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低语》 第1章 《与佛低语》 作者:长山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一) 孙悟空自出世以来,师从菩提老祖,习得七十二般变化,闹得天宫,会过如来,后来又不得不屈辱于如来之术,压于王指山下,南海观音也是一翻慈悲心怀,化了悟空.化便化了,却又以一箍箍了悟空的头,以一咒遥遥相控,就令唐僧这般无才之人也控得悟空.悟空在其面前不敢以言语相犯,还得尽心尽力,鞍前马后的奔波。 西行路虽险,但全赖悟空细心打理,历千辛,经万苦,这一翻磨难,终于入得九九之数。如来观其于路途之中,不吝力气,便赐了他一个闲散之职,名曰:斗战胜佛。自此世人皆以为悟空修身养性,再无事端。 单道如来。如来于西方圣土,位高权重,更于天庭联系密切。下方香火日盛,一干香众尽心照拂如来座下众弟子。按说如来本不应烦恼。 但忽一日,如来无端端的烦闷起来。如来也自感诧异,自修得真身正果,从无有此等迹象。这烦闷也是蹊跷。如来静下心来,细细思量,这烦闷因由。却又一时寻它不到。不经意间,它又便自心中升起。众弟子,诸菩萨,于如来讲经说法之时,也有心细者时见如来忽的就皱起眉来,便转瞬即逝。但总觉佛祖慈悲心怀,为下界一干生众忧心劳烦,也不在意。又兼如来佛法无边,自己无法望其项背,众弟子更觉俯仰之间,愧疚得紧,愈发加紧修炼。以期为师分忧解烦。 如来自修得真身成得正果,从未曾有过此等烦恼.俗话说:乱自心生,而心自感应.如来岂有不知此间道理之理.如来便闭目凝神,虔心盘算,事出何因. 但见云雾缭绕,影影绰绰之中,或有马匹穿梭其间,或有棍棒刀枪挥舞,或有美女逡巡,或有天雨如注...... 如来暗自惊心.一般而言,倘有事端,如来只需如此虔心揣磨,必可发现事情端倪.而向来只是转瞬间事,便知事情来龙去脉,在其心中自有一块心镜,垂目闭眼之间,事情原委,早就一目了然.如来能于西方世界独自统领众位仙佛,绝不是凭虚而来的. 可是今日,如来观其心镜,也只是见到如此缥缈幻像.一切一切尽皆掩于云雾之后.时隐时现.如来催动佛心慈念,意欲扫却遮掩物事之云雾.不成想,不扫还倒罢了.这一扫倒扫出另一翻景象来. 随着佛心慈念的驱动,这云雾却是逐渐变了颜色,血色浓愈.普天之下,慧眼所至,尽皆赤红.内有仙人翻腾,疾疾如电闪.如来凝重观看,但见光芒闪闪,血色当前,似是一个猴形物体.物事愈来愈近,如来正要看到细处.猴开物体突的又已不见. 血雾似又幻作一人形,身着道冠,手执拂尘,身形瘦肖,竟是极为熟捻.芒然间,如来竟然未能参透此位是谁.却再细看,老者却是以背示人,后向而行,直向如来逼近,看看将近,右手后拂,尘须一根根散了开,如利予,似快剑,直击如来面部.如来不动.堪堪将近,随又化作人形,转为观音,又变似玉帝...... 如来于心中捻了个决,暗说:咄! 早见心镜之中已是现了一面大网,大网直迎血雾.说来也怪,这血雾竟然透不过这网眼,大网如墙,立而不动,血雾冲撞,犹如海水扑岸,却是一来一回,却是再也冲不过来. 冲撞之中,血雾早已依次幻化;东海,南天门,雷音寺,伽蓝院,兜率宫,阎罗殿,落伽山...... 如来念动六字真言,催动玄索网,网进雾退,愈行愈远,心镜之中如来始又见得一片清澈天地. 随即如来发现玄索网是再也推行不动.如来暗自变幻数种神术,血雾与玄索网也只是相持之态。血雾犹若一座高山耸立于如来慧眼之前,如来只见得山前景象,此处再远之地那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如来见此,心下已是凉了。你道为何。 不管他是佛家道家仙家也不管他是大鬼小鬼,若要修炼出一翻成果,心镜之修炼是第一关。仙家若要想知道千里外之事,实是全赖这心镜。 懵懂世人,自入得世来,心镜早已被封。就像是外面被挂了一层面糊,想看得清物事,那真是难上加难。一碗王婆汤便是原因。 人死之后,魂魄化鬼。必入冥界,阴阳之界唤作奈河桥。奈河之上独有此一桥,系阎罗王集了数万万情种的感情铺就。新鬼入界,须得以情感相换,否则入不得冥界,只能孤凄凄地于人界和冥界之外,不得轮回转世。 新鬼入了冥界,经过锤炼,方出得冥界重新入世轮回。但出冥界也仅此一路,说不得再来一碗孟婆汤,方忘得了冥界日月,轻身为人。来回之间,全仗情感相换,故而奈河桥时时更新。 这奈河之水最是毒辣,纵是仙家法器宝物不慎落入其中,一时三刻之间也给他化了。更别说寻常鬼魂,若沾得此水,立时便化了,再也入不得轮回。 但奈河之水,于这尘世间的情感却颇有无可奈何之势。人间冥界,时有情难痴女,以情相织,织却之物最是韧性十足,寻常刀剑也好,仙家法宝也好要想切它得断也是不能。阎罗王颖慧,见诸物皆可被奈河之水相溶,便突发奇想,以此至情之物铺垫了,便成为桥。鬼神魂魄方过得此桥,到得另岸。有此贡献,阎罗始能成为冥界之首。 奈河水于情感之桥颇有无可奈何之势,故而世人呼之为奈何桥。不过奈何河之水于此桥并非丝毫奈何不得,只是比寻常物事溶得慢了。 后阎罗又专使孟婆子于此桥上做了一项营生,那就是卖汤,其余桥之两侧鬼魄商贩尽皆驱逐了,仅留孟婆一人。为何仅留孟婆一人?这里也有个缘由。 话说孟婆子最是爱财,偏又性情毒辣,与谁也不讲情分,又闲不得,若是闲了,便到处惹事端。阎罗也头疼于她。便差了她这份公事。 孟婆子自接了这份差事,每日里忙个不停,来往鬼魄携钱的多,时不时便多赠了些于她,她是照收不误,可是事情却是不给办,汤那是任谁也得喝的,喝了情感便被孟婆子收了,谁还会来记恨她? 收来情感却用来修补之奈河桥,真可谓是功德无量! 也多有痴男怨女不肯便喝了此汤,硬闯了去,孟婆子也由得他去。孟婆子知道这奈河桥委实太长,中途不喝得一碗孟婆汤那是绝计过不得桥的。待饿得晕了,她便把这些痴男怨女一发扔到河里溶了,溶剩了的便是上好的补桥材料,这种情感之物纵是浸在了奈河水中,千万年也溶它不得。 第一章(二) 不过,于这上好材料,孟婆子实在不想用来补桥,一是资质太好,二是材料也实还太少,一万年怕也碰不到一个,故而孟婆子于此等物品看得比她的命也还要珍贵得多。 孟婆子做汤之时,必加少许奈河之水,这奈河之水于人之心镜有蒙敝之用,晃如一个好好的物事被蒙了一层尘垢。故而入得阳世,先要磨砺心镜,终其一生。倘若磨得巧了,这层尘垢便会于某处显出明亮心镜,有这一丝光亮也足够了,足够这一生明事理辩事非的了。倘能磨砺出更多光亮,这一生光彩耀人,那自是不须说的了。 寻常人等喝了孟婆汤,心镜迷糊,可说为不入品。这就是世间疯癫之人。倘能磨砺出些许光亮,略通事理,可入一品。若能亮些许,入得二品。世间圣人,只能称为三品。 佛仙神道不入冥界,不入轮回,于这孟婆汤自是没有干系。心镜明亮,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佛仙神道,修炼目的,皆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个足够明亮的心镜.佛家心镜,可用界来说,一界可分为九九之数.修炼之途,历艰度辛,每过一翻磨难,心镜入得一品.待得过了九九之数,心镜当也是九九之数,此可谓为满一界. 但凡能成佛之神辈,必得先经了这九九之数,入得了一界,方有资格谈论佛的问题.运气不佳者,如因人成事者,也还未能入得佛之列。像唐僧师徒四人,也仅有唐僧与那弼马温有些机缘。沙和尚与猪八戒那就差了一些,因人成事么,那种待遇当然不能与美猴王相比,至于唐僧,那是佛祖至亲,是早有定数的,不说也罢。 不过,也有视佛如粪土者,比如那南海观音,以本身所历劫难,那又岂是一界的问题,心镜之亮,别说是菩萨,就是诸佛之中,也鲜有其亮者,但南海偏就不入佛之虚名,一心为下届造福,故而就是如来于她也是极为偏重的。 于界而又有九九之数。此乃如来之定论。如来于西天讲经说法之时,面向诸位菩萨和弟子一时失言,口吐此语。当时便有座下弟子金禅子起立请教,曰:既入得一界,可有佛家身份功力,那此后又哪有如此诸般劫难?又哪有如此高强妖怪,设置劫难和障碍?如来曰:不可说,不可说。金禅子又曰:不知恩师,已是几界圣身? 如来曰:七万年之前已入七界之列。金禅子又问:那现在呢?如来面色一沉,曰:不可说,不可说 此之后,金禅子又曾有过更为激进的言语,不久金禅子便入得轮回,投胎转世,化身为唐三奘,肉身复回西方取得真经,方能重列仙班。 也因有了此翻波折,诸位菩萨,五百罗汉,自此再不敢于如来面前莽言莽语。一时,如来地位愈尊。 第2章 其时,金禅子之语,恰就击中如来软肋。自那七万年前,如来入得七界之列,自此心镜再无长进,其时他之九界之论也纯是随口出,也是一时戏言。想他如来此般修为,方自称为七界,又能有谁在其之上,入得八界,九界?金禅子之问,如来内心恼甚,决定以微细手段对其教训,但最初并不想让他入了轮回,毕竟金禅子是其嫡传弟子,在其座下多年,也曾效力不少,且六道轮回对于修炼之人最是毒辣不过,一旦入了轮回,前世之事尽皆忘了,所有修行尽皆付诸流水。不过金禅子后来言语让释迦牟尼如来实是不能接受,若是纵容了金禅子那简直就可以说是对佛家现有根基的否定,释迦牟尼如来虽说于心不忍,但还是痛下决心。故方有轮回之事。又怕伤了人心,座下众位弟子、菩萨心下不服,就差观音点化那个无父无母的无知猴子,护了唐僧,来取真经,把一个私心降罪之事转为为天下仓生谋福之事,做的巧妙,方遮得众弟子之眼。又因心下稍有不忍,自觉于金禅子有愧咎,故而分封之时,赐他一个佛位。那猴子,玩劣得紧,没有心机,如来怕他经人指点,指出如来于此事之私心,故而也算是破例封了一个佛位。 猪八戒,不知长短,也来讨要佛位,真个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如来身为诸神之首,本应有为天下仓生着想的无上胸怀,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在慈心善怀上,比那观音,自是差得多了。观音不能为佛,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观音自己坏了成佛的时机,坏了规矩,如来不开恩典,这也怪不得别人。观音也自知坏了规矩,于如来之私心未有丝毫察觉,只管尽心于如来座前聆听佛音,听其差遣。 修心之仙,最是讲究没有私心杂念,修炼之时方有一日千里之神效,也才有步步长高之能力。但如来自从位列首位,于不觉之中常掺入私心,而自己尚不能察觉。 可心镜最是灵验。历经劫数,办事磊落,心镜方能愈加明亮。如来屡犯私心杂念,故而导致心镜有血雾相扰。 如来,已陷浑沌之态,是以心镜有雾相锁.如来一时未明其理,害怕之极,想要拂去白雾,又致血雾相逼,此其所以,皆因心态迥变所致. 如来潜心深处,心魔已种,,心魔是磨炼心镜的最大障碍,心乱则心镜乱,雾锁心镜,实皆因此也. 以如来此时至高无上法力,此点私心原不足以令心镜雾锁.但却另有引子,就因有这一引子,方致有如来此翻劫难。 这引子就是那奈河之水。 无所不蚀的奈河水。 第一章(三) 世间变幻,悲苦离合。神佛有道,得享安宁。天理循环,何是正果?法囿心中,反是篱藩。 如来心镜为雾所锁,很是烦闷。心下黯然。想当年师从燃灯古佛,历经万劫,方修得无上正果。燃灯,准其于灵山之上自建佛殿,收授弟子。自己则悄然隐退,不再过问诸事。如来慧根深植,更加潜心修炼,法力日深,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自揣法力已是天下无双。尤其是修得心镜,可观世间万物因果,可道众生万象根由。此法也是燃灯于其从未提有之事。有此法事,于燃灯之退位,已之接位也是心安理得。 自后,如来游历四大洲,以无上法力降伏众妖,以无边德行令天下德者顺从。天下莫有逆者。诚如悟空者,于如来此生也是罕见。如来喜其猴性可爱,但又恼其玩劣,故而以山相压五百载,磨其劣性,方暗示观音点化,辅助转世二弟子金禅子再历磨难,以功劳示于天下佛神,而后封化为佛。此只是表观,如来于心深处自有盘算,想那大乘佛法,是如来首创,莫得传于世人,以此机会传入东土,以验其效,以证其德,此如来私心也。 世间所传皆为小乘佛法,缘何如来以诸般手段遮尽天下耳目?此中深意,实鲜有知者.如来有师燃灯,燃灯有师阿弥佗.阿弥佗以已之修为悟得小乘佛法,自此小乘佛法得传天下,天下莫有不尊者.小乘佛法为世造就福祉,为神铺就修炼之路.佛男信女,莫不感念阿弥佗,自此,后来者莫不口占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功成身退,自到西方建了极乐世界.却把位子传了弟子燃灯. 燃灯深得小乘佛法之精髓,功力虽深,悟性却是不佳.没能于小乘佛法之外,再予以延伸.燃灯深为所困.后觅得释迦牟尼,观其根器奇佳,悟性超然.便导为弟子,待其小有有成就,则欣然隐退,入得西方极乐世界,追随其师阿弥陀佛,享受无尽欢乐.燃灯自有其自知之明,深之自己短处,飘然隐去,不失高雅.燃灯慧眼识人,释迦牟尼果不负重望,悟得大乘佛法,着其弟子金禅子转世传于世人. 释迦牟尼创得大乘佛法,麾下弟子敬服,呼其为如来以示与阿弥陀佛之区别.如来者,自也是佛佗之意了.释迦牟尼馨享‘如来‘美誉,心下却时有过意不去.却是为何? 释迦牟尼师自燃灯,燃灯师自阿弥佗.阿弥佗立佛之后,又入西方建了极乐世界.后来者予以无上地位,修炼之人必呼阿弥陀佛。 现而今因自己悟得大乘佛法,而被誉为“如来”佛之称,此其间独冷落了燃灯是也。释迦牟尼感念燃灯以位相授,心下歉然。自此便有悟,心知自己现虽处挲婆世界之首,但终是要退出的。 一日讲经说法之时,释迦牟尼便说:“古来之世,我师燃灯曾谓我曰:汝当必于未来替我之位也,望当勤加修炼,悟得正果,以不负我望。现而今,我于今世已获正果,果应师言。昔日,师知我必能成得正果,我却不知他日谁能接掌我位,我诚不如师也。未来之世谁堪入得掌教之位也?” 有了此翻言论,弟子自此提到燃灯之时,便呼为古佛。释迦牟尼见弟子颖悟,心中甚喜。 一日,释迦牟尼如来又说:“想我娑婆世界之未,必当同于西方极乐世界,诸佛无忧无虑,笑口常开,心畅胸怡……” 众弟子听得此言,心中似有所悟。心道此必如来暗示,未来世界掌教所属也。怀想四周,独弥勒笑口常开,心胸敞亮。故而诸弟子于弥勒青眼有加,心中已把其呼为弥勒佛。 弥勒本性随意,于释迦牟尼如来之言,并不在意,但众弟子却是敬之有加。弥勒不能习惯,便自向释迦牟尼如来请了个闲散之职,一向不入灵山。也甚是舒心。 释迦牟尼如来诸日来一直为血雾所困挠,却是不明为何。暗自试运各项法力,似乎没有多少变化,这才放下心来。一面照常与诸位弟子讲经说法,一面寻找对策,设法破解血雾。这于如来不啻度日如年,心镜不得运用,诸多事情无法端详根底。虽说一直还未出现很为棘手的事,不过,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释迦牟尼的神情恍惚早已被南海观音暗暗看在眼里,心下不由纳闷。观音暗自揣测,始终不得要领。南海观音见如来连日如此,疑心愈炽。 这一日,观音菩萨回到落伽山,莲座上坐了,潜心思索,想如来的一举一动,实是异常,已是二十日有余。知道其中必有诀窍。良久,观音长身而呼:善财童子何在!呼声未毕,那湘边早已转过一个童子,两髻犄角,发浓乌黑,目似朗星,面若满月,一身红衣赛火,不是红孩儿是谁?红孩儿曲身拜倒:“不知尊者不何吩咐?” 南海略一沉吟:“……,我今日闭关,参悟佛法,不得有何打扰,但有来者,只说闭关,休勿打扰,切记。” 红孩儿道:“不知尊者闭关几时?倘有劣客访时,我怎生答复。” 观音心里暗叹,知红孩儿所指劣客实乃斗战胜佛孙悟空。也知悟空难缠。当初以一个玩劣之身,红孩儿都胜他不得,现而已悟空已是佛位加身,身份还在已之上,红孩儿又怎挡得了?一想到孙悟空被封为斗战胜佛,观音不由得气向上冲,她倒不是因了悟空位置高于自己,只是气如来坏了向来规矩。 不由南海气生,佛位之身向来没有加封之理。成佛与否,一则自身所经劫难,历万劫而修为日深,忽一日便自有金光护体,万物不侵。再则纵是身经万劫,倘是悟性浅了,不得佛家真谛,也是枉然。倘是悟性上上,某一日忽就明了此中真谛所在,立有佛光上身,在佛界也是有的。 但观那猴头悟空,有何悟性?除却玩劣,就是受了罪端,经了些风霜于佛家理数悟得几何?偏就封了个斗战胜佛。功力上虽不若南海,但位置却是显贵,南海见了他也要礼数有加。 就是唐三奘,虽说宏扬大乘佛法有功,也仅历的八十一难,这最后一难也还是勉强凑上。劫数上少得多了,悟性这一关也还有欠火侯。如来分封之前,身边又哪有金光加身。此二位实全赖如来分封方得有佛光护体。 想到这,南海不由得醍醐贯顶,莫不是因为分封,这如来自身佛光便弱了,再加外邪入侵,方有此等现象出现? 想到这,南海更不怠慢,说:“若是那猴头来了,你只教他等我十二个时辰,我想他身为斗战胜佛,想来绝不会为难于你。” 红孩儿口中称是,转身退了。 娑婆世界,虽有天界、地界、人界,但这三界之中出不得佛,毕竟心镜朦胧,处于似有实无境界,就是修为深了,心镜略明,也只是个智者。最多也就是个修仙之体。能有佛的修为的,也就都集在了灵山圣地。纵是灵山,佛家也是了了。更比不得西方极乐世界,阿弥佗座下佛家比比。故而就是于灵山真正知道如何方为佛身的,也是鲜有的。 第3章 可这观音却是鲜有中的一个。 观音出身非比别个,她原是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身边两大菩萨之一,另一为大势至菩萨。她二人于极乐世界潜心侍奉阿弥陀佛。于佛法真谛实已是悟的透了的,于西方已是佛光护体的身子。阿弥佗见她实是颖慧,便帮她隐了佛光,让她到娑婆世界跟随释迦牟尼历练修习。顺便也做一做接引之事,就是接引了有缘的成佛者入了极乐世界修心养 故而于这佛光加身之事她是早已深谙的。此时经红孩儿于不经意间一问,立时便知其中因果。 南海跟随释迦牟尼日久,如来修为之深,实不可以想象,以南海之修为尚不能窥其深浅。以南海的眼光看来就是极乐世界的阿弥佗,其修为也不能说就高了如来一筹。南海已知晓,悟空与唐三奘实已分了如来护体佛光。一想到这一层南海不由得错颚非凡,此之前还对悟空和唐三奘心不满,现在看来实是轻视不得。此二佛身之尊已是等同于释迦牟尼的了。 想到这一层,南海心情愈加郁闷。难道真的要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么?以如来之修为纵是分得部分佛光给予他们,也还不至于就使如来神情恍惚,这其中定有他故。 想到这儿,南海再不迟缓。 左手玉净瓶轻托胸前,探右手捉了杨柳枝,沾了瓶中玉露,沿着紫竹林外围点点洒洒。完毕,踏足入林,暗念真言,无形玄壁生成。入得此林,就是释迦牟尼来了也怕一时觅她不得,更别说猴头悟空了。她于林内却看得外部清清楚。右手指尖轻弹,一滴玉露早已落在林外莲花座上,又一白衣大士悄然坐在莲花宝座之上。 自此,南海,安心怡性,以竹叶铺地,端坐于上。南海敛神内视,早已窥见心镜, 当年,阿弥陀佛于观音临入灵山之时,曾有言曰:"以汝之身,虽已入佛之境,但佛法无边.汝之心镜已有小成,可达五界之数,想那释迦牟尼如来也不过七界之数.虽说相差仅为二界,但慧根深浅还靠个人.数慧根虽深,但也难说能够超越释迦牟尼如来,在阅历和修为上,你与他更是差的远了,这一点上,他可为汝师.你侍奉我多年,按说燃灯是汝师兄,你也可算得释迦牟尼师叔.但你我之间并无师徒名份.到那以后,可对他以师相称.可学得无上佛法,与汝大有好处.我心镜虽已达至高境界,但在佛法修为上,某些方面我倒是与释迦牟尼如来有些差距.学他之长补我所授之短,汝当有作为.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释迦牟尼必不以你为弟子.毕竟汝身已现佛光,已入佛家境界.走之前我要为你隐去佛光,这一点上,以你的修为尚难办到.汝心镜之高在灵山之上除了如来,鲜有能与你匹敌者.但既以弟子相称,切不可随意显露心镜之高低.随如来之后,汝心镜当可另炼.隐去随我所炼心镜.你慧根本深,再加上现在佛身之体,再炼心镜绝非难事.以后你将具备两家心镜,虽说都是佛家,但我与释迦牟尼所走路子有所不同.我所走这一路纯系阳刚.想当年我为激发自身潜力,也以免自己懒惰,誓炼无上心镜.我这心镜有一弊处.遇到心镜强于我者,不可强开心镜,否则必有损伤.我以此手段强制自己不可懈怠.我今日能有此翻修为,可以说,也是得益于这个弊处.不过遇到修为更高之人,也并非不可用.但是要另辅法门.时间,地点都要选得恰当,也可窥得彼方心镜.同时辅我圆转倪罗功可不让彼方窥得汝之心镜存在.宛如常人,你在暗处窥得明处之人,而明处之人窥不得你.释迦牟尼之心镜又自不同,他走阴柔一路,同时带得三分刚气.若练得九界之时,我之心镜也未必强于他.但就是这阴阳相辅同时相修却是难上加难.释迦牟尼心镜一直处在七界就是这个道理." 第一章(四) 阿弥陀佛又道:“我让汝去似有偷袭之嫌,但一者,汝非我正式弟子,二者,你走之后便拜释迦牟尼为师,三者,佛法修为全为世人造福。故算不得偷。最重要的是,于释迦牟尼之心镜修炼法门,以我心镜已是窥得一清二楚,只是我不愿走那一路罢了。倘你慧根灵透,或可融得二家之长,彼时,佛家功德修为当更上一层,此乃功德无量之事。” 有了此翻教诲,观音菩萨一切照办。 自跟得释迦牟尼如来,观音发现如来佛法修为虽承得阿弥陀佛,但内中确有许多实是如来自修所得,自身虽同如来一般已修得佛身之体,但一较如来,实是差得远了。于是衷心佩服,真心以如来为师,虔心修炼,绝无二心。否则以如来修为,观音若有二心,岂有不知之理。观音于西天极乐世界所修心镜却是从未开过,这一点如来不知却是事实。 而今观音见如来神情恍惚,却不知为何,说不得只有把第一心镜打开以观如来心 镜。观音在紫竹林内以净瓶中圣水洒扫一翻就是阿弥陀佛所授之九转倪罗佛法。 这一看不要紧,直教观音大吃一惊。 二佛佗遣徒入娑婆观音解难试心镜 只说观音于紫竹林内施得九转倪罗之法,打开第一心镜暗窥如来心镜,这一看不要紧实是让观音心惊不已. 只见心镜之中,如来正于那灵山宝殿之中,独自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双手合十,口唇蠕动,显然正在念动真言.鼻翼翕动,隐然有汗珠欲落.单是这一情景已足令观音讶异不已.自那观音跟得如来,何是见过这般光景,如来行事向来端庄文雅,举手投足之间,足显端泰,言语之内,弥漫祥和.可是如今光景,如来却是狼狈得很. 突的,如来于宝座之上,直直立起,双足于宝座之上,以脚跟为圆心,脚尖不停挪动.转瞬间已是转了五七个圆.旋即陡的坐下,左手仍是立于胸前,右手半握,前伸,食指中指抖然弹出,却是再也不动. 观音看着心惊.知道如来修炼已是紧要关头. 观音暗念真言,心镜已是透入如来体内,这一看,更令观音动魄.但见如来心镜,圆圆若月,散出佛光少许,这月却又不是满月,已呈亏损之势,佛光也不明亮,比不得十五的圆月的光亮。这心镜于如来胸内飘浮不定,抖动不止,外有一团淡淡血雾.这团血雾与如来所观又自不同.似有似无,围于如来佛光周遭,佛光外冲,强劲有力,却冲破不出,血雾内敛收缩,也难能进得丝毫。不经意或修为不够,那是绝计无法看得出来的.在心镜背端,血雾之内,佛光之外,却有四个小人.一个端坐不动,身披袈裟,凝目看时,不是旃檀圣佛又是谁?另一个身戴紫金冠,不停在空中旋转,毛脸猴身,不是斗战胜佛又是哪一个?但见二人虽是一个端坐,一个旋转,却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自如来身中各有一缕佛光射出,直入二人腹部肚脐处.观音暗道果然如此.你道为何?无形之中,因这如来误封了二人佛位,坏了成佛的内在规律,二人本无佛光护体,没来由只能由这释迦牟尼的佛光中抽出一部分附在二人身上.如来就如一个盛满水的大水缸,另外两个水缸却是什么都没有,如来封了他们佛位,就等同于把这一缸水要充入此二个身体.这是冥冥之中对如来的惩罚,而如来身在其中却不知自己护体佛光正在不断丢失入得二人之身.观音知道,若是不设法,最终如来修炼而来的护体佛光将会与那唐三奘、孙悟空平分,就像那一缸水最终来分到三个缸中一样. 若说观音见到唐三奘、孙悟空这般景象只是惊愕不已的话,那看到另外两个小人却是害怕得紧了。 只见另有两个小人,一个拿着种地的挠钩,一个拿着镢头,正在如来心镜背后如种地一般的挠啊,刨啊的。如来心镜一块块的掉落,他们二个背后已是落了一堆。时而斗战胜佛与那旃檀功德佛转身迎向那两小人,也只阻得一阻,旋即两小人又去损那心镜。如来心镜被毁只是迟早的问题。却再仔细看时,面部却是看不清晰。一个头部后面赫然光亮圆盘,另一个也有圆盘一个却是有些儿白白的,看不清楚,二圆盘大小不同,一发金光,一发银光。宛然一个似日,一个如月。 观音看到这儿不敢有一丝儿停留,收了功。直起身来。 观音且才收得功,立得身,这边厢耳朵里早迸了一个声音过来:“你这红孩儿,骗佛爷我待了那么久,说是一个时辰,这两个时辰也是有的了,怎么不见观音出现,我知道,你还记着仇喱。现在俺老孙是如来亲口所封斗战胜佛,就是观音见了俺老孙也还要迎一迎喱,你这娃儿,却来骗俺,着实该打,不要动,吃你佛爷一棍。”观音转头看时,那行者正手扯着红孩儿,耳朵眼里晃出金箍棒,作势要打的样子。观音忙的呼道:“斗战胜佛,别来可好。” 悟空听得观音声音,一愣,松了手,回过头来,四处寻找,观音见他明明就在紫竹林边,离自己五六步之遥,却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四处探视,心里恍然明白:自己的九转倪罗功还未收呢。忙的念了真言,收了法术。现出身来。悟空这才觑见,忙的过来,道:“我说南海观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身在竹林,怎的还幻了个假身在那儿端坐,幻便幻了,法力却是不深,见了俺老孙,也不知开口问候,怎比得平时,见了俺老孙罗里罗索,教训来教训去的。真身怎么就躲到竹林里来了,莫不成是嫌俺老孙的位子比你高,不想与俺见礼?无妨,无妨,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见什么礼呢。” 悟空说着,早蹦过来。 第4章 观音道:“斗战胜佛来此,确实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说着右手在胸前一立,说了声阿弥陀佛。 悟空还道观音是真,忙的摇了摇头:“不怪,不怪。”说着嘻皮笑脸的忙的过来牵观音的衣襟。 观音脸一沉道:“斗战胜佛,你现在好歹已是一个佛爷了,怎么做事还是这般莽撞,与我的善财童子闹起别扭来了。” 悟空见观音撂下脸来,虽说是个佛爷,毕竟观音对其影响太大,心里还是有些儿打怵,忙的道:“哪里,哪里,开个玩笑。” 观音暗道,你来的正好,这个猴头,猴性发起来,哪有个正窝儿蹲,正愁没地方找你呢,你就来了,如来的事,正愁没着落呢。 第一章(五) 想到这儿,观音道:“斗战胜佛,我正要请教你一件事呢。” 悟空道:“好说,好说,请教什么的说不上,有话但说,有话但说,不妨事,不妨事。” 观音道:“旃檀佛身在何处?” 悟空道:“师傅?师傅在哪里?” 悟空挠了挠头正要开口。观音见他挠头,哪容他再说话,再一扯起来,那还有完没完?忙的说道:“斗战胜佛既是不知,也就罢了,我现在正有一件紧要事情需要你来办。” 悟空一听有事要办,喜不自胜,这些日子来,闲也闲死了,每日里游山逛水的,天上,地下的被他跑了个遍,还是嫌闷得慌,这不就来找观音玩来了。听说有事,悟空猴性,正合他意,嗖的一声,蹿了起来,忙不迭的说:“甚好甚好。” 观音道:“跟我来。”说毕,腾身而起,已是在云端了。悟空见了,不敢怡慢,紧紧跟随,口里只道:“哪儿去,哪儿去。”观音懒得理他,径奔西方灵山而去。 到得灵山,早有守山大神传了去,如来做功完毕,不见效果,正在烦闷,听说观音来了,还跟着那猴子,忙说:“快请快请。” 那猴子早已在观音头里进了去,见如来端坐上方,叫道:“如来,你好清闲,快下来陪俺老孙玩耍玩耍。” 如来正要说话,这时观音赶到,说:“参见佛祖。”如来道:“大士,旁边请坐。”观音答声:是。 悟空在一边按捺不住,道:“如来,你好生不讲礼数,俺老孙好歹也是佛光护体,是一个佛爷身子,怎么有南海的位子却就没有俺老孙的,不说这个,就是论先来后到,俺老孙也是走在前面喱,为何没有俺老孙的位子!你到说说是何道理!” 如来道:“斗战胜佛,你倒讲起礼数来了,果然长进。是我不对,你也坐了。” 悟空听如来一赞且又承认有错,心头高兴,其实他又哪里在乎这些,只不过口头上讨些彩头罢了,当下也不说话,脚尖一拧,蹿到一边,四下看看,虽说当年悟空于这灵山雷音寺也来得多回,毕竟那是有求于人,故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哪有心思观这大雄宝殿,今日来了,心下暗道:可得仔细瞧了。 如来见了,也不理他,由他自去看了,却道:“大士今日来此,不知有何事情?” 观音道:“南海今日是为佛祖的事而来。”如来听了心头微微一惊。观音道:“我观佛祖近来神情恍惚,心绪不宁,特来一探。”如来暗道,还是南海心细,察知我心。当下不语,听南海如何说道。 观音扬声道:“斗战胜佛,你且过来。有话与你说。” 悟空瞧的正紧,忙的过来:“何事,何事。” 观音道:“斗战胜佛,你感觉你最近身体如何?” “我?”悟空楞了一愣,旋即道:“很好,很好。” 观音道:“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悟空又挠了挠头,“异常……,有的,就是好做梦喱,有时就无端端的眼前现出此景来,大白天有时也有喱,白日做梦,白日做梦。”悟空说完,手爪摆了摆,显是自我解嘲。 如来听了,心头一惊。 “你这不是做梦。”观音说着立起身来,向如来道:“我佛明察,斗战胜佛虽说有战无不胜之功夫,但还没有此等修为。” 如来微微颔首。已明白此中因由。说道:“南海,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观音道:“佛祖近来身体不适,全是由此所致。不瞒佛祖,我之心镜已有小成,多日来观佛祖神情,知身体不适,便斗胆窥视佛祖心镜,见有异常现象。” 如来听了,暗道惭愧,观音窥我心镜,我竟然不知,观音修为已深矣。旋而又想,我的修为降得多了。当下不语。 悟空在一边听了,莫不着头脑,却又不敢插话。只急得在一边抓耳挠腮。 于是观音便把所观现象说了。 如来听来,闭目不语。 悟空在一边听了观音的话,直惊得动也不动,不住的观自已身上,仔细看了,俨然有庄严宝象,光华外显。看来这就是佛光了。悟空暗自纳闷的是,观音口中的心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怎么就没有.悟空自封得佛位,四方云游之时多受人家敬重,有时自己也强自收敛,做事那是稳重得多了,此时见释迦牟尼与南海谈得庄重,也不敢便即时插口,不过心中却是暗暗高兴,想不到释迦牟尼也有不爽的时候. 不过悟空也是惊心不已,能让释迦牟尼也头痛的事,那又是什么事啊,现在看来还不知道事情的端倪呢.当下更是侧耳细听. 听着听着,更加不明白了,想不到如来封了两个佛却导致自家佛光外泄,且这佛光就入了自己体内,不光自己有,就连那老师父唐三奘也有份.最近自己的种种大梦竟然说与这佛光有关.悟空更是一头雾水.看来还是那心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非得问它清楚不可,否则岂不闷煞老孙了. 此时的见释迦牟尼不语,这可是个好机会.赶紧发话. 第一章(六) 能忍耐那么长时间不说话,这也真难为了这猴子. 悟空自那位上一跳下来,悄手悄脚的走到观音座下,左手立处,学着佛家样子:‘敢问菩萨心镜是个什么东西.‘若在平时,观音见到悟空如此收敛模样,必然失声而笑,笑他也能为礼教所束缚,可在今日气氛庄严,又哪有那个心情。 此时见他能够虚心来问,不是那种不懂装懂的样子,也乐意解答。 “斗战胜佛,你可知你最近为何白日里也做梦否?你梦到的都是正在发生的或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这些事与你关系较大,故而可入你梦,其实那并非梦。佛家修为到得一定程度会有这种现象,修为深者,可静坐一方而观天下发生诸多事端。当年你与旃檀佛西行之时,你有灾难我便知之,就是这个道理。修为深时,便可于胸间产得镜般大小一物,诸般事情于镜中逐一演绎。可随心意使然,想用则有,不用则闭。全凭心念使动。只是颇费精神,轻易我也不大用它。你所修炼只是七十二般变化,好胜斗勇,纯是外家修为,于修心养性之事却是涉略不多,故而心镜于你却是没有。不成想,佛祖封你为斗战胜佛,却使你修为一跃大增,而自身佛光却也因此而有所削减,而且这种情况正在继续,若不设法阻止,佛祖一生修为势必三分。事实上又岂止三分的问题,佛祖修为将一降再降,现在不知是谁于暗中盘算佛祖,在他佛光进入你下旃檀佛体内之时,趁机用法术挖动佛祖修炼根基,如此下去,佛祖将于常人无异。由于你自身并无佛家修为,虽说得了部分佛光,但是于你有益,毕竟你是佛家弟子,但是多了却是有害,你修为浅,无法得以利用。就像身体背东西,背的少了,于你有用,若是多了,反是累赘。” 观音言语之时,时以目察佛祖,佛祖却只闭目。观音见佛祖不做评价,知其默许。遂放心。悟空自是敬听。 “此实是我佛一劫。若到得佛祖修为失去之时,娑婆世界必将大乱,各方妖神将各自占据一方。虽说天庭之上有精兵良将,但是惰懒时日太久,,缺乏修炼,只知享乐,想当年以你之力便搅得天翻地动,最后还是佛祖出面,压你于五指山下方平得事端。娑婆世界以你这般修为的却是多的是,你不过机缘巧合,偷了蟠桃,吃了太上老君金丹才落个与天同寿身子。你西行之时,你所遇妖神有几个功力在你之下?它们或潜踪于高山或匿迹于深水,虽说现在娑婆世界太平无事,那是我佛佛法深厚,群妖畏惧而已。不过也是在侍机而动,想独得一方世界……”观音说的平缓有序,悟空听得虔心。 “不过有一事我也不能够明白,就是那头部有日月光环的暗算者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挖得动佛祖修炼根基。还请我佛明示。” 释迦牟尼缓缓睁开双目,神情却是黯然:“大士这翻言语也令我心惊诧,这些年来我虔心礼佛,自创大乘佛法,自以为泽披仓生,功德无量,不世功业。不成想这大乘佛法却是有着大大的破绽,致我也受牵累。凡事不可强求,我急功冒进,已是犯了贪戒,凡事自有定数,看来我这一劫是过不去的了。以我修为,本不当有此劫数……” 释迦牟尼说到此处,语声一顿,忽的转向悟空:“斗战胜佛,你可知我这灵山圣土为何世人多称为西方?” 悟空被他这突的一问,甚感错鄂,一时不知自何答起。 释迦牟尼又问:“你可自我这灵山向西行过?” 悟空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猴头:“没有,没有。”心下这才忽的想起,自己自被佛祖封为斗战胜佛,天上地下,四方游荡,自以为游遍天下,却就没有向灵山之西再行游过,心下不由恼甚。 第5章 释迦牟尼又问:“你可曾听说过阿弥陀佛?”悟空听此一问,心下暗道这个问题难我不倒,当下不由笑了:“佛祖,你却是糊涂了,谁没听说过阿弥陀佛,那是我佛念的一句经喱,就是三岁小孩也是知道的,休勿取笑,休勿取笑。” 释迦牟尼微笑道:“斗战胜佛,谁来笑你,你听得阿弥陀佛的名号,天下人也听得阿弥陀佛的名号。不过你却不知,这并非一句经文,他是我师之师。就像你也有师一样。” 悟空听得此语,那真是惊上加惊。 第一章(七) 这一惊是竟然是释迦牟尼有师,其师是谁?而其师又有师,竟然是一句寻常口头佛语。这更惊者是释迦牟尼竟提到他悟空也有师。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悟空急急想到当年菩提祖师在其出师之时说的话。这句话他可记得紧,忙急急的辩道:“哪个有师?我是天生地造的,与你不同,我没有师,我没有师。” 释迦牟尼也不与他辩解,继续道:“斗战胜佛,由我灵山向西,七十二个筋斗云之遥,有一圣地,是谓极乐世界,我师之师阿弥陀佛是此方主人,那西方极乐世界却是比我这灵山美妙得紧……” 话未说完,那悟空哪里还沉得住气,蹭的便蹿了起来:“你们且说,你们且说,我去去就来,我去去就来。”说着一转身,早出了宝殿。 释迦牟尼与观音不由相视而笑,心下均暗道这猴头还是这般心急,又哪里半点佛家模样.释迦牟尼不由又自摇头,深感自己突兀封佛. 观音道:“这猴头恁般心急,怕找得到来路,找不得去路。极乐世界也是他轻易找得到的?我且去引他一引,也算是一件正果。”释迦牟尼道:“缘若到时,何须引路?”观音窘道:“佛祖说的是。” 释迦牟尼道:“我知这猴头心急,故意着话支他走,他若有缘心就在极乐世界,哪里须找,若是缘分未到,他很快就要回来。我让他走,和你有话要说。” 观音道:“佛祖英明。” 释迦牟尼道:“要渡过这个劫数,事情怕是还要落在这个猴头身上。大士,若我说不错,你的心镜当已至七界之数。” 观音忙道:“佛祖明鉴,最多四界之数。” 释迦牟尼道:“非也。你随我以来,修炼勤勉,进境神速。我诸弟子之中无人能比。我空有诸多弟子,若论慧根,莫有能有与汝比肩者。众弟子中金禅子悟性最高,但是锋芒过露,且有时言语对我颇为不敬,大有舍他其谁之势,就是把我也不放在眼里。我始借故让他下界,一者传我大乘佛法,二者磨练其心性,否则终难成大器,但毕竟入了轮回之道,这个惩罚似乎有些高了,一入了轮回,此前的修为尽数都毁了,他尚须从头再来。文殊、普贤随我日久,终日听我教诲。理当更高一筹,但终局于慧根,莫能有大成。