝着刘淑妃道:”难怪你喜欢这两个孩子,连哀家也喜欢。” 孟王妃一脸的与荣有焉,好像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慢条斯理的用着善,看着下面的每年都像办公事一半的歌舞,心里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第45节 转眸间她立刻发现了刘淑妃身边多了个人,在刘淑妃耳边低语了什么,刘淑妃立刻露出一脸的笑意,好像是很了不得的大事。 孟王妃就觉得更不踏实了,不自主的在位子上动了动,吃到嘴里的东西连一点味道都没有。 太后很快也发现了刘淑妃的高兴,笑着道:”淑妃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第66章 “老三家里又添一丁。” 舞乐声好似在这一刻都有了片刻的停顿,孟王妃觉得自己的心跟着哆嗦了一下,太子妃转头笑看着孟王妃:”苏氏都有两个儿子了,还生的这么是时候。” 第一个生在了皇上大寿的时候,这个就生在了大年夜。 萧侧妃认命一般叹息了一声,如果连老天也总是帮一个人,那你又怎么能斗得过那个人? 前头有两个小太监抬了大盘的烤乳猪送了过来:”皇上听说秦王殿下家里添了人,非常高兴,叫把这个送过来叫太后尝尝。” 太后笑呵呵的收了,叫打赏了小太监,又问了前头的情形:”皇上还说什么呢?” 机灵一点的道:”听说有七斤七两重,皇上一高兴给小少爷赐了名,叫做浩年!” 孟王妃手里的筷子几乎要握不住,他们走的时候如意都好好的,这才多大一会就又生下了孩子,这要多省事多快?就是想要下手,也没人有时间□□去。 这个苏如意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好到让人忍不住嫉妒,嫉妒的发狂,几乎维持不住本心。 刘淑妃的目光在□□女眷们的身上掠过,笑着道:”赏!” 浩曦和降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刘淑妃的慈爱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你们的娘亲给你们生下个小弟弟。” 孟氏这王妃的位子实在是坐的艰难,要是个侧妃大不了服个软,可偏偏是个王妃,连头也不能低,这往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 前头众人听说李宣睿又得了个儿子,都可着劲的灌李宣睿。 李宣睿即使之前想知道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也没有提前问如意,就是怕如意心里有负担,对孩子对她都不好。不过,果然是如意,总不会叫他失望,大年夜生下个大胖儿子,皇上还亲自赐名,太子膝下也不过两个儿子,现在从某些方面来说,太子并不他有多少优势。 太子大底也思量到了这些,目光颇为阴沉,举着酒杯叫李宣睿喝。 宫里面怎么闹腾跟如意是没有关系的,她这会正抱着大胖儿子喂奶,因为一胎只有一个,营养非常好,比浩曦和降珠大了很多,白胖白胖的,吃起奶也特别有力气,一会就吃的饱饱的,哼哼了两声,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小容给孩子盖好被子:”夫人和小少爷都有福气。” 如意多少还是累了,喝了些小米粥就躺下了:”行了,叫个人守着,该歇息的就歇息一会,我也睡一会。” 小容应了是,服侍着如意躺下休息,叫奶娘在跟前照看孩子,自己去了外面打赏稳婆和祝贺的下人,虽然几乎是没用上稳婆,大过年也该图个吉利,又去了厨房看着叫炖了汤,等会如意醒来必定是要喝的,少爷和小姐从宫里回来只怕也没怎么吃饱。 如意睡的模模糊糊,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睁开眼就见李宣睿带着两个孩子睁大了眼在看她,如意笑了一声:”怎么这么看我?” 如意精神很好,听说生的和上一次一样顺当,都没用上稳婆,李宣睿也露了点笑,坐在了如意身边。 浩曦焦急的道:”娘亲,娘亲,你快跟我说说,小弟弟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降珠也跟着点头,如意好笑,把这棘手的问题抛给了李宣睿:”去问你父王。” 两个孩子立马转头看向李宣睿,李宣睿淡淡的道:”见过弟弟了吗?” 我去,这么不要脸的转移问题法?! 果然孩子们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旁边的浩年身上,小小的糯米团子一样,不说话也不睁眼就睡在那里,浩曦觉得没意思,又转头看李宣睿:”父王,你还没告诉我,小弟弟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如意在心里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幸灾乐祸的看着李宣睿,李宣睿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指着如意还没小下去的肚子:”你们忘了吗?小弟弟以前住在这里,就是从这里生出来的。” 孩子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如意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李宣睿握住她的手,揉捏:”多谢你又给我生了个儿子,请封你为侧妃的折子明天就递上去,等开了笔,这事情就能办下来了。” 如意也没矫情,说什么自己就不想做侧妃之类的花,笑着道谢:”多谢王爷抬爱!” 将军府的人年前已经下了定,定了年后的三月成亲,苏晴意现在几乎是哪里都不去的,钱氏把她当做佛爷一样供着,叫什么都不做,她到比之前又白胖了一些。 苏善仁从外面走进来:”听说姐姐生下了小外甥。” 苏晴意斟酌着:”你要清楚,我才是你的亲姐姐,你要分清楚谁亲谁远,苏如意是妾侍生的,算不上什么姐姐。” 苏善仁垂了垂眼,看着苏晴意手腕上的绞丝金镯:”二姐姐手上的镯子是谁的?” 苏晴意一怔,忍不住红了脸,恼羞成怒:”我说的话你明不明白?!” 苏善仁定定的看着苏晴意:”一面用着别人的东西拿着别人的好处,一面又说着别人的坏话,二姐姐就是这么做人的?” 苏晴意扬手要打苏善仁。 却猛然之间发现苏善仁竟然已经比她高了,臂膀看起来有力又结实,一双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没有了之前的木讷,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坚毅和锐利,和她说着家常的话,却有一种莫名的气势。 苏晴意颓然的放下了手。 苏善仁转身离开,兄妹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似格外陌生起来,苏晴意气的在屋子里转圈:”这个苏如意,到底给善仁都说了什么话,叫他这么讨厌我,什么都帮着苏如意说话?!” 不行!她不能任由这事情发展下去,不管怎么样,往后还要靠着善仁顶立门户,做她的后盾,现在善仁和她离心,那还有什么往后可言? 苏晴意恨恨的想,怎么就叫苏如意又生了个儿子,那□□的后宅可不就只有苏如意最大了,那她该要多得意多风光?! 洗三的时候,她故意没叫多准备东西,家里本来就么有多余的东西,她又马上要出嫁了,都给了苏如意她成了亲用什么?衣裳也穿的简简单单的,虽然不寒酸,但终归也不是什么体面的衣裳。 小容瞧见苏晴意进来就皱了一下眉,屋子里不少的人,她笑拉着苏晴意:”夫人不是叫做了新衣裳给小姐送去了吗?怎么小姐穿了件之前的旧衣裳?难道是新衣裳不合适,或者是不喜欢?那也该早早的说一声,不然小姐穿成这样,显得夫人好似不管娘家的人一般。” 苏晴意僵着一张脸,她就是在能干毕竟年纪在那放着,在说家庭环境简单,没什么大的争执,哪里是小容这种大宅院里生长的丫头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说的哑口无言,半响要张口,小容又热情起来,拉着苏晴意坐下:”小姐快坐下,这样站着到生份了。” 苏晴意淡淡的点头,转头瞧见将军府的长媳,她未来的嫂子马氏进来,一笑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叫了一声:”姐姐。” 马氏长了一张和气的脸,微微一笑就让人心生好感,之前见过苏晴意,下定的时候就是她去的苏府,不过也没说什么话,并不是多么相熟,只一笑点头,越过苏晴意坐到了如意跟前:”祖母特地交代我过来看看夫人和孩子。” 说着抱了抱浩年,一脸的笑意:”这孩子可真壮实。” 如意笑着接了过去:”老夫人最近这几天可好?天气一冷老人就容易不舒服。” “挺好的,三弟快要成亲了,祖母心里高兴,精神都很好。” 苏晴意没想到自己的事情马氏不和她说,反倒过去和如意说,把她晾在了一边,她捏着帕子,脸上阴晴不定。 小容看的直摇头,家教不好自己心里也不清楚,没见过外面的夫人们正儿八经的怎么说话做事,就是在能干也显得小家子气,这种成亲的事情有谁会和小姐自己去说,又有谁进了主人家,把主人抛在一旁去和客人说话? 马氏即使就是真心想和苏晴意拉好关系也不会是这个时候。 说着话,外面又来了几个人,萧侧妃娘家嫂子王氏私底下还塞给脸孩子一对金镯子:”这是给孩子的一点见面礼,夫人不要嫌弃。” 非常的客气好说话,萧家的人脑子都太好使,能屈能伸,也难怪往后的几十年间大富大贵,这样的人即使不去结交,也不应该得罪,如意客气的道谢:”您太客气了。” 那边的孟王妃娘家嫂子邹氏看的就来气,王妃还在,这些人转眼就去巴结别人!喝了一口茶水,哐当一声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香草立刻迎了上去:”夫人可是觉得哪里不满意,是这茶不合口味还是温度不适宜,您若觉得不好,尽管开口,奴婢这就去叫人重新沏。” 态度好的,竟然连个找茬的机会都没有,邹氏气结,站了起来:”这里看起来也不欢迎我,我还是走吧。” 这话说的有些牵强,在场的人都看的分明,知道邹氏是没事找事,小丫头恭恭敬敬的送了邹氏走,两相比较,如意这里的客气周到还是占了上风。 孟王妃这里也有不少人,孙氏却拉了孟王妃进了内间,厉声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眼见着那个苏氏第二个儿子都生出来了,你还愿意叫你妹妹进门?!怎么?想等到什么时候去?叫我一家子都跟着你没有着落?!” 孟王妃淡淡的:”您这么着急做什么?总要给我点时间叫我缓缓,想想怎么跟王爷说才好。” 孙氏听孟王妃愿意开口,这才缓和了神情:”那你快点!” 邹是从外面走了进来,孙氏一瞧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邹氏的眼风甩了过来:”外面那么多人您叫王妃进来做什么?怎么?还想把二妹妹送进来?我劝您还是死了那条心,我们家的好姑娘,就是发卖了也不给别人家做小,二妹妹的婚事我已经给相看好了,刘御史家的二公子就挺好的!” 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孙氏就怕这个长媳。 听了这话也急了:”怎么能是他们家的二公子?那是个什么东西,连个功名都没有!” 邹氏叫孟王妃出去招呼客人,自己转头冷冷的看着孙氏:”那您以为二妹妹是什么人物?继室生的女儿又能高到哪里去?要才没有要貌也没有,要不是父亲的官大,家里还有个王妃,刘御史家里未必也愿意。” 邹氏的这些话,实在说的太狠了,句句戳着孙氏的心窝。 孙氏气的手抖哆嗦起来:”你,大胆!” 邹氏连看都没看孙氏,转身就出了屋子,孙氏着急坏了,她的女儿怎么能比别人的差?尤其是她的那个姐姐的女儿?一定要把孟燕踩在脚下才行! ☆、67.第 67 章 到了正月,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小门小户,都是你来我往走亲访友,初六孟家的人来秦王府走亲戚,正儿八经的舅舅家,浩曦和降珠也都要过去,管孟旭言叫外公,管孟长青叫大舅舅。 李宣睿在前头招待,浩曦就跟着去了前头,处变不惊的样子,跟在李宣睿身后恭恭敬敬的向孟旭言和孟长青行礼,孟旭言的目光晦涩不明,孟长青到是一笑开了口:”你过了年就要启蒙了,可认得下几个字,可会用毛笔?” 浩曦很淡定,不徐不疾的道:”品性比学问更重要,只要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和品性,到了该做学问的时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孟长青挑眉:”何以见得?” “若是我现在会写两个字,会用毛笔,但我好动不踏实马虎粗心,舅舅说我往后的学问能学好吗?” 但凡读过书的人肯定都知道,这样的人很难有所成就。 孟长青竟然叫个小孩子给问住了,不过他向来为人豁达,一笑道:”这话谁同你说的?听着有点道理!” 浩曦颇为骄傲的道:”我娘亲说的。” 这回答又出乎了孟长青的意料,和父亲孟旭言的目光相遇,都在其中看出了几分惊疑,以前只以为那个苏夫人不过是运气好,有些特别的能耐,但没想到竟然是个很有些见地的,难怪孩子会养的好。 孟长青端着茶碗喝茶,一时半会在没开口,不过用余光打量浩曦的反应,大人不说话,他就安静的站在一旁,转头瞧一眼李宣睿手边的茶碗,又招手叫下人给换了一碗,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注意到大人的茶水需要换热的了?进退有度,心思缜密,不骄不躁,实在太难得了! 孟长青在心里又叹息了一声。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偏偏就不是他姐姐的孩子?如果是,那他们现在哪里还用得着发愁?只要一心辅佐李宣睿,只等着大事成了,他们孟家几代人的荣华富贵就可到手。 邹氏正在和孟王妃说话,叫人带了孟芷兰出去,低声和孟王妃道:”母亲的话你不要听,我们放在心上呢,不会叫她和妹妹乱来,不过你这里得想些法子了,在后宅里找个好拿捏得,叫生下儿子养在你跟前,往后不管你有没有,这孩子就是个筹码,即使后来你有了,你的嫡子也不是别人能比的,多做一手打算。” 孟王妃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蒋侍妾那胆怯懦弱的样子,斟酌着道:”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人选,但我这心里……” 邹氏连忙道:”我懂,我知道,终归还是希望自己有个儿子,但你要做最坏的打算,不但为你也为了小五和父亲,你知道,家里是没有退路的。” 既然只能跟着李宣睿一条道走到黑,那么就该拼尽全力谋取最大的利益。 孟王妃重重的点了点头。 孟芷兰少言又沉默,跟着的丫头说了半天话,孟芷兰也不吭气,丫头自己说的无趣就闭上了嘴,孟芷兰却忽的开口道:”我想去趟净房,你就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许去。” 丫头连连应是,看着孟芷兰消失在拐角的地方,自己站在那里等。 李宣睿在前头喝了些酒,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就来了后面的翠竹轩想休息片刻,谁知道还没进来就瞧见了如意的身影,到吃了一惊,快步跟了上去,一直跟着那个形似如意的人进了屋子。 第46节 丫头等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孟芷兰回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附近的净房找找,结果翻来覆去也没找见,顿时吓坏了,再不敢乱来,着急的回了正院禀报。 回去的时候孟王妃和邹氏不在,看门的小丫头道:”夫人说想去别的院子坐坐看看,王妃陪着过去了。” 丫头不敢在耽搁忙又追了过去。 孟王妃不知道孙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孙氏不过要求去别的院子坐坐,她不能随意反驳,随行的还有萧侧妃的娘家人,一路上孟王妃步步小心,窥探到孙氏脸上某种特别的情绪,她的心就格外的不安,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孙氏一直走到翠竹轩停了下来,那一双手保养的十分好,几乎看不出年龄,先于众人将一双手放在了那雕花的木门上,看起来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孟王妃下意识想要阻止,然而门嘎吱一声开了,孟王妃还没看清楚,孙氏就尖叫起来:”王爷!你把我们芷兰怎么样呢?!” 孟芷兰穿着单薄的衣裳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脊背,正跪在地上哭泣,李宣睿冷漠的站着,锋利的如一柄出鞘的剑,孙氏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孟王妃觉得天旋地转,这么多人都在,李宣睿看到了孟芷兰这样的样子,怎么能不叫孟芷兰进门,她已经够忙够乱了,这下又添了个想要她死的人! 李宣睿看向孟王妃:”这里的事情,王妃处理,后面的事我去和岳父交涉。” 看也没看孙氏走了出去。 邹氏气的提起来孟芷兰:”不要脸的东西哭什么哭?!” 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孟家的人。 孙氏连忙道:”凭什么就说是芷兰不对,怎么就不说是王爷看上了我们芷兰故意下的手?!” 邹氏冷笑:”你以为别人的眼睛都瞎了吗?她一个女孩子家梳着妇人的发髻,还穿着件和苏夫人一样的衣裳,不是为了引诱王爷,何必做这样的打扮,还有您,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带了我们过来?!” 孙氏被问的哑口无言,不过反倒也不怕了,破罐子破摔:”是我谋划的又怎么样?终归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芷兰就要做个侧妃!” 孟芷兰披着衣裳坐在椅子上抬起了头。 孟王妃冷笑连连:”您还不知道吧?王爷已经上书请封苏如意为侧妃了,一个王爷只能有两个侧妃,没有多余的,孟芷兰做不了侧妃,最多就是个夫人,就算等我死了,那也会是苏如意顶替了我的位子,轮不上孟芷兰!” 孙氏根本不知道这些,她想着不会这么快,想赶在有动静之前帮女儿把这个侧妃的位子谋下来,但没想到,竟然扑空了,还作茧自缚! 邹氏几乎是不想看孙氏母女的,不过是怕更多的人知道,以后孟家的女儿抬不起头,这才叫了丫头替孟芷兰收拾。 消息很快就在秦王府后宅传开了,如意一脸惊讶:”真有这种事?”她以前常在小说里看到,总觉得这种所谓的色诱陷害,不太适合古代家教严谨的小姐们,不过反过来想,孙氏本来也没多少家教,那心里可能只有阴谋诡计了,这种事情她确实做的出来。 上一世孟芷兰可是没有进后宅的,但具体怎么呢,她一点映像都没有,不知道这一世出了这样的事情,又会怎么样? 红姑同如意道:”夫人说那个孟芷兰能不能进来?” 如意首先想到的是李宣睿的能耐,如果李宣睿愿意,他有一千一万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的办法,但他没有,他不但没有离开还在叫人看见了,他不喜欢被人算计,反过来也没有怜惜孟芷兰,现在孟家处于了被动,若是能在有个女儿进了后宅,那就再不能有动摇之心。 所以,李宣睿是想叫孟芷兰进门的,孙氏也确实贴心了,瞌睡了就送上了枕头,正好李宣睿正在思量用什么法子拿捏孟旭言,这就送上来这么好的礼物。 “我认为孟芷兰是不会进门的。”如意斩钉截铁的道,李宣睿的骄傲是不容许他做这样的妥协的。 如意抬头去瞧:”要不咱们压一把,我压不进!” 小容几个互相看了几眼,几乎异口同声的道:”压不进!” 说完大家都笑起来,如意寻常就喜欢这样玩这些,但经历了几场风雨的洗礼的丫头们终于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如意是不会输的! 如意没好气的摆手,又去催珍珠:”说了要喝黄豆猪脚汤的,怎么还没弄好?” 珍珠好像又胖了,白胖白胖的更像个馒头,说起话来慢吞吞的:”您一个时辰前才刚喝了,就是奶孩子,这种东西也不能随心所欲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我天,珍珠也会讲道理了,这慢条斯理样子,竟然看着很幽默,如意很不厚道的笑起来。 珍珠一脸囧然。 书房里是浓淡适宜的茶香,窗台上还有一盆奶白色的茶花,看上去舒爽怡人,但正好和孟旭言脸上沉重的青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宣睿缓缓的晃动着茶碗里清亮的茶汤,棱角分明的面庞迎着照进来的阳光,有种格外的俊美非凡的感觉。 孟旭言心里恨恨的想,怎么两个女儿都哭着喊着一心要嫁给这个面冷心硬的人,燕儿还好一些,芷兰只怕连李宣睿的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更不要说什么受宠生儿子之类的话。 ☆、68.第 68 章 赵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又开始细细的描眉,她已经被禁足十多天了,外面的太阳也只能透过窗户看见,这个世界的纷扰繁杂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安静的专心的打扮,就像幼年时爱学着母亲描眉一样,半旧的铜镜好像有个无法描述的世界,站在镜子跟前看就能闻见灿烂的花香。 她叹息着,又觉得心揉碎了疼,弟弟不知道长多高了,长成什么样子呢?她被终年困在这里,自进府的时候就没有能力生孩子,没有感情没有**,只是一个打探消息的机器。 她死便死吧,可弟弟怎么办,小小的一点人儿,太子会绕过他吗? “你以为太子真有闲情逸致帮你这样的人养个弟弟?”这声音冰凉又没温度。 赵夫人茫然四顾:”谁?谁在说话?” 那高大的身影逆光站着,像是镀金的佛象,悲悯又不真实。 “你的弟弟四年前就得重病死了,连个墓冢都没有,被扔在荒郊野外叫野狗吃的只剩下骨头,这几年过去了,或许连骨头都碎成了渣了。” 李宣睿的声音无波无澜。 赵夫人的天轰隆隆的塌了,那支撑着她走到今日的所有的信念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把她的灵魂也一同搅碎,那还剩下的一点希望和宁静全都没了,她跪在地上,歇斯底里:”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李宣睿并不看脚下的赵夫人,而是看着窗外的一株还未苏醒的枯树:”你若是愿意早早的和我讲出实情,而不是等我开口说出来,我是会叫你和你的弟弟活下去的,念在你服侍了我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次报仇的机会,记住,只有一次,若是你自己抓不住,那就只能怪你自己无能,注定要这样含恨的死去。” 赵夫人仰头看李宣睿,就好像是在看高高在上的神。 孟旭言叫人给孟王妃送了信。 “老爷说叫夫人放心,一定不会让二小姐嫁进来的,还说只要您做个贤惠的王妃,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事。”莲心高兴的道。 孟王妃嘴唇动了动,又沉默了片刻:”什么叫我做个贤惠的王妃?” 方妈妈也琢磨着这话不太对:”老爷的意思莫不是王妃即使没有儿子也不打紧?” 这却是孟王妃最害怕的事情,如果她有没有儿子都无所谓,那么就说明家里多半已经放弃了她。 孟王妃沉默着,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半响才道:”把蒋氏找过来。” 蒋氏正在绣花,听到孟王妃找她,眼里划过光亮,立刻站了起来,凑到镜子跟前看了看,随手拔掉了一根朱红的发钗,又在脸上擦了些粉,整个人看起来娇弱了很多,看了看身上半旧的衣裳,稍微一思量就跟着丫头走了。 孟王妃转头瞧了一眼进来的蒋氏,蒋氏立刻缩了缩脖子,看起来畏畏缩缩不成器的样子,孟王妃脸上的笑却多了两分,温和的道:”来,坐下说话。” 蒋氏怯懦的坐在了孟王妃指定的位置,却也只敢坐三分之一,像个等待训话的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样。 “你说我寻常待你如何?” 蒋氏更惊恐了,连连道:”王妃待我一向好,若不是王妃看重,这后宅里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践踏我!” 懂这个道理就好。 孟王妃轻轻拍着蒋氏的手,好像是要决定蒋氏的命运一般。 孟侍妾在回廊上碰见了蒋侍妾,总瞧着她今天不太一样了,就多看了两眼,蒋侍妾抿着嘴微微一笑。 孟侍妾在外面通报了一声,丫头很快打起帘子叫了孟侍妾进去,孟王妃叫了孟侍妾起,叹息了一声:”眨眼之间,我们都来这□□十多年了。” 孟侍妾被这话勾的有些酸涩,应了一声是。 孟王妃微笑着看她:”这么多年一直没叫你怀个孩子,你恨不恨我?” 孟侍妾连连摆手:”王妃说的什么话?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即使是为王妃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孟侍妾说的这话,孟王妃到也信。 “不说死不死,我今日是有好差事要交给你,至于往后怎么样,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天气渐暖,孟王妃终于可以抱着五小姐进宫了。 先去了太后宫里看望,太后最喜欢这些白胖又健壮的小孩子,还亲自抱了抱:”听说生下来就七斤多,你这个孩子养的真好。” 孟王妃捧场的一笑:”借您的吉言,盼着她以后也健壮安康。”说着接过了孩子,送到了身后赵夫人的怀里。 太后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是谁?怎么哀家到不认识。” 孟王妃笑着解释:”是我们府上的一个夫人,寻常就是她帮着我照看孩子,我到一时半刻的离不得她,所以进宫的时候也要带上她,就是瞧着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好,到难为她了。” 太后就又仔细的打量:”怎么瞧着这么眼熟?仿佛是在哪里见过的。” “您真是记性好,她呀还是您拨给太子爷的,太子爷最后赏给了我们王爷,一直本本分分的在我们府上做个夫人。” 太后听着原来是自己身边的旧人,顿时喜爱起来,叫到自己跟前,拍着手道:”你到是个有造化的,好好的跟着你们王妃,日后必定委屈不了你。” 赵夫人淡淡的行礼。 太后看着果真是心情不好的样子,想着大抵是家里的什么事情,也就没问,摆手叫赵夫人回去,又和孟王妃说了会话,孟王妃才抱着孩子起身离开,出了太后的寝宫,孟王妃回头看了一眼赵夫人,又收回了目光,她并不知道赵夫人是太子的人,李宣睿叫她带赵夫人进宫,具体要做什么她却是知道的,她停下脚步去看赵夫人:”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夫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孟王妃,到忽的笑了笑,那笑容里分明是怜悯的:”没有什么可说的。”没想到孟王妃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孟王妃不悦的皱眉,在没开口,她不过是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她亏了赵夫人,想要弥补,赵夫人太不识抬举了。 一直进了御花园,往刘淑妃的寝宫走去,太子妃正陪着皇后在醉心亭晒太阳,孟王妃就带了赵夫人走了过去。 铺着小石子的小径好像就是坎坷的人生,崎岖不平,这短短的一段路就好像是漫长的人生,悲欢喜乐,人世的沧桑,孟王妃才刚刚行了礼,后头的赵夫人忽的像发疯一样冲了出去,把孟王妃也撞到在地上,扑倒了太子妃的脚下,狰狞着一张脸喊:”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弟弟?!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弟弟?!我在□□帮你们弄到了那么多的消息,你们为什么这么残忍?!” 太子妃和王皇后都吓坏了,宫女和太监哗啦啦涌上去想把赵夫人撕开,但赵夫人紧紧的抱着太子妃的手,那指甲好像一直掐进了太子妃的肉里,好像要连太子妃的命一块拿走,太子妃吓坏了,只顾着尖叫。 赵夫人还在喊:”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咒你们生生世世为奴为婢!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赵夫人说完这些话冲出人群直直的装向了柱子上,霎时连脑浆都迸出来,场面惨烈,本就身体虚弱的王皇后叫了一声,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孟王妃深吸了一口气赶了过去:”快!快叫太医!” 她示意丫头抱着小五去了刘淑妃那里,而她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事情闹的这么大,即使是太子那边的问题,但毕竟人是她带进宫的,终归要有个说法。 如意只觉得心里好似咯噔了一下,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小容忙过来给如意的身后垫了个垫子:”夫人醒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如意摇了摇头:”今天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小容想了想:”王爷带着大少爷去后面的马场选小马驹去了,降珠小姐正在学着起坐的规矩,王妃带着赵夫人去了宫里。” 如意的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赵夫人撞死在柱子上的情景,她怔了怔,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又趟了下去:”行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李宣睿带着红光满面的浩曦走了进来,浩曦还正在说自己的选的小马:”以后长大了会像父王的大马一样大一样高吗?” “会,但你要亲自监督,好好喂养它才能长高长壮。” 浩曦认真的应是。 浩曦叫丫头带着下去换衣裳,李宣睿洗了手换了衣裳,先去看了如意,如意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李宣睿皱眉:”怎么呢?哪里不舒服?” 如意摇了摇头,李宣睿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沉思了片刻:”有些事情你觉得惨,但或许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最好的归宿。” 如意沉默下来。 不是每个人都有命走一条康庄大道。 第47节 外头苏常盛匆忙进来:”宫里来了人,叫您快点进宫一趟!” 李宣睿点了点头,又温和的看着如意:”一会若是家里有什么事情,你也照应着点,王妃不在,萧侧妃未必有能耐应对。” 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事,但如意还是打起精神应了一声,小容送了李宣睿出去。 苏常盛跟在李宣睿身边道:”皇后娘娘只怕不行了,太子妃和王皇后都在一起,王皇后当时就晕了过去。” 这本就在意料中,李宣睿淡淡的点头。 王皇后躺在华丽的大床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然而她好似还在等什么总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孟王妃沉默的站着,太子暴戾的看着孟王妃:”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带那样一个人进宫,要是我母后又个三长两短,看我能饶了谁?!” 刘淑妃呵斥了一声:”太子若有功夫在这里耀武扬威,还不若陪皇后多说两句话,到底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情,太子心理比谁都清楚。” 面对面,太子是骂不过刘淑妃的,历史早就印证了这一点,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又扑到王皇后跟前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昭帝也赶了过来,太子心里还是害怕赵夫人的事情被挖出来的,立刻就跪在地上大哭起来:”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哇!□□的人随意污蔑儿臣,还气晕了母后!” 昭帝一脚把太子踹到了一边,这个时候还有这种心思,孝心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皇后眼里终于迸出了一点光明,紧紧的握住昭帝的手,然而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昭帝太明白王皇后的心思了,但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却终究没有把王皇后最想听到的那句话说出来。 王皇后眼里的那一点光亮一点一点的消失,最终成了一片幽暗的光,在没有一丝生机,太子上前把脉,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后殡天了!” ☆、69.第 69 章 骤然之间,好像有无数的亮光从眼前飞过,豁然展开了一幅前所未有的瑰丽的画面,壮阔的凶险的,让人仿若置身于另外一个玄妙的世界。 如意缓缓的睁开眼。 从皇宫方向传来了丧钟声,香草从外面焦急的跑进来:”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殡天了!” 难怪李宣睿走的时候会那样交待,原来是有这样的大事。 因为李宣睿交待过,如意穿戴好衣裳去的时候萧侧妃那里已经乱套了,一会说这样,一会说那样。 如意皱眉道:”去和钟有良说,叫他拟个章程出来,在把王妃的丧服送进宫,问问王妃有什么交待。” 自己不懂,多的是懂的人,钟有良肯定是这方面的专家,事情好像一下子就简单明了起来,梦雪笑着捧了茶碗:”苏夫人有急智。” 萧侧妃哼了一声。 王府里凡是红色的鲜艳的东西都换了下来,挂上了白布白灯笼,因为皇后病逝牵扯的朝堂事情更多,要防止局势突变,王府的大小门都关上,轻易不允许闲杂人出入,只等着李宣睿从宫里传了消息出来,才有下一步的动作。 如意就回了桃花坞,孩子还没出月子,浩曦和降珠到底大一些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看起来挺伤心的,但又不是很明白,降珠偎依着如意,浩曦坐在椅子上:”皇祖母去世了会去哪里?” 如意尽量用一种温和安详的口吻解释清楚:”我们会在地底下造一座大房子,皇祖母就会住在那里,就是皇陵。” 降珠问:”那以后还能见到吗?地底下会点灯吗?黑不黑?” 这些问题如意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种属于对生命的敬畏和悲哀让她也伤心起来,但这种伤心和感情并没有多大关系,她沉默了半响:”那边会有人接皇祖母,在也不会有病痛折磨她。” 太子妃眼睛红肿坐在雕花的椅子上吖了一口浓茶才看向了孟王妃:”怎么偏巧就带了那么一个人进宫,还气死了母后,你知道这罪责有多大?” 孟王妃头上所有鲜亮的头饰都已经去掉,只剩下几根银饰,让她看上去只剩下一种简单的孤傲,太子妃的话不轻不重,却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孟王妃也不徐不疾:”太子妃说的什么话,到是我也惊讶想问问太子妃,在秦王府安插眼线是怎么回事?大夏哪条律例允许太子这么做?还是太子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我若是太子妃,会先好好反省,若不是太子安插眼线在前,有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太子妃维持的高高在上的表情终于坍塌,阴沉着一张脸像是随时都会有狂风暴雨一样,皇后去世又牵扯出这样的事情,不管秦王会怎么样,对太子终究会有大影响。 太子妃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放肆!掌嘴!” 终归是撕破了脸,太子妃想收拾一个秦王妃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孟王妃即便心里有些慌张,面上还是淡淡的样子:”皇后娘娘刚没了,太子妃就这么着急叫别人诟病,那我也无话可说,太子还是太子,不过您将来能不能做皇后却未可知。” 孟王妃的话果然让太子妃多了几分忌惮,迟疑了几分。 也就片刻,刘淑妃亲自找了上来:”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两个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说闲话,老三媳妇,跟着我过去帮忙!” 孟王妃立刻应了一声是,站了起来。 太子妃皱着眉头终究没有吭声,出了屋子走远了,孟王妃才道:”多谢母妃。” 谢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要不是刘淑妃及时赶到,孟王妃未必能全身而退。 刘淑妃拍了拍孟王妃的手:”这也是老三的意思,怕你有什么事情叫我照应着。” 孟王妃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她之所以敢做这事情,也是因为心里相信李宣睿一定会保她无事,一个男人不管外表怎样俊美,终归要有一些独特的让人信任的魅力,才能叫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李宣睿就属于那种很具有人格魅力的男人,让你相信即便没有感情做支撑,他也不会将你随意抛弃。 王皇后已经穿上了寿衣,就停在她寝宫的正殿,一张薄薄的白纸盖在脸上就好像是生死的判决书,将她和所有人阴阳两隔,众皇子和公主们都跪在下首号啕大哭,像要把心肺都哭出来。 昭帝就站在王皇后的身边,用一种十分肃穆的目光看着躺着的王皇后,那样近距离的感受着生和死,迫在眉睫的对死亡的恐慌渐渐的又演变成一种哀伤和一种莫名的愤怒。 太子抬眼看向跪下的太子妃,满脸的不悦,还想说什么,没料到昭帝忽的转身将太子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昭帝的愤怒喷薄而出,一脚将太子踹倒在地:”你那是什么样子,你母后刚刚去世,你在给谁摆脸色?!” 所有人吓的哭都忘了,自从太子坐上太子的位子,皇帝还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对待太子,这也可见皇帝有多愤怒,众人跪在地上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深怕波及到自己。 太子自然也吓坏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触怒了皇帝,他吓得爬起来,痛哭流涕,紧紧的抱着昭帝的大腿:”父皇啊!母后才刚刚走,儿臣心里不知道多难受,恨不得现在就跟了母后去,儿臣知道您心里难受,您要是踢儿臣几脚能好受点,那就多踢儿臣几脚好了!” 不得不说太子还是有急智的,这段话说的很巧妙也很合适。 昭帝也没有先前那样愤怒,但也并没有因此就对太子多点好脸色,淡淡地踢开太子缓步离开。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众人又大哭起来,比之前还要卖力,因为明显不卖力的人会坐冷板凳。 如意把个着急着要出门给亲娘老子奔丧的丫头扣了下来,到底是不是真的去奔丧并不知道,但紧要关头这种事情不得不防,不过也不能做的过了,她叫人把那丫头看管起来,又派了专门人去了那丫头家里,给放了十两银子的安葬费,又安抚了家人。 事情到也是真的,她亲娘病逝,家里给递的消息。 如意瞧着萧侧妃:”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紧,但这消息又是怎么传给这丫头的,家里的人都不许出去,怎么就把这话传给了这丫头,这事情侧妃要小心一些。” 萧侧妃没好气的道:”这事情我比你清楚。” 既然那么清楚,何必有什么事总把她叫出门,不知道她明天才出月子吗?!如意也懒得理会萧侧妃的那模样,总归该说的说了,李宣睿交待她的事情她办好就成,往后的事情自然有人去担心。 如意起了身,心里还在盘算明天进宫哭丧的事情,也是她运气不好,刚刚出了月子就赶上这种事情,要是身体底子差点的,折腾折腾肯定是会落下病根的,说不准还有可能生重病,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如意回去给儿子喂了奶,查看了浩曦和降珠的功课,喝了一大碗的花生猪脚汤,盖的严严实实的睡下,等在醒来,屋子里都点了灯,小容见她醒来,忙到跟前扶起她,低声道:”王爷和王妃刚回来,王爷在王妃那里。” 孟王妃刚为李宣睿立了大功,李宣睿应该在孟王妃那里。 如意点了点头:”去给我盛一碗冬瓜排骨汤。” 小容囧了,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先适当的打听一下王妃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吗?怎么就张嘴只说吃的? 小容咳了一声:”还不到用晚膳的时候。” 如意气结:”你到底懂不懂我现在在做什么?我要奶孩子!奶孩子明白吗?不多吃点喝点哪里来的什么奶水,还说什么饭点不饭点的,你的心放哪去了?” 李宣睿掀起帘子迈了进来:”吵什么呢?”他显然已经换了衣裳,穿着件家常的灰色长袍,看上去有一种儒雅的气息,眉头紧缩,可见心里有不少事情,如意立刻学乖了,堆上一脸的笑:”王爷来了,快去给王爷倒杯水。” 李宣睿也不说话,倒头躺在了榻上,舒展着身体,感觉舒服了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孟王妃那里即使处处服侍的到位体贴,他还是有一种紧绷感,不能彻底的放松,到了如意这里如意什么都不做,他却恰巧觉得很舒心很放松,就连榻上的被褥都好似格外的柔软舒适。 李宣睿转头吩咐丫头:”去给你们夫人盛一碗吃的。” 丫头应是,如意眉开眼笑,挤到李宣睿跟前给李宣睿捏捏这里捏捏那里,说是按摩,连挠痒痒都不算,李宣睿嫌弃她捣乱,捉住拉到怀里:”你就安静一会,陪我在这里躺一会。” 如意就乖乖的答应一声,胳膊腿伸的长长的躺着,睡觉的姿势都格外的舒服。 李宣睿忍不住笑了一声,怎么就有这么会享受的人,连躺着都能这么惬意,他放软了声音:”你明天就先不用去宫里了,才刚出月子,身子受不住。” 一般人当然受不住,她怎么可能受不住,她早就壮的像头牛一样了。 如意表现的十分贤惠懂事:”虽然身子有点虚弱,但是这是紧要关头,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绝对不能拖后腿。” 李宣睿还是十分了解如意的,如意向来不是吃亏的人,要是真的身子差受不住,她肯定不会这么说。 但即使这样,李宣睿还是不放心:”其他的事情我能解决,不需要你费心思,你只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如意轻咳了一声:”不是,我是真的没什么事,我的身子向来结实,比没坐月子的都结实,别说是出了月子,就是刚生完孩子都没事。” 李宣睿斟酌了片刻:”那你明天就先去试试,要是觉得受不住,就和我说。” 如意瞧见丫头端了排骨汤进来,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李宣睿失笑,略微休息了片刻起身离开,现在开始三个月内不能近女色,所以是不能在后宅休息的,现在已经点了灯,这多事之秋,多待下去就会惹人非议,在说他事情还很多,要去和正德先生商量。 月色明媚,然而无人欣赏,孟王妃缓慢的打理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漆黑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该叫苏如意知道知道厉害了!” ☆、70.第 70 章 秦王府凡是有品级的女眷都要进宫哭灵,还没成年的孩子像浩曦降珠还有平安几个年纪太小,到用不着做什么,白帽子上还专门系上红绳子,说是孩子小要用红色镇邪,怕眼睛看到不该看的,被鬼神招走了。 早晨的时候如意穿戴好带着浩曦和降珠去正院用早膳,浩曦像个小大人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都学会关心人了:”娘亲去了会不会太累?”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隐约能看到李宣睿的影子,笔直的身影有了明显的风姿。 如意欣慰的道:”我没有什么,就是一会去了宫里你要照看你妹妹,去磕了头烧了纸管事的太监叫大家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但是也要自己动脑子,人多口杂,要学会保护自己。” 浩曦认真的点头,尽管这样的话如意已经跟他说了很多遍,他已经熟记于心,但浩曦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耐烦。 从早上开始就不能吃荤菜了,寻常炒菜也不能用油,菜味一下子十分寡淡,很不可口,几个孩子坐的一桌菲梦直接沉着脸一口不吃,梦雪到底大了好一些,但明显吃的少,平安娇弱和平常吃的不一样,吃了一口竟然哇的吐了出来,瞬间就是兵荒马乱,降珠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拉着梦雪的胳膊:”姐姐也不舒服吗?我也觉得不舒服,吃不了太多。” 降珠一开口,吃饭的气氛才好了些,还多少为平安解围。 孟王妃淡淡一笑,目光从浩曦的身上掠过,一点好心情荡然无存。 才三岁多点的孩子,即使饭食粗陋竟然也吃的一丝不苟,别的孩子不是闹脾气就是吃不下,浩曦却能做到不动声色,就这样长下去,以后哪个孩子能够比得上浩曦? 孟王妃瞬间觉得嘴里的饭菜寡淡无味,手里的筷子像是有千斤重,看了一眼吃的无比香甜的如意垂下了眼。 李宣睿的目光落在浩曦的身上,皱着的眉头才展开。 