你和文殊、普贤皆是阿弥陀佛至近之人,我师从燃灯古佛,燃灯师从阿弥陀佛,故我叫得你一声师叔也不为过。”观音听得耳热。正要答言,释迦牟尼摇头止住,继续说:“你我本是同源,也不必拘这名份上的差异,我执掌这娑婆世界,你以我为尊,敬我如师,也不为过。你来此之前心镜当有小成,但以我法眼,我却难以看出。若果如此,阿弥陀佛的修为可臻九界之列,最少也不能低于八界之数,而我却滞留七界久矣。” 观音听到此处,内心不由感叹。 第一章(八) “我自视悟性极高,天下莫能比拟,故我师古佛燃灯传位于我。但现在想来也不全是。古佛传位于我自有深意那自是不必说的。就是由阿弥陀佛的佛家修为来看,我与他相差甚远,故而传位与否并不是修为上的问题。” “这些不提也罢,刚才说到你随阿弥陀佛修炼,想来心镜也会达四界抑或五界之数,若果如是那就太好了。我师于古佛,古佛师于阿弥陀佛,虽说同源共流,底子相同,但这其中的差异,随时流而变幻。我本当时往极乐世界与阿弥陀佛交流,可自视太高,这就导致差异日多,事实上我们怕已是路子各不相同了。” “差异大了,这于你便有好处,两心镜若能相互递补,相互激发,则事半功倍,最少可达七界之数。八界也说不定,若差异小了,也仍只是四五界而已。你能窥我心镜而我不知,一方面固然是我近日来因封佛不当,为人挖掘根基所致,另一方面也和你来自阿弥陀佛的佛法有关。就是没有这些,我怕也难以窥得到你。”释迦牟尼说到此处,闭目不语。 观音自莲花座上立起道了声阿弥陀佛,说:“我佛慧眼。” 释迦牟尼道:“多年来,我已算定我必将有一劫,但没想到这一劫来得还是这么快。我心镜已被血雾所封,洞察力已是弱得多了。”当下把血雾锁心镜且自己破解未成的事说了。 “至于挖我根基之人,我已明了。你可还记得东方净琉璃界的日月童子否?”如来问道。 这一问不要紧,观音猛的打了个寒噤,心道:“原来如此!我怎么说一带日冕,一背月冕,却是这两个冤家。怎么我倒想不起来。”当下心中懊恼。 就听如来道:“此中许多事情你知晓,那是在你出道之后的事,不过我与那日月童子结怨却是早已有日,这其中的因果却是你所不知的。” 观音听了,不由得道:“噢?还有什么故事,还请佛祖指教。” 如来笑道:“说来此话长了。你且听我把此中事情慢慢的道来。” 在北俱芦州,另有地界,唤做宁枯国,宁枯国之名全因境内有一山脉,起伏绵延,不下万里,其内有峰六座,最高峰名曰宁枯峰,自来宁枯峰最是陡峭难行,半峰之上,终年积雪,偏又于那峰顶有池三个,池水热腾,蒸汽弥漫,直冲天际,又加周遭因终年积雪,寒气十足,热气上升千仞,与冷气相逢,遂成点点白霰,又于空中纷纷落下,故而方圆十余里终年有此雪霰下落.自百里之外,登高处遥观此峰,但见一条白线,起自峰顶,时有风来,线随风走,不散不折,蔚为壮观.夏日炎炎之际,峰下百花开放,绿树翠草,鲜果处处。 峰顶三池之围,空气湿热,奇花争相斗艳,名草棵棵妆绿.因这宁枯峰之高寻常鸟儿不至,寻常兽儿绝迹. 蜿蜒群山之中,独有这宁枯峰,峰巅四季常绿,峰下四季分明,峰的部却是冰雪相覆。 第一章(九) 宁枯峰迥异于周遭诸峰的现象,引来各方关注。每年都有诸多修仙炼道人士来此瞻观。想缘峰而上。 宁枯峰除了独有的景观,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峰立地而起,周遭如刀削斧剁一般,再加上产端冰雪相覆,寻常人又哪里上得去?一年之中或有一两个奇人异士登得上去,久久不返,或半年或一年返后,只见面色盈润,红光满面,自有一种仙风道骨风范。且自峰顶带少许奇花仙果,见者人人称奇。自峰顶归来者,概述峰端诸多好景,听者愈奇。登得峰者,不日多有重回原路而登者,却再无缘得攀,多是堕峰而亡;知足者多能延年,峰南有三百余寿而不死者。诸闻相传,尤是宁枯峰名声更噪。每年慕名而来登山者成群结队。不过大多登山者不是望峰而退就是自峰端跌落殒身而亡。说来也怪,每年也总有一二人登得峰顶。归来之际,峰下诸人相围恭贺,面有艳羡之色,也自能得到一点鲜果异草,也便各自千恩万谢,心中自道:此生足矣。 多有远路来的,自身畏难登不得峰顶,寻不得鲜果异草,心有不甘,便相约结庐峰下。夜间时听峰顶语声连连,或雄伟,或曼妙。知是仙人,便于峰下焚香膜拜,一时之间香火日盛。 宁枯国国王,听得宁枯峰诸多奇异之事,便派国中身体矫健者登山取花拿果,从未有成者,大都坠于峰下身亡。自此知道可遇而不可求,于是虔心向佛,每年于六月一日到山下扫省一次,向山而拜,晚住一宿,或可听得仙人之语,也算是聊足心愿,不虚此生。 又是一年一月,这一日国王上朝之时,面有凄婉之色,对诸位大臣说:“各位卿家,我宁枯国,上至君王和各位爱卿,下至黎明百姓,未有不虔心向佛之人。老天也对我们国家厚爱有加,送我们一座仙山给我们,本来我们不应当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我这一生终归没能见得仙人一面,未能登上峰顶一次,总觉此生是个缺憾。想来是我诚心不足之故。自今日起,我沐浴斋戒百日,以示我心之诚,我心已决,希望各位爱卿不要再加劝阻。朝中之事,还望各位卿家携手相商,共辅太子,让我得以完成心愿。” 百官听得此言,哪里肯依,一个个下跪相劝。一霎时群臣跪地不起,相对涕泣. 这宁枯国国王治国自有法度。这宁枯国因为山多,百姓生活疾苦,人丁并不兴旺。自此国王接任以来,税赋少征,闲暇时节,着地方官员铺路修桥,人员流通渐大,百姓得以把物品于市间交换,百姓日渐富庶。国王休恤百姓,也不骄奢,后宫也勤俭有加。国王尚如此,官员又岂敢胡作非为? 国王性仁慈,平日里读些佛经,也修得些寺院于山间。百姓感念国王恩德,上行下效,农闲之时也都诵经礼佛。可谓举国上下莫不以佛为先。 第一章(十) 国王此时见诸位大臣长跪不起,涕泣连连,深感不安,忙从座位上立起,下了宝座,以手相搀,道:“何须如此,何须如此,是我累大家矣。”遂整容而笑说:“在家且听我一言,于我而言礼佛之念早已深植吾心,现今之时国泰民安。 第6章 各位大人也都勤勉,此全赖我佛功德,太子虽只有十岁,次子也仅八岁,但我想有诸位大臣在,朝庭之事,也不算难。还望各位尽心相辅,我在这里先行谢过。我意已决,不要再劝。” 后宫听得此言也是泣声一片。 国王意念已定,当下也不再有人劝说。国王着人拟了圣旨通告天下自己禅位礼佛之事,并择了黄道吉日,让太子于大殿之上居中而坐,少不了诸位臣子山呼万岁,万万岁。老国王在庭侧见了此般气势,心下感慨。 老国王名唤曲傲风,长子也就是太子名为曲迎日,次子名曰曲迎月。二子自小受老国王熏陶,佛根早种,更加二子聪灵,于佛法自小参悟,父子三人常在一起说些佛经典故,反是父亲不如儿子记得好,悟得快,故此,老国王甚感欣慰。 老国王此外尚有一个兄弟名唤曲傲雪。曲傲雪为人机敏,办事灵活,平日里辅助兄长治理朝政,也深得老国王厚爱。 禅位前一日,老国王着人叫来了太子殿下,又差人去请兄弟曲傲雪。不久来到。老国王赐了坐位。就见老国王走到兄弟跟前深深一揖。这一下可让曲傲雪吃惊不小,不知就里,慌忙站起,以双手托着兄长双臂,然后扑通跪倒,以额触地,口里说道:“皇兄折杀我了,这怎么好,这怎么好。”曲傲风随即也忙上前,以手相搀,说道:“快起,快起,今天没有外人在此,我们说些家事,说些国事,用不着如此。”曲傲雪随势起了,却不抬头,说道:“既是如此,有话尽管吩咐,当兄弟的听着就是了,何须如此。” 曲傲风微微一笑:“我们都坐吧。”曲傲雪也坐了。此时老国王看了看兄弟,就见他额上微有红肿迹象,心下不忍,说道:“你我都是自家兄弟,在这儿你又何必拘泥如此大礼,你看额头都红了。”曲傲雪眼睛闪了闪,向前探了探身,垂目视地,道:“不看在国王份上,就是看在兄长为国整日操劳份也,这也是应该的。”曲傲风听了,很是高兴,忙道:“平日里也多仰仗于你,我少操了不少心。”“不过”,老国王话峰一转,“这些事,你我弟兄今日就不说也罢,贤弟,你可知我今日叫你来有何事?”曲傲雪忙道:“兄长英明,愚弟又哪里猜得到。”说着一脸惶惑。曲傲风见他面似有窘态,与他往日机灵有些不大相合,也不在意,接着说道:“明日就是我禅位于太子之日。太子年幼无知,禅位于他,我委实放心不下,虽说朝中大臣甚多,但真能做些实事的,值得信赖的,也实在没有几人,他们毕竟与我们血脉不同。好在朝中有你在,我方能放心得下。”老国王看了看曲傲雪,见他二目流转,眉头略蹙,正在用心倾听,心下更是高兴。又道:“太子年幼,我本想禅位于你,可又怕朝中大臣反对,而且在我朝中还没有先例,也只有委曲你了。”听到此说,曲傲风疾起向前一冲,扑的跪倒:“兄长这话可实在折杀小弟了,我又哪里有这个能力? 再说兄弟实在不敢有这个念想,苍天在上,佛祖有灵,我曲傲雪若有此心,直教我被饿狼掏心而死。”说毕顿地有声。 第一章(十一) 这一下可让老国王着了忙,忙又起身扯了曲傲雪起来,双手紧握兄弟双手,二目微红,动情道:“老天厚我,叫我有此等好兄弟。老天厚我,佛祖厚我……” 曲傲风又道:“兄弟,你且坐下,为兄的有话说。”曲傲雪却不就坐,道:“兄长有话但说。”曲傲风道:“兄弟,你且坐了,我有事相托。”几番推托,曲傲雪坐了。曲傲风转身道:“你过来。”曲迎日在一旁等候已久,听了这话,急急的过来。曲傲风用手向曲傲雪一指:“跪下!”曲傲风一听此话,忙的又要站起,曲傲雪以手止住。 曲傲风道:“兄弟,太子年幼,朝中之事,全仰仗于你了,凡事你多做些主张,免得落下笑柄于人,有你在愚兄也就放心了。”旋又厉声向曲迎日道:“竖子,还不快快给皇叔叩头,以后但凡有事,就向皇叔请教,万不可自作主张,以后对待皇叔就象对待我一般。” 太子道:“还请皇叔多多指教。”说着以目观曲傲风,缓提衣裾,作势欲跪。曲傲雪瞥眼间,见太子目光清透灵动,再一看他的动作,心中不由一凛。 说时迟,那时快,曲傲雪心中在瞬间已转了几个念头,心中暗道:“今日他还是个太子,一个无知小子,明天可就是当今皇上了。平时与皇兄研讨佛经,他出言轻灵,极具智慧,朝中之事他也看得多了,平时,我有些事蛮着皇兄,因为有这层血缘关系,他人明知,也不敢在皇兄面前说我的不是。不知我的事,他又知道多少,现在我万不可被他捏着什么把柄,不可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毕竟他手里捏着生杀大权。这些都是瞬间的事。想到此,曲傲雪极力向前一扑,急道:“太子殿下不可。” 这一扑却是真扑,一个收势不及,双手已是急遽着地,向前急滑数寸,右手指尖已是触着了太子左脚。曲傲雪只疼得直嘴巴直裂,心中恨恨道,过了今日,有你好受。只见太子本已后滑的右脚顺势收住,向前一带,几乎又碰着了曲傲雪的左手,同时右手一松,衣裾落下。曲傲雪虽是低头,这一切却是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判断不错,这小子人虽小却是极具心机,同时也对自己的表现极为满意。这种得意心态也只是转瞬之间,旋又心惊。你道为何。 刚才曲傲雪或站或坐,视线落得高了,再且太子衣裾较长,下垂之时正是掩了双脚。而此时曲傲雪可是近距离的欣赏着太子的双脚。再加刚才太子手牵衣裾,时间虽短,曲傲雪可是看个正着。 这一双脚可着实不小啊。最令曲傲雪心惊的不是这双大脚,而是脚上所穿的这双靴子。 这双靴子有名堂。 这可不是平常所穿的朝靴或于宫中所穿便靴。 这是一双演武靴。 看到这双演武靴,曲傲雪心里这个冷气可就不由自主的冒上来了,心中暗道,就怕有些麻烦。就在曲傲雪胡想八想之际,就觉双臂一紧,一双小手可就紧紧的箍在了他的手腕之上。曲傲雪一惊,本能的双臂一振,作势欲起,随又暗道:糟糕。忙把双臂上的劲力泄了。就觉太子双臂之力,较之自己也是逊色不了多少。心中这份惊诧就甭提了。转念间,忙随着太子的劲力起来,口里“哎哟哎哟”两声,才道:“太子松手,太子快松手,太子弄痛我了。” 第一章(十二) 这时就听曲傲风道:“我儿快快松手,还不快快给你皇叔陪礼。” 曲傲雪就觉双臂一松,随即忙的用手在对侧手腕之上用力揉搓了几下,口中只叫:“太子好道的力,真是神力,真是神力。”眼珠流转,目光斜视,只见太子面露得色。 心中暗道:“竖子,不要猖狂,我的手段你还没见呢,他日有你好看。”不过也是心惊,平日里只听说太子时常也随宫中侍卫演练演练,只当是儿戏,小小年纪,他能怎的,今日这无意中的一伸手,直叫曲傲雪暗暗提高警惕。 旁边的曲傲风哪知其中曲折,满面笑容,深为太子神力高兴。一面道:“御弟受惊了,你这侄儿年龄虽小,也还有些力气,太过愚玩,日后你可要好好教导。” 曲傲雪忙道:“太子聪明伶俐,凡事一学就会,平日里跟着皇兄也学了很多治理国家的才能,他胸中才气绝非我可以相比的。”说到这儿,眼角一挑,就见曲迎月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暗道:“到底还是小哪,给你两句好话就不知东西南北了。”嘴上却说:“不过,我这个作皇叔的又怎么能藏私呢,我一定竭尽全力,就像皇兄您在位一样,鞠躬尽瘁。”曲傲风听了,心中受用,感慨万千:“你能这样,也让为兄实在感动。这是我们曲家的福气,是太子的福气,也是我们枯宁国老百姓的福气。这个国家就全靠你和太子了。” “明日禅位之后,我就沐浴、斋戒百日,以敬我佛。此后我再在宫中呆着也就不合适了,这样会妨碍朝中事务,也不利于我参拜礼佛。宁枯峰边有座寺院,我每年巡视之时都要在那儿住一住,那儿环境很好,空气清新,又加与宁枯峰相依,甚合我意。此后,我也不再回来,朝中一切事务就都看你们的了。” 太子一听,大吃一惊:“父王,你不回来了,这怎么可以呀,我不让你走,你在宫里呆着,有什么事我可以向你讨教啊。我还小啊……”说着,语声中已是哭音满缀。曲傲风听了,心中一酸,老泪差点下来。到了此时,他才感觉到他对家庭的割舍不尽之情。他不由得缓步向前,抬手轻抚太子头部,“我就在你身边,我就在你心里。人都会长大的,你也一样。我有我的事要做,你以后也有你的事要做。” 曲傲雪听得老国王要离开皇宫,心中这份欣喜就不用提了,心中暗自盘算:你走了最好,最好走的远远的。你不走,我处理起事情来总是碍手碍脚,虽说你退位禅让,可你的威望还在,只要你在宫中一天,其实也就是相当于你在位子上。对我来说,总是个麻烦。不过,你只要走了,这个地方就是我说了算。太子毕竟还太小,他又怎能是我的对手!你只要离了皇宫,你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了,朝里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口中却道:“皇兄,万万使不得呀,万万使不得呀,以后有事,我们想和你商量商量也难了呀。” 曲傲风见了,也动情道:“贤弟,我虽在此,心已皈依我佛,留又怎的? 第7章 我意已决,不要再劝。你们退了吧,准备明日禅让事务。”说完,转过脸去,拂袖入内,两滴浊泪已是潸然盈目。 曲傲雪与太子见了,也不敢再劝。各自退去,准备事务。 第一章(十三) 这国王曲傲风禅位之后,刚开始居于宫内,每日里沐浴斋戒,诵经礼佛。他虽有心离开,无奈毕竟孩子尚小,尤其是二子曲迎月年仅八岁,听得父王要走,每日里哭闹个不停,干脆就不离父王左右。一时间曲傲风也是无奈。小孩子心性毕竟不可长久,几日过后,原先那种劲头过了,见父王不再提离开之事,也自放松。忽一日却于宫中不见父王,也只有抹抹眼泪罢了。 曲迎日知道父亲心思,知道必是到那宁枯峰下的宁枯寺中去了。当下也不敢声张,怕给老国王带来灾难。心中只道国王在,且就在国中,心下也就颇为宁静。 曲迎日聪明伶俐,再加曲傲雪劲力相辅。朝中一时无事。可是曲迎日却是日渐一日的难受。最初也是心高气盛,心想父王都说我行,我就做个好国王给大家看看。可是日子略久,疲惫心态就来了。孩童天性爱玩耍的心就又上来了。再加上曲傲雪有意把朝中事务向他身上推,大事汇报,小事汇报。曲迎日见皇叔对自己凡事汇报,心里也是高兴,认为皇叔尽力辅助。到后来太子干脆把事情都让皇叔来做了,自己落得个清闲,瞅些儿时间,读点书,与武士们练两下拳脚。 一年多来,叔侄二人相安无事。 这一日,就见艳阳高照,阳光煦煦洒在身上感到无比慵懒。宫中翠柳上落得几个鹊儿,叽叽,叽叽,你蹦上来,它蹦下去,相互追逐,嬉闹。突然就感到无比的哭躁起来。曲迎日在宫中也是实在闷得久了,当下就想,何不到外面去游完一翻。想到此处,传令下来,让侍卫备马,准备食品等一干物品。扳鞍上马。策马便欲出宫门。忽而想到这样出门实在乏味。没有伴儿怎么可以。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一个。谁呀,曲迎月。 曲迎月小他岁。虽说小,在活泼上曲迎月自感不如曲迎日。曲迎月是家中老小,自小便被父王和母后惯着。他们二个年龄相仿,可在风母眼里,老小自然是老小,不但现在是老小,永远是老小。平时州郡之中孝敬来的东西,母后想到的当然是这弟兄俩,可是感情倾向上曲迎日还是看得出来的,母后拿眼光看这弟兄俩的眼神也不一样。当弟兄俩吵闹或争抢东西时,对着曲迎日有时责备的眼光要多一些,有时干脆出言相护。这样可就惯坏了曲迎月,有了东西,他总是要争一争,夺一夺。曲迎日也是孩童心性,偏就要争一争。时常惹的这曲迎月又哭又闹。母后也知是这曲迎月不对,是故作吵闹,也就莞尔一笑。 这弟兄俩吵闹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感情反倒日进。自曲迎日座了王位,事情很多,曲迎日有时几天不见曲迎月反倒闷得慌,还要着人去叫了来玩耍一通。现在有了这样的事情立时就 就想到了曲迎月。 曲迎日扬声道:“快去看看小王子在哪里,叫了来。”侍卫叫了声喳。转身便走。曲迎日下了马,心头一转,突又开口道:“你回来,还是我去吧。”侍卫一听,暗道:“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一忽儿这,一忽儿那的,真是。”这个侍卫非比别个。这可是曲迎日亲自挑选了出来。宫中侍卫兼负保卫皇宫之职,因而身体矫健,那可是军中个顶个的好汉。每年王宫中都要从侍卫中挑选几人进行一年一度的赛事。一者是为了愉乐,二者也确实选用一些人才,能被国王看中的侍卫也可说是一步登天。待遇优厚那自不必说,每天围绕于国王身侧,侍候得高兴了随时封赏。 第一章(十四) 还是老国王大位之日。又是一年赏武时节,这一年曲迎日八岁。守护王宫将官选了八个高手,一个个可说是虎背熊腰,功夫超群。在演武场上国王王后等一干人员坐定,侍卫首领宣布开始。其中有一项与虎搏斗最是惊险。八位高手最后选得两位之后,却并非此二人直接对抗,而是先与猛虎过招。枯宁国中,以山为主,山中虎豹甚多,每年国王都有猎人捕得几只老虎送与国王。国王当然高兴,他认为百姓安康,老虎有碍。能捕得老虎,一方面百姓生活有保障,另一方面也说明国中人才济济,是祥瑞之兆。以后每年都行成了惯例,每年总要三五头猛虎。最初国王很是开心。可后来却有些头疼,毕竟虎多了还要吃食,这可不是个很小的开销,占据了王宫开销的很大一部分,国王看到如此下去不可,很是忧心。曲傲雪上奏国王说既然虎太多,不如这样,每年国王总要筛选几个高手侍卫,不如在这些项目之中再增加一个与虎搏斗项目,能杀得老虎者方可入选。 国王听了,说道这样有些残忍了罢。曲傲雪道虎乃山中之王,让它在我王面前死去也是他的福气,再者说了,我们国家四处是山,终日里都要与虎打交道,百姓臣民若不练些儿绝活抵御猛虎那怎么成?这样也叫臣民得知国王陛下体恤国民,让他们强身健体之意。国王曲傲风听了,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也就应允。 这枯宁国中之人,终年在山上与虎狼为伴,身体彪悍,听到国王这项命令也不以为意。自此这项赛事在宫中也就展开。比赛之时,在演武场中另置两个大铁笼,两个选手自选兵器先入笼内,然后以小笼把已饿两天猛虎放入内。在这笼内另有设置,在笼的四个脚落上部设有四个开口,可容人身通过,铁栅栏上有横杆,设若武士不敌猛虎,可从此处逃命。这也是曲傲风爱民之意。 每逢到了这个关口王后与王子等一干人等多是要回避的,毕竟太过血腥。这一年也是合当有事。曲迎日偏是不走,王后无奈,请国王定夺。国王也是犹疑未决。此时曲傲雪便道王兄太过多虑,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宝之人,掌管国家怎能太过仁慈,自小多些历练也是好的。国王听罢,思考良久,也就允了。曲迎日当时那可是大喜过望,到了皇叔面前又是作揖,又是感谢。当时曲傲风这弟兄俩看了,也是相顾大笑。曲迎日留了,曲迎月哪里还走得了,小弟兄俩也就同在一旁同时观战。王后无奈,也就只有独自走了。临走之时那是又叮咛又嘱咐。叫这两小家伙若是不能看之时,那是抓紧离开现场的。小家伙嘴里答应得甜得紧,国王在一边看了,只当不见,自与兄弟及各位大臣饮酒。 枯宁国中人本就彪悍,再加上这八位高手实是武功超群,且这最后二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又加上自带武器,老虎又哪是对手,很快这二人就各自把猛虎击倒在地。旁边武士开了笼门,身上溅了血滴,两位勇士自去疏洗。 第一章(十五) 国王率众大臣起身离座方要离去。此时,曲迎日弟兄俩见老虎瘫软于地,便各自奔了一个笼子入内观看。曲迎月到了虎跟前,见老虎不动,也不嫌老虎身上血迹满身,以脚在老虎头上踹了两脚,见它不动,又到身上踩了两踩,跺了两跺,那老虎浑如死了一般,也只不理。那老虎虽说没死,也是将奔皇泉路上的了,小小孩童这几脚又是踹在背上那又算什么。 曲迎日入了笼内又是不同,见那虎身上血迹斑斑,心下甚是不忍,眼中含泪,暗自伤神,蹲下疏理虎的皮毛,整饬伤口。那虎也似有灵性一般,睡在地上,却是以头支地似是要起来一般。曲迎日看时,却见那虎目中也似有泪,当下以手抚其面部,又令侍卫拿来治伤之药,洒在伤口之上。想是老虎感到舒适,张口伸出舌来,在曲迎日手上舐了几舐,曲迎日只觉虎舌温热,触手粗糙。此时曲迎月自那笼中出来,见哥哥勿自与那伤虎上药,便管自过来,来到虎边,举脚便踹,正中虎腹。老虎突地受这一击,一声低吟,上身猛的便起。把正在上药的曲迎日吓了一跳,蹲持不住,身体后摔。伤虎人立而起,一扑之下,曲迎月啊呀一声立时便呆了,不知躲避,小小身躯被那虎一下压在身下,老虎一张口已是叼着曲迎月的左肩处衣服。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曲迎日身边持药侍卫,手一撤,撒了药瓶,趋步向前,身体前倾,双手已是抓住了老虎的嘴巴上下急扯,欲把虎嘴扯开。可是老虎这一咬又是多大力量,侍卫力量一时又怎么拉得开。 这时曲迎日急立起身,也是紧步向前,那老虎见了曲迎日目中 惊恐之意,似有不忍,隧把口一松,身子一软又复倒地,那侍卫一个松手不迭,也是随身扑在老虎身上。 这时各侍卫也已赶到,忙的把两位王子拉出去。诸侍卫一阵乱打,全都击在那虎身上。老虎惨嗥有声。曲迎日扯开了众侍位之手,复又往回返。曲傲风在一旁厢见了,忙的喊道:快回来快回来。曲迎日哪里听得进去了,势如疯了一艘,以两手乱拨乱扯各侍卫,口里喊道:别打,别打了。众侍卫见他那般模样,哪敢阻拦,也都收手,纷纷让开。曲迎日扑到虎前,那虎已是不成模样,动也不动,显是不能活了。曲迎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听到哭声,那虎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来。曲迎日一见大喜,复向前蹲下,以手捧虎头,也不顾虎身上血迹艳艳,双目泪流若泉涌,滴滴洒在虎头上。那虎也有灵性,眼睛闪了几闪,泪珠自眼角流下,然后是再也不动了。曲迎日见了,身子向扑,趴在那虎身上,嗥啕大哭起来。众侍卫见那虎身上全都是血,忙都来拉,可一时又哪里拉得起? 曲傲雪见了,向国王道:“太子太仁慈了,必将是我枯宁国的福气。” 第8章 国王叹了口气,也不言语。转身走了。 第二章(一) 此后,国王便封赏了那侍卫。曲迎日见那侍卫反应奇快,又能奋不顾身救护晚兄弟,便向父王要了做随身侍卫。问他姓名,道是柳阳春。柳阳春虽未能入选八大侍卫,实因身体瘦削,功夫却是不弱,以轻身功夫见长,进避趋退很有章法。曲迎日对他很是满意。也很合他的胃口。自此柳阳春在曲迎日身前身后,柳阳春头脑灵活,许多事情,曲迎日还要柳阳春加以指点,曲迎日对其愈加敬重。闲暇时候,与柳阳春一块儿在演武场上也学习强身之法。 曲迎日把柳阳春唤回来,亲往探看曲迎月。 曲迎月住所另有别院。人还在远处,只听得吱吱之声,吵嚷不停。曲迎日知道这个兄弟又在玩耍闹事。门首侍卫见了,忙要去报,曲迎日用手止了。只在门口观看。只见院内披红着绿宫女六人在院的北侧,东侧墙下侍卫护拥着的可不正是曲迎月。地上划着几条白线,每个宫女手中提着一条绳子,绳子一端各有一只小狗,有黑的,有白的,有花的,每只各不相同。就听曲迎日喝了声:“开始。”宫女便松了手,跺着脚跺着脚,嘴里喊着:“快跑,快跑。”小狗在宫女驱动之下,争相向前。在南侧另有几个宫女齐齐的喊:“加油,加油。”几条小狗很快各到终点。南侧宫女便有喊的道:“小黑黑第一,小花第二……油油白第六。”就有一个侍卫到南侧牵了一条身上略白的小狗出来,想来就是油油白了。另有侍卫端了一个钵盆挨个的喂。又有侍卫递了一个鞭子过 来,曲迎月伸手接了。牵狗侍卫把绳子一提,油油白前腿就离了地,绳儿勒着脖子,油油白的小头就那么低着,后腿不停的在地上乱蹬。曲迎月的抬手,就听一声脆响,鞭子落在油油白身上,就听吱喂一声,油油白惨惨的叫了一声,脚下一使劲,忙的一窜。侍卫手中的绳子也是一松一紧。曲迎月哈哈一乐,以手抚膝,笑起来。旋即抬手一鞭。油油白又是一声惨呼,又是一跳。曲迎月又是一阵狂喜。 曲迎日见了心里吃惊不小。再也忍不住,见曲迎月又已把鞭抬起,喊了一声:“住手!”随即抬脚入了院。可惜就是他声音太示了,哪里有人听见。就见曲迎月那一鞭早已落下,又是一阵嘻闹。众侍卫之中有耳朵灵的,听了声音,转脸来看,一见是小国王到了,忙的跪下,众人这才看见,宫女侍卫呼啦啦全跪了。南侧牵狗的宫女也跪了,以头触地,几只小狗转过来转过去。也许刚被喂过,意犹未尽,就用舌头在宫女的脸上舐来舐去。宫女任由它们胡来,一丝儿也不敢动。 曲迎月见是国五哥哥来了,一呆,把手中鞭子一扔,也过来跪下。别看曲迎日仅大曲迎月两岁,可毕竟是国王,曲迎月可不敢胡来。宫里的规矩大着呢。在这公众场合,国王可就是国王,比不得家中聚会时,有母亲在,那时可随便得多了。 若在平时,曲迎日早让曲迎月起了,可今日看了这个情景。心情特别烦躁。围着曲迎月转了几圈。曲迎月跪在地上,抬脸看了看,见曲迎日一脸怒气。知道曲迎日确是生气了。忙的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第二章(二) 曲迎日走了围着曲迎月转了几圈。最后停下来,一伸手,把地上的鞭子拾起来。手抬处就听啪啪的响。每个侍卫身上都挨了几鞭。曲迎日人虽小,可手劲不小。几个侍卫痛得呲牙裂嘴,也不敢出声。曲迎月在一旁见了,心里也暗暗打鼓。嘴里叫道:“国王哥哥,我知道我错了,你打我吧,父王早就告诫我们要善待生命,是我没长记性,我错了,你替父王教训教训我吧。我不怪你。”曲迎日一听心早软了。他们弟兄二个也仅仅相差两岁。从小一块长大的,哪有心思用鞭子向弟弟身上招呼。把鞭子向地上一撂。曲迎月瞥见了,心里暗暗喜欢,知道这顿鞭子是躲过去了。 曲迎日气呼呼的道:“你还知道错,你知道父王平日里教我们善待生命。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曲迎月只道:“我错了。” 说了这两句,曲迎日再无话说。一伸手拉着曲迎月的胳膊,曲迎月心头大喜,顺势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曲迎日见了曲迎月这个样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说道:“今天,我本来想叫你我一块到外面玩玩的,谁知你…… 嗨,今天你惹我生气。不去了,不去了。”说着完,转身向外就走。曲迎月一听要带他向外去玩。这个机会哪里能找。忙的跑着赶上前到曲迎日面前一站,双臂一伸,早把曲迎日拦住。 “国王哥哥,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吧。你带我出去吧。我在宫里可闷得慌了,又没有人和我玩,你平常又不来,我想出去又出不去。这都一年多了,一次也没出去,哥哥,你带我去吗。” 曲迎月这话一出口,曲迎日一想,可不是怎的,自从曲迎日上任当国王这一年多来,他们弟俩又何时一同出过宫,虽说自己也曾几次出宫,于山间游玩,可都是来去勿勿,略作排遣,又兼他年龄尚小,而且脾性玩劣,哪里敢携他同住。比不得当日父王在时,时不时国王出宫打猎,也还带着这小弟俩同住。今天好不容易选个这样的好日子想去透透气,可又被曲迎月这一闹,又没了心情。本想不再出去,曲迎月这一求,心情又变了。当即想到,去,怎么不去。 想到这儿,说道:“好,咱这就走。” 曲迎月一听,“嗷”的一声蹦起来,“国王哥哥,你太好了,你真的太好了,我的好哥哥,咱们这就走吧。” 曲迎日道:“你这身衣服不行,快去换一身来。”曲迎月答应了,进屋去换衣服。 曲迎日一转脸这才发现宫女与侍卫们还都跪着,说道:“你们起来吧。”宫女与侍卫这才战兢兢的起来。宫女们扯了狗,忙的走了。 由侍卫扶着曲迎月也上了马,弟兄俩并马而行。不觉早到宫门。却被侍卫拦住。 柳阳春走上前去,见这些侍卫一个个俱都脸生。心下就是一愣。也不以为意。向前道:“国王出行,你们还不让开。” 一个侍卫道:“可有出宫令牌?” 柳阳春道:“国王出宫,要什么令牌,哪里来的规矩,让开。” 守门侍卫道:“过去出行,可不要令牌,现在不行了。皇叔有令,国王出入宫门,须得有出宫令牌方可。” 柳阳春怒道:“哪有此事,我身在宫中怎么不知?皇叔的命令又怎么管得了国王?” 第二章(三) 守门六侍卫道:“柳侍卫,拦住国王,我们又哪里有这个胆量,就是你,我们想拦也拦不住,我们早听您的大名,对您尊敬还来不及,哪敢欺骗。令牌之事却是真的。据说皇叔是向老国母请示过的呢,说是新国王年龄太小,不懂世事,怕是到了外面有了麻烦,不好向国人交待。” 柳阳春听他一说,吃惊不小,此人怎么如此说话,这才仔细观看,果然此人面生的紧,不光是此人面生,就是他身边诸人也是未曾见过,心下不由嘀咕,口中却道:“我在国王身边,怎么没有听到此事,一派胡言,还不闪开。”说着便要硬闯。 守门侍卫道:“柳侍卫,还请三思,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也是有家小的人,出了事,我们担待不起。”说着就在路上跪着不起。其余的侍卫见了,也都过来跪在路上。 这边吵闹,曲迎日弟兄二人早就听在耳里。一听守门侍卫说的有理。自己与兄弟年龄委实太小,而今自己也不过刚满十二周岁。 这次曲迎月可不高兴了,策马前行,嚷道:“是国王管着皇叔还是皇叔管着国王,还不快闪开,找打。”说着举起马鞭来。 曲迎日喝道:“住手。” 曲迎月伸了伸舌头,躲到一边去了。 曲迎日心道:这个命令为何没听母后说过,听来有理。可是在朝中也没听皇叔说过呀。心下犯思量。 柳阳春过来道:“国王陛下,您看这可怎么办?是不是我到太后那儿去一趟。” 曲迎日抬头看了看太阳,吧了口气道:“算了吧,今天,我已是没有心情再出去了。改日吧。”说着拨马便回。 曲迎月可不干了:“国王哥哥,你说话不算数,你说带我玩的。”柳阳春忙走向前道:“国王今天不高兴,出去玩也没意思,你若惹他烦了,他以后永远也不带你去了。” 曲迎月吐了吐舌头,知道国王哥哥这种事可办得出来。 却转过身来,向着领头侍卫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长,惶惶的道:“白风飘。” 曲迎月恨恨的道:“北风飘?哪天我叫你变成飘北风。哼!”说完,调转马头,回转。 曲迎日回到宫内,心中郁闷。一腔热情,先是被兄弟的胡闹给搅了,后又被守门侍卫一折腾,哪还有半点儿心思。 在龙椅上坐下来。宫女忙的过来倒了茶水,端了水果。曲迎日见了,摆摆手。宫女一个个转身走了。 “真扫兴,啊呀,真倒霉,真是无聊,今天,这是什么事呀,皇叔,皇叔,我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要什么令牌,我是国王啊,这一点权力都没有,出个门都不行。”嘭吃一声,曲迎日的小拳头在桌上不自觉的擂了一下,杯子在桌上巅了几巅。 叹了口气,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内走,踱转了一圈,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回来坐下,以手支颐,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我年龄小,不让我出去,限制我一下,这也应该,可是,在朝中皇叔为什么不提出来呢? 第9章 母后也是,皇叔就是告诉你了,你也该告诉我一声呀。你告诉了我,我最多到您那儿去一趟就是了。我这个国王还有何颜面,今天,我这个人可丢大了,出不去不说了,就连有令牌限制的事也不知道。哼,这个国王我不干了。对,就这么办,我找母后去。”曲迎日扑楞站起来就往外走。 第二章(四) 瞥眼见到柳阳春在外面,说道:“你跟我来吧。” 柳阳春跟着曲迎日就走,边走边说:“国王,今天这个事,您可得冷静一点呀,我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大对劲 。” “不对劲?怎么不对劲?”曲迎日停了脚步转过身来。 就见柳阳春躬身道:“确实不对劲,而且这不对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要想知道,我给您细说一下。”说着,柳阳春抬头看了看曲迎日。 “噢?早就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为何不早说。”曲迎日问道。 柳阳春看了看周围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宫里说。” 曲迎日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皱了皱眉,看了一下四周,见有宫女走动,把心中的烦闷压了压道:“那就室内说罢。”说罢折回宫内。 曲迎日看了看柳阳春,道:“你说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 柳阳春低低的道:“大王登上王位多久了?” 曲迎日道:“一年……,一年零七个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自己不是知道么?” 柳阳春又道:“大王,你想,我们后宫之中,本没有这样一条命令来限制国王外出。凡国王外出必有他的理由,也不过由宫内官员备一下案罢了。不过不能单独外出这一条还是有的,理由嘛也很简单,那就是国王 毕竟是一国之君,独自外出,怕惹来麻烦,或者有个什么意外,对百姓也不好交待。您呢,上任时年龄尚小限制一下,本也无可厚非。可问题是……” 柳阳春面有难色,停了停。 曲迎日道:“问题是什么?怎么不说?” 柳阳春道:“这个,这个么,这个问题不好说,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怕说错了。” 曲迎日道:“怕什么,没事,我不怪。”说的利落。 柳阳春这才道:“问题是陛下上任一年零七个月了,这一年多中从没有人来限制陛下的外出,陛下想一想,上次外出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曲迎日眼珠转了转道:“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当时你不是也在么?” “对呀,两个月前,还没有这条限制。可是陛下在那次打猎时遇到过谁,说过什么话,可还记得?” “那次?那次我们不是在山上遇到皇叔么?说过什么话,我怎么还记得。” “您不记得了,我给陛下提个醒,您在山上看到了几处寺院,然后对着皇叔说了些什么?” “噢,那次,我见到山上寺院很是宏伟壮观,就说这儿真美。然后皇叔就说了这是他差人修缮的。我很高兴,说皇叔心中有佛,和我父王一样。当时还对他进行奖赏呢。是不是啊!”曲迎日说过,上一脸迷惘。心道:“这又怎么了。” 柳阳春又道:“陛下再想一想,那次之前的出游又是什么时候?” “那次之前?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是啊,可陛下想想,那次你……?” “那次也遇到了皇叔……”曲迎日不自觉的接道。说到这儿曲迎日心中不由打了个冷战。 “再往上一次……”柳阳春接着提示。可曲迎日对这句话又哪里听得到。 曲迎日一瞬间脑海中转了几转,不由得他不吸了口冷气。 曲迎日凝视着柳阳春道:“你是说……”? 这时,柳阳春一脸的松驰,微笑着道:“陛下,我可没说什么,陛下认为……”。 曲迎日道:“我一直认为我很聪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我。可是现在看来我真是蠢得紧哪。”说完站起来向着柳阳春就是一揖。 第二章(五) 这一下可让柳阳春吃惊不小,忙的跪倒:“陛下何故如此,折杀小人了。” 曲迎日忙以手相托:“柳大哥,快快请起,我有话说。” 柳阳春一听,更是吃惊,以头触地有声,道:“陛下,我若说的有何不对,尽管责备,小人日后必可,您可不能这样。” 