吃完饭众人起身,李宣睿要先行离开,他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在如意身上稍微停顿,看到如意面颊上红润的光泽,嘴角微微挑了挑,不过却是昙花一现,别人并没有看见,他冰冷又充满了距离感,像是叫人仰望的天神,散发着叫人痴迷的光芒:”一会进宫一切都要按规矩来,听王妃的话。”众人忙都行礼应是。 等到李宣睿走,众人跟随着孟王妃去坐马车,孟王妃十分亲切的拉了如意的手:”你同我一起。”说的好像是给了多大的荣耀一般。 如意可不会觉得孟王妃会有什么好心,这种看似抬举的举动,必定有深藏的意思。 如意扶着孟王妃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 宽敞的王妃专用马车足够孟王妃和如意坐,没有跟随的丫头,里面就更显的宽敞。 孟王妃淡淡的的看着如意:”服侍我坐的舒服些。” 看吧,这就来了。 这么点小事如意还不怎么放在心上,给孟王妃垫好了靠枕,服侍着孟王妃坐好。 第48节 孟王妃又道:”沏茶。” 如意挑眉,好吧,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是有这点耐心的,如意提了茶壶斟了茶,捧给孟王妃。 孟王妃低垂着眼看着如意,用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既不接也不说话。 如意太清楚了,孟王妃想用这样的举动折磨她消耗她的体能并且也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王妃和夫人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如意反倒坦然了,她举着茶碗也一动不动,却是一种从容悠然的姿态,孟王妃刻意制造的气势和如意淡然自若相比,反倒落了下乘。 往常热闹的九凤正街此刻却十分安静,不少商铺歇业,行人也十分的少,马车的哒哒声就显的十分清晰。 如意乌黑的发髻上只簪着一根银制的梅花簪,明明很素淡,却偏偏成了一种别致的美。 孟王妃原本的胸有成竹渐渐的浮躁起来,即使事情看起来在按照她设想的进行。 孟王妃一抬手打翻了茶碗,温热的茶水泼到了孟王妃和如意身上。 不露痕迹才是上乘,这样打翻了茶碗说明孟王妃已经败了。 如意默不作声,替孟王妃打理身上的茶渍,又擦了自己身上的茶渍,幸好一会下车的时候会穿上白色的孝服,这样子刚才的事情并不会被人发现。 孟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又渐渐的找回了思绪和理智,笑朝着如意道:”叫你看笑话了,你没事吧。” 这个样子才吓人,转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思绪和心情,只能说明后面憋着更大的招,如意终于郑重起来,也笑的一脸的温顺:”王妃说的什么话,王妃就是把水都泼到我的脸上,我也不该说什么,再说您也不过是不小心泼了点茶水而已,我怎敢有异议?” 看着恭顺,但这话怎么都听得不舒服。 但孟王妃只是淡淡一笑。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众人跟着孟王妃下了马车在宫门口等着,前前后后站了好几家的人,没想到才一会乾清宫的太监吴荣就跑了出来,朝着孟王妃行礼:”皇上说了,小少爷年纪小这会天寒地冻,未必受得住,叫奴才先带进去。” 秦王府站在这里的小少爷只有浩曦一个! 众人哗然,孟王妃过了几个呼吸,才做出了回应:”规矩怎么好随意坏了。”孟王妃话一出口就惊觉自己失言,怎么能对皇上谈规矩,那简直是自寻死路,她连忙补救:”皇上既然抬爱,那就劳烦公公了。” 吴荣笑着点头,看向浩曦,他是认识浩曦的,平常在乾清宫也一直是他专门侍候浩曦,皇上对这位小少爷多么上心,他比谁都清楚。 如意朝着跟着浩曦的红姑点头,红姑笑着上前一步塞了银子给吴荣:”烦请您带路。” 吴荣是宫里的老人,当年也认识红姑,有些情面在,想了想也就收了银子。这种情形下要是不收,到叫别人心里担惊受怕。 孟王妃垂了眼教导了浩曦两句:”切不可由着性子乱来,宫里不比家里。” 这话说的,好像意思浩曦有多么不听话不懂事一样。 但三岁的浩曦恭敬又认真的应是行礼,那种深入骨髓的气势和从容,有力的说明了孟王妃说的明显不对。 孟王妃面颊微僵。 浩曦跟着吴荣离开,秦王府忽的就成了格外引人注目的队伍,尤其是站着的如意,能生出一个被皇帝喜爱的儿子,便是王妃也不及她闪耀,孟王妃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幸而很快就有太监传了众人进去,那种挫败和羞辱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萧侧妃的一侧就走着如意,她转头看了一眼,原本想说两句酸话,但话到了嘴边却莫名的有些说不下去。 当年她进秦王府开始的时候家里并不完全同意,因为她这样的家境做个体面的正室也可以,但父亲和王爷接触过后却忽然改了主意,直到现在她明白是什么原因。 嫂子告诉她:”父亲说了,即使往后你失宠了,他也不担心你吃大亏,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难的是在自己的女人身上有善心,即使你做了正室往后未必就不会失宠,若男人将你当泥踩,正室也不如妾室。” 而如意也一样,她待人有善心,一种和利益无关的善心,让她相信,只要她不触及如意的底线,往后就可以和孩子平安到终老。 而看起来温和大度的孟王妃身上,却有一种让人深为恐惧的东西,这样的人若是把权,她这样的人也许没有生路。 所以,她选择如意,即使别扭,即使不服,但她内心深处却一直无比坚定的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如意和萧侧妃一右一左的跪在孟王妃身后,按照规矩都是要嚎啕大哭的,秦王府的人一跪下,太监喊一声行礼,众人就要像比赛一样哭起来。 好在如意在空间里练习过怎么哭丧,帕子一沾眼睛,眼泪就像到豆子一样流出来,哭声好不凄凉。 尖帽子又长又大,遮住了大半个脸颊,实质上是不是流眼泪了并不能看清,但是没人敢不流眼泪,太子受斥责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大概盏茶的功夫,太监喊了礼毕,众人的哭声也要戛然而止,起身跪在灵堂的两侧,把正堂的位置空出来,留给下一波祭奠的人。 如意才刚刚跪下,孟王妃犀利的目光就看了过来:”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有丝毫闪失,我知道你刚刚出月子,但也绝不能偷懒,腰挺直用上力气,不要给王爷拖后腿。” 何必把这种整人的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想叫她吃点苦头最好因为刚出月子身体受不住,得个重病死了么?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社会,这本就是常有的事情。 如意确实不想给李宣睿拖后腿,不想现在和孟王妃起什么冲突,叫别人看了笑话不说,还钻了空子。 她便就跪的笔直,不过是跪一会,她的身体好的很,就是现在叫她扛麻袋,三个男人也比不过她的强悍,但孟王妃就不一定了,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看这话最终难到的是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灵堂里的直系亲属占了大半,孟王妃渐渐体力不支,忍不住往下坐了坐,结果如意立刻开了口:”王妃,我都没给王爷拖后腿!” 孟王妃气结,自己的话连反驳都不行,谁知道如意这么能撑,都这么久了吭都没吭一声,到是她自己有些受不住。 孟王妃心里发狠又跪好,终归受不得累的是苏如意,她便奉陪到底,看看谁最终吃亏! 到是苦了跟着的萧侧妃和刘夫人,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萧侧妃的心里一直在激烈的斗争,想着到底要不要帮帮如意,她一面想,如意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应付不来,那还有什么值得她跟随的,但又想要是她能帮到如意,或许她和如意的关系能多少有所改善。 结果纠结了半响,到是刘淑妃的人来救场了:”淑娘娘说叫苏夫人去寝宫里取一条帕子过来。” 分明就是想叫如意趁机休息。 孟王妃皱眉,淡淡的瞧了一眼起身离开的如意,然那眼里分明有些更幽暗的东西在发酵。 ☆、71.第 71 章 整个宫廷都成了肃穆的白,在这样的冬日里有了别样的一种面貌,若是心里没有悲伤,倒是能多少欣赏欣赏景色。 去刘淑妃的寝宫要经过一小片浅滩,水不深,可以摸到水底的鹅暖石,有些年轻的宫妃夏天的时候常常大着胆子在水里走动,四周种了花树,这样的景致十分别致。 到了冬天花树凋零,水却显得格外清澈,到有一种冷冷清清的美。 如意在浅滩边上驻足,寒风吹起来,清冷但也清凉。 不知道怎么嘉城长公主也跟了出来,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见面就拉着如意的手:“我实在是等不得了,这话必须要说,听说你医术了得,当时左卫将军府上的老夫人的病别人都没办法,你却给看好了,可见很了不得,我也不怕你笑话,你肯定知道,我的长子和媳妇到现在也生不出孩子,我想请你得空给看看。” 很早之前嘉城长公主就一直缠着她,所以关于她医术如何的问题,其实没必要在多说,嘉城长公主心里肯定很清楚,还有嘉城长公主说的后面这段话其中还所包含的意思,在这个古代世界男人三妻四妾,要是真生不出孩子,问题肯定不在女人身上,而在男人身上,叫她去给个男人看不孕不育,李宣睿一定会弄死她的。 一想到李宣睿那阴冷的样子,如意经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抬头一笑道:“您见笑了,我不过是个夫人,哪里能决定这些,这样的话您该和我们王爷和王妃去说。” 说着就要抽身离开。 嘉城长公主一看如意要离开,连忙伸手去拉,她不是没和秦王暗示过,但是秦王不是不接话就是眼神阴冷,油盐不进的样子,到了现在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出此下策,下一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碰到如意,这次的机会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如意要是真想走也没谁能拦住,但宫里这种地方不能节外生枝。 嘉城长公主身边的几个下人也跟着来拦如意,不知道是谁的力气大了,推了如意一把,如意没有站住往后摔去。 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如意在到与不倒之间做了片刻的挣扎,终究跌坐在了水里。 冬天的水刺骨的冰冷,就是寻常人都受不住,何况是一个刚出月子的产妇,要是稍有不慎生了重病,命都能搭上。 嘉城长公主慌忙叫人扶如意,如意一咬牙干脆装着没坐稳的样子整个人摔倒在了水里,这下可真是把嘉城长公主吓坏了,又生怕闹大了惊动了皇上,自己也跳进水里去拉如意:“这可如何是好。” 如意冷的直打哆嗦,嘉城长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嘴里不住的回话。 “怎么回事?!”这冰凉中透着怒火的声音吓得嘉城长公主也打了个哆嗦,转头就见李宣睿走了过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嘉城长公主:“姑母。”这声称呼叫的人心里都发寒。 嘉城长公主张口想解释两句。 李宣睿把自己的大氅解下裹住如意,将如意整个人都抱起来,阔步离开,留下嘉城长公主一个人在水里瑟瑟发抖。 湿衣裳粘在身上十分的难受,如意不自在的动了动。 李宣睿低头看了一眼如意,如意立刻缩了缩脖子,好像是自己干了什么亏心的事情。 李宣睿有时候都会忘记,如意是那个神乎的天眼神女,他冷冷的道:“现在知道难受了?” 好吧,如意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李宣睿的慧眼,她把自己缩成个球,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王爷可真是薄情,我都被人推进水里了,您还说这样的话。” 如意的本事,别人不清楚,李宣睿却最清楚,这种小儿科的阴谋要是如意不同意,谁都伤不到如意。 但李宣睿还是很生气,要是如意身子底子差,要是如意没有异于常人的本事,那现在的如意说是危在旦夕也不足为怪。 “以后离嘉城长公主远一点!” 如意连连点头,看着李宣睿漆黑的脸寻思着,这份愤怒里面有没有一点是因为嘉城长公主是找她给她儿子看不孕不育的,不过话说回来,她以前为什么没有感觉到李宣睿的臂膀这么有力,虽然她也不惧怕那些人找麻烦,但李宣睿能及时出现,让她感觉自己也是有人罩着的,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如意猫儿一样在李宣睿的胸前蹭了蹭,李宣睿垂眸看了一眼,如意的发丝也湿了几根黏在她白皙的面颊上,红唇挑着一个温暖的弧度,看起来心满意足的样子。 李宣睿眼里的寒光也散掉了大半,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 孟王妃的身影几乎淹没在一片白色中,身边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但也淹没在了一片凄凉的哭声中,孟王妃垂了眼嘴角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微笑,但这一切都无人察觉。 如意躺在床上哼哼,李宣睿站在一旁冷峻的道:“她一向身子弱,这一次刚出月子就见了冷水,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亲自过来的太后也一脸凝重:“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倒是委屈这孩子了,传哀家的懿旨,苏夫人暂时就在王府养伤,不用过来哭丧,等养好身子再说。” 如意只负责装病,李宣睿淡淡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那怎么好?” “王妃在前面该做的也就做了,少一个也没什么,皇上要是问起来,自有哀家来说。”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什么可扭捏的了,李宣睿道:“多谢太后。” 太后这才微微笑起来,朝着李宣睿点头,起身离开。 如意还所在被窝里思考晌午回去怎么才能吃一顿美味的素斋,想到高兴地地方忍不住在被窝里滚了滚,忽的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一睁眼就见李宣睿站在她的床头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意四下一打量见里面的人都打发走了,立刻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多谢王爷厚爱。” 嘴上说她做得不对,结果还是帮着她达成了她希望的结果,当初之所以愿意跌进水里,就是想着能乘机偷个懒,有人不是想看见她生病么,那就叫这些人如愿好了。 不过李宣睿确实表现的不错,可以算的上体贴了。 如意拉着冷着一张脸的李宣睿:“王爷对我可真好,这些我都记得,您放心,我就休息几天,等皇后出殡的那天我一定会拖着沉重的病体出现的。” 这可真是好意思说出来,什么沉重的病体,分明就是生龙活虎,可不知怎么李宣睿却忽的想笑,但他深知如意的性子,给点好脸色尾巴就会翘上天,李宣睿只是微微挑眉:“行了,这些假话就不要同我说了,我送你出宫,不管怎样回去好好休息。” 如意连连点头,又去看李宣睿:“浩曦和绛珠怎么样?” 提起孩子,李宣睿的嘴角终于露出了点微笑,刚才他在皇上身边看见了浩曦,皇上竟然亲自带着浩曦,看上去不但喜欢而且十分看重,也不知道这孩子做了什么:“浩曦跟着皇上,绛珠那边有梦雪照看,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 看起来一脸嫌弃的样子,分明还是担心她身子不好,真是个别扭的人。 不管怎么样,这些好意她照单全收。 李宣睿捡了干净的衣裳,一件一件给如意穿好,如意到有些不好意思:“王爷应该很忙吧。” “知道我忙那就给我少找点麻烦。”说着把如意腰上的带子重重的系上。 如意识相的闭上了嘴,在不乱开口说话。李宣睿把外面一件素色的窄袖大衣给如意穿上,修长的手指在素面的丝绸上划过,竟然很有一种惊艳感,看的如意呆了呆,直到李宣睿用大氅裹住如意,又一把抱起,她才回过了神。 如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走吧。” 第49节 “能自己走出去,后面几天哭灵也就能来。” 好吧,她确实不应该开口说话,反正说什么都是不对。 如意被李宣睿塞进了软轿,李宣睿站在外面又打量了几眼如意的面色,终究放下了帘子,看了一眼外面跟着的小容,小容连忙道:“王爷放心,奴婢一定照看好夫人。” 李宣睿微微颔首。 直到如意走,李宣睿才转身离开,苏常胜连忙道:“王爷,要快去跪着了,不然只怕有人要说闲话。” 李宣睿微垂眼:“刚才具体是怎么回事?” “奴才刚打听了,推夫人的那个宫人谁都不认识,不是嘉城长公主的人,现在早没有踪影了。” 这种并不会当即产生严重危害和影响的事情,会让人有一种无伤大雅的错觉,但若细想,这样做得人,心思却十分狠毒。 在外人看,如意最多就是受宠一些,却还不值得秦王府以外的人动手,所以有些事情根本不用查,结果就已经知道了一半。 那可是他捧在手里的珍宝。 皇后之死这背后掩藏的事情还在发酵,但目前谁也不敢就此揭开来说,所以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但实质上暗地里风云涌动。 李宣睿跪在了太子的身后,太子转头看了一眼李宣睿:“你倒是清闲。” “我的夫人被人推进了水里,或许是哪个记恨我的人干的。” 太子一听这是在怀疑他的意思,冷笑了一声:“一个夫人而已,还不值得我动手!” “有的人就是喜欢用些小事气人。” 太子气结,一想起跟在皇帝身后的浩曦就更生气:“放肆!” 此刻没人哭丧,灵堂里正安静的时候,太子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众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太子生怕又惊动了昭帝,只好强忍着沉默下来。 一整天的哭丧真的累人,小孩子没人太过计较,浩曦又跟着皇帝,累的也就是孟王妃几个,孟王妃眼睛肿着,嗓子也疼,喝了些茶水坐在踏上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莲心心疼的道:“这还有好几天呢!” 可不就是这样。 但孟王妃现在顾不上自己,稍微休息就问起了如意的情况,莲心忙道:“人没见着,不过看样子应该挺严重的,回来的时候几个人扶着进去,桃花坞的人虽然不往外传消息但是脸黑的厉害,肯定是苏氏不太好。” 孟王妃瞬间就觉得自己有了力气,微微笑着点头:“叫人拿点人参去瞧瞧,就说是我的意思,别委屈了自己,要养好身子。” 莲心也笑起来,好像如意已经必死无疑一样。 ☆、72.第 72 章 青花瓷的小碗里盛着冒着苦味的汤药,如意的目光从汤药上掠过看向了莲心:“难为王妃这么费心。” 莲心淡淡一笑:“夫人劳苦功高,王妃说应该这样。” 为什么她就觉得这话里面有浓浓的讽刺? 如意到没有太计较这些,她端着药碗慢慢的晃荡,药汤晃出一圈圈的涟漪:“瞧姑娘说的,我有什么功劳,姑娘这样一说,我到不敢喝了。” 莲心抿嘴,留着葱管一样指甲的手指下意识的搓动,挺直了脊背,无形中露出了一种紧张的姿态:“王妃赏的东西,夫人只能一口不剩的喝光。” 孟王妃原来已经这么着急,连手段都用的这么直白。 这汤药她稍微一闻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虽然暂时显不出来,但对于她这种产后伤风的人,无疑就是雪上加霜,要命的一招。 她虽然不惧,但是轻轻松松就把药喝下去也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孟王妃也不见得就相信,还会起疑心。 如意坐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也不吭声。 小容上前道:“要不先放在这里,我们夫人坐的时间太长了不好。” 莲心一笑:“那正好,夫人喝完就休息,我回去交差。” 好像双方陷入了僵持的局面,各不让步。 莲心瞧着如意,心里飞快的思量着如何完成差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京城里兴起的自鸣钟,如意这里也有一个,滴滴答答的响着,像是在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但也莫名的产生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莲心觉得脊背满是汗珠,但她只要想起孟王妃的神色就又会觉得一片冰凉。 莲心一咬牙又开了口:“苏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王妃亲自来,就不怕王爷对夫人心生不满?!” 如意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好像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最终勉为其难的道:“多谢王妃好意。” 莲心睁大了眼睛瞧着如意把碗里的汤药喝的一口不剩,长长的透出一口气。 行了礼:“夫人觉得如何?” 莲心能坐稳第一丫头的宝座也是很有原因的,这份缜密别人就比不上,喝下去未必就全部吞下去了,开口说上一句话才能确保。 如意就偏不说话。 小容挡住道:“姐姐走吧,我们夫人要休息了。” 莲心深知不能太过了,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但还是退了下去。 莲心一走,如意就端了清水喝了一大口:“真是烦死人了!” 雀儿担心的道:“那药喝了没什么么?要不要现在就请个大夫进门?” “王妃打的好算盘,现在哪里能请进门什么大夫,别反被钻了空子又粘上了什么恶心的事情。”如意说着又笑着转头看雀儿:“你的事情不准备和我说说?” 雀儿霎时红了脸:“夫人说的是什么?奴婢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做,夫人要是没事,奴婢就告退了。” 说着急匆匆的走了。 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都笑起来,香草笑着道:“雀儿姐姐的好事近了!” 这个大家都知道,钟子墨有事没事总找雀儿,等着皇后的白事过了,如意就打算做主先把这事情给办了。 生活虽然总有那些烦人的事情,但终归更多的是那些让人觉得美好的充满希望的事情。 孟王妃看着奶娘给小五儿吃完奶,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像个又白又软的糯米团子,看的孟王妃心都要化了,她笑着抱起孩子,在孩子的面颊边亲了亲,小五儿软软的小手摸了一下孟王妃的面庞,孟王妃忍不住微笑起来。 莲心从外面走了进来,孟王妃收敛了笑意,叫奶娘把孩子抱了下去,自己轻拍了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事情可办好了?” “都按照王妃的意思办妥了。” 孟王妃的嘴角微挑:“她可说了什么?” “难缠的很,怎么也不肯喝,后来奴婢摆出了王爷,她才勉为其难的喝了下去。” 孟王妃淡淡的哼了一声:“说到底都一样!”说着缓缓的抚摸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大少爷在宫里的动静打听的可清楚?” “事无巨细都打探清楚了,早上进了宫就跟着皇上陪着皇上看一会折子,然后就去皇后的灵前跪一会,晌午快用膳的时候皇上会叫吴起年去接,用了晌午饭,会在乾清宫休息一会,醒来据说皇上会带着认字,然后再去跪一会,晚上就会跟着王爷一起回来。” 孟王妃手里的茶碗重重的磕在了茶几上。 没想到浩曦竟然这么受看重,这要是在年长几岁,还有别人什么机会?! 莲心应声垂下了头,王妃对苏夫人其实更多的是嫉妒,嫉妒能得王爷的宠爱,嫉妒能生儿子,嫉妒能有大少爷那样一个儿子,一个能得皇上喜欢的儿子所意味的太多太多。 浩曦身上青色的袍子外面罩着的黄色马甲都是他自己选的衣裳,在这种小事上如意完全尊重孩子的意见,至于是否合适好看如意并不过多置喙,如果穿的不好觉得丢脸了他自然会换回来,不过浩曦的审美挺不错的,这样的颜色搭配在一起看起来清爽舒服,很有朝气,上了年纪的人一定喜欢,跪坐在如意的脚边给如意捧着药碗,如意端过去装模作样的喝了两口,就把药碗递给了边上的丫头。 “娘亲觉得怎么样?太医是怎么说的?”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如意觉得还有点吃不消,轻咳了一声:“我自己就是大夫,到用不着找什么大夫,就是有点伤风,休息几天就好了。”但如意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把自己装扮的十分虚弱,明显这样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娘亲怎么能这么马虎?我明天跟皇祖父说一声,专门找个御医!” 这熊孩子,怎么这么犟,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都没有,这话说的,还让她觉得怯怯的,竟然就搬出了皇上。 如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现在这个时候这样的事情跟皇上说,未免叫皇上说你不懂事,你一个小孩子一天管好自己就行了,娘亲自己能照顾自己,不用你操心。” “这个事情例外。”浩曦认真的道。 如意气结:“我说的话你听不听,说了不用就不用了!” 沉默了片刻,浩曦仔细端详了如意片刻,忽的道:“娘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去,这孩子成精了。 不过这样说如意到来了些性质,笑着道:“这话又怎么说?” 浩曦年纪虽小,但似乎已经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面部表情,他尚且稚嫩但又和李宣睿及其相似的面庞上带着淡淡的一点笑意,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眼角稍微一挑有股莫名的气势,但说出来的话差点把如意气的吐血:“娘亲向来爱惜自己。” 潜台词就是如意命贵,要是真有什么,一定会请太医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的低调养病。 不过又不得不承认,浩曦确实分析的很准确。 如意莫名有种被戳穿的尴尬,只好拿出当娘的架势:“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还要去宫里,你早点准备,再有,宫里不比家里,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小心,照顾好自己。” “儿子知道了。” 李宣睿那边来了人接浩曦,如意看着儿子走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小容笑着道:“大少爷真是不同寻常。” 这是在嘲笑她这个当娘的吗?如意冷笑一声:“你别着急,等你生了儿子,我叫浩曦也教教他怎么做个不寻常的孩子!” 小容闹了个大红脸,匆匆忙忙的出了屋子。 李宣睿带了浩曦一直去了乾清宫,吴起出来接了浩曦,笑着道:“皇上刚才还在念叨小少爷呢!” 李宣睿看了一眼苏常胜,苏常胜忙上前给吴起塞了银子。 吴起笑的一脸灿烂:“秦王太客气了。” 李宣睿一直看着浩曦进了乾清宫自己才离开,浩曦进去的时候皇上正在和大臣说话,他便认认真真的在后面的暖阁写大字。 太子带着浩容进来的时候皇上正在手把手的教导浩曦写字,而且脸上是少有的慈爱和祥和,这样的神情太子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这让太子瞬间感觉到了压力,他带着已经八岁浩容上前行礼:“……浩容说是想请父皇帮他看看最近写的字有没有进步,所以儿臣就带他过来了。” 浩容很像太子妃,虽然继承了李家人的良好基因,但是终归有种阴柔的感觉,看起来并不如他本身的样子那样叫人觉得喜爱,但皇上上了年纪,心软了,也不想叫这个长孙觉得被冷落,就点头道:“那就一起过来,一会在过去。” 太子看了一眼浩容,微微颔首,很快告辞退下。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坐在各自的位子写字,皇上批阅奏折,空气里浮动着暗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两个孙子,叫昭帝忽然就有了一种含饴弄孙现世安好的宁静感,分外的觉得享受。 浩容的目光不自觉的从浩曦身上掠过,落在昭帝身上,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又一次看向了浩曦,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昭帝也能听到:“听说浩曦年纪虽然小,但是字也得很不错,都说字如其人,我也来看看你写的字。” 浩曦带着对兄长的尊敬,但却也不卑不亢,自有风度:“长兄请看。” 浩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上面,他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样才能办好太子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只淡淡一看就开了口:“你这字是跟三叔父学的吗?看起来周正,但是对你来说太锋利太狠了一些,到不适合修身养性,你还小,可千万要明白,待人处事亲人之间可不能像这字一样狠毒锋利。” 明明就是在暗暗隐射王皇后之死这件事情。 ☆、73.第 73 章 第50节 昭帝的书房新摆了一口青花瓷大岗,里面有好几尾颜色鲜艳的鱼儿,书房安静下来的时候,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但也显得此刻的书房更为安静。 昭帝好像没有听见浩容说了什么,依旧低头在批阅奏折。 浩曦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他笔直的站着自有风骨,不急不躁:“不对一知半解的事情妄加评价,不对长辈含沙射影的侮辱,大哥的字不知道体现的是什么人品?” 既有气度又有自己的棱角,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风度和沉稳的气势,相比于此刻已经显露出愤怒的浩容,实在太难得太珍贵。 而且就如浩曦说的话,浩容本身肯定并不知道当时事情的真实内容,却还是开口说出来,本意就是为了打击另外一位长辈,为了自己的父亲能够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中胜利。 亲兄弟亲侄子之间,怎么就忽的成了这样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气氛,如果照太子父子这样的行为和秉性,那以后一旦他驾崩,秦王还有浩曦还能有什么活路? 昭帝忽然就非常厌烦,不等浩容开口就道:“带皇长孙下去!” 浩容一下子慌了神:“皇祖父,孙儿,孙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眼见着再过几年就能成亲是个大人了,现在还一出事就畏畏缩缩慌手慌脚,一点皇长孙的气度都没有。 和一旁淡定自若的浩曦相比较,简直差的太远。 昭帝摆了摆手:“先下去吧。” 浩容苍白着一张脸退了下去,出了书房站在外面的廊下,眼里忽地迸出怨恨的光,一定是浩曦那个小兔崽子在皇祖父跟前说了什么,皇祖父以前可一直是最喜欢他的,现在竟然偏向那个浩曦! 昭帝看了一眼浩曦,想了想道:“你怎么看刚才的事情?” 浩曦顿了顿,看上去好像是在思考,片刻才道:“亲人之间即便有什么矛盾和冲突都是小事。” 竟然轻描淡写的把这事归类到了小事,而且措辞恰当,听的昭帝通体舒泰,昭帝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摸着浩曦的小脑袋:“好!不错!非常不错!” 浩曦只是有些腼腆的一笑,看的昭帝越发喜欢。 时间也差不多了,昭帝叫了小太监带着浩曦去灵堂,想了想又特地吩咐:“晌午的时候照旧过来。” 浩曦认真应是,大太监吴起跟了出去,朝着小太监吩咐:“你就在那边侍候皇孙,等着晌午的时候在跟着一起过来。”又朝着浩曦,眯眼笑道:“皇孙要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叫人来找奴才。” 浩曦笑着道:“您太客气了。” 吴起目送着浩曦走远,心里思量着皇上的态度,不由得又叹息了一声,太子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 浩容站在假山后,瞧见那拐角过来的尚且稚嫩的背影,对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用麻袋套住,狠狠的打一顿!” 那两个帮着浩容打探清楚浩曦行踪的小太监应了一声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浩容清晰的看见浩曦被麻袋套住了头,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站在不远处冷冷的道:“给我打!” 麻袋里的人发出阵阵哀嚎,但越是这样浩容就越是高兴。 让这臭小子以后还得意,他就专门喜欢治这些人的毛病! 背后冷不丁传来个声音:“大哥这是在打谁?” 熟悉的带着几分淡然的声音,还有明显的娃娃音,但就是听起来这么叫人厌恶,浩容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猛然转身:“怎么回事?!”如果浩曦站在这里,那麻袋里的到底是谁?! 鼻青脸肿的男孩被放了出来,早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艰难的叫了一声:“表哥。”整个就晕了过去。 浩容惊恐的瞪大了眼,怎么会是他姨母家的表弟,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浩曦转头看向跟着的小太监:“先去叫太医,在去跟禁军统领王世人的夫人说一声,最好尽快来一趟。” 安排的天衣无缝,到时候王家的人只怕还要感激浩曦,小太监连连应是,又不敢真就自己跑了,丢下浩曦一个人在路上,叫人去乾清宫通知吴起,自己去传话。 等到浩容回过神来想要补救已经来不及了,他眼里又成了怨恨的光:“怎么?这样的闲事你也敢管,就不怕我现在连你也打一顿?!” 没想到浩曦笑了一下,这下子才像个三岁多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大哥已经捅了个大篓子了,哪里还有胆子在做一件,这不是大哥的风格。” 明明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恨得牙痒痒。 可又该死的说的十分准确。 天气太冷,这样躺在地上还不知道那个王贤要怎么样,浩曦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王贤盖上,自己蹲在他的身边,那边太医还没有来,王贤的母亲王太太已经急匆匆的赶过来,看见儿子这幅模样躺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浩容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他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捅了大篓子了。 姨母老来得子,好容易生下王贤这个儿子,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常年喝药,已经五岁了看起来还和个两三岁的孩子一样,要不然他也不会就错把王贤认成了浩曦,听说上一次不过喝了两口冷水,就去了半条命,他姨母差点没哭瞎,这一次被他打成这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样想着,浩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地上躺着王贤就好像是看着将死的人一样。 王太太要去楼王贤,浩容在旁边好心的提醒:“被打伤的人不能随便乱动,我已经叫人去找太医了,很快就会过来。” 王太太眼里此刻也看不见别的什么只看得见儿子,只觉得旁边说的人说出的话让人忍不住信服,果真就没动儿子,而是坐在旁边哭。 好在太医来的很快,吴起也来的快,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的他,瞧着人被抬去东宫,看着偷偷溜走的浩容,又在心里忍不住摇头,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浩曦,笑着道:“皇孙没有受惊吧?” “没事,现在我就去灵堂了,这事情暂时就不要跟皇祖父说了吧,他老人家一天日理万机,已经够烦的了。” 吴起一脸的欣慰,这么好的打压对手的机会浩曦竟然完全不放在眼里,可见是真的关心皇上,不过即使他不说皇上肯定也知道了,难能可贵的是浩曦的一片赤忱之心。 浩曦的脑子里却想着早上走的时候,自己的娘亲交代的事情:“皇宫里凶险,今天从乾清宫里出来就不要走之前的路,或者迟一点,或者换个路走。” 他正是因为听了这句话,所以才躲过了一劫,但娘亲好像是事先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一般,这让他觉得十分的玄妙。 进了灵堂,浩曦就把这事情放在了一旁,叫人去跟父亲报了平安,顺便说了刚才的事情,又去看了妹妹绛珠,绛珠大概是累了,半个身子藏在梦雪的身后躲懒,看见浩曦过来,就偷偷一笑,浩曦却先跟梦雪说了话:“又劳烦大姐姐了。” 梦雪和浩曦说话,总有一种和同龄人交流的错觉,她低声道:“自家的兄妹客气什么,应该的。” 浩曦又看向绛珠,低声叮嘱:“少给姐姐添点麻烦。” 绛珠噘了噘嘴。 浩曦跪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淹没在了一片白色中,最前头还能看见父亲秦王的背影,山一般厚重又让人觉得安稳。 他想,接下来的事情父亲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孟王妃的目光,穿过层层的人墙还是落在了浩曦身上,宽大的白帽子遮掩下并不能看清她脸上的神情,她又很快就垂下了眼,不是说会很快得手吗?怎么还什么事都没有? 等到晚上从宫里回去的时候,皇长孙将禁军统领王世人的独子王贤打成重伤的消息就已经人尽皆知。 人人都知王世人是太子最忠实的追随着,人人都只王贤是王世人的命根子,本来也不是相互矛盾的事情,怎么忽的就磕在一起了,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事? 太子气的恨不得拍死浩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浩容吓得哭起来了:“父王,我本来是想打浩曦的,谁知道打错了人,还叫浩曦给撞破了,这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肯定都是浩曦那个小兔崽子胡乱传扬的!” 太子暴跳如雷:“你还敢开口?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找两个小太监看着,要是来了人还能通知你一声,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看清楚了在动手,你打错了人的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孤的颜面也就被你丢光了!” 打了人还是打错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浩容害怕的很,不停的说话:“是那两个小太监,说他们知道,浩曦每天都从那条路走,我想着时间上也差不多,看着背影也一样肯定错不了,谁知道就打错了人,父王,都是那两个小太监的错,您把他们打死吧,就说我是被他们蛊惑的,好给姨夫和姨母消气。” 太子只要一想到王世人那黑的像碳一样的脸就觉得头大如斗,那个王贤也是个纸糊的,现在经了这么一顿打,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万一有点什么闪失,那这事情肯定会完全失控。 这么个节骨眼上,要是王世人跟他对着干,那简直是天大的灾难! 李宣睿朝着浩曦微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表现的很好。” 父亲的夸赞让浩曦终于露出了孩子的羞涩的笑。 如意等着李宣睿夸完,立刻就把儿子拽过去,上下打量:“真是娘亲的好儿子,亏得没有什么事。” 浩曦竟然不让如意摸他,别扭的躲开,站的远远的:“娘亲我没事。” 如意气结,什么熊孩子,才多大点就不让她动了,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还他可爱的糯米团子一样的儿子! 李宣睿眼里满是笑意,叫浩曦和绛珠下去,和如意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这次亏得你提早预知。” 如意哼哼了一声:“知道的早有个什么用,反正是你儿子,只和你亲近。” 这竟然是吃醋了,李宣睿哭笑不得:“有你这么做娘的吗?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到时有不少怨言。”说着摸了摸如意的脸:“好了,我叫人去请了香山寺的大厨进门做几天素斋怎么样?” 如意这才笑起来,抱着小儿子:“那就多谢了!” ☆、74.第 74 章 天上飘下了零星的雪花,在这些微的晨光中,宁静又肃穆,孟王妃转头瞧见缓步走过来的如意,仔细瞧,那藏在兜帽下的脸颊,健康的白里透红,目光炯炯有神,哪里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不止是孟王妃惊诧不已,其他人也都一样,如意自称病重,一直不见来客,众人都以为如意已经病入膏肓了,没想到竟然比之前更加生龙活虎。 如意把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淡淡一笑:“见过王妃,侧妃。” 孟王妃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来了就上马车进宫吧。” 皇后出殡,所有人都要去送葬,天上又下起了小雪,注定不是安太平的一天。 孟王妃上了马车就冷冷的看向了莲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莲心吓得一个哆嗦,连连道:“明明是喝了药的!” 孟王妃却又沉默下来,只深深的看着从车窗帘子的缝隙中露出的淡青色的天,压抑又凝重。 如意想着天气冷,怕浩曦和绛珠跟着受不住,把空间的泉水给两个孩子都喝了点,绛珠摆弄着手腕上的银镯子,浩曦却十分的敏锐:“娘亲的水好像不太一样。” 这熊孩子,怎么让她一点都没有当娘的成就感呢?! 如意咳嗽了一声道:“都是水。”别的也不多说,故意装深沉。 好在浩曦不在问了,去跟绛珠说话:“你别总是给大姐姐添麻烦。” 绛珠嘴巴一噘:“那是我自己的事,是我自己的能耐。”绛珠长得漂亮又会撒娇又是个女孩子,在整个后宅基本上没人能奈何的了她,但是一旦碰上浩曦,那就什么招数都不顶用了 “你要是在这样,信不信我叫红姑以后再不带你和月儿玩了。” 绛珠瞬间就蔫了,不死心的摇如意的胳膊:“娘亲!” 浩曦说的也是对的,总是给梦雪添麻烦确实不对,如意板着脸:“你哥哥说的没错。” 绛珠终于偃旗息鼓,心里不自在,躺在如意腿上撒娇,如意笑着把女儿揽在怀里:“娘亲抱着你睡一会。” 浩曦却照旧正襟危坐,如意心疼儿子:“要不你也靠着娘亲睡一会。” 浩曦摇头:“寻常总是睡觉对身体不好。” 这熊孩子,如意觉得自己又一次被鄙视了,她可不就是那种有事没事喜欢睡一觉的?!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宫,下了马车往皇后灵堂走去,远远就看见王世人的夫人王太太迎了过来,听说王贤的情况很不好,到现在还卧床不起,能不能留下性命都不一定,王太太比之前憔悴了很多,上来向孟王妃行礼又道:“……之前亏得王府的少爷对我们家贤儿出手相助,及时请了太医又给他盖了衣服,若不然我的贤儿,现在……”说着又悲伤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孟王妃心里虽然不喜欢,但是心里也明白这个王太太是个十分关键的人物,要是真能因此就把王世人拉拢过来,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孟王妃握住了王太太的手,十分体贴:“王太太不用如此的客气,孩子小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当不得王太太这样夸赞。” 王太太才猛的反应过来,这位秦王府的大少爷是养在生母苏夫人跟前的,跟孟王妃没有什么关系,难怪虽然对她亲切却一点都不喜欢那孩子,幸亏前头没有嫡子,要不然就真可惜了那样的好孩子。 王太太虽然难过,但心里还清楚,和孟王妃又寒暄了两句,朝着如意微微颔首才转身离开。 第51节 萧侧妃酸酸的道:“会生儿子就是不一样。” 孟王妃和刘夫人全部黑脸。 如意像是没看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磕了头烧了纸,又跟着带路的太监去自己的位子跪好。 一转头魏王妃就凑了过来:“听说你身子不太舒服,现在好些了没?” 魏王妃刚怀孕不久,宝贝的不得了,瞧着气色不错,可见心情很好,可是如意知道这一胎魏王妃还是没能保住,后面的事情如意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同情,下意识的放柔了声音:“我挺好的,听说王妃怀孕了,觉得怎么样?” 