曲迎日抬头看了看外面没有人,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关了。急走几步,向着柳阳春扑通一声跪倒:“柳大哥,救我一救。” 柳阳春更是慌了神,翻身爬起来,双手搂定曲迎日,用劲抱起:“陛下,你这是干什么!” 曲迎日泣声道:“柳大哥,救我。” 柳阳春在曲迎日耳边低低的道:“陛下快起,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就怕隔墙有耳,快快把门开了。” 曲迎日一听了,暗自懊悔,真是,我关什么门。急忙站直了,忙忙的过去把门开了。就见门外人影一闪。刚要声张。就听柳阳春哈哈一声大笑,道:“陛下,这个游戏好玩不好玩?” 曲迎日不明所以,转过头来,就见柳阳春眼睛连眨。曲迎日一看,心中一动,忙大声道:“柳侍卫,太好玩了,这个游戏挺有意思了,改天咱们再玩。” 柳阳春宏声道:“只要陛下高兴,小人愿意随时侍候。”随即就听柳阳春又低低的道:“陛下,此处不可说话,你现在拿着弓箭到演武场,咱们到演武场再说。” 曲迎日会意,隧大声道:“柳侍卫,今天这个游戏就玩到此了。今天本打算出去游玩一下,现在就算了,我想到演武场上舒舒筋骨,你把马匹、弓箭准备好了。” 柳阳春见曲迎日会意,也是大声道:“是。” 二个相视会心一笑。 曲迎日吩付随来侍从皆停在演武场边,不叫不得向前。自己弯弓跑马,只留柳阳春骑马相随。走了几个来回。然后二人到荫下饮茶歇息。 曲迎日扭头看看附近无人,便道:“柳大哥,你有话可说了吧。” 柳阳春急道:“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君,万不可如此称呼。” 曲迎日也急急辩解道:“柳大哥,你还记得两年前还是在这个 演武场吗?”曲迎日直直的看着柳阳春,“那次,您扑向叼住迎月的老虎,是何等迅捷,是何等英勇。就是那一次,您让我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周围那么多侍卫,只有您能在事情刚刚发生时就作出最快而且是最有效用的反应,那时我就想,我要能有一个这样的大哥哥有多好,让他在我身边,闷了的时候可以说说话,我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帮一帮我,我有什么不懂的事情的时候可以向他请教。可是,我没有,而我却是家中的老大,我不但享受不到,而且我还要去照顾比我还要小的迎月弟弟。我心里很是空虚,很是寂寞。 你为什么会到我的身边来,是我,因为我处在这种情境之下,我需要一个比较有力的对我有所帮助的大哥哥,于是,我就向父王请求,让你到我这儿来。迎月小我两岁,可是心理上他小我又岂是两岁的问题,这一点,柳大哥,你是知道的,他现在还只知道玩,我在他的这个年龄已经开始学会思考很多问题了,可是到现在我还只能见到他的一问的玩。” 第二章(六) “我父王走了,他把这个国家的担子交给了我,可是我也还小呀,他不顾国家的需要,不顾百姓的需要,不顾大臣的反对,不顾母后的反对,在那个夜晚他独自走了。柳大哥,你知道吗,他走后,我有多伤心吗?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谁也不见,我不想让他们看到的懦弱,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流泪的样子,那样的话,母后会更伤心,迎月也会更难过。我能做什么呢?你不知道我装着满肚子的泪去劝母后的样子。现在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是滑稽和幼稚。” “当时我就想了,怕什么呢,有皇叔在,朝中的事他懂得的多,我不怕;我身边的事我也不怕,有我的母后,他会告诉一些我不知道怎么做的事。另外一个也是最直接的就是有你在我身边,你在我左右,让我时刻感到有一个稳固的靠山。其实在我已经早就把你当作我的大哥哥了,可能我自己也还不知道。直到今天,你提到一些事情,让我有一种顿然醒悟的感觉,也提醒了我,我一直是把你当作大哥哥来对待的。” “柳大哥,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其实你已经是我的好大哥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推辞了,你就是我的好大哥。” 曲迎日尽管不断道来,情真意切,哪有一丝造作的样子。 柳阳春只听得血脉贲张,血色上涌,慨然道:“国王陛下,你叫我一声柳大哥,让我心里实难承当,有你这样的国王就是让我死了,我这一生也是不算白活了。你我毕竟身份不同,你能把我当作大哥哥来看待,是我的荣幸,是我们柳氏家族的荣耀。若是在平时,我现在就给你磕一千个,不,一万个响头也难表我心中的感激之情, 可是,今天不行,我们就只是这样说话,那边还有很多人呢,我们五样说话,但一定要做出你是一个国王与侍从说话的样子,免得他们当中有人起疑。” “今天,我也斗胆当一次你心中的好哥哥,不过陛下,你一定得答应我,只此一次,行不行?”柳阳春双目精光闪闪,烁烁的望着曲迎日,“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什么也不说了,还望陛下也体量一下我的身份和地位。” 曲迎日心头转了几转,心道:“柳阳春大哥,真是个好汉子,他不乘我之危,不顺势上爬,做事有分寸,我没看错他,先答应他这一次,以后我一直把他当我的亲哥哥一样看待就是了。” 第10章 想到这儿,曲迎日爽然笑道:“大哥。” 柳阳春见他喊的痛快,心情也是坦然,答了一声。然后答:“陛下,我们还是先来说说那几次出游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曲迎日道:“容我想一想。我登上王位以来,共出游了五次,第一次是四个月之后的事,然后又隔了两个月,后又一次,那是又隔了一个月吧……,然后,然后么……就是最近这两次了,每次都是那么巧都能遇到皇叔,有是恰巧在山上,有时就在回来的路上。就说最近那次吧,我还说呢,‘皇叔,真是巧,又碰到你了’,他还笑笑。是呀,当时他笑的很不自然呢,现在想来。” 第二章(七) “这一次,就又多出了个出宫限制。我本来没有多想过,你一提醒,我立时想到了朝中的许多事情。这一年多,皇叔隔三叉五的就奏本杀掉一个朝中大臣,而且多以贪污为名,而且证据确凿。现在想来绝非如此简单。我把那几个被杀的大臣排了一下队,大都是父王在位的时候提到的最多的几个忠臣能士,父王上朝回来时,常常在我面前提到,谁谁又奏了一本,这一本奏的好啊,又可以安稳的睡一觉了,谁谁又奏了一本,这一本解开了我这一个月来的难题……,可是现在,我这才发觉,我父王提到的忠臣都不在了,而且还都是经了我的手,还都是皇叔奏的本,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我父王的眼力那么差,他认为的忠臣在皇叔眼里都是非杀不可的?” “还有,就拿丞相明兴峰来说吧,据我所知,父王在位时,他可是为了朝庭立了大功劳的呀,可是皇叔硬说他占了多少多少良田,建了多少多少屋宇,强暴少女……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当时,朝中有很多大臣为他求情,我也认为只要革职就够了,可是皇叔却是坚持认为非杀不可,那种场合之下,他手拿证据,言之凿凿的,后来哪个官员也不敢与他对质了。我没办法也只有下了杀他一个的命令,可是皇叔后来却硬是杀了他的全家,这件事,我现在想来,我实在是大大的糊涂啊 ……” “现在看来护国大元帅洪飞鹏也死的蹊跷……” “陛下”,柳阳春道,他看了看周围,“朝中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明丞相,洪元帅,还有朝中一些其他官员的死在民间中的消极影响很大,每死一个朝中大臣,老百姓都很是喧闹了一阵,有些话我不敢说,他们在私下里都这个事记在陛下的头上呢,他们都说陛下太年轻了,有点儿胡闹,根本……,这个,这个。再说说后宫的事吧……” “根本什么,柳大哥,你怎么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曲迎日见柳阳春突然改变说话意图,抓紧追问。 “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记错了。我们说说别的吧,陛下。”柳阳春见曲迎日抓住了话柄,赶紧想从中撤开。 曲迎日见柳阳春急愈躲避,知道其中有事端,愈想知道,暗道:“根本,根本……莫不成想说‘根本就不佩当国王’。”想到这儿,伤心之极,神情甚是萎顿,不由脸望别处,长长嘘了一口气。 柳阳春见曲迎日神情有异,忙道:“陛下,真的没什么事。” 曲迎日黯然道:“柳大哥,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百姓想说什么,他们是嫌我太小,不懂事,根本没资格做国王。是我太蠢了,发生了那么多事,错杀了那么多有功之臣,我还一直当我自个是个聪明过人、古来没有的贤明君王。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是个蠢到不能再蠢的蠢蛋了 第二章(八) “皇叔啊皇叔,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当年父王面前你是怎么承诺的,说什么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想到此处,曲迎日不禁泫然泪下。 柳阳春见曲迎日索然神伤,看了看周围,忙道:“陛下,你要保持冷静,可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您今天是出来练武的,要有练武的状态,如果让他们看出破绽的话,那就对你更加不利的,现在你最好能做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不能让皇叔发现你已察觉他的行动。” “您还记得刚才你关门又开门时吗,门外有人偷听,我想你明白这个事情。现在在我们周围已被皇叔安插了很多他的人。守卫宫廷的大小头目几乎全被他换了个尽,您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您的一举一动,可以说皇叔尽知,包括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有人报告给皇叔。所幸的是,你以前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你这个年龄,一副天真烂熳的样子那是装不出来的,至少皇叔是这样认为的。我想,这也是他现在还没有动你的原因。如果他发现你对他所做的事情有了怀疑,结果肯定不是我们今天还能在这儿尽情的聊了。” 曲迎日已拭了眼泪。柳阳春见曲迎日静静的听,便接着向下说:“从皇叔控制皇宫的守卫权力来看,他现在已是完全对他的计划完全布置完毕,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已是控制了一切。明兴峰丞相被害,朝中无人再敢于对他弹劾。大元帅之职也是旁落,军权也是为他所控。” “朝中已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了,皇叔最担心的就是老百姓,如果我估计正确的话,这个环节也已完成了。陛下还记得这几次出游时于诸峰之上你所看到的庙宇么?”柳阳春问道。 曲迎日见柳阳春发问,便道:“怎么了?” “你还记的你还曾夸赞过皇叔么,说他把寺院修缮得好。这可不是个好事情。皇叔不光是修缮寺院,他还大肆修建寺院。这一点你没有我清楚。我进宫之时,可以说我们宁枯国的各大峰我都到过,这六大峰当然皆有寺院,不光大峰有,小峰也有,不过绝没有现在这么多,奢华程度也绝不如现在。寺里的和尚也没这么多。老国王诚心向佛,他就以此大做文章,他干脆就大张旗鼓的建造。他可能也向你奏了本,你又岂能不准,而且还不会有任何疑心。我们宁枯国,地处山区,百姓难以流通,交通又不便,老国王体恤百姓疾苦,故而税赋较少,就连王宫中的各种开销也不大。” “基于这个原因,老国王一方面虔心向佛,为我宁枯国百姓祈福,另一方面不想有大的开销,于寺院的修缮也就少,这是为百姓着想,寺院修的多了,和尚多了,税赋必重。另外和尚多了,一些偷懒之人,虽无向佛之心也要投机入庙,赚碗饭吃,这样从事劳作之人更少,国家收入则更少。现在皇叔如此做法,一方面可以中饱私囊,另一方面百姓赋税必重,赋税重,则百姓必有怨言,怨言多,必于陛下不利,于陛下不利,这恰是皇叔所希望的。” “你想,百姓于朝中之事能知多少,皇叔发布命令必然以陛下之名,也就是说这怨言,也就……”说到这儿,柳阳春戛然而止。 第二章(九) 曲迎日愈听愈是心惊,以手在面上一抹,愤然道:“柳大哥,我知道了,皇叔投我父所好,知我父礼佛之心之坚,一国之君尚然放弃不做,我为其子也必有事佛之心,他便以此之本,时时奏来一本,说是修缮寺院,我也不会多疑,若是修缮别的,必会引起我的注意和反对,这个则不同,就是我有所察觉,他也会说这是秉承老国王之愿,我也无法责怪于他。而且他选的时辰也好,隔三叉五的来报了,支出国库大笔银子,可笑我一味贪玩,自视聪明绝顶,其实我于这治国之道,那是一些儿也不通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皇叔那是早有谋反之心的了。” 柳阳春一听,心里尽管早已如此想,可是听得由曲迎日口里说出此翻话来,勿自还是吃了一惊,道:“我王明鉴,我今日说了一翻话也是臆猜,总觉种种迹象表明事情非同一般,可是事情果真如此否,我也不敢说,还请陛下能够亲身里察看一翻,再作计较。若是皇叔确有那个那个……那个之心,我们再作计较,偿若皇叔一片忠心被你我曲解了,那时犯下弥天大错,悔之晚矣,还请陛下三思。” 曲迎日一听此话,昂然道:“这还有什么说的,事情是明摆着的,还要察看什么,皇叔摆明了是要把我们弟兄俩当猴耍,明天我就在朝上和皇叔理上一理。” 柳阳春见曲迎日一翻热血涌上心头,心里一方面喜上喜头,一方面忧上心头。喜的是,终见小国王豪气冲天,终于打破成里浑浑噩之态,忧的是,于这朝里明争暗斗之事懂得还是太少。怎么处理事情终是不知。若真是此般莽撞,只有枉自送掉性命。自己本是一翻好心想让小国王幡然明白,若反让他莽莽撞撞的送了性命,那可全是自己之过了,到那时不但小国王性命不保,自己身为小国王心腹使换之人,必将也是一命呜呼,想到这儿,柳阳春急道:“陛下,不可,绝不可如此。” 曲迎日道:“柳大哥,为何不可。” 柳阳春道:“陛下请想,皇叔做这些事情究竟为何,最初他许多事情还做的隐蔽,现而今他却来明做,他若真有反心,可以说朝中一切事务已是尽在他掌控之中,否则他又怎会如此张狂,他知你必无反手之力。你现在若是便在朝中与他理论,被他抓着把柄,亦或恼了他,他现即就可把你废了,到那时悔之晚矣。” “再者说了,这一切仅仅是你我二人臆猜,若真是皇叔一翻好心被我们当作了驴肝肺,那又岂不是遗笑天下?” 柳阳春如此一说,曲迎日顿时醒悟,不住以手触头道:“是啊,我当真糊涂,柳大哥,我现在应当如何?” 柳阳春见他开窍,也是开心,遂道:“陛下,现下里要做的是,我想应是不可声张,就如往日一般,否则皇叔起疑,反倒加快他行动步子,于你更为不利。 第11章 现在皇叔不但换掉了朝中的往日贤臣良将,就连后宫之中也已被他安插了他的人手,他一时还没有把我从你身边撤去,怕是让你起疑心。若我说不错,下一步他必将把我从你身边撤走,另换他人。这样于陛下的一举一动他便可全面掌控,毕竟我是当年老国王在时所选之人,皇叔知我深受皇恩,一时也不敢来收买或对付我,现在他全局已控,还怕何来。若果如此,陛下怎生处理?” 曲迎日坚定而又恨恨的道:“柳大哥,你且放心,我决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半步。” 第二章(十) 柳阳春道:“陛下,那倒不必,若皇叔果有换我之心,你倒可趁机封我个一官半职,我在外围,走动地方大了,诸事看的更加明了,倒未必是一件坏事。” 曲迎日道:“还是柳大哥想的周到,那你要一个什么官职呢?” 柳阳春见他如此一问,显是答应了,心下甚喜,当下道:“陛下,我一介武夫,文官是当不来的,至于作何官职,还由陛下定夺。” 曲迎日道:“也好,容我想一想再说。柳大哥,现下最要紧的是我们要知道皇叔到底作何感想,他又布置到了何种地步。由现下来看,他取代我的位子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柳阳春道:“陛下,皇叔虽说如此布置,现下却有一个大大的破绽,用此破绽,说不定倒可缓得一缓,事情说不定还有些转机。” 曲迎日一听,喜上眉梢,急道:“柳大哥,快快说了,到底是何破绽?” 柳阳春一笑,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老国王退位前,把朝中之事托附于是皇叔之事?” 曲迎日听他如此一问,有些茫然道:“是啊,当年父皇真的好糊涂啊,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柳阳春道:“陛下,我倒不这样认为。当初老国王在位之是,仁厚有加,治国有方,皇叔于这王位是想也不敢想的,有些虚妄之想,怕也是这一年多来的事。” 曲迎日听到此处,脸上不由一红。 柳阳春见了,心下暗叫糟糕,怎么戳到这小国王的痛处。“老国王退位之时把朝中托附于皇叔,我想是另有深意,我想他也怕皇叔谋反,以退为进,让他顾念兄弟之谊,就是有谋反心理,也要放它一放。这样想没什么可指道的,不过事情做的却还不到位。” 曲迎日道:“有何不妥之处?我怎么不知?” 柳阳春心下暗道:“你若知道,就不会被皇叔玩弄于股掌之上了。”口上却道:“倒还不能说不妥,若是再……” “再怎么着?”曲迎日问道。 柳阳春见他心急,便不再逗他,说道:“陛下,你且想一想,老国王让皇叔辅佐陛下处理朝政之事,可在朝中公开说过?” 曲迎日道:“没有。” “可曾张榜诏示天下?” “没有。” “破绽便在此了,老国王仅仅以家族骨肉血情想挽住皇叔心思,却不诏告天下,皇叔聪明绝顶之人。辅佐之初,或未有谋反之心,但随着朝中事务日趋明了,日趋在其掌握之下,终日里与这生杀大权打交道,焉有不变心之理?他日日操劳,可皇榜通告却是陛下您的,他的功绩便被埋没了,而陛下却是个擎功劳的人呢。他心下如何肯服?故而他有取而代之之心。” “既有此破绽,陛下明日早朝,不妨就把这破绽给他补了。” 曲迎日道:“怎生补法?” “明日里,陛下只需如此说:‘诸位大臣,现有一事当与大家明说了,父王禅位之时,曾把朝政托附于皇叔,让他辅助,共同打理朝政。只是未曾在朝中明说。自我入位以来,皇叔沤心沥血,尽心尽力,这实是王室之福,天下百姓之福,有皇叔如此,实乃天下幸事,百姓福泽,我代天下苍生躬谢皇叔辛劳。然我终是年小不懂事理,朝中事情怎样打理一窍不通。现今发布告示,诏告天下,朝中兴衰全赖皇叔,一切功劳皆是皇叔之功,百姓感念,也只感念皇叔,感念仓天,切勿以为是国王之功。’你以此来应对皇叔,看皇叔怎样拆招,他若心急,急欲争夺王位,则天下百姓已知就里,在百姓心目中,你依然是个好国王,只是年幼不懂事情而已。皇叔若是贸然发难,于天下悠悠之口也是难有交待,纵是强行夺了王位,也令天下不服,他这个国王也难以持久,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皇叔聪明过人,我想这一节他不会想不明白。若是此计成了,一则皇叔近日绝不会轻举妄动,你我将都是安全之身。二则皇叔将面临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吞苦果。这一年多来,他费尽心机,诛大臣,谋权位,大修寺院,耗尽国库,造成一种民怨沸腾之态,为他谋夺皇位作准备。你想皇叔这一年多来苦心经营,一切安排妥当,眼下就是要成果的时候,你若用此计,他若就范,势必要把这几年落下的坏名声补了来,岂不要大费周章,故而说他自食其果。” 曲迎日一听大喜过望:“妙极,妙极,柳大哥,此计甚妙,就用此着,看他怎么应对。” 第二章(十一) 柳阳春道:“陛下,还不把你脸上的泪珠儿拭的干净些了,免得被他们看出些儿蛛丝马迹来。” 曲迎日听了,登时红了脸,忙的举袖拭了几拭,才道:“你看这样可好。”柳阳春哈哈一笑道:“好极,好极。这才是我们年轻英俊、风华正茂地国王。” 曲迎日也是大乐,一时间悲苦情怀尽去,大有苦尽甘来之韵味。旋即上马,在那演武场上纵马驰骋,左右开弓,十箭之中倒有九箭中的靶的,这可是向来未曾有的,愈觉神武,远处一众侍卫见了,齐声呼喊叫好,曲迎日听了,精神更爽,自觉神清气佳,天地有神,待我不薄。一天中积郁于胸中的阴霾洒扫怠尽。兴尽方回。 第二日上朝之时,曲迎日尽按柳阳春之言,放榜诏示天下。细细看时,皇叔眉宇之间果有错锷之色,当下心中得意之极。暗道,还是柳大哥妙计,叫你自吞吐果,你能奈我何。心中盘算,幸福情色洋溢于脸。诸位大臣见国王少有的意气风发之态,于心中各自暗有盘算。 过得两日,不见皇叔有任何动静,情知皇叔是哑巴吃黄连,苦在自家心里。估摸榜已放至地方,心下爽朗之至。 这日晚间,饭毕,曲迎日梳洗完毕,读得几页书,正是《阿弥陀佛虔心经》。想那老国王曲傲风,自已诵经念佛,潜移默化之中,已于曲氏二兄弟心中早种佛根,更加曲傲风常与曲迎日常探讨佛理,曲迎日迎父之好,也时常多诵佛经,强化记忆,讨得父亲欢心,多得赞赏。虽说父王已不在,曲迎日竟还留得习惯,于觉前看得几页佛经。这日晚,看到精彩处,不由得贪吃了些水果,又多读了些时光,不觉已是三更天。凭窗看时,就见窗外清辉满地,耳畔听得诸虫小啼,四下里愈显静了。 曲迎日哈欠连天,也觉困了,掩卷熄灯上床。方自睡了,就见自己置身于一花园之中,园中奇花异草,香气馥郁,一时呆了,人沿路走,静悄悄却不见一人,前方一圆形花园门,遥见别有洞天,举步抬足,正欲进去,突见圆门中蹿出一物,错愕间曲迎日识得那是只老虎。那虎倏地扑向曲迎日,前腿腿双足堪堪触及曲迎日面部,那虎却又收了势,双腿一偏,已是落在花园路边的石墙之上,那墙轰然倒塌。正自吃惊,那虎翻身而起,径至曲迎日跟前,曲迎日转身欲跑,猛地里觑见那虎以头触地,触地有声。曲迎日大奇,转过身来,仔细看时,就见那虎浑身血迹,依稀识得。那虎又侧身倒地,头部略略抬起,人虎四目相对,就见那虎目中尽有哀婉之色。曲迎日悚然一惊:莫不成,这就是那只欲要于二弟不利的那只老虎,被侍卫们痛击之时却被我以言相求父王,那时我便见它目光神色有异,不想在这里相遇,它当日不是已经死了么,缘何在这里?正在那儿胡思乱想,那虎似已看出曲迎日已知就里,就见它翻身而起,趋向前来,虎尾轻摇,宛似一个哈巴狗,百兽之王的雄姿哪里找得分毫? 曲迎日心中暗自称异,就见那虎,张口吐舌,以舌在曲迎日手背上轻轻舔舐,似是老友一般。曲迎日不自觉的以另一手相抚其头,那虎温顺之极。一时人虎竟相缠绻。 突地就见那虎一个转身,曲迎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吓了一跳,那虎转身向圆门内一跳,隐入花丛登时不见。正感不解,就见那虎自花丛中又是一跃而出,口内却是多了一件物事,到得曲迎日面前,头高高昂起,尽管看着曲迎日,曲迎日见了心中愈奇,心中暗道:难道这物倒是为我准备的?当下便以手指指虎口中那物,又指指自己胸部,脸现疑惑之色,那虎似能读懂人意,竟然点点头。曲迎日惊得有些迷惘了,手颤抖着伸向那物事,触手却是冰凉,那虎松了口,曲迎日把那物事抖开来,细细来看,竟是一件衣物,握在手中更觉冰凉,却是极为的滑腻。 第二章(十二) 细细看时,只见那衣乍看是白色,再一看又似无色,若是放在地上于不经意间走过绝不会想到这竟是一件物事;薄薄一层,以他生在宫中这么多年所见豪贵衣物多了,绝没有见过如此薄的一件衣物。若说衣物轻巧,当数以蚕丝所做为此中之最,想那宁枯国地处山中,百姓多养蚕种桑,丝绸是见得多了,偏这宁枯国中宁枯峰下所产蚕丝又是不同,非但与他国不同,就是与宁枯国他处蚕丝相较也是不同,蚕丝更细,韧性极强。 第12章 时有邻国比比突尔的王子来朝,带得宝贝来访,其中之一便是宝刀,任它多坚硬的石头,碰上也如削豆腐一般,更不用说寻常兵器。宁枯国中找不到能与此刀相匹敌的利器,宁枯国君臣一时自感羞惭。就在此时一具孩童,正那曲迎日却从国王身后走出来,手持一件衣物道:你能不能一刀把这衣服裁为两截。比比突尔王子见是一孩童,也不搭话,只管哈哈大笑。谁成想曲迎日竟持了衣物到了比比突尔王子面前。双手扯了衣物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那比比突尔王子见曲迎日神情肃穆,不似开玩笑,再加国王也不加阻拦,而且能在此时此地出现,知道这孩童非同一般,也不敢过分戏谑,当下起身道:既是如此,咱们便耍上一耍,当下伸手来取衣物。不成想曲迎日却是不松,比比突尔王子又不便硬夺,当下颇感尴尬,当即抽出宝刀,在那衣物上一划,却未能损得那衣物,又是一划,仍然未见伤得分毫。比比突尔王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向宁枯国国王讨了这衣物,令自己手下侍卫双手扯直了,用宝刀用力小心滑,刀刃于那衣物上几个来回,方见那衣物有了一个缺口。一时之间朝中哄笑一团。比比突尔王子也深自感羞惭,探问这衣物来历。国王却是闭口不答。比比突尔王子见国王不答,也不能强问,说道:此物实是坚韧无比,与那石头兵器又是不同,能见此等宝物也算是一种缘份,这把刀虽好,也还不能随便损了它,这样吧,我也就把这刀留下,送与这小王子,以后待我炼得更锋利的兵器再来。便率众回国。此一事一时传为美谈,自此曲迎日深被国王厚爱。 那一日比比突尔王子询问衣物来历,其实就连国王曲傲风在内也是不知。原来是有一个能工巧匠要讨国王欢心,在那宁枯峰下花了数年之力,寻了些蛛丝做了些许衣物奉献给国王,国王不识货,只感与他物相比轻巧有加,把它当作寻常衣物,只把它交与后宫。不成想却被曲迎日拿来全了宁枯国的颜面。那工匠做了这件衣物,只想着能得国王奖赏和接见,可是却入石沉大海一般,那衣物之事没有半分信息,自此心灰意冷,遁入空门之中。没想到在其遁入空门之后的第二年却顾全了全宁枯国的面子。曲傲风在比比突尔王子回国之后,差人寻找献宝之人,一直没有信息,也一直成了曲傲风心头一块心病。 第二章(十三) 宁枯蛛丝所做衣物已是轻灵坚韧之极,曲迎日也自认为是世上最为轻灵的宝贝。时常带在身边。没成想,这一生还会见到另一件更为轻灵的衣物。这一衣物现在就他的气中,拿在手中丝毫觉不得有一丝儿重量。诧异之余,曲迎日把那衣物随手折迭,小手轻盈一握,竟然不能满把。满把冰冰凉,尤如冬天里一只温热的手突的握了一把玄冰。曲迎日把手一抖,那衣物随又迎风铺展开来。双手挥舞,抖动之下,轻飘飘的恍若空中浮云,曲迎日也看得呆了,那衣物落下来,落在曲迎日的背上,曲迎日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扭转身子,看了看,又扭了扭身子。就在此时,突听那虎一声大吼,曲迎日正注意于那件轻灵滑腻而又冰冰凉的衣物,没料到那虎有此一下,着实被吓了一跳。急转头看时,只见那虎,圆睁二目恶狠狠的看着曲迎日,陡地一跃,竟向他扑面而来。曲迎日啊呀一声,叫出声来。 伴着这一声喊,曲迎日一个翻身,眼前黑漆漆一片,这才发现原是南柯一梦。浑身湿透,感觉头上有汗,伸气欲拭,却觉手中有物,冷冰冰滑腻腻。正欲把灯点了。忽见外面火光大起,直映进室内,紧接着就听得有人大喊:“不好了,国王的寝宫失火了,快来救火啊。”曲迎日一听了,心下一楞,国王的寝宫失火?我这儿失火?这才反应过来,急抬头看时,窗外已是火光冲天,曲迎日惊悚之余,翻身而起,手中勿自握着那件东西。急去开门,下了栓,一使劲,门咣的一声,门却没开,又是一用力,仍然没开,门缝之中眼见的外面也是火光一片。 曲迎日此时顾不得许多,急大喊道:“快来救我,我在宫内,我在宫内……”可周围噼叭之声,火焰之声,四外救火之声,这一丝儿声音曲迎日自感也是听不清晰,外面怎又听得见。曲迎日又在门上用力晃了几晃,火光之下,门缝之中觑去,只见门上一把大锁随着门的晃动与那门叮叮的乱撞。曲迎日暗道:我命休矣,这是有人暗算于我。急向窗口奔去,火苗在风吹之下,扑的一声冲进来早把那窗封了,再也冲不出去。曲迎日仰天大呼:“老天绝我,老天绝我。”火光之中,但只听有人大呼救火,绝不见有人影晃动。此时曲迎日再无怀疑,这实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情急之下,觑得屋角之处,急蹴在那屋角,屋顶已有火块落下,也无暇细想,不自觉的把手中所拿的那物件随手一抖,也不管是什么,也不管它大火之中有用还是无用,把它罩在自己身上。饶是曲迎日自视英雄,自视聪颖,现在全不管用,只觉身上觳觫,想控制也是不得其法,长叹之下,只有听天由命了。就听外面有人呼叫,人声渐浓,整个后宫就似翻了天一般,有人大呼着快快找水,人声杂沓,来来去去,显是侍卫宫女来去泼水。曲迎日暗喜,在心里只叫,你们快点啊。但那火似是愈救愈大一般,哪里见它小的分毫?宫顶之物已开始散落,带着火苗,成块成块坠下,曲迎日此时知道这火是再也扑不灭的了,他也只有葬身在这火海之中。 第二章(十四) 眼瞅火块自天而落,曲迎日双目泪洒,心内伤悲之极。 “母后,父王,小弟,今生我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咱们来世再见了。我那可怜的母后,你的儿子现在就要死了,以后只有小弟一人在你面前侍奉你了,小弟你也太不争气,每天就知道玩玩玩,可是你都玩了些什么呢,书也不好好读。父王你也真狠心,我们弟兄俩年龄那么小你就那么的把我们抛弃了,你信的什么佛呀,你心里终日里只有佛法无边,你想着要救众生于水火之中,可是现在你的儿子就在火里了,谁来救我呀,父王呀,父王,你害得咱们家好惨呀,你只顾着你的佛法,你也照顾照顾我们娘三个呀,你把我托附给皇叔,你的那个兄弟,可是你的那个猪狗不如的兄弟都做了些什么呀,他利用我年轻不懂事,他利用你的委托,他在中间大做手脚,把你培养的舍身报国的忠臣全都借故给杀掉了,父王,这些你可都知道!你相信佛法无边,现在佛法在哪儿,佛法若真是有灵,你现在就让它来救你的儿子从这火海之中出来。父王我给你害死了,我现在才十二岁,我在这个世上才活了十二年,我现在就要死了,老天,父王这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老天没有眼呀,让我死在这火海之中。佛爷,你为何就对我如此歹毒,你为什么就放过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孩童,这个世界上恶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不把他们杀死,偏偏就看上了我,火神呀,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家伙,老天呀,你把火神这个罪恶深重的加伙给杀了,他作恶多端,为什么还要留在天宫,老天,你不长眼,老天,你罪恶多端,你才是这个天底下最不可饶恕的家伙,我要吃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活着一定把你捅个大窟窿,让你老天,掉下来,掉下来,从那高高的天上掉下来,摔死你们,摔死你们。哈哈,让你们死的比我还惨。还有皇叔,我一定要杀了你,这火一定是你放的,你呀,你是什么皇叔呀,你还是我父王的好兄弟,都是他妈的放屁,什么弟兄之情,什么叔侄之情,都是他妈的扯蛋。我就要死了,皇叔,你非得让我死不可,那我就死给你看,你心里现在可满意了,你可好受了,以后再没有人给你一起争夺了,你现在是朝中最有权威的人了。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你会当上国王,你会是这个宁枯国的国王,你成功了,皇叔呀,我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当上国王以后也和我一样,死在大火之中,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与我为伴了,到那个时候,皇叔,咱们再见面,到那个时候,我要咬死你,咬得你浑身是血,咬得你到处乱跑,咬得你哭,哈哈,就是这样了,皇叔我趴在你身上,一口一口的把你咬了吃,我知道你一定不好吃,可是我还是要吃,我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我是怎样吃你的,我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不对应该是全地狱的鬼都知道,我,曲迎日是多么的厉害,我是最厉害的,我要让你们这些暗算我的人死的惨惨的,对,天下死的最惨的人是你们,我让你们死,都死光,好了,我现在就要到地狱了,我在地狱里等你们,等你们,你们听好了,我先去了,我先到阎王那儿告你们一状,阎王爷一定会同情我的遭遇,会的一定会的,到那个时候,阎王爷就会封我一个大大的官,我就和牛头,对了还有马面,还有无常鬼一块,我们成了好朋友,很好很好的好朋友,到那个时候他们都会帮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他们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等你们来了的时候,等你,皇叔,你来了的时候,我要让他们把你放在油锅里煎了,喷喷香,对,我不吃,那肯定又是很臭的,你身上的东西是最臭的了,那就给狗吃,我要让恶鬼都来吃你,对吃你,臭,我也要吃你,叫他们吃你,哈哈,真好玩,我要用一条绳栓上你,带着你在阴间到处转,告诉所有的鬼,你是多么一歹毒,你是天下最毒的家伙,我要让所有的鬼都知道,暗算别人的人变成了鬼是什么样的下场,那个时候,对了还有我的父王,你若是也在那儿有多好,我也让阎王爷封你一个大大的官,让你看着你的这个猪狗不如的兄弟被我折磨的样子,父王那个时候你一定也很难受,难受就难受罢,谁叫你有这样一个兄弟的,谁叫你把我托附给他呢,他多么的毒呀,他把我烧死哩,父王,你知道吗,他把你的儿子放在火里烧死了,他没把你看成是他的哥哥,他没把我看成是他亲亲的侄子,他不仁,我还讲什么义吗? 第13章 父王,你说对吧。父王,我恨你,恨你信什么佛,父王你好糊涂,他能给你带来什么,带来的是灾难,带来的是你亲亲的儿子被火烧死,带来的是你的儿子被人这样折磨死,我不甘心呀,我死在你的亲兄弟的手上了,我不服。我的好兄弟,我也有有个兄弟,迎月呀,你可知道你的哥哥要被人烧死了,烧死我的是我们的皇叔中,是我们父王的兄弟,兄弟你知道吗?我现在就要死了,你的唯一的哥哥就要死了,兄弟你要给我报仇呀,我死的太不明不白了。你把皇叔杀了,快快杀了,你在地上杀他,我在地下杀他,我们弟兄俩绝不让他过上好日子。这样的人,我呸,他还能称得上是人吗,连猪狗都不如,是的猪狗都不如。我可怜的母后,兄弟,我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顾好咱们的母后,母后,你真苦呀,谁能知道你心里有多苦,父王不声不响的走了,为了他的那个害死人的佛,他要成佛,他成他的佛好了,为什么还要害你呢,让你一个人,现在你的大儿子也要死了,天呀,你为什么这样的不公平呀。老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我要烧死你,和我一样,对了,你是没有身体的,不对,你的身体太大了,怎么办呢,对了,我用我的刀我的宝刀,那个狗屁比比突尔王子的宝刀,是呀,那个王子是狗屁,那把刀还是很好的,我留着呢,我留着呢,对了就用它吧,用它把老天,你一下一下的,用我的宝刀剁了,不对是砍,管他呢,总之我要让你一点一点的死,老天,谁叫你对我不公平呢,你让我死,我也让你死。柳阳春,柳大哥,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我,你快来救我,我在这里呀,我信得过你,我按你说的办了,你把皇叔逼急了,真的,柳侍卫,对了,你是个侍卫,我还没封你官呢,你想当什么呢,想丞相,行,我现在就封你为丞相,你当上了丞相,看到了没有,柳侍卫,不对,应该是柳丞相,我的柳丞相,你现在就是丞相了,你快点去把皇叔杀了,你快点呀,快点呀,对了你手中没有兵,那个皇叔手下一定有很多的高手,你没法杀他的,可是你的功夫也很好的呀,你会杀死他的你会的,你去呀,你一定行。是的柳侍卫,你一定行,不柳丞相,什么丞相不丞相的,只要能杀死皇叔就行,我相信你,你一定行,对了,我再封你当大将军,让你当全国大元帅,让你执掌全国的军队,和皇叔一起打呀,你带着兵,我跟着你,我在你的身后,我给你助威,我坐在马身上,指挥着往前冲,对,我在马上,柳大哥,你加劲的冲呀,你太厉害了,对了,你太厉害了,看呀,我看见了,你冲过去了,你没有对手,皇叔的兵见了你就跑,你的马也太快了,我看见了,皇叔开始跑了,对了,他也骑着马,他开始跑了,可是他跑不快,他骑的马真笨,跑不快,你就要追上他了,追上了,快点呀,就差一点了,对了就这样,别杀他,柳大哥,千万别杀死他,抓住他,对了我拔出我的宝刀,那个狗屁比比突尔王子的宝刀,我现在就要杀了你,皇叔,你跪下,跪下,向我求饶,快点,求饶我就不杀你,快点呀。不对,那是皇叔,是我父王的弟弟,是我的叔叔,我不能让他跪下,我要让他站着死,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对呀,我是谁呀,我是曲迎日小国王,我是最厉害的国王,我是宁枯国最年轻的国王,我厉害之极,没有人是我的对手,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我要让史官在史书中记下来,我才是宁枯国最年轻有为,最最厉害的国王。厉害吧。嘿嘿。皇叔,你还不跪下向我求饶,向宁枯国最厉害的,也是最年轻的国王求饶,对吧,柳大哥,他应该向我求饶对了,他求了饶,我也要杀了他,到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暗算我是多么的无知,他胆敢向天底下最英明的最厉害的最年轻的国王挑衅,他应当死,他应当死的很难看。哎呀,不对呀,我已经死了,我已经被皇叔烧死了,不对,我没死,我就能烧死了么,我是烧不死的,宁枯国最年轻有为的最最厉害的国王是烧不死的,嘿嘿,皇叔他还不知道呢,你想烧死我,不,你烧不死,你烧不死我,你烧不死我。哈哈,你烧不死我,我就会烧死你了,我把你吊起来,下面放上柴火,对呀,放很多很多的柴,木柴,用一根铁绳子,对铁链子,铁链子烧不断,一般的绳子不行一烧就断的,对,还是用一般的绳子,一烧断了才好,掉下来,掉在火上,再吊上去,再烧,又断了,不对还是用铁链子吧,用烟熏,用火烧,皇叔,我的皇叔那个时候就会求饶,而且哭,对了大声的哭,我听见了,皇叔哭了,你们听见了么,皇叔哭的多难听呀,给杀猪似的,那不是哭,那是嚎,对呀,嚎得比鬼都难听,比鬼还难听,我可爱的臣民呀,你们都听到了吧皇叔向我求饶了,向我求饶,我好开心呀,我太开心了,我快开心死了,哈哈,我笑了,我笑了多开心呀,我向我的臣民宣布,我,宁枯国小国王最年轻的国王。最厉害的国王,他叫曲迎日,你们听到了么,我是国王,我是国王,你们都疯了么,你们为什么不喊我国王万岁,快快喊呀,好,他们喊了,太棒了,他们喊了,他们喊了,说我最厉害的国王。哎呀,柳大哥,柳侍卫,柳丞相……” 第二章(十五) 曲迎日流着泪,咬牙切齿,他恨,他恨这一切,他恨他的父王,他恨他的皇叔,他恨老天,他恨那个不长眼的佛爷,凭什么就夺走了他的父王,让他的父王在他的儿子们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凭空的让人家欺负,而且欺负他的儿子的还是他的那个千叮咛万嘱咐的好兄弟。还有什么比这更伤心的呢,一个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家伙,他的想法和现实总是差距总是那么大,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正在曲迎日在那儿咬牙切齿的当儿,正在他沉浸在他的快意恩仇之中的时候,他似乎忘记了一切,周围的一切,那火越来越大,救火的声音也是愈来愈大,可是曲迎日,却什么都听不到,仿佛这个世上一切都不复存在,一个将要死的人,他却什么也听不到,他在他的内心王国里肆意驰骋,他很快意,因为在这个内心世界中他报了他的仇,这个仇报的是如此的轻易,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费多少周折,他就是最高统帅,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他能想到的,就能办到。他不光听不到,他也看不到,看不到周围的火光的逼真近,看不到屋顶噼里叭啦落下的的碎块,他的视线只是落在眼前,可是眼前是什么他也看不到,他看到的是他的快意恩仇的王国。老天总是作弄人,一个将要死的人,还是让他想那么多。 就在这个时候,一根椽子,一根被烧断的再也承受不了重的椽子落下来,一声重响,猛的把曲迎日从他的内心王国中惊醒过来,曲迎日看了看周围,周围那才叫火海,除了火他什么也看不到。看到这一切的曲迎日却突然感到奇怪起来,还没让他明白到底是哪儿让他奇怪的时候,曲迎日竟然感到背部泌人心脾的凉意,,头上有,整个身子都有,这种凉意是令他如此的舒适,仿若七八月骄阳之下,突的有一桶凉水从头泼下,那种干热之后的快意,真是美极了。周围的火热全没有,眼看着火苗在自己的周围却是怎么也近不了自己的身子。曲迎日纳闷了,他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子,难道我死了,我已经是鬼了,怎么火烧不到我,我身上怎么这么凉呀,我一字已经是鬼了,我的父王呀,你的儿子已经死在大火里,这是哪儿,难道这是地狱,难道这不是我的寝宫,我怎么来的,我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没有知觉了么,不对呀?想到这儿,曲迎日用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哎呀,好疼呀。不对啊,这不是梦,难道人在阴间也有这样的感觉,怎么和世上一样,我不明白,原来阴间和世上一样,鬼和人也一样的有知觉,有感觉,有痛觉。可是我明明没动呀,我一直在这儿坐着的呀,我哪儿也没去。我身上披的东西也没动呀。一想到他披的东西,曲迎日想起来,他在起火的时候随手把一件什么东西披在自己身上。在这之前,还做了个梦呢,那个老虎给了我一件衣物,他给了我一件东西,可是为什么还要咬我呀。 第二章(十六) 想到这儿,曲迎日一伸手把那件披在身上的东西握在手里,入手只觉凉爽滑腻,一使劲就被他拽到了胸前,还没来得及看,就觉头上,后背上一股热浪袭来,那种灼热实在是难受,一刹那,曲迎日似乎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样子。说时迟快,曲迎日福至心灵,突地就知道,原来这衣物竟然有如此妙用。他的抖手,那衣物又披在身上,那种灼热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代之的又是那种清凉的感觉。曲迎日心中那份莫名的喜悦一刹那遍全身。我的天,这东西还有这个用,这么说,我还没死,不对呀,这是什么,竟然这么有用,难道真是那只老虎送给我的那件东西。太神奇,我做的是一个梦呀,不会是真的吧,可是这个东西明明是真的呀。 想到这儿,曲迎日精神突的上身,他挪动了一下身子,就着火光,把一个衣角拉到眼前,薄薄的,几近透明的,可是又不是那么透明,曲迎日一下想到了那件比比突尔王子未能一下切坏的衣服,可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绝不是那件衣服,那件没有这么薄,这是什么做的,怎么会如此的薄,那一件已经是我见过的最薄的了,可是这一件比那件还要薄。而且手的感觉也不一样呀,那一样,虽说滑腻,可是感觉并没有这一件好,再者说了,这一件这种冰凉的感觉绝不是那件所有的。 第14章 而且我把那一件送给我的母后了,我看着母后把它放入了一个箱子,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动过它,没有穿过它,它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跑了来的,没有这个道理。” 曲迎日心中想不明白真的是这件衣物有这么好的功效么?他又有些不相信。他略一沉吟,暗道,有了,我何不再试一试。想到这儿,他双手又把那衣物一扯,就在一瞬间,那种灼烤的热浪又袭上身来,这次曲迎日早有准备,一有感觉随又披上,那种泌人心脾的凉意早已上身。曲迎日一阵狂喜,暗道:“我没死,我绝没有死,这是一件宝贝,那只老虎送我的是一件宝贝。老天保佑,我没有死,父王啊,我没有死,母后啊,我的小弟,还有老天,老地,我没死,我曲迎日没有死。哈哈。皇叔哎,我没有死,我曲迎日还活着,你想让我死,我偏不死,连老天都帮我,我曲迎日死不了,我曲迎日是宁枯国的国王,我那么年轻怎么就能死了呢?我死不了,皇叔,你就好不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要让你死的很难堪,我发誓一定让你不得好死,我要把你折魔得死不成也活不成。哈哈,哈哈,老天助我,感谢老天,感谢老虎,感谢老虎。” 屋上的碎块还一直的往下落,曲迎日看着自己在屋角那碎块还砸不到自己身上,心里不由得自己佩服起自己来,还是自己聪明,要不是躲到这个屋角来,那就是不被烧死,也要被砸死了。也幸亏这墙是石头的,否则也要被压在下面了。 第三章(一) 火势逐渐小了,外面人声鼎沸。哭的有,叫的有,当火势趋于熄灭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反而小了。各种嘈杂的声音都静下来。这个时候曲迎日才发现天已大亮了。 可是哀哀的哭着的声音传过来,曲迎日对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他知道一个是他的母后的,一个是他的小弟。曲迎日想站起来,刚想那么一站,一种麻麻的感觉自腿上冲过来。曲迎日不由得苦笑起来,他知道这是由于坐的时间过长。他用手支撑了一下地面让腿离开地面,他知道这样麻麻的感觉就会消失。曲迎日张开口想喊一声。可随即一想,还是给母后和小弟一个惊喜吧,如果那个时候当他们走进这个已烧烂的屋子的时候,他们看到他们最亲近的人竟然在这样的大火之中没有死掉,他们将会多么的惊奇啊,母后一定会说,不可能,他一定死了。她一定会认为她看到鬼了,所有的人都会吓一跳,呵呵,可是我曲迎日没有死。还有那些皇叔的人,他们看到我没有死,他们一定会很害怕,他们一定会逃跑,他们会去告诉我的皇叔,皇叔那个时候一定会吓得要死,然后他就会想不对,这个消息是假的,然后就会那些报信的人一个一个的大嘴巴。曲迎日想到这儿嘴角不由得笑意盎然。 侍卫们还在泼着水,只要有火的地方他们都要泼上水,浓浓的烟冲上天。曲迎日浑没闻到那种刺鼻的味道。几个侍卫端着水,或提着水,他们尽心尽力地把每一滴水都浇到有明火的地方,他们已经走进这个屋子。这几个侍卫一边浇还在一边说:“哎,真可惜,真可惜,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小国王也没有了。”说着,说着,就见一个侍卫一使劲把一桶水向着曲迎日的方向浇来,曲迎日吓了一跳。可是那水竟然没有泼到他身上来。 曲迎日不由得要骂:“不长眼,看不到我在这儿。”刚一张口,旋又想到,他们尽心救火,怎么可以骂他们,我怎么动不动就想骂人呀,过去可没有呀。又有几个侍卫进来了,曲迎日几乎要大呼起来。他看见了那个他极为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柳大哥么。好呀,柳大哥来了。就见柳阳春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棍子,就见他在灰烬之中用心的扒拉着,脸现肃穆之色,依稀似有泪光。曲迎日暗道:还是柳大哥疼我。别的人哪里有悲伤的样子。哎,不对呀,柳大哥怎么也不看我一眼呀,他在找什么,难道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么? 曲迎日勉力站起来,腿虽然还有点麻,还是试着走了一步,还行。 可是现在曲迎日真的奇怪了,自己明明已经站起来,怎么没有人理他呀,就见那些侍卫们,还有他的柳阳春大哥,还是在那儿不停的用棍扒拉着,许多侍卫明明已经在他眼前了,可是就是没有人理他。 曲迎日一看,火就上来了,心里道:你们这帮家伙真的是瞎了狗眼了。竟然不理我。我站在这儿不动,我看你们什么时候理我。想到这儿,他气呼呼的像根棍子就在那儿站着,眼角轻斜,满脸的气愤。 可是就是怪了,就是没有人理他。 曲迎日心中那股火气直冲脑门。哼,你们这帮狗东西,装看不到我。 第三章二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已是走到了曲迎日面前一步之遥,头抬起来在曲迎日脸上扫了两扫,又弯下腰来,在那儿找,嘴里还在不停的说:“这儿也没有。” 曲迎日心道:你找什么,你想找我的尸骨呀,我还没死呢。 没成想那个侍卫走到曲迎日一步之遥的时候竟然转过身去,向着别的方向搜寻。曲迎日一咬牙,抬腿就是一脚,就见那个侍卫直直的扑向前方,一下趴在灰烬之中,旋即他一个翻身,扑楞一下站起来,向着另一个侍卫怒目相向:“干吗,你想害死我,踹我干吗!” 那个侍卫直了身子,以手指了指自己:“你说什么,你是说我?是我揣你?” 那个被揣的侍卫道:“不是你还有谁,离我那么近的不就你一个么!噢,我知道了,你公报私仇,你实在卑鄙。不就是我欠你的钱还没还你么,我只是手头有些紧,我又没说不还,你干么在这个时候害我。我们可是在找国王的尸骨,你太没人性了,对国王一点儿也不尊重。” 被指责的侍卫怒道:“钱一包,你说什么,说谁没人性,我老贺是那样的人么,我老贺的人品谁不知道,你别血口喷人,自己摔倒就摔倒了呗,我们都是寻找国王陛下,我们都很伤心,我们很是敬重国王他老人家喱,哪像你,在这个时候还无理取闹,你不来的时候我们都处得好好的,从没闹过什么别扭,自打你来了后,今天和这个吵,明天和那个闹,现在又在这儿找麻烦,你有玩没玩,你。” 曲迎日一听被这个叫老贺的侍卫称为老人家,不由得心中大乐。自己这个年龄也能称为老人家么。哎哟,不对呀,那么多人,我离他们那么近,他们怎么都看不到我,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真的死了,我是鬼?不会吧? 这时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就有人来问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王太后不明所以,以为是找到了曲迎日的尸骨,派人来看,就见柳阳春忙的向前,说明原因。 此时那个被称为老贺的和那个叫钱一包的侍卫在众人劝解之下都收了口,各自忙各人的,又去灰烬之中寻找。 曲迎日不由得称奇,这次他可明白了,这么多人都在这儿不理由看不到自己,除非自己真的看不见,难道?难道?难道我这衣物除了有避火功能,竟然还有隐身功能,没道理?可这一切又怎么解释呀,咦,对了,我且来试一试,我记得刚才火大的时候,我曾经把这衣物拿了开来,竟然烧得难受,我试了两用人才次都是这样,如果真的有隐身功能,那么……那么……那么我拿下这衣物他们必然会看到。对是,就这样,想到这儿,曲迎日把那衣物随手一扯,拿在手中。 此时那个钱一包恰就瞥眼过来,曲迎日就见那钱一包眼瞪得大大的,手中的木棍不由得掉下来,嘴大张着说不出话来,那个老贺瞥见钱一包的模样,嚷道:“装什么鬼样,你。”听到这句话,那个钱一包好像才回过神来,嘴唇哆嗦着:“……国……国……国王……。”那个老贺鄙咦地道:“国王,在哪儿!”说着向着钱一包瞪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只吓得哎呀一声,一屁股墩在地上,满脸恐之色。 第三章隐身(三) 这时曲迎日心中一动,快速把那衣物又披在身上。 柳阳春和众侍卫们被老贺这一嗓子着实吓了一跳,齐齐转过身来。就见一个坐在地上,另一个嘴合拢不上,满脸都是惊恐之色,便问怎么了,怎么了。 那老贺手在地上一使劲,全身像是安了弹簧般弹起来,一转身,磨头就跑:“我的妈呀,鬼呀。”钱一包也回过神来,撒腿就跟着向门处跑,嘴里也跟着喊:“快跑,鬼,真的有鬼。”话未落地,人早已蹿到外面去了。这两个人的这个变了调的嗓音和他们恐怖的神情,像是瘟疫一般迅速在众侍卫们中间播散开了。就见一个个撒手撂了手中的棍子一个接一个鱼贯而跑,跑的要多快有多快。 柳阳春也不例外,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国王陛下,你的英灵真的在么,若是在,就请现身让阳春也见上一见。”说完了,双目炯炯,四下观看。此时曲迎日心中一热,登时就想把那衣物扯了,与柳阳春叙上一叙。却见柳阳春向四下看了一看,一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两眼。 曲迎日暗道:“还是柳大哥,有胆识,有气魄,当真与众不同。” 这时就听外面吵开了,炸了锅一般,就听得老贺和钱一包的声音在那儿颤微微的说。众人七嘴八舌的在那儿问。一时间什么也听不清。 曲迎日不由得沮丧起来。 由最初的惊恐惶突急欲外逃,到后来的匿身于屋角,再到后来的充满希望于外来人的抢救,又到以后的万念俱灰,随后又有奇迹的发生让他死里逃生。 第15章 好不容易火熄了,众人来找了,却又看不到,最后竟变成是被侍卫说是鬼。在这半天的时间内,曲迎日经历了人生中别人从没有经历过之事,别说经历就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事,真可谓是大喜大悲。 这时外面静下来,就听一个幽伤的声音说道:“你敢肯定,你真的见着了国王。”就听一个声音道:“启禀太后,奴才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太后,我真的看见了。国王和生前一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穿着和往常一样的衣服。他还瞪着我喱。” 曲迎日听了,知道这是老贺的声音。 又听另一个声音道:“太后娘娘,千真万确,我也看到了,国王和生前真的一样,就是……就是……”“就是什么?”一个童稚的声音。 曲迎日知道这后一个是小弟曲迎月,另一个显而易见非钱一包莫属。 就听钱一包又道:“只是……只是他手里拿着一件东西,好像是衣服,他两手一抡,那东西就罩在国王身上,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哼,你们俩都胡说。”只听两声闷响,随即又是两声哎哟之声。 曲迎日心中暗道,定是弟弟曲迎月各踹了钱一包和那老贺一脚。曲迎日不再迟疑,抬脚向处便走,堪堪到了门口,就见迎面冲来一人,嘴里喊着:“哥,哥,大哥,你在哪里。”不是曲迎月又是谁? 曲迎日一个侧身,差点躲避不及。一闪之间,曲迎月早已抢入室内,游目四望,口中哥哥的直叫,泪流满面,顾盼之下,又哪里有人影半个,曲迎月哀哀的哭着。 曲迎日听了,心中尤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现身相见好,还是就这样看着。 曲迎月哭了几声,转身向回走。众人之内,宫女环卫之下,一个半老女人痴痴坐着,不着一声言语,双目呆呆,仿似一个木雕泥塑的一般,眼前两个侍卫跪在那一动不敢动,曲迎日想那定是钱一包与那老贺了。曲迎月走到母后跟前,哭着道:“母后,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骗我。”太后一动不动,就似没听见。曲迎月以手背在脸上来回擦了擦,声音渐渐的小了。 第三章隐身(四) 有个侍卫过来道:“报太后,皇叔在外求见。”太后也不抬头,就当没有听见,侍卫楞在那儿,也不知该当如何。正在僵持的时候,曲迎日一抬头,早见皇叔昂然而来,身后随从相拥,前呼后拥之势,曲迎日一见不由气往上冲,心道:“我倒要看你怎么个说法。” 皇叔双目精光四射,很快的看了看周围的情景,太后无语,珠泪直垂,迎月啜泣,宫女嘤咛有声。然后径向废屋走来,双目电闪。曲迎日见了也自心惊,心道:我怎么便怕了这恶人,不能怕,我怎么能怕他,呸,他是恶人?我才是恶人呢,我看着他,看着他,让他怕我。于是双目直瞪着皇叔。可是每当皇叔目光扫来,曲迎日总是不由自主于心中颤颤,曲迎日以手指在自己脸上狠劲的捏了一下,直叫着自己的名字:曲迎日呀曲迎日,仇人就在眼前,为何你就怕了他?眼看皇叔在自己面前走过。 突的曲迎日于心中涌上一个念头,他们都看不见我,这样不是正好,我倒要在暗中查一查,我的好皇叔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我这两天梦寐以求的不正是出出宫,散散心,看看景么?我不是正想知道朝中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么?我不正想知道百姓怎么看我么?现在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么!我现在不可忙着与母后和小弟相见,且让他们伤心一阵再说,待我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再与他们相见,那时再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一想到自己可以随意出入,如入无人之境,曲迎日心头那份喜悦莫能言表。 皇叔在那废室内看了看,随手从地下拾起一棵木棍,用力于那地上快速的划拉了几下,眉头紧锁。曲迎日见了心道:你想干什么,你害怕了,你见不到我的尸骨,你害怕了?这不正好么,不正遂了你的心意么?你没亲眼目睹我怎么个死法,你还是不安心。不安心,哼,我绝不会就让样这么的得逞,我要让你坐卧不宁。想到这儿曲迎日悄然向前,贴近皇叔。就在此时皇叔好似有了感应一般,突的一个转身,几乎就与曲迎日面对面,曲迎日一颗心突突乱跳,到了嗓子眼,几欲蹦出。瞪大了眼看着皇叔。皇叔扫了两扫,又转过头去。曲迎日松了口气,确认皇叔根本无法看到自己,这次铁定放了心。待皇叔弯下腰去,曲迎日自一侧贴近皇叔的脖子,鼓足一口气,直吹过去。然后抓紧离开。 就见皇叔陡地立起身来,就像是一根被压着的弹簧外力突的消失时迅速的弹起一般,他一个踉跄,侧身倒退了几步,一个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坐在满是灰烬的地面上。上身后倾,双手支地,圆睁双眼,一脸恐怖之色。 曲迎日见了皇叔此般模样,心中一阵狂喜,几乎要笑出声来:好,好,就是这样,知道害怕了?你丧尽天良,你还知道害怕?我吓死你,我吓死你,我以后要让你日日不得安宁。 第三章隐身五 室外侍卫听到动静,齐都跑过来探看原因,见皇叔坐在地上一副狼狈相,心中想笑都不敢笑,都强自忍了,可脸上那种神态却一个一个极为好玩。曲迎日见众侍卫拥进来,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挪向屋角。 有侍卫过去搀起皇叔,皇叔拍打了几下身子,眼见的屁股后面乌黑一片,那是怎么也拍打不掉的。皇叔满脸汗水,神色神是怪异,不自觉间以手在脸上一抹,这一下可不要紧,自上而下登时上了油彩一般,汗津津的脸上乌黑一片。 曲迎日那个乐呀,再也控制不住,哈的一下笑出声来。立时回过神来,以手捂了嘴,心下暗骂自己怎么这样不争气,这点儿事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一声笑太过怪异,皇叔一激凌,全身抖了一下,双目圆睁:“谁在笑?”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出声。这些侍卫贼刁着呢,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谁要是接上了话茬那可是自找倒霉。一个个低了头,不声不语。 皇叔见无人答理,怒气更盛,一抬脚,就近的一个侍卫被蹬了个趔趄,好在身后有人,顺势又站了起来。众侍卫一见皇叔发怒,本来在心里还暗自发笑,这时一个个扑通跪倒,哪还管满地是黑是白?直跪到室外而去。口里齐声嚷着:不是我,不是我。皇叔见了,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曲迎日见了,心里怒火直冲上来,心道,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如此猖狂。待我收拾收拾你。想到这儿,一弯腰,就着灰烬多的地方,向着皇叔方向一鼓气。一股黑烟就地而起。 皇叔见了,神色怪怪,紧张起来。 曲迎日见那皇叔紧张,心中高兴,小心换了个方位,向着皇叔又是一口。一股黑烟登时又直奔皇叔。 这时皇叔脸上的汗珠刷的下来了,本来乌黑的脸,被那汗珠冲出一道道沟来。 曲迎日见了,心道好玩,索性左一口,右一口,一连着四口换了四个方位,口口直奔皇叔,此时侍卫们虽说跪着,也是看出了毛窍。一个个身似筛糠,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鬼,大家听了更是发毛。随着这一声喊,就像是约好了一般,忽的齐齐陡立转身便跑。皇叔身在最后,一见众侍卫外跑,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再也顾不了许多,拔腿就跑。 本来一堂济济的一间废室,一眨眼功夫跑得个空空如也。 曲迎日见了此景,本来很是开心,现在却不由得叹了口气,想不到就这一点点小事情,竟然把这么一群平时自侍为艺高胆大的人吓得屁股尿流,倘若真是有个什么大事,还能指望什么。刚刚提起来的兴致,一时间又已烟消云散搬的消失了。 曲傲雪紧随着众侍卫们跑了出去,自感也没甚颜面,不过提溜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毕竟外面人多势众,这大白天,还真闹了鬼?想到这儿,抖了抖精神,清了清嗓子,一声咳嗽。 这一下又唤回了他在大家心中的权威。众侍卫一个个低头肃立。一时鸦鹊无声。 第三章隐身七 曲傲雪暗道:“目前之事,先得让皇嫂回宫,此间事情待她走了以后再说,这个老女人不走,再加上这个哭哭啼啼的小难缠,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总是个麻烦。” 想到这儿,曲傲雪向前一揖道:“皇嫂,小弟这厢有礼了。此间事情我已听说,可怜我那未成年的侄儿就这样走了,他死的好惨,烧的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说着作以目拭泪状。 他这一声“死的好惨”一下又把太后惊醒过来,一时放声大哭。众宫女见了也是发声相和。那曲迎月身处此中,悲从心生,也跟着嗥嗥大哭起来。童音稚嫩,夹在其间甚不协调。曲迎日听了也感刺耳。太后听了一把把那曲迎月搂在怀里:“我的儿呀,我苦命的儿呀……”也不知是哭谁。 曲傲雪一见此景,眉头紧皱,没成想这一句话又把太后的伤心肠子又给勾痛了。当下朗声道:“斯人已去,活者节哀,万请太后不要悲伤,身体要紧”,说罢,又道:“来人呀,侍假太后回宫,不相干人留下。”听皇叔发令,左右宫女早过来,一拥而上架的架,扯的扯,硬是把太后拉走了。曲迎月也自相随。哭声渐远。 曲傲雪见太后走远,心下宽松,环视四周。便向那一干侍卫盘问,当听得那老贺与那钱一包都曾亲眼目睹了国王的现身。曲傲雪这一惊又是与刚才不同,浑身宛如掉进了冰窟之中,自上到下都凉得透了。 第16章 就觉浑身发紧,一时四肢无力,双腿绵软,整个身子下颓,就要坐下。有眼快的侍卫,向前扶了,曲傲雪方才站得直了。众侍卫忙把他扶到适才太后所坐的座位上。曲傲雪刚才在室内与众侍卫一起目睹了室内旋风骤起阴风嗖嗖之态,而且阴风数次直袭他而来,这一点他看的很是清楚,不光是他,众侍卫又哪个不知? “这个小冤家死的真还不冥目呀,这个事做的是不是真的有点缺德,这些人都见了刚才种种情景,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都道这国王是我谋杀,那该当如何是好?我那侄儿,这事你须怪不得你皇叔我,谁叫你出此阴损招数?你要才无才,要能无能,要德无德。想最初那三个月,我打理朝政何等卖力,一心只想着江山,一心只想着社稷,一心只想着不负皇兄重托。可你自视聪明,目中无人,还不自知,在朝中对我呼来喝去,全不念我皇叔身份,也不顾我这一把年纪。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天下之人皆该为你效力死而后已?你于朝中不问世事,凡事都是我来打理,有功不奖,让我颜面何存?还有那几个老不死的,那几个先皇遗老,自恃功高,对我慢怠你也不来制止。哼,你把你皇叔当作了什么?皇兄在时我讲着兄弟情份,也还罢了,没成想你小小孩童这般无为而又放肆,我又岂能容你?皇兄你也真是一面让我打理朝政,一面又不下诏,我这个皇叔做事不明不白就是有了天大功劳谁又能知。我也是有七情六欲之人哪,我该当得到的东西,小皇帝你不知给予,那只有我自己来取了。你不下诏,我的功劳就没了,这一点我又岂有不知,皇兄,其实我只要在朝中向我那侄儿提上一提这诏也就来了,可是皇兄,你不来做,我又做它甚么?这不是很好么,做的再多也没有功,可反过来说了,我做的再臭也就没有过错了,就是那天塌下来,想找我也不易喱。那些老白菜帮子你们不是自恃功高么,你们不是很厉害么,可是在我眼里你们不过一堆臭狗屎,你们在死之前又哪个会想到我真个会动手。有我皇叔这块招牌挂着,你们还想和我斗,不是自已找死又是什么?嗨,也亏了邬日、邬月、邬星、邬天、邬地、邬明这几个秃僧。他们不光是思路敏捷,身手矫健,单就这心狠手辣朝里又有哪个能及而且又法术通天?昨日里我只是提了提我的艰难处境,今日就发生这个事情,也不与我知会一声,这几个家伙委实大胆,闯下这滔天大祸,而今如何是好? 第三章隐身八 “曲傲雪呀曲傲雪,谁叫你利欲熏心,招得这几个家伙来,现在是赶也赶不走。想我曲傲雪半世清名,竟被这几个家伙给累了。将来叫我有何面目去见我那兄长?皇兄啊,皇兄,你在哪里?你是死是活?你若已命丧黄泉,你也显个灵圣给兄弟看看,你也叫我那小侄儿不要来找我,这实在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身不由已呀。你若是活着,你就回来吧,现在是国家无主,这可怎么办是好?我本有心取代我那皇侄,皇兄,你若有眼也应看出我那侄儿实在不是做国王的那块料啊。我若不取了皇位,迟早也是别人的啊,可现在到好,我这个皇侄竟然这么个死法,我若现在便接了皇位,岂不是不打自招,那还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人啊。皇兄,你若有灵,还望明鉴,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逼我那侄儿知难而退,从这皇位上退了出来,老天有眼,我曲傲雪绝无谋害侄儿之心呀。” “邬星,你这恶人,这定是你的主意,平日里都是你在那儿叨叨咕咕,要不是你,我又哪里又会利欲熏心,哪里又会想来争什么名和利,现在你到好,一方面遂了自己的心愿,广修寺院,广收门徒,另一方面利用此点对我严加控制,令我有口难辩,有话说不出啊,皇兄啊,现在小弟可怎么办呀。” 曲傲雪想到此处不由泪流满面。众侍卫见皇叔坐着只是发楞,尽管泪流,也道是皇叔悲伤所所致,均想这叔侄二人果然情深意重。在众人之中,也只有那个隐身的曲迎日感到奇怪,百思不得其解,缘何皇叔无端的就伤悲起来,这不是遂了他的心愿了么。 良久,曲傲雪才缓过神来,起身,众侍卫忙的让开。低头沉思,踱来踱去。 “昨天,邬星那狗贼说是要用火来烧,被我拦了,且被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本以为他断了这个念想,谁成想他却暗里来把这事做了,看这情形,火绝不是从屋内烧起来的,适才见那门边灰尘之中有铁锁一把,想我王宫之中,守卫森严,侍卫众多,时时有人,哪里需要有锁了门?定是那贼秃把门锁了,却使一把阴火,或者再助了些阴风也说不定,他可是有这手段喱。我那侄儿死的委实太惨,定是想出又出不来,青春年华,实在可惜。我只叫这一帮贼秃想个计策,破了我这侄儿招数。或者使些手段,弄些银俩。谁成想却是闹到这个份上。侄儿呀,侄儿,不知你有心还是无心,你这一招把我逼得实在太苦,想一年多来,我为这六个贼秃大修寺院,国库早已空虚,岂止空虚,眼见着寺院无法完工,不得已,只能多抽赋税,想我宁枯国人少,山又多。赋税多了,民多怨言。你却又诏示天下,说这天下功过都是我的,这亏空了的国库,叫我一时哪里能够给补上,以现在国库收入,别说十年,就三十年四十年也还补不上呢。你这不是诚心把我逼死吗?再者说了,我听信邬天那贼秃的话,大肆修缮王府,只当我那侄儿是个孩童不能事理,弄得个王府比那皇宫还要雄伟得多,这可都是死罪哪。” 第三章隐身九 “也好,我那侄儿死了也就死了,过去一切罪过都推在他的身上,我那皇侄,你把你皇叔看得忒也小了,你说诏示天下就诏示天下,我岂能就随随便便就让诏传了天下去,这朝中上上下下又有哪一个不听我差遣,可怜我那皇侄,你到死都还不知道你传的那诏根本就没出了皇宫。你想借用民间力量来约束于我,又怎么能办得到。” “现在紧要的是,一者国家一日无君不可,尚好有那二小子在,他哥哥登位之时不也是这个年龄,这个时候把他推上去,一切还不都是我说了算?这个皇位我是不能再想的了,否则有朝一日于地下见了先人,实是没有面目。二者是要厚葬我那枉死的国王侄儿,也好掩人耳目。不过,这个,这个……怎生找个替罪羊来,把此事了了。哎,有了,当年曲迎日要了那个姓柳的在身边已是多年,两个深同手足,我多次想动了他,都是那邬星鸟人阻拦,说甚么怕是打草惊蛇,现在到了这个份儿,国王都不在了,还要你何用处,再者说了,说不定我那国王侄儿也曾与他商量了些谋略来对付我,我们爷俩中间这些事保不定他全知道。哼,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就这么办了,你就算是以死殉主吧,就算是冤曲的那又怎么样,我那国王侄儿岂不是死的更冤?就这样,且你本就是贴身侍卫,保护不力,罪当其冲,你不死,谁又当死?至于那几个在现场的侍卫,我先不动声色,先记了名,赏了他们,到得晚间,叫邬星那一帮鸟人帮我了结了,也算了了一个心病。” “这两件事都好办,这第三件可就难了,那姓贺的和姓钱的侍卫都说亲眼见了我那国王侄儿现身,说的似模似样,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可不好办。我那侄儿冤魂不散,想来还在此间。再加刚才几次阴风,皆是冲我而来,一帮侍卫皆都见了,我虽能把他们全都杀了,灭了活人的口,可是这阴间的事,我却办不了。我那侄儿他若时时跟了我,那可如何是好。我睡时,他在梦里,不让我安寐,我吃饭时,他在我眼前晃荡,终不是个法子。得想个计策,一劳永逸。” “有了,那邬天等六个鸟人,自称能呼风唤雨,上得天,入得地,使得动鬼神,这事何不就让他们做了,让他们使些法力,把那阴魂打散了,岂不是好。……不好,不好……”自己想着,就不断的摇头。 旁边侍卫见了也是奇怪,不知皇叔想些什么,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微笑展颜,一会儿又摇头吧息。只道他面临此等大事,自然是心事重重。不敢做出一丝声响,唯恐打断了皇叔思路。殊不知,在皇叔心里已把他们一个个的都已枭首了喱。 “这样做太过阴毒。既是死得冤了,不妨让这六个鸟人多开几天道场,多做些法事,超渡超渡他,让他早日投胎,一翻儿也不枉了我们叔侄一声,一翻儿纵是阴间也见得先人。对,就这样办。”想到此处,一脸阴霾尽散,真可谓拨开云雾见天日。 第三章隐身十 曲傲雪扬声道:“各位侍卫,今天俱都劳累了,为了国王,诸位不辞劳苦,不畏凶险,可见对我王忠心耿耿。虽说没能把我王自火海之中拯救出来,可是诸位也都尽了全力,我王在天有灵,也会感念诸位。我王幼年而殇,怕也是天意使然,纵在阴间,也必当不会责怪诸位。” 各位在场侍卫内心正各自惴惴,国王死于大火之中,这是何等罪责,现在一听皇叔如此说法显然是不欲追究之意。俱都喜上眉梢。 曲傲雪又道:“今日之功若在平时,俱都重重有赏,而今情况不同。待得厚葬国王已毕,再厚赏诸位。柳阳春何在?” 柳阳春早在一边站得腿都胀了。自打火起,柳阳春就知不好,作为贴身侍卫,虽说这场大火与他没有直接干系,可是这毕竟与他有些牵扯,现在见皇叔直呼其名,就知无可幸免了。先见曲傲雪说了一些不再追究责任的话,后又说有赏。 第17章 听到这儿柳阳春已是心中雪亮,暗道:还有赏,赏个屁,个个怕不都得殉葬那才叫怪呢,那么多侍卫竟然保不得国王安全,且死法如此之惨。哼哼,当我等真那么好哄,抽个空还不跑了呀。现今一听皇叔直点其名,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先给大家吃个定心丸,再拿我来开刀。先拢络各位侍卫的心,这么多人,若说都问罪了,那还不造反了,而且一个个都是技艺高超?拢住了他们再来对付我,纵是我有天大的能为也得束手就擒。又一想,死就死吧,到了阴间再找小国王去,出了此等事,总得有人当替罪羊,除了我还有谁才是最佳人选。只想到这些心内反而坦然。只是心里有些儿不明白,若事后这些侍卫都得殉葬,那岂不是于皇叔也是一个莫大的损失?毕竟而今的侍卫中十有八九是皇叔安插进来的亲信。 柳阳春挺身自人丛中站出,昂然道:“柳阳春在此,敬听皇叔吩咐。” 曲傲雪喝道:“把柳阳春给我拿下。” 早有人过来把柳阳春给绑了。 曲傲雪又道:“柳侍卫,你可知罪。” 