魏王妃笑的一脸甜蜜:“挺好的,就是我们王爷总是小心翼翼的,到弄的我整天也紧张的不行。” 才说着,就见个小太监悄悄走了过来,魏王妃霎时红了脸,匆忙向如意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了一边。 一定是为魏王的人过来了。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抱着那么大的希望,魏王妃或许就不会那么伤心,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男人有时候真让人看不透。 马上就要出丧了,跟前跪着的人都站了起来。 浩浩荡荡足有二里长的送丧队伍,前头已经出了城门,后面的还在内城。 最前头的是太子带着李宣睿兄弟几个,哀嚎声一片。 如意跟着女眷的队伍,淹没在一片的白色里,还能看见前头挺着大肚子的郭晓晓,之前预测到的郭晓晓的事情一点都不好,不知道经过努力,等到她生孩子的时候会不会有所改变。 虽然哭着,但是如意的心思基本上都放在别处。 前头走着的一群皇室大大小小的孩子,不知道是谁摔了一跤,哭的十分凄惨,那真实的凄惨和这哭声相比,莫名的就有些讽刺,虽然排场大,人也多,但真正伤心的应该没有几个。 王皇后这一身其实也享尽了荣华富贵,地位无上的尊荣,但真正的是否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谁也不知道。 雪越下越大,像是在为王皇后哀伤,天地间都成了一片肃穆又庄严的白。 因为王皇后的去世,整个新年都在一片白色中度过,送葬当日因为下了大雪,不少人都伤风感冒,所以整个京城先是白布店大大挣了一笔,后面又是药铺挣了大钱。 平安回来就生病了,梦雪和菲梦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浩曦和绛珠什么事都没有。 好容易熬到春暖花开除了服,王世人的独子王贤也在一片桃李纷飞的融融春日中走完了他短暂人生的最后时刻,整个京城都在等着看大戏,看王世人和太子的大戏。 却不知道太子和李宣睿的战争已经打了有段时间了。 如意翻看着手里的账本,因为早就知道王皇后的事情,所以白布她早早就囤了不少,所以这一次她也是赚的盆满钵满,不过这种钱拿着总觉得不怎么心安理得,如意把一大半的钱播出去,给了她新建的善堂用。 她摆弄着手里的一束新折的桃花,明媚的春光里,她看起来比那桃花还要娇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让人看着格外赏心悦目的气息,李宣睿穿着常服,坐在玫瑰交椅上一面喝茶一面欣赏眼前的美景,却不知他自己此刻这样悠然自得的模样同样如一副镌刻的画作。 “这就是你说的出奇制胜的法宝?” 如意转头,耳畔的明月珰微微晃动:“太子不知道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大打悲情牌,光是哭,皇上一看太子这样,想起皇后的好,心里必定偏向太子,就算太子有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太子肯定就不能轻饶了王爷,现在这持久战打了这么久,眼见着太子就要棋高一着,完全胜出了。” 李宣睿淡淡的点头,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像面临困境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你说的对,确实如此。” 如意有些沾沾自喜的扬眉一笑:“所以,王爷现在就需要一个能够狠狠打击太子的法子,这不正好,把悲痛欲绝的王世人拉拢过来,叫他爆太子的猛料,狠踩太子几脚,这样子,太子就是想翻身也没办法。” 如意的言语里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字眼,不过李宣睿已经习惯了,而且也算是大致能猜测到如意说这话的意思。 其实如意说的这些话从实质上来看,都是在瞎扯淡,因为李宣睿都能想明白,而最关键的和如意说的这些都没关系,根本上在于如意早早就预料到了这些,并且告诉了李宣睿,叫李宣睿不要着急,静待时机。 连上天都在帮李宣睿,李宣睿想不赢都难。 但是李宣睿就是喜欢看如意即使在胡扯的时候都眉飞色舞的样子,他微笑的听着,并且十分赞同的点头:“确实说的不错。” 如意立刻得意洋洋起来,拉着李宣睿的手:“我这么聪明,王爷不奖励奖励我?” 李宣睿一笑道:“这个容易,等这事情过去了,我带你出去玩玩。” 如意立刻欢天喜地起来,李宣睿心里好笑,别人的都在打探如意封侧妃的事情,怎么到了如意这里就完全不是事?而且等这事情过去了,如意名分也就定下来了,到时候宫里宣读了旨意,那就又有的忙了,等到真有空出去玩,老二都半岁了,他寻思着孩子的满月和百天都没能办,等到半岁的时候宴请一下亲朋好友,也不能太亏待了孩子。 所以,如意想出去玩这个想法,近期是不能实现的。 珍珠做了芙蓉糕端了上来,李宣睿捏在手里尝了一口,大概是很合胃口,吃掉了一整个,如意看的有些呆,那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芙蓉糕的样子竟然那么好看,果然人长的好看,做什么都让人觉得好看。 李宣睿慢条斯理的又吃了一个,净了手漱了口才淡淡的看向如意:“看完了么?” 如意脸皮也厚了,呵呵一笑:“谁叫王爷这么英俊神武呢?不知道以前雪柔小姐是不是也这样看王爷?”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的听得见针落,如意自己一说出口也就后悔了,瞧见李宣睿垂眸的样子,觉得好像有滚滚的冷气溢出来,她恨不得立刻跑的远远,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提起了那个李宣睿心里的疮疤,雪柔姑娘,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但意料之外的是,李宣睿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发脾气,而是十分的平静,他淡然的看了一眼如意,像是在讲述一个十分遥远的故事:“那时候的我们互相爱慕,互相崇拜,从那之后再没有那么炽热和温暖干净的感情,但是,人这一生有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情,以为是平淡无奇,最无可能的事情,结果却会深陷其中,无可自拔。”他说着用那有力的手指,挑起如意的下巴,那幽深的眼里像是涌动着毁天灭地的东西,让人觉得可怕却又不想逃避,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却是说不尽的缠绵:“你能否帮我算算,这一段情,可有结果?” 如意呆呆的,完全不知所措,直到小容扶起,她才想起站在窗边看李宣睿远走的背影,竟然那样的寂寞孤独让人心疼…… ☆、75.第 75 章 连着三天如意都没有见李宣睿,李宣睿都是在后宅蒋侍妾,孟侍妾之流的地方度日。 后宅里一时谣言四起,都说如意失宠了,毕竟,之前李宣睿就算不宿在如意那里也肯定是会去看一看的,三天不见是从来没有的事。 剑成蹲在一株盛放着桃花的树枝上,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般,但却偏偏皱着眉头一脸的心事:“我说,你和我师兄到底是怎么呢?” 剑成消失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如意坐在石凳上,软趴趴的靠着石桌趴着,捏着手里一片花瓣,向着阳光端详:“我们挺好呀?你干什么这么问?” 剑成焦急的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后宅里这么多女人,你要是不抓紧一点,万一他把你忘了怎么办?” 如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剑成:“这不还有你吗?” 剑成霎时瞪大了眼:“你快饶了我吧!以后千万别说这话,要是叫我师兄听见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这么有兴致?”微凉的声音好像叫这阳光灿烂的天气都阴冷了起来,刚才还在胡说八道的如意只觉得脊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百分百的肯定,刚才她说的话一定是让李宣睿给听见了! 如意惊慌失措的去看,发现树杈上的剑成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心里暗骂那家伙没义气,可恨她又不敢现在就跑,只好磨磨蹭蹭的站起来,思量着怎么应对。 她穿着一身浅粉的绣着蝶恋花样式的长裙,柔软的像是天上的云彩,在这一片灿烂的桃花中,美好的让人心里柔软的滴水,但那明亮的目光里的美景,却偏又好似隔着重重叠叠的山峦,让他看不真切。 他雕刻般的容颜银白的长袍让他更像是那种冰天雪地里走出来的王子,淡淡的站着,似乎总萦绕着一种忧伤的让人心疼的气息。 如意想要先发制人,竟然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就只好垂下眼,一板一眼的行礼:“王爷。” 撩起银色的长袍,李宣睿坐了下来:“刚才在说什么?” 这小心眼的男人,这么不依不饶。 如意就睁眼说瞎话:“闲聊了两句天气。” 然而李宣睿长臂一伸,将如意拉进自己的怀里,占有般圈住如意,在她耳边低语:“你要记着,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如意的倔脾气到上来了,哼了一声:“王爷说的这话真可笑,就许王爷每日里寻花问柳,我就只能独守空房?!” 不就是发脾气么,谁怕谁?! 如意心里涌起一股壮士断腕的豪情,准备跟李宣睿大闹一场,片刻之间她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李宣睿的脸就阴沉了片刻,渐渐的那脸上的阴沉一丝丝的褪去,最终被一种如意看不懂的十分微妙的表情占据,那幽深的眼里泛着光,眼角微微挑起小小的弧度,让一向冷淡的他竟然有一种得意的感觉,嘴角露着一丝淡淡的十分温暖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少有的十分接地气的感觉。 “晚上本王好好满足你。” 如意瞪大了眼,猛的反应过来,气急败坏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宣睿却笑起来,灿烂的像是阳光,他亲了亲如意的额头站了起来:“太子的事情很顺利,晚上我去找你。” 说着,那银色的长袍在太阳下翻飞,他整个人谪仙一般飘然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如意站在原地,她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心也成了海底针了…… 花侍妾坐在刘夫人的下首,仔细的瞧着菲梦做的针线,笑着道:“人人都说大小姐的针线好,现在一看,我们二小姐更是心灵手巧,这两年越发出落成个大美人了!” 几位小姐里,菲梦作为一个近亲所生的孩子,完美的印证了遗传学的说法,近亲生的孩子不是丑就是傻,菲梦小时候瞧着还不错,这两年越长越难看,要不是头饰衣裳修饰,乍一看,简直像个男孩子,偶尔脸上还总喜欢长青春痘,在秦王府这个美女云集的地方,她就是完全另类的存在。 花侍妾并没有瞧见菲梦的微笑里掩藏的那不一样的光泽。 自顾自说着自己的事:“听说王爷那两天在蒋侍妾和孟侍妾的屋子里过夜,夫人是怎么看的,奴婢瞧着这是王妃要借腹生子的意思呀!” 刘夫人做着针线的手猛的停下来,语气却淡淡的道:“这不是迟早的事么?” 花侍妾觉得气闷:“那个蒋侍妾,平常看着胆小如鼠,没想到也是个心里有成算的,悄无声息的就办了大事。” 以前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什么事都问她,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刘夫人知道花侍妾这是为自己没被选上而生气,说的话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但这个信息也同样暴露出一些其他的问题,那就是王妃已经不是昔日的王妃了,她的地位受到了苏如意的严重威胁,需要借别人来生孩子,以稳固自己的位子。 李浩曦是由皇上启蒙的,在长两年,年龄差的太多,就是生下个儿子也已经不是对手。 萧侧妃已经明显对那个苏如意表示了臣服,两个人之间虽然有不少争斗,但从来都没有伤及根本,不是什么不死不休的死结,萧侧妃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忽然就想通呢? 刘夫人眉宇之间露出不解和忧愁。 菲梦拉着刘夫人的手,刘夫人抬头看向女儿,那样的容貌又露着天真无邪,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这样的表情要是小时候那会叫人觉得可爱,但渐渐长大,分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让人觉得好像是在看一张面具。 “娘亲的心愿我都会帮娘亲完成的。” 花侍妾可着劲儿的夸赞菲梦,菲梦只是一笑,像个孩子一样。 梦雪早有了院子,布置的清雅舒适,当初布置院子的时候,还是如意给指点的,梦雪坐在窗前的大案上才刚刚写完大字,她到不是想写多好,又不去做状元,不过是觉得写字很能修生养性。 窗前的兰花吐露着芬芳,身后忽地想起了银铃般的笑声:“姐姐真用功!” 梦雪转身,见穿着一身淡绿色长裙的菲梦像是个不知忧愁的林间精灵一般,淡淡一笑:“妹妹来了。” 菲梦欢快的跑到梦雪跟前,拉着梦雪的手:“姐姐!姐姐!我过来的时候瞧见母妃在院子里面哄小妹妹,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好不好?” 梦雪的目光有片刻的迟疑,不过抬眼还是笑着道:“我本不想去,但是你是我妹妹,我便在陪你去一次,你等一会,我去换身衣裳。” 菲梦乖巧的点了点头,没有听出梦雪话里的异样。 孟王妃抱着胖嘟嘟的女儿亲了又亲,只觉得一颗心都化在了女儿身上,今日天气好,一点风也没有,抱着孩子出来晒晒太阳,小姑娘对着站在树枝上的小鸟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跟着的孟侍妾笑着道:“我们五小姐就是不一样,不是其他几位小姐能比较的,瞧瞧,这才多小就这样聪明,往后什么大小姐四小姐都要靠边站。” 秦王府适婚的大小姐是人人都知道的聪明通透贤惠,多少家抢着要,只等着封个郡主,皇家里这样的郡主少见的很,还有龙凤胎的四小姐,漂亮可爱,小小的人走到哪里都不怯场,人见人爱,谁不希望有这样的孩子? 孟侍妾的话说到了孟王妃的心坎里,她微微一笑,又看孟侍妾:“你觉得怎么样?” 李轩睿有一晚上宿在蒋侍妾那里,一晚上宿在了孟侍妾那里,蒋侍妾这几天过来过一次,也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孟侍妾到还是如先前一般,说起来,孟王妃当然是更希望孟侍妾能怀上孩子,因为孟侍妾的忠诚,是别人都比不得的。 孟侍妾脸颊一红:“这才刚刚开始,哪里就知道怀上了没有,还等几日。” 孟王妃叹息一声:“你也学学人家蒋氏,终归精细一点好,这几天你就不用来请安了,只在屋子里养着。” 孟侍妾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要是没有怀上,往后不是被人笑话。” 孟王妃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也就这点出息!” 正说着话,梦雪和菲梦走了过来。 仔细看梦雪清新婉约,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菲梦天真懵懂,然而样貌实在太差了些,即使有一种有别于他人的气质,但终归看着不舒服,刘夫人这两年十分沉寂,多半是因为这个长得丑的女儿,即使是多病的三小姐平安,但也遗传了生母的好样貌,虽然病怏怏的,但至少长得好看,就只一个二小姐,完全没有遗传到父母的优势,怎么丑怎么长。 第52节 在一群美女中的菲梦,整日的就像是鹤群中的一只小鸡,总要接受略带嘲笑的目光。 两个人一起向孟王妃请安,孟王妃笑着叫起:“好些日子不见你们姐妹两个一起出来了。” 梦雪淡淡一笑,抢先说话:“二妹妹说她看见小妹在这里,叫我一起过来,我也想着好些日子没见过小妹妹了,所以过来悄悄小妹妹。” 菲梦却忽地插嘴:“大姐姐这么久没见,不抱抱小妹妹吗?” 梦雪垂了垂眼:“我怕抱不好。” 然而孟王妃却忽地道:“没事,你们抱一抱吧,自家的妹妹,往后总要相互照应。” 所以一个人一旦做了母亲,很多时候总是下意识的为儿女做打算。 奶娘把小五儿放在了梦雪的怀里,菲梦立刻欢天喜地的也围过来要看,梦雪却忽地捏住了菲梦的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把小五儿还给了奶娘,就要行礼退下。 孟王妃挑了挑眉,她一向喜欢梦雪,到也没有过去为难,就放了两个人走。 菲梦快步跟了上去,直到个没人的角落,梦雪才停了下来,转头冷淡的看向了菲梦:“我说了,你我姐妹一场,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天真无邪的菲梦看起来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焦急的道:“姐姐怎么呢?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梦雪注视了菲梦半响,淡淡的道:“你自己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怕,一个人如果从会说话开始到长大成人总是一副表情一副模样,若不是傻子就是在装傻,你肯定很明白自己属于哪一类,我刚才给过你机会了,可你只想利用我,完全没有姐妹之情,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也别碰到我的底线,否则我会叫你后悔。” ☆、76.第 76 章 菲梦独自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外面是阳春三月,她却好像是在寒冬腊月,浑身冷的都在哆嗦。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没料想,梦雪早就看透了一切。 如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准确一些说,是一个人漫长的一生,幼小时的惶恐无助,遭人嫌弃,长大时难得有人真心待她,却原来心里喜欢的是自己一直敬重的姐姐,后来好不容易成亲,却不过是跌进另外一个火坑,郁郁而终。 这漫长的一生中几乎都是被仇恨所埋没,却没能有片刻的从这仇恨中解脱。 如意像个旁观者一样,终于醒了过来。 这个小孩子分明就从小有某种心理疾病,她所看到的都是阴暗的仇恨的,家里人嫌弃她是因为她总是故意破坏别人的好事,也从来不愿顺着别人的心思说一句好话,未来的姐夫也从来没有对她表示喜欢,不过是对她客气敬重,后来嫁人的悲剧实质上也都源于她自身的性格问题,和别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如意看了一眼桌子上堆着的账本揉了揉额头,最近的事情挺多的,她也没想到忽然会出现这么个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发现了菲梦的问题,她是个重生的,也不知道是刚生下来开始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目前看,这个二小姐有很大的问题,一个隐藏在后宅的大问题。 她还希望给这孩子点机会,不想立刻就闹腾起来,要怎么很好的解决,还需要好好想想。 正想着,香草从外面匆忙跑了进来:“宫里来了人,说是一会有圣旨到,叫家里人快点准备接旨。” 如意有些不解:“能有什么事要接旨?” 红姑从里间走出来笑着道:“夫人是越来越糊涂了,最近王府里除过您的大事,还能有谁的事?” 如意才反应过来红姑说的是什么,连忙起来去换衣裳。 孟王妃只在头上留了一根银钗和一朵珍珠头花,素淡极了,方妈妈有些担心:“这样不太好吧。” 孟王妃淡淡的道:“皇后娘娘刚逝世没多久,打扮的过于隆重反而不好。” 孟王妃心里肯定不高兴,这个苏如意从夫人到了侧妃的位子,那就对孟王妃的威胁就更大了,浩曦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就是后面侍妾生下儿子养在孟王妃膝下,那对浩曦也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孟王妃将个发钗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接旨,恭喜恭喜我们的苏侧妃!” 莲心和方妈妈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恭恭敬敬的跟着。 书香把萧侧妃扔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抖落干净,又捡了另外一件给萧侧妃穿上耐心的劝道:“大小姐一会就过来了,要是看见您还没穿好,一定会生气的,您千万忍耐着点,就当是为了奴婢们少挨骂,发了善心。” 萧侧妃尖声尖气的道:“凭什么叫我发善心?!” “侧母妃好了吗?”梦雪的声音不徐不疾的传了进来,萧侧妃几乎是下意识的抓过衣裳穿在身上:“就好!” 书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梦雪温和的微笑:“不急,我等您。”说着在堂下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慢慢的品茶。 萧侧妃这下子非常配合,表现的很积极,还问梦雪:“要不要我一会说上点什么?” “您也不用太为难,有些话叫我来说就行了。” 萧侧妃自己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急忙穿戴好,跟着梦雪一起往前面走。 刘夫人出门前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打扮,觉得不会出错才带着菲梦往外走,菲梦一面走一面道:“苏夫人就一定要做侧妃吗?” 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么,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庶长子,要是这样的人都不做侧妃,那谁能做? 刘夫人心烦的很,觉得女儿都这么大了还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什么忙都帮不上,这样的话都问的出口,这后宅局势的变化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好像在过两年她就会葬身在这汹涌的波涛中,让她惶恐又烦躁,没好气的道:“一天比一天大,怎么连这样的事都想不通,还来问我,也该长点心眼了,你瞧瞧你大姐姐,你若是有她的一半我就是现在闭眼也值得!” 这几日刘夫人和菲梦说话总是这样的情形,菲梦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就能叫刘夫人暴跳如雷,吓得身边的人不敢开口。 菲梦瞬间觉得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如浮萍一般的岁月,惶恐无助,担惊受怕,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心里的怨恨和愤怒又涌了上来。 说到底她之所以里心底糊涂办不好事情,还不是因为她的娘亲没有把她教导好,什么都不让她做,说是宠她结果却是害了她! 刘夫人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么厌恶自己,甚至是仇恨的,这有些扭曲的情感和不当的教育密切相,或者说,菲梦的怨恨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空穴来风,是刘夫人没有把她教育好,那种所谓的宠爱,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毒害。 如意到前院的时候,花侍妾和孟侍妾以及蒋侍妾都已经到了,才几天没见,如意觉得蒋侍妾整个人都胖了一圈,非常圆润,先前的那种纤细瘦弱小白兔一样的胆小无辜瞬间没了,此刻从一个胖子身上展示出的胆小和谨慎,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舒服,所以,这真的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蒋侍妾也是个人物,即使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但蒋侍妾估计还是很怀孕的,她自己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故意走上前拉着蒋侍妾的手扶起来,明显能感觉到蒋侍妾的挣扎,越是这样如意就越握的紧:“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怎么?厨房给你开的小灶,把你吃的这么胖,那我可要好好问问,这厨房是怎么私底下给你加餐的。” 手指和手指的接触,瞬间就有很多东西涌进了如意的脑海里,不过如意现在已经把握的很好了,蒋侍妾果然是怀孕了,这果真是命数。 蒋侍妾被如意吓得不知所措,又不敢真的就把手挣脱了,转头去看花侍妾,花侍妾像没看到一样,还笑着道:“蒋妹妹就是受人喜欢,苏夫人过来就只看见妹妹!” 还好其他人也很快来了,如意也就放开了蒋侍妾,不和蒋侍妾一般计较,没一会李轩睿也阔步走了进来,他像是穿花扶柳的仙子,高傲冷淡,谁也不看,但女人们却伸长了脖子,睁着一双放光的眼睛死死等着李轩睿的一举一动,期盼着仙女能降下甘霖。 但偏偏这仙女不懂凡人的心思,一板一眼谁也没看,大家都有些失望,各自安坐,也是有些异样的沉默。 “做了错事的人,也能升官发财吗?”懵懂无知的菲梦的声音在这沉默中格外的清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如意瞬间反应过来,这位重生姑娘要出幺蛾子了。 刘夫人吓了一条,掐着菲梦:“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站起来认错,求你父王和母妃的饶恕!” 菲梦站了起来,还是很茫然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是固执的盯着李轩睿看。 李轩睿的目光淡然的落在了菲梦身上:“你想说什么?” 菲梦想了想,用一种很稚嫩的方式,很直接的指向了如意:“我听人说,苏夫人的父亲收受贿赂,不知道要是查出来是什么罪,苏夫人还能不能继续往上爬?” 如意几乎勃然大怒:“放肆!”从她身上骤然释放出巨大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涌向菲梦,那种能摧毁世间一切的力量和气息,让人忍不住害怕,不管是菲梦还是孟王妃之流都被震慑的好似匍匐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 李轩睿睁大了眼,这难道就是天眼神女所隐藏的真正的力量和气息? 即使是重生的菲梦,吓得话也不敢说了,哆哆嗦嗦的想要认错。 亏得李轩睿打断了这一切,不能叫如意表现出更多的异样的地方,否则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菲梦不得无礼,跪下认错。” 菲梦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如意身上的气息才淡了下来,她淡淡的巡视了在座的人一圈:“如果有人还想说这样的话最好能拿出证据,如果有人因此就想要陷害我的父亲,那我就说一句,想清楚了在做!” 完全不惧李轩睿的样子,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一点都不怕李轩睿看出她这种“恶毒”的本性,连李轩睿都没说什么,别人又能说什么? 孟王妃从刚才那骇人的气氛中缓过神来,立刻出来圆场:“圣旨就要到了,谁要是敢在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翻脸。” 王妃总能说出很顾全大局的话。 圣旨来的很快,果真就是册封如意为侧妃的旨意,即使早就料到了这些,但是还是有一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花侍妾反应的快,立刻就行礼叫了一声:“苏侧妃。” 如意觉得有些不太自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必多礼。” 李轩睿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孟王妃上前和李轩睿道:“王爷觉得宴请的宴席定在什么时候好一些?” 如意封了侧妃,亲近的亲戚肯定都要来的。 “这个事情王妃看着办就是。” 李轩睿信任,王府后宅的事情多半都是孟王妃做主,但为丈夫的小老婆操办这种宴席,是谁都高兴不起来,孟王妃打起精神道:“我知道了。” 如意也上前向孟王妃和李轩睿行了礼,孟王妃微笑着拉着如意的手:“你是个好的,往后要更好的服侍王爷,为王府开枝散叶。” 这千篇一律的话不知道包藏了多少辛酸和无奈,这却是时代的无奈和悲凉,谁也无能为力。 几个孩子也依次上来向如意恭喜行礼,如意叫人给了赏钱,等回了桃花坞,有头脸的下人们也来了几波。 如意瞧见小容进来,笑着道:“哪个又拉着你私底下塞好东西了?” 小容笑着道:“钟有良的太太,拉着我问说什么时候把钟子墨和雀儿的事情摊开来说一说好,我瞧着他们见您做了侧妃才来说这个话,就只跟她说,过些日子吧,叫他们着急去吧,以为我们的雀儿说娶就能娶到?” 如意笑了一声:“做的好。” 钟有良瞧见钟太太回来,忙迎上去:“怎么样?苏侧妃是怎么说的?” 钟太太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我没敢直接问苏侧妃,问了她身边的大丫头,那丫头说叫在过上些时日。” 钟有良一听,气的唉声叹气的:“早和你说了叫你早早就提亲,你偏不,现在拖到这个时候,人家怎么可能高兴,我和你说,明天提着东西再去,什么时候苏侧妃松口了,什么时候你就不用去了!” 钟太太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只唯唯诺诺的应是。 ☆、77.第 77 章 前面那个凤冠霞帔让众人贺喜的苏如意,像个神仙妃子一般,露着得体又温和的笑意不远不近,刚刚好,大家都羡慕着夸赞着,毕竟一个生下了长子的侧妃,就是站在她旁边的正妃也要黯然失色,这个秦王府的后宅发生着一些变化,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变化。 苏晴意卷着腰间的璎珞,目光中露着一些阴郁,全然看不到别人同样投在她身上的羡慕的目光,毕竟对于一个她们这样家庭的女子,现在因为自己的姐姐水涨船高要驾到皇亲国戚家中,便是那些世家贵族也未必比得上。 有人在那窃窃私语,露着尖酸刻薄的嫉妒:“……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个苏家的二小家不管是相貌还是人品都那么一般,不过是有个好姐姐,就要嫁到刘将军家里去了。” 苏晴意气的觉得胸口疼,她嫁到刘家那完全是自己的能耐和苏如意有什么关系?一个什么忙都不帮的姐姐,现在到了别人口里,她现在的一切竟然完全是靠苏如意得来的! 钱氏不管这些,她深刻的体会到了苏如意做了侧妃之后所带给她的一切好处,尽管还是不喜欢如意,但她现在也绝对不会说如意的坏话。 “侧妃人品样貌真是不错!” 钱是笑吟吟的点头:“确实确实。” 苏晴意气的转过了头。 如意在众人之间来回游弋,游刃有余,务必让每个人都有一种被重视被厚待的感觉。 萧侧妃的娘家嫂子王氏,和萧侧妃坐在一起,抿了一口茶,忍不住低声道:“你瞧瞧她这架势和能耐,就是你们那孟王妃也没这能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往后是要有大作为的。” 萧侧妃不乐意的道:“梦雪也整日这样说,说什么苏如意是有丘壑的大人物,这样的人,我们这些后宅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对手,真不知道她给你们下了什么**汤药!” 王氏眼里露着几分笑意:“有这么好的女儿,我若是你,梦里也会笑醒。” 萧侧妃这才笑起来,抬头瞧见孟王妃和廖氏,一下子高兴起来:“瞧着吧,又要有好戏了。” 第53节 王氏便看了过去。 如意一转头就瞧见廖氏走了过来,她微微一笑,迎了上去:“您过来了。” 廖氏原本准备好的话在口中停了以下,说出来就没了原本预料的气势:“我才进门的时候怎么连个体面的妈妈都没有,怎么,你现在做了侧妃了,真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可以把孟家的人不当回事了?不要忘了,你永远只能是个侧妃!” 只要孟王妃才前面挡着,如意的位分就算是到了头。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廖氏今日进门的表现,就已经将孟家心里的忌惮和恐惧表露的一览无余,这样一个恶劣的粗鄙的借口就来找如意的麻烦,不是太自大,就是纯粹是以一种完全不把如意放在眼里的姿态来找事的。 孟芷兰也跟在身后,同仇敌忾的模样:“嫂子说的是!” 如意忍不住笑了笑,却看向了孟芷兰:“二小姐亲事说好了么?要是没有合适不若我帮你吧,我知道我挡了二小姐的路,比也别太往心里去,像二小姐这样的人品样貌,要什么好的找不见?” 孟芷兰觉得如意夸赞了自己,一副自得的模样。 孟王妃和廖氏差点气的晕过去,没想到如意竟然把孟芷兰当日的丑事这样隐晦的点了出来,完全歪曲了她的意思,叫别人听到还以为孟家的人这么生气,完全是因为孟芷兰想做侧妃,而如意不过是因为挡了孟芷兰的道,而被迁怒了。 这叫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孟家的人,以为她们百年的世家贵族,上赶着把一个嫡亲的小姐送来做小?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可恨的是孟芷兰这个蠢货,还表示的赞同! 众人的目光里已经有了鄙夷,说明很多人已经按照如意预示的方向去思考了,毕竟孙氏是个很好的例子,由不得别人不相信。 孟王妃知道这话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否则只会越描越黑,她拉了一把廖氏,叫人拉走了孟芷兰,看了一眼如意:“你也少说两句,都做了侧妃了,还没有一点端庄的样子,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孟王妃说话挺巧妙的,这意思,好像是她故意找茬一样。 如意一点都不生气,还是很好脾气的样子,说话却一点都不让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根本不在乎孟王妃说什么,该怎么不端庄还是怎么不端庄,而一向讲求端庄的孟王妃此刻却不能轻易发作,更不能为了一句话而和如意没完没了的继续打嘴仗,她像看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看了一眼如意,转身去和别人说话。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这句话,她气的胸口闷,却一句也不得说。 所以,所谓的什么端庄和修养从某些方面来看,只是一种约束自由的枷锁,对于孟王妃这样讲求端庄的人来说,若不是真的心中大度,最终也不过折磨的是自己。 如意抽空去了后头叫人把苏善仁叫到跟前,没想到李宣琪跟着一起过来的,按照古人成亲的年纪来算,十一岁的苏善仁和九岁的李宣琪,完全已经能算个大人了。 苏善仁因为习武的原因,这两年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人长高长结实了,样貌平常的他因为从骨子里透出了一种格外的坚毅和沉稳,让他显得十分的出众,比起来那些满脸油脂的富家子弟来说,各位引人注目。 如意赞赏的点头,叫苏善仁和李宣琪一起坐下,李宣琪自己说了来的缘由:“还没见过小侄子,想来看看,看善仁刚好要过来,所以我也一起来了。” 之前那个拽拽的,满脸冷淡的小孩子,看起来谦和的多了。 如意和李宣琪说了两句闲话,才和苏善仁说起了正事:“下个月的时候就会有全国选拔的武试,我想你肯定都知道了,我听你师父说了,说你平常练习都很用功,最近这段时间训练就不要太过了,保持正常就行,我会和父亲说,叫你住到我郊外的庄子上去,平常的吃食会有专门的人给你做,你只要保持好精力和体力就行。” 苏善仁的眼里看上去满是敬重:“总要姐姐为我这么费事,其实也不必就要单独住着吃住,在家里也挺好的。” “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不能有一点马虎,但你心里也不要有什么负担。” 苏善仁就恭敬的应了是。 李宣琪明明很好奇,但还是等着如意把话说完开了口:“善仁要去参加武试?我听说今年的主考是金吾卫的将军钱生,我们和钱生还有些交情,你若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这孩子确实长进了不少,说话很有分寸,听的也叫人心里觉得舒服。 如意没有开口。 苏善仁回绝的很坚决:“这个到不用了,我只要练好自己的功夫就行,至于到时候能不能考中那就看运气了。” 李宣琪大度一笑。 苏晴意找了过来,朝如意和李宣琪行礼就亲密的拉着苏善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大姐现在做了侧妃,你就应该比以前更讲规矩了。”又笑着和如意道:“姐姐一定不知道,善仁现在的学文长进的多了,连夫子都夸了好几次,说将来中举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苏晴意十分刻意的将如意放在一个外人的位置上,努力凸显着自己和苏善仁的姐弟情深,但这恰巧也表明,苏善仁和苏晴意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一般。 苏如意笑了笑,没和苏晴意计较,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她将面临巨大的挑战,嫁入新的家庭,未来的人生或者是痛苦或者是幸福将面临重新的洗牌,一步走不好就是万丈深渊,这是老天给予女人重生的机会,却也是一种独特的伤害,男人无法体会和明白的伤和痛,人生的的酸甜苦辣都在结婚后开始清晰的展露出来。 如意还要去前头招呼客人,打发了苏善仁和李宣琪走,叫了苏晴意跟着她,苏晴意看上去非常恭敬,如意和她穿过游廊一面向前走,一面说话:“还有些日子就要成亲了,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呢?” “都准备好了。” 如意点了点头:“父亲最近怎么样?”她口气随意,透着亲人之间的熟稔。 苏岸向来很少和子女们说话来往,就是苏善仁也一向少有教导,不过是爱书爱画,从来“不务正业”,苏晴意的语气也淡了起来:“父亲不过就是那样。” 可对于一个愿意收留她的长辈,如意心里只有敬意,她顿了顿道:“你若有空的多关心关心父亲的起居,若有什么问题或者困难你叫人来和我说。” 苏晴意抿着嘴点了点头。 前头的宾客看见了如意又迎了上来,将苏晴意隔到一旁,苏晴意低沉间远远的瞧见躲在术后的刘健朗,只觉得心里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然而这样的心念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她很快阔步走了过去,却没看到刘健朗脸上露出的孩子一样的笑容。 孟王妃整个人说不出的疲惫,她喝了一口清茶,就躺在了贵妃榻上,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方妈妈觉得钻心的疼,她轻柔的给孟王妃按摩,瞧着孟王妃缓和了不少,才缓缓的开了口:“您大底过于忙了,都没注意到,刘夫人现在看苏,苏侧妃的样子简直如仇人一般,奴婢仔细思量,大底刘夫人是把当时丧子的事情安在了苏侧妃的头上,您想想,刘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要是愿意动手,就算不能搬到那个苏氏,但叫苏氏变个落水狗还是很容易的。” 孟王妃的眼里多了些光彩:“你有什么好法子?” 方妈妈低头在孟王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孟王妃嘴角终于露了点笑意,赞赏的道:“果然还是你更懂我的心!” 如意刚刚沐浴完,出来就瞧见李宣睿大刀阔斧的坐在玫瑰交椅上看着一本册子,他乌黑的长发倾泻下来,散发着慵懒又迷人的气息,回眸淡淡一眼,叫如意觉得身子先酥了半边,不自觉的挨着李宣睿坐下:“王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声不吭?” “我怕打搅了你休息。” 瞧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就是想说她懒吗? 如意不满的哼哼的一声,揽着李宣睿的胳膊在他的身上蹭了蹭:“您最近跟太子怎么样?王世人呢?” “你不知道吗?太子妃和王太太闹翻了,差点大打出手,还用我做什么?我不过一开口,王世人就答应了。” 如意忍不住笑起来:“太子妃怎么那么笨!” 李宣睿却忽的站起来,一把抱起了如意,只往床上走,如意挣扎了两下,头顶是李宣睿凉凉的声音:“袍子都滑下去了,还说什么?”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色心的。 ☆、78.第 78 章 袅袅的香烟营造着一种隔绝了外界的静谧的气息,刘夫人半垂着头坐在孟王妃的下手喝茶,下面的孟侍妾说着这几日轰动京城的大事:“……王太太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娘家都闹翻了,王世人弹劾太子霸占民女良田,品行不正,不配做太子,可见这世上没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但凡是为了孩子,什么都做的出,你说是不是,刘夫人?” 刘夫人只是淡淡的应是。 孟王妃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年底外官入京,不知道能见到多少好儿郎,菲梦年纪也不小了,我倒是认识几家好人家的孩子,你知道云南秦家的大少爷吗?那孩子和梦雪年岁差不多,小小年纪就打了好几场胜仗,连皇上都知道,他母亲和我有些交情。” 云南秦家的秦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样的孩子将来必定是个封疆大吏,前途不可限量。 刘夫人终于郑重起来,也想明白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将来菲梦的婚事很大一部分都取决于孟王妃,她这样的娘家又不愿意管,往后会怎么样,全凭孟王妃一句话,更重要的是,孟王妃愿意替他的菲梦向云南的秦家搭话,如果能成,那比生个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孟王妃看清刘夫人的神情,心里一阵冷笑,她这样的条件能诱惑了刘夫人,可见这也是个有野心的,也不瞧瞧自己的女儿,扶不起的阿斗,能不能在秦家立足都未可说! 方妈妈端了一盘新式的糕点上来,笑着道:“如今京城里流行这样的东西,这是王妃特地叫人去北街的西点蛋糕坊里买来的东西,一天就只有五个,便是京城的权贵不提早支会也买不到手的。” 孟王妃淡淡一笑:“不过是图个新鲜。” 孟侍妾羡慕的道:“不知道是谁想到的这个法子,东西做的这么好吃,难怪生意好。” 刘夫人接口道:“听人说可能是东边海那边过来的法子吧,不是本土的东西。”说着又郑重的一谢:“王妃如此看重,我也不好叫王妃失望,就给王妃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后宅里我就尊敬王妃,最见不得如今的苏侧妃。” 能这样说,刘夫人可见是真的愿意归顺孟王妃了,孟王妃这才笑起来。 莲心从外面进来:“苏侧妃不愿意从桃花坞搬出来,还说了,那些库里的东西也不必牵强的搬过来,若是王妃硬要给,那就分给你个小姐用吧。” 按照惯例如意做了侧妃就要住更大的院子,按照品级也要搬进去更多与品级符合的东西。 孟王妃冷笑了一声:“可真是一贯的会做好人,会拉拢人心,这也不必了,她既然不要那就放在库里,万一到时候王爷要是怪罪下来,我拿什么东西给她添补?” 莲心应了是。 刘夫人的眼神却黯淡了下来。 降珠带着月牙儿跟在如意身后整理账本,因为桃花坞地处偏僻的缘故,稍微用点手段,外面的账本拿进来并没有多少人看见,这也是如意为什么不愿意搬家的原因。 小容不解的问如意:“您刚才何必那样跟莲心姑娘说话?” 如意一笑,低声道:“我是为了气王妃的。” 小容一时无语,半响才道:“听说刘夫人在王妃那里。” 如意纤细修长又带着几分神秘的长长的手指头动了动,笑了笑:“这世上的事也不必说的太明白,我心里有数。” 该看的都看了,也并没有什么,这个季度北街的西点蛋糕坊收益不错,蛋糕似乎隐隐的已经成了一种贵族的消费品。 北静王家和南安王家为了一块蛋糕差点打起来,还是巡城兵马司过去才镇压了,但如意还是秉承先到先得的原则,把蛋糕给了稍微势弱的南安王家,后面又叫掌柜的亲自上门大张旗鼓的给北静王家赔礼,也算给足了面子。 经了这事情,所有人才看明白,仗势欺人是不能够的,连北静王都讨不到好,只能按着规矩来。 现在善堂也稳步向前发展,接下来如意的打算就是开女学,一步一步,一点一滴,叫女子的地位,获得提升,也不说什么男女平等,只要能更好把握自己的未来和人生也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她叫人找了菲梦过来,菲梦还是那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笑嘻嘻的行礼,坐在椅子上微微晃荡着一双脚,好奇的四处张望。 如意叹息了一声:“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女红,写字。” 