柳阳春道:“回皇叔,小人知罪,身为国王贴身侍卫,未能保护国王玉体安康,我若无罪,谁又有罪,但求一死,谢罪天下,也好给我宁枯国臣民一个交待。天大的罪责就请皇叔让我一个担了,切勿再连累了其他众位兄弟。” 柳阳春把这“其他”两个字说的重重的。 曲傲雪一听,又岂有不知,心道:“临死你还有撺掇一翻,果然不是个易与之辈,哼,就凭这一点,你是非死不可了。”眼角一挑,早见人群中已有蠢蠢欲动之辈,显然柳阳春这两个字已然让侍卫们有了警觉,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怕柳阳春再说出什么不利的话来,那时局面可不好收拾了。清了清啜子,咳了一声道:“柳侍卫……” 柳阳春一听,现在由开口直击其名到口喊柳侍卫,心里愈加明白,自己所猜果然不错,此间事毕,在座的所有王宫侍卫个个必死无疑,否则这皇叔又怎改口对一个要死之人呼为侍卫,也怕惹恼了自己说出更不离谱的话来。 “……我若未说错的话,你应家居于天枯峰南麓,你父,柳随风,也得有六十余岁了吧,你老母年纪也不小了吧,你的儿子也得有四岁了吧……” 第三章隐身十一 柳阳春听他如此一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道:“皇叔,你怎么知道?” 曲傲雪早已看眼里,知道这柳阳春已经就范,冷然道:“柳侍卫此言差矣,我又怎能知道?你也不想一想,能让你做到我王贴身侍卫,我又岂能不把你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否则有个差池,找谁来算这笔帐。别说是贴身侍卫,就是一般护卫之人,若不查出个清清白白的根底又岂能留他们在身边,否则不是给自己留下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几句话说的大声,一字一顿,可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众侍卫知道这些话是说给他们这些人听的,那些蠢蠢欲动之辈听了此话,一个个也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萎顿下来。 试想他们哪一个没有家小,哪一个没有父母?别说现在皇叔现在还说对他们有奖赏,就是现在就说让他们一个个都自刎了脖子,怕也得照办,若真是轻举妄动,那罪责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这其中利害关系谁个不知,又何须明说? 曲傲雪又婉声道:“柳侍卫,你父柳随风想当年于我父王在位的时候,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也曾做到贴身侍卫。我那时对他就仰慕得紧哪。” 柳阳春听了,心中一丝丝儿幻想也不再有了,道:“我父感念先皇恩德,不敢有忘,时刻提醒后人,报效我王,死而后已。” 曲傲雪道:“你死之后,你父母亲人,我俱都会给你照顾得好好的,父皇在天,也不会让他的贴身侍卫受了委曲,你就好生的去吧。” 柳阳春再无话说,道:“但求一死,多谢皇叔成全。” 就有侍卫过来拉了柳阳春,欲走。 曲傲雪道:“哪里去,今天非同别个,刑场就在此地。你们快去准备香烛牲醴,快去快回。 宫里这些东西倒是不缺,想当年老国王在时,每日里都要用到香火。曲迎日即位之后,虽不说与他父亲一般勤于佛事,但是常里偶尔也要用得一用。牲醴物品,厨房里多的是。 备了香案。放了果品牲醴。曲傲雪手擎一炷香,点了,向天一举,道:“皇天在上,此一炷香火敬与您老人家。”然后插在香炉左侧。又燃一束香,向地一揖道:“后土在下,此一炷香奉与您人家。”插在了右侧。随后又燃一束,擎在手中,道:“此一炷香奉与列祖列宗。” 曲傲雪退后三步,深深三揖,随即跪倒,以头触地,又是三个头。起得身来,又是三个揖。长身而起,双手抱于胸前道:“皇天后土列祖列宗,曲傲雪在这里有礼了。今日在此叨挠,实是出于无奈,想我宁枯国几百年来兴盛有加,自王位传到我兄手上更是大放异彩。百姓生活充足,身体安康,幼者敬老,老者护幼。子女争相行孝,邻里互助互帮。此等盛世实是千年罕见。然我兄心奉佛祖,飘然弃国而去,留得幼子两个。令傲雪左右为难。平日里尽心辅佐。无奈终因才疏学浅,未能把国家发扬光大。实是我之过。然世事难料,我侄迎日又遭遇火灾,英年早逝,令我心添悲。此诚戚戚哉。” 第三章隐身十二 说罢以袖拭泪。本就黑一半白一半的脸一抹之下,可倒好,整个儿都黑了。 “我侄迎日,你今日丧身此地,实是侍卫照顾不周之过,今以首要祸首祭汝,你若在此,也当心安,以后佑得此方安全康宁,也不负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厚望。也望你早日投胎,再转轮回。你走之后,此间之事全由我来处理,你在泉下也当放心,明日就是迎月的即位大典,大典之时我必诏告天下,我曲傲雪是那首要辅佐大臣,朝中若有何过错,皆是我之错,此心天地可明,日月可鉴,还望列祖列宗佑护。”说罢,哀然有声。 柳阳春也在香案前跪了,曲傲雪道:“柳侍卫你若有何话说,在这案前你就说吧,而今天地祖宗具都在此,有话但说无妨。” 柳阳春一昂然道:“事已至此,多说何益,你既说了,我也就说说吧。”说罢,面向北方也是三个响头。突地一声大笑,声震屋宇。众人俱都大惊,不明所以,均道:“此人有些怪异,在这生死当口竟还能够笑得出来,难得,设若是我不尿裤子已是好的了,哪还有这心思,是不是故弄玄虚?就算是,我等也是做不来的。”那柳阳春笑毕,又是三个响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众人听了,心道:“这才是真心情喱,我怎么说呢,在这个场合竟能笑得出来,是临死前的急笑罢。”都不自禁的摇头。就在此时就见那柳阳春突地又是三个响头,然后又是纵声大笑。这一下可让众人都糊涂了,心道:“这姓柳的搞的是哪一出啊,怎么就笑完了哭,哭完了又笑?你这样就能逃得了一死么!装英雄还是充狗熊?不过不管是充英雄也好当狗熊也好,若是让我处在他的位置我会怎样呢?是不是在那儿发抖直不起来腰了吧?不会?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姓柳的这么个死法一定比自己的死法要强得多了,最起码人家还能笑得出来,换了自己决然不行,不说尿裤子的事了,就连话也怕说不出来呢。众人各有心思。有的暗道:“这姓柳的又笑又哭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阳春这一系列动作就连曲傲雪也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见柳阳春自那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原来他手上还上着绳索呢,说道:“皇叔就请快快动手吧。” 曲傲雪道:“你没有什么话讲?” 柳阳春道:“皇叔难道没有看出来?我该说的都已说了。” 曲傲雪奇道:“你都说了什么?你且说来听听。” 柳阳春道:“我先是三个头叩在地上,这是感谢苍天、感谢大地。”说毕不语。 曲傲雪冷冷的道:“人已将死,缘何还要感谢苍天,感谢大地?言不由衷。你不说也罢。” 柳阳春道:“皇叔,我怎的言不由衷?你以为我要死之人就当恨天恨地,就当咒骂这天地不公,偏就让我来死,你错了,皇叔你错了。我这三个头,只所以要说谢,那是因为是这天地给了我一个机会。” 曲傲雪奇道:“机会?甚么机会?是寻死的机会吧。” 柳阳春愈来愈显放松,微笑道:“皇叔你怎能这样说,在你心中我柳阳春把自身生死看得太过重了。你哪里知道,我进了这王宫以后最开心的一件事,皇叔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第三章隐身十三 曲傲雪冷哼了一声,更不言语。 “我这一生最开心的莫过于能识得并侍奉我们的小国王。想我们的国王即位时尚只有十岁光景,至今日也不过十二个春秋。我与他在一起很是开心,他有什么话就给我说,郁闷了给我说,开心了给我说,有什么难事也给我说,在他心里从没把我当作外人,直把我当一个大哥哥一般看待。虽说在朝政上他有些力不从心,但设若假以时日,随他年龄增长,定能做到成为我们宁枯国中最为优秀的国王。那个时候我们宁枯国的臣民都将很是富有,全国上下都会齐声称赞他,称赞他是我们宁枯国最优秀的国王。和这样的国王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我能不开心么,我能不感谢苍天么,能不感谢大地么,是他们给了我这个比别人优厚得多的机会。 第18章 我感谢他们给我这样的机会,故而我笑。” 曲傲雪道:“你能有此翻感想,也是不俗。不过我宁枯国国王岂能和你这样的人称兄道弟?你真是自抬身价。你且说说这中间三个头又是什么意思。” 柳阳春道:“得遇此等君王是我的福气,可惜的是这样优秀的国王不能为我们宁枯国而再活下去,我是为宁枯国百姓悲伤,为我们的国王悲伤,也为我不能再侍奉明主悲伤。这三个是伤心之头。我伤心,故而我哭。” 曲傲雪道:“说的有点意思,我都有点心动了,你说说这最后三个头又是什么意思。” 柳阳春道:“现在我又将要去伴我王左右了,虽说我现在还不想死,但是能够这样去死,我自认也值了,试问我国之有几人有这样的机遇呢。我开心,这是开心之头。我开心,故而我笑。”说毕,微微一笑,眼望远处,神清气闲。就如平日里与人说笑无异。 曲傲雪脸色难看,涩然道:“柳侍卫,你说的好,我们宁枯国国王能有你这样的侍卫也当说是我们宁枯国百姓的福气,可惜的是这个福气没能长久。” 说毕,向诸侍卫道:“再不动手,待得何时。”说毕,脸一转再不说话。 得了这句话,众人忙的过来,那钱一包抽出刀来,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刀,高高擎起。 就在此时,就听那老贺突的道:“国王,国王,看,国王……”此时曲傲雪面向南方,众侍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柳阳春身上,空气弥漫的只有寂静,静的吓人。突的被老贺这一嗓子喊出来,而且喊的还是死去的国王,谁能不惊。 曲傲雪一哆嗦,陡的把脸转过来。就听得哎呀一声,这一嗓子声音凄厉,发自内心,比那老贺颤微微的声音那是大的去了。不是钱一包又是谁?他这一嗓子把众侍卫吓得几要瘫在地上,不住后退。曲傲雪吓得全身发冷,虚汗刷的就下来了。那张黑黑的脸又多了几道水沟。众人凝目看时,又哪里有人? 曲傲雪怒道:“谁喊的?” 那老贺道:“国国……国王,我看见了,就……就……就在那儿……门门……口那儿站着……”那声音哪还有样? 另一个却道:“我的脚,我的脚,疼死我了,哟,疼死我了。”却是钱一包。 那钱一包正全神贯注的擎刀欲劈柳阳春,不成想被这老贺突的一嗓子,魂差点没被吓掉。最初在屋内灰烬之中寻找尸骨之时,仅有二人亲眼见了曲迎日现身,而且曲迎日转瞬又即消失。惹得其他侍卫不住的抱怨说他们二人说谎,为此还在太后的脚下跪了一个多时辰。故而他二人于国王曲迎日最是敏感。冷不丁这一嗓子,而且喊的又不是别人,是那个同他一起见到了国王魂魄现身的老贺喊的,他钱一刀焉能不惊,这魂几乎出了壳,这魂要出了壳的人,还能拿得住那高高擎起的大砍刀?这刀先是自手中松了,落在肩上,又顺势由肩部向下一滑,不砸着他钱一包才怪呢。 这二人如同接力一般的一惊一吓,当真配合得妙到毫巅,着实让曲傲雪和众侍卫们吓了一跳。 曲傲雪恶狠狠的瞪了这二人一眼,心道:“此间事了却之后,我要能让你们两个活到看到明天的日出,我就不叫曲傲雪。” 第三章隐身(十四) 经这二人一折腾,曲傲雪就觉全身虚脱一般,摇摇晃晃几要坐倒。今天这两次折腾就数曲傲雪被折腾的厉害,毕竟在诸人之中,他最是心虚。忙强自提了口气,稳了稳心神。说道:“楞什么,还不快点砍了。”钱一包心里还在暗自庆幸:“幸好不是刀刃落在脚上,要不然这只脚就完了。”听到曲傲雪催促,像是要争功一般,顾不得脚上疼痛,一伸手又把那刀操在手中。 这一次钱一包可长了记性了,扬起刀的同时,眼望着废墟。曲傲雪与众侍卫也都眼巴眼望的看着废墟,心里既希望看到那个老贺与钱一刀嘴中说的国王的魂魄,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一个个提溜着心,那份警觉心理,要多高有多高。 这一次可还真没叫他们失望,不过他们并没见到传说中的国王魂魄。 就见那废屋上面,灰尘就如旋风裹着一般,打着旋自那空空的屋顶冲出来,耳朵里直听得噼噼叭叭的声响,就像是有几人在那里打架的一般。 倒好,看到此翻景象,那钱一包的刀压根就没抡起来。 曲傲雪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道:“我的天,莫不成,这东西的冤魂真的还在。”不自觉的双手乱摸,好不容易摸到一件物事,只觉那物事不停的乱筛,这才转脸来看,竟然抓着了一个侍卫的身子,那侍卫体似筛糠,本就害怕之极,正在那儿抖喱,这时感觉身上不对劲,正自转过脸来,四目相对,那侍卫陡的见了一个似锅底般黑黑的东西贴过来,一时哪想到是曲傲雪的抹了灰的黑脸?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的把另一只手直向着曲傲雪只一推,口里嗷唠一声:“妈呀!鬼!”一推之下,磨身就跑,也不知脚底有多少劲,猛冲之下,一溜冲歪了几个侍卫。冲出众人,跑得要多快有多快。他这一声,可谓惊天地,动鬼神,众侍卫脆弱的心理防线再也经受不了这翻折腾。有几个腿还没叫吓软的,跟着早一溜烟的跑了,那钱一包,眼一瞪,身子后翻,扑的一声倒在地上。那是甚么也不知道了。老贺离香案最近,两腿战战,要走未走之际,就见那好生生的香案摇了几摇,晃了几晃,香案上的杯盘中的水果牲醴纷纷落下,也不知哪来一股劲,连滚带爬的跑了。没跑多远,哇的吐了一口,身子向前一扑,动了几动,就此停了。 曲傲雪被那侍卫猛力一推,这一推力道出奇的大,本就软似面条的腿再也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身子侧斜,身子打了几个旋,宛如陀螺一般,转了几转,扑的一声倒在地上,在地上又打了两个滚,口里哼哼着,就是起不来。 柳阳春就觉手腕一松,紧缚着的绳子脱落下来,耳边一个尖尖而又低低的声音道:“快快逃罢。”这声音又好像熟悉而又那么陌生,就似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一般。柳阳春怔了怔,扫视了一下,原本站着的要么跑了,要么全都趴下了,站着的没有半个人影,心里也是一激凌。一弯身抄起一把刀,再不犹豫,也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第四章欲海(一) 斗战胜佛孙悟空听得如来言语,说那雷音寺地界仅能称为西方灵山,与那西方极乐世界迥然不同。这一下可令那猴子一下恼了,恼谁?恼自己。想他斗战胜佛好歹也是一个佛爷的身子。天地精华汇于灵石一身,始自石中迸得这样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一个玩劣猴儿,出世以后,战胜了群猴,入了水濂洞,被群猴尊为王,是何等风光,后寻得菩提祖师,学得无上技艺,那筋斗云哪个能及?一条金箍棒扫了天庭,若非那二郎小子放出哮天犬,太上老君祭出金刚琢,齐天大圣又焉能束手就擒。后被释迦牟尼如来压于王指山下,那时还道如来用诈。到得西天路上遇得各色妖怪,悟空始知天下之大,奇人异异士多了,哪里显他一个。在那雷音寺内被封为斗战胜佛,悟空心喜。不料这个斗战胜佛在悟空看来去是个无聊之极的角色,尚比不得那齐天大圣的头衔呢。话怎么这么说? 被封为斗战胜佛之后,释迦牟尼如来法旨早传入各界,天上、地下、海外游仙莫有不知。悟空猴性又怎忍得在一方住久了。今天到了东海,明日里又到了落迦山,后天里说不定又找那玉帝说些儿闲话。每到一处,众仙见了,皆拱手相呼:“斗战胜佛可好。”悟空见人家敬了,也是高兴,也把手拱了道:“很好,很好。”最初这心情颇好,可毕竟有倦的时候,久了也就烦,相找个能够插科打诨的主儿也难。心道:“这不出名时,想出名,便扫了那天宫,那时人人敬仰,哪个不低头?打得他怕俺老孙,那是何等美事,现可好,有了名儿了,整日里被人家敬着,捧着,反感觉不甚舒服。奈何,奈何!” 悟空向来以筋斗云自负,那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天空任我驰骋,何等风光,何等美事,故而悟空最爱驾了筋斗云满天里的跑,也算是饭后活动活动筋骨。 往日是有时间没尊严,天上神仙哪个理他,见他都是妖猴妖猴的喊,没有了名份的日子真是不好过。人家个个看不起你,最起码的入门的身份证都没有,到了谁的门前谁向外扫,谁叫你没打出个名堂来。惹烦了一顿金箍棒扫得些儿所谓大神大仙,一个个哭爹叫娘,耍了些儿手段,他也算知道了,噢,这泼猴比咱还强着哪。咱得喊人家哥。 再混了些时间,自以为很是流氓了,没成想出来个更厉害的角色把他给整了,才知道,自己也还是不行,岂止是不行,还得替人家跑跑儿腿,使些儿力道。才混得口饭吃。在这些儿日子里那是既没尊严也没时间。 跑腿的事儿忙完了,没有功劳也至少有个苦劳吧。好不容易混得个所谓的正果。这正果方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出门入门的身份证。有了这个,才有了时间,也有了尊严。 这个尊严的来头又太大,那是谁?释迦牟尼如来封禅的。哎呦,乖乖不得了,得高看点。到你这儿你捧,到我这儿我奉为上宾。有些儿掏心窝子的话谁也不给咱说。哪比不上那几年西去取经时节,今儿个有个妖,明天儿有个怪,常常的便使些手段,活动活动筋骨,比那整日介的酒天酒地强得多了。这有了时间,也有了尊严,就想多走走,今天到了东海,一会儿说不定就出现在了西海,再过明天又保不定到了落伽山找南海观音唠唠。 第19章 再过一天,乏了,又到地狱里瞧瞧,看看每朋友地藏王菩萨。日子过得逍遥。 可是这种日子也有烦的时候。 第四章欲海(二) 今天听那释迦牟尼如来一说这平日里说的西天并非西天极乐世界,说脑子就懵的一下子。呀,这个玩笑开得大了吧,如来。你整日里说叫我等到西天取经。自称西天,怎么又不是西天。敢情那西天与西天极乐世界又有着根本区别! 想那悟空也是见过世面的,今天一听这个话头,呀,自己竟是井底之蛙,竟然把西天极乐世界也未曾到过。对自己也不由得懊恼。自己堂堂一个斗战胜佛,去过天庭,到过地狱,来过灵山,游得四方。哪个不知俺的名号?可自己挂在嘴边的阿弥佗佛还以为是个佛语喱,实不知确有此佛。看来这最熟悉的地方恰就是学问最大的地方,由他斗战胜佛如何不恼。 更可气的是那释迦牟尼如来竟然说他的筋斗云好像不大好使,说什么就怕连翻七十二个也到不了西方极乐世界。一想到这儿斗战胜佛好像有点回过味来,暗道也许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当年与那释迦牟尼如来比斗之时,一个筋斗云竟没能翻出人家的手心,见到几个大柱子愣说是擎天柱,这天的边缘在哪儿还真的未曾见过。看来那如来说的好像也不是没道理。不过说的话好像也有点儿儿太夸张了罢?七十二个筋斗云都到不了,俺老孙这一个筋斗云可是十万八千里喱。能追得上俺的也不就是见过那一个大鹏鸟呢,那个还不一样,他是如来的娘舅,算不得数,算不得数。 那斗战胜佛孙悟空驾了筋斗云,出了灵山雷音寺直奔西方而去。他这筋斗云若是没事时节,倒觉得行得很快,可今天,听那如来一说七十二个筋斗云也未必到得,心中焦躁,只想着快点儿,于是催动云头,想加快。可是这筋斗云是个定数,无论你怎的心焦,它还是这个速度。不过心里可觉得长了。悟空到今日方知道,这筋斗云是如此的慢。 一心想着向前赶,到没留心地上光景,悟空一连驾了二十个筋斗云时,这心头焦躁便减了,心道:“我何必如此急着赶路,俺老孙有的是时间。何不看看风景,毕竟这西方我还未曾到过,且看一看,以后好识得路。”想到这儿,便把筋斗云降得低了。这不降则还罢了,这一降倒教那斗战胜佛吃惊不小。斗战胜佛游目看时,只见四下里哪有一丝丝儿绿色,满目赭赤,红彤彤似火。暗道:“这个地儿好玩,好玩,一些儿树不见,一根草毛就怕也没有,奇怪,奇怪。”那悟空又驾了三个筋斗云满目还是如此。悟空转眼去看天上,这一下有些儿慌了神,你道为何。 那天上不见了太阳,也看不得星辰。四下里都是红彤彤似火,敢情这地上赭赤之物竟为这片天地照得亮光。平时这悟空驾那筋斗云之时,何曾驾过这么多,什么时候连续向着一个方向驾过十个以上的筋斗云?天上有日月,有星辰,到了空中,只向空中一瞥,便识得方向,知道所在,这倒好,四下里除了红就是红,比那火焰山的火还要红。没有半点标识。而且那悟空在天上驾云之时,不知转了多少个身。平时只要于天上,只看方向不对,随时调整,这时节看不得半点标识。 第三章欲海(三) 悟空暗暗叫苦。也不知道这西方到底是何方。现在的方向又真的是西方向么?若是方向错了,那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极乐世界的。尚且现在还只驾得二十四个筋斗云,那如来不说七十二个还不行么?怎么这老天也和我作对,这天难道不是那天了,这已是天外了么?为何不曾听那观音大士说过,那如来当真可恶,在我来时,也不提上一提,还有,那四方神仙,枉我把你们当作好友,缘何于我面前半个字儿也不曾提过。可恶可恶。不行,我得停下来寻些儿标记。免得迷了路,那时须回不去喱。且看看有个什么山头么落落脚。想到此,四下里观望,咦,悟空又奇怪了,一路行来都是赭赤色平原,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又多处那么多山,只见四下里到外山峦起伏,自己就置身于一个山的海洋。悟空心下甚喜,心道,只要有山就好,只要有山,那山高低不同,便可做个标记。甚好,甚好。想到此,便停了去,看看到了地面,一纵身,翻下云来。 这悟空欢喜还未离去,不提防这一脚下去就觉下面其软无比,脚下就似踩着水一般,可又比不得那水来得柔软。心下才有警觉,身子已是陷到了腰部。好斗战胜佛,世面见得多了,临变不乱。口中捻着个诀,心里叫声起,就要纵起云头,重上天空,谁曾想,哪里起得动,瞬间功夫,斗战胜佛已是陷到了脖劲,这一下斗战胜佛可有点慌了。心道,这是何物,好似到水里了。双臂一振就就要像从中跃起一般跃出来。这一用劲才发现,那物根本就不受力。比不得那水,那水无论是人也好,是兽也好,是神也好,是仙也好,凡能动的,你只在里面动他一动,总是能够借得一些力道,这物可不同,悟空只动那么一动,就感觉什么力道也是使不出来,借不得半分力气,但那感觉却是明明有物。还没等得那斗战胜佛第二次试着借力,就觉整个身子已在那物里面了,说时迟那时快,口里捻着个避水诀,以望能像在水中一样。若是在水中捻着这避水诀,那水进得身子里去,尽管在水中游好了。在这一项修为上,悟空却是比不得八戒。想当年在那流沙河中,悟空入得水,却与那沙僧无法一战,须得让那八戒引了出来,于岸上方能有所作为。皆因口中捻着这诀,使不得手段。 百忙之中,悟空急使出这避水诀,期望这物体入不得身子。同时睁开眼来,游目望去,四处红彤彤,甚么也看不到,手伸出也只隐隐约约看得到手指。就像是清早起来,一推门,浓雾滚滚,当你身入浓雾中,却又到了一个陌生地方,迷了路一般。若是迷路之时,我们还有条路可走,只要顺着这路,便不愁走不出去。毕竟这雾是一片片的。不过今天悟空遇到的这种赭赤之物又是不同,比水那自是轻了,比那云和雾俱都重了。这脚下也没有了路,四处都是一样,你往哪儿去。最要命的是悟空还是一直的往那物深处而去,就像人不断的往那深海里坠落。 第四章欲海(四) 悟空还发现另一个事情,就是他那个避水诀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那物一个劲的进入他的身体里来,一张嘴,进了嘴,一呼吸,进了鼻孔。明明感觉进去了,你若想刻意去感觉却又感觉不到。你若是不经意又感觉得到它的存在。 悟空一看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捻着个诀,暗道一声:变。一瞬间,悟空变成了一条鱼。想如鱼在水里般在那里游动。眼看着自己变成了一条红鲤鱼,悟空对自己的变化还是深感满意的,尽管这一变化很长时间没有用了。他还是没有忘。只见那鱼在那物里摆头摇尾,莫想游动分毫。一个劲的只是往下去。 悟空一看这法不可,再叫一声变,变了一只苍鹰,苍鹰展翅欲飞,也只是扇动翅膀,又怎么动得一丝一毫。沉!往下沉!接着沉。 连试了几样法门,都不灵光,悟空可慌了神了。暗道:“这是什么怪异物事,何方妖物,竟然如此厉害。平日里我常用了进入怪物肚子的法门。想那铁扇仙,受不了也还不得乖乖的听我摆布,拿出芭蕉儿扇来。那文殊菩萨的坐骑,那头象精虽说英武,也还是受不了俺老孙的折腾,还有那托塔天王李靖的义女那个白毛老鼠精,是何等狡猾,也不乖乖就范,还有那蛇精,不也死在俺老孙这一招法之一。那真是百试百灵,无一不爽,今天这是个怎么说法,难道俺老孙的报应来了。当年西行之是这一招用的太滥,今天也应在俺老孙身上?” “当年俺老孙只要进得来,就能伏得妖,啊呀有了,俺老孙的金箍棒还未用来。”想到这儿,悟空再不迟疑,耳朵眼里一掏,一根针儿早到了手里。悟空心道:“俺老孙只要让它变大了,在这里头一搅腾,还怕你不服降,什么样的妖不怕了俺老孙这棒。金箍棒啊金箍棒,自打俺老孙被那释迦牟尼如来封了斗战胜佛还不曾用过喱,今天就用这物事试试棒吧。”想到这儿,得意的把那针般儿大小的小棒顺手一颠,想让那棒在他手心里翻两个跟头,这一招可是悟空玩熟了的把式。一向不曾失手。哪曾想今儿个不同。往日里都是在地面上或是云端里,那是站稳了脚跟,今儿个,自己还控制不住自己喱,身子还在不断的向下落,这一颠,这绣花针儿就离了手,远离了自己,悟空急伸手去抓,一抓未就,那棍也是下落,已是看不见了。五指伸手之时尚看清楚,何况这小小一根针儿。 这一次悟空可真慌了神了。自打悟空从那海底得了这定海神铁,形同性命一般,何曾离开过他,要说离开,也只是太上老君的那青牛精用那金刚琢套过一次,好在很快就夺得回来。这神铁悟空可说看的比他性命还要重要。这七十二般变化,筋斗云,金箍棒,可说是悟空随身三宝。而这三宝之中另外两宝悟空都不害怕,那是铁定了要随他的,唯独这金箍棒是身外之物,若说丢了,也就丢了,比不得那两样,只要会了就绝不会忘。 悟空不由大叫一声:“天要绝俺老孙不成!” 第四章欲海(五) 身子还在往下落! 悟空急了,心道:“俺老孙自出道以来何曾吃过这等亏端,这是何方妖怪如此厉害,就连面也未曾见得一面,莫不成那释迦牟尼如来要报些儿私仇,明封了我斗战胜佛,暗地里却要折磨我。 第20章 不对呀,那南海观音也在现场,怎么做倒人不知鬼不觉?不对,我那宝贝,有了,我那宝贝不是叫如意金箍棒么,怎么倒忘了这事。”想到此处,张口道:“大、大、大……” 悟空也想得明白,那如间金箍棒掉下去时,看不见只因它是个绣花针,而今听了我言,岂不变大了。变大了俺老孙岂不是就抓得着了! 可是任他喊了十几二十几句,也不曾见那金箍棒。 身子还在落! 悟空心里那个急,到底是何方怪物如此厉害?我怎么忘了用我的火眼金睛,任你何方怪物,你只要是妖这一路数,则必有妖气,想到此处,集中意念把那火眼金睛发挥到了极极致,就见那悟空目闪烁,金光闪闪,恍如黑夜里的闪电。悟空放眼看去,到处都是那红色物事,也仅多看了远一些儿而已,哪里又有什么新的东西发现? 悟空心里开始叹气:“罢了,罢了。这西方怎么有如此怪异,按说西方都是佛家在此,不应有此等怪异物事,莫不成,佛家厉害,这妖怪也跟着厉害了,没有这个道理!若是有此等厉害怪物又岂能被阿弥佗佛所容,至少也不会为这释迦牟尼如来所容。” 悟空的身子在落,斗战胜佛的身子在落!落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谁知道? 眼见着红色物事在眼前刷刷而过,看得久了,眼都不舒服,虽说是火眼金睛,那也不行,只看一样东西,谁个不倦,那悟空虽说冥玩,一身钢筋铁骨,可是看得时间久了,也自感疲乏。无意中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哎,有了。悟空心里一阵狂喜。 不由他不喜,想当年南海观音为确保唐玄奘安全,怕那悟空不是沿途妖怪对手,特从他的玉净瓶的柳枝上摘了三片柳叶,当时化作三根毫毛,在必要是用来救命的。在那阴阳二气瓶上曾用过很是好使。这是观音送他的宝贝,这叫他缘何不喜? 这精神一振作,动作也就快,悟空毫不犹豫,一伸手,自脑后那三根毛中摘了一根。这三根与其他的不同,很些硬度,故而触手可及。悟空念动咒语,叫一声变,却变成了一个口袋。这口袋鼓鼓的,缠着口。悟空把那缠着口的绳头解了,刷,风就起来了。 这悟空想的其实不差,这似雾非雾,似云非云,似水非水的东西,若是用了大风吹了,还怕它不走? 就见那口袋中之中,风起,初还只是些小风,悟空催动真言,那风越来越大,风声由无到有,由小声到大声,到后来,只听得尖锐的响声在悟空耳朵边上,只震得悟空几要松了手。 若是在陆地上,一座大山也不得被刮走了。悟空只听风响,眼见着吹得自己肩部猴毛纷纷脱落,随着那风早走了,那风直吹得骨头都要裂了般的疼痛。可是那风入了那赫赤色的物事以后,直入石沉大海。 第四章欲海(六) 若确实如石沉大海倒还好了,至少还听得一声动静,还见得水波。可是这儿,风刮得倒是紧,也不见那赫赤物事有物移动。悟空只气的手扯着那口袋让风口直对着自己的头顶,自下而下的吹,这一下倒好,悟空就觉那风如山一般直压过来,那力道就如当年释迦牟尼如来用的那五指山压他一般。这手是再也抓不住,悟空本来是下沉之势,现在倒好,被这风一吹,去势更快,那速度要多快有多快。 最初悟空由天空降落之时本意是要落在地面之上,故而自那云端下来之时,只是轻轻一跳,所以在那赫赤之物事降落下滑的也漫,现在好,这风有多大的力道,本想扫去这物事,没点儿效果,反倒给自己加了一把绝大的力气,这悟空就觉那速度如闪电一般,一睁眼,只见红色物事在那儿快速倒退。也不知自己到哪儿了。 悟空这个急呀。找不到对手呀!嗷的一声长啸,悟空气流自胸中急急冲出。真如石破天惊一般。一嗓子吼出之后,悟空感觉胸部那个舒服,随即又是几声长啸,胸中郁闷登时消失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一个人从高处往下落? 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一个人从高处往下一直不停的落? 有谁经过? 有谁经过?这种不知下落到到什么地方,也不知下落到什么时候的那么的落? 有谁经过?这种情况下寂寞吗? 这种下落又是一种什么滋味? 现在不是一个人,在下落。是一个神。 不,也不是一个神。 他是一尊佛。 一个刚出道不久的佛。 他还未能够馨享人间奉送的烟火。他还没能够在佛之中立稳脚跟。 他还没能以足够的成果,足够的战绩在佛中打下一片天地。 他的佛位似乎来得有些容易,他为别人的门徒牵马坠蹬,他为别人的门徒走路好走而搬走了路上的几块石头。 于是,他就被尊为佛。 这一切……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呢? 佛。 是这样来的吗? 佛。 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大智者?是一个大勇者? 亦或是一个莽夫? 斗战胜佛,不知落了多久,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是一天?一个月?一年? 不知道。 好像没有谁知道。至少现在是。 包括斗战胜佛自己。 斗战胜佛只知道,他很少有睡觉的时候,在那五指山下,五百年的岁月中,为了消磨时间,他不得随着夜的降临,睡上一觉。 因为除了睡觉这一种娱乐方式他还找不到第二种。那样的夜没有谁愿意陪着他。而且,尤其是五百年。 五百年的夜。 就连黑夜里出没的小虫也不愿意。 因为,它的外出是为了觅食。 西天取经之时,他不睡,因为他不敢睡。 那个细皮嫩肉的和尚需要他随时奉上他最诚挚的保护。那时,他虽闭了眼,却是一耳朵听天,一耳朵听地。还有 用心听世间事。 释迦牟尼如来封他为斗战胜佛后他不睡。 他觉得有太多的荣誉。 这荣誉需要有谁来分享。为此,在那样的夜他盘算着谁是他的至交好友。 他又怎么能够睡得着? 第四章欲海(七) 现在呢?我们的斗战胜佛好像除了睡觉没有其他的方法。 真是,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睁开眼看? 看那闪电般后退的赭赤色? 虽说有着火眼金睛,斗战胜佛好像还没有那么的傻。 就算睁开了眼极力的看,又能看得到手臂长的地方么? 我们的斗战胜佛不傻,就因为他不傻所以他就闭了眼。他闭了眼不是想睡觉。他是不想看那赭赤的令他生厌的色彩。 可是当他闭了眼,他才发现他有多么的困。他极力的撑开了眼皮。可是那眼皮是如此的不听话。 他不想睡,他还有许多的事要做。做什么呢?现在。 好像也就只能想一想他最亲近的人。 他最亲近的人是谁呢? 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唐玄奘。那个唐玄奘正向他走来。他不想理他。他现在是斗战胜佛,而他是旃檀功德佛,他们现在是平级。他们现在没有师生关系。他知道他自己很是烦他。这种对他烦烦的感觉也不知是自什么时候,自心底突的升起。 好像没有理由不烦。 他斗战胜佛吃过谁的苦头?除了释迦牟尼如来和那南海观音。 那释迦牟尼如来,真是个最大的混混,他斗战胜佛混不过他,混不过人家那还有什么话说?混不过就低头呗。 这个头好像没有不低的理由。倘是再不低头,又一个五指山下来了,那就怕不是五百年的事了。一个五百年的滋味已不是那么好受,谁还想受第二个五百年?只有傻蛋才愿意。 斗战胜佛不是傻蛋。 所以他选择了低头。他受了释迦牟尼如来的封赏。他不想再自命清高,也不想再当英雄。 尤其是在释迦牟尼如来面前。 在人家不想再当英雄的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选择接受人家的封赏。 因为这是表示低头的最有颜面的一种。 想当年他在那些妖魔鬼怪面前是何等的英雄,他服过谁?他在谁面前不是竖起大拇哥? 当然大拇哥是对着自己。 可是释迦牟尼如来面前他就是不敢。 岂止是不敢,求人人家不答应的时候,还不得在人家面前撒泼打诨赖着不走?说什么那妖怪是你娘家舅喱。 南海观音? 南海观音又算什么,她跟他斗战胜佛正面交过手么?她也算不得好汉。她算不得混混。 不对,是算不得好女人,或是好女子。她不是男人,称不得汉子。 你不见她在那云端里与那太上老君商量着怎么暗算他齐天大圣。 观音说:我玉净瓶好,让我用玉净瓶砸他,助二郎真君一臂之力。太上老君说:我金钢琢好,你那玉净瓶还是省省吧,你那玩艺儿是瓷做的,就怕不结实,哪如我这金钢琢,是钢做的喱,不怕摔。 于是就有金钢琢落在悟空的头上。那悟空为此就跌了一脚。又碰到了那个不长眼的哮天犬的嘴边上。 虽说不是她的暗器,她也参与密谋不是,只是未遂罢了。 都说她大慈大悲,真的么,他斗战胜佛就是不信。怎么就单是二郎小儿出战的时候她要帮他?还不是看那二郎小儿是玉帝的外甥喱。想在玉帝面前讨些儿欢心吧。若真的是了大慈大悲,就怎的想在背后里头算计,若真是个混混儿,怎么的不与俺手底下一对一的见个真章? 第21章 第四章欲海(八) 看不见他斗战胜佛独斗十万天兵天将? 看不见他要防那天罗地网? 看不见一面斗着那杨二郎,一面还要觑着哮天犬? 看不见一面打着,一面还想着自己猴山的猴子猴孙猴重孙猴重重孙? 都说你慈悲,都说你是送子观音,你说你不去送你的子,到这儿人多的地方来淌什么浑水? 要不是看在释迦牟尼如来送给你的紧箍咒的份儿上,早就跟你翻脸了。 罢了,看在你和如来是铁哥们的份上勉强算你是一个混混。找个时候且和你理论理论,你究竟算不算得一个混混。 哼,你旃檀功德佛算个什么混混,算不得,算不得。 既是算不得也就懒得理你,不理你,你以为这还是从前? 那以前听得你咳嗽一声,还不得去你面前问问:师傅,你伤风了?你感冒了?你还是得了大麻风了?要不要不要去看个南海观音,实在不行咱就去请那华佗,他若不行那可没得救了。 你可别记错了,那可是从前。咱俩现在是平级,对,不能掉了份,装睡觉不理他。 哎,哎,我说你怎的,你为何扭我耳朵?看不见我正睡觉喱。你以为你是谁?我现在可是斗战胜佛,和你平级喱。还不快快向我道歉?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你,否则…… 哼,否则怎么样?小小一个毛猴儿你倒翻了天了。你以为释迦牟尼如来封了你个斗战胜佛,你还真的以为你成了佛,那是哄你玩喱。你出身卑贱,就永远卑贱,你出身是个猴儿就永远也是个猴儿,怎比得我,我是谁?你长不长记性,我是如释迦牟尼如来座下第二大弟子。我是何等出身,我又怎么能和你平起平坐?给你根稻草你还当跟针喱。我一日是你师傅,便终生是你师傅。乖徒儿,快起快起,我渴了,给为师我倒杯水去。 你说什么,给你倒杯水?你看你那小样,还一日为师终生是我师。我呸,你也佩!你也不想想在那西天路上你现的眼还不够么?一路之上,我四人同行,你不但不下来与我等同行,还坐了马儿,一点儿不知让一让,一点儿义气都没有。坐了马儿也就是了,你自己牵着马缰也就是了,可你就连那牵马缰的用儿都没有,累得那天篷元帅为你牵马坠蹬。那天篷元帅是何等身份,你也随便使唤,太也歹毒了些吧。