如意斟酌着,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话:“你也算是长大了,在过几年就能成亲了,对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菲梦瞪大了眼:“您为什么问这些?我从来都没想过。” “那你现在就要想想,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这样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菲梦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忽然从那一双平静的温和的眼里看到了如浩瀚的大海般的力量,像是能穿透她的灵魂,看透她的过去和未来,让她觉得恐惧和敬畏。 菲梦仓皇的跑了出去。 已经定了亲的香草进来找小容和菲梦撞了个满怀,她不解的去看跟出来的小容,小容也摇了摇头,转而又笑起来:“难得你想起来进来看看!” 等到香草走,降珠好奇的问小容:“那小容姐姐和伏虎呢?什么时候成亲?” 伏虎的的老母原是有些家世的小姐,家道中落,不得已叫儿子学武后来做了侍卫,一心想要个良家的女子做媳妇,不想在要什么奴婢,所以怎么都不愿意。 小容也是个脾气倔的,她自小被红姑养大,认定了秦王府就是自己的家,就是如意想给她放了奴籍她也不愿意,婚事也就这么拖了下来。 所以人世间的事情总有些说不定。 降珠一看大家都不说话了,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拉着小容的胳膊撒娇,叫小容给她梳头发,才把这一茬圆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浩曦是和李宣睿一起回来的。 父子两个看上去心情都不错,换了衣裳净了手去看了还在睡觉的小二,然后一起坐在了饭桌前等着吃饭,如意看的差点笑起来,叫人先上了些清淡的茶水,和李宣睿说些闲话:“今天的事情怎么样,皇上是怎么说的?” “王世人的奏折交上去,皇上把这事情给了大理寺去处置,事情到也没有胡说,就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被太子抢占的民女藏在什么地方,所以也不能就下定论。” 事情不是大事,但是却足够叫太子名声蒙羞,在名流学子中的地位和形象大打折扣,降低威望。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些事本也急不得,更何况这件事情本就是名流们最不耻,最看不起的事情。 如意的脑子里莫名的翻起一些事情,魏王妃身怀有孕,魏王却金屋藏娇,金银胡同里搜出来的金夫人,身后还带着个十岁的男孩子,魏王妃当时就流产,此后在没有生育,但魏王也在没有任何孩子,没有别的女人。 第54节 仔细想,之后魏王和太子的关系确实很紧张,几乎除过君臣之礼,在没有任何来往和言语,而且魏王成为了李宣睿十分得力的助手,为李宣睿的登基出了大力。 如果金夫人根本就是太子的人,魏王不过是被迫背了黑锅,那么有些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如意站了起来:“人在金银胡同。” 李宣睿眼前一亮。 但如意又接着把她所知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果魏王还如先前那样出来顶缸,那么太子不会有什么,魏王的恨却很有可能就会转嫁到找出金夫人的李宣睿身上。 这事情就要巧妙处理。 这样的年代有魏王和魏王妃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意很欢喜也很愿意祝福:“王爷能答应我,不要让魏王妃受伤害吗,她和魏王那样的人,应该幸福美满白头到老的。” 李宣睿显然没有料到如意会说出这么感性又带点伤感的话,她漂亮的眼睛里分明带着向往的忧伤,看的李宣睿怔了怔。 他忽然觉察到了,那个横亘在彼此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到底是什么了! 李宣睿觉得愉悦,又觉得难过,他把如意揽在怀里,沉默了好久,阳光给拥抱的身影一层闪亮的金光,看起来连灵魂都好似融化在了一起。 他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不过是爱怜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既然是你开口了,那我就会办到。” 这郑重的承诺,让如意抿嘴一笑,娇俏又可爱,好似透过层层侧迷雾,终于看到了那之后的模样和美好。 李宣睿捏了捏如意的手:“晌午的时候想吃什么?” 如意瞪大了眼:“王爷和我说完了话,不该去忙吗?” “晌午我陪你们娘几个吃顿饭,一会就过来。” 父亲能够陪伴孩子,终归是好事,如意笑着行礼,却又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正德先生正在看浩曦写的一片日记,他寻常有空的时候负责浩曦的家庭作业辅导,每天要写日记,这是如意布置的作业,写完要交正德先生看。 正德先生笑的一脸灿烂,拿着给李宣睿看:“您瞧瞧,这才多大点,一日比一日写的好,就是寻常的百姓家里,往后去科考,也能做个状元。” 哪个老师不喜欢学习好的学生?正德先生也不能免俗。 李宣睿接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现在有个事情要请教先生。” 李宣睿把金夫人还有魏王的事情说了一遍,正德先生想了想,点出一个人:“定国公和魏王向来关系不错,可以叫他做说客,但魏王既然能帮太子,这里面肯定还有些什么原因,魏王若不能看透太子的面目,又未必会帮王爷,所以我有一险着,还要靠苏侧妃保驾护航!” 这样的差事如意一定很喜欢,李宣睿点头答应。 ☆、79.第 79 章 蒋侍妾怀孕了。 如意把玩着手里一把流苏的折扇,半掩了面颊,笑了笑,看着对面的李宣睿道:“恭喜王爷要添丁了。” 也就是说蒋侍妾这胎会是个男孩。 原本是该高兴的事情,李宣睿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仿若是做了什么错事,他淡淡的看一眼掩藏在那画着春江花月夜的折扇后的眼睛,又看向了窗外凋谢了桃花长出了绿叶的桃树,这浓重又平凡的绿,透着格外的舒适:“已经有了浩曦和浩勤,便是在生个儿子也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这话到出乎如意的意料,让她觉得李宣睿在讨好她,她又摇着扇子笑起来,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伸出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我只问王爷,我想办女学,王爷帮不帮我?” “你想我怎么帮你?” “帮我请到嘉宁长公主做女学的院长。” 李宣睿笑起来:“你到是胃口不小,皇姐才学人品样样受人称颂,是当世女子的楷模,只是自从驸马去世,她就过了半归隐的日子,不问世事,如何能请动?” “王爷只要帮我进了嘉宁长公主的半山居,我自有我自己的法子。” 如意的眼里透着自信的光芒,让她看起来熠熠生辉,李宣睿到想看看如意怎么才能请来嘉宁长公主:“这个不难,但我说的事情你也要答应。” “为了王爷的事,便是叫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哪里还用的王爷这样问我,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一定第一个冲上去。” 李宣睿弯了弯嘴角。 小容从外面领了莲心进来。 莲心的余光从李宣睿脸上掠过,忙又规规矩矩的看着脚下:“蒋侍妾不大舒服,王妃请了御医进门,御医说蒋侍妾身怀有孕,王妃请王爷过去。” 早就知道的消息,从心里上就少了一种惊喜,听起来平淡的多了。 莲心的话说完就等着李宣睿回答,然而过了半响还不见动静,她壮着胆子用眼去撇,却见王爷的目光竟然是落在一旁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苏侧妃的身上的! 一个人下意识的动作和行为最能反映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她本以为王爷怎么也会高兴的立时就去看,却没想到,王爷最先考虑的是苏侧妃的感受,这到底是怎样的让人惊恐的情感?!若是如她猜测的一般,那后宅的其他人还有什么活路?! 她又想起那个从未见过,却代表了王爷过去的雪柔小姐,原本以为那样的情感不过是传说中的事情,现在看,王爷一直都是王爷,却不过是没有遇见那样如雪柔姑娘一般的人。 如意摇着扇子,目光在莲心身上打转:“这样的好事,王爷当然是要去看,我也想一同去看看,不知道王爷答应不答应?” 李宣睿挑眉:“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就先不去了,你若要去,就去瞧瞧。” 说着竟然起身就走。 莲心大急,如果这样的时候王爷都一点都不关心,一点都不表示出对蒋侍妾这个孩子的关心,即便以后生出个儿子,又有什么竞争力? “王爷?!”莲心惊叫了一声。 苏常胜转头冷冷的一瞧:“姑娘也是知道规矩的人,这是做什么?” 如意已经送了李宣睿出去,谁都没看莲心,莲心的心一时跌到了谷底。 如意笑着仰头看李宣睿:“王爷怎么不去瞧瞧?” 灿烂的阳光落了她一身,她像是开在云朵深处的桃花。 李宣睿神仙般的容颜仿佛自带着夺目的光泽,看一眼就让人觉得炫目:“你自然知道为什么。” 那幽深漆黑的眼里点点的光芒,渐渐的汇聚成了汪洋大海,气势浩瀚,让人沉沦。 如意稍微一走神,李宣睿就消失在初夏午后温和的阳光里,她捏着那流苏在手指间打转,细腻的冰凉的,她在原地转了一圈,裙摆也跟着舞蹈,转头就瞧见立在廊下的莲心。 如意一笑:“走吧,同我去瞧瞧。” 孟侍妾是失落的,毕竟一样的情形,蒋侍妾却怀孕了。 胖了一圈的蒋侍妾,胆小的却又谨慎的克制着欢喜的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肚子,脸上是明显的卑微的恭敬,这让孟王妃心里舒坦了不少,端了犀牛角的茶杯慢慢的品茶,半响才开口说话:“你能怀孕那是天大的喜事,一会王爷来了我就为你请封,等你生下儿子,就升你做夫人。” 蒋侍妾却很惶恐:“奴婢不要做什么夫人,做个侍妾就很好了,奴婢生下的孩子也是王妃的孩子,王妃若是愿意养他,奴婢才敢生下,不然就是大不敬,奴婢就是死也不敢要。” 放低姿态,也给足了孟王妃脸面。 这样的聪明人明白自己的实力,即使生下孩子也未必能养活,自然是养在孟王妃跟前好,不但能保命 ,更重要的是能抬高孩子的身价,往后就是自己的身份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正说着话,丫头通报如意到了,孟王妃皱眉:“怎么回事?” 小丫头在旁低声道:“王爷有事去了书房,叫苏侧妃过来看看。” 这算是个什么事?! 孟王妃心里又气又急,又觉得格外的羞耻,刚刚都已经说了大话,以为李宣睿肯定会来,毕竟一般人都会对自己的子嗣上心,但偏偏李宣睿没来,肯定是苏如意这个妖精在王爷跟前说了什么鬼话,故意下她的面子! 孟王妃沉默了半响。 孟侍妾先开了口:“她是个什么人物,要她来看什么?!” “好了!”孟王妃呵斥道,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朝着丫头道:“叫苏侧妃进来吧。” 既然是打着李宣睿的名头,怎么也该叫进来看看。 如意缓步走了进来,众人相互见礼,如意的目光就落在了蒋侍妾的身上,蒋侍妾只觉得心惊肉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意却不管这些:“所以说,我们的蒋妹妹有福气,孟妹妹就差了点,不过也不要着急,年纪还小,还有的是机会,往后总能有自己的孩子,也养在王妃跟前,叫王妃管着,不一样也是你的孩子。” 这话说的,好像孟王妃成了养孩子的老妈子一样,听着就不舒坦。 孟王妃一点都不喜欢如意说话,打断了如意:“王爷可说了有什么事?” “我不过一个侧妃,王爷有什么事我哪里知道,王妃要去问王爷才好。” 孟王妃淡淡的道:“我想你一向最受宠爱,知道些事情也没有什么。” 如意只是笑,又去看蒋侍妾,蒋侍妾吓得汗毛的立起来了:“妹妹可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开口,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蒋侍妾连连摆手。 如意又要看五小姐,孟王妃寻思着如意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推脱道:“已经睡下了。” 如意和孟王妃扯了半天皮,叫孟王妃吓得心里都抽起来,才起身翩然离开,一屋子的人筋疲力尽。 如意轻快的在庭院里行走,明天刘健朗和苏晴意成亲,她还要去贺喜,衣裳都还没准备好。 小容却觉得如意的行为很反常,想了想还是问道:“您没事吧?” 如意皱眉看了一眼小容:“我能有什么事?” 小容就笑了笑没有开口,分明是有事的,自己却没觉察而已。 刘健朗是刘夫人的弟弟,刘健朗成亲,刘夫人是怎么也要去的,包括菲梦这个正经的外孙女,而如意作为两方的亲戚,更是要去,早就备好的马车早上出行的时候却坏了一辆,如意就和刘夫人挤在了一起,几个孩子有单独的马车,浩曦早上还要去宫里上学,晌午吃饭的时候才能过去。 这样温暖舒适的四月末,很适合出行,如意微眯着眼,好似在思量什么,刘夫人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仿若何时都没有交集一般。 风吹起了马车的帘子,另外一辆马车里探出头的菲梦,正天真的说着什么,然而目光触到如意仿若是被烫了一下,立刻缩了回去。 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如意却忽的睁开了眼,看向了刘夫人,那清淡的目光里是看透了人世的幽深和透亮:“若要说什么做什么,最好想清楚了在做,否则,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在不能后悔的。” 刘夫人的一颗心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苏如意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不甚至她是知道她要开口说什么做什么的?!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马车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前头已经隐隐约约能听到鞭炮声,如果现在不做些什么,到时候只怕就在难找到这样的好机会了。 如意端详着刘夫人,渐渐的皱起眉头,一把握住了刘夫人的手,那些阴暗的让人想象不到的东西瞬间钻进了如意的脑子里,让她的心一片冰凉。 刘夫人惊恐万分,如意却沉重的沉默了半响。 鞭炮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欢喜的人声。 如意同情的看了一眼刘夫人,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未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件事情是他人所为,你好自为之。” 马车停了下来,丫头打起帘子,亮光透了进来,刺的刘夫人的眼睛一缩,如意先下了马车。 刘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心魂未定,看不见来自孟王妃的目光,她到底该不该信苏如意,该不该下手,今天这样多的人,若是如意有什么事情,那便是人尽皆知,往后就是浩曦也会蒙羞,难有出头之日,但若她恨错了人,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帮凶,那么她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将军夫人亲自迎了出来,一手拉着孟王妃,一手拉着如意,其他人都跟在后面,活泼的绛珠笑嘻嘻的上前见礼:“舅祖母好!舅祖母真年轻!真漂亮!” 将军夫人忍不住笑起来,顺手就褪下一个镯子给绛珠戴在手上:“这孩子我一看见就喜欢!” 菲梦的目光几不可闻的阴沉下去。 第55节 ☆、80.第 80 章 层层叠叠的粉色蔷薇,汇聚成了一片花的海洋,风一吹,洋洋洒洒的花瓣让进门的新人自带了美轮美奂飘渺似仙的背景,一切看上去美好又和谐。 苏晴意从花轿上下来,喜婆叫丫头扶着苏晴意过火盆,原本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苏晴意过火盆的时候却绊了以下,裙子落在了盆子里,起了火光,霎时就烧起了裙子,亏得还站在对面傻笑的刘健朗反应快,一个箭步上去用手攥住裙摆,手心的肉被烧得滋滋响,但却也以最快速度平息了混乱,喜婆也反应过来,说了两句吉祥话,场面才活跃起来。 如意站在人群里分明瞧见,顾不上自己伤势的刘健朗还顺势捏了苏晴意的手,表示了安慰。 苏晴意找了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却不知她自己知不知道珍惜。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不知道刘家有谁看不惯苏晴意,结婚大喜的日子就使绊子,不过,路是自己选的,苏晴意的性子要强,跪着也会走完的。 梦雪带着平安和降珠站在一起看热闹,菲梦站的靠后一些,她的目光在梦雪身上盘旋,又落在了降珠身上,梦雪聪明她也不着急动手,往后就会叫她尝到苦味,但降珠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叫人厌恶,长得漂亮能说会道,刘家的几个小男孩都围着降珠转圈。 将军府的四小少爷刘星云是刘家的眼珠子,比降珠大了两岁,比平安大了一岁,五岁多的男孩子,尾巴一样跟着降珠:“妹妹要不要去看看我养的小白兔?” 降珠的眼睛像一弯月亮,闪烁着漂亮的光芒:“表哥也有小兔子吗?我也有的,你的兔子什么时候吃东西?住在什么地方?你一个月给它们洗几次澡?兔子养了多久了?” 刘星云霎时就傻眼了,他平常不怎么喜欢兔子,更不要提还知道兔子什么时候吃东西,洗什么澡这样的问题,这些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回答的。 梦雪看见小孩子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温和的朝着刘星云解释:“妹妹虽然小,但是养的宠物都是自己亲自在照顾的,她是想和你交流一下经验,若是你不知道怎么做,那也没什么好难堪的。” 刘星云反应挺快的,夸张的表示了钦佩:“没想到降珠妹妹这么厉害,还会养兔子,走吧,你也去教教我,帮我看看,以后我也学着自己养!” 降珠稍微思量,去看梦雪,梦雪笑着点头,降珠才答应下来。 平安细声细气的道:“我也想去看看。” 平安身子差,肯定跟不上刘星云和降珠的节奏,她又生性敏感,只怕去了还不如不去,梦雪怜爱的摸了摸平安的小脑袋:“你走了姐姐一个人多可怜呀,你就陪姐姐一起吧。” 平安很失望的点了点头,看着刘星云和降珠手拉手的奔奔跳跳的跑走。 这样纯粹的美好的童年,在这蔷薇灿烂的春末夏初,好似连空气里都漂浮着香甜的气息,吸一口就是深入骨髓的甜蜜。 如意站在亭子里看见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背影,忍不住微笑起来,转眸看见坐在对面的刘夫人,笑意更深了两分:“你说找我有事?” “我思虑再三,这事情还是要和侧妃说,若是过了这个时间,往后只怕就在没有机会了,听说王爷和太子此局,王爷情势十分危急,若是稍有不慎,只怕就会万劫不复,我们这些后宅的女子更是要堕入地狱,王爷少年时候喜欢雪柔姑娘,世人皆知,却不知和王爷情同手足的表兄,也就是我的二哥刘建容对雪柔更是情根深种,而我二哥刘建容跟太子身边的第一谋士万和却有些过命的交情,若是能说动我二哥出马,这一次王爷的危情必定可以化解。” 如意看起来漫不经心,仿佛是在欣赏庭院里的景色,听到刘夫人停下来又是微微一笑:“你继续说。” 刘夫人有种莫名的挫败感,但开弓没有回头的箭,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要继续走下去,她咬了咬牙,心里的恨意又占据了上风,言辞恳切的道:“侧妃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王府吗?知道王妃看重的是侧妃的什么吗?” 如意只是微笑,仿佛看着一个在玩闹的孩子,刘夫人差点坚持不下去,她忍了半响只好继续道:“侧妃和死去的雪柔姑娘简直一模一样,要是侧妃愿意出马,那必定事半功倍!到时候王爷一定会高看侧妃,就是王妃也拍马不及!” 听听,多么诱人的条件。 如意端详着刘夫人,她的一双眼好像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让人有种将灵魂暴露在阳光下的错觉,几乎忍不住要捂住头脸。 刘夫人惊慌失措,如意却淡淡的道:“你带我去见见这位二表哥。” 刘夫人松了一口气,却仿佛觉得更加不安。 刘星云养了五只纯白的兔子,用篱笆圈住,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跑,绛珠欢喜的很,和刘星云围着兔子在院子里跑,绛珠每天都要锻炼,娘胎里体质就好,跑来跑去一点都不觉得累,刘星云却不行,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吐舌头,绛珠转头一看,他还要堆上一脸的笑,故作轻松。 有只兔子跳出了篱笆,绛珠追了上去,刘星云一咬牙也跟上去:“妹妹!等等我!” 堆叠的假山和高大的灌木丛仿佛是一座天然的屏障,将刘健容的院子和外界隔绝,廊下一只鸟雀也没有,安静的寂寥,坠了珍珠的鞋履轻巧又翩然,戛然而止好似是个乐符,那一转眸间,就叫对面的人神魂俱震! 刘健容是真爱雪柔,一直没有成亲生子,孤身一人在此。 那俊俏英气的面容却因为多年相思的折磨有了一种冷峻的锐利,和深入骨髓的寂寥,冷漠的看了一眼如意:“说吧,你是将军府从哪里找来的,要是想要回去就早点说,我放你走,否则,待在这里就只是死路一条。” 刘健容为爱痴狂,但也不到疯癫的时候,相反,他比谁都清醒,那么刘夫人的计策又是怎样的? 如意一步步的往前走,像是在翩跹起舞:“听说公子真爱雪柔姑娘,但叫我瞧,却一点都不是如此。 刘健容勃然大怒,那种发自内心的狂躁愤怒息,却恰巧说明着他的孤寂和不安:“胡言乱语!找死!” 如意不退反进:“我若是公子,我必定会为我的爱人报仇,而不是窝在如此的地方,几十年之后,便是想死也敢死,因为愧于见面!” 刘健容冰凉的手像是来自地狱一般,捏住了如意脆弱的脖颈,稍微用力就能叫美丽的花朵凋零:“你若想死,我成全你!” 那眼里冰凉阴冷,如意一点都不怀疑,眼前的这个人会把自己掐死。 但叫刘健容意外的是,如意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只有轻蔑:“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是你嫁进□□的庶妹带我来的。她想借你的手侮辱我,可见,你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一无是处,只能叫人利用的疯子,你说自己可怜不可怜,你若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刘健容眼里卷起的狂怒和血腥,好像片刻就能把如意绞碎,但不知为何,却又渐渐的平静下来,宁静的可怕,他松开了手,优雅的弹了弹袍子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像个优雅的贵公子一样:“那么,你又是谁?” 就好像刚才的命悬一线并不存在,如意的笑容客气又浅淡:“秦王侧妃,苏氏。” 这样像,却又明明不是一个人,雪柔如名字,柔软洁白,但这苏氏身上有种完全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气质,明亮,自由,和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见之忘俗,过目难忘。 听说秦王宠爱,不知是怎样的感情。 “如意!” 乍然响起的声音,让站在原地的两个人都一怔,如意转头看见李轩睿从墙上跳下来,吓了一跳:“王爷怎么来了?” 往常冰冷淡漠的人,额头上还有些汗珠,银白的袍子角上沾着几片嫩绿的叶子,站在如意身边,一把将如意圈在怀里,才去看刘健容。 算起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见了。 刘健容的嘴角浮起几丝笑:“王爷在担心什么?” 李宣睿身上释放出的冷气,叫如意觉得胆战心惊的,总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的场景好像不太对。 按理说李宣睿和雪柔是情投意合,刘健容是求而不得,两个人对上,应该是刘健容怨恨,李宣睿相对淡然,怎么李宣睿看起来更紧张。 “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 听起来好像有什么秘密,如意的八卦之心顿时燃烧起来,垂着眼,伸长了耳朵听。 李宣睿却忽地摸了摸如意的脑袋,柔声道:“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不认识的地方谁知道藏了什么坏东西,以后不要乱跑了,前面快开席了,快去吧。” 李宣睿内敛,很少在外人面前,对她表示出特别的关心,但这次怎么忽然就不一样了,她想问问,又想着在外面要给自己的男人做足了面子,就乖巧的点头,还不忘拉着李宣睿的手,同样柔情蜜意的叮嘱:“王爷也小心些,早点去前面。” 李宣睿明显很受用,他眉眼舒展开来,像个小孩子一般。 直到如意离开,李宣睿才转头去看刘健容,目光淡然:“以前的事情你不必在提起了,我早已放下。” 为了一个女人,着急的跳墙,如果不是真情实意,他不会相信。 “我帮你。” 李宣睿皱眉:“什么?” “我帮你对付太子。” 李宣睿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陡然释放出杀气,腰间的一柄软剑,直指刘健容:“你若敢对如意不轨,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刘健容朗声大笑起来:“表哥,你用情太深了!” 刘夫人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她安排的事情成了没,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进来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二公子叫夫人过去,说有事商量。”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二哥会找上她?但若不去看看,她心里又不踏实,思前想后,刘夫人还是点了点头:“你在前面带路。” ☆、81.第 81 章 这院子刘夫人很久都没来过了。 寂静的院落只有梧桐树落下的阴凉,微风吹过却多了些阴森,刘夫人握着帕子站在院子门口踟蹰, 丫头转身居高临下的看:“夫人怎么不进去?” 刘夫人勉强一笑。 将军夫人家教严格,家中尊卑分明, 她虽是庶女却也没受多少委屈, 但跟这个嫡出的二哥甚少来往, 情感更是淡薄,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刘夫人莫名心虚。 丫头垂手站在了一旁在没有往前走的意思, 刘夫人硬着头皮迈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人正在说话, 刘夫人忍不住驻足。 “你说秦姨娘偷偷在外面放印子钱?”这是刘健容的声音。 “证据确凿,若是二公子需要, 奴婢可以在将军面前证明。” 刘夫人整个人如坠冰窖,秦姨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生母! 房门没来由的打开, 刘夫人怔怔的站在门口, 刘健容冷漠的看着, 刘夫人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二哥饶命, 饶恕了我姨娘吧!” 刘健容冷冷一笑:“我又为何要饶恕了你的姨娘, 是她不知规矩, 做出这样的事情,理当受罚。” 如果秦姨娘的名声不好,那么她还有菲梦就一定会受到影响,她本已经在王府举步维艰,不能在雪上加霜! “姨娘一直本本分分,对二哥也恭恭敬敬,二哥大人大量,饶恕姨娘这一次吧!” 都到了这一步,还是不肯自己认罪,到是嘴硬。 刘健容重重的拍了一下铁力木的桌面,刘夫人只觉得心也跟着重重的跳了一下,刘健容的声音清冷又无喜无悲:“去见将军,把秦姨娘的事情告诉将军!” 刘夫人吓坏了,抱住刘健容的腿,痛哭流涕:“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该算计二哥,但是二哥,我也是为了二哥。”她说着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脸上都是真挚:“我想二哥一直心苦,苏侧妃和雪柔姑娘容貌相似,若是见着,说不得就能想开想通,也算是我为父亲和母亲尽孝。” 刘健容心里冷冷的笑,如此地步还在胡搅蛮缠,胡说八道为自己辩解,难道自己在别人眼中真就如此无用,如此混账? 刘健容并不看刘夫人,他端着茶碗慢慢的品着,半响才开了口:“你姨娘做下的事情,明日将军就会知晓,我们这样的人家半点也容不得这种事情,等她进了家庙,我会看顾着她。” 他原本未必就想掺和到这些俗事中来,但刘夫人的态度激怒了他,也叫他看清了现实,难怪那个苏侧妃会笑话他,现在看他确实可笑可悲。 刘夫人没想到刘健容会这样一反常态的强硬,甚至还在威胁,如果她敢在乱来,看顾着秦姨娘的刘健容还会有后手。 不!绝对不能这样,她的姨娘进了家庙,她又成了什么?! 刘夫人还想去抱刘健容的腿,还想哀求,但刘健容已经站了起来,阔步向外走去,步子前所未有的坚定。 屋门嘎吱一声关上,阳光被挡在了外面,刘夫人摊倒在这一片浓重的阴影里。 刘星云看着前头奔跑的降珠,比那璀璨的珍珠还要夺目,他年纪小,只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也很喜欢就这样看着,小兔子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在这一片高草里竟然就寻不见了。 刘星云劝着道:“找不见便找不见吧,兔子多的是。” 降珠却不愿意:“我们有很多只兔子,兔子却只有我们,如果连我们都不管兔子了,兔子要是被伤着了,饿着了,冻着了怎么办?” 降珠说的很认真,刘星云一咬牙只好道:“那好,我帮着你找。” 降珠弯着眼睛笑:“表哥真好。” 小小的刘星云觉得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昂首挺胸:“包在我的身上!” 两个人从草地上一直找到了假山边上,刘星云上了种满了花草的假山,降珠也跟着一起,这草木丛生的假山上,路也不太好走,好像是谁往外扔了个石子,降珠从小身手敏捷很快躲了过去,刚想发作却没想到身边的刘星云叫了一声就朝下滚去。 巧在他们站在地势高的地方,即使有花草树木挡着,但两米高的地方真要摔下去必定要摔出一身伤,要是运气差点,就是摔断骨头也很正常。 第56节 降珠下意识的扑过去抓刘星云。 也不知道怎么,好像比平时的身手都要敏捷,竟然真的抓住了,降珠跟着刘星云往下滑了好大一截,身上的衣服都破了不说,脸上手上都有了伤。 但降珠咬着牙,硬是不松手。 刚刚的情形,刘星云下意识的认为是降珠打了他一下,但此刻降珠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抓住他,刘星云就觉得肯定不是降珠,从小到大从来没人像降珠这样奋不顾身的救他,他虽然受宠,但没有多少人是真心待他。 他仰头看那个即使破了脸的小姑娘,此刻在他眼里就想好是无所不能的仙子,此后很多年想起这个风和日丽的一天,刘星云的心里都充满无限的温暖。 下人们敢了过来,把两个主子都救了下来,所幸都是些皮外伤。 如意心疼的抱着女儿,刘星云的母亲,将军府的大少夫人崔氏听了儿子刘星云的话,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满脸歉疚:“星云这孩子自小顽皮,到是带累了降珠。”她是个面盘圆润却自带英气的女子,家世显赫却进退有度,很得将军夫人的喜爱,一直主持府中中馈。 如意虽然心疼女儿,但也不至于无理取闹:“少夫人太见外了,小孩子难免有磕着碰着的时候,并不算什么事。” 崔氏和如意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但见婆母敬重这位苏侧妃,害怕如意自持身份为难,没想到这样明事理。 想来新进门的三少夫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想到此,崔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两分。 降珠见大人们不说话才开了口:“表伯母千万别怪四表哥,也别为难四表哥,我们是表兄妹,相互救助是应该的,要是我出了意外,四表哥肯定也会这样待我的,我是自愿的,不怪四表哥。” 一番话听得崔氏心都快化了,人不但漂亮可爱,难得的是这份替人着想的心,崔氏拉着降珠,顺手就把自己手上的羊脂玉桌子褪给了降珠:“真是表伯母的心肝哟,怎么会有这么可人疼的孩子,你放心,表伯母听你的,不怪罪你四表哥。” 降珠到有些不好意思,从如意怀里钻出来坐好:“我也没什么事了,能自己做,娘亲不用担心。” 还是怕如意担心。 崔氏羡慕的不行:“要是我也能有这么个闺女那就是老天眷顾了。” 听得如意笑起来。 经了这事,两个人好像亲近熟稔起来。 因为降珠受伤的缘故,如意也没能吃上宴席,早早的带着孩子回去了,等回去又叫人给刘星云送了一次膏药。 回了院子,降珠才把假山那边捡的帕子给了如意,一面给还一面解释:“这个帕子是大姐姐很早之前就用过的东西,以前见过,现在早就不用了,所以肯定是别人拿了大姐姐的东西在栽赃,我不信,娘亲也别信好不好?” 看样子姐妹两个关系挺不错的。 但如意想考校考校女儿,故意道:“任何事情都讲究证据,你这件事情也一样,既然牵扯到了你大姐姐,那你就该查清楚,给自己一个明白也还你大姐姐一个公道,叫你小容姐姐帮忙,你来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降珠郑重的应是。 如意可怜女儿受伤,用空间水给清洗了脸上的伤口,又哄着降珠睡下。 如意整理着手中的王羲之孤本,听说嘉宁长公主向来喜欢这些,到时候见面总该有个像样的见面礼,又叫香草收拾了些碎银子准备好,给明日去参加武考的苏善仁用来打点周围的事务,亲自看着把考试篮子里的东西种种都准备好。 小容瞧见桌子上的帕子问道:“侧妃怎么看二小姐的事情?” 提到降珠受伤的事情,如意的神情立刻冷峻下来:“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先前还总想着她也是个可怜人,现在看到是我太仁慈了,有些人就给不得好脸。” 就像想出卑鄙手段的刘夫人一样,她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还是动手了,可见刘夫人所谓的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流产而记恨她,这样的缘由其实只是骗骗自己而已。 说白了,是嫉妒。 李宣睿到回来的快,身上还穿着见客的衣裳,进了桃花坞,先去看了一眼降珠,小容才带着几个丫头上来侍候着李宣睿换了家常的衣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换上家常的衣裳,李宣睿整个人的气势好像都随意散换起来,有了种慵懒美。 见李宣睿看过来,如意轻咳了一声收回了目光:“王爷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那边也没有什么事,降珠又受了伤,我就先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久居上位的人,一听见出事就觉察出了些异样的东西,如意笑了笑:“都是些小事,王爷就不必操这些心了。” 李宣睿坐下喝了一口茶才开了口:“嘉宁长公主那里说妥当了,下月初八是她四十岁寿辰,那一日她到有些空闲,愿意接见外客,你早些做好准备。” 还是李宣睿靠谱,如意立刻堆了一脸讨好的笑:“王爷果真神武,事情这么快就办妥了,果真不是寻常的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拍马屁拍的如此明显,又不用心,但李宣睿竟然很受用的样子,斜睨了如意一眼,那幽深的眼里满是灿烂的桃花:“算你有些良心。” 看得如意一阵心跳,半响才收敛住了心神。 果然是祸水,长得这么好看,还让不让女人活了! ☆、82.第 82 章 繁茂的花树下, 榻上小几旁, 司马拓和魏王对面而坐,花瓣飘落, 茶香四溢, 这样诗情画意的情景, 两个大男人却正在讨论女人生孩子的事情。 司马拓品了一口茶,压低了声音:“你可不知道这生孩子的事情有多吓人,我夫人生孩子的时候光那血就往外端了好几盆。”郭晓晓昨天刚刚生下一个六斤的儿子,定国公府整个从里到外都洋溢着喜气。 “从早上到晚上都没歇停, 咬破了五条帕子, 中间痛的不行但怕没有体力, 还起来吃过一碗阳春面。后来若不是□□苏侧妃赠送的药丸,差点一尸两命……” 司马拓想起郭晓晓的情景,渐渐的说不下去。 同是爱妻之人,魏王也唏嘘不已。 如玉的司马拓又补了一句:“往后再不叫她生了。” 魏王轻笑了一声, 他才不信这话, 定国公府人丁单薄靠的就是司马拓和郭晓晓传宗接代, 说是不生, 只怕也少生不了。 魏王妃已经五个月了, 肚子大了起来,孩子早上总喜欢动来动去,有时候他摸哪里孩子就会踢哪里,那种生命的律动想起来就让他觉得心口酸胀:“苏侧妃的本事可真不小,是什么样的药丸,你瞧我能不能也去讨一丸?” “秦王哪里舍得叫苏侧妃现在做那些事情,不过是苏侧妃和我夫人是闺阁中的好友,怕她有险,偷偷给的东西,苏侧妃可说了,女子怀孕艰难,最不能受惊吓,情绪不易波动,不然就可能滑胎死胎,不说孩子怎样,大人先是受不了。” 魏王认真的听着,一一记在心里,王妃现在瞧着身子好不错,人也圆润了不少,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也应该以前做好准备,稳婆要好,太医院那边要提早去说一声,不能到时候找不到人,仔细一想还是应该去和太子妃说一说,赶早请个太医住在王府,他心里才能安稳。 但这话就不必和司马拓说了,毕竟司马拓和秦王关系要好,而秦王,分明和太子如今剑拔弩张。 魏王给司马拓又添了些茶水,司马拓抬眉看向魏王:“王爷可想过以后?” 魏王一怔:“以后?以后又怎样,总有人要继承大统,江山一代代传下去,却又和我无关。” 司马拓叹息着摇头:“如何能无关呢?”然而却又不肯多说。 魏王心向太子,不易说动,只怕要铤而走险了。 花瓣飘落,岁月静好,然谁又能说这生孩子的事情就和那大统无关? 定国公府的人过来报喜,如意欢喜的念了好几声佛,给了丫头赏赐,就着急着去准备给郭晓晓和孩子的东西,大人自然是滋补的东西,孩子就是衣物玩具。 浩曦难得在家里有空闲,跟着如意打下手,把自己玩过的木马木剑都拿出来:“这些东西虽然旧了些,但给小孩子用应该正好,娘亲帮我一起送过去吧。” 如意笑着点头,又问他宫里的事情:“整日念书觉得无聊么?” “怎么会呢?我觉得跟着皇爷爷有学不完的东西,心里新鲜的很。” 所以说,学霸都是从小就注定的吗? “和你小叔关系处的怎么样?他年纪一日比一日大,没再欺负你吧?” 浩曦笑起来:“娘亲说的什么话,小叔可不是那样的人,就是太子大伯家的浩容如今也懂事了很多,皇爷爷还夸了几次的。” 如意挑眉,可见太子确实下了功夫,如意就多叮嘱了两句:“浩容为长,你为幼,不管什么事情都学的大度懂事一些,不管是给别人看,还是为了自己,你若真大度,自己心里也畅快,这漫漫人生才不至于痛苦枯燥。” 道理深奥,但却也算易懂,浩曦认真的点头。 如意又询问了浩曦身边的人:“侍候的可还尽心,用的可还顺手?要是想要添个什么样的人,你同我说,我帮你去找。” “父王说会帮我找个拳脚好的贴身侍卫,其他的就不用了。” 说起来李宣睿这个父亲当的很称职,从吃穿住行到身边用人无一不照顾的细致入微,很多时候她这个做娘亲的到没有李宣睿一个男人细致。 如意想着应该亲自下厨做两道小菜慰劳慰劳李宣睿。 外面小厮带了话,李宣睿叫浩曦出去看今日的武试,苏善仁过了文试今日要参加武试,李宣睿叫伏虎带着浩曦去看看热闹,说是见识见识。 如意其实也很想去的,但实在没一个侧妃去看这种比试的道理,也就在心里想了想,叫人去把伏虎叫了进来。 伏虎远远就看见了小容,步履更加匆忙,然而等他走进小容早没了踪影,伏虎心里一阵失落,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屋子。 如意不过叮嘱了两句注意的事情,但看伏虎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笼罩全身的忧伤,觉得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但姻缘这种东西并不是外人想要左右就能左右的,如意张了张口,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挥手叫伏虎下去。 想了想又叫人去问,看小容愿不愿意跟着浩曦出门。 结果小容并不愿意。 这位到是个坚决的,说断就真的下定决心要断,根本不留丝毫余地。 红姑看的直摇头:“奴婢带着月牙儿一起去吧,那孩子自进了府还没出去过。” 月牙儿乖巧懂事,红姑很是喜欢,一直带在身边教养,如意就点头允了,叫小容给红姑拿了不少碎银子做零用。 也就快要晌午吃饭的时候的事情,将军府那边处置了刘夫人的姨娘秦氏,关进了家庙的消息就传了过来,晌午去正院用饭,刘夫人托病没有过来。 孟王妃慢条斯理的吃着红烧鱼,好像今日的鱼做的格外好吃一般,花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声,李宣睿有事并不在,用膳的是一群女人,时时刻刻好似都有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花盆里四月间的杜鹃花开得非常的好,灿烂热烈,不同于那些格外名贵的花朵,这种生命力旺盛,漫山遍野都可以寻见的花,在这世间繁华尊贵的地方,照样开的张扬。 如意看着降珠吃了些素菜,又喝了汤,就跟着放下了筷子。 然而孟王妃还在吃,她若不停,别人都不能走。 如意却不管这些,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子:“王妃,降珠刚受了伤,要多休息,我先送她回去。” 大家都看了过来,又看一眼孟王妃,晓得这气氛不对,只怕要出些什么事。 孟王妃终于抬起了头,重重的放下筷子,说起话来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这就是要发作了。 如意把孟王妃那点心思看的分明,但她着实不是就此害怕退却的人,反而笑起来:“我也觉得如今这王府的人不懂规矩的越来越多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敢管,要是能禀告王爷好好查一查就好了。” 刘夫人一个躲在深宅的人知道外面的什么事情?若不是孟王妃告诉的刘夫人李宣睿和太子的情景,刘夫人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什么借此帮助李宣睿最终赢得不一样的地位,都是些狗屁。 孟王妃早该料到这个苏如意不是一般人,不然怎么就能一下子看出事情的本质,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她,还要挟说要叫李宣睿知道。 孟王妃的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静静的看着如意。 “母妃别生气,我没事,我不用回去的。”降珠大大的眼睛里饱含泪珠,想哭又拼命忍着,看上去分明非常害怕又拼命忍着委屈,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生怜惜,在一想就觉得孟王妃这样为难一个小孩子实在不应该。 如意忍不住在心里给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孟王妃那无坚不摧的模样终于有了裂缝,半响,嘴角微微一扯:“没事,你既不舒服就早些回去,这几日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降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孟王妃,这才露出点笑意:“多谢母妃疼爱!” 如意和降珠母女两个牵着手,转身潇洒离开。 萧侧妃心里很是失望,说好的剑拔弩张呢?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最好是能大干上一场,解解她这心里的怨气才好。 孟王妃终于吃完了今天的红烧鱼,起了身却吩咐身边的人:“往后再不许做鱼!” 第57节 可见今日都是一碟子红烧鱼惹的祸事。 孟王妃一走,其他人才站起来,蒋侍妾焦急的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萧侧妃却不这么轻松的放过她,一把抓住蒋侍妾的手腕,蒋侍妾像是被烫到一般整个人差点都跳起来。 萧侧妃冷冷一笑:“妹妹这是怎么呢?瞧着好像脸色不好的样子,要不我给妹妹弄些补身子的汤药吧。” 蒋侍妾哭的心都有了,以前是个小透明,如今有了孩子谁都要赶上来和她说句话,蒋侍妾惨白着一张脸,哆嗦的厉害,深吸了好几口气,眼一翻晕了过去。 如意才刚刚带着降珠回了桃花坞,就听说萧侧妃把蒋侍妾给弄晕过去了。 蒋侍妾能作为最后的大赢家,就一定能弄过萧侧妃,要是真能那么容易晕过去,那孩子也不见得就能怀住。 降珠立刻想到了梦雪,有点着急:“大姐姐心里一定很着急吧。” 如意看了女儿一眼,想了想就道:“你去找你大姐姐玩,安慰安慰她,叫她别太担心,蒋侍妾没什么大事。” 既然姐妹两个关系好,那她就在加把劲,叫孩子们更亲近一些,往后彼此也是个照应。 降珠欢天喜大的答应了一声,笑着跑了出去。 如意笑着摇了摇头,即使在这个复杂的皇家,她希望孩子心中还有善念,若是连那一点善念和可爱都没有,那作为一个女人,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将来,总会有一个男人,如她的父王一般为她撑起一片天。 梦雪感念降珠的好心,心里怜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以后要小心些你二姐姐,她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样。” 降珠心里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瞧着没事就先走了。 降珠一走,梦雪转头瞧见平安躲在角落里正偷偷看,见她看过来,忙又垂下眼:“大姐姐是不是只喜欢四妹妹呀?就像舅祖母家里的表哥表弟一样,都只喜欢四妹妹?” 梦雪叹息了一声,招手叫了平安过来,认真的同她道:“降珠妹妹活泼可爱又善解人意,很多人喜欢她那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也总会有喜欢自己的那个人,我们不能因此妄自菲薄,也不该因此心生怨恨,而要心平气和的正视,努力做好自己,不卑不亢才是正理。” 从这番话,足可见梦雪的通透聪慧。 然而平安能不能懂,能不能记下,却又另当别论了。 人的一生,从年少时的脾性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大半,或者痛苦或者幸福,其实一切皆在自己。 ☆、83.第 83 章 太阳的余晖将庭院的桃李都染成了金色,丫头通传苏善仁武试结束, 李宣睿正带着苏善仁和浩曦一起过来, 还没有来就听见了欢快的说笑声。 降珠已经欢天喜地的迎了出去:“舅舅赢了吗?舅舅累不累?”又去拉月牙儿的手。 大家说说笑笑的一起进来,好像校场上热烈的气氛还在。 如意的目光落在眼神明亮的苏善仁身上, 就知道他今天发挥的不错。 剑成咋咋呼呼的道:“侧妃这次可要重谢我!” 被李宣睿眼风一扫, 立刻偃旗息鼓,但又不能坏了在苏善仁跟前师父英武的形象, 就还是威风凛凛的站在一旁,只是在不随便开口说话。 小容带了丫头上来侍候李宣睿更衣洗漱,小丫头端了茶果点心上来,如意笑着询问:“善仁今天发挥的怎么样?” 苏善仁谦虚内敛的多了, 笑着道:“师父的意思我发挥出了正常的水平。” 剑成眼睛动来动去, 却不敢再开口。 李宣睿换了衣裳从里面出来, 坐在了堂前的交椅上,赞赏的道:“善仁表现的非常不错, 冯成说不出意外武试是跑不掉前三甲的, 到时候殿前面圣的时候只要正常发挥, 肯定不会差了。” 如意的去看, 却发现苏善仁目光里露出些许踟蹰。 到目前为止, 苏府的人都还不知道苏善仁参加了武试。 李宣睿有意在苏善仁跟前树立起自己这个姐夫高大的形象,耐心的安抚:“其他的事情你也不用多操心,家里那边我去知会。” 苏善仁果然露出一脸的感激和依赖,可见对这个姐夫非常感激信任。 剑成心里十分鄙视李宣睿这种做法,但看如意一脸欢喜就知道师兄的做法还是对了如意的胃口的,他十分不屑的撇过了头。 浩曦带着苏善仁下去安顿,降珠还在缠着浩曦说比试的情景,浩曦认真的说了一两件还算有趣的事情,降珠这才满意,然后又说起自己的事情:“娘亲说叫我自己调查,但我实在没什么头绪。” 浩曦知道说的是降珠和刘星云被人偷袭从假山上掉下去的事情。 他略微思量,就道:“这帕子你拿着去问问大姐姐,看她之前是不是给了谁,既然你是相信大姐姐的,那么就该把这相信毫无疑问的表达出来,知道了帕子的去向,就好接下来进一步查证,说不得会有让人意外的惊喜。” 降珠觉得哥哥说的很对,赞同的点头。 苏善仁温和的道:“若有什么要舅舅帮忙的,一定开口。” 降珠眉开眼笑:“谢谢舅舅!” 孩子都走了,剑成还站在那里,如意想说两句表示感谢的话,毕竟苏善仁的事情还是要多谢他的,李宣睿却先一步开了口,瞧了一眼剑成,不徐不疾:“师父刚来得信。” 一听是师父来得信,剑成在坐不住,立刻就要走。 直到大家都走,屋子里就剩下李宣睿和如意,如意立刻粘到李宣睿身边,讨好的这里捏捏,那里捏捏:“王爷对我真好!” 可见还是有良心的,没白亏了他的一片心。 李宣睿微眯着眼,难得放松:“好好捏一捏。” 真是的,她也不过稍微表示一下,真就使唤上她了,不过如意看着李宣睿紧皱的眉头,终究有些心软,认真的按摩起来。 如意深谙按摩之道,而且手上有些功夫,按摩起来根本不是寻常的那些小丫头的可以比拟的,才一小会,李宣睿竟然昏昏欲睡起来。 屋子里即使没有燃香,然而风从半开了的雕花的窗户外送了果木的香气和淡淡的花香,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从心和身都放松下来,除过跟太子间的较量,朝中的事务更是十分的繁杂,昭帝年纪渐大,对朝中事务管理的越发松散,万事只求面子上过的去,现在天下太平,兵部的事情他更不怎么关心,所以下头上来的折子,兵部的大小事情李宣睿不但要处理好,更要让表面上投了昭帝的喜好,半点都不能马虎。 也只有在如意这里,他才能有难得的真正的放松。 苏常胜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难的看向如意,如意知道苏常胜一向是个妥帖人,没有什么事情不会过来,她便停了下来走了出去,苏常胜低声道:“王妃过来了,要见王爷。” 孟王妃亲自过来,这点面子怎么也要给的。 不得如意开口,李宣睿已经睁开了眼,如意笑着走了过去:“王妃过来了,要见王爷。” 李宣睿点了点头,孟王妃很快就走了进来,如意等着孟王妃落座,自己猜跟着坐下。 这一次孟王妃到表现的非常爽快,直接说明了来意:“晌午的时候萧侧妃让蒋侍妾晕了过去,蒋侍妾到现在还不舒服,不管怎么说蒋侍妾现在怀着王爷的子嗣,身子不适,王爷总该过去看看,还有萧侧妃该怎么处置,也请王爷拿个主意。” 她说的一脸大义凛然,把自己放在了制高点上。 有李宣睿在,也轮不到如意插嘴,她便坐在一旁听着李宣睿说话。 “这后宅的事情王妃看着处置,蒋侍妾既然不好。”他说着顿了顿,仿佛在思量一般:“过会我去瞧瞧。” 并没有说现在就去,对萧侧妃的事情的态度也模棱两可。 孟王妃可不能就这样把事情揭过去,她斟酌着道:“子嗣事大,总要小心,萧妹妹性子跋扈了些,该要收一收了。” 什么时候孟王妃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怎么处置萧侧妃这样的人,还要听听李宣睿的意思才能下手,可见真的是昨日黄花。 如意却忽的一笑道:“咱们府里的事情向来都讲规矩,错了就是错了,就该要收惩罚,王妃说,是不是?” 如意这又是在含沙射影的说着孟王妃鼓动刘夫人对付她的事情。 孟王妃听得心里暗恨,没想到这个苏如意管的这么宽,就是萧侧妃的事情也要掺和上一手,以为这样空口白牙也能唬住她,那也太可笑了! 孟王妃面上照样是一派雍容大度:“苏妹妹如今越来越懂事了,这样的大道理也说的出,可不就该这样,大家都瞧见萧侧妃抓着蒋侍妾,蒋侍妾才晕了过去还动了胎气,若说萧侧妃什么都没做,只怕谁也难以信服。” 要叫别人信服可不是说上两句话就行的。 如意晃动着手里的团扇,微微一笑,顾盼生辉。 别人生过孩子便就在不同于少女,不管是样貌皮肤还是身材都不复从前,有了妇人的样子,偏偏如意越生孩子反而越年轻靓丽,白皙的面庞泛着健康水润的光泽,看着就叫人觉得心里舒服,浑身上下不但有母亲的温润还有少女的俏丽,这样的尤物,难怪王爷会宠爱。 “我昨日也碰见了一件事情,既然王妃说起来,那我就说出来,叫王爷和王妃也替我决断决断。” 杏眸里是溪水般迷人水润的光泽,饱满的唇像是最柔软的花瓣,仿佛是在撒娇一般,说出来的话却叫孟王妃浑身冰凉。 被人骗着去见了个男人,这样的事情,难道苏如意真敢当着李宣睿的面说出来?虽然不知道最终是怎么摆脱的,还叫将军府惩罚了刘夫人的姨娘。 李宣睿微眯着眼好像是在闭目养神,似乎完全没有参与到两人要说的话中。 即使苏如意敢乱来,孟王妃却输不起,她勉强一笑,站了起来:“来得时候小五还醒着,我这么久不回去,只怕她就要哭起来,所以到不能久留。” 孟王妃不能多说,怕在李宣睿跟前露出马脚,但这样做,却已经表示了让步。 李宣睿这才看向孟王妃,点了点头:“我一会过去看看小五。” 孟王妃高兴起来,福了福,向外走去。 如意一直把孟王妃送了出来,直到出了桃花坞,孟王妃才收了脸上的笑,深深看了一眼如意,转身离开。 如意轻轻一笑,也不在乎,进去继续服侍李宣睿。 谁知这家伙自己要休息,非要抓着如意跟着一起躺下,那手也不老实,一面还似笑非笑的看着如意说话:“我瞧你如今胆子到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说。” 如意在李宣睿怀里扭来扭去,躲着李宣睿的手,偏不叫他称心如意。 “这不是王爷给我的胆么,要不是王爷纵着,我就是有万般能耐都使不出的。” 李宣睿碰到了如意腰上的痒痒肉,如意一下子忍不住笑起来,缩成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单薄的衣裳滑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那粉白的面庞交相辉映,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李宣睿的眼眸一深,然而嘴里还在说着话:“那你到是说说,我给了你什么胆子,嗯?” 那一声从是胸腔里发出,带着缠绵勾人的意味,配上那倾国倾城的俊美容颜,说不出的魅惑,如意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嘴里的话也就说的漫不经心:“自然都是王爷给的胆子。” 李宣睿已经把如意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居高临下的看她,那幽深的眼眸里说不出的情深意浓,就好像是春日里最明媚灿烂的阳光,如意稍微一怔,李宣睿就开始攻城略地。 等到李宣睿走,如意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浩勤在暖阁里哭了起来,奶娘去哄了哄,过了一会才安静下来,她便也渐渐的睡了过去。 蒋侍妾如意已经正式的移到孟王妃的院子里来了,她看着对面的李宣睿惨白着一张脸,看上去确实很像惊吓过度的样子,眼里饱含泪水,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滚落出来,偏她硬忍着,到叫人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蒋侍妾一句话也不说,话就要跟着的孟王妃来说。 “她一向胆子小,又没什么主见,所以我就做主把人挪了过来,好就近照顾,说起来到底是身子底子差了些,往后也就不必请安了,另外我从自己的月利银子里抽出一分,叫厨房上给她开个小灶,吃单独的伙食,务必要保证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孟王妃把自己贤惠主母的形象塑造的很好。 李宣睿看上去也非常满意:“王妃安排的妥当,就照王妃说的来。” 孟王妃笑着去看蒋侍妾:“还不快谢王爷的恩宠。” 蒋侍妾连忙爬起来要谢恩。 她这副做派孟王妃也很满意。 李宣睿很快就出了正院,伏虎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低声道:“人找到了。” 李宣睿整个人瞬间就冷峻起来,阔步向前走去。 第58节 ☆、84.第 84 章 这条金银胡同在前朝的时候多住的是些金银手艺匠人,因此渐渐才有了金银胡同这个名字。 胡同口有颗上了百年的槐树, 枝叶十分繁茂, 站在树下只觉得神清气爽。 有妇人坐着马车向金银胡同去,微一挑帘子,露出半张脸, 然那眉梢眼角露出的天然一段风骚,看得的人心里一荡,忍不住还追着看,但那帘子很快放下, 那耀眼的光芒霎时就暗了下来, 让人顿时失望起来, 心里却总心心念念的惦记, 想要在去看一眼。 胡同里骤然响起了一阵喊声:“开门!开门!” 一阵风吹过, 喧闹声更大, 可见这僻静的地方不大太平了。 太子正在考校浩容的功课, 但浩容结结巴巴说的很不流畅, 太子顿时大怒:“那么多大儒教导你,你连个小孩子都比不上, 你整日都在干什么?是不是要气死孤才甘心?!” 浩容一向害怕太子, 但见太子发怒,立刻吓得六神无主,话也说不齐整:“这几日,这几日,师父们,总是总是,说浩曦,说的,说的我…..” 还不忘了推卸责任。 提起浩曦,太子的怒火更旺,不由得想起外面的那个比浩容还年长一岁的儿子,不但风姿绰约,更要紧的是勤奋好学,非常的得人喜欢,要是浩容能有那个儿子的一半,也不至于让他在宫中处处都受制与秦王那个阴险的家伙。 说到底,都是太子妃不会教导孩子,但凡能像尤氏一样识大体,也不会教导出这么不成器的儿子。 听说儿子受训,太子妃急忙赶了进来,不过人才到,还没说话,太子就朝着地上摔了个茶碗:“瞧瞧你教导的好儿子,不学无术,满肚子的坏水!你还好意思过来!” 这样说起来,太子妃也满肚子的气,一挺胸脯,嗓门也大起来:“太子现在到来怪罪我?之前太子忙于政务,有事没事就喜欢出宫,何曾管过容儿一次,如今说容儿不好,难道太子就没有一点责任?” 看看,这样泼妇的模样,和尤氏比,简直连给尤氏提鞋都不配! 然,太子是个君子,怎能真和妇人大吵,他愤愤的拂袖离开。 小太监匆忙从回廊上跑了过来,太子看见更是烦躁:“怎的如此慌张?!” 小太监顾不上别的,焦急的道:“金银胡同出事了!” 太子顿时大惊! 武试放榜,报喜的人进了家门,苏家人才知道苏善仁参加了武考。 最先找过来的却是新婚的苏晴意。 她梳着繁复的百合髻,簪着赤金镶红宝石的发钗,身上是大红色细密的压着金线的大裳,脖子上还带着个金线圈,走动之间露出的凤头鞋上缀着硕大的珍珠,整个人从头到脚到头都透着一种富贵华丽的气息,比起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气势都大大高涨,走起路来挺胸抬头。 如意叫苏晴意在炕上坐下,小容上了茶水,苏晴意笑着看了一眼小容:“我还想着这次来,不定能见到小容呢,姐姐也真是,就是在喜欢你,也该给你寻个合适的人家才对 ,难道把你留到老?” 才刚成亲,多了点底气,就敢这样公然来管如意屋子里的事。 小容一笑:“可见是人靠衣装,二小姐成了三少夫人,穿金戴银,说话也有底气了,不知道的,还当是做了太子妃呢。” 苏晴意被刺的有些恼羞成怒,她进了刘府上头婆母爱护,刘健朗更是为她保驾护航,两个妯娌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子上也总过得去,这样的情形不免让有些得意忘形。 小容也不管苏晴意什么脸色,转身就走。 苏晴意正要向着如意张口。 如意却先开了口:“怎么今儿忽的过来找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苏晴意觉得如意好像巴不得听到她说家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她心里冷哼了一声,更就面带微笑:“家里没有什么事,婆母爱护我,夫君敬重我,在没有比这些日子过的好的了。” 苏晴意这话如意到信,将军夫人向来通情达理,刘健朗的心里又确实有苏晴意,一心求到的人,怎么能不护着,只要苏晴意自己不作,肯定一直过的挺好的。 如意笑着微微颔首。 看起来好像是在为苏晴意过的好而高兴的样子,苏晴意就又看了一眼如意,不过几日没见,如意好像更加明媚靓丽了几分,那白皙的面颊上浮着两片健康的红晕,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圆润的下巴有些许肉感,却叫人平添了几分好感和喜爱,举手投足间透出的优雅和从容和一些别人身上都不能有的气势,让她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 苏晴意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脊背,为叫自己显得有气势些,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大一些:“叫善仁参加武试,是姐姐的主意吧?” 如意淡淡一笑:“是,老师是我请的,名也是我报的。” 苏晴意立刻变的义愤填膺起来:“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见不得善仁好吗?姐姐难道不知道,朝廷重文轻武,武官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吗?父亲又一直想要善仁科举,姐姐就这么见不得父亲高兴吗?” 苏晴意这么气愤,不过是因为苏善仁心里向着她这个大姐而不是向着苏晴意这个姐姐,更何况,苏善仁的这条路是如意给铺好的,记也只记得如意的情分,和苏晴意没有关系。 如意收敛了脸上的笑:“善仁若参加科举,就能有今日的成就?”名列第三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苏晴意语塞。 “我帮善仁本也为的不是我自己,也没想过要谁来谢我,那是我自己的弟弟。” 如意开了气场,以一种压倒性的姿态淡漠的看着苏晴意,苏晴意一下子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了。 雪白的官窑茶碗里飘出阵阵的清香,苏晴意垂下了头掩饰般端起茶碗唱了一口,一股梅花的清香霎时就萦绕在鼻口见,幽香袭人,苏晴意怔了怔,这样的茶她从来没有喝过。 那边的香草打了个圆场:“从云南那边新进贡的梅香茶饼,总共也就几两,这整个大夏的人除过皇上和太子,大概就是我们王爷和侧妃能尝到,这不,侧妃爱惜三少夫人,叫奴婢给您也泡的着尝尝鲜。” 难怪没有喝过,难怪这么难得。 苏晴意这才注意到这间见客的侧间不知道什么整间屋子都装上了新出的一种物件“玻璃”,因为装了玻璃透光性非常好,明亮的太阳照进来,落在苏如意乌发间的一根蝶恋花的发钗上,那蝴蝶身上的细微的鳞片都丝毫必现,逼真的让人有些畏惧。 这种种东西,都是她望尘莫及的。 这一霎时间,苏晴意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终于清醒了过来。 即使她过的再好,即使她觉得自己在有地位,可她这一切一旦和苏如意比较起来,那简直就像是一滴水和一片汪洋大海,根本无从比较。 一时间,屈辱,害怕,伤心种种情绪都涌了上来,最终从嘴角挤出一个小,颇为艰难的开口:“我就知道姐姐对我好,若我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姐姐千万别和我计较。” 这就是服软了的意思。 如意看了一眼她那僵硬的脸,也笑了起来,十分温和:“你说的这话就见外了,你我是亲姐妹,没有什么计较不计较的。” 她就是要叫苏晴意服软,就是要叫苏晴意知道要巴结着她顺着她才是应该的,这样她才好通过苏晴意控制钱氏,不叫她父亲和苏善仁吃亏。 只是如今看,也不知道这样子总是弹压着苏晴意能维持多久。 苏晴意很快说起了别的,问如意打算给郭晓晓的孩子送什么满月礼,聊天的气氛就热烈松快起来,到算相处的不错。 等苏晴意走的时候,如意还叫人给了苏晴意一盒子宫里的点心,算是对外表示对这个妹妹的关注和认可。 苏晴意上了马车,马车开动,出了王府,她怔怔的看着外面,不自觉的就落下了泪,丫头吓了一跳:“少夫人这是怎么呢?” 苏晴意猛的擦了一把眼泪,狠狠的道:“没事!”她不该落泪,总有一日,她要叫苏如意求着她的! 魏王妃正在给孩子准备小衣裳,然而实在纠结到底是该准备男孩子的还是女孩子的,近身服侍的丫头好运笑起来:“王爷不是说了男孩女孩的都要准备么,王妃怎么又忘了?” 魏王妃觉得自己的脑子如今越来越不好用了,确实是忘了这样的话,她忍不住抚着肚子笑起来:“都说一孕傻三年,可见我还得在傻几年。” 好运凑趣道:“终归有王爷疼宠您,府上又只有您一个主子,怎么样都是好的。” 魏王妃有孕就为魏王准备了通房丫头,但魏王全部拒绝,只守着魏王妃一个,这叫魏王妃那个原本还有些犹疑的心,终究坚定起来,这一生她愿意随着魏王上刀山,下火海,即使为了魏王去死也在所不惜! 有丫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好运皱眉呵斥:“王爷不是说过了吗,王妃有孕,府上所有人都不得莽撞?” 魏王妃从那丫头的眼里看到了怜悯和悲伤,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打断了好运,看向丫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头犹豫了片刻,终究说了出了:“王爷在外面有外室,不知道怎么被大理寺的人给捉住了,儿子都已经十岁了,只怕王爷现在就要去救人了,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 魏王妃有些想笑,又有些想要发怒,但她却很平静,她不能因为别人这样空口无凭的话就冤枉了她的丈夫,但这种流言却会重伤魏王,她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魏王。 魏王才刚刚回来,眼里还带着几分茫然,皇后当年救过他生母的性命,现在太子叫他报答,不过是承认有外室而已,这对于他这样身有残疾的王爷根本不算什么,可他害怕妻子伤心。 魏王还有些犹疑,就见魏王妃急匆匆的赶了进来:“听下人说外面传着王爷有外室,王爷还是好好查查,别被有心人坏了名声。” 魏王怔怔的看着妻子,妻子的眼里没有半分对他的不信任,只有担心。 他原本不打算说出来,想要在瞒一段时间,但没想到妻子已经知道了。 他张了张口,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艰难的道:“不是流言,是真的。” 魏王妃的脚步戛然而止,她整个人在一瞬间好像从温暖的春日跌进了寒冬腊月,瑟缩成小小的一团,艰难的追寻着他避闪的目光,然后就晕了过去。 ☆、85.第 85 章 剑成神不知鬼不觉溜进桃花坞的时候,如意正在听梦雪和降珠说那个丢失在假山旁帕子的事。 梦雪梳着随云髻, 只簪着一朵玉簪花样的珠花, 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从容不迫, 比之同龄的少女们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更多的是优雅和沉静。 如意心里暗暗赞叹,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萧侧妃虽没有儿子, 但这个女儿却一点都不比儿子差,甚至要更好。 面对质疑, 她照样口齿清晰, 仔细的说着, 丝毫不见慌乱:“帕子是早几年的东西,那个时候绣的还不好,我一共绣了这样的帕子三条,一个我自己拿着用,一个给了二妹妹,另外一个给了身边的大丫头。”她说着把东西都拿了出来, 加上捡到的那个刚好三个。 身边的丫头也做了说明。 那么丢掉帕子的肯定就是菲梦了。 萧侧妃先愤慨起来:“平时瞧着人模人样的, 没想到是个黑心肠的坏东西!现在就把那狗东西给我拉过来!” 降珠高兴的拉着梦雪的手:“我就说姐姐肯定不会害我, 娘亲也说姐姐不会做这种事情。” 梦雪也没想到如意和降珠会这么信任她, 出了事情连暗地调查也没有,直接告诉了她,叫她觉得坦然又温暖。 如意撇见树上的一角衣裳,笑着站了起来:“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这事情等着回来再处置,孩子的事情说大了也很大,叫着王妃和王爷一起看着处置才妥当。” 这就是要敞开来说的意思,萧侧妃心里非常满意,不叫那坏东西褪上一层皮,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等着萧侧妃和梦雪走,剑成立刻跃了下来,降珠高兴坏了,嚷嚷着要上树,剑成一把抱起来抛了两下,降珠尖叫着笑个不停,剑成把她放下来,拍了拍叫她走,又感慨的道:“我们的降珠比男孩子还有胆量。” 分明像个野猴子一样,叫剑成一说,好像很了不起一样,如意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怎么偷偷摸摸来了。” 剑成才正色起来:“王爷叫我接您去魏王府。” 也就是说整件事情已经运作起来了,而魏王妃确实不太好。 为了叫魏王心甘情愿的指出太子,不得不把这事情提前通知了魏王妃,叫魏王有圈转的余地,但也不能弄巧成拙,魏王妃一定不能有事。 魏王妃的情形很不好,她忽的就生了要死的念头,孩子几乎保不住,太医来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就是不顶用。 小厮进来通报说秦王来了,魏王哪里有时间见人,不过他向来不会拒绝人,想了想就叫人请了李宣睿进来,却没有去书房,而是在魏王妃病房旁边的耳房里。 “你怎么不同你王妃说实话,或许说了实话就好了。” 魏王大惊,半响又苦笑起来:“我说了,可她现在根本不信。” “若是为了不相干的人叫妻子和孩子生死,有一日你会不会后悔?” 魏王连想都不敢想,他自小身有残疾,别人虽说面子上尊敬他,但实则都瞧不起他,只有他的妻子,真心实意的喜爱他,为他打算,妻子对他而言就是阳光,若没了妻子,他不过是生活在阴暗处的一只可怜虫而已。 魏王打了个哆嗦:“不能,绝对不能!” 李宣睿叹息了一声:“那你就去同太子说,叫他另请高明吧,我们是兄弟,他当能明白你的难处,恰好我府上的苏侧妃会些医术,叫她过来,定能帮你救活王妃。” 魏王的眼里终于有了亮光,对,三哥说的对,他去找太子,叫太子去找别人,在来和他王妃说出实情,王妃解了心结,就一定能好起来。 第59节 他重重的道了谢,叫人去请如意,请李宣睿帮着照看府中人事,自己飞一般的奔出去。 魏王对他的王妃,比李宣睿想象中的还看重,他自己一时,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怎样的心绪,立在廊下看着满园的景色,半响才轻轻叹息一声。 如意来得很快,李宣睿打量了她一眼,叫她喝了半盏的凉茶,缓了缓才叫她去看魏王妃:“要是没有把握,也没有什么事,剩下的我来处置。” 如意骄傲的一笑:“这您就小瞧我了把,我可是医死人药白骨的神医。”说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去。 李宣睿竟然真觉得肩上的担子一轻,眼里满是笑意。 苏常胜在一旁低声提醒:“王爷接下来有和吩咐。” 李宣睿收回了目光:“等。” 太子凉薄必定不会帮助魏王,或许他已经把这事告到了皇上那里,求个速战速决,一个女人能被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藏了近十年的女人,他必定是很在乎的。 昭帝正在看浩曦写的字,太子站在一旁眼神有片刻的阴郁,然后又很快露出兄长的慈爱:“…..四弟自小吃过亏,不过是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叫他养着就是了,大理寺的人也太过小题大做了。” 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魏王自小残疾,皇上对这个儿子也比其他的更多了几分宽容。 昭帝点了点头,太子顿时大喜。 昭帝叫人带了浩曦过来,要指点着浩曦写字,太子阴沉的眼在浩曦身上扫过,很快略了过去,快步走了出去。 浩曦悄悄同昭帝说话:“孙儿瞧见四叔在外面,好像有什么事。”他明亮的眼里闪烁着温暖和担忧的光。 昭帝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的道:“那你有什么意见?” 浩曦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四叔是亲人,若有什么难事,孙儿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昭帝忍不住笑起来,真是个纯良的孩子,也因此,他总是忍不住对这孩子心生喜爱。 魏王去了东宫没能见到太子,听说太子来了乾清宫又焦急的跟了过来。 一见到太子就迎头赶了上来:“臣弟求您了,这事情臣弟做不了,您就去叫别人帮忙吧,臣弟的王妃现在生死不明,求您去跟她在解释解释!” 太子一听,勃然大怒,他刚刚才跟皇上说说妥这事情,魏王就说他不背这锅了,这怎么可能? 太子冷冷的看着魏王:“现在父皇已经知道了,你叫我怎么在去说?”他说着又缓和了神色,哄着魏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女人嘛,没了这个还能换那个,没什么大不了,你好好跟弟妹说说,叫她不要胡思乱想,这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不能在反悔。” 太子说着也不在看魏王,转身就走,魏王一向软弱,量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魏王怔在原地,当时不过问了他一句,他说在考虑考虑,虽然心里想着答应,但没想到太子这么对待他,转头就去跟皇上说了,是他做的事情,到底哪里有一点兄弟情义,眼里看他不过是当做一个蝼蚁,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浩曦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见魏王瘫坐在地上,就走了过去,叫小太监把魏王扶起来:“四叔,皇爷爷叫我来问问你,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魏王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低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孩子。 浩曦见魏王看了过来就一笑:“皇爷爷说若有什么难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魏王的终究坚定起来,他不能做叫他后悔的事情,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魏王妃自己心里要求死,外界的医术就很难起到作用,这种心理暗示对身体的伤害,大到超乎人的想象,曾经一个美国科学家做的研究,将一个人催眠,暗示他已经死亡,而结果就是这个人真的就在睡梦中脑死亡,最终死去。 所以如意在扎了针,止住了血之后,做的却是对魏王妃的催眠。 魏王妃浑浑噩噩的,好像去了魏王的书房,太子穿着明黄的袍子,腰上的象牙腰带看上去分外显眼,整个人都透出了和平常不一样的温和:“这件事情不怪四弟,都是我的不是,我的女人该我来护着,却叫四弟背了黑锅。” 他说着站起来,竟然行了个礼道歉,外面的日头非常明亮,太子的身影都有些模糊。 魏王哭着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若死了,我怎么活,我要是真想要女人,何必要养在外面,你该信我的,我们是最亲近的人。” 魏王妃忍不住哭起来,却觉得心里舒畅起来,她就知道丈夫不是那样的人。 有人说该醒来了,刺目的光像一双巨大的手,把整个世界都劈开,魏王妃睁开眼就看见了如意的脸。 她虚弱的喘息着:“怎么回事?” 现实和梦境,她有一瞬是分不清楚的,魏王妃的乳母秦氏哭着道:“是苏侧妃救下了您和肚子里的小公子!” 红姑和跟随的苏常胜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怎么还有给病人讲了个故事,就把病人叫起来的,这到底是仙术还是医术? 苏常胜小跑着出去给李宣睿讲着经过,他太激动了,以至于说起来都有些磕磕绊绊的,后面又总结了一句:“苏侧妃绝对是个神人!” 然后拿眼去瞧自家王爷,见李宣睿嘴角带着的笑,就知道自己说对的话,心里不禁沾沾自喜起来,可见还是他知道王爷的心思呀! 魏王妃总算是度过了危险期,李宣睿已经叫人去给魏王稍了话,如意看着魏王妃喝药,又劝解了她几句:“这个事情我知道,那个人确实是太子的,不过太子太看重那娘俩又不想叫自己的名誉受损,所以才想出了李代桃僵的事情,你的脾性也太大了,但凡能稍微想开些,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往后要爱惜自己,要是肚子里的孩子真没了,你又伤了身子,那往后你就是想哭也没地方。” 魏王妃一阵后怕,心里不自觉的怨恨起来:“太子爷只顾自己,难道就不想想我们这些人?也太凉薄了。” 如意不想多说,只道:“太子怎样,我们都清楚。” 是呀,那样凉薄无情的人,真做了皇帝,哪里还有他们这些人的活路。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的思绪都飘的有些远,谁也不知道,魏王现在竟然已经跟昭帝坦白了一切。 ☆、86.第 86 章 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但最受惊吓的应该是此刻跪在乾清宫面对昭帝的太子。 因为昭帝要拔剑杀人, 魏王和浩曦正抱着愤怒的昭帝的大腿。 “既然敢做,就要有胆子承认, 你到是好本事, 逼着自己的弟弟替你背锅,你连你母后的一半都没有!” 太子便连喊先皇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大哭着指着魏王和浩曦:“是他们!是他们合起伙来要陷害我!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 儿臣是一国的储君, 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昭帝有了些微的沉默,剑也放了下来。 浩曦保持了沉默, 魏王虽然心里惧怕但知道到了这一步是不能在继续躲闪下去了,他跪下来磕头道:“父皇可以把那女子和孩子都宣上殿来对峙。” 太子是有一时的慌乱的, 但是他想到尤氏对自己的情深,想到尤氏的聪慧他又慢慢镇定了下来。 乾清宫里安静了下来, 浩曦沉默的立在角落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昭帝的目光略过, 不知怎的颇为复杂的叹息了一声, 交代了身边的太监两句,很快有人快步走了出去。 刘淑妃在知道乾清宫里闹了大动静的时候,就派了人过来打探,知道浩曦在里面立刻就焦急起来,李宣琪想了想道:“要不我过去瞧瞧。” 刘淑妃没好气的道:“就你那点本事好不如浩曦,去了也是添乱。” 李宣琪很觉得自己面子上很下不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我出去走走,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刘淑妃想了想道:“你去一趟□□,听听你三哥是怎么说的。” 李宣琪立刻来了精神:“儿臣办事,母妃放心就是了!” 刘淑妃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李宣琪快去,等到人走了,转瞬又焦虑起来,若是浩曦真有个好歹被牵连或者迁怒了,那□□可就要遭难了。 如意控制住了魏王妃的病情就立刻悄无声息的回了□□,但没想到才进了垂花门就看见了门神一样杵在那里的方妈妈,方妈妈看见如意淡淡的行了一礼,例行公事一般:“王妃有请。” 如意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似乎有着十分复杂的情绪在里面,方妈妈眼皮也不眨一下,但那眼的深处,分明带着幸灾乐祸。 片刻,如意开了口道:“不知道王妃有什么事,若是不紧急,叫我先回去看看浩勤。” 方妈妈冷笑一声:“侧妃这是在用儿子压人?难不成是觉得这后宅里就您一个人生的出儿子?” 这话就说的很过分了,红姑皱眉道:“方妈妈说话注意些。” 方妈妈看了一眼红姑抿了抿嘴。 如意却忽的一笑,像是想通了什么,大大方方的道:“那就一起走吧。” 方妈妈见如意陡然变了主意,心里又不免惊疑起来,不知道如意是不是有什么毒计,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她朝一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落后半步跟在如意身边。 如意瞧见有个小丫头溜走,笑了笑也没在眼里过,她知道孟王妃要为难她,她也知道从今日起有些事情注定要改变了。 如意进了正院一直进了正室,孟王妃穿着一身大红压金线的大裳端坐在上首,头上更是配着镶大红宝石的点翠头面,连头发丝都透着正室王妃的气势,好像要凭着这一切生生把如意捻进尘埃。 两侧坐着刘夫人和萧侧妃甚至经常不出来的蒋侍妾,花侍妾孟侍妾全部在列。 如意想笑,没想到来的这么齐,她朝着孟王妃见了礼,孟王妃并不叫如意起来,冷冷的如实质的目光戳在如意的身上,好像要凭借这目光把如意戳出个大洞,然后能叫如意血尽而亡。 然而如意的身上实在丝毫看不出惶恐或者害怕,甚至连一点紧张都没有,她姿态优雅得体,微微低着头却更显得那白皙的脖颈修长好看。 孟王妃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苏氏,你可知罪?!” 如意抬起了头,笔直的站在屋子当中,眼里是浓浓的讽刺,她向来就不是委曲求全的人,今日孟王妃再三折辱她怎么也不会坐以待毙,毕竟如意之前跟萧侧妃总是打的鸡飞狗跳,人尽皆知。 “王妃想说什么?” 孟王妃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恼怒还是怎样,脸皮抽动了两下,缓缓的垂下了眼,语气是明显压制后的缓慢:“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好好说说,即使你是侧妃,出门也当使个人来和我说一声,你这样三番五次的目中无人,不懂规矩,当不当罚?” 这样的事情孟王妃也要大动干戈。 如意淡淡的:“事从轻重。” 孟侍妾站在孟王妃身后叫嚣的道:“那你到是说说你出门有什么重要事情?!” 这事情当然现在不能说,她虽然出了门却是悄悄去的为魏王府。 如意选择了沉默。 孟王妃的士气陡然大增,于是就越发沉的住气,她不徐不疾的转动着小拇指上的带帽护甲,缓缓的道:“你如今是有孩子的人了,在不是从前的样子,要是做什么都没有规矩,传出去皇上怎么看浩曦,孩子还有什么脸面。” 她一面说一面注意着如意脸上的神情,谁都知道苏如意有些功夫,如果她不能心有顾忌,那么今天她便是要罚也罚不了,最多也就是闹个鸡飞狗跳叫外人看笑话。 而孩子通常是女人的软肋。 然而她实在从如意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什么,只觉得她的面颊分外白皙水润,看得出根本不施脂粉,这种年轻靓丽的肌肤看的孟王妃这个面颊上已经开始生雀斑的人妒火中烧。 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从现在开始她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将苏如意打落进尘埃里,这个后宅地位最高的只能是她。 孟王妃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一片沉寂:“我也不故意为难你,你先把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交代清楚。” 还说了不为难,明明如意不愿意开口说自己去过哪里。 如意淡淡一笑:“这些我暂时不能说,王妃若要做什么,尽管来好了。” 刘夫人的眼里满是嘲讽和痛快,萧侧妃看上去犹疑不定,蒋侍妾白胖的脸上竟然难得的显出了几分骄傲的神色来,大抵觉得如意要倒霉了,她和她的孩子好日子也就近了。 孟王妃猛的拍了一下子桌子,看上去好像是怒急攻心的样子:“放肆!苏侧妃不知规矩,不敬王妃,跪在正院一个时辰反省!” 虽然不是多重的惩罚,但对于一个有孩子的侧妃来说,是人格上的侮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如意身上,大家都在等,看如意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动手打人或者上房揭瓦,毕竟仔细想起来,从如意从现在叫桃花坞的院子出来之后就在没有吃过后院女人们的亏,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以前的孟王妃不屑于和如意硬碰硬,而如今的孟王妃则不得不站出来捍卫自己的地位。 出乎意料的是,如意福了福,缓步走了出去,真就跪在了正院的当中。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看向孟王妃就多了几分惶恐和忌惮,只要王妃出手,连苏侧妃在这个硬骨头都只能屈服。 孟王妃享受着这样的目光,过了片刻才淡淡的道:“好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只要你们都规规矩矩的,自然没有什么事。” 萧侧妃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站起来当先离开,不过孟王妃现在心情很好,并没有计较,她微笑又雍容的看着所有人离开,坐在榻上端着茶水慢慢的喝着,从开着的窗户里正好看见安静的跪在院子当中的如意,五月的阳光并不**,但若是长久在太阳底下还是会受不了,而且很容易晒黑,她愉悦的想着晒黑的如意丑了很多,以至于很可能会失宠,她微翘起的嘴角就怎么也压不住,不急,慢慢的,一步一步她总要把苏如意踩在尘埃里。 然而方妈妈此刻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她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低声在孟王妃耳边道:“这实在不像苏侧妃的为人,会不会其实是什么阴谋?” 第60节 孟王妃的神情僵了僵,沉下了脸:“胡说什么?” 方妈妈就不敢再说话,然而这不安还是感染了孟王妃,让她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仔细看跪在外面的如意,好似她分明是在微笑的! 菲梦站在桃花坞的院子里,捏着帕子看着降珠,大大的眼里一点光都没有:“苏侧妃被王妃给罚跪了,妹妹也别太心急,即使你出去跟王妃求情会有用,但你也要斟酌着三思而行。” 红姑皱眉:“二小姐在说什么?”怕菲梦真的说动了降珠,忙去看降珠,却见降珠正看着菲梦,那目光沉沉的,一点都不像个这年纪单纯无知的小孩子,她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两个孩子的经历并不是其他孩子能比拟的。 “姐姐不是生病了么?什么时候好的?” 菲梦一怔,没想到降珠会忽然这么问,她的笑就有点干涩:“刚好的。” 降珠却甜甜一笑:“姐姐大病初愈还是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若不是降珠的表情太无辜菲梦几乎要觉得降珠在讽刺她多管闲事,她的笑全僵在了脸上,还想往前走,红姑却挡住了菲梦:“二小姐还是先回去吧,现在桃花坞里没个主事的,万一要是有什么事,还要奈在二小姐身上。” 菲梦的表情终于阴沉起来,她阴冷的看着红姑又看向后面的降珠,冷笑了笑转身离开。 降珠喃喃自语:“二姐姐平时看起来可不是这个样子。” 红姑解释道:“这人世间的事情最不可信的就是眼睛看到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在这深宅大院,凡事都要三思而行。” 降珠点了点头:“可我娘亲怎么办?” 红姑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得笑起来:“小姐放心吧,侧妃以前还是个侍妾的时候都从来没吃过亏,现在更不会吃亏,必定心里是有陈算的,我们先等等,看王爷回来了怎么说。” 如意是李宣睿叫去魏王府的,王妃因为这个事情而惩罚如意,这分明是在和王爷作对,若是以前王妃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失误,但明显王妃已经乱了阵脚了,而侧妃也终于愿意对付王妃了。 ☆、87.第 87 章 尤氏来的很快,即使身处险境她看起来还是风姿绰约, 优雅又从容, 跪在地上向昭帝行了大礼。 太子看见尤氏,没来由的觉得放心了许多,尤氏的貌美和聪慧他心里非常明白, 他坚信尤氏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昭帝帝王的威压释放出来, 尤氏的脊背还是挺的笔直, 这让昭帝的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 但说话的语气照样森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尤氏又拜了一次, 这一次她抬起了头,美目之中含着泪水迸射出骇人的亮光,声音冰凉又有些颤抖:“民妇张尤氏, 本是河南焦阳人,嫁给河南开封张谦为妻,原本夫妻和睦, 举案齐眉,怎料, 怎料…..”尤氏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 就好像是触碰到了多么多么可怕的事情, 整个人都苍白着脸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太子看起来大大的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尤氏会说这些,他突然爆呵了一声,色厉内荏的向着尤氏叫喊:“大胆妖妇,胡说八道什么?!”他打断了尤氏又急忙看向昭帝:“父皇,这妇人神志不清,如此胡说八道,罪该万死!” 昭帝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尤氏只说了个开头他便清楚了一半,本来不见得就信,可看太子的反应分明就如他猜测的一般,昭帝眼里的失望压都压不住,他深深的看着太子,直看的太子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昭帝就越加失望,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浩曦,那清亮的目光似乎看的比他还要清楚一般。 太子觉察到昭帝的目光落在了浩曦身上,忽然心里就窜出了一阵邪火,他心里思量着尤氏的话不能说不下去,不若就拿这个碍眼的小畜生开刀,他一下子捡起了地上掉落的剑,朝着浩曦冲过去,一面嘴里还道:“是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小子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坏话要陷害我?!” 太子原本是打算吓一吓浩曦的,他原想着自己只要提起剑,小孩子家家的一定会跑,哪里料到浩曦像是吓坏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太子一愣神,噗嗤一声,剑就戳进了浩曦瘦小的肩膀。 魏王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冲上去就抱住了浩曦大叫太医,昭帝看见那殷红的血心里一颤,腿脚都有些发软,颤颤巍巍的去拉浩曦,浩曦疼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还是虚弱的朝着昭帝道:“皇爷爷,我没事,您别怪太子大伯。” 