一路之上,你说你渴了,俺老孙给你找水,你说饿了,俺到那南山给你摘桃。这些也还罢了,最恨你这无才的家伙,偏就信了那白骨精,就是不信俺这鞍前马后忙的齐天大圣。偏就爱念那个人家送的紧箍咒,若是你自家儿的也还罢了,我给你提个醒,那箍儿是人家送的。整日里拿来用,也不顾些儿颜面。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行不行?也算给为师我留些儿颜面。 别说了?你想的美!今天都撕破脸皮了,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能说一半留一半。还有,你说不要俺做徒弟,说什么终生不再见俺,且还写了个条子为证,嗨,不到三天功夫,你便想俺,叫那猪悟能那个不知害躁的夯货万里巴巴到我那猴儿窝里去请俺,要不是俺,你现在还在那笼子里呢做个白虎儿千人瞧万人看喱。 第四章欲海(九) 打住,打住,你说什么,说是我让那吃糠的猪货去请你?我说悟空,你也太把我看扁了,我好歹也是释迦牟尼如来座下的一个二弟子,你这不是侮辱我,你是侮辱我的师傅呢。我向你郑重声明,你犯了错误,而且还很严重喱。你可以侮辱我本人,但是——我再次严厉声明——你绝对不可以借着侮辱我来侮辱我的师喱,你这是犯罪,这罪还不轻,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你听见了没?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你记住了,在这件事上我原谅你了。你也不要对我感恩,谁叫我是你师呢,谁叫你是我的徒呢。咱们师徒情深,这就是最好的见证。别人想离间也离间不了,你说是吧,乖徒儿!我要说的第二点是,就是,那个什么……噢,那个肮脏的夯货绝不是我派去的,你想啊,我在笼子中变成了老虎了,老虎是出不了笼子的,老虎是不会说话的,就是说了话人也听不懂。这点常识你都没有,这也不怪你,是我没教好你,我不怪你,这件事我也原谅你了,谁叫你我师徒情深喱。 呀呀,气死我了。一个事还没完,就叫你送了两个人情给我,那不行,这样不公平。好好,我悟空今天就算你在这点上说得对,那你也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你说吧,为师我听着,你有什么疑惑我给你破解,谁叫我是你的师呢!嗯哼!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有话快说吧,不要客气,咱这是谁跟谁呀。你说呢,乖徒儿。快点呀,我还口渴呢,给你解答了所有的问题,你还得给我倒杯水呢。 好好好,今天就算栽在你手里了,我说…… 慢着,慢着,乖徒儿,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还就算今天栽在我手里了,我来问你,自打你跟着我那一天起,你有哪一天不栽在我手里,有哪一次不是我叫你上东你不敢上西,叫你去撵狗你不敢去撵鸡。你想想,你想想,有哪一天不是,我给你时间考虑,可别说为师又虐待你。哟呵,就这两天没见我,你还觉你翅膀硬了,那嗨你! 我,我,我,气死我了……呀呀呀 乖徒儿,可别这样,气大伤肝呀,你生气,为师也不好受,为师我平时怎么教导你,要慈悲为怀,凡事多为别人想想就会不生气了,你怎么全不把为师我的话放在心上喱。阿弥佗佛,罪过罪过,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佛慈悲,我万能的佛祖啊,饶恕他吧。他还刚入佛道喱,看在我的份上,你就别给他计较了,啊,啊,啊……啊吣…… 好好好,我又叫你给送了个人情,好,我不生气,我…… 噢,这就对了,怎么能生气呢,你看为师就不生气,你再怎么看不起为师我,为师我也还不生气,我现在是献身说法教育你,我现在是给你上课,我现在正在用我的智慧来启迪你…… 第四章欲海(十) 停,别说了,我们现在接着说,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还问我,有当徒弟的这样子问师傅的吗?悟空,不是为师的说你,做人要厚道,不要抓住一点儿小非小错的就抓住不放,要多想想别人的好处,心胸就开阔了。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想说即使是你救了我,我也不该再留着你?是不是? 咦,这个问题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你怎么就知道了? 悟空,我刚才都说了,做人要厚道,是为师我不想揭你的短,你还不知天高地厚,硬是想和我较个真。就拿刚才那个话来说吧。我来问你,是为师的想硬留你了吗?你想想,我说了吗?我说没说:悟空,你留下吧,我好想你,你还是再做我的徒弟吧,咱们俩人立的那个条子不做数。你想想,不但要想,而且还要好好的想,认真的想。我给你留时间。一,二,三,想起来没有!你要是想不起来,你说一声,为师我给你提个醒。 师傅,你,你……你好像真的没那么说呀。那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有点糊涂了。 糊涂了吧,有为师我在,还有你清醒的时候?我来告诉你,你想想,当时是不是这样,我一见了你的面我就哭,我哭着,哭着,就说悟空,然后还是哭着,然后还是说悟空,对吧,我求你来着了么?没有吧,你是怎么来着,你想想,你好好想想,你说你再也不离开我,对不对,好好想想,对不对。 好像是有点儿那么回事。 什么叫好像是有点儿那么回事,他就是那么回事!你想想,为师我怎么就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就说不让你留下来呢,那样子为师我就太不厚道了,对吧,这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要是有一个人哭着喊着要留在你身边,而且这个人和你和有着血浓有水的关系,你还真的忍心让他就走?那,那个人多没面子。悟空,是为师我不想让你难堪,你想想,当着那猪八戒的面,当着那沙悟净的面,你就是叫我那样说,我能那么说吗?为师我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你想想,你以后还没有面子留在这个世上?沙悟净咱不说他,那个人笨嘴拙舌的,有话也不会说,只知道让话放在肚里长毛。就那一个猪八戒,就那一个猪八戒就能让你丢死人了,你说对吧,悟空!那猪八戒是个什么主儿,你比我这当师傅的都清楚,像我这样聪明的人都能让他给说的非念那紧箍咒儿不可。要是我真的不再要你做我的徒弟了,你想想,他会怎么做吧。他那天庭上有多少熟人呀!服了吧,你,悟空!他猪八戒不要做别的,只要到天庭说一句话,你就臭了,在天庭上就臭了,你用金箍棒辛辛苦苦挣出来的名誉就那么完了,就一句话,悟空,为师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是,师傅,我信。您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啊,徒儿,服了。那个吃糠的夯货确实就能干出那事喱。如果真的是那个样子的话,我我辛辛苦苦用金箍棒儿打出的威名就都被他给糟践了。师父,还是您心眼儿厚道,还是您的眼光厉害,就看到了这一点儿,换个别人,我可能也就完了,师傅,你稍坐,我给你倒杯水去。 第四章欲海(十一) 悟空,不要忙,为师我其实并不是很渴,我只是想试一试你对为师的心情喱。为师还有许多话要给你说。本来我是不想说的,看在你能认识到错误,我就说了吧。为师其实一直活在痛苦之中,这种痛苦不是别的,不是身体上的,不是那种劳累,虽说自那大唐至灵山之上我们用了数年时间,但是我并没感觉到累,我渴了,你给我递水,我饿了,你给我摘果,这一点其实为师我又怎么会忘? 第22章 在我这三个徒儿之中,就数你的功劳最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的师傅释迦牟尼如来封你作斗战胜佛,那两个只适合做个配料的家伙也就做个使者类的吧。我和我的师傅是一种什么感情?说白了,那就是铁哥们,我们心灵相通。在封佛的那一瞬间其实你没有看出,我的师傅心里有多矛盾。他其实于心里又有封的意思,而又不想封,他在作着最为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做他的徒弟那是做了多少年,我们心意相通,他想做什么我是一清二楚。于是就在他封过我为旃檀功德佛以后,我用我智慧的眼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光,终于他读懂了我的意思。在那瞬间他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封你为斗战胜佛!悟空你不要误会,我说这些不是想在你这儿卖人情,如果不是你今天把我逼得很厉害,让我很难堪,嗨,我是决计不会说的。 师傅,您别说了,都是我的不对,让您生气了,先喝杯水消消气,给你,还有点儿热,要不然先放这儿凉一凉? 真是我的乖徒儿,我没白疼你一场。刚才为师说了,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这种痛苦你们哪里又能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呢,简直就是一种煎熬。比在十八层地狱里的味道还要难受。世人对我一直有着很深的误解,说什么在我们这四个人中我是最无用的一个,那些美女们最是可恶,她们有多挑剔你知道吗?我向来是以美貌风流自负的,可是那几日里偷听了世人的谈话,我有三天三夜没睡看觉。其实也算不得偷听,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不知道这些儿世人有多么无聊,他们唯恐天下不乱,他们搞了一个什么辩论会,我本不想提这个辩论会,可是又不得不说,悟空,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在这个辩论回上,他们都把我列为最无能的人,说是如果放到他们那儿,我就会饿死。说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持家,也不会养家,挣不来钱,谁要是嫁给了我,谁就倒了八辈子霉!悟空,你说气人不气人!想我唐玄奘何等风流倜傥,在那女儿国里女王还要招我做女婿呢,我都没答应,在那天竺国,那个公主还不是硬是想得到我?他们说的这些话你不知多伤我的自尊心。嗨。尤其是那些美女一点儿颜面也不给我留。她们搞了一个投票仪式,有一万个美女参加,主持人问她们你们想嫁给谁,就从我们四个人中挑一个把名字写在纸上放在箱子里。 师傅,这不是很好吗,您的票数一定不少。 不少个屁,你…… 第四章欲海(十二) 师傅,您骂人了,我们是已经成佛的了,我们不能骂人的。 是的,是我气糊涂了。一想到那个票数就想骂人。 师傅,您别生气,生气要伤肝了。 不行,伤肝也得骂,我情愿把我的肝都坏死了也要骂。我情愿得个肝硬化,肝腹水什么的也要骂。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悟空,你猜一猜,她们投为师我有多少票? 多少票?这个么……不好说啊,师傅,我想没有一万也得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票。 这话我爱听,好悟空,你进步了,为师没有白栽培你。不过么,再向少里猜猜。 九千? 再少点? 八千?再少点,不要太客气,照少了说,不要顾及为师的面子。 不会是五千吧,师傅?不能再少说了,否则你就太没有面子了。是吧师傅。 嗨,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再向少里说。 师傅你给我提个醒是,你心底能够承受的底线是多少,再向少里说,我怕你受不了,我也实在没有勇气说喱。想当年你实在迷倒了不少妇喱,就连那杏树精都想留住你。 可不是喱,现在的世道变了。不是原先我们西行的那个样子了。悟空,你说说这世道怎么就变那么快喱!不过今天既然叫你猜,我就已经是有了心里准备,不要紧,多少大风大浪没经过。尽管向少处说,不碍事的。 好吧,既然你说了,那我就照少了说,孬不死这一万美女之中也得有三千人投你的票吧。我可没有信心再说少了。师傅。你这是怎么了,你,您怎么哭了? 悟空。你想叫师傅不流泪都不行。还是你心疼我。不忍心朝少了说。师傅感动啊,我没看错你,你真的是我心中的铁哥们。 师傅快快擦擦眼泪吧,给你毛巾。 不在顾为师我,你继续猜,我再给你提个醒,向少里猜。 师傅,您就别再逼我了,我实在没有勇气喱。 为师能承受得住,我一直想和别人分享我的痛,我留在心底憋的慌啊。今儿个就是来找你说一说这事啊,若是不说出来,为师我不知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师傅,不会那么严重吧。 悟空,你怎么咬牙呀! 师傅,我实在下不了狠心往少里说,师傅我可就说这最后一次了,猜测中猜不中,您就给我把谜底揭开罢。这种猜测法您还不如让我去死好受喱。 说吧。 好吧,想当年,俺老孙被那释迦牟尼如来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这次俺就取个凶数:五百票! 师傅,你眼里流血了,不会吧,是我伤您的自尊心了。对不住,师傅,这可是您让我向少里猜的,您这个样子让徒弟我很是难为情喱。 悟空啊……呵呵……悟空,我的好兄弟…… 师傅,您怎么哭的那么痛,不好师傅,您流鼻血了,快点儿擦擦。 不要紧,我这是淤血呀,悟空。你哪里能知道,人家的泪向处流,我不流泪,只流血喱,我的血只朝心里流,这血块已经在心里堵了很久了,我一直想找个知心的人说说,可是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你,我的好兄弟。 第四章欲海(十三) 师傅,你失血过多,有些儿糊涂喱,我是你的徒儿喱,你怎么好喊我兄弟。 悟空,为师我不糊涂,是心里高兴啊,今天儿只有你我二人,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人多的时候你再喊我师傅吧。 师傅,你千万别再伤心了,否则您就贫血了。 哎,贫血也比这血淤积在心底好啊。 师傅,您先喝杯茶,不要紧,有徒儿在,您就慢慢的说,把您心底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这样好受些。 不要喊我师傅,喊我……喊我…… 我也不大习惯,您给我的待遇也太高了。 好,为师我果然没看错你,给你便宜你也不占喱,和你交往我真的一百二十万个放心。既然你抹不开口,执意想喊我师傅,也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你以后还是叫师傅来得好些。 悟空,我给你掏个底吧,你刚才说的五百并不是最低数喱。 什么! 你先不要吃惊。你想一想为师西天之上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在那妖魔鬼怪面前为师何尝皱过眉头,就是有些儿恐慌也只是放在心里。现在的美女实还太伤我的自尊心,我活在这世上已是没有了任何颜面。我想去跳楼寻死的心都有。 别,师傅,可别这样想,你若真的跳楼死了,我悟空又少了一个亲人喱。 为师我已经想开了,不会跳楼喱……想一想只有五票我还是想寻死…… 什么,师傅,这一万个美女只投了您五票?不会吧? 什么,我说了么,我说是五票了么? 师傅,你干吗打你自己的嘴?您就是说算了话,也没必要打自己的嘴巴呀!看啊,师傅,您耳朵里也流血了!快别打了。 悟空,快点儿拿些儿棉球来,这一次怕是止不住血了。只有堵了。 好来……给您,师傅,棉球来了。 悟……悟空,快点儿给我堵上,我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堵了,我的血快要流干了…… 好啊,师傅。我这就按您说的办。 谢谢你啊,悟空。 师傅,谁跟谁呀,谁叫我是您徒弟呢。 悟空,你扶我到你床上睡一会,我头晕得很,我实在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好,就这样,不对悟空,你的床睡着怎么这么难受呀……哎哟,我怎么说呢,就这么几根小木棍,悟空,不是我说你,这样子的能叫床么。这里是人能睡的地方?快快扶我起来,我不能在这样的床上睡。 师傅,真不好意思…… 悟空,我说你这样不行,不能太苦了自己,改天我叫人给你送张好床来。这样的床怎么能睡喱,好歹我们现在也是个佛爷的身子骨儿,我们从那西天取经,为的是什么?我们千辛万苦的,受尽了世间没有的罪,吃尽了人间少有的苦,不就是图个老了后能有个照料,最少也享受一翻。怎么能这样艰苦? 师傅,你变了喱。 我变了?我哪儿变了?不会吧?悟空! 当年你不是这个样子喱。 当年我是个怎么个样子,你到说来听听。 第四章欲海(十四) 师傅,想当年,我们师徒四人一路西行之时,渴了喝溪水,没有溪水,哪怕就是草尖上的露珠儿我们也喝过。当年我们为了些儿水,你让那吃糠的夯货外出寻找,那夯货寻了一个西瓜却是独自吃了,我回来说了你却不信,说是哪有此事,想要念那紧箍咒儿喱。 不错,是有此事,那一次,我渴得紧喱。不过你也让那个吃糠的夯货着实摔了几脚喱。 饿了的时候,就是有点儿干饼饼也啃得香喱。 不错,亏你还记得么,想当年我把你自那五行山下救出,你却去了东海龙宫讨水喝,我哪里有什么东西来吃,也只啃得几块干饼饼吃。是啊,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那饼的味道实在是好吃,不知现在还吃不吃得到。 第23章 自得了佛身,好东西也着实吃了不少,可是说实在的,总觉得这些好东西到了嘴里都变了味,哪有我们那些在一块的日子吃饭香?山珍到了我口里也是形同吃糠。实在是不明白,嗨,实在是不明白。 哎呀,师傅,你说的怎么和我的感觉一样喱。想当年就是吃几个野果子也比那王母娘娘的仙桃可口喱。喝几口山泉水也比玉帝老儿的玉脂琼浆强喱。 是啊就是在那山间乱石上睡了,也睡得香,一觉就是大天明,哪像现在,虽说睡在席梦思上,也是时常腰酸腿疼喱。悟空,我很想念那种生活喱。那种日子真好。不过就是那段日子又让我生气。 为什么,师傅? 那段日子我取了真经,你们却成就了威名,以至于我名声扫地。我让你猜我得的票数,你只肯说到五百,再也不肯往少说了。师傅是有私心呀,还想保留点儿自尊,看来,我这自尊心还是不要了的好,悟空我给说实话吧,那些美女只给我打了五票! 呔,真的气死老孙了,师傅您告诉我,是哪些妖人如此侮辱师傅,我到要看看是何方妖人,气死我了,我的金箍棒,我的金箍棒呢,俺老孙可有很长时间没有用你了。师傅,你且等等,待我去去就来……哎,师傅,您告诉我是什么地方? 悟空,你的心情师傅领了,不要这个样子吗,不要这个样子!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佛爷了,怎么动不动就说打说杀了。一点儿耐心也没有。待为师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哎哟,你这个地方真的不能住,就是个坐的地方都那么让人难受。 师傅,你别起呀,坐着好受些儿。 好的,我坐下,你先把那金箍棒收了。我看着心发慌。 是,师傅。师傅,你刚才说五票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怪不得别人,那天也只能怪我,我这个样子的身份还有那么大的好奇心。我见有那么多的美女聚会,也情也很高兴,而且我还听到几个正在念叨着:孙悟空,唐玄奘……我听了高兴呀,就跟着进去了。没成想却是一个投票大会。她们把那票都放在了箱子里,有专人看管,到最后开了箱子一查,你说怎么着,悟空,我当时就差点被气得吐血。我竟然只有五票。 第四章欲海(十五) 真的,师傅,你只有五票?不会这样吧? 这是千真万确的。为师亲自经历了那一过程,这还能有假。更为可气的还在后面呢! 噢?还有更气人的事?怎么一回事。 有一个女子竟然跑到台上去,她说:那五票是我们姐妹五个投的,是我们沙漠五朵花投的。我一看呀,差点没背过气去。 师傅,这是好事呀,有人公开承认是你的粉丝,这是多么美的一件事,这位美女,勇气可嘉,实在是勇气可嘉,师傅,可喜可贺呀。恭喜您,您竟然有这样的粉丝在支持您,在暗中鼓励您。我要是也有这样的粉丝,那该有多好。 好个吗,悟空,难道,你也想气为师我不成。 师傅,这话从何说起,我是真心为您高兴呀,怎么说是气您呢! 悟空,你听我说完再高兴也不晚哪! 好,师傅,您说,您请说,您请说,快点呀,别再卖关子了。 你说,我向那儿仔细一看,那女人那个丑! 丑女!不是说是美女吗? 这就是我生气的地方。这个单位想找一万个美女,可是实在是找不到这最后五位了。没办法,这主办单位硬是想充足数目,就到了沙漠地带找了这五个女人来,到了门口的时候,人家把大门的并不认呀,说这样的丑女人,不能进。悟空,下面的事,你想都不敢想。 师傅,怎么了,她们被气哭了? 哭?对,确实有人哭了,不过不是她们。 那是谁? 是谁?是那保卫呗,那个看大门的保卫。那几个女人一下子全围上去了,就听噼哩叭啦一阵响。哭声就传出来,待这五女一离开,再看那保卫哪还有人样呀。嘴歪眼斜,浑身是血呀。 俺老孙这才几天没出门,这天下女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没有天理,这男人都哪儿去了?是不是天下妖风又起,看老孙怎么去收拾这些妖怪。 你这话也只能在这儿说,这样的女人,还是香饽饽呢,到了大厅里面,主持人忙的给她们安了最好的位子。接着她们就投票了。等到宣布结果的时候,那五人中的一个就蹦上去了,悟空,你猜她怎么说?她竟然当众大声向主持人说,说这五票是她们投的,是她们沙漠五花投的,可是问题是她们说她们因为来得晚了,没听清主持人的意图,她们还以为是要从我们四个人中选出最没用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师傅,你可笑死我了,你这是给我讲故事吧!您是不是想逗我开心呀。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你这是哄我开心,师傅哎,谢谢您了。 悟空,你怎么竟然这个样子,我都气成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拿我的话不当回事,我走了。 噢,师傅,你别激动,你别激动,您坐下,咱们慢慢的聊。您先吃点儿樱桃,给您,您先消消气。 你看为师我还有心情吃东西吗?放那儿吧。 师傅,我看天下要大乱,定是妖风又起,像您这样的人才,哪儿找去?您看您,白白胖胖的,一脸福像,多气派呀。怎么就没人投你的票呢,这事说来也怪呀。您说是不是呀,师傅?我看这背后定有猫腻。凭您现在的修为难道就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比如妖气啦,小妖小怪的?或者您就没想起来到那后台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那儿操纵? 第四章欲海(十六) 操纵?哪儿有的事!为师都活这一把年纪了,这一些儿事故我还是知道的。那个自称为沙漠五朵花的女子站在台上不走,非要主持人把那五票另投不可,主持人也生气了,就说了:你这是做什么呀,这是公众场合,请你遵从游戏规则,既然投了唐玄奘就投了,何必要改呢,我看那唐玄奘也不错啊,我要是女人呀,我就选了他的。悟空,你知道为师我听到这一句话那是什么心情吗……终于有人愿意嫁我了,终于有人愿意嫁我了,在这一万零一个人中居然有人而且只有一个人愿意嫁给我,tmd,虽说是个男人我也开心死了。悟空,你不知当时我心中的那个滋味,就像是一个必死的人突然就抓住了一根稻草爬上了岸,上了岸的我,你想我要对那棵稻草怎么样呢?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在暗中帮他发大财,多取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为妻,我要到南海让观音多送几个健康又英俊的小宝宝给他,让他们家人旺财也旺。哈哈,我要让他得到好报,要他周围的人都眼红,眼红的发紫,发绿,发神经……都嫉妒得要死。 师傅,你冷静一下,你太激动了,牙都怕要咬碎了,您可得悠着点,得留几颗牙吃饭呀。师傅你一生起气来真的好可怕,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生那么大的气呢。你的脸都变形了,再加上一脸的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喱,师傅,你当时不会以这个形态在那儿现身吧? 悟空,你也会拿人开玩笑了,我是佛呀,我又哪敢现身。又岂能和他们世上的人一样。至于你说我生气的模样难看,这我也知道,从那儿出来以后,我气得一肚子的火辣辣的,我就到小溪那儿喝水,我看到了我可怕的样子,不看不知道,一看确实让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自己也怀疑自己竟然会有那样狠不啦唧的面孔。我想的样子把鱼儿也吓怕了,它们也不敢向我身边游喱。 师傅,看样子你心里有魔性,魔性还未除,这个样子怕不是佛家的样子吧? 佛家的样子?你说佛家应当是什么样子?像小绵羊一样温顺吗?像兔子一样任人宰割吗?向驯服的马一样任人骑吗?悟空,为师告诉你,你错了,你错了,而且错的还相当厉害。佛?什么是佛?佛应具备混混儿所俱有的全部的素质。也应具有一个贤良的母性般的温柔。佛也应具有大智慧。当你面对邪恶的时候,你应具备铲除它的能力,用你超越凡俗的用电量,用你超越世间的智慧,用你无人可敌的勇气,把它击倒,让他驯服在你面前,让他在你面前抬不起头,让他永远把你看成是最高的,高不可攀。记得释迦牟尼如来是怎样对你的吗?记得你为何会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吗?在这五百年中有谁同情过你没有?悟空,我再问一问你,你不觉得这五百年是有点儿太长了吗?若不是我西去取经,这会儿你以为你还能当得了斗战胜佛么?你在这个世上没有亲戚,也就是你没有势力,你没有势力,别人无论怎么对待你都不会有人出来为你出头。所以你就在山下呆了五百年。 第四章欲海(十七) 悟空,五百年啊!而且当你从这山下出来的时候,你可曾有一丝儿埋怨的言语?你没有,岂止没有,你还感激不尽喱,因为还是他,那个释迦牟尼如来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翻身,把你打入万劫不复境的地的是他,把你拉起来的也还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喱,因为他现在是这娑婆世界的领袖,他要做样子给人看哪!所以他就给了你一个机会,在山下压了五百年之后,再给你一个机会,他不得不给你。悟空,我再来问你,你以为你真的是佛身么?你真的以为你够一个佛的标准?你吃了多少苦,你遭了多少罪?但凡成佛者哪一个不经受了千劫万劫的苦?而你呢,悟空,你受得了那些儿罪么?你就是受得了,你又受了么?由那大唐国到那灵山也就八十一难而已。 第24章 八十一难呀!悟空……悟空,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自那西天要回东土时,本来八大金刚携同我们一同归了,又岂有自云端下落的道理?他释迦牟尼如来若是不想让那金刚送我们,我们师徒四人,也还回得了大唐,他偏要使个人情,使便使吧,你为何就让八大金刚中途把我们撂了下去,让经卷到处飞?让那老龟来当面与我等对了质,问我们是否代他向如来询问寿命。 是啊,师傅,你说的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悟空,你想不到的事儿还多着哪。这一摔把我给摔醒了。南海观音说如果没有这一摔,我们自大唐到那西天是八十难喱,还够不得八十一之数。那释迦牟尼如来就差了观音让那八大金刚摔了我等一跤。这是造孽呀,这又哪里是佛家宗旨了?在那灵山之上,那阿傩与伽叶送我等无字真经不是一难么?强索了我的紫金钵盂不是一难么?送我无字真经后,燃灯古佛差了白雄尊者把无字真经给拆散了算不得一难么?这岂止是八十一难的问题,但是我们身处灵山之中,他们都不给我们算了,是何道理?其实说白了,这些若是也算得上一难或几难的话,那释迦牟尼如来岂不是最没面子?退一步说了,我们已经是仙身了呀,就连我的肉身不是也早已去了么,在那个没有船底的船上,我的肉身已经去了,又岂有再挨摔的道理?我们做错了什么,让我们挨摔?不是我们的错,是他自己的错,他释迦牟尼如来做事一向刚愎自用,一手遮天,明明是自己错了,却把帐算在我们头上,让我们来顶。你想过没有?这又是慈悲为怀么?他们这是食古不化呀。释迦牟尼如来是严重的教条主义者呀。可是他有强大的法力做后盾,所以悟空,在你心里已经是对他畏惧了的,你自己还不知道呢。你扪心而问,为师说的是也不是? 这个……那个……师傅……你说的好像是有点儿道理。我怕了释迦牟尼如来?你说我怕了释迦牟尼如来?真的么?我自己怎么不觉得?是这个样子么……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难道我内心深处竟然如此的怕了那释迦牟尼如来,该死,这个东西竟然藏在我的心底深处,我还不知道,师傅,你说的对极了,虽说我没有感觉到我怕那释迦牟尼如来,可是事实上我已怕了,我从来不敢对他有任何言语上的侮慢,就是偶尔说上几句抱怨的话,那也是在气头上。想不到,我齐天大圣一世英名竟然丧在我自己手里,我自以为在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加高明的人物,可是我内心深处竟是怕极了释迦牟尼如来还不知道,师傅,你慧眼呀。你慧眼呀! 第四章欲海(十八) 就因为他释迦牟尼如来有了如此高深的法力,他便可以无所不做,他做了以后,让你还觉得他所做的都有道理。让你于心中对他佩服,这一点,悟空,你明白了吗,这才是他最高明的地方。所以你在王指山下压了五百载后(奇*书*网^.^整*理*提*供),却从来都没想过要去找释迦牟尼如来报仇,因为你在心里已经被他折服了,他耍的手段很高明,你这个猴头又哪里看的出!所以,悟空,什么是佛,首先,你必得有无上法力,成佛也就有了一大半了,你有么?悟空,你那点儿道行,离那佛家修为还差得远喱。那南海观音比你如何?论资排辈你比不上她,论道行法力你比不上她,论与释迦牟尼如来的亲疏关系你不如她。可是你已是佛了,她还不是,这又是何道理? ……这个,这个,师傅,我也想不明白,是啊,为何这样啊?南海观音尚成不了佛,我们俩个怎么就成了佛呢? 这里的原因可能就只有我知道了……不过可是……现在…… 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快说吧。可急死俺老孙了…… 天机不可泄,我是不能说的。 师傅,我是不是你最亲的徒儿? 是呀? 你在这佛天之上,还有谁比我与你更近喱? ……没有了,也就只有你一个吧。你这猴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过,亲虽亲了,可是这天机…… 好师傅,你就说说吧。 好,你附耳过来,是这么一回事。释迦牟尼如来对你也是心存畏惧呢。 对我畏惧,他怕我什么? 你不要大声,你若再这样嚷嚷我就不说了。 是,师傅,我知道错了。怎么会畏惧我呢? 你这猴儿,虽说法力并非最高,可是有一样却是天下至大,无可比拟。 噢,是哪一样,值得师傅您这样赞我? 一是缺心眼儿,二是胆大妄为。 师傅,你怎么骂徒儿呀! 我骂你?悟空,你想一想,大凡做事之前,你可曾深思熟虑过,然后再去做?你可曾想过事情有可能的后果以及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师傅,你可把我看透了。俺老孙做事,讲究的是一个豪爽,要的是一个痛快,只要心里高兴,哪里考虑得那么多。想这想那的,岂不烦死。 这就是了。就因为你有了这个性子,你方能闹得天宫,吃得仙丹,喝得琼浆玉液。也就因了你的这个不知瞻前看后的毛病,把你送到了五指山下一压五百年。你这个习惯说是好处也为过,毕竟这样享得别人未享之物,自有天庭以来,哪个有你如此风光,享得天间至高荣誉?可是又说过来了又有哪个受了你所受之罪。故而此是你缺心眼的利处和弊端。释迦牟尼如来看到你有此不顾一切的毛病,故而也怵你三分,他也怕你拿那被压五百年之事做文章。也怕你和他算那西天路上的旧帐。 师傅,您再说得细一点儿,徒儿不明白,那西天路上除了你刚才提到的东归被摔,徒儿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事值得一提。 嗨,说你傻你就是傻。为师给你提个醒。那大鹏鸟是何方神圣? 第四章欲海(十九) 是释迦牟尼如来的娘舅喱。 这不完了,那是他的亲戚,虽说那大鹏鸟儿不是他放出来的,可是也是仗了如来的威名,天下之大,法力强过那大鹏鸟的多了去,佛界之中能者多多,也不来多管这闲事,为何?还不是为了这背后的靠山?降了之大鹏鸟容易,可是这背后的靠山可是不大好见面哪?再者说了,那释迦牟尼如来法力甚高,那大鹏危害人间之事,他又岂能不知?还有,那金狮与白象又是甚么来头?还不是那文殊与普贤的坐骑?释迦牟尼如来与这文殊和普贤号称娑婆世界三圣,他们的至亲至近,外出了祸害人间,他们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苍天啊,你倒说说,这怎么可能呢?定是那如来与文殊和普贤协商好了的事。这为佛祖者,口口声声要渡尽天下苍生,殊不知却在背地里做这见得天地的勾当。造化,造化,造化呀。 这一层我倒没有想过。看来还真是喱。 悟空,不是为师说你,你除了知道自己痛快,何曾想过事情?那五百年你也是白压了。你且想一想,释迦牟尼如来与他座下两侍从尚且如此,他人岂不乐于效仿?你自出道以后,那如意金箍棒何曾离开过你的身,可是倒好,在那金兜洞,你还不是吃了那头青牛的大亏?那青牛又是仗了什么?那一个琢儿,一忽儿打一下你的头,让你被那哮天犬狂咬,为世人留下笑柄,一忽儿又被那琢儿套了兵器,你呀,还整日里当自己是个英雄。嗨,不说也罢! 呀呀呀……气死俺了……师傅,你就别说了,俺又头痛了,别再说了……俺又头痛了,这怎么又像那紧箍咒咒喱…… 悟空,你太没出息了,你让为师我好失望呀,这么一点儿真话也听不进去了,不知你还能做什么! 好,师傅,您说,我听着。 还是别说了罢,免得又头痛。 师傅,你说,你说,我不头痛…… 好,既如此,我就再提几个,你再想一想,那鲤鱼精…… ——南海观音的门下。 九头狮子…… ——南海观间的座骑 金毛犼…… ——太乙天尊的坐骑。 天竺国中的那个假冒公主的玉兔…… ——嫦娥的伴儿。 那个黄眉老怪…… ——弥勒佛的童子。 金角大王,银角大王…… ——太上老君的童子。 那老鼠精…… ——托塔天王李靖的义女。 黄袍怪…… ——天上的奎木狼星下界。 比丘国中那国丈…… ——南极仙翁的坐骑,是个鹿精喱。 呵呵呵……悟空,还要我再说么?我来问你,我所列举的这几个妖怪,你打死了几个?怕是一个都没有吧。你自视英雄,凡是这有了后台的,你又何曾动了一个?你所打死的也不过是那几个没了后台老板的无用奴才。你再想一想,在他释迦牟尼如来管辖境内,出得如此多的妖人,且都与那上界勾勾连连,他释迦牟尼如来又怎么没有责任和过错? 呀呀呀,好你个如来呀…… 第四章欲海(二十) 既是有了责任和过错,我来问你,这些后台老板们又受了何种责罚?悟空,你的脑子实在笨得很喱!可是那释迦牟尼如来的心头却是算得精的。他也怕有朝一日你省悟过来,找他算一笔,那时他须不好看哉!故而你这斗战胜佛的佛位也就封下来了。若干时候,就是你醒得透了,可是佛光加身,你还有的反悔么?就怕那时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喱。嘿嘿,这才是你斗战胜佛来历的真谛!再者说了,你又是那胆大妄为中的顶尖儿,又是傻得紧的一个货色,那如来也怕了你在那公众场合与他算帐喱,那时节,纵是他法力高强,也难堵得这众人悠悠之口。 第25章 哎我说悟空,怎的拿金箍棒儿在这屋内乱耍,让这好好的屋儿受了气,且住了,快快住了,你看,到处都是浮土,再不住手否则为师我走了,再也不和你说话喱。 好,师傅,你今天教导的太对了,我今儿个方知道,我是又缺心眼,又是笨得很喱,你说得不错,我一向自视清高,自以为苍天是地,后土是母,日月精华孕育了我这一个独一无二的天下无双的美猴王,可是现在想了,我就因为无父无母,方落得处处为人蒙弊还欣然为自己叫好,我实在是太傻了。我好无用噢…… 悟空,别再自责了,不是你无能,是那释迦牟尼如来太过狡猾,你出道比他晚得多了,又怎能与他一较长短?还是歇歇吧,省点儿力气也是好的。