太子是真没料到自己会真伤到浩曦,他看见昭帝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今天闯下了大祸,他阴狠的看向一旁的尤氏,眼里在不见一点怜惜只剩下仇恨,枉费了他这么多年的柔情蜜意,原来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这个贱妇,他今日何至于如此狼狈! 太子走上前去对着尤氏就是狠狠的一脚,尤氏疼的人都哆嗦起来,然而脊背还是挺直,看向太子的目光里面只有嘲讽和可怜。 太子气极,还想动手,正好被昭帝看见。 昭帝失望至极,但语气却意外的平静下来,向左右吩咐:“将太子收押起来,任何人不许随意探望,另魏王和常王即日起审理太子强抢民女一案!” 太子不可置信的看向昭帝:“父皇?!”若是他被收押起来审理这样的案子,那么他这个太子有何脸面有何尊严在做太子?! 昭帝却连看都不看太子一眼,示意侍卫将太子拉下去,任凭太子大喊,然后整个人都苍白脆弱起来一般,摸着浩曦的小脑袋,叫人把浩曦挪到暖阁:“有皇爷爷在。” 浩曦轻轻答应了一声,人就晕了过去。 李宣睿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到了□□门口,虽然太子出事是他所期盼,但浩曦受伤却叫他着实的担心,他想了想,一面往里走一面吩咐:“去叫苏侧妃收拾收拾一起进宫。”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别吓着她了,先别说是浩曦有事。” 苏常胜应了一声,又支支吾吾的,李宣睿皱眉看向苏常胜,苏常胜连忙道:“王爷有所不知,苏侧妃正在王妃的正院罚跪呢!” 苏常胜窥探着李宣睿的神情,见李宣睿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王妃这次是踩到老虎尾巴了。 李宣睿本来要去书房换衣裳,现在已然折向了王妃的正院。 苏常胜心里叹息,王妃呀王妃,人要是自己作死,别人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王妃已经收到了李宣睿往正院来的消息,她心里有一瞬的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今日所做一切都合规矩,就是皇上太后来了也说不出她什么不是,她叫莲心和方妈妈侍候着自己又换了衣裳:“不管怎么样,自己先不要心虚,要有气势。”也不知是在和莲心和方妈妈说,还是对自己说。 李宣睿进了正院就看见跪在当院石子路上的如意,想着她的娇嫩在这样的石子路上跪了这么久还不知道疼成什么样子,那白皙的脸更是晒的发红,看见他还露出个调皮的笑,又连忙规规矩矩的跪好,李宣睿觉得自己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烧的自己似乎连理智都没有了,他站在如意身边粗鲁的将她一把提起来,拽着她就往外走。 连苏常胜都吓了一跳,他跟了王爷这么久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失态过。 孟王妃也没料到李宣睿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急忙追了出去。 如意跪的久了腿脚发麻,走了一步就往旁边歪去,亏得李宣睿停下来扶住了如意,李宣睿看着如意眼里那小小的一点委屈,心里一软,弯腰把人抱在了怀里,责备又怜惜的和她说话:“怎么这么傻?你不是本事很大吗?” 如意钻在他的怀里小声辩驳:“我总要为浩曦和降珠还有浩勤着想的。” 因为是个母亲所以有了牵绊,才这么容易就被人拿捏住。 孟王妃追了过来,挡在了李宣睿前面:“王爷留步!” 她中气十足,一脸不可置信无药可救的模样看着李宣睿,好像只要李宣睿能放下如意,就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一般。 李宣睿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跟了他也有十年了吧,即使从来都不喜欢,但她要的他一直都很舍得给予,并不存在亏欠,但有时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生活了这么久,也是一样,他的底线从来都是碰不得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若是迷失了自我,那么就是找死。 李宣睿只看了一眼孟王妃,就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王妃监察失明,禁足三日。” 孟王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还想说话,却被苏常胜挡住,只能看着李宣睿走远,苏常胜看着孟王妃,好心的提醒了两句:“王妃有所不知,苏侧妃今日出门是王爷叫出去有事的,不过是不方便开口说出来,而且宫里出了事,这会着急着叫苏侧妃进宫,不能耽搁,所以…..” 所以今日都是你在无事生非,没帮忙还在拖后腿,更何况还叫王爷的心尖尖跪在了石子路上,苏常胜心里想着忍不住摇头。 孟王妃完全愣住了,那怪!难怪!所以,她其实是中了苏贱人的奸计! 如意和李宣睿一起坐了马车,她还在捏了攒盒里的果子吃,就见李宣睿手里拿出了个小瓶子,她看了一眼,李宣睿却捉住了她的脚,如意吓了一跳:“王爷!这是在马车上!” 李宣睿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所以说你现在的脑子都不好使了吗?”他说着小心的把如意的裤子卷了上去,白玉的膝盖上青疤看上去触目惊心,他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拿瓶子里的药轻轻的给她摸在腿上,又问她:“还疼不疼?” 如意看李宣睿好像很心疼她,故作轻松的回答:“不疼,一点都不疼!” 李宣睿手下一重,如意就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的怪李宣睿:“到底能不能上药呀,我自己来!” 李宣睿拍开了如意的手,一下一下的抹着,半响才开口:“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用你的本事先跑了在说,我会给你善后。” 如意竟然觉得被这话给感动了,她沉默了半响,李宣睿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和气息将如意整个都笼罩在里面,幽暗的马车里李宣睿的面庞掩藏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透着说不出的俊美非凡,那饱满光洁的额头一直到坚毅的下巴,如意看的有些呆,然后就听见李宣睿捂着她的膝盖说:“浩曦在宫里被太子刺伤了。” 如意的心瞬间就碎的哗啦啦流了一地,她忍不住的流眼泪,抽抽搭搭像个无助的孩子,嘴里却发着狠:“敢动我儿子,我刺他十下!” 李宣睿叹息着给她整理好衣裳,把人搂在怀里:“浩曦只是皮外伤并不要紧,我怕宫里有人对他不轨,所以特地带你一起去,有你在浩曦就不会有事。” 大概就是为母则强,如意已经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要进宫就不能随意的情绪外露,更何况她还要保护她的孩子! 如意擦了擦眼泪,坐的笔直:“王爷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宣睿看她这个样子到心疼起来,捏着她的手,半响又给她说了今天宫里的事情,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听说了尤氏的事情,如意瞬间就明白尤氏是个十分聪明果决的人,她一直隐忍,之所以到今日才开口说出来,只怕是感觉到了太子已经今非昔比,皇上会也愿意为了这件事情大动干戈,若是从前,便是说了这件事情,皇上为了太子也一定会把这一切压下去。 真是可惜了尤氏! 如意心里愤愤的。 下了马车就看见李宣琪站在宫门口,看见李宣睿和如意就迎了上来,说着浩曦的事:“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母妃在乾清宫里照看,本来说要挪到母妃的寝宫里,但皇上不让。” 可见皇上是真心疼了。 李宣琪看李宣睿和如意一脸的冷峻,说完话就保持了沉默,只和两个人快步往乾清宫走去。 李宣睿先去拜见了昭帝,如意直接去了暖阁,刘淑妃看见如意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招手叫如意过去:“快来瞧瞧!” 可能是因为用了安神药的缘故,浩曦现在睡的很安稳,如意检查了浩曦的面色切了脉,又在伤口的地方闻了闻,想着刘淑妃点了点头:“还好。” 刘淑妃就彻底放心了下来,拉着如意的手:“你也别太担心,孩子伤没有大碍。”说着又指了指东宫的方向:“胆子不怎么大。” 如意握着浩曦的手,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儿子,这么小就进宫陪伴皇上,她这个母亲也好似帮不上多少忙,小小年纪就没了孩子该有的天真,要周旋在大人之间。 她红着眼圈摸了摸浩曦的小脑袋,浩曦睁开了眼,看见如意在身边,嘴角瘪了瘪,像是要哭的样子,如意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正好李宣睿从外面走了进来,浩曦立马就成了小大人的样子,认真的叫了一声父王。 这次到是如意难过的不行,用帕子掩住嘴,无声的哭起来。 李宣睿叹息了一声,握了握如意的手,如意生气的挥开,都是这家伙,叫她好好的儿子变成这样。 刘淑妃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而是满脸的无奈,她深深的透出一口气,然后眉梢眼角都透出了喜色,她原本还以为儿子从雪柔的事情里走不出来了的。 ☆、88.第 88 章 如意不想和李宣睿说话, 只坐在浩曦身边拉着浩曦的手, 又乘着别人不注意给他喂了空间的水心里才放心下来,于是更有了闲情逸致和李宣睿生气。 昭帝听说浩曦醒来了立刻从外间走了进来,俯身探查, 又慈爱的询问:“还疼不疼?” 浩曦摇头:“不疼, 一点都不疼。” 昭帝心疼的摸着浩曦的头,和站在一旁的李宣睿说话:“是个好孩子, 心眼也好, 今天的事情朕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父皇言重了!” 有些话李宣睿自然不能明说,这个时候就用的上刘淑妃了, 刘淑妃沾着眼角:“这么小的孩子, 谁家会有这种事情, 可是心疼坏臣妾了!” 昭帝想起太子, 脸色一沉, 他现在还在, 太子就对侄子下手,若是哪一天他不在了, 儿子们难保不会遭殃, 这样一想, 昭帝心里就对太子越发失望,越失望就越坚定了要彻查太子的心思,他想看看,这个太子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如意瞧着昭帝的面色赤红,印堂上还带了些青色,好似是有些中毒的征兆,她闭上眼略微沉思,就又看到了那个朱红大门后瘦弱苍白的少年,这让她心里一惊,睁开眼时就知道了自己要如何做,她跪在地上,向昭帝行礼:“皇上,可否允臣妇为您把脉?” 李宣睿和刘淑妃都是一怔,但李宣睿向来明白如意的本事,知道她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他只稍微一思量就决定帮着如意,于是他便上前一步询问如意:“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昭帝的目光如森冷的剑一般投了过来,如意说话的声音却越加清晰坚定:“因观皇上面色有异,猜测皇上可能有些异样,皇上是否近来总感觉夜里难以入眠,白日又晕晕沉沉?” 昭帝的面色陡然变的凝重起来。 李宣睿和刘淑妃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如意是说对了。 这个时候为了避嫌,刘淑妃出面最好,她看着如意,慈爱又不失严厉:“你要知道皇帝每三日都会有专门的太医请一次平安脉,若是有什么不妥太医早就能够看来,告诉皇上了,何至于能到今日让你看出来?你这样子忽然说出来,难道不怕皇上说你是无事生非?” “皇上是长辈,若是长辈明明身体不适怎能装作不知?即便皇上要治我的罪,也叫我先给皇上看完了在说!” 刘淑妃看着昭帝缓和了的面色,一面心里暗暗赞叹如意的机智,一面佯装生气:“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 说完就去看昭帝,昭帝坐在了浩曦的床边,面色看起来已经很平静了:“难怪能教养出浩曦这样的孩子,你这个侧妃到是有些胆色,既然要看,那就叫她看看,若是说的不对,别怪朕翻脸!” “苏侧妃在医术上是很有些能耐的,先前儿臣的外祖母中风病种,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还是她去治好的,到现在外祖母身体都算康健,私底下不少人叫她神医,她若真说有些什么,必定差不了。” 昭帝挑眉看向李宣睿,眼里露出几分兴质:“朕听你对这个侧妃颇为满意呀!” 李宣睿一本正经:“还行。” 第61节 昭帝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还以为能看见这个儿子变个脸,结果还总是这万年不变的样子,如意上前给昭帝请脉,昭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宣睿说起了过去的事情:“朕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你送去了昆仑山那种苦寒之地,你怪不怪朕?” “父皇是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昭帝兴致勃勃的看着李宣睿。 “若是假话,儿臣必定说不怪,从来不曾怪过,然后还会说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真话,若是真话儿臣会这样说,幼年时候原理父母兄弟待在昆仑山上心里哪里有不怪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多出来的,一定是父皇嫌弃厌恶了儿臣,所以才送走的,夜里也常常偷偷躲着哭,后来渐渐长大,一直到现在才明白,人生在世有诸多迫不得已,如果可以,谁都想做一个合格的父亲,连儿臣也是,在皇家这样的环境里,父皇至少保护儿臣平安长到了现在,就这一样,儿臣这个父亲望尘莫及。” 昭帝大抵没有想到李宣睿会说出这样一番至情至理的话来,他眼里忍不住浮起了一层泪光,仿佛是想起了李宣睿幼年时候的事情,整个人都柔和起来:“那时候你从昆仑山上回来总是板着一张脸,见了朕也不说话,原来当时你那么不高兴,可见朕这个父皇还是失职了。” 刘淑妃想起早年间因为将李宣睿送去昆仑这间事,母子之间的隔阂,也忍不住落了泪:“你能这样想母妃这心里,这心里……” 大抵是怕自己失态,后面的话也忍了下去。 如意的脉也请完了,并且花了点时间整理了一下思路,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如意才缓缓的开了口:“这种脉象太医不会完全摸不到,但即使摸到肯定也束手无策,所以皇上寻常一定在用清火的几味药材,这使得内里的真火泄出,邪气上浮,印堂发青,与本身疾病而言有弊而无利,皇上这是中了慢性□□毒,春饶,而且至少已经有了三年时间!” 昭帝的手下意识的颤抖起来,他立刻攥紧了双手,威严的气势排山到海而来:“你如何就敢肯定太医束手无策?探查不清楚朕的病症?” 这样的说法本身是很有嫌疑的,如果所有人都看不出,只有如意看的出,那么又凭什么认为如意说的就是真的?更何况对皇帝下毒这是偷天换日的事情,寻常人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 如意的医生脾气上来了,她颇有些责备的看着昭帝:“您现在难道不该是关心您这身上的毒有没有人能解掉吗?怎么到是先怀疑的是别的?臣妇是个医生,别的不说,这身能耐也不是别人能轻易怀疑的,等臣妇治好了您的病,您有了力气,想要怎么怀疑怎么查,那时候也不该臣妇来操心。” 李宣睿只觉得霎时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如意惹怒了昭帝,抓着如意的手一起跪下:“父皇息怒,她是个直脾气,又向来对医患上心,您别和她一般计较!”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昭帝竟然笑了起来:“苏侧妃说的也没错,朕是应该先关心自己的身子,别的都要靠后!起来吧,你说你能治好朕?” 如意信心十足:“这个春饶都是在上古奇书里记载过的东西,□□本身虽然珍贵,但是解毒的药材却都很寻常,只不过皇上您中毒时间长了,对身体损害大,所以彻底根治是需要些时间的,另外,您若是不相信臣妇说的话,可以找太医过来,说出春饶这个名字,想必还是有些有学识的人可以肯定臣妇说的是没错的,若您相信臣妇,到时候臣妇在进宫为皇上医治。” 昭帝挑眉:“你这个神医脾气不小么!” 如意笑的很灿烂:“哪里有什么脾气,不过您若是不相信臣妇的本事,这对治疗是会有很大影响的,只有您真的信了,效果才能翻倍的好!” 刘淑妃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只要如意能这么说,臣妾就放心了,心都快吓出来了。” 谁也不在提中毒的事情,因为多说多错,很有可能就会牵扯不清,说不准把自己也陷进去。 浩曦很适时的喊了一声疼,众人都忙起来,昭帝交代了几句就出了暖阁,站在庑廊下看着远处阴沉沉的天色,心情格外沉重,不知道过了多久,跟着的冯西都觉得站的腿脚有些发麻,才听得昭帝吩咐:“去请陆老太医进宫。” 如果说有学问的太医,那必然非已经致仕在家的陆老太医陆天泽莫属了,看样子皇上还是很相信秦王侧妃的说法的,冯西便知道这宫里又要掀起滔天的巨浪了,没来由的缩了缩脖子,应了一声是,快步退了出去。 李宣睿和如意接了浩曦出宫,上了马车,远离了皇宫李宣睿才放松下来,长长透出一口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大一小的母子两,无奈极了:“你们两个的胆子可真是大!” 如意觉得说自己可以说浩曦就不行:“他那么小,还受了伤,王爷到还好意思开口!” “那你自己问浩曦!”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孩子的事情上总显得慢半拍。 如意看了一眼浩曦,浩曦垂着眼小声道:“我是故意的。” 如意瞪大了眼,脑子里飞速的略过李宣睿描述过的情景,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在整个太子事件中其实浩曦是非常关键的一个角色,如果浩曦没有请魏王进去,如果浩曦没有受伤,皇上也一定不会下定决心来惩治太子的。 儿子这么聪明厉害,如意却觉得很心酸,又想掉眼泪。 李宣睿好像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把颗蜜枣塞进了如意的嘴巴里,如意的眼泪就给噎了回去,吃了一颗蜜枣,好像真就舒服了很多,又心疼儿子,又气李宣睿,便就干干的坐着生气。 李宣睿好像看不见如意在生气,他一本正经的和如意说话:“你和皇上说的那些话,有没有假的?” 一听是说正事,如意怕耽搁了李宣睿的事情,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开了口:“中毒的事情上一句假话也没说,至少已经有三年之久了,而且毒性已经侵入了脏腑,如果不是我这一次发现,皇上活不过一年的。” 如意因为寻常并不能见到皇上,而且毒性轻一点的时候面色上也不见得就能清晰的显示出来。 李宣睿沉重的点了点头,然而嘴角却分明微微翘起。 如意微微闭上了眼,李宣睿知道她大抵又在感知未来,想以此来帮助他,这叫李宣睿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即使在生气也还是先为他考虑,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腔,有一瞬间让他忘记了所有的即将面对的挑战和机遇,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这个女子。 如果说以前对这份感情还有什么怀疑,那么此刻他知道他这一生终于迎来了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女人! 如意睁开眼就看见李宣睿那大海般深沉的目光注释着她,让人觉得几乎要沉溺一般,如意下意识的垂下了眼,咬着丰润的嘴唇,半天才抬起头气势汹汹的说话:“这次的事情王爷一定要抓住机会,只怕好事就在眼前,多的我是不能说的,不然会遭天谴!” 她故意不说,气死李宣睿! 然而李宣睿却一副如沐春风荡漾的不行的模样:“知道了。” 如意自己到被噎着了。 ☆、89.第 89 章 院落里的石榴花开了起来, 隐在深深浅浅的绿色之中, 看起来分外显眼,萧侧妃扶着头上的赤金凤凰步摇笑的比那石榴花还要灿烂,立在门槛外看着闭眼坐着的孟王妃:“这是怎么着了哟?不是说在罚苏侧妃么?怎么苏侧妃不见了, 王妃到是被禁足了?” 她的嘲讽和幸灾乐祸丝毫都不掩饰。 孟王妃睁开眼, 眼里漆黑幽深,语气森然:“你高兴什么?若是我倒下了, 下一个就轮到你!” 萧侧妃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么?!”她一面说着一面走进去, 靠近孟王妃,眼里是明亮的骇人的光芒:“她和你可一点都不同的, 若是她得宠, 这院子里的女人和孩子都能善始善终, 若是你, 我们这些人迟早死无葬身之地!”她说着又得意的笑:“雪柔姑娘呢?王妃?” 孟王妃眼里分明是一丝恐惧扩大出的涟漪, 让瞳孔都是一缩, 她声音激烈起来:“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被禁足三日,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王妃, 你现在对我不敬, 不怕受罚吗?!” 萧侧妃轻蔑一笑:“王妃何必自欺欺人, 从今日起你以今非昔比,在和往日不同,王爷分明心里眼里只有苏侧妃,苏侧妃身边还有两个儿子,浩曦还深得皇上宠爱,不管哪一样,您呀都和人家比不得,只要苏侧妃愿意,别说收拾我们这些人,就是王妃您也不过是随手的事情。”她的语气渐渐冷酷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平安之前的那个孩子我是怎么流掉的,也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平安为什么就会一直这么弱,我跟您说,这些账我都记着呢,总有一日会都还给您的!” 萧侧妃说的话每一句都像利剑一样扎在孟王妃的尊严和脸面上,片刻就是血肉模糊,孟王妃整个人好像都被现实打击的缩小了一大半,面色苍白的吓人,她猛地站起来大声叫喊:“莲心!莲心!” 莲心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萧侧妃却张扬一笑,迈步走了出去。 萧侧妃人虽走了,身上的香气却还留在屋子里,孟王妃急速的喘息好像要将这些气味驱散,然而这些香气却犹如跗骨之蛆噎的孟王妃呼吸都困难起来,最终使得孟王妃晕了过去。 “王爷大事可成!”正德先生兴奋的击掌。 李宣睿只是淡淡的点头:“先生猜测,这个下毒之人可能是谁?” 正德先生笑起来:“多半就是太子,再无他人,王爷可先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李宣睿沉默了片刻:“父皇生我养我,虽不能和寻常百姓相比,但也绝不能对他中毒之事坐视不理,我不会掺和别的事情,但解毒之事却决不能不管不问。” 正德先生眼里难得露出赞叹之色:“王爷真性情!” 李宣睿露出点淡淡的笑意,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整个人都柔软起来,正德先生大吃了一惊,抬头去找蹲在房梁上剑成,剑成冲着正德先生呲牙一笑,朝着桃花坞的方向指了指,正德先生立刻露出一脸的恍然大悟,心里寻思着是不是也该给自己找个伴了,也品一品这男女之间的事情,若不然以后都要跟不上王爷的节奏了。 苏常胜走了进来禀告:“王妃晕倒了。” 正德先生立刻告辞往外走,说自己还要去曲江和几位好友喝酒。 李宣睿点头应允,淡淡的吩咐苏常胜:“去请太医进门。” 浩曦回来之后降珠就一直陪在跟前,心疼的不行,如意也只顾着孩子的事情,都忘了要处置菲梦的事情,到是菲梦自己找了上来,拉着浩曦的手抽抽搭搭的哭,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怎么好好的就受了伤?疼不疼?姐姐给你糖吃!” 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样子,降珠有些戒备的看着菲梦,看不出什么又立刻垂下了眼掩饰自己的情绪:“姐姐你都这么大,怎么还总是动不动就哭?” 菲梦脸上的神情颇为尴尬,正说着,李宣睿从外面进来,降珠立刻笑着跑出去,后面跟着还在擦眼泪的菲梦,李宣睿牵着降珠的手,很快注意眼睛红红的菲梦,询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菲梦摇头,哽咽的道:“没什么,就是看见浩曦受伤心里难受,忍不住。” 降珠觉得很生气,这个姐姐分明只是借着浩曦在父王面前表现自己,要是父王也认定这个姐姐是个心善的,后面要是娘亲想要处罚姐姐总归不太那么方便,然而降珠转眼又想,连她也知道姐姐是装的,父王那么厉害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一想她立刻就高兴起来,也不觉得生气了,还亲热的去了菲梦的手:“姐姐别伤心了!” 李宣睿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询问了浩曦的情况,正在厨房里亲自做饭的如意听到动静才换了衣裳过来,李宣睿就示意菲梦和降珠出去玩,叫了如意去了桃花坞的书房。 苏常胜守在外面,书房里没有下人,如意就亲自斟茶,用翡翠做的小小茶盏合着书桌上的几支木芙蓉说不出的风雅清流,李宣睿等着如意在下首坐下,又喝了口茶才开口:“皇上召了陆老太医进宫。” 如意不解:“陆老太医?” “这么多年,若说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太医必定非已经高老还家的陆老太医莫属。” 如意恍然大悟,李宣睿再说,昭帝信了她说的话一半,接下来若是证实了,必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色阴沉的缘故,乾清宫里的光线格外暗沉,于是连气氛都显得森严压抑起来,陆老太医的脚步迈的越发轻,深怕惊动了什么。 昭帝的面庞全部隐在了帷帐投下的阴影里,陆老太医跪下请安,冯西立刻扶起了陆老太医,暖阁里沉默的有些可怕,陆老太医轻车熟路的上前跪下给昭帝请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老太医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嘴里情不自禁的道:“这不可能!” 昭帝的声音低沉:“陆老太医可是发现了什么?” 陆老太医的心里飞速的计较,皇上之所以忽然叫他进宫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妥,即便他觉得不可置信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于是陆老太医拖着老迈的身体又行了大礼:“皇上这似乎是中毒的样子,但这毒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春饶。” 昭帝一字一字的说,陆老太医一惊:“皇上知道?!” 昭帝终于闭上了眼,看来秦王侧妃说的没有错,连陆老太医都看了出来,他半响才看向陆老太医,语气似乎很平静:“老太医详细说说。” 刘淑妃正把不爱吃的糕点掰碎了喂给廊下的鸟雀,那羽毛华丽的鸟儿就在笼子里欢快的蹦来跳去,宫人匆忙从外面跑了进来,低声在刘淑妃耳边道:“娘娘,御膳房的人都被抓起来了,奴婢过来的时候,连太后娘娘那里都有人被抓起来!” 刘淑妃心里一颤,天子一怒,浮尸百万,看来皇上中毒的事情已经确认了,这后宫乃至天下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刘淑妃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我的寝宫,若是皇上的人前来抓人,谁也不得阻拦,但一定要留心,千万不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浑水摸鱼。” 宫人连忙答应了一声。 刘淑妃想了想,又连忙叫人去找李宣琪回来,这个儿子向来心里没什么陈算,她若不交代几句,怎么也不放心。 苏晴意并不是十分清楚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只知道这几日连将军府的老祖宗说话都低声起来,仿佛深怕惹来什么祸事,家里也没人和她说具体是什么事情,她就去问刘健朗,找去书房的时候刘健朗正准备要外出,他穿着素纹的灰色长袍,用着半旧的玉冠束发,看见苏晴意过来就笑着招呼她:“怎么想起这会来我这里?” 说是书房其实没有多少书,书桌上零七八落的都是些大幅的图纸,画着一些苏晴意一点都看不懂的东西,她忽然就有些火气,若不是李宣琪没什么本事家里怎么会有什么事也不跟他们说一声,整天不务正业专干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苏晴意心里不停的告诫她不能生气要温柔,她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拿着那些东西:“夫君每日都在做这些吗?” 刘健朗见苏晴意看起来感兴趣,眼睛里透出亮光,兴奋的和苏晴意交谈:“我在给秦王做事情,亏的秦王侧妃也就是你姐姐苏侧妃发现了我的能耐,推荐我给秦王做东西,我现在觉得人生都有意义了!” 又是苏如意! 苏晴意气的胸口都有些起伏,她压下怒气好声好气的和刘健朗说话:“我姐姐不过一介女流,哪里真懂什么,你要自己有想法,做官才是正途…..” 刘健朗没想到苏晴意心里其实是这么想的,骨子里其实根本看不上他喜欢的东西,他心里忍不住非常失望,又听苏晴意说如意的坏话,在他心里如意就和师父是一样的存在,十分受他敬重,他向来就不是好脾气,登时就黑了脸:“哪里有这么说自己姐姐的,我们的事情都多亏了苏侧妃,没有她你以为我们能成亲?我就喜欢这些东西,从没有想过要做官!” 说着拂袖而去。 苏晴意和刘健朗自成亲之后刘健朗还从来没有在她跟前这样说过话,都是苏如意!都是苏如意! 李宣睿夜里兴致十分好,早起的时候如意就起的晚了,反正也不用去给孟王妃请安,她磨磨蹭蹭的起来和两个孩子用过早饭,正给浩曦读书,就听丫头进来报苏晴意来找她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如意其实懒得理会苏晴意那种脑子不太清楚又自视甚高的人,她不过是爱惜刘健朗这个人才,不想他后院失火,到时候没有精力为她做东西,于是还是叫人客客气气的请了苏晴意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学乖了,或者知道这穿衣服的讲究了,苏晴意穿的很内敛,是低调的奢华,到显出了档次,连走动之间仪态大方得体,可见将军夫人还是很会调教人的。 如意受了苏晴意的礼,就叫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缓缓的和她说着家常,终于见着苏晴意坐卧不安起来,才停了下来捏着攒盒里的干果吃,等着苏晴意开口。 ☆、90.第 90 章 院子里墨绿的枝叶下掩藏着孩子一般的小桃子,仿佛也才刚刚桃花落尽而已,浅粉色的纱帐微微荡出涟漪,如桃花飘散时,纱帐前,贵妃榻上苏晴意下意识的转动着自己手指上新带的一只红宝石的戒指,似乎是在斟酌着怎么开口,她比之前收敛的多了,虽然心里很气,但说话却还是很恭敬的。 “听说我夫君是在为王爷做事?” 和如意猜测的不差多少,她嚼着从新疆那边送过来的又大又甜的葡萄干,慢条斯理的道:“听说是在为王爷做事。” 第62节 苏晴意被如意这种漫不经心中透出的敷衍气到了,她的语气不由得有些尖刻:“我怎么听说是侧妃发现了我夫君的本事推荐给王爷的?” 如意把嘴里的葡萄干吞了下去,满嘴都是玫瑰味的葡萄干特殊的香味,这让她心情很好,于是语气也很轻快:“好像是这么回事。” 却多一句也不说,这让苏晴意又气又急:“不知道我夫君领的什么差事什么官职?” 如意瞪大了眼去看苏晴意:“妹妹怎么会问我这些?我寻常都不关心王爷前面的事情,你若是实在想知道,问你夫君不是更好吗?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来问别人?” 苏晴意被气的一哆嗦一哆嗦的,她就不信苏如意是不知道,分明就是故意在刁难她,她现在深知两人的身份差距过大,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若是真起了什么矛盾,刘家的老祖宗先不会放过她,苏晴意一咬牙跪在了地上:“姐姐,求你放过我夫君吧!” 如意垂下了眼,嘴角是嘲讽的笑:“彼之蜜饯,他之□□。”她说着看向苏晴意:“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求错了吗?若是他自己不愿意难道我们王爷还能绑着他?若是他心甘情愿,那么,你在这里又是在为谁求?” 苏晴意又磕头:“求姐姐成全!” 如意冷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坏了你的好事?” 苏晴意从小到大实在没有这么憋屈窝囊过的,她心里涌上怨气:“若不是姐姐难道还是别人?” 如意忍不住笑起来,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地上跪着的苏晴意:“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苏晴意眼睛一亮:“叫王爷不要在用我夫君干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放我夫君回家做官。” 侍候在旁边的小容差点想啐在苏晴意的脸上,真是奇葩年年有,几年特别多,也不想想那个从前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现在为什么这么守本分,成亲这么久也没有侧室?以刘家的权势要是刘健朗真愿意做官何至于会等到现在?若是刘健朗现在做的事情真的不好,那么刘家为什么没人开口,会轮到苏晴意在这里大放厥词?! 如意的手指随着小几上细碎的纹理画了一圈,不徐不疾的道:“好。” 苏晴意立刻站了起来:“姐姐一定要言而有信!” 如意毫不客气的挥手:“送客!” 苏晴意这会到不介意如意的态度,即办成了事情她就神清气爽的起身告辞,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红姑站在门口看了看忍不住道:“这个三少夫人到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只可惜呀…”却是个拎不清的。 小容叫小丫头撤了苏晴意的茶碗,侍候在如意身后:“侧妃真就打算如了那位的心意?” 如意笑了笑:“我是会如了她的心意,暂时不叫刘健朗过来,若不然怎么能叫苏晴意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摆正自己的位子,不然她还总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其他人脑子里都是浆糊。” 小容忍不住笑了一声:“侧妃说的是。” 如意看着一旁才刚从二等提上来的新一等丫头晓月,想着出嫁的雀儿,想必和钟子墨很快就能有孩子了,小容却还至今单着,她心里不由得怜惜起来,拉着小容坐下,忍不住抚着她的头发:“雀儿出嫁快一个月了,你抽个时间叫她进来一趟,我们一起说说话。” 小容即便有再多的不顺心,此刻也觉得暖融融的,知道主子是在心疼担心她,她便很凑趣的道:“是,奴婢抽空去外面找一次雀儿,见见如今的阔太太是什么样子的。” 正说着话,李宣睿从外面匆忙进来:“皇上召你进宫。” 如意神情一肃,知道这是要进宫给昭帝解毒了! 如意立刻起身去换衣裳,李宣睿的声音从屏风外传进来:“你也不用太紧张,万事都有我,若是有什么事情,母妃在宫里也能照应上你,你只管凭自己的本事一心一意给父皇解毒即可。” 如意笑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李宣睿给她在发间簪了对珠花,小容已经准备好了如意的医疗箱,如意检查了一遍,就和李宣睿一起去了皇宫。 这一次进了乾清宫不但昭帝在连太后也在,太后虽不是昭帝的生母,但由此也可见昭帝是十分信任太后的,如意跟着李宣睿行了礼,就瞧见一旁还站着一个精神抖擞的老者,想必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陆老太医。 陆老太医大抵没有想到探查出昭帝身上之毒的是秦王的一个侧妃,忍不住用余光瞧了两眼,只觉得人是长的好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如今他对于解这春饶之毒毫无头绪,皇上却找这么个年轻的妇人来,实在是让人头疼,陆老太医越想,眉头就皱的越紧。 昭帝叫了李宣睿和如意起,太后就慈祥的把如意叫到了跟前,拉着如意的手上下打量,笑着道:“也是我们老三有福气,有个这么好看能耐的侧妃,听皇上说你能治皇上的顽疾?” 如意知道太后的慈爱都是建立在她能解昭帝身上的毒的基础上的,若不然平常见了她总是冷冰冰的太后是不会待她如此客气的。 如意福了福:“回太后的话,可以。” 太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你可知道这样的话说了就不能收回去,若是治不好皇上,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知道。” 瞧着如意这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别说太后和皇上都放下了大半的心,就连陆老太医也觉得寻到了救星。 昭帝点了点头:“下面那位就是医术精湛的陆老太医,你可以和他一起商量如何医治朕。” 如意看向了陆老太医,陆老太医恨不得立刻把这皮球踢出去,连忙向如意行礼:“一切都听侧妃的。” 如意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这个小老头。 李宣睿却很不高兴,冷脸看着陆老太医:“老太医说的这是什么话?侧妃年纪尚轻,如何能都听侧妃的?” 没想到陆老太医到是个实诚的,直接跪下道:“不瞒王爷说,臣虽然看得出陛下中了春饶,但因这春饶是上古奇书上记载的东西,人世间实在少见,这样的毒并不是臣可以解的,刚才见苏侧妃胸有成竹,想必一定有什么好的办法,臣自然一切都听侧妃的。” “要你何用!” 一瞬间,李宣睿竟然是动了杀气的。 如意连忙打断:“不瞒皇上说,臣妇确实是胸有成竹,心里已经有了办法,陆老太医虽然不清楚春饶,但是自来经验丰富,有他在做帮手,想必能事半功倍。” 昭帝点头应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中毒已深,立刻看起来精神十分的差,连话也不在多说,只点头:“一切都按照苏氏所说来办。”又朝着冯西吩咐:“可听明白了?” 冯西连忙应是,又对如意行礼:“侧妃只管差遣。” 如意毫不客气的点头,又叫昭帝屏退了闲杂人等,内殿里只剩下昭帝,太后,李宣睿,陆老太医,如意才十分沉重的开了口:“臣妇下面要说的话,只是想叫皇上心里有个底,而且皇上也该知道这些。”她顿了顿才接着道:“皇上中毒时日以久,绝不少于三年,若是不及时治疗,皇上的阳寿只剩一年,从今日起,皇上日常的穿戴饮食一切皆是臣妇安排,必须按照臣妇所说来,否则,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救皇上!” 昭帝好像是被谁用锤子重重的捶了一下,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然而做惯了皇帝的人实在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片刻之后昭帝的眼里却又迸射出更加夺目的光泽,气势大涨:“朕心里明白了,你放心,别说是只有一年便是明日就驾崩,朕也不会被此吓到,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朕照做就是!” 如意从心底里敬佩起来:“臣妇宗旨!” 太后心里却哆嗦的不行,想着要是皇帝真的明年就没了,那她和她身后的家族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太后心里发狠的想,一定要查出是谁下的毒,她一定要把那人碎尸万段,于是看着如意就越发觉得是救星。 在李宣睿和太后的陪同下,如意先给昭帝行了针,半个时辰之后开了方子叫陆老太医检查评判之后,就是冯西亲自下去监督煎药。 李宣睿在内殿里陪着昭帝,如意和太后出来,在太后跟前吩咐乾清宫的掌事姑姑蒹葭如何照料昭帝,又如何行事,这些要求就是太后听着也很正确,心里放心了不少,还派了自己身边的宫女专门辅助蒹葭行事,蒹葭便知道这位苏侧妃所说是管用的,十分恭敬的应是,又立刻行动起来。 如意心里感慨,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办事也轻松。 因为下午还要在行一次针的缘故,如意暂时就不打算出宫,太后慈爱的叫如意去她的寝宫,如意婉拒:“因来了宫里还没有去看母妃,所以想现在过去。” 太后也没有勉强,嘱咐如意好好休息,又把自己的大宫女婉如给了如意,叫暂时侍候如意:“你寻常并不怎么在宫里走动,皇上的事情也并没有大肆伸张,难保不会有哪些瞎眼的人冲撞了你,叫婉如跟着,哀家也能放心些。” 如意深知如今的自己身价暴涨,太后还指望着她能治好昭帝,自然非常上心,她也确实需要这么个人跟着,于是就谢了恩,领了太后的好意。 恭送着太后走远,如意也就去了刘淑妃的寝宫,把乾清殿留给了李宣睿,她想着李宣睿本身就是个有孝心的人,一定能借此机会和昭帝大大亲近起来,让昭帝更好的认识和了解李宣睿。 这是个动乱的时期,但更也是充满机会的时期,只要把握的好,那就是无限的光明! ☆、91.第 91 章 半道上碰见了太子妃。 显然自从太子被收押起来, 太子妃是寝食难安的,不但人瘦了一圈,就是精神看起来也非常差, 眼下有浓重的青色,整个人十分的憔悴,看见如意就停了下来, 结结实实的受了如意的礼,又尖刻的对如意的道:“听说你在为父皇治病?父皇有什么病, 别是你自己为了哗众取宠在胡说八道吧?” 如意笑了笑:“太子妃这是在说皇上不够英明?” 太子妃整个人陡然锐利起来, 往前站了几步,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如意的脸上:“放肆!本妃面前岂容你胡说八道?!” 婉如挡在了如意的面前, 恭恭敬敬的向太子妃问好,太子妃一楞:“你这是?” 婉如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太后让奴婢暂且照顾苏侧妃, 怕宫里人不知道苏侧妃如今身有要事, 误了大事。” 很显然这有的人说的是面前的太子妃。 没想到看起来十分和气的婉如说话办事这么果决厉害。 太子妃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连太后都认可了如意, 可见皇上确实是生了重病,而且如意在治疗中的作用十分的大,她如今还要求着太后为太子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 自然更不能得罪太后和太后身边的人。 太子妃努力堆起了一脸讶然的笑:“东宫如今自顾不暇,有些事情也知道的不清楚, 到是我糊涂了。” 婉如一笑, 又行了一礼告退。 太子妃站在原地看着如意一行人走远, 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口的火气压下去, 她是急躁了些,当务之急是求着皇上把太子放出来,若不然时日久了,太子的名声要受大影响,若是继续下去,她实在不敢想象,太子妃加快了脚步:“去太后寝宫!” 如意路过之前曾见过那双眼像星辰一样的年轻人的地方的附近,忍不住问婉如:“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看上去没什么人?” 婉如想着她要照看好如意,还是要多少透露一些消息的,于是郑重的道:“那里是皇宫重地,寻常人是不允许接近的,一旦被皇上发现,就是死罪一条,侧妃也别问为什么,奴婢自进宫起就知道那里去不得,却从来没听过有谁说出来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那年轻的男子是被囚禁在那里的吗?如意这样想着,心里觉得抽痛起来,那种莫名其妙的情怀让她忍不住多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她忍不住想着,要是可以救出那个人就好了。 刘淑妃亲自在寝宫门口接上了如意,也没有多问,只是问道:“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如意想了想拉着刘淑妃的手撒娇道:“想吃一只乳鸽,实在有些饿了。” 刘淑妃笑着派人去准备,如意喝着茶和刘淑妃简单的说了几句昭帝的情形:“皇上心性坚定,非常人能比拟,若是没有意外,皇上的病我是一定能看好的。” 也就是说皇上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只要皇上没有大事,那么朝堂局势就是稳定的,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这对于刘家和她来说就是十分难得的消息,若不如意有这样的本事,想必他们这些人也如其他人一样是被瞒着的。 刘淑妃莫名的就想起孟王妃,有些不厚道的想,若是如意做秦王妃,似乎也是很好的。 如意吃了只鸽子,就心满意足的休息了,刘淑妃叫人专门守在如意休息的屋子外面,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如意,又叫下人款待了跟着一起来的婉如,婉如到是个本分心里明白的,略喝了几口茶就守在了如意的屋子里,真就认认真真的侍候起了如意。 刘淑妃难免感慨:“难怪太后能再这后宫里屹立不倒,看看太后身边的人大概也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任何时候都能抓住事情的本质。 宫里的人鼻子最灵,不少人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刘淑妃的寝宫来了好几拨人,都叫刘淑妃客客气气的给打发了。 昭帝难得十分困倦,如意离开后他很快就睡着了,即使只睡了一小会,醒来之后却是难得的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了不少,咳嗽了两声,还侍候在一旁的李宣睿就立刻端了清茶上来,仔细的侍候着昭帝喝了一口,就又安静的站在了一旁,昭帝心情很好,笑着对李宣睿道:“觉得好了不少,这个苏氏很有些能耐,朕记得她有个兄弟?” “是的,叫苏善仁,武试的‘探花’。” 昭帝点了点头:“这个朕有映像,是个十分坚毅的孩子,以后肯定大有作为,朕记下了。” 皇上这是要提拔苏善仁了,用不了多久,苏家就能跻身新贵了,李宣睿很为如意高兴,但他并没有因为高兴多表示什么,而是接过了冯西端上来的药,亲自服侍着昭帝用了,昭帝笑道:“这些事也不必你来做。” 李宣睿还是淡淡的样子:“儿臣是儿子,该做这些。” 这让昭帝大为惊讶,他一直觉得父子关系淡漠,即使这个儿子很多方面都很出色,但他常常觉得儿子是排斥他的,这让他在有些时候心里甚至是有几分惧怕这个亏欠良多的儿子的,但此刻,即使李宣睿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他还是觉察出了儿子对他这个生病父亲的担忧和那种深埋心中的父子亲情。 昭帝一瞬间感慨良多,甚至一时沉默了下来。 李宣睿催促了一句:“在不喝就凉了。” 昭帝十分珍惜此刻的感觉,下意识的端起药碗一口喝光,好像深怕慢一点就叫儿子嫌弃了一样。 冯西惊讶极了,毕竟贴身侍候的他心里非常明白,皇上其实是很怕苦的,每次喝药总要宫人们想尽办法,最后必定要吃上好几颗蜜饯才行,怎么这一次这么听秦王的话? 这样一细想,冯西忽然就得到了一个叫他十分惊讶的想法。 昭帝喝了药,李宣睿又给昭帝按摩,他净了手,挽起袖子,力道十分适中,昭帝揶揄道:“这是什么时候学的手艺?” 李宣睿沉默了片刻,好半响才开口:“学了有些时间了。” 昭帝就更惊讶:“你一个王爷学这些做什么?” 李宣睿好像有些恼羞成怒,恶声恶气的说话:“想着以后或许能侍候父皇!” 明明是一句十分中听的话,偏偏叫李宣睿说成这样,然而昭帝却像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忍不住笑起来:“你呀你!” 这样说着,他的心止不住为这个别扭的儿子软和下来,因为太子而生的担忧和失望也消散了大半,半响停下了笑声才问李宣睿:“太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第63节 李宣睿给昭帝捏着胳膊:“事实都摆在了眼前,本也没什么可说的,父皇只等着五弟的结果就行了,横竖不会冤枉太子。”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并不怎么在乎似得,即没有刻意的给太子说情也没有借机打压,这样的反应让昭帝更喜欢,微微颔首。 等如意再一次进了乾清宫,昭帝又一次睡醒了过来,而李宣睿竟然正坐在一旁临时搬进来的案几上在替昭帝看奏折。 如意都不得不为李宣睿竖起大拇指,才这么一点点时间,竟然就和昭帝的关系有了这么大的改变,摇身就成了大大受宠的秦王,当然这其中除过李宣睿本身果然的心思,更也有父子真情,李宣睿虽然算计过人,但内心深处还有美好善良的部分,也正因为这一部分,使得他更具有别人无法比拟的独特气质。 昭帝在见如意就非常客气了,因为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还给如意赐坐,如意也没客气而且说话也很直接:“因为是初次给皇上行针,所以感觉效果很明显,但之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昭帝似乎心情很好,还和李宣睿说了句笑话:“你这侧妃牙尖嘴利的,你到受得了。” 李宣睿不咸不淡:“她性子直,父皇别和她一个妇人一般计较。” 陪坐的太后笑起来:“瞧瞧,我们的小三儿也会心疼人!” 之前和雪柔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如今见李宣睿似乎终于又有了心上人,太后就又想起了孟王妃,她到是挺喜欢孟王妃的,然而在喜欢也抵不过如意的功劳,只要如意能救活皇上,别说是个王妃了,就是个皇后她也能给她求过来,只是可惜了孟王妃,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如意又施了一次针,又指点着宫人如何给昭帝泡脚,李宣睿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如意远远瞧着昭帝差点感动的落了泪,如意的心似乎都有些柔软,因为她看的出,李宣睿是真的在心疼他的父亲,这样的感情在天家极其不易。 如意还惦记着家里的孩子,昭帝也不叫李宣睿再在跟前侍候打发了两个人一起回去,而婉如则一直跟着如意。 孟王妃虽然被禁足,但消息还是灵通的。 莲心低沉的道:“……身后竟然还跟着个太后寝宫的一等宫女婉如,不知道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婉如可是太后身边十分得意的人,仅次于掌事姑姑,这样的人物太后竟然叫跟着如意,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叫人实在难以相信。 但孟王妃宁愿什么也没发生,因为照这情形看,事情是大大的利于如意的,而但凡利于如意必定是不利于她的,她本已经处于被动,若是如意在不断得势她又拿什么翻身?! 孟王妃焦急的在屋子里不断的转圈,而小五儿好像是感受到了孟王妃的心思也哇哇大哭起来,孟王妃眼前一亮,叫来莲心吩咐了两句,莲心稍微一迟疑就走了出去。 李宣睿先去了如意的桃花坞看受伤的浩曦,但浩曦因为用了灵泉恢复的很好,也不觉得疼,早早的就睡下了,李宣睿就着灯看了看熟睡的浩曦,弯着嘴角露出个笑脸,和如意一起退了出去,摩挲着如意的手道:“累了一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带你一起进宫,多余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如意点头应是,想起苏晴意的事情又道:“叫刘健朗暂时先不要去小院了,歇一歇。” 李宣睿看她,如意就解释了一句:“我和我妹妹的事情,您就当帮我了。” 结果李宣睿却凉凉的道:“即帮了你,就要想着谢我,你仔细思量思量。” “嘿!”如意很不满意,怎么这么点小事都要和她算利息?然而李宣睿在不和她多说,转身出了屋子,如意气的跳脚,屋子的丫头们却笑起来。 小容领了婉如去休息,是个专门收拾出来的厢房,一应俱全。 ☆、92.第92章 夜风微凉。 这陈旧又偏僻的屋檐下站着的少年明明衣衫褴褛, 却比天上的星辰都要璀璨,他淡漠的回头, 连星辰都倒映进了他的眼里。 昭帝付手而立:“璇玑又在看天象了?” 月光照亮了他鬓边的白发, 曾经意气奋发的帝王如今也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璇玑的声音冰冷却又字正腔圆,像是不带任何感情来自天界银河一般:“陛下想要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昭帝开口却避开了这个问题, 他像是个慈祥的长者和璇玑谈着心事:“若朕有像你这样的能耐, 也就不必委屈你在这宫殿里待这么久了, 等到朕百年之后, 就放你自由, 去你该去想去的地方。” 璇玑的容颜如玉雕一般,那双美得不可方物的眼里连一丝涟漪都没有:“陛下说笑了,人生而无牵挂,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昭帝只是一笑:“你们天眼一族当还有不少人吧,以你们的能耐想要避开多的是办法。” 风大起来, 乌云将明月遮住,天地幽暗下来, 只身立着的昭帝如鬼魅一般。 璇玑的声音凉凉的:“陛下,这天地间自有兴衰,自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天眼本是天的旨意,若要灭掉就是与天为敌, 天若不答应, 陛下又能奈何?” 乌云吹散, 露出了月亮,照亮了昭帝眼里的几分暴虐,更多的却是让人意外的恐慌。而璇玑的眼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昭帝的身上,既不是无视也不是厌恶,不过是一如既往的像这凉如水的夜一般寻常。 不过刚刚能看见在灯笼的掩映下的垂花门,就见一旁小径上快步走过来的莲心,瞧见李宣睿就好像是见了救星一样,上来就噗通一声跪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倒是不敢哭,但那表情却比哭看着还叫人难受:“王爷,求您去看看五小姐吧,烧的不成样子,如今连个大夫都请不进门了,您大发慈悲,救救五小姐吧!” 李宣睿的浓眉紧紧地拧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苏常胜也吓了一跳,王爷可是很心疼自己的子女的,若真有下人敢为此怠慢,那他这个总管也要受罚,他连忙道:“奴才一直跟着王爷,王府的事情倒是还不怎么清楚,按说也不该出这样的事情。”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莲心,莲心却只顾着低着头伤心,到叫他有些看不明白,心里有个念头闪过,又觉得不大可能,王妃那样的人不该呀…… 浩勤不愿意睡觉,如意只好搂着这小胖子坐在临窗的炕上看着先前给浩曦和降珠画的画本子看,他到很喜欢,高兴的时候还会咿咿呀呀的说上两句,红姑走了进来,如意见红姑有事就叫奶娘抱着浩勤,红姑才低了头低声道:“那边的五小姐高烧不退,说是下人们不给请大夫,王爷连萧侧妃一并叫过去了。” 李宣睿的事情可真不少,不过如意心里却恨恨的想,要这么多女人,这也是他该受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如意到不怎么上心,她看浩勤着急着要她抱,她便把孩子又接了过来,捏着那小肉手,淡淡的道:“王妃如今是穷途末路,只怕还在想什么大招来对付我,这几日约束好下面的人,几个孩子也都上心点。” 说着又笑拉着红姑的手:“不过您在,我总归是放心的。” 红姑笑着抽开了手,坐在一边:“侧妃这是在给我说话呢,我可不干那没好处的事情!” 红姑想带着月牙儿出京城去转转,但如意看到的是红姑出京后得疾病去世的情形,对于这样一个如同母亲般存在的人,她不想红姑出什么事,若是有她在跟前,至少病情不会被耽搁。 如意一脸讨好的撒娇:“您可千万别再跟我说这些话,我这里的东西您要什么都给您,绝对有大大的好处,只一条,不能离我太远,不然我受不住,心里难受的很!” 主子都说了这样的话,红姑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满脸笑意的道:“侧妃这是埋汰我呢!” 小容几个最懂如意的心思,凑上来哄着红姑,大家又说笑了一回才各自散了。 李宣睿本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处置后宅的事情,但他为了回护如意,如今后宅无主,总不能叫孩子在受苦,不管这事情曲折如何,他的态度都该明确的表示出来。 小五确实是高烧,请了大夫进来只说是受凉了,开了药就走了,萧侧妃立在外间,一声不吭,只盯着那挂在墙上的络子一动也不动的,听着孟王妃在那里自说自话。 孟王妃的眼圈红红的,因为担忧,面容苍白,多了几分娇弱无力,到看上去好看了不少,故作坚强的说着:“……等我进门的时候,奶妈子一个都不在,门帘挑的高高的,说是去了桃花坞,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小五连被子也没盖,怎么能不伤风?叫人去请大夫,到傍晚也没人进门,若不是王爷看顾,只怕我们母子……” 萧侧妃就不喜欢听这话,她先前那股子娇蛮劲还在,不管李宣睿什么表情,张口就来:“早上我来的时候王妃这里还是井井有条,怎么才多大点时间就是杂乱无章了,王妃这也变得太快了吧,说出来我都不信这是王妃这里出的事情。” 孟王妃明显是要给桃花坞找事,萧侧妃瞟了一眼上头的李宣睿,见李宣睿并没有因为自己开口说的话而表现出不满,就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在地方上了,于是就更多了几份底气,有些嚣张的道:“该不会是王妃嫉妒苏侧妃,自编自演的吧!” 没想到萧侧妃一副完全向着苏如意的架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混话,孟王妃气的涨红了脸,但是还不等孟王妃发作,李宣睿的茶碗不轻不重的磕在了茶几上,终于开了口:“王府子嗣大过天,王妃作为母亲没有照看好小五本就是失责,不该推卸责任,至于萧侧妃,你主管后宅之事,没能及时为小五请来大夫也是失责。” 没想到王爷竟然这样火眼晶晶,一个人都不绕过!萧侧妃瞧见孟王妃那差点气晕过去的表情,高兴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喊:“王爷英明!” 萧侧妃都跪下了,孟王妃根本没有胆量对李宣睿表示不满和反对,她艰难的跪下,那地上好像有钢刀在刺她一样,让她又痛又羞。 “王爷明察。” 李宣睿的目光落在了孟王妃的身上,此刻颓丧可怜的孟王妃让他想到了成亲时那个明艳娇羞的孟王妃,那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虽不算生死与共,但至少共患难过,这让他的心微微一软,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变了:“王妃就解禁吧,好好照看小五。” 孟王妃是何等的聪明,立刻觉察出了李宣睿的语气和心态的变化,她知道李宣睿心软了,于是便放的更加卑微可怜,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宣睿,仿佛是不确定一样,然后又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显得楚楚可怜。 曾经的孟王妃何等的高贵高傲,何曾这样过,李宣睿心中五味陈杂。 李宣睿的事情还很多,并没有多做停留,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一声莫名的叹息。 萧侧妃甩了甩袖子,鄙夷的看了一眼孟王妃,嘲讽的道:“没想到王妃也有今日,您不觉得自己现在更像个妾吗?” 她看着孟王妃脸上难堪的神情,一笑转身离开,孟王妃气数将尽了…… 正德先生听说了后宅的事情,见到李宣睿进了书房,先给了李宣睿一碗清茶:“王爷这后宅需一个得力的人啊!” 他当然知道,他这后宅需一个得力的人,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等的就是如意的入瓮,他的心思没有白费,李宣睿喝了一口清茶,又徐徐的突出一口浊气,把那些儿女情长暂时的丢在一旁,说起了今日宫中的事情。 听说李宣睿已经代替昭帝开始批阅奏折,正德先生忍不住露出了大拇指,这样的人物,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若还是不能成事,那简直就是有违天理。 正德先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王爷需要激流勇进,刘建荣该出场了,太子的因私不是一点半点,稍微使点力气能挖出一大堆,相信常王不会叫人失望的。” 刘建荣和太子太傅有旧,若他出面必定事半功倍,而常王虽和李宣睿情谊一般,却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物。 更深露重,蜡烛摇曳,照出一片明朗。 尤氏当年的事情并不怎么难查,太子向来傲然,连掩饰都不屑,常王派了人去了尤氏所说的地方,稍微用了些功夫就验证了尤氏所说的真假,又去了大理寺调出了尤氏丈夫当年的案卷,那案卷极其敷衍,竟还有一句“天有不测风云”这样狗屁不通的话,常王气的直拍着桌子嚷嚷:“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 又去看跪在下面虽则已经折磨的变了模样,却依旧铁骨铮铮的尤氏,难免多出了几份钦佩:“你的大仇我一定替你报了,你放心就是!” 尤氏重重的磕头:“王爷大恩大德,罪妇没齿难忘,但太子当年联通罪妇一并受进后宅的还有好几家的家眷,其中冤情罪妇都记在心中,王爷可愿闻其详?” 常王听的一愣,尤氏的意思太子还一连做了不少事情,若是连同这些一并查清楚告诉昭帝,昭帝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回护太子,那他岂不是成了恶人,到要惹上一身的臭?常王有片刻的迟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尤氏,就见尤氏一脸淡漠和意料之中的表情,激的常王脑子一热,拍案道:“来人,全部记录在案!” 太子还在禁足中,别人也敢去看,也就太子妃每日都去,站在那低矮的房舍门口,送了吃的,在低声说上两句,太子暴跳如雷:“叫你在外面这么久,一点事情都帮不到我!难不成真想我死在这里,难道你母子能得了好?!” 太子妃一想起尤氏和尤氏的孩子,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窜,立刻阴阳怪气的还击:“太子那么大的能耐,一个女人在外面能养这么久,连儿子都老大不小了,有了事何必来找我呀,去找你的心肝宝贝不就行了,我自然是没能耐没本事的!” 太子一想如今出了事还要靠太子妃和太子妃的娘家人,确实不能把太子妃给得罪了,不得不收起脾气,忍气吞声堆起一脸的笑:“你也不要生气了,终归咱们是夫妻,那些外面的阿猫阿狗都不能和你比,再说孤也不是不明白,只有你是真心待孤,一心为孤筹谋的,你的好,我都记得,忘不了的,嗯?” 太子是很有能耐的,几句话全说进了太子妃的心坎里,太子妃就是不为别人也要为了自己,她知道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也就放软了语气,和太子商量了几句,又要叫人去找娘家的大哥想办法,和太子合计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93.第93章 常王站在乾清宫外等了许久, 先见着冯西恭恭敬敬的送了如意出来,大吃了一惊, 他上去和如意打了招呼,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于是压低了声音:“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小三嫂,不知道…” 还没等常王说完, 冯西就开口打断:“常王殿下,陛下还在里面等着呢!” 常王的话立刻就停了下来, 知道这不是随便能问的,于是朝着如意点了点头, 跟着冯西进了乾清宫。 如意站在殿外的台阶上看着常王进去,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 太子要完了, 李宣睿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这样一想, 竟然让她觉得很愉悦,为了李宣睿的愉悦, 她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并不打算遏制这愉悦, 而是任由她如同藤蔓般疯长,然后紧紧地缠住她的心…… 常王进了内殿竟然见李宣睿在替昭帝批阅奏折, 惊讶了半响, 但惊讶过后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太子确实失宠了,而李宣睿正在以他没有料想到的方式崛起,这样一想常王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难以达成的,这样一想,常王立刻就信心百倍,脚步坚定的一直进了内殿。 内殿里飘散着淡淡的药香味,因为开了小半扇窗户的原因这药味不但不难闻,还莫名带了几分雅致,穿着一身常服的昭帝闲适的靠坐在榻上,听着个貌美的宫人低声软语的唱着越曲,瞧见常王进去,笑着招手:“过来坐下。” 常王好半响没反应过来,不是说昭帝龙体欠安吗?这样子哪里像个病人?分明气色比寻常人还要好! 常王结结巴巴的道:“父皇…父皇…这是?” 昭帝笑眯眯的道:“这都是秦王苏侧妃的意思,说是只有身心愉悦病才能好的快,朕试了试觉得还不错。” 常王向来灵活,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使劲的奉承:“可见这小三嫂是有真本事呀!父皇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比儿臣还要健壮,可见这龙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两三天的功夫就能好彻底!” 第64节 昭帝喜欢常王也是有原因的,这话说的即使是个虚话,但还是大大取悦了昭帝,昭帝笑着弹了弹他的脑袋,半响敛了神色才问:“你有何事?” 常王小心翼翼的把奏折从袖子里逃出来,奉给了昭帝。 昭帝的目光从淡然到深沉在到勃然大怒,最后将奏折狠狠的掼在了地上,整个人剧烈的喘息起伏:“逆子可恨!” 常王连忙跪在了地上:“父皇息怒!” 等了半响,不见昭帝说话,一旁的冯西一抬头,惊惧的尖叫了一声:“陛下!” 顷刻间就乱了乾清宫。 如意今天出宫早,就特意叫车夫载着她绕去了慈恩街转,想看看能不能给浩勤搜寻到一些好玩的东西,孩子一天比一天的大,寻常的玩具也不是很喜欢,转了半天没给孩子看上什么,到给自己买了一套憨态可掬的瓷娃娃,正在街上走,见一群小孩子追着个可怜的乞丐跑,看身形是个女子,可能脑子出了些问题,啊啊的说不出个话,只是一味的躲避,如意怔住了,似乎是透过这可怜的女子看到了些什么,虽然不能立刻琢磨出来,但这种感觉告诉她,会有一些事情发生。 如意当下就示意小容叫人把那女子带过来,显见是受过惊吓的,被人捉住就惊慌失措的挣扎起来,力气大的两三个人都捉不住,如意到看她可怜,寻了针出来,扎了一下叫她昏睡了过去,吩咐小容带她去了外面的院子住下,仔细打探这女子的事情。 才刚上了马车,马路上响起阵阵的马蹄声,就有人停下在了如意的马车前,大声道:“侧妃请速速回宫!” 苏晴意僵直的站在满身酒气的刘建朗身边,看着丫头拧着帕子给他擦脸,不得不又一次开口劝着:“既然那边王府不要你去了,那你便去寻一寻父亲,让他在朝里给你弄个一官半职,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个正经的营生才有脸面,不然,便是一家子人也瞧不起你…” 苏晴意的话才刚说完刘健朗便猛的站了起来,原本是要对着苏晴意说些什么,结果一张嘴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吐了苏晴意一头一声,浓烈的酒味混合着肠胃里半消化的种种食物腐烂的气味强烈的冲击着苏晴意的嗅觉和视觉,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跟着一起吐了出来。 有丫头低声汇报:“…三少夫人和三少爷又吵起来,为的还是三少爷不务正业…” 将军夫人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原本以为这个苏氏即使不和秦王苏侧妃一样,也至少是个心理明白的,没想到到是我看走眼了,切在等两日吧,她若是能自己看明白便好了……” 如意的镇定自若,使得原本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太后和后妃大臣们总算是找到了一丝丝的理智,太后低声吩咐着加紧宫中巡逻不准出了乱子,那边的丞相和李宣睿和常王魏王商量着加强京城巡防,整个京城都进入戒备的状态。 等到李宣睿那边安顿完成,如意也终于给昭帝扎完了针,原本是几乎气急攻心,造成了脑溢血,差点一命呜呼的昭帝,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如意瘫坐在地上,示意其他太医上前诊治,李宣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如意的身后,拦着她的腰半扶半抱的将如意扶起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又变戏法的递给了如意一碗清茶,如意喝了一口,觉得心里轻松不少,于是压低了声音同李宣睿道:“我有办法保住皇上的性命。” 若是此刻昭帝没了,那太子就铁定要继位的,所以,昭帝的性命很重要。 李宣睿点着头,握了握如意的手,低沉的安抚鼓励她:“你尽管按自己的想法来,不用怕,万事都有我。” 这低沉有力的许诺让如意甚至此刻就想靠靠这宽阔有力温暖又安心的肩膀,她竟然真就觉得轻松了很多,于是就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此刻的局面,远比昭帝的病情复杂的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意是可以救下昭帝的,但原本的太子一党,在这个时候内心里不见得就希望昭帝活下来。 有个李姓的年长的太医先发了难:“听说皇上的龙体一直都是这位苏侧妃在调理,老朽不才到想问问,陛下一直康健,为何苏侧妃调理了这几日陛下的龙体就有了这般多的问题?” 只要将如意名正言顺的排挤走,或者最好打杀掉,没了这根救命的稻草,昭帝凶多吉少,太子的机会就更多一些。 没想到如意不过轻轻松松的一笑,朝着李太医道:“我奉劝您最好想清楚了在说话,陛下现在虽然晕厥着,但并不是什么都听不见,只需要半刻钟就能完全清醒过来,李太医确定要在这半刻中内不断的作死,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李太医被如意这话着实给惊到了,出于对皇权深深的畏惧,他浑浊的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的看向那明黄的帷幔后,那模糊不清的天子身影,或许是因为过于恐惧,他甚至觉得昭帝是坐在那里看着他的,李太医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张姓的太医冷笑了一声:“诸位都是学过医理的人,刚才都把过脉了,陛下病入膏肓,如何可能在半刻钟内醒过来,苏侧妃不过是在危言耸听而已!” 这话犹如神仙药水一般,神奇的救活了李太医,李太医觉得四肢百骸的血液又涓涓的流淌了起来,而心跳也回到了胸膛,铿锵有力,他的眼如猝了毒一样腕向如意:“苏侧妃到是会说!” 有人要求把如意抓起来,有人在辩驳,有人在斥责。 权利最高的太后终于听不下去了,把目光投向了李宣睿:“秦王呀,你可有什么想法?” 才短短几日,太后怎么就这么看重这位秦王。 李宣睿那鬼斧神工,天地所赐的绝世容颜,在这个尚且有几分昏暗的殿堂里,好像是自带着发光装置一般,他淡淡的立在那里,犹如一轮皎洁的月光明亮动人,那幽深的宝石一般的眼,若有似无的淡淡的扫过殿内的所有人,那些原本还有的不同的声音此刻都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停了下来,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李宣睿身上。 但李宣睿此刻又犯了他惜字如金的并,那微薄的唇不紧不慢的吹出一个字:“等。” 太后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连连道:“在等等,在等等,等半刻钟!” 是对是错,半刻钟后自见分晓。 如意立在靠边的位置上,差点就睡了过去,毕竟看病是个很费体力的活,她费力的睁开眼,偷偷的看了一眼丰神俊朗的李宣睿,只见李宣睿像个门神一样站的笔直,似乎是在刻意的展示在过人的气势一般,站的很有一种顶天立地的味道。 如意的心里又小小的窃喜了一下,她的男人可真帅! 李宣睿感觉到了如意的眼神,转头看了过来,见如意看的认真,竟然给了个十分妩媚的笑,如意吓的心砰砰直跳,深怕被别人看见李宣睿这大逆不道的样子,偷偷的四下一张望,见别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在抬头去看,李宣睿分明还是那顶天立地的站姿,就好像刚才是如意看错了一样。 如意还纠结在这种小事里面,一旁的几位大臣为到底该不该现在把太子放出来差一点打起来,一方说太子应该来主持大局,另一方说不能无视昭帝皇命。 两方的人斗的脸红脖子粗,只差对着叫骂起来,到是让如意大大涨了见识。 半刻钟其实过的很快,不少人都担心昭帝醒不过来,毕竟确实很凶险,但这些人并不知道如意有作弊神器,妙境灵泉,要是寻常情况下昭帝即便醒过来也多半是口不能言,但昭帝遇上了如意这个好儿媳妇。 几乎是一到点,昭帝的咳嗽声就骤然响了起来,这声音如同天籁一般,刘淑妃心里一松,差一点落下了泪,太后着急的站起来,又连忙在人群中找如意:“快来!快来!” 一众太医完全是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如意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路穿过人群,站在了最前面。 昭帝健在,该有一些人要命丧黄泉了! ☆、94.第94章 无尽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浓雾,将昭帝紧紧地缠绕在其中, 让已近老年的昭帝觉得几乎要窒息, 他便只能不停的奔跑, 期望能跑出这让人恐慌的地方, 然而黑暗如影随形,隐藏在暗处的不知名的生物尖锐的叫着,这声音好像要穿透耳膜直接刺到人的心上。 累, 无尽的累,然而昭帝知道一旦倒下就会被这黑暗吞噬永世不得超生,他只能不停歇的奔跑。 就在他几近力竭的时候, 身后突然显出了万丈的金光,黑暗迅速退去, 只留下一片光明, 早就驾崩的先帝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悬浮在空中,如神仙一般俯视着瘫坐在地下的昭帝:“逆子, 朕早说过因果循环,如今你所遇皆是报应,太子无德当废立!” 昭帝不停的磕头,并想要从中窥探出几分天机:“父皇英明,还请父皇明示,谁可堪太子重任?” 然而先帝并不愿多说, 朝着昭帝挥了挥衣袖, 昭帝只觉得身体仿佛被大力的抛出, 渐渐远离的先帝低沉的声音却也格外清晰:“就在眼前!” 昭帝骤然睁开了眼, 并且剧烈的咳嗽,那明黄的纱帐还有纱帐外站满的人提醒着昭帝,他清醒了过来,昭帝的心里还想着刚刚的梦,又想起晕厥之前的事情,有人递了茶碗过来,昭帝接过去喝了一口,觉得嗓子舒服了很多,抬头就看见了一脸淡漠的李宣睿又想起梦中先帝所说的话,竟然句句都是应上的。 刚刚醒来的昭帝,竟然直接就坐了起来,在那明黄的纱帐后沉默着,于是这内殿便也陷入了这异样的沉默。 太后心里实在着急,怕昭帝还没好实在又给折腾的出了事,自己站起来掀起了帘子,又对着太医吩咐:“快!快给皇上把脉!” 这才算是活跃了气氛,也打断了昭帝飘的有些远的深沉的思路。 为首的太医刚刚靠近,回过神来的昭帝就把人瞪了回去:“朕要你们这些太医院的庸才有什么用?叫苏氏上前!” 这可真是把刚刚还在叫嚣着要怎样如意的人都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张太医和李太医更是吓的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祈求能留个全尸。 太后也俩忙道:“苏氏过来。” 第65节 如意上前行了礼,又请了脉,昭帝的身体很不好,几乎成了一个空罐子,可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要了昭帝的命,但这些话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说。 如意从容的站了起来,向昭帝建议道:“请陆老太医也来诊脉。” 昭帝毫无条件的按照如意的意思来,陆老太医请完就站在了一旁,昭帝自己心知肚明,把身体的事情都留在了一旁,瞧了几眼跪在地上的李太医和张太医,冷冷的一笑,对太后说:“就麻烦母后替朕处置了这两个人吧!” 太后现在一想,亏得自己没有被这些人给蛊惑了,连连点头,心里想着一定不能轻饶,叫了其他的后妃先退下,不要打扰昭帝清修。 昭帝只留下了几个朝中重臣和几位皇室的王爷,叫在外面的书房等着,其他人一律遣散,等内殿只剩下太后李宣睿还有如意个陆老太医的时候,昭帝才开口询问了自己的病情:“说说吧。” 陆老太医看了一眼如意,示意如意开口,如意很不忿这老头这圆滑的态度。 “陛下的龙体如今经不得一点意外,一切都要以静养为主,而且,臣妇和陆老太医近三日绝对不能离开陛下左右。” 昭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朕这会还有些要事要办。” 如意便道:“请陛下喝了药之后再去,切记要平心静气。” 等到昭帝去了书房,太后也回了自己的寝宫,内殿里只剩下如意和李宣睿还有陆老太医,陆老太医吹着胡子问如意:“苏侧妃这三日是怎么打算的?老朽可没有什么能耐!” 这是嫌如意拖了自己下水。 如意笑眯眯的道:“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嘛!” 陆老太医还想说两句,瞧见站在如意身后的冷冰冰的李宣睿满眼都是眼刀子,心里一哆嗦,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心疼自己没人帮忙,委委屈屈的出了内殿站去了廊下吹冷风。 如意笑的不行,转头见李宣睿还等着她,就走了过去:“王爷按自己所想行事就行了。” 李宣睿捏了捏如意的手:“我要出去兵部走一趟,你在宫里自己要小心,有什么事立马就叫人来知会我一声。” 如意拍了拍胸脯:“王爷放心就是。” 李宣睿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如意下手的地方,意味深长的转了一圈,才转身离开。 如意深觉自己被调戏了,气哼哼的想,一会要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她就故意不告诉李宣睿,叫这家伙干着急去! 书房里的事情还在继续,被关押着的太子还在想着法子,却不知天已经变了。 小五的病情竟然很棘手,太医院里几个能手听说被太后下旨给斩了,还有几个能耐一点都在乾清宫里守着煎药服侍昭帝,剩下的一些即便来了也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摇着头匆匆离开。 烧不能退就吓人的很。 孟王妃着急的在屋子里转圈,莲心建议道:“不如去请些外面的郎中,未必不是没有办法的。” 孟王妃心里却瞧不上:“堂堂王府的小姐怎么能随便叫个外面的郎中来瞧,传出去像个什么话,在等等,不定就把太医请来了。” 莲心想着都这个时候了还顾什么脸面,王妃近日是越来越在乎这些东西了。 还不等莲心说什么,方妈妈又匆忙跑了进来,竟然是非常慌乱的样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孟王妃皱眉:“慌张什么?” 方妈妈喘了一口气道:“皇上废太子了!” 孟王妃的心被重重的锤了一下,皇上废了太子那么李宣睿就有了可能,她便可能成为皇后!这样一想,孟王妃觉得浑身都是力气,知道这是特殊时期,一定不能坏了李宣睿的大事,脸上就一点都不显,越发的沉静起来,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的吩咐:“封锁王府,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着侍卫全府巡逻,一旦发现有可疑人,立刻带来见我!” 孟王妃的心在激动过后,就完全沉静了下来,注意到了很多事情:“苏氏留在宫里呢?” “是,这几日都回不来。” 孟王妃淡淡一笑,眼里满是愉悦的光:“带人去看看桃花坞的小姐少爷们,一定要好好照看。” 方妈妈立刻心领神会,应了是就退了下去。 孟王妃安安静静的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思量了不少事情,心里缜密的计划着,但却忘记了自己还在生病的女儿。 小五的奶娘打破了这临时的安静,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王妃!王妃救救五小姐吧,五小姐烧的抽了过去!” 孟王妃手一抖,手上的茶碗就摔在了地上。 朝廷聚变,桃花坞也是得了消息的,更有小丫头通报了方妈妈往桃花坞赶过来的消息,来者不善,即使小一些的月牙儿也心里明白,她有些惊慌的拉着降珠的衣袖:“这可如何是好?” 降珠安抚的拍了拍月牙儿的袖子,浩曦思量了片刻向红姑征求意见:“叫降珠抱着浩勤往前院的书房去,想来正德先生一定会想办法周旋和拖延时间的。” 红姑到很赞成:“大少爷说的是。” 降珠却听出了话外的意思:“那大哥你自己是什么打算?” “总要有个人留下来拖延时间,混淆视听,不然你们也去不了那边,事不宜迟,你们快些走。” 降珠不太同意,但还是起了身,一面和红姑抱起了浩勤,一面又去拽浩曦:“王妃是长辈,你能有什么好办法,还是一起走吧。” “我一个人想要脱身多的是办法,只要你们躲起来就好。”他年纪虽小,却分外的有担当和胆量。 红姑看的十分欣慰,叫丫头们先送了降珠和浩勤从后门走,自己和浩曦留下:“少爷是要做大事的人,既然有这机会,那就不妨多历练历练,也叫奴婢见识见识少爷的能耐,少爷不妨猜猜,方妈妈到底要做什么?” 红姑的话叫桃花坞的气氛都松快了起来。 浩曦从容一笑:“不过是在这桃花坞里使本事,不敢真带我去王妃的正院。” 要是真去了正院,浩曦有个三长两短,王妃如何脱得了干系,要下手也该是桃花坞。 红姑眼里的赞赏丝毫不做掩饰,阿弥陀佛,王爷后继有人,真是可喜可贺! 方妈妈如期而至,敲开了桃花坞的大门,见红姑正在和浩曦在院子里一招一式的练剑,看浩曦年纪不大,但身姿容貌都是皇室同龄孩子的佼佼者,心里难免有些惋惜,若是王妃有这样的孩子,哪里用得着像如今这样费心费力。 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浩曦碍眼。 堆着一脸的假笑,上前和浩曦见礼:“大少爷好功夫!” 浩曦的利剑转了个弯,华丽的落在了方妈妈的肩膀上,那剑冰冷冷的感觉叫方妈妈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心里就更恨的不行,小心翼翼的往一旁躲了躲:“可见奴婢往日没有奉承好大少爷!” 浩曦却不和方妈妈打这个嘴仗,他淡淡的收了剑,看着方妈妈:“妈妈怎么过来了?” 方妈妈笑着道:“这京城里出了大事,人心惶惶的,苏侧妃又暂时回不来,王妃怕下人们照看不好二少爷,所以特地叫奴婢过来把二少爷带过去照顾。” 浩曦一挑嘴角,那从容和淡漠简直和李宣睿是一个模样:“听说五妹妹高烧不退,母妃只怕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照顾得了二弟?” 这嘴巴这么毒辣,可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 方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大少爷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事情,王妃的话大少爷难道敢不听,不怕别人说大少爷不孝吗?” ☆、第95章 浩曦的打扮向来简单, 脖子上没有长命锁, 腰上不缀玉佩, 只一身裁剪的得体合身的袍子,平整服帖的穿在身上, 小小的人儿往那里一站, 竟然颇有气势。 他冷冷的看着方妈妈,一字一句的道:“妈妈是在教训我?” 方妈妈哪里有资格教训皇孙, 说出来也是大不敬的。 方妈妈脸一黑,没想到自己竟然说不过一个黄口小儿,于是很快调整了路线和策略, 打算速战速决:“奴婢是奉王妃之命来带走二少爷的。” 说着就往里走。 浩曦的剑指向了方妈妈:“妈妈真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 方妈妈看着浩曦,大吃了一惊, 真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还有这样的胆量, 她冷冷一笑,往前一走:“大少爷, 这剑可不是小孩子能玩的, 若真是杀死了奴婢, 大少爷的前程也就完了!” 浩曦竟然一笑, 收回了剑:“妈妈说的是。” 正当方妈妈疑惑,浩曦往后站了一步, 朝着身后的人道:“谁若敢在往前一步,你们只管上手打,打死打残都算我的!” 方妈妈看着一群孔武有力的仆妇,齐齐向前走了一步, 虎视眈眈的注释着自己,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剑成是被留在府上的,瞧见降珠和奶娘抱着浩勤往前院跑,连忙询问,知道是后宅的事情,气的要骂娘,心里害怕教坏了降珠,只好生生忍下去,叫了人护送降珠和浩勤去前面的院子:“你带着你弟弟安心去前面,没人敢伤你们,我去救浩曦。” 降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笑的弯起眼睛:“我就知道剑成叔叔是最棒的!” 剑成常听这样的好话,但照旧被奉承的非常舒服,看着降珠一行人走了,自己使了轻功往桃花坞去。 方妈妈的人刚刚和桃花坞的人冲突上 ,因为这一群壮硕的仆妇出乎了方妈妈的意料,她竟然一时半会不能突破这道防线,她心知肚明所谓的抱走浩勤不过是做给浩曦看的,为的就是这场冲突,趁乱做些事情,就是浩曦不往前不和她起冲突,真叫她抱走了浩勤,那浩勤就在也别想回桃花坞了,这也是一桩好事,但不管好事还是坏事,此刻这一切都脱离了方妈妈的掌控,她想起孟王妃的神态心里打了个突,瞧见就站在不远处的浩曦,一咬牙一狠心就冲了上去。 但人世间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不如意的,方妈妈在这个明媚的午后衣袂飘飘,像个决绝的勇士,一心要干些大事情,岂料从天而降了一双穿黑靴的大脚,重重的揣在了她的脸上,一瞬间,方妈妈像个破布口袋一样飞了出去,然后又重重的砸在地上,并伴随飞溅出去的牙齿和血液。 浩曦身上的那股气势瞬间就消散干净,欢欢喜喜的拉着剑成的手:“您这招叫什么名字,我也要学!” 剑成的杀气顷刻就收敛了起来,又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长辈,拉着浩曦一面向外走一面道:“这个自然是要教会你的,不然什么狗奴才都敢上你面前耀武扬威。” 说着看了一眼已经被丫头扶起来,脸肿的像个猪头一样的方妈妈:“回去跟王妃说一声,要是有什么事,叫她直接来找我,别跟个小孩子较劲!” 昆仑派的人并不把什么皇帝朝堂放在眼里,更何况不过一个王妃,剑成那种源自昆仑派独有的傲气和底气,把方妈妈残存的那一点点尊严,碾压的渣都不剩。 太医没有请到,大夫也没有,差点被一脚踢死的方妈妈拖着苟延残喘的身体来向孟王妃复命:“那个什么叫剑成的也太嚣张,太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 以近奔溃的孟王妃猛的甩了方妈妈一巴掌:“狗奴才!” 方妈妈本来就头晕脑胀,被这一巴掌打的差点就晕过去,但心里更是羞臊和寒凉,她拼命为了孟王妃办事,孟王妃心里非但没有念她的好,竟然还如此的羞辱她,方妈妈本还强撑着的一口气一吐出来,立刻就晕了过去。 孟王妃叫丫头抬了方妈妈下去。 外头的丫头又进来通报,竟然是正德先生来了,若是别人孟王妃或许还能推脱不见,但正德先生不比别人,若是过来必定是有要事,孟王妃只得打起精神来。 道风仙骨的正德先生说话到很直接,开口就道明了来意-:“听四小姐说五小姐高烧不退,不才到会些医术,想毛遂自荐,不知王妃可否应允在下为五小姐诊治?” 正德先生要是愿意那就再好不过,但孟王妃抓住的是另外的重点:“……是四小姐告诉的先生?” 正德先生的眼里多了几分冷意:“王妃,性命攸关,还请王妃带路。” 孟王妃颇为尴尬。 刚废太子,又立太子! 这一日朝堂的大事多得出乎意料,李宣睿刚从兵部出去进了宫就被下旨册封了太子,于是竟然连宫也出不去了,全是宫中的事情,大大小小,件件重要。 如意坐在乾清宫的内殿里,用手撑着下巴,抵在桌子上看着李宣睿在那头严肃认真的批阅奏折,那淡然的又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竟然丝毫不受被册封为太子这么突然又激动人心的事情降临到自己的身上的影响,这心里素质是要有多好? 如意悄悄凑过去问:“王爷心里真一点都不激动?” 李宣睿抬起了头,撩起眼皮看了如意一眼,不紧不慢的道:“激动紧张难道能叫你看出来?” 如意大笑:“那你也太能装了!” “我便受了你的夸奖。” 能这样说话,可见李宣睿还是很高兴的,如意体谅他事情多,调笑了两句就又缩到了角落里和陆老太医研究药方去了,即便是个干个的事情,但一回头就能看见,那种相互厮守,安心又岁月静好的氛围,叫人分外贪恋。 李宣睿带着如意回□□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动荡的朝局暂时稳定了下来,李宣睿整理整理就要拖家带口搬入东宫了,所以这一次回□□,也是最后一次了。 五小姐被烧坏脑子,但也亏得正德先生及时搭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李宣睿已经得了消息,他同孟王妃一起坐在五小姐的屋子里,看着把完脉后的如意摇头,心里沉了沉,目光又落在了看起来十分憔悴的孟王妃的身上:“王妃这几日做的事情,本王都知道了。” 孟王妃心里一突,用帕子掩着嘴,眼角是滚落的泪珠:“可怜我的五儿,这叫我日后还怎么活下去?!” 第66节 她虽然悲切但出于礼仪却还生生的压制着,所以看起就格外可怜可叹。 李宣睿的目光已经从孟王妃身上挪开,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淡漠,他的音质如他的容貌般完美,但也正因为此,却叫孟王妃心里越加害怕,她知道她踩到了李宣睿的底线。 “小五无辜,你心里可曾有一点后悔和自责?一点慈悲心肠都没有,如何做这满府孩子的嫡母?” 孟王妃的瞳孔下意识的一缩 ,她实在没有料到李宣睿会说出这么重的话,难道真做了太子就要换了太子妃,还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 孟王妃看了一眼如意,已经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岁月实在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那光洁如玉的面颊,曼妙优雅的身姿,以及在昭帝跟前的地位。 