你再想一些儿,自那东土大唐到了灵山之中,路又何止有千条之多,这几年时光我们便遇到了那么多妖魔鬼怪,若是多选了几条路,那怪物岂不是更多。且这怪物又多与仙家多有勾连,这实是那释迦牟尼如来之错。 师傅,怕是那释迦牟尼如来着意让人放了那些怪物出来,磨练你我的意志喱? 呵呵,你这猴儿这一会儿功夫倒学会动脑子了,学得快,学得快。说你笨,倒不行了,只是你对那释迦牟尼如来太过崇信,不敢对其妄加指责,也是对的。我就来和你论他一论。你说是释迦牟尼如来着意放了那些怪物出来魔练我等意志,绝无这个道理,绝无这个道理。如来虽有神通,这个错却是万万不可犯的,否则他便会落下口实于那天下。你想那妖怪比不得人世间芸芸众生,但凡妖怪,自来到人间,便要从人世间讨些儿好处,或是独霸一方,或是借了那国王的力量,祸乱江山。就像那比丘国时,为了为那国王治病,千万小儿俱在那笼子之中,说是要用小儿心肝做那药引,阿弥佗佛,善哉,善哉,这是何等罪责,这就等同于如来强用法力把千万小儿重纳入轮回之中。那比丘国中小儿何罪,落得个一块儿被掏心肝的结果,若不是你我师徒来得及时,那千百小儿怕不早已在内昏王腹内了。你说是也不是。 第四章欲海(二十一) 师傅说的是。 还有那鲤鱼精,若不是我们去得及时,那陈家小儿小女也已完了喱。而在我们师徒四人到得之前,又有多少童男童女已经命丧那鱼怪之口,那南海观音自命慈悲心肠,一条鱼儿跑出来多年也还不知,又哪里有些儿慈悲心怀了? 果然如此。师傅慧眼慧心,还是您看得真切。 这些佛家,其实哪里顾得下界仓生之苦,且只管自己活得稳妥、舒适。这些儿佛家高人的门下精灵到了人间祸害一翻之后,也不过是被主人儿带了回去,最多训斥一翻了事。悟空,你想一下,你自出道至被压五指山下,可曾伤了下界无辜生命? ……没有,是啊,师傅,我只是于那花果山上玩耍了一通,到得东海拿根儿铁棒,也还是那东海龙王许的呢,他道:你只要拿得动,便只管拿了。而后……而后就是那太白金星下界来招俺去那上界任了那弼马瘟喱,不提,不提,一提这事,俺就满肚子是火喱。 这不就是了,你不曾动得天下生灵一根儿汗毛,只是拿了东海龙宫一根铁棒儿,便被玉帝召入天庭,做了管马的官儿,后来纵是你玩劣,可曾伤得生命? 没有,没有,没有,师傅,那些儿天上神仙禁打喱,跑得且快,实不曾害了生命。伤倒是伤了几个,坏了些器皿,吃了些儿灵丹。 悟空,我说的是也不是,那些儿佛家,只管着自己,又何曾为下界生命想过。想那佛经中有语云:扫地尚惜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就是为师在那西去灵山路上也曾常用此语教导于汝,可有此事? 不错,师傅,这话您都在徒儿耳朵边上说出茧子喱。徒儿不曾忘却,也不敢忘喱。师傅时以下界苍生为本,教导徒儿,想当年俺打死几个盗贼,惹得师傅生气,几天不理俺喱。后来得了那南海紧箍咒儿一个,自那徒儿便不曾伤了下界生命。最初,我尚嫌师傅您心眼儿特小喱,时常于心间暗念,却不曾说出口儿来,到得后来,为师傅慈心善念教化,再也不杀生喱。 乖徒儿,你还记得为师的教导,感念苍天。不负我志。还有,我来问你,那沙悟净缘何自那天庭被贬,流落流沙河中? 这个我知道,沙师弟曾经提过喱。说是曾失手打了玉帝琉璃瓶。 那琉璃瓶是何宝贝?值得如此大动干戈?一个卷帘大将,也是仙界有名之辈,这等小错,就被贬落凡间,无有去处,流落凡间为妖,以致祸害下界,伤及无辜生灵。实是有违佛家道理。 不错,不错,这事儿玉帝老儿做的有些儿差池。 什么叫有些儿差池?他一向如此喱。玉帝于那天庭之上,后有释迦牟尼如来作为后台。凡有摆不平之事,那释迦牟尼如来便被请了来,当年你的事就是个最好的明证。且那释迦牟尼如来还振振有词,说什么那玉帝受尽劫难,该当有此享受,有没有此事? 第四章欲海(二十二) 有,有,有,有,怎么没有?!想当年俺老孙真想就把那玉帝老儿从那皇位上拉了下来喱,险些儿就成了,偏生被那释迦牟尼如来横里插了一手。打了俺老孙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想来俺老孙还有些儿气愤。 本来玉帝总管天下之事,天庭,世间,地狱皆归他管,释迦牟尼如来只是管一些儿教化方面的事,你尽管把佛法光大了便是,让世间人知道佛法好处,此外再渡些该渡之人到那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处也就够了。本来那玉帝请他是来劝架,做一个和事佬也就罢了,谁叫你来助拳?哪有和事佬助拳的道理?他如此不顾道义,强用法力,致使你在山下压了五百载,再有西行之事。依我看来,那玉帝尽管吃得苦中苦,历尽劫难方有无上业果,既是如此,自当珍惜来之不易之业果。可那玉帝自得了皇位,极尽骄奢能事,做过些儿什么?除了臭显摆还是臭显摆。纵容那个王母娘娘,终年搞什么蟠桃大会,想请哪个便请哪个。那蟠桃是你家儿的?那是上界之物,有德之人皆可享受,凭什么便只有她能享用,你那日吃了,她便恼起火来,窜掇玉帝找你的麻烦。她不明白她这蟠桃不同于那人参果,那人参果是一家之物,蟠桃是么?每到蟠桃大会,四海之仙,八方之神,凡能接得信息者,莫不把最好的东西给她送来,搏她一笑。若是不从了她,她便于那玉帝之耳边吹些儿风,那仙位便怕不保喱。 师傅,您说的这些我怎么从没想过呢? 你这猴儿玩劣,只知道玩儿,何时知道想一想?你还记得我们师徒四人到了灵山之后的事么?释迦牟尼如来让我们尽管去取经。我们可曾顺利取了来? 一面叫我们去取了来,一面又着人向我们收些儿财物,闹得紧了,他方给我些儿经书,不成想却是无字经书。若不是燃灯古看透了,差白雄尊者把经书拆了,我们还不知呢。险些儿取了无字经书回去,若真的如此,又何有面目见人,那时节师傅你脸上可没一丝儿光彩,你说是不是,师傅? 岂止是无光彩,怕不得被那唐王骂个狗血喷头?那时他便问我:御弟,你该不会找了个清静的地儿享清福吧?世人也会道我没些信义。我便骂名远播了。到了那个时候,又怎会有人皈依我佛?岂不逆了初衷? 可不是,也亏得师傅自那大唐带了紫金钵盂,方渡得此劫。 一说起这些,怎不使我不由自主的骂娘?一面让我们不远万里来取真经,一面儿又向我们索要些贿赂礼物,说起来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佛家也还要吃饭喱!吃饭,佛家弟子众多,每日里香火不断,怎么吃不饱?你要钱财,便明说了也就是了,还不明说,倒与我们打起哑谜来,倒还叫那阿傩和伽叶送了我等无字真经,说我那大唐只合用无字真经,是甚么道理?悟空,刚才你还道我骂语满口飞,你说这该当不该当骂? 师傅,这些生气的勾当,我们暂且不说了,歇歇儿……师傅,你这茶水都凉了喱,我给你加些儿热的。 悟空,不须麻烦。还有,在那大雄宝殿之上,释迦牟尼如来曾云:汝前身是我二弟子,只因不听我的教化……我就告诉你吧,这不听教化,就是他嫌我不服他的这些法度,故而这我于世间走这一遭,受得了些罪责,让我把嘴闭了,免得坏了他的事喱。想我金禅子又是轻易便让他给堵了嘴的,把我看得也太轻了。释迦牟尼如来虽说前世是我师,毕竟他的行为太有些儿不合法度,虽有师生之名,我也不想包庇了他,若是无人敢于说些真话,我这好好一个佛界便叫他给糟践了。 师傅,你方是真英雄喱,悟空这一世便不曾服了人喱,你说我被那释迦牟尼如来折服,我是不自知喱,至今日我方服得一人,那便是师傅您呢。想在那西行路上,我一向对你是口服心不服,不为别的只为了那紧箍咒儿……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一) (未来几天有事,暂多发几节,以谢老读者) 悟空动情道:“师傅,在那西天路上,我初不服你,你一不会腾云,二不会使得棍棒,就连骑马儿还得我牵了马缰喱。曾想,保着这肉体凡胎的和尚,何年月方到得灵山圣土?有心便弃了你。到得你得了观音那咒儿,我更是不服喱,便想用棍结果了你的性命。及到后来,我观师傅处处为了下界苍生着想,心便服了一半。从此我师徒四人一心共成正果。成佛之后,我对你又有轻慢之心,适才你来时,我早已觑见你喱,只是我想,旃檀功德佛,我是斗战胜佛,你我同时列为佛位,我又何曾低得你一头? 第26章 故而不想理你喱。今儿个直听得师傅说得此翻肺腑之言,方知师傅于佛家法典更有深悟,比那释迦牟尼如来强得多喱。徒儿是衷心佩服,衷心佩服。待见了那释迦牟尼如来,我倒要数落他一翻,须得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唐玄奘听罢,不由得心喜,知道这猴儿说真心话,把脸一紧,道:“悟空,你言重了,我哪有此般厉害,是你多想,是你捧我喱,我这一点儿想法比释迦牟尼如来还差得远。至于数落释迦牟尼如来之事,我看就算了吧。” 悟空一纵上了一个石蹬,道:“师傅,你也有些儿缺陷喱。” 唐玄奘听了一惊:“这猴子也会挑刺了!我只知道编排那释迦牟尼如来,不知倒给他留下了什么把柄。”便道:“悟空,有话尽管说来,为师有何做的不妥,你且说了,日后我也好便改了。” 悟空道:“西行路上,我见你慈心善念,于那名利不曾看得重,一路上不乏送你银俩之人,也不乏让国王位子于你之人,他们盛情,可你都拒了,就是一路上美女倾心于你的也多的是,你一丝一毫的也不见得动了心。足见虔心诚志,只为佛事法典。为何世人举行了一个无聊之极的美女大会,师傅竟会如此看重,弄得眼鼻耳中俱都是鲜血?” 唐玄奘听了,心下登时松了,暗道,我当何事,只此一桩小事,要唬弄让你这猴子有何难哉?想到此处,哈哈一笑,道:“悟空,你便以为我真的出血?我是哄你玩喱。”说到此处,使个玄法,一抖身,满面血迹哪还有些迹象?又道:“自灵山封佛,你我各有事情,便很少得见,平日里都是你为我牵马坠蹬,我今日也想哄你开一开心喱。这一点儿事情又岂能让我动心?” 悟空:“师傅佛法深奥,弟子莫能知深浅。编了这样一个美女择夫婿的事儿来,象真的一样,妙,妙,妙,实在是妙……” 唐玄奘道:“这美女择夫婿的事,倒不是假的。” 悟空讶然道:“师傅,竟真有此事。” 唐玄奘:“绝无虚假。” 悟空笑道:“择夫婿的事,不知结果如何,俺老孙倒想听听。” 唐玄奘叹道:“你既不关心,又问他结果作甚。” 悟空道:“俺老孙也想听一听现今这世间美女倒是有何想法,只不知道这世风是不是便变了。” 唐玄奘见那悟空问得紧,略一沉吟道:“悟空,这结果就是我不与你说,待会儿也自有人与你说。” 悟空奇道:“师傅,还有人来,只有俺老孙去找别人,又有谁来找俺老孙,他们避俺还来不及喱,不会,不会,不会有人来了。” 唐玄奘见悟空不信,脸一本,道:“悟空,为师何曾与你说过谎话?你可知为师为何今日来此?” 悟空见那唐玄奘撂了脸,也不敢嘻笑,也是肃然道:“弟子实是不知,但请师傅明示。” 唐玄奘转头四下看了道:“悟空,今日为师来此,实是你勾来的。”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二) “我,我勾你来此地?”悟空一脸茫然,“师傅为何这么说?” 唐玄奘直勾勾的看着悟空,然后一字一顿的道:“你,可知,现在,身在何处?”未等悟空答话,又道:“我量你也不知。释迦牟尼如暗示你去西方极乐世界,却不告诉你其中路子和因果。只叫你来,还用话激你,说你七十二个筋斗云也未必到得西方极乐世界,可有此事?” “咦,师傅,这道奇了,我们说的话,你怎么知道?”悟空一脸的不解。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我就知道了。你西行之时,见到的赭赤色的物事,你知这又是何物?”唐玄奘问道。 “弟子实是不知,我用了种种法门总是出不去,也不知是何方妖人使了此等歹毒招数。俺老孙若是出去了,定当把他碎尸万段,方解俺心头之恨。”悟空恨得直咬欲把牙咬碎,旋又不解的问:“师傅,我又是怎么从那物事中出得来了,又是何时出来的,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说着,悟空,不解地摸了摸头,一脸疑问。 唐玄奘听了,心中不住的骂,骂这猴头除了知道耍两下金箍棒,是什么也不知道。刚想骂出口来,随又想道,他有这秉性,不正是我想要的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悟空,你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悟空道:“师傅,徒儿怎敢瞒您,悟空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喱,你若是知道,就明示了徒儿吧,我现在是一头雾水。” 唐玄奘起身转了一圈,悟空见了,知道正在思索问题,与不插话。唐玄奘眼光一瞥之下,见那猴子一脸焦急状态,心里暗笑。假装想了良久,才道:“悟空,我实在是不想与你说,这是天机啊,俗话说,天机不可泄漏。要想知道天机,一般除了靠自己悟性悟出,那是没有别法的。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就给你说了。” 悟空一听,喜上眉稍,一个纵身,向前道:“师傅,您请坐,您请坐,你这样走来走去,徒儿心里须不好受,请座。”说着扯了唐玄奘就向凳子上走。 唐玄奘也不再推辞,顺势又坐了。叫悟空也坐了。低低的道:“悟空,我说与你知也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一个条件你无论如何须得答应了,我方能说了。若是不应,虽说你我有师徒的名份,也怪不得我不给你说。” 悟空急道:“师傅,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漫说是一条,就是十条,二十条,不,不,就是一万条,十万条我都答应了。” 唐玄奘见那猴子忙不迭的应了,心下暗自好笑。却又想吊一吊他的胃口,遂道:“你先别忙答应,还是容我再考虑一下,这话到底说得说不得。”说着端起杯子喝水,做那思虑模样。 悟空一听,心下急了,急扯了唐玄奘的臂,道:“师傅,我是你徒儿,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你就说了吧。” 唐玄奘见时机已是成熟,方放下杯子,冷然道:“悟空,我今日与你说的话,你先立个誓,断不可说与外人听。”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三) 悟空道:“师傅,我立个什么誓儿,我现在已是佛身,雷打不得,剑砍不得,誓儿对我又有何用。就不必了吧,也只是个形式而已,徒儿心中有你也就是了。” 唐玄奘见那猴子如此说,心道,你这猴儿,你以为有了佛身,诸誓便不应了么?你哪里知道心魔的厉害。当下展颜一笑,道:“悟空,我也知一切誓言于你都没有用处,就像你所说,一切誓言于你只是个形式而已,既是形式,说了又何妨,就是一个形式,为师也想听一听。” 悟空见唐玄奘如此说,也不好推托,挠了挠头,道:“我若与外人说了,教我日后只能与那小孩子们一道玩耍。” 唐玄奘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这猴子,这算个什么是誓言!罢了,罢了,也不来与你计较。也就权当个誓言吧。”说到这儿脸色一沉道:“我适才说了,是你勾我来喱。一点儿也不错。你我现在相会的位置,却是梦中。” “梦中?”,悟空听了不解,一脸疑惑,道:“既是在梦中,怎么说话却是如此的有条理?就象是真的一般?”说着,用手在脸上拧了一下。只觉有痛感。此下更感不解。 唐玄奘见了,道:“我说是在梦中,就是在梦中,你现在正睡得死气沉沉呢,我们现在说话的是元神。现在我们不光是在梦中,还是在那欲海之中。” 悟空道:“怎么又是梦中,又是欲海中,师傅,你说话明白些儿,急死俺了。” 唐玄奘道:“你先别忙,我来问你,你西行时,是不是见到一片赫赤之物,放眼望去,触目皆是?” 悟空道:“是啊。” 唐玄奘道:“你是不是进去了,就一个劲的往下落,再也控制不住,诸般手段都派不上用处?” 悟空道:“是啊。” 唐玄奘道:“悟空,说到这儿你还不明白?你一个劲儿的往下落,是不是感觉到很长很时间?” 悟空道:“不错,师傅,您说的一点儿都不错,我总觉得比压在五指山下还要长得多得多,我感觉到很烦,以后,以后……” “以后,你就习惯了,感觉无事,无所事事,也就想睡觉,是也不是。”那唐玄奘不等悟空把话说完就接了过去。 悟空大惊:“师傅,你什么都知道!我心里想的你也知道!您什么时候学了这样本事,快快教了我。” 唐玄奘道:“你光想着学本事,刚才的话还未说完呢,你不想听了!” 悟空这才恍然道:“听,听,听,师傅,您接着讲。” 唐玄奘道:“既想睡觉,那就只有睡,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还能做什么?这欲海比不得其他,实是神佛中之种种欲望留下之物,聚得多了,若那海洋般,放眼望去,没有边际,故而是欲海。欲海与下界大海又是不同,它可以随着进入它的神或佛的欲望大小而改变,若是你的欲望大了,它也就大,你的欲望小了,它也就小。” “噢,师傅,真的有那么神奇?”悟空不由得插嘴。 “神奇?……”唐玄奘突的停了,转脸四顾,凝神听了听。展颜道:“那吃糠的夯货来了。我走了,悟空,以后我们再说。”说完,也不待悟空答话,一个急转身,向外就走。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四) 悟空急道:“师傅别走。” 唐玄奘在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当儿,突的住了步,陡然转过身来,向着悟空道:“这里有几个莲花瓣儿,你放在嘴里,无论何时切不可吐了。” 第27章 说着一伸掌,现出几个莲花瓣儿来,却是小的可爱,悟空向来未曾见过如此小的叶儿。忙的伸手接了,放在口中,只觉满口清新,不由精神大振。唐玄奘又道:“切记,不可说我来了,在任何场合也万不可说我曾来与你相会,要紧,要紧,切记,切记。”话音未落,也未见他举步,陡的不见了。 悟空心中焦躁,心道,师傅,纵是那呆子来了,你又何须急着就走?我们师徒几个老些日子不见了,见一见,聚了聚,岂不是好?怎的便匆匆忙忙的走了。想到这儿,一个纵身,到了门口,向外就追,不提防脚下一个踉跄,突的倒地。嘴里还只顾叫着:师傅,师傅。 那悟空,嘴里叫着师傅,猛的睁开眼睛,只见满目都是那赫赤光华,身子急剧一个劲的下落,又哪有那唐玄奘的影子?悟空心里吃惊,伸手在头上一抹,触手处湿淋淋的,放到眼前看了,知是汗水。方知刚才做了一个梦。炫目的红色仍是一个劲的下落。悟空看了几眼,眼中难受,忙的闭了眼。心中却是不停的思量,想那梦中之话。 记得唐玄奘说是适才二人是在梦中相会,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又说那赫赤之物事为欲海,心下甚是不解,这东西难道真的是欲海?可是不可能呀,这明明是个梦!可要说是个梦,为何梦中的话记得那么清晰?我向来很少做梦,就是做了,醒来时也难得记得清楚。像此种梦,实是不曾有过。莫不成……而且梦中师傅还说了身子一个劲的落,说感觉时间很长,可不正是,还说与我说话的是他的元神。这又怎么可能?我在其中尚且下落,他的元神一是怎么进得来,二是就是进来了,为何不与我一样也是昏昏欲睡,怎么还是如此的说话有条有理的?不可能是师傅的元神,还有师傅,说是我勾了他的元神来,我,又怎么会勾了他的元神,我在这儿已是不知多少时光,纵使没有八百年,怕不也得有了一千年了,怎么会跑去勾了他的元神来?不可能。想到这儿,悟空一个劲的不住的摇头。嘴里却说着:“不可能,不可……” 这一说话,着实使悟空大吃一惊,后面这一个“能”字还未吐出口,就觉得嘴里似有什么物事,小小的,那东西紧紧的贴在悟空的舌下,就像本来就在那儿似的,若不是悟空这么一说话,那东西几乎就感觉不到。悟空心下称异,想起梦中唐玄奘的话,暗道:“这可怪了,真的是莲花瓣儿儿么?”想过之后,又不由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暗笑的当儿,已是伸出指来,自那舌底一抠,触手有物,那物竟是未动,悟空心中称奇,又是用力一抠,那物始随着指头出来。悟空把手指贴在眼前看了,这一看,直唬得悟空三魂掉了两魂,七魄只留得一魄。那指上紧贴着手指肚儿不分明是一个莲花瓣儿又是什么。那悟空疑是自己的眼被那红红的物事眩得花了,略闭了一闭,眼珠转了几转,感觉得舒服了,方才睁开眼来,再看时,明明白白,不折不扣一个莲花瓣儿。悟空神思愣了老大一会儿方回过神来。动了一下舌头,感到舌头下面还有几个,忙的把手指上那个莲花瓣儿重又置回原处,不由得心潮辗转,百感交集。暗道,还是师傅疼我则个,就是不知这莲花瓣儿有何用处?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五) 悟空把舌头转了几转,只觉齿颊生香,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蓦然睁开眼来,陡见眼前不远处,有一巨大物体,浑圆浑圆的一个巨大的柱子似的东西,直挡住了他的视线。那柱子上却有着几条大沟状的东西,有横着的,有竖着的,悟空又是一惊,心道:这是什么东西,我这是到了哪里。这才发现那物其实离自己并不远,也就是三丈光景。悟空猛的喜上心来。原来那悟空竟然发现自己能看得远了。这一下真可谓喜不自胜。悟空深记得当时落入此物事之时,那时把手指伸出后也还仅能看得模模糊糊的。自觉下落了也有千年光景,在这其中偶尔睁开了眼,也还是那样,看东西看不清晰。只觉红红的东西,只在眼前飞过。于是心就烦乱了,就闭了眼。谁成想,现在竟看得见三丈外的那巨大的物体,叫悟空如何不喜。悟空忙的转了脸别处一看,心中愈喜,不成想岂止是三丈之外,三十丈之外也看得清晰。悟空凝神远处一观,那红色物事就如不见一般。就像人若是注意力集中在了远处,近处物体便视而不见一样。 悟空心中喜悦,暗道,必是我师送我这几枚莲花瓣儿起了效用,不成想,这小小花瓣儿竟有如此神效。突的福至心灵,想到释迦牟尼如来坐下及那南海观音坐下岂不都是那莲花座儿?再想想诸位菩萨,果然座下皆有莲花座儿。自此知道,这莲花实是佛家至宝。 悟空再凝神细看眼前不远处浑圆物体,只见那物体也只与他一般,只是一个劲儿的下落,只是与他相落速度相同,因而就如同放在眼前一样。悟空再细看那物体上的沟沟儿,竟然觉得极为眼熟,竟似是整日里见的一般。悟空暗自纳闷。当下闭了眼,细细思量,在哪儿见过这个物事。悟空思索良久,不得要领。心下烦闷,就见眼前一晃,一个身影过来,耳朵里只听得一声大叫:“猴哥,可找到你了。”这一声尤如平地惊雷。把悟空叫得心儿突突乱颤。眼前一闪,一个白白胖胖,肥头大耳的家伙,不是猪八戒又是哪个?就见那八戒一袭白衣,手拿摺扇,猪毛后挽,一顶书生巾,扇摇处,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全不见往日腌臜模样。悟空心中一呆,心道:这呆子怎的如此标致,就是我见了也感心动。转念一想,暗道:是了,是了,这呆子自从封了净坛使者,不愁没有饭吃,不愁没有衣穿,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比不得往日里风餐露宿、牵马坠蹬的生活。风吹不着,日晒不着,自然白嫩了。再加上心本风流,竟学着人家书生模样打扮起来,你还别说,这一打扮竟然还真有三分人模狗样,倒不可小看他。 悟空想到这儿,本来到了嘴边的一句“呆子”竟没有喊出口,喊出的却是:“二弟,别来可好,想死你猴哥了。”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六) 那八戒嘻咪咪的道:“猴哥,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昔日的英雄气概哪里去了?” 悟空道:“你这呆子,还没说两句人话喱,怎么就露了底儿了?” 八戒道:“我露了什么底儿?我本就不是人形喱。我不说猪话已是好的了。你看你,身子被绑着还来编排我。猴哥,你先从那绳里出来再来说话,你这是甚么待客之道啊。”说罢,轻摇摺扇,一副悠然自得态,悠美得紧。 悟空骂道:“你这个夯货,我几时被绑着来,谁敢来绑俺斗战胜佛!”说着就欲伸手来扭八戒的耳朵,这一动,悟空悚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双手竟动不得丝毫,双手竟被一绳儿绑得紧。低头看时,原来自己只是坐在地上,脚上也是一个绳索。不知何时自己竟被绳绑索捆起来。心下讶异,暗暗称奇。嘴里却道:“勿那呆子,你见过你猴哥什么时候能被绑得住,我这是自己绑自己,闹着玩喱。我就知你来,不想管你饭,就自己绑了自己。我斗战胜佛是什么本事,谁能捆得了我。”说罢,自负地一笑,自己也感觉自己笑的惬意,不知为何,与这呆子一起,悟空心中自有一种放松感。说着,腿下一使劲,陡地跳起。 八戒见了,吓了一跳,不自主的上身向后一躲。悟空见了,哈哈大笑。 八戒道:“你这个该死的弼马温,就是绑着儿也不老实一些。” 悟空又是一笑,脚下使劲,就似一根弹簧般,自地上跳起,一下跳至八戒跟前,笑道:“来,二弟,看你解不解得开我这绳儿。”说着背转过来,对着八戒。 谁知那八戒,身子一侧,一个滑步,突的就到了悟空眼前,对悟空的话浑然不理。双手一拍,把摺扇合了,右手握了,向前一指道:“猴哥,你不害羞儿,还说解不解得开我这绳儿?这绳儿真的是你的,真的不知害躁。” 悟空听了,也是不恼,只管笑嘻嘻的道:“不是我的,好,你说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就权当是你的好了。就是你的,你也解解看,看解不解得开。”说着只一跳,一转身。又以屁股对着八戒。却只觉手上一痛,接着就听拍的一声响。想来是那八戒在悟空手上打了一下,用那摺扇。悟空就觉手上火辣辣的痛,心中一惊,就感这一击之力甚是巨大。与平日里他所知的八戒很不相称。吃这一打,也是恼了,口里只管道:“你个夯货,你干吗打我!”说着,脚下一拧,一个陀螺转,早转过身来。悟空一瞥眼间,只见八戒离他已是老远,站在那儿脸上尽是冷笑。神色很是怪异。 悟空见了,心下甚不舒服。叫道:“呆子,过来,离那么远干么?过来。” 八戒见悟空不恼,悄然走过来。说道:“猴哥,你怎么还不解了绳子。” 悟空打趣道:“我不是说了,这绳子让你来解,你怎么不识相。” 八戒道:“好猴哥,好,我这就来给你把绳子解了。你转过身去。” 悟空呲牙一笑道:“呆子,你就不能到我身后去。” 八戒道:“好啊,你等着啊。”说着缓步到了悟空身后。 悟空嘴里只管不住的催:“呆子,快点,快点。”猛地里就觉着腿弯子上被踹了一脚,身子再也立不住,就地一连几骨碌。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七) 悟空急道:“呆子,你干什么。”一面喊,一面使个缩身法,就欲从那绳索之中脱了出来。 第28章 悟空身子小了,手中抖动,就想把那索儿给解了,一抖之下,竟然抖不动。悟空一楞,心道:不对,我不是缩小了么,怎么解不开?再来一下。当下,口中捻诀,叫声小。身子一溜烟儿般的变小,小得直如一粒葡萄般大小,自觉解开了绳索,一抖之下,这才惊觉,那绳扣儿如同他一般,也是小了,仍是牢牢的扣着他。悟空暗叫不好。 正在此当儿,就觉一个大大的阴影过来,一抬头,就见一只硕大无比鞋底直朝他捻来。悟空腰中使劲,一连几个就地滚。闪了开去。斜眼看去,只见那八戒,满脸狞笑。早已抬起了另一只脚。 悟空见了,陡然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这八戒着了魔不成,怎么从未见他如此笑法。口中忙的捻个诀叫道大大大。身子一晃之见,早已与平日里一般大小。那八戒,我他陡然又已恢复原样,也是吃惊不小,不住的倒退。一脸的慌乱。 悟空见了,心下起疑,心道:莫不成这是个妖怪不成。想到此处,眼神一晃,金光闪烁,火眼金睛,直视这八戒。却见八戒一身祥和之气,绝无半分阴阴气息。心道:怎会如此?!凝神再看,隐见背后似有一圆盘状物悬于颈间。宛若空中明月,只是淡了,看不甚真切。 悟空心下一楞,旋即厉声道:“你那背后是什么东西?” 那八戒听了,把摺扇在手中一拍道:“你这猴儿倒精灵,竟被你看出些门道。”语气竟然全变。全不是八戒憨声憨气模样。说着,身子一晃。那八戒竟然不见踪影。悟空见了,心下更惊,以他火眼金睛,竟然看不出那八戒是怎样走了。忙四下里观望,却什么也看不到。心下慌乱,一低头,豆大汗珠落下来。心下更乱,暗道:莫不成这也是梦,只是太过怪异。 就在此时,猛听得外面一个声音传来:“猴哥,猴哥,你在哪里?我是老猪啊,你在哪里?”听着这个憨气十足的声音,悟空心里一个激凌,同时又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温暖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自己也感不解。暗道,他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刚从我这儿走么,弄什么玄虚!这究间是何方大仙?嘴里不答。脑子却是飞快的转。 就在此时,门口一暗,一个高高大的身影踅进来。悟空知道是那八戒,头也不抬,尽管思索对策。虽说是梦,这梦里的游戏也须得好好的来做不是。 就听得那呆子道:“猴哥,我是八戒呀,你怎么不理我呀……咦,不对,猴哥,你怎么被绑了,是谁那么大胆,敢绑斗战胜佛,他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说着走过来,弯下身来,伸手便欲解那绳索。 悟空见他走进,脚尖斜斜在地上一蹭,全身就如一个肉球,直奔那八戒,那八戒,不曾提防,一个措手不及,被悟空以头撞个正着,只见他身子后斜,脚下一连几个退步,收势不及,一屁股墩在地上。悟空在那一撞之下,借力后滚,身腰用劲,抖的站起。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八) 就听那八戒哎哟一声。悟空站稳了,只见八戒,双手后撑,身子后斜,坐在地上不起来,一袭白衣,头顶书生巾,还是那身打扮,身边地上躺着一柄摺扇。八戒道:“猴哥,你发的哪门子邪,人家好心来看你,你不想理就算了,干吗拿头撞我,你觉着这样好玩是吗。怎么还和在那花果山时一样,你好歹也是个佛爷了,干吗呢你这是。”说着单手用力,一侧身,自那地上爬起来,拍拍腚,虽说仍有些儿慵肿,可不显笨拙。那八戒自管低着头,一边拍一边口中嘟囔着向悟空靠近。连那扇子也不拾了。 悟空见了,又觉得一种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道:是了,是了,是我错怪这呆子了。这才是真正的八戒,这呆子的一举一动,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我怎么说刚才那个八戒神情怎么那么怪,竟是个假货,这个方是真的。这才想起初听这八戒声音时,那种温馨的感觉原来来自这儿。最初那个八戒身上一丝儿也没有,。自此知道,这形态可以随意变化来,这意态却是绝计变化不出的。 悟空心中不明白,为何就会有个假八戒来到儿,且是进入他的梦中,并不带有一丝儿邪气,手上脚上的绳索定是那人的无疑。可平白的为何就捆了他的手脚。见他识破之后悄无声息的走了,连这绳索也不要了。定是知道这真的八戒就要来了,否则哪这么巧,那个刚走,这个就来。这变化着装与真八戒相同,想来与八戒当是很是熟悉,这是谁,竟来开这个玩笑。当下虔心思量,只把那呆子撂在一边不加理会。 八戒见悟空呆呆不语,当下心里恼了,直嚷道:“猴哥,你恁地这般小家子气,不理我,那我就走了,你自个儿在这玩吧。嗨,真是,当了个佛爷,就不识得自家兄弟了。有什么了不起,好歹我也是个净坛使者,吃得用得比你多的多喱,别看官儿比你小,毕竟是个肥缺喱。”说着转身就走,适才举步却又停下来,一转身,弯了腰,拾了扇子,在手上击打了几下,这才踅过身去就要出门。 悟空见八戒就要出门去,这才醒过神来,急叫道:“师弟,救我。”八戒正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猛听得此话,立时站稳了脚跟,下身却是不动,侧身回过头来道:“斗战胜佛,你开什么玩笑,拿俺老猪开涮。谁又能绑得了你!”说着转过身子又要走。 悟空一见急了,厉声道:“呆子,我和你开什么玩笑!快点过来,我身上的索子儿解不开,快来帮我解了。” 八戒听得悟空语气不对,怔了怔,转过身来,斜眼瞥了瞥悟空,四目相对,不见一些儿狡黠,又见悟空一脸神态庄重,没有半分儿玩笑的模样,这才信了。把扇子向背后脖子上一插。道:“猴哥,在自家里被人捆了,谁那么大胆?”说着,走过来,转到悟空身后,伸手便解。 悟空道:“是你绑的呢。” 八戒听了,手下登时停了,道:“你这猴子,又耍我喱,自那灵山我被封为净坛使者之后,我们何曾见过面。我不给你解了。” 悟空道:“是真的,刚才也来了一个八戒,与你一般打扮,我正在睡觉,一醒来,就见了那个八戒,而且我的手脚已被捆了,定是他的缘故。” 八戒听悟空说的端庄,绝无一丝戏谑之态,心下信了,道:“这是哪个毛贼,竟敢用了俺老猪的名号,叫我见了定把他剥皮抽筋。”说着只管用力来解。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九) 一试之下莫想动得分毫。八戒心下也是焦急,道:“猴哥,这绳儿难解得很,你就不能用了缩身之法儿。” 悟空道:“这法儿我早已试过,如同我那金箍棒一般,也是可大可小,我大它便大,我小他便小,总是缠着我。” 八戒道:“你就不能用个元神出窍的法子,给它一个假的,让它捆了也就是,还要费这翻功夫。” 悟空道:“你这呆子,这般罗索,你要解便解,不解便罢。”稍一顿又道:“你还不知,我们现在是元神在对话喱,不是真身。若是身子,我的元神早就脱了身了,哪还等得这般。我们现在是梦里则个。” 八戒一听就是一楞,道:“猴哥,不是吧,这是梦里么……怪不得,怪不得,我好端端的趴在那儿睡觉,就听远处有人喊我,一听是你的声音,再一细听又没有了。似有似无的,一想到你,就觉着睡不着了,就来看看你吧。谁知就这样飘飘悠悠,飘飘悠悠的就来了。” “哎,猴哥,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这绳儿能大能小么,我倒有个法子。”八戒道。 悟空一听有法儿,忙道:“快说,快说,什么法儿。” 八戒道:“你别急。”说着站起身子,把那扇子一拍,就见扇子突的就变了耙子。悟空见了,心中暗笑,这呆子聪明了,竟把一把九齿钉耙变成了一把摺扇,也来附庸风雅。只是小得多了,拿在手中很是精致。悟空突的心中一动,莫不成八戒这耙子也已炼得能大能小不成?我明白了。想到儿,悟空登时想起自己的金箍棒来。 果见那八戒,望空里一晃,叫道:“小小小……”那耙子果然越来越小,后来,耙子杆儿小到如同一根针儿一般。悟空见了,心里暗道:惭愧,惭愧,这些儿时日,本以为这呆子只知道吃喝,实没想到竟然没丢下真功夫,有饭吃了,反而知道勤学苦练,哪像我只知道东跑西颠的,一些儿也沉不下心,这几多时日,一点儿也不长进,罢了,真的不如个呆子,今日若脱了此困,定要勤加练习,且不可荒废了功夫。 正思量的功夫,只听八戒道:“猴哥,这绳子扎的紧,缝儿实在太小了,你且变得大一些儿,这空儿就大了,我这耙子就进得去了。” 悟空听了,心喜,当下不敢怠慢,口里说声“长长长”,陡地里身子就长了几倍高。八戒叫了声“好功夫。”然后道:“好了,猴哥,我这耙儿已进去了。”说罢,叫了声:“宝贝儿,长长长。”又道:“猴哥,你可以变小了。”悟空听了大喜。遂如法炮制。一个不断的变大,另一个不断的变小,果然感觉手儿松爽。抖抖手自那索儿里出来,只觉得无比的痛快。 转头看时,只见那索儿紧紧缠在八戒的耙杆儿上,八戒正自想把那索儿从耙杆上脱下,可正如天生就在上面一般,纹丝儿动。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 悟空叫道:“师弟,辛苦了,有劳师弟,再把我这脚儿上的索儿也取了罢。” 那八戒听了,竟莫名的掉下泪来。 第29章 悟空见了,心下着忙,暗道,他心疼他的这耙儿了,他这耙儿又不曾损坏,掉泪作甚。就见八戒抹了一把泪,道:“猴哥,你还真有些儿良心。” 悟空不解,道:“呆子,这话从何说起,我几时没有良心了?” 八戒道:“猴哥,自我们弟兄相识至今,你几曾亲亲热热的像今日一般叫得过我一声‘师弟’,不是‘八戒,八戒’的喊,就是‘呆子’长‘呆子’短的叫,时不时的在嘴边挂上个‘夯货’,不高兴时就来扭了耳朵。整日里要打要锤的,何曾有过今日‘师弟’这般叫的亲热,整日里,就知道‘沙师弟’‘沙师弟’,那师弟就好像专为悟净打造的一般,你心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师弟,也不知道人家心里妒得慌。”说罢,不自禁的泪珠儿一串一串的落。 悟空见了,心下戚然,回想这几年西行路上,实不曾与这呆子有些儿好脸色。果然不是打,就是骂,要么就在师傅面前也说他一些儿坏话,挤兑挤兑一翻,实一点儿也不曾与他遮掩。平日里见这这呆子也一丝儿不在意,自己也就不曾放在心上。平日里倒是对那沙悟净确是显的有情有意的。哪成想分开这忽儿时光,这呆子竟变得如此脆弱。想到这当儿,默然不语。见那八戒眼泪掉得勤快,心下黯然,不由得泪珠儿也在眼眶边上打晃晃。 八戒哭了一回,一转脸,见那悟空也是眼泪汪汪,也不由得一怔。悟空见八戒眼看着自己,忙的把脸转了过去。八戒早看见悟空眼圈儿红红的。