孟王妃恨,恨透了这种无力感,但她更不是轻易就会放弃的人,孟王妃挺直了腰杆,看向了李宣睿:“王爷难道就忘了当初同我说过的话,风雨同舟荣誉与共?难道就忘了还在宫中时候的日子,太后责罚您不许吃饭,说您坏了慈宁宫的规矩,我看着心疼自己也不愿吃,饿了一夜,第二日起来胃痛,王爷替我出去抓药,煎好又端给我,还替我放了个蜜饯,说是怕我苦。”孟王妃的语气柔和又充满了无限的眷恋,这深情并茂的样子,把如意都带回了那个青涩的过去。 没想到李宣睿和孟王妃还有这样的过去,听起来可真是让人不舒服! “即便我不是最好的那个,但我对王爷情深意重,不离不弃,我不指望用此就挽留住王爷一生的情,只愿王爷留我一席之地。” 瞧瞧说的多好,真是够了解李宣睿的,知道他虽然面冷,但是念旧情,提起这些过往的事情,便是李宣睿真有什么举动,也要缓和不少,如意偷看了一眼李宣睿,见李宣睿垂着眼,似乎确实没有之前那样愤怒了,她心里火烧火燎的不自在,一面觉得应当一面又觉得愤慨,竟然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屋子里静了片刻,尚且年幼的五小姐的症状此刻并不明显,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坏了脑子,竟然也不怎么哭了,吃了就睡,非常安静,于是这屋子就更安静,有种等待宣判的错觉。 “王妃说这些可是再说本王这些年对你不够好?不够包容?” 孟王妃一愣:“王爷?” 李宣睿看着孟王妃:“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小四自幼体弱是为何?刘夫人为何会对苏氏下手?你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使你待我情深意重,但这也不是你心地不善的原因。便因为你待我情深意重,所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孟氏,人最怕的就是无自知之明,你太让我失望了!” 真没想到李宣睿的脑子这么清楚,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一点都没有绕住他,他看的一直都是本质,瞧瞧这俊美的容颜,如玉的气质,这鉴别绿茶婊的指数,简直就是个完美男人! 孟王妃腿一软,终于跪在了地上:“王爷恕罪,是我愚钝了,念在如今朝局动荡,内宅不能不稳,还请王爷叫我尽一些绵薄之力,稍后再处罚!” 都这个时候还能装的这么大度,还在用自己的聪明在为自己脱罪,果然够孟王妃! 但李宣睿的话打破了孟王妃最后的幻想:“不必了,即日起你就吃斋念佛,什么时候想清楚悔过了,什么时候在出去,至于后宅的事情,自有苏氏打理!” 如意怔了怔,她明明是在看戏的,关她什么事?! ☆、第96章 那半旧的铜镜里映着个柔和纯真的面容, 听到传来脚步声便又欢快的转头去看。 如意的脚步戛然而止。 小容低声道:“您瞧瞧,像不像?” 像, 当然像! 如意沉默了下来, 这个无意中带回来的年轻女子,为何五官和她这样相似?她更加坚定了这其中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女子看到陌生人瑟缩了起来, 但她虽然脑子有些受损,感知却很敏锐,她很快又惊喜起来,指着如意:“像!” 如意弯了弯唇角,靠近了女子:“你叫什么?” 女子很困惑,想不起来,于是撅起了嘴, 如意到也不急,叫人端了吃食上来, 这女子自然而然的就着下人端上来的水洗了手, 甚至连那皂粉都知道怎么用,净手之后等着如意入座, 她才笔直的坐下。 这绝对是个出自大家的小姐,只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 叫她沦落至此。 如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你最喜欢什么吃食?” “蜜枣。” 如意便把个蜜枣夹给了她, 女子露出个孩子一样的笑容。 “有父母吗?” 女子怔了怔,似乎在费力的想些什么,她脑子里嗡嗡的响,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 “雪柔!” 如意的筷子吧嗒一声落在了桌子上, 听着对面的女子说:“叫雪柔!” 雪柔,那个据说死去多年,和她很像的雪柔? 璇玑躺在冰冷的地上,仰面看着天上的星辰,露出点欣慰的笑,但很快这一切都被疲惫淹没,他本已经油尽灯枯,却又使出全力入了一次昭帝的梦,这一刻他的生命很快就要终结了,在这个小小的不见天日的地方,结束了他漫长的可悲的生命,不,不可悲!瞧瞧,他不是赢了么,天眼一族的辉煌时刻又即将到来,追杀他们天眼的昭帝将在病痛的折磨中度过余生,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想啊,在见见那丫头,听听她说几句话,可是不行啊,死吧,就这样死吧,一了百了,无牵无挂的去吧…… 如意的心口忽然痛的厉害,她蜷缩在一起,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小容和红姑吓坏了,连忙到跟前,这疼却忽的又好了,但心跳的厉害,如意只大口的喘息。 李宣睿从书房走了出来,见如意脸色不好,到是吓了一跳:“哪里不舒服?” 如意摆了摆手,李宣睿坐在了如意身边,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要是身子不适,就不要这么勉强,有什么事叫别人来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假别人之口。 如意觉得莫名的紧张,李宣睿要是知道那个他曾经比生命还要爱的女子还是活着的,会是什么反应? 如意攥紧了手,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遇到了一个人,她好像心智受损了,但是她告诉我她叫雪柔,您要不要去看看?” 如意一眼不错的看着李宣睿脸上的表情,看他从开始的严肃到震惊到错愕然后到心疼,那俊美的容颜仿佛是揉碎了一般,如意的心骤然也跟着疼起来,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宣睿,于是便匆忙的站起来:“我还有些事,就先不打搅您了,一会叫小容带您过去见见人。” 李宣睿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也没有说出来,看着如意急匆匆的离开。他略微沉思了一会,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事情,看了一眼留下来的小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乾清宫又来了人传如意进宫,往常每次进宫都有李宣睿陪伴的如意,这一次是自己去的,马车空荡荡的叫人感觉到些孤单,如意心里想着男人的爱情变得快,或许用不了多久,李宣睿就会常常陪伴在雪柔的身边,而她就会成为后宅中,众多怨妇的一个,她打了个哆嗦,赶紧又把这个小心思给抛到一边去,给自己打气,就算没有了李宣睿她也能过的很好很开心,这是她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最起码的本事,她应该相信自己,也应该早就看穿了男人的本质,没必要在这里难过!不对,她根本没有难过,她心里非常清楚! 然而,这样越想如意越就觉得不舒服,情绪并没有得到任何舒缓,她愤愤的拍了一把马车壁。马车的帘子忽的撩了起来,露出一张美得惨绝人寰的男人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听到有人拍马车了?” 如意才发觉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大抵是因为愤怒壮了胆子,或者她愿意展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如意此刻看见李宣睿的这张脸只觉得无比碍眼,想也没想就把帘子朝着李宣睿的脸上甩了过去,看李宣睿缩了出去,心里觉得很痛快,大声的朝着车夫喊:“赶路!” 马车果然动了起来,外面在没有什么动静。 真的安静下来,如意又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毕竟李宣睿一向高冷要面子,她还打了李宣睿的脸说不定他早就生气了,她又气哼哼的想,生气就生气把,最好乘此机会决裂! 但即使想的豪情万丈,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很想知道李宣睿这会在做什么,是什么表情,她看一眼跟在身边的小丫头,那丫头一脸茫然完全不能领会如意的意思,如意气的不行,果然还是小容最懂她,其他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好硬着头皮,悄悄的撩起一点帘子在偷偷往外面看。 然而一撩帘子,马车戛然而止,如意的脸直接和李宣睿的脸撞在了一起!她像触了电一样,看也没看李宣睿一眼,刺溜一声缩了回去,心跳的擂鼓一样,心里想着一点点尊严都被践踏了,真他妈不争气呀! “我也去宫里。”这声音分明还带着几丝笑意。 如意气的不行,偏偏一句话也不说,但也许是知道李宣睿不生气了,所以心里竟然也安定了下来。 昭帝的情形很不好,因为这几日的大风波身体疲累到了极点,如意给昭帝扎完针昭帝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如意看也没看成了太子,名正言顺陪伴在昭帝身边的李宣睿一眼就往外走,李宣睿却追了上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先去休息,我在这里陪着父皇。” 如意拽拽的想,谁管你做什么?故意不说话,蹬蹬的出了乾清宫,去了刘淑妃的寝宫。 如今的刘淑妃是水涨船高,李宣睿做了太子她这里也是门庭若市,看见如意这个生下李宣睿唯二的两个儿子的侧妃进来,都十分客气尊敬,争着和如意说话。 如意寒暄了两句:“一会还要去帮皇上诊治,就不打搅各位娘娘的雅兴了。” 刘淑妃也道:“你去进去休息吧,一会还要忙,可不能耽搁了皇上的事情。” 大家还想从中捞出些什么消息,但也不敢真扰了如意的休息,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如意离开,到底不死心的人多,还留着不走,如意也懒得管这些事情,吃了些东西,美美的睡了一觉,到了时间就从侧门去了乾清宫。 去的时候昭帝已经醒来,正在和李宣睿说话,如意就站在一旁稍等了片刻,自己坐在一旁一面喝茶一面听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男子说话。 “朕如今是力不存心了,朝里的事情你要多操心,你的能力朕一直是十分相信的,如今你做了太子,朕才觉得能安安生生的睡个好觉。” 如意心里诽谤,不知道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竭尽所能辅佐父皇治理天下,绝对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哼哼,嘴上倒是说的好听,哪里真有这么好! “朕怎么听说你把王妃禁足了?” 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这孟家人还是很厉害的。 “家中小事暂且就不劳父皇费心,儿臣自己是可以处理好的。” 这话说的还像个男人,有点魄力。 昭帝竟然笑了一声:“说的到也是。”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面喝茶一面吃点心的如意,朝如意招手:“行了,来了就过来给朕施针吧。” 又把李宣睿打发去了外面。 内殿里清清静静的,昭帝闭上眼问走针的如意:“你想要什么赏赐?” 毕竟如意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如意想也不想:“只要皇上能康复,臣妇不要什么赏赐!”场面话谁不会说呀。 “行了,好好说,别绕弯子!” 能说这话可见是真心想赏赐如意。 如意心里盘算了了一会,仔仔细细的掂量之后道:“您赏我这样一个牌子,以后不管我去哪里,哪里的官府都不能抓我向我挑事,除非您亲自命令!” 昭帝非常惊讶,这和他所想的出入很大呀,他睁开眼道:“这又是个什么说法,你想去哪?那个官府不长眼了敢抓你?” 如意当然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万一以后和李宣睿过不下去了,她跑路了,李宣睿要人抓她,她也总要有些保命的手段才行,但这话不能给昭帝说。 她就胡诌道:“您不要问我要什么赏赐吗?我就觉得这个挺好的,能保命!” 昭帝乐了:“朕瞧着老三对你不错呀,你怎么还有这样的想法?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朕也不管了,你既然想要,朕就给你一个!” 如意欢欢喜喜的谢恩,又厚着脸皮道:“您瞧我这会不会给您下跪谢恩,一会在给您跪吧!” 昭帝觉得和如意相处还挺愉快的,扎针的过程都轻快了起来,等到如意走的时候,昭帝还高兴的赏了如意一盒子新做的点心。 如意抱着点心高高兴兴的出了宫上了马车,就见李宣睿大刀阔斧的坐在马车上,冷冷的瞧着她,如意觉得气氛很不对,转身就要走,李宣睿长臂一伸,一把就将如意拽了回去,如意重重的摔在了李宣睿的怀里。 李宣睿朝外喊了一声:“走。”马车就嘎吱着启动。 如意见大势已去,到也不挣扎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十分高贵端庄的在李宣睿的怀里坐的笔直,然而李宣睿只一句话就叫她破功了。 “你在生什么气?” 这问题,绝对问到了灵魂深处,她到底在生什么气?连如意自己都蒙了! ☆、第97章 你在生什么气 如意觉得灵魂受到了拷问! 她从头仔细回顾了一遍, 实在也没找出李宣睿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让她非常如此之愤慨焦虑。 但李宣睿并不给她思考和缓冲的时间, 那深邃的眼里带着数不清的东西, 逼近如意,那独特霸道的气息包裹着如意, 让如意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你生气,你焦躁,都是因为你心里有我,你在害怕你在吃醋!” 第67节 如意觉得心怦怦跳得厉害,像要跳出胸膛,那双好看的眼好像把她的灵魂都挖了出来一般,她惊慌失措, 想要逃跑。 但李宣睿又一次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看着他, 使两个人靠的更近, 呼吸也绞缠起来:“你是怎么想的,向皇上要那么一个牌子?”他说着话手上的力气加重, 宣誓着自己的愤怒:“做了我的女人你还想逃跑?我告诉你,你哪里也去不了, 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如意心里贱贱的想, 为什么这么霸道的话她竟然听了心里觉得喜滋滋的,她一定是脑子有病! 为了掩饰这种不能昭示于人的心理活动,如意开始胡说八道:“你倒是说的好,我是你的, 那你是不是我的?整天......” “我当然是你的。” 我去,能不能不要反映这么快,让她下面的话也没得说了,真的好尴尬!为什么这么肉麻的话也能说得这么霸气? 不行,不能让李宣睿牵着鼻子走,如意决定放大招:“说得好听,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我可不喜欢这种活法,更何况你心里还有个忘不掉的雪柔,现在也回来了,这么说吧,我这人霸道一向只能容忍我的男人只有我一个女人,要不然,一切都免谈!” 李宣睿的眼里竟然渐渐满满的都是柔软像要把她溺死一般,他握住了如意有些颤抖的手,将如意扶起来坐好,仔细地替她整理着衣裳,然后以一种非常严肃认真的口吻和她交谈:“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见了,我们一条一条来讲,你说不喜欢我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这个我早有感觉,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身边在不会多一个女人,但是在我还在京都还在这朝堂,我就要一日都养着我身边的这些人,善待这些人,无关情爱,只是责任,但我可以做到除你之外,在不碰任何人。等到浩曦年满十八,能接过我的担子,那时候我就带你浪迹天涯,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看,可好?” 那眼里竟然带着几分哀求。 这中肯的,丝毫没有甜言蜜语,只是在认真地解决问题的态度真的感动了如意,她有点想哭,她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国度,竟然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妥协至此,她想就试试吧,说不定真就是她的那个对的人,然而爱藏了太久,害怕胆怯了太久,她竟然只能沉默了落泪。 但李宣睿却读懂了这些情绪,他温柔的搂住如意,吻掉她脸上的泪珠,在她耳边低声道:“接下来要和你说雪柔的事情,也并不是你往常所听到的那样。” 如意瞪大了眼。 “……我确实和雪柔是青梅竹马,自小相识,从她跟着她的祖母第一次进宫,我遇见她,我就开始喜欢她。” 如意很想问问,到底是多小的时候就喜欢上的。 “她温柔可爱,天真善良,当时喜欢她的人很多,或许是因为我自小体弱多病,她又对我格外照顾,所以,我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我,以至于后来擅自求了圣旨要娶她为妻,又在将军府偶遇她和刘建荣,才知道两情相悦的是他们两个,我不过是个贸然插足的第三者。” 难怪!难怪当初在刘府李宣睿预见刘建荣的态度那么奇怪,原来是这样的内情! “我确实很伤心,伤心自己表错了情,为此消沉了很久,他们两个知道后也特地来劝解过我,最终我也想通了,决定成全他们,为了说服皇上能把这赐婚改掉,我们商量了一出苦肉计……也正是这个时候朝廷出了事,说前朝的桃花扇这本奇书里有反朝廷言论,有朝廷大臣窝藏煽动民众,皇上下令彻查,结果在雪柔父亲的书房里找到了这本书,在加上朝中有人刻意煽动,结果就成了抄家流放,这个时候退婚也是不能了,刘建荣的意思是靠这婚约保住雪柔的性命,雪柔本来也是答应的,但谁知道忽然就跳崖自尽……而且事实上那个跳崖殉情的人是刘建荣,并不是我。” 如意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觉得世界好像有些奇妙,她呆呆的道:“所以,今天你也并没有去看雪柔?” 李宣睿笑着揉了揉如意的头发:“我并没有去,我把消息叫人传给了刘建荣,不过现在,我们要一起去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一切的事情都是靠如意自己的莫名其妙的臆想发生的!果然,爱情这种东西会叫人的脑子退化!如意自暴自弃的把自己摔进了李宣睿的怀里,愤愤掐住他腰上的筋肉拧了一圈,却得了李宣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也不必这个时候来撩拨本太子,我们夜里有的是时候。”如意被电的哆嗦了一下,心里暗暗的骂李宣睿下流,又深知自己不是李宣睿的对手,也不敢再造次,只缠着李宣睿问当年的旧事。 很快就到了雪柔暂住的小宅,门口拴着一匹骏马,一看就知道刘建荣早早就到了,等到如意和李宣睿一起进了内宅,就见着刘建荣正蹲在地上扬头和雪柔低声说着什么,看上去极其温柔而有耐心,只是那眼里压下的那浓重的悲哀,也只有他自己能品味到,看样子刘建荣已经认定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昔日的恋人。 雪柔看见如意过来,立刻站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奔过来,她露着最纯真无暇的微笑,仿佛是被岁月遗忘的精灵,如意笑着牵住她的手:“用过晚膳了么?想吃什么?” 雪柔只是抿嘴微笑。 如意转头看了一眼李宣睿,见李宣睿点头,就知道李宣睿也认定了这个人就是昔年的雪柔,他只是不断的叹息,却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亲近,这莫名的让如意觉得心里舒坦。 如意叫人带了雪柔下去,又叫小容在跟前回话,晚风徐徐的吹过这院落里槐树下的小亭子,点起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洒下一片静谧的光。 “雪柔小姐的身上有不少外伤,可见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肋骨断了两根,可能是有人给接到了一起,但接的并不到位,所以成了畸形。” 刘建荣捏的咯吱作响的手指昭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小容顿了顿接着道:“而且,从身形和脉象来看,雪柔小姐生过不止两个孩子,下身有伤口,而且一直未痊愈。” 如意觉得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即使很难想象那精灵般的女子是怎样承受这些事情的,但大致上也可猜测到雪柔都经历了些什么,从悬崖上摔下去的她被摔成了重伤,有人救了她并据为己有,或许是因为她智力受损,不留神叫她跑了出来,才让如意遇见,要不是因为如意有很强的第六感,也许雪柔悲惨的人生还将继续。 “嘭”!壮硕的刘建荣晕倒过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李宣睿叫人把刘建荣抬了下去,并叫人去将军府说了一声,刘建荣夜里就不回去了。又吩咐伏虎:“派大批人手彻查雪柔之事。” 即使只是普通的朋友,也很难容忍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天灾还是**,总该有个说法! 如意和李宣睿在亭子里坐了片刻 ,如意觉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经历的够多了,但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她看向李宣睿:“当年找过雪柔吗?” “找了很久。” 一句找了很久就昭示了这事情的复杂性,所以,当年两个少年,如今有了能力,这事情就又会是另外的结局。 苏晴意仔仔细细的整理衣裳,早早就等在了将军夫人的屋外,刘建朗昨天夜里又一次夜不归宿,她原本以为将军府的人注意到这个现象会为刘建朗筹谋,但这么多天了竟然丝毫没有动静,该是她出手的时候了! 即使现在是夏季,早晨的露气照样也重,她站在廊下露水落了她一身一头,衣服穿在身上也粘腻的难受。 苏晴意在将军府是养尊处优的,这一段日子让她也娇嫩起来,站了一会就觉得腰酸腿疼,她向着窗户看了一眼,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直到日头高升,站在外面已经炽热起来,传话的丫头才走了出来:“夫人请三少夫人进去。” 从丫头冷漠的眼神中苏晴意可以感受到将军夫人的不满,但她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要退缩。 苏晴意正气凛然的走了进去。 将军夫人正站在一株盛开的杜鹃花前,那火红的杜鹃花开的十分繁茂喜庆,将军夫人并不看苏晴意,只看着眼前的花说话:“瞧瞧这花,是我从后山上叫人挖回来的,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进了富贵人家,花开的又红火又喜庆,比在山上的时候开的还要好,我打算叫个专门的丫头侍弄这花。” 说着才转头看向苏晴意:“你怎么瞧?” 苏晴意有些心不在焉:“母亲喜欢就好。” 将军夫人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瞧了一眼一旁的西洋钟:“这几日我身上乏的厉害,你若没事就不用特地陪我了。” 这么明显的赶人。 但苏晴意既然来了就没打算退缩,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母亲救救三爷!” 将军夫人原本温和的目光突然锐利的像一把刀,她缓缓的坐在苏晴意对面的榻上,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苏晴意:“我给过你机会了。” 苏晴意不明所以,但她此刻的心思也并没有放在这些上面,逮住机会就张口:“三爷年纪已经不小了,也是时候为家里分担一些事情了,只要他干的好也是父亲和母亲的脸面,也是为家里出力,是好事一桩,不说做个什么多大的官职,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就很好了……” 将军夫人突兀的打断了苏晴意:“这些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老三的意思?” “都是我的意思。” “你和老三商量了?” 苏晴意语气有片刻的迟疑:“虽然还没说,但是……” 将军夫人冷笑了一声:“你如此无知无畏,是谁给你的胆子随意搀和男人的事情的?你把你的爷们置于何地?你眼里可还有他?你以为这世上人心都是黑的?别人都是蠢的?你能看懂的道理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就不懂?” 苏晴意还从来没有见过将军夫人这么生气过,她慌张起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将军夫人显然并不想听她的辩驳:“看在苏侧妃的面子上我给了你两次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抓住,我会亲自去和太子爷说,叫健朗还去做以前的事情,而且,我还为健朗准备了一个贵妾,这个月底就会进门,最近这段时间你也不用出门做什么了,就安安心心筹办这件事情即可!” 苏晴意直到站在了院子里还觉得脑袋在嗡嗡作响,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第98章 夜里下了一场少有的暴雨, 将京城从多日的烦闷和热浪中解救了出来。 天光不过微亮,孟王妃就坐在了庭院里的椅子上瞧着紧闭的院门出神, 自从小五出了事, 这个所谓的正院如今常常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方妈妈木然的立在孟王妃的身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脸上露着两份悲切。 晴空如洗,孟王妃仿佛是抓住了什么生机一般,猛地看向了方妈妈,方妈妈吓了一跳。 “你的大儿子,刘达在王爷手底下听说很得脸?” 方妈妈听着这话只觉得惊惧,结结巴巴的道:“并不怎么样的,不过是跑个腿, 传个话!” 孟王妃竟然笑了笑,很好脾气的样子:“你可帮我做了不少事情, 我若有一日真的出了什么事, 你觉得你的儿子能好好的做事不受影响?” 方妈妈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孟王妃又一笑:“认命吧,乖乖帮我做事, 我就能饶你一命。” 蒋侍妾的天都塌了,她把赌注押在了孟王妃的身上, 孟王妃现在却穷途末路, 她的肚子渐渐开始大起来,年底的时候就会生产,但是她真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如意听说刘健朗要纳贵妾了,刘健朗很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家里的意思。” 如意仔细的瞧着刘健朗做的火□□型, 半响也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刘健朗在罩衣的口袋里无意识的掏了几下:“不是,侧妃,您倒是说句话呀,别又悄无声息的不要我了吧!” 如意笑着抬头道:“等你把这东西做好了,就算你想走也走不掉。” 刘健朗满脸期待:“真的?!那我一定好好做!” 如意又和刘健朗探讨了几句□□的具体事宜,才离开了小院。 刘健朗心里也就明白了,如意是不打算干预自己家里的事情,这是叫人敬重的地方,但也正因为此,他到越发要给苏晴意几分脸面。 朝中的事情越来越多的给了李宣睿这个太子来处理,昭帝更多的时候就是养病和教导浩曦这个孙子。 如意在乾清宫里整理这段时间的脉案,昭帝在书房里教导浩曦写字,旁边还坐着个武英殿大学士熊英武,仔仔细细的看浩曦写的短篇小文章,如意没兴趣看,不过听说都是什么治国的大道理,她看浩曦学的很认真,心里多少能舒服一点。 刘老太医悄悄同如意说话:“皇孙是难得一遇的有才,皇上喜欢的很。” 如意没好气的看他:“就您知道的多!” 刘老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一点都不尊敬老者!”正说着,瞧见李宣睿进来,脚底像抹了油,掉头就走。 如意调侃李宣睿:“太子爷威风八面呀!” 李宣睿穿着太子明黄的蟒袍,带着镶钻的玉冠,整个人被这耀眼威严的色彩衬托的如神祗一般,微低了头微微一笑,恍如天人。 如意拍着自己的心口:“太子爷英明神武。” “这么夸我,是有什么事求我?” 如意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正好熊英武和浩曦一起走了出来,见到李宣睿都见了礼,李宣睿点头寒暄了几句:“先生当年还曾教导过孤,是孤的先生,如今教导浩曦,若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先生只管说他。” 熊英武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笑着道:“太子说笑了,皇孙天资过人又坚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能为皇孙讲学时老夫的荣幸!” 老头子上了年纪,到越发会说话了。 李宣睿进了书房,如意就和浩曦送了熊英武出去,如意递给了熊英武一小包茶叶:“听说先生夜眠不宁,所以特地包了这加了决明子的五味茶,早晚一次,保管先生神清气爽。” 熊英武笑起来,十分和蔼的样子:“侧妃实在太客气了,不过这样的好东西正好对了老夫的病痛,老夫就厚着脸皮收下来了!” 如意笑着说惭愧,熊英武临走的时候特意看了如意一眼,点头道:“侧妃是有大福之人!” 如意挑眉,不知道这熊英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等到李宣睿登基,她一个贵妃是跑不掉的,当然是个有大福的人。 李宣睿进去的时候昭帝正一脸欣慰的看浩曦写的文章,见李宣睿进去就笑着道:“你知道熊英武怎么说的?他说浩曦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将来不可估量!当年,浩容在他手里可是得了一个顽石的评语的!” 也难怪昭帝这样高兴,当年的太子以及子嗣本身的能力也是叫昭帝颇为头疼的,如今李宣睿做了太子能力强,而且浩曦这个长子又这么有前途,王朝的未来一片明朗,怎么会不高兴? 李宣睿就拿起来浩曦的文章看了看,然后放在了一边,郑重的看向昭帝:“父皇,朝堂上的事情要跟您商量一下。” 昭帝却立刻打断了李宣睿的话,摆了摆手:“朕如今的这点性命都是靠苏氏的药在吊着,有你在,朕不想再把那点力气用在这朝堂上了,什么事情你看着解决就是,而且朕还有一件要事要你去办。” 昭帝的眼里褪去了威严褪去了枷锁,反倒清明温和起来。 “着手准备你的登基大典吧!” 李宣睿跪在了地上:“父皇!” 第68节 所以说,即使是皇帝,有时候也是很任性的,昭帝在又一次和皇室以及朝廷重臣商议之后,宣布退位为太上皇,而让太子李宣睿择吉日继位。 如意觉得这一切很玄妙,很多年前在实验室对着显微镜做研究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成为皇上的妃子,这个奇妙又让人排斥的身份。 她站在院落里带着降珠和梦雪吩咐着王府的人搬家注意的种种事情,看见站在远处,像幽灵一样的菲梦,她似乎还是小时候一样的团圆的可爱,但面上却带着超越年纪的阴狠和疑惑,如意朝她招手,她迟疑的走了过来,站在台阶下仰望如意。 如意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菲梦戒备的紧抿着的嘴。 如意柔声道:“有没有想过,你所以为真实的东西,其实是梁柯一梦?” 菲梦满脸的不可置信,然而很快这话就像一把利剑直直的辟进了她的内心,将她的信仰劈的粉碎,世界轰然倒塌,如果她所以为真实的其实都是假的,那么她这数十载又在忙碌什么? 梦雪和降珠并不能听懂如意的话,却也知道如意的话给了菲梦极大的震动。 “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心中有数,我给你一次机会,天堂或者地狱,你自己来选!” 自己选吗?菲梦茫然的看着一切,她自己该如何选? 如意本不喜欢储秀宫,觉得距离乾清宫太近,有些过于张扬和热闹,然而李宣睿的意思,如意如今的高度已经不是可以避开是非和那些无谓的热闹了,还不如就大胆的昭示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储秀宫是历来皇后的住所。 “王妃会不会太尴尬了?”如意看着李宣睿。 “说我无情也好无义也罢,我心里总该有取舍,若按我的本意,我是要你做皇后的,但为了顾全孟家的脸面,皇后还是王妃来做,却要委屈你做皇贵妃了。” 如意有点想笑:“不是,您这为了我,造出这么一个前所未有的皇贵妃的位子,已经够不容易的了,我还不好意思说委屈自己。” 皇贵妃仅次于皇后,从某些方面来说类似于平妻,而这个称号之所以能成立,首先昭帝和太后是非常赞成的。 李宣睿斜昵了如意一眼:“难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我的苦心。” 这妖孽一样的男人,怎么会越长越好看?要不是因为她还有点法宝,岂不是早早就容颜老去了? 李宣睿事情还很多,如意还要去给太上皇例行扎针,只能说几句话而已,如意给李宣睿捏了捏肩膀放松了一下,两个人相互道了别就又忙碌起来。 这短暂的三个月里,生活忙碌又充实,即使并不常见面,但心里却很踏实,如意不仅要忙着布置自己和孩子住的地方,还要安顿和照顾昭帝的那些妃子,昭帝要搬去行宫,妃子们也要跟着去,刘淑妃又要册封为皇太后,而孟王妃则一直托病不出,如意忙的脚不沾地。 等到李宣睿登基那天,一下子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处理完了,真的闲下来到有些不太习惯看似的。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只能远远的听见天坛的礼炮声和奏乐声,如意想象着李宣睿站在天坛上回头看的样子,竟然不小心帅到了自己! 这深宫的岁月将会无聊而乏味,但此刻因为知道将会有个愿意珍惜她的男子陪伴着,竟也觉得期待起来。 如意早早的煮好了银耳莲子羹等着,傍晚从天坛回来,李宣睿果然直接来了如意这里,换了衣裳喝了一碗,觉得舒坦了很多,话也没来的及多说,只微笑着捏了捏如意的手:“前殿有宴,朕先去了,你一会在来。” 如意看着李宣睿忙碌的身影,又忍不住叹息。 红姑笑着道:“皇上心里只有您!” 如意一笑:“好了,拿出你们看家的本事,把我打扮漂亮些!” 从今晚开始,又将是一条不一样的路了! 李宣睿登基之后就是册封后妃,孟王妃是理所当然的皇后,如意是出人意料的皇贵妃,萧侧妃封了德妃,刘夫人封昭仪,剩下的三个侍妾都是才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深夜里孟皇后看着送来的皇后冕服,眼里像猝了毒一般…… ☆、第99章 钦天监看的日子总错不了,早起的时候天气非常不错, 作为皇后原本应该有专门册封的日子, 但太上皇的意思, 叫皇后和皇贵妃一起祭天受册封。 众人都知道这是皇贵妃有天大的功劳, 太上皇一直袒护, 原本看着皇后家世远比皇贵妃好, 现在看皇贵妃身后有个太上皇,一般人就是家世在好也比不上。 如意也不怕出风头, 穿着和皇后几乎所差无几的冕服, 这是前所未有的例子, 所以衣裳也都是新作的, 据说是凤冠上有区别, 皇后的凤冠正中是一颗硕大的南珠,如意的次一些, 是个偏小一些的红宝石。 礼乐奏起, 礼部侍郎站在天坛下边大声诵读祭天的文书,如意和孟王妃, 也就是如今的孟皇后向天坛走去,如意稍微错后两步, 到了天坛下边孟皇后先上去。 又是一阵祭天的文书, 孟王妃跪下磕头。 说起来也奇怪,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哪里飘来了一片云彩,刹那间就是一阵大雨, 如意因为还站在华盖下面到没怎么淋着雨,孟皇后就惨了,涂的厚厚的妆容,被雨水冲刷出千沟万壑,原本还算可人的容貌看上去如同车祸现场一般惨烈,厚重的冕服吸了水,重的能把人拽到,隔得远,如意都能感受到孟皇后浑身上下那阴沉又郁闷到要吐血的气息。 孟皇后硬是挺着做完了一整套程序,自己一个人僵硬的走了下来,这种受封祭天的时候,下雨都是不吉利的事情,但好在还有一个如意跟着,出了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全部赖在如意这个不该出现的人身上,大做文章,也够她喝一壶! 孟皇后一想通,到轻松起来,特意用质问的眼神看向如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然而怪事又一次发生了,如意刚迈出脚步,天上的雨就戛然而止,原本还沉浸在谋算中的孟皇后心里一震差一点站不稳,如意一步步走上天坛,下面站着的大臣后妃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天边挂上了一轮瑰丽的彩虹,风和日丽,国泰民安。 事情便又神奇的转了个弯,照这个情形看,上天分明是不满孟皇后而故意落雨,却对如意这个皇贵妃十分满意,用下雨做了批示。 天坛上的动静,飞一般的传了出去。 方妈妈捏着手里的小纸包,几经努力才敢往前走,飞奔而来的宫女们兴奋的低声议论:“听说了没有!听说了没有!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去祭天,皇后娘娘一上去就下雨,皇贵妃娘娘一上去雨就停了!” 大家都唏嘘不已:“哎呀,这可真是怪事,可见呀,上天对皇后娘娘不满,皇后娘娘只怕……” 这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众人觉得说的有些过了,立刻散开,在不说话。 方妈妈却呆在了原地,如果上天都对皇后不满,那么皇后的路又能走多远?如果一个人注定失败,那么她又怎么才能将她的儿子解脱出来? 李宣瑞正在宫里和大臣们议事,小太监进来通报了天坛的事情,几个大臣一下子炸开了锅:“这样的奇事可真是闻所未闻!” 连上天都在帮皇贵妃。 有人就说的巧妙一些:“皇贵妃德行感天动地。” 这是在说皇后德行有亏,李宣瑞一直在低头看着奏折,半响才开了口:“可惜,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了皇后么? 照这样的情形看,皇后的位子只怕也坐不稳当。 祭天真的很不容易,如意回了宫,红姑和小容带着储秀宫的宫人们一起恭贺:“皇贵妃娘娘金安!” 如意看众人这么高兴,提起精神做了打赏,又着急着去沐浴更衣,也不过刚刚洗过澡,换了一身舒爽的衣裳,就听着宫人喊:“皇上驾到!” 以前可没有这么麻烦的事情,李宣瑞消无声息的就来了,现在人还没来声音先来了,她就要去外面恭迎。 李宣瑞看如意的发尾还湿着,满身的清香,知道她刚沐浴过,见她蔫头蔫脑的样子,就哼了一声:“怎么?” 如意一听着声音,立刻就堆起一脸讨好的笑:“皇上能来储秀宫,臣妾这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皇上快进门喝碗清茶歇歇!” 李宣瑞被逗笑了,捏了捏她的手:“是个有福气的!” 如意立刻得意洋洋起来,端了新做的点心出来给李宣睿:“您尝尝,专门给皇上您研制的不加糖的酥皮点心。” 李宣睿被这灿烂清澈的笑容感染,觉得身上的担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重了,整个人放松下来,靠着柔软的靠枕坐着:“伺候朕用膳!” 如意心里诽谤,要不是看在你这张帅脸上,老娘一定不耐烦侍候你!但她还是屁颠屁颠的喂了李宣睿一口,得了一个好字,就硬要把点心都叫李宣瑞吃了。 李宣睿没好气的看她:“你这叫什么毛病?怎么?还不兴我夸你一句?” “既然说好,那就该全部吃掉!” “滚!” 如意正在和李宣瑞扯皮,红姑进来通报:“方妈妈求见皇贵妃娘娘。” 如意挑眉,收了脸上的笑:“她来做什么?” 红姑斟酌着道:“奴婢看她神色不太对,只怕是有什么事。” 如意看了一眼李宣睿道:“那就叫她进来。” 走进来的方妈妈显然并没有意外李宣睿在这里,所以她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或许本来就是等着李宣睿在这里的时候才来的。 从她身上那种视死如归的气息里,如意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所以她便格外的轻柔细致:“妈妈怎么过来了?” 方妈妈跪下磕头,声音听起来木木的:“奴婢是来谢罪的。” 如意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妈妈起来说话。” 这种胜券在握的姿态,让方妈妈心里越发害怕,却又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匍匐在地上,一字一句的道:“奴婢所说是数年前关于雪柔小姐的事情,奴婢所做有违奴才的本份,其罪当诛,但请皇上和皇贵妃娘娘听完。” 年少的小姐看上了英俊又干练的皇子,结果皇子心中只有别人。 孟皇后在家里做小姐的时候就极其喜欢李宣睿,那种类似于现在孩子们追星的感觉,最后成了一种病态的痴狂,伴随着李宣瑞和雪柔的定亲,孟皇后心里的情感越发浓烈,一心想要嫁给李宣睿。 后来朝中有了桃花扇的事情,孟皇后就以死相逼,要孟尚书帮助自己,孟尚书疼爱女儿,害怕她有闪失,派人在雪柔父亲的书房中藏了大批的反动书籍和言论,皇上的人查到了这些东西,又在孟尚书的一力山煽动下,雪柔父亲被定了流放。 但没想到李宣睿还是不愿意退婚,孟王妃就出了一个更恶毒的招数,她派人侮辱了雪柔,所以才有后来雪柔的跳崖自尽。 但孟皇后是何等的恨雪柔,她先一步找到了跳下悬崖未死的雪柔,并把她交给了深山中的猎户做妻子,用雪柔悲惨的一生来慰藉自己千疮百孔的心灵。 如她的名字一般的少女,她灿烂却又平凡的一生,被一个陌生人生生的毁去,变成了另外一条轨迹。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她看李宣瑞的双手因为愤怒几乎颤动起来,就握住了他的手,看下面跪着的方妈妈:“你的话,我门如何能信?” 方妈妈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块的玉佩:“这是当年办事的人从雪柔小姐身上拿下来的证物,还有,雪柔小姐被送去了北平的李家崖,去那里一问就知道了。” 红姑接过了东西,呈给了李宣睿,如意一看李宣睿的表情就知道这东西确实就是雪柔的。 如意问方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做?”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原本是要一生一世的陪着皇后娘娘的,但奴婢是个做娘的,不想自己的孩子被牵连,所以就只能做个失败的奴婢,对不起皇后娘娘了。”她殷切的抬头:“奴婢做所,奴婢的儿子全不知情,求您饶恕过他!” 她的嘴角渗出了血,话也说不利索:“这,这毒,原本,原本是要,下,下给,大皇子的!” 如意猛的坐了起来,看死在地上的方妈妈,佝偻成一张弓,七窍流血,她觉得怒火中烧:“要不是方妈妈心里还有她的儿子,我的浩曦岂不是危险了?!” 苏常胜叫人把方妈妈的尸体抬了下去。 李宣睿阴沉的道:“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孟皇后坐在榻上,在刚刚点了灯的寝殿里看了一圈:“方妈妈呢?” 莲心站在一旁道:“下午出去之后就没在见回来,说是要去办要紧的事情。” 孟皇后沉默了半响:“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莲心想了想道:“皇上去了皇贵妃的储秀宫。” 孟皇后便又沉默了下来,她的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朝她喊着,看见如意仿佛就是又看见了当年的雪柔,让她的心像被蚂蚁在啃噬一般,让她的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她站起来在原地走动,似乎想要借此来释放心中的一些让她发狂的东西。 她知道她的一切都是从雪柔那里偷来的,但那又如何,这本就是个强者的世界,她有能力就该她得! 可如今似乎一切都变了,一个不起眼的野丫头,竟然把她逼迫到了这一步,她心里冷冷的笑,谁敢挡她的路,她就要谁变成下一个雪柔! 门被人撞开了,哗啦啦进来了一大片士兵,李宣睿带着如意站在后面,冷漠的看着孟皇后。 第69节 孟皇后却癫狂的笑了起来! 如意莫名的回头看,却在此刻看到了自己逍遥自在的后半生…… 朝廷的大事,下面的平民百姓都是说不清楚的,只知道被天嫌弃的皇后疯癫了,他们说着自己臆想中皇后娘娘有多失德,有多无良有多活该,却只有少许的达官贵族知道所谓的疯癫也不过是个说法而已,孟皇后长年被关在冷宫,她不过是这宫廷战争中的失败者! 时间插上了翅膀,苍老了伊人,却沉淀了爱情,在这匆匆走过的岁月中,所有绚烂和平凡都归于荒芜。 …….多年以后。 苍老的妇人在残破的冷宫听着外面的喧嚣,她抓住一个新来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就好心的给她说了说外面的事情:“皇上退位,皇太子曦继位,听说太上皇带着皇太后去四处游历了,皇上十分生气!” 那老妇松开了手,嘴里咕咕噜噜的说着些什么,一个人蹒跚着进了冷宫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虽然断断续续更了这么久,但毕竟是完结了。 中间出了不少事情,是这个文没能做到日更的主要原因,感谢一路陪伴的你们! 下一个文已经在存稿中了,我会尽量多存一点在更,这样日更的保障会更大一些。 如果觉得还算可以,请收藏一下,算是对我的鼓励 本书由 夏日漂泊的鸟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