当下哈的一声,破涕为笑道:“猴哥,风吹你眼,流泪儿喱。”悟空笑骂道:“你这呆子,就知师兄有这见风流泪的病儿。”说罢相视一笑。 八戒忙用相同的法儿解了悟空脚上的索儿。 悟空一伸手自八戒手中接了耙儿,只见两个绳索儿紧紧的箍着个耙柄儿,就像是本来造就的一般。当下一手握了耙柄,一手用力把那索儿向外拖拉,哪里动得分毫?悟空双眉微蹙,思量破解之法。 八戒见悟空犯难,道:“多戴了两个项圈儿喱,不碍事,不碍事。” 悟空不理,稍一思索,自脑后拔了根毫毛,叫声“变”。一把刀儿在手,向看索儿只管去砍,砍了几下,拿在眼前看了,未曾动得分毫。悟空一抖身,收了毫毛,又自脑后把菩萨送与他的救命毫毛拔了来,默念咒语,就见手中凭空多了一个硕大的锤子和一个凿子儿,悟空一手执了一个,用脚踩了耙柄,对着那索儿就砸。只见每一锤下去,索子与凿子交接的当口就哧溜一下窜出一团火来。可是任他怎样卖力,就是不见那索儿动得分毫。 八戒道:“师兄,别费这个周章了,不碍用的,不碍用的,省些儿力气,好叙旧喱。”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一) 悟空道:“呆子,我心不安喱,你这耙子得来也是不易,不知这索儿还有什么坏处,伤不伤得你的耙子。总要想个法子去了这索儿才好。”说罢,悟空见此法不灵,也就收了毫毛。又道:“你这耙儿遇得不遇得火?” 八戒见悟空执拗,非要去了耙柄上的索儿,知道这猴子怕欠他人情,非要去得索儿他心方安。于是也就不再阻拦,这时,见悟空问了,忙道:“不妨事,不妨事,我这耙儿也是那太上老君在炼丹炉中炼过喱,不怕烧。” 悟空听他如此一说,心下有底,当下暗念玄语,口一张,一道火焰立现,直奔那索儿。烧了约半个时辰光景,悟空停了,再去看时,只见耙子早就被烧红了,可那索儿竟然安然无恙。忙的又拔了根毫毛,变了一柄斧头出来,向着那索儿只管剁。悟空原道这索儿经火一淬便变得软了,用斧头一剁即可,没成想也是不顶事。 八戒见悟空忙得辛苦,忙道:“师兄,歇一歇儿,不管它,哪天见着释迦牟尼如来或是观音向他们寻个法儿也就是了。” 悟空见他体贴,心中愈是不安。把手中物事收了,眼瞅着耙子呆呆的发愣。 八戒见悟空如此,心下不安,伸手便欲来拿耙子。悟空见了,忙道:“八戒,不可。” 八戒一愣,就听悟空又道:“太烫了,小心伤着你手,让他凉会儿。过来,叙叙旧喱。”八戒听了,心中感动,心道:“我一直以为这猴儿不疼我,谁知他体贴得紧喱。” 悟空道:“二弟,你刚才说了,你在远处听得我叫你,你方来,是不是。” 八戒道:“是啊,我正在睡觉,就感觉到耳朵眼里有人在喊我‘八戒,八戒,我想你喱’,听着是你的声音。我本以为你又变了个小虫儿哄我玩,就四下里找,见到小虫子就抓,满以为是你,可是总不是。害得我空欢喜。我就想了,大师兄喊我了,莫不成有什么事?我去看看吧。可是又一想,还是不去吧,那猴子整日里没有好脸色给我,我还想他干什么!” 悟空听到此处,心下歉然。低下头来。 八戒只当不见,又道:“后来我又想啊,谁说大师兄不疼我了,是我自己多想了。大师兄何等本事,何等英雄。他对我有些偏见也是应当的,谁叫我一身毛病来着。在高老庄里,耍些儿流氓,只记着老婆。就连上西方取经这等大事也都不放在心上。叫我去打探路径,我在草棵里睡懒觉,回来后偏又编个瞎话,说那门是什么门,那洞是什么洞……就是师兄变个鸟儿啄我嘴,我也不醒……叫我去找水,找了个西瓜,自己吃了……吃饭的时候,总是把菜倒在自家碗里,不管别人吃还是不吃,总想多吃一份,就连那难得一见的人参果也想多吃一个……就是去买菜买米也要扣了一些儿当作私房钱……没甚本事,凡事又好出个风头,净惹些事端……为了女人,被菩萨吊在树上,给师傅,师兄们丢脸喱……因为没能吃上那白骨精送来的石头变的馒头,撺掇师傅念那紧箍咒……自我当了净坛使者,我吃也吃得饱,喝也喝得好,平日里没事就睡觉,睡得足了就想想心事。想想在天上,因为调戏嫦娥被玉帝打下凡间,慌乱间竟然错投了畜道,落下个猪身子,人见人烦。天上的老朋友也没有一个来看看俺,俺不求别的,就是说两句宽心的话儿,俺也好受喱,可是一个也没有……”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二) 悟空听他说到此处,也感心酸,不禁想到自己在那花果山上是何等风光,七十二洞洞主哪个不唯他马首是瞻,以后结为仁兄把弟,哪一个不把那最好玩的先送他玩了,把最好吃的送与他吃了,终日里吃喝玩乐,可是他一旦被压五指山下,这七十二洞洞主,又有哪个去理会他来?可见有吃有喝是兄弟,有灾有难躲得忙,一个个唯恐惹火烧身,躲得远远儿的,就怕说句话也被连累了。 心里想着心事,耳朵里尽管听那八戒絮絮道来:“……俺没了去处,也只能在山里躲着,终日不敢见人,幸好得那南海观音点化。谁叫俺本性难移,喜好女色,恰就大师兄给捕个正着喱。西行路上,妖怪多多,厉害多多,也亏了大师兄你的英名,许多妖精也都躲了,就是有几个不识相的,也被大师兄给除了。现在想来,哪一个灾难中不是大师兄冲在最前,受累最多,哪一次我与师傅、沙师弟被捉,不是大师兄解救?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这些事喱,现在我想明白了,大师兄你不是不疼我,你是疼我厉害得紧喱。凡是遇到魔头,你总是让我和沙师弟保护着师傅,总是由你和那些魔头对阵,吃苦的总是你喱,我与师傅不识好歹,在那絮絮叨叨,挑三捡四的数落你,说你这不好,那不合适……坏事都是你顶着,俺老猪躲得远远的……我想了,要是放在我身上,我也会生气,打个人发发脾气,散散火气……沙师弟,人老实,笨嘴拙舌,遇事尽心尽力……只有我,平日里,好吃懒做,不肯出力,还净找些毛病,师兄你不找我撒撒气,还找谁呢?可是你也只是数落数落我,拿俺老猪开开心,散散闷,有了好吃的,还不是先想着俺老猪,就拿那人参果来说吧,俺老猪虽说在天上也是个天篷元帅,可是竟连那人参果闻上一闻也是不可能,师兄偷了来,一些儿也不藏私,俺老猪却没口子的埋怨,说你偷吃了一个……你不疼俺,还有谁疼呢……你是嫌我不成器才骂我,你是想让我多长些儿记性才拧我的耳朵,师傅也没有你疼我厉害喱……” 悟空听到此处,再也忍受不住,扭过脸去,手只捂着耳朵,道:“罢了,罢了,陈年往事,还提他做甚,再也休提,再也休提。”虽说扭了头,那眼泪却是再也禁不住。八戒也是泪流满面,呜咽有声。 悟空心中酸楚实是难当,心道,平日里总觉着这呆子最是可恶,终日里与我作对,不成想他还如此有良心喱。 只是由他嘴里说出来,悟空觉得实是可怜,实是难受。不忍心再听。 悟空想想自己终日里忙这忙那,与这个称兄,与那个道弟,朋友多的是,可是沉下心来想想,那些儿大神大仙也不过是怵了他悟空的名字,都知道他难缠,怕被他缠上了脱不开身,或是惹恼了,一个不小心被他用那金箍棒儿打了一顿,那不是自找晦气?就是迎面碰上了,虽说一个个热心热肺,满面春风,笑意盈盈,其实骨子里怕是在想:还不快走,这只瘟猴,晦气晦气。故而每每见了这些所谓的朋友,他们也只不过是,一个道:斗战胜佛,你来了,多日不见了,你看你,精神多好,来,今儿个,咱们要好好的喝一杯,不醉不归。另一个说:哟,斗战胜佛,这么日子怎么不来我这里坐坐,莫不成嫌我这儿不干净,嫌我这儿太小,容不得你。 第30章 再一个又说了:大圣大圣,恭喜你已成正果,位列佛位,恭喜恭喜,没事的时候常来走走,是我们的荣耀喱。其实悟空体会得出这些儿仙家哪儿又有什么真心实意了,他们嘴里敷衍的那一套初听倒还受用,只觉心中如沐春风,喜洋洋,真是受用。可是走的家数多了,来的次数多了,每位大仙嘴里说的都是那个样,鲜有能变化一下的,自此知道,人家这是客套。既是如此客套敷衍,又哪里有真心朋友?平日里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听着都烦。 不比不知道,一比实是吓一大跳,悟空把这仙朋仙友与这八戒一对照,登时想起这八戒的好处来。悟空向八戒一摆手道:“八戒,你别说了,你也听我说一说。” 八戒怔了怔,只见那猴子眼圈通红,眼中一满泡泪,欲掉不掉。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三) 悟空颤声道:“呆子,你今日不说还罢了,其实你对我的好处多着呢。”说着一个猴跳,蹦到一个石墩之上。那悟空蹲着,脸望屋顶,悠然道:“想老孙自负何等英雄,打得天宫,闹得地府,虽说被释迦牟尼如来压在五指山下,不但不减俺老孙威望,实是给俺老孙做了一个活广告,教那天下都知道,俺老孙非佛祖下灵山不能降服。西行路上也是一路斩妖除魔,不曾惧过什么。可俺老孙就惧着一样,八戒,你可知是什么?” 八戒听了,心中一楞,实不知这猴子还惧些什么。一时怔在那儿。 悟空见八戒不答,一个虎跳,早从那石墩上下来,到了八戒面前,把手用力一挥,道:“俺老孙最怕的就是……最怕的……最怕的就是没人理俺!” 悟空又是一跳,悭然有声,道:“俺老孙闹天宫,闹地府地府,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那些不知俺老孙名头的人也知道俺老孙的厉害,让他们知道俺并不输于那玉帝老儿。只是他生得早了,运气好些罢了。若不然,坐在那上位上的是俺老孙喱。最初之时,他们见了俺老孙一个个横眉立目,不屑一顾,就是那门也不让好好瞧上一瞧,更莫说让俺进得一进。不曾想恼了俺,被俺一顿乱棍,打得他们哭爹叫娘,直叫他再见俺时一个个莫不眉开眼笑,笑脸相迎。自打咱们灵山之上被释迦牟尼如来封了正果,那一帮子所谓大神大仙见了俺更是卑躬屈膝。莫不高高一眼。在那仙界之上,俺老孙想找一个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悟空一个旋子早到八戒面前,双目紧盯八戒,直瞅得八戒心中发毛,心道:不好,说得好好的,这猴子怎么又犯病了? 就听那悟空哂然道:“可是,这些,俺老孙一概都不稀罕。俺老孙最想见的就是一个能与俺斗一斗嘴的。” 八戒听了,这才明白,感情,这八戒是一个能斗一斗嘴的。 说到这儿,悟空仰天一声笑,然后肃然道:“八戒,你可知道,在这仙界之中,敢与俺老孙斗一斗嘴的,非你莫属喱。”说到这儿,悟空仰天又是一声大笑。 八戒听悟空笑得开心笑得爽朗,暗道,我竟成了这猴子的开心果了喱。想到这儿,陡然站起,道:“你这猴子,把我当开心果来吃。”说着伸手来挠悟空。 悟空躲了,嘴里还说着:“呆子,你身上又痒痒,想找打喱。” 八戒不理,只管来挠。 自那灵山散去,至此,师兄弟二人方嘻闹一回。一时兄弟情浓。 悟空笑道:“八戒,自我们师徒灵山一别,你都做了些什么,都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八戒憨声道:“哪里有什么,俺自做了净坛使者,除了吃就是睡。吃得香,睡得甜,功夫也早丢在一边喱。谁曾想,这也不是一个好福喱。眼看着肚皮一天比一天大,身子一天比一天胖,走路也是越来越费尽喱,就是上一个台阶也要喘上三喘,这才知道上了那释迦牟尼如来的当。”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四) “那一日,俺老猪去见南极仙翁讨杯水喝,也打打这腹中肥肥气,他见俺这般腆着肚子的模样,用手指点着,只顾着笑,连话也说不成句,一时只笑得弯了腰,差点儿没把肚皮笑破。他笑的开心,倒险些儿把俺老猪气死。俺老猪好歹也是个净坛使者,是由释迦牟尼如来亲封的喱,怎能任由他们嘲弄。俺就转身走了,那仙翁见俺生气,便从后面追上来,只管用手拉着俺老猪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衣服差点儿未扯破。俺老猪见他心诚,且他一向也是个循规蹈矩的一个角色儿,也就消了气,随他喝了几杯茶水。也吃了他几枚仙果,只觉新鲜清冽,爽口之至,全不像往日俗间香众供奉之物。那老翁也是乖巧,见俺老猪喜欢,着实的送了俺一大筐儿,让俺带走。临走的时候又送了俺一本养生之道的书儿。叫什么《清心冽肺谱》打发的俺老猪欢喜。着实的说了他几句好喱。回来之后,知道俗间香众所送物品虽多,但终究是俗品,吃得多了有害无益,也就节食,平时里将就吃个饱也就是了。平日里闲着时,便取来那本《清心冽肺谱》看,初看时,也未在意。可是读得多了,自觉心情舒畅,肚中油腻儿着实减了不少。有了事做,饭量小是小了,竟然不觉得像往常一样的饥饿,时间常了,也就让我这个好吃的病根儿去了。待等得一日,俺再向那如来辞了这净坛使者的差使,岂不是好?也省得诸位天神见了俺老猪一个个笑的贼忒嘻嘻的。油腻少了,身子减了重量,便想多活动活动,就把那搁置了许久的耙儿找找,可怜都生锈了喱。好歹也打磨一翻,翻了新。早晚勤加修炼。不成想一日里俺老猪也是心血来潮,想到大师兄的如意金箍棒儿,也就随口叫了声‘大大大’,嘿,猴哥儿,那耙儿就大了,直把俺老猪喜得屁颠颠儿的。叫它小它也就小。俺老猪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后来想到,莫不是这《清心冽肺谱》的功效?想是这《清心冽肺谱》上的法儿不但可清心健身、延年益寿,而且还是一本绝好的修炼法宝?俺老猪勤加修炼,直到有一天,俺老孙在这谱儿里头发现一个老大不小的秘密……” “噢,有秘密,究竟有何秘密?”悟空听了,倍感好奇,不由得插嘴便问。 悟空这一问,倒似惊醒了八戒,八戒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儿多了,便支唔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就是……就是……就是身体愈来愈好了喱。” 悟空见八戒言不由衷,暗自懊悔,心道哪该打断这呆子的话,让他自己说就是了,自己这个猴急性子到了佛光加身的份儿上了,依然是改不了。一方面懊恼,另一方面也不断劝慰自己,暗道:这呆子能有什么能称得上秘密。自家兄弟,就是自己不问,哪一日里还不是照样得说出来?问得急了倒显得俺老孙有觊觎之心,倒不显得地道了,若是传了出去,岂不坏了俺老孙的名头。想到这儿,嘴里不由得哼了一声,道:“哼!呆子,谁来稀罕你的什么秘密,那书就是白给了俺老孙看,俺也不看喱。想当年俺老孙闹天宫之时,王母娘娘的紫纹缃核蟠桃九千年一熟,吃了与那天地同寿,不知被老孙吃了多少。宫中玉液琼浆也不知叫俺老孙饮了多少,直醉得俺不知东西南北天上地下,还有……还有那太上老君专为玉帝炼的金丹,五葫芦还要多些,皆被俺老孙不管生熟一口儿给嚼了个底朝天,这还不算那五庄观中的人参果儿,各处仙果。你那谱儿能有什么,也不过是个延年益寿的方儿罢了,俺老孙已是与天地同寿的身子,要那谱儿上的东西何用,不稀罕,不稀罕……”说着,双手不住的乱摇,想到闹天宫时的种种风光之事,不由得喜上眉稍。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五) 八戒正在为自己一时嘴快说出书中秘密的事儿自怨自艾,惹那猴儿生气,若是那猴儿不顾了兄弟情份,一时气发,来抢,或是偷了去,那怎生是好?然一见悟空说的磊落,神情豪爽,浑不见一丝儿见物起意的样儿,心里倒有些不安,忙道:“其实,其实我也不是想瞒你,那秘密也算不得秘密,刚才你已见了喱。” 悟空本无对那谱儿无甚心思,一听八戒如此一说,本来笑的甚是酣畅,心下反倒一楞,脸上登时便不笑了。 八戒一看,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心下那个懊悔,心道,他不稀罕便不稀罕也就是了,我又多个什么嘴呀。 悟空看了看八戒道:“呆子,你说我刚才已是见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你且说一说,让俺老孙参详一翻,权当是你让俺老孙开开眼。”说罢,只拿眼看着八戒。 八戒一看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不说反倒是不够仗义。索性道“你那棒儿能变化么?” 悟空一听笑道:“我那金箍棒儿能大能小,是用来打人的买卖,要来变化有何用处,你这呆子,说笑喱,说笑喱。” 八戒一听悟空说那耙子能变化并无何用处,登时恼上心头,嚷道:“怎么没有用处,怎么没有用处?你不见刚才变了扇儿来用么?扇得凉喱。” 悟空听八戒如此一说,立时想起,刚才八戒进来之时,手里明明拿的是一柄扇儿,后来被他一撞掉在地上,再后来就被八戒拾起来随手一晃便是一柄明晃晃的九齿钉耙,最后便用了这耙子方解了悟空脚手上的索儿。 一想到这儿悟空蹭蹬一下蹿了过来,把八戒吓了一跳,不由得向后直躲。 悟空道:“八戒,把你那耙儿给我看看。” 八戒一见他如此,倒有些慌了,手里的耙儿向身后一藏道:“给你? 第31章 不给,不给。” 悟空见了,知他怕自己见物起意。遂笑道:“八戒,你那耙儿,俺老孙若是想要,你这般藏着就藏得了么?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俺老孙是那贼祖宗喱,俺老孙若是想要的东西,哪个儿得不到?你说是不是?” 八戒眼珠转了几转,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九齿钉耙递了过去。 悟空伸手接了。在手中转了几转,耍了几下,只舞得虎虎生风。八戒见悟空耙子使得也比自己好,心下慌得紧了,唯恐悟空拿了不还,据为已有,一脸又是慌张又是无奈的样子,只在一边不停的走,眼珠儿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悟空。 悟空尽了兴儿,这才歇了,手托着耙子,叫声:“小小小……”再看那耙子纹丝未动,还是原来般大小。 八戒在一边见了,这才放下心来,不由得心花怒放,嚷道:“猴哥,你那话不好使儿了,这是俺老猪喂熟的宝贝,怎么会听你使唤!看俺的。”说着走近了,一伸手自悟空手中接了九齿钉耙。好八戒要显能耐,大声道:“猴哥,你退远了些,看俺老猪的手段。” 说着左手把下摆衣角向腰中一掖,右手持了耙子便耍了一个花儿。悟空见八戒要显摆一翻,也想看他这段日子又练了什么本事,便退到屋角。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六) 八戒见悟空退了,双手持耙,向远身处呼的一声就是一耙,一个插花盖顶之势,未待耙子使老,只走得中途,左手把持住了几乎不动,右臂用力手腕一翻,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直奔地面而去,取的是个枯树盘根的式子。 悟空见了暗暗称奇,悟空可是个行家,这一连两式使的实是个棍的招数,这两招平日里悟空也多用了来。悟空平时用了,尽显轻灵之态。毕竟悟空与那棍是使的熟了的,且这金箍棒可随心意变化大小,故而若是说在棍上,放眼天界还没有谁能比得上悟空。可是今日睁眼看了这两招不由得心中惊呼,叫声:高! 为何悟空这等高人也是赞叹?若是平日里悟空见人使棍到此便可看出他这棍儿用到哪个份儿上算是用得老了,再也变不得招,可是见八戒使来,竟然看不出何时是一个老式,在轻灵之中自有一种浑厚稳重在里面。 悟空眼见着那耙子堪堪触到地面,若是悟空,其实这棍已是使得老了的,这招便不会再变。可是今天悟空算是开了眼了,眼见着不能再变的当儿,就见八戒右脚向前垫了一步,左手由下向前把耙杆向前一推,同时右手手腕的翻,身子本是一个还面向敌姿态,身子一斜,已是一个侧面向敌姿态,敌人几乎就是在自己背后了。 悟空暗道:“这呆子怎么就敢把自己身子侧面让给了敌人?” 正在悟空暗自惊心的当儿,只见八戒左手早已松了,右手握耙,在左手一推之力之下,右手顺势向后把耙子斜向后就是一捣。使的却是个反手剑式。 悟空惊心之余,又是暗暗叫好。 眼见着耙子的九个齿要招呼到了自己身上,却见八戒左手突的握了耙齿与耙杆转弯处向下一压,耙杆自下向上一个半弧,取的是一个反撩式。 这几抬使的实是快如闪电,变化非凡。只把个悟空空看的目瞪口呆。心道若是不经意的受了他这一翻攻击非着了道儿不可,虽说自己身子骨我结实,但若是被那耙子招呼到了身上,也是大伤颜面的事。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八戒这一些日子竟学了如此本领,想俺老孙成天只知道游山逛水,不思进取,只觉得封了佛位已是至高境界,竟连八戒的思想境界都没有,实在愧杀人了,他日必要勤奋,方不负此大好光阴。悟空见八戒一招一式使来,呼呼生风,攻时快如闪电,攻中有守;守时稳如泰山,且守中有攻。身子进退之间,盘旋自如,俨然大家风范。悟空只看了几式已知若是现在对阵,单凭这攻守章法自己然落于下风了。 就在悟空心中赞叹,自愧不如的当儿,就听八戒大叫了一声:“流星锤”。细看之是,就见八戒手持耙柄使的是个“丢”字式,好像是以手牵绳向外丢掷什么东西一般,正自纳闷这一个耙子缘何就用了这个招式。就见八戒突的收了,凝立不动。悟空见他背向自己不知做何勾当,想来是累了,站在那儿舒气凝神歇息。悟空自顾自的两手相拊,掌声不断,同时叫了一声:“好。” 八戒只做不知,手拿着耙儿来回摩挲,却是那两个索儿的位置。 悟空早已向前,抬头看时,只见八戒头也不抬,泪水儿早已打湿了前襟,悟空这下不由得手足无措,急道:“八戒,好好的哭个什么?”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七) 不问还好,这一问八戒泪珠儿落的更紧了。悟空见了心下愈惊,叫道:“你这呆子,有话尽管说就是了,怎么只管哭则个。” 八戒听了,方才抬起头来,以衣衫擦了擦眼角,道:“造化,本想在师兄面前露个脸儿,没想却丢了脸喱。” 悟空听了不解,道:“你这呆子,这不是很好么,比师兄我的金箍棒耍的好的多了,正要恭喜你喱。” 八戒道:“好个逑喱。” 悟空听八戒说些脏话,正要发怒,见他只管摩挲耙杆上的索儿,脑中略一思索,种种情形在脑中电光石火般闪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莫不是如此如此。 想到这儿,悟空道:“呆子,你给我说实话,刚才你说了一声‘流星锤’,是不是想要让这耙子儿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流星锤,以打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八戒道:“你还不傻喱。正是如此。我这耙儿能随我心意任意变化,可变刀剑,也可变棍棒,也能变了流星锤等诸般软兵器,我试了不下百变,从未失过手,没成想今天在师兄面前丢人。” 悟空一听,涎着脸笑道:“师弟,不妨事,我是你大师兄,比不得别人,算不得丢脸,算不得丢脸。”说着笑着,早把耙子接在手中,心知定是这两个索儿作怪。当下挠头不语。思考对策,怎生想个法儿去了这索儿,也不叫欠了这呆子一个莫大的人情。这时想到自己的金箍棒不需亦化,不如用金箍棒替了这耙儿,金箍棒就是被索子扣紧想来也没甚关系,八戒的耙子被扣紧了尚且能大能小,何况是自己的金箍棒?想到这儿一伸手到耳中摸那金箍棒,一摸之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金箍棒已是丢在了欲海之中。 八戒见悟空沉思,一时也没解这索的法儿,就道:“猴哥,别难为自己了,我们师兄弟三人护着师傅一同取经的时候,这耙儿就是想变大变小也不能。现在这样已是不错了,南海观音说不定有法儿呢。别劳神了,说着就要来拿耙子。 悟空冷不丁的听到八戒说到师傅,全身一颤,陡然想起一件事来。适才师傅来时送了他几片莲花瓣儿,在欲海之中甚是好使,本来伸手不见五指的欲海,也能看得很远了。现在是元神在梦中相会,八戒还不得知,虽说自己刚才也曾告诉他说是元神在相会,可是现在看来他是一点儿也没在意。只是当作一般梦境罢了。不过他悟空却是知道,现在身子仍然是在欲海之中,说不定这索子儿是和这欲海有关。 想到这儿,悟空再不犹疑。伸手便自舌下取了一片花瓣儿出来。 八戒见了那小小物事,正自好奇,就见悟空把那小小物事儿向着耙上的两个索子慢慢靠近,待贴紧了,悟空闭了眼,心中默念:阿弥陀佛,老天有眼,就让这索儿解了吧。 八戒见悟空闭了眼,嘴唇翕动,正在奇怪,不知他在捣什么鬼。却见那一个与悟空手中物事相触的索儿登时解了,落在地上,随即不见。心中狂喜之极,大声嚷道:“掉了掉了掉了,猴哥掉了……”八戒说得甚急,不知道的还道他说悟空自哪儿掉下来了呢。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八) 悟空正在心中虔心念佛,猛然听到八戒呼声,急忙睁开眼来,入得眼只见少了一个索儿,忙向地上看时,什么也看不到。忙用同样的法子去解另外一个索儿,这次悟空看得真切,就见那索儿一与那莲花瓣儿相接,isuu書网即就现了一个口儿,旋即自耙杆上掉落,悟空忙的伸手欲接,已是落到地上,接着就见那索化了一阵淡红色的雾,在空中便即散了。 悟空见了,心下也感慌乱,想不到那欲海之雾竟然能随着元神入得梦来,而且尚有如此神通。悟空正在发愣,就听得八戒道:“猴哥,你手里拿的是个什么宝贝?让我瞧瞧。”说着伸手便欲来拿。 悟空一见把手儿向嘴里只一放,早已不见。说道:“这是师……师……是我自炼的宝贝儿。”悟空本想说是刚才师傅来了送的,可是猛的想到自己曾发过誓言,不要说出师傅曾经来过,忙的闭改了口。 八戒见自家宝贝的索儿解了,早已抢了过来,只耍了两下,叫了一声:“流星锤。”果见那耙儿应声而变,一个铁索儿连着一个硕大的铁西瓜,不是流星锤又是什么!八戒高兴,只管随口叫来,什么枪、棍、斧头、叉子……一气儿变了十多样。 悟空在一边见了暗暗骇异。心道自己随着菩提老祖苦练三载,也只得七十二般变化,应着一个天罡之数,那八戒也仅有三十六般变化,应着一个地煞之数。自己的金箍棒虽然奇妙,也只是能大能小,现在八戒这耙子不仅如金箍棒般的神妙,还能有如此般变化。这到底是为什么? 八戒见悟空神情惊怪,不由的得意得哈哈大笑,道:“大师兄,你怎么了你,俺老猪的法宝还多着呢,有空的时候俺老猪再一一演示给你看。 第32章 哈哈……那南极仙老头只知《清心冽肺谱》能益身健体,攘病却邪,却不知内里藏着的大秘密,竟成全了俺老猪。痛快!痛快!”又叫道:“师兄,你好不讲究,俺演练了这么多的法宝,你还不来把你的宝贝儿也来演练一翻?” 悟空听了,脸上一红,道:“有空再练,有空再练。”只是摇头。八戒见了,哈哈大笑。悟空见八戒面露得色,想要耍一耍这个不知东西的家伙。猛的想起旃檀功德佛说起的那个大会的事,临走时尚说待会儿自有人来说,莫不是所说来人即指八戒? 想到这儿,悟空遂故意调笑八戒道:“八戒,最近还有什么得意事,说来听听。”说罢只管盯着八戒。八戒听了,停下来,仰脸向天,想了想。道:“哪里有什么得意事,没有了,没有了,俺老猪一心修练,哪有心思外出,没有,没有。”说着坚决的摇了摇头。 悟空见八戒言辞稳当,不像是说谎,心下纳闷,暗道:“这事只与我们师徒四人相关,若是八戒也是不知,难道说是沙僧知道?不过沙僧与这等事一向是不热心的,不是八戒还能有人谁?”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十九) 想到这儿,悟空戏谑道:“呆子,再想一想,就没有什么艳遇什么的?好好想一想。” 八戒听了,脸上飞红,甚是忸怩,道:“猴哥,你又来开俺老猪的玩笑。”顿了顿又道:“实不曾有。俺老猪已是正果的身子骨,哪能还有那种想法。” 悟空见八戒神态暧昧,心下好笑。当下说道:“成正果,这话你也说得,想当年你在天庭之时,身为天篷元帅,还不是正果加身,不也调节税戏得嫦娥!” 八戒听悟空如此一说,本已消退的红云陡的又涌上面来,一时无语,只讷讷的道:“这个……这个……这个作不得数。”说罢转身要走。 悟空见了,哪里容得他走,身子一纵,早已走在前里,堵住了门,叫道:“呆子,不说清楚了不能走,要想走须得先过了俺老孙这一关。”说着作势要掏金箍棒的样子。 八戒没有成想这猴子当了真。心中畏惧。向后退了退道:“大师兄,真的没有什么事喱!梦倒是有一个,不过……” 悟空一听有梦,心中便是一动,心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在梦里?说不定这梦也是有关联的,说不得只有强迫这呆子说一说了。当下便道:“好,很好,就是这梦俺老猪也要听一听。说罢,说罢。” 八戒道:“师兄,这只是梦,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我说了你可莫笑,也不可在人前提起。” 悟空道:“那是自然,快快说来听听。” 八戒见走不了,便退回去找了个凳子坐了,方道:“那天夜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多喝了几杯,就觉得忽忽悠悠的不自觉的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就见前面有很多人,穿着打扮很是怪异,男人穿的很少,谁知女人也穿的很少,露着雪白雪白的大腿,胳膊也露在外面喱。” 说到这儿悟空不由得嘿嘿直乐。八戒见了,脸上更红,道:“你不听便算了,不说了,不说了。”说着起身便要走。悟空见了,脸一沉道:“不笑,不笑,尽管说。” 八戒见了,也只得重又坐了,接着道:“只是女人太多,男人很少,一个个比我们西行取经时的女妖精还要风骚,不由得俺老猪动心。一时还觉得是妖精喱。俺便走到那些女妖精身边,本想打死她们,可是一到她们身边,俺老猪便下不去手了。” 悟空道:“你这呆子,倒有怜香惜玉之心,怎么下不去手了?” 八戒道:“老猪一到了那女妖精身边,还没近得身喱,只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呀,哥哥啊,你没闻过喱,那味道要多香有多香,俺老猪就是那嫦娥身上的香味也闻过喱,可是就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她们一个个的细皮嫩肉的,不走近还罢了,一走近了看呀,哥哥啊,你不知道俺老猪实在是受不了了,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风骚。哪一个不比那天上的嫦娥姐姐美丽?我就想了,这要是真的多好?俺老猪就是这净坛使者不做了,也要和她们在一块儿喱。” 悟空见八戒一脸神往之色,知道其果真动心。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二十) 八戒接着道:“俺老猪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在一个女妖精的腿上扭了一把。”八戒说到这儿,羞得脸红彤彤的,怕悟空笑他,把嘴向衣服里只一伸。 悟空见了,深自叹息,叹这八戒始终过不了这色字这一关。 八戒见悟空没有动静,又把头伸出来,道:“谁知道,俺老猪摸那女妖精一把,那妖精竟然不理俺,就当俺不存在一样。老猪又在其她女妖精身上摸了几下,只觉得滑溜溜的,甚是受用,可是她们也是一个也不理我。后来,她们,这些女妖精,一个个的进了一个屋子,还有几个男妖精也进去了。谁知道那屋子里实在漂亮得很,俺老猪从来也没曾见过,俺老猪好歹也做过天篷元帅,天上的景色也见得多了,就连那玉帝的宫殿也没这般漂亮喱。进去一看,俺老猪更是大吃一惊,只见一屋子都是漂亮的女妖精,真是太多了。她们很像很本分,一排一排的坐着。都看着前面。进了屋里俺老猪就觉得很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在外面很热,到了屋里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像是进了冰窖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刚进去时冷,一会儿功夫就觉得很舒服,这里的妖精实在厉害,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悟空听了,也觉此梦有些怪异。 就听八戒接着道:“我向着前面一看,把俺老猪着实吓了一跳,哥哥呀,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你想也不敢想喱。” 悟空道:“哦,又有什么怪事了。” 八戒道:“哥哥,那前面的台上站着我们师徒四个喱。” 悟空一听,吓了一跳,心下不解:“你说什么,站着我们四个师徒四个?”接着呼的一声跳起来,厉声道:“什么妖精那么大胆,又变了俺师徒模样?难道是那六耳猕猴又复生了不成?” 八戒道:“是啊,最初我看了,也是又是吃惊又是纳闷,我就想了,我就在这儿了,怎么前面还有一个,一定是妖精变的。可是,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悟空追问道。 “后来不对劲喱。”八戒道。 “怎么不对劲?” “咱们四人站在那儿不动,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假的喱,也不知这妖精怎么就知道我们,做了四个假人在那儿,不过实在的太像了。”儿戒接着道,“再后来,这屋里一下子就变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一道亮亮的光,就像是黑夜里突然出现的闪电。那道光直照前面,这个时候,哥哥,说什么我都不信,竟然有这样的事出现了……” 八戒这时停了停,看了看悟空。 悟空见八戒只管看着自己,心下焦躁,禁不住的催促:“快说快说,到底有什么事情,都急死俺了。” 八戒看着悟空的样子突然道:“哥哥,去灵山取经,除了我们四个人好像没有别人了吧?” 悟空道:“呆子,你这是什么话,除了我们四人还能有谁?白龙马若是也算一个,那应是五个。你问这个干什么?有什么干系,还不快快接着说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二十一) 八戒道:“哥哥,你别急喱,这个事关系大了。” 悟空道:“哦,你倒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再说这个也不迟。” 八戒见悟空要恼了,就道:“我见那光亮一闪,在墙上竟然有很多人喱,那些人还在动,就像是在演戏喱。” 悟空道:“就是演戏又怎么了?” 八戒道:“哥哥,你可知道是谁在演戏?” 悟空道:“呆子,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你了。” 八戒道:“哥哥,你错了,那上面就有我,还有你喱,有师傅,还有沙僧,还有白骨精。” 悟空听了惊奇不已:“竟然有这等事?” 八戒道:“可不是喱!还有更奇怪的事喱。那戏里面,演的和我们西去灵山之时一模一样,那猴子的本事不在你之下喱。” 悟空听八戒提到自己,便问道:“那戏里的猴子有何手段?说来听听。” 八戒道:“本事大了,你有什么本事,他就有什么本事。那戏里面白骨精出来时可没把俺老猪吓死,还当是真的喱,幸亏你……不是你,是那里的猴子把他给打死了。我看了那戏我才知道,我当时真的冤枉你了,当时确实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喱。哥哥,当时真的对不住你呀。” 悟空道:“呆子,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还提它作甚?罢了,罢了,都是自家兄弟,再也休提。只是我不明白,这些儿妖人竟然有这等本事,把我等西去取经的事变作了戏文,而且还演的这等惟妙惟肖,实难让俺老孙相信。你这个梦做的太也怪异。我来问你,这之后还有什么事么?” 八戒道:“有啊,怎么没有,放完戏文,她们这些女妖精开始投票喱,说是要从我们四个中挑一个嫁了。俺老猪听了,可是大大的开心,就想了,这些女妖精要是都嫁了俺老猪才好喱。” 悟空从鼻子中哼了一声。直骂这呆子实在是没出息。 八戒接着道:“可是她们数来数去总是差了五个美女喱,她们的这个会叫什么‘万女择婿’大会,可是数来数去就是差了五个,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女妖精站起来说,她知道还有五个女人没来,她们就问是哪五个,她就说是叫什么‘沙漠五花’在哪儿睡觉喱。 第33章 她们说你快去把她们叫来吧。她就出去叫了。在她走了之后,我又见到一个人来喱,哥哥,你绝对想不到是谁喱?” 悟空听到这儿,心下已是明了,知道此人就是师傅。当下只当不知,道:“不是那释迦牟尼如来吧?” 八戒一听笑了:“我说你猜不出喱,是师傅。师傅进来了,他在前面找了个位子座下了,他没看见我,我在后面呢。” 悟空心道:“还没看见你?他什么不知道?你这次可把唐玄奘小瞧了!”当下只做不知,让那呆子尽管说来。 八戒道:“师傅没来多会儿,‘沙漠五花’就来了。我的妈呀,哥哥,可不得了了!” 悟空道:“怎么了?” 第五章欲海之猪八戒(二十二) 八戒道:“丑喱!实在是丑喱。老猪从来没见过那么丑的妖精,差点没吐出来,一个个肚子比俺老猪的还大,腿比俺老猪的还粗。嗨呀,不能提,到现在一提还想吐。她们听说投票,就投了一票,投完了听别人一说才明白,她们就咋呼开了,说是投错了,要重投。台上有个男妖精就问她们投了谁,现在又想改投谁。她们就喊开了:‘我们想选猪八戒,我们本来就没想选唐玄奘,我们以为选最没有用的呢。’我的妈呀,我一听,哥哥,她们这不是成心害我么。老猪在后面就蹦起来,想到前面和她们打一架,这不是侮辱俺老猪么,这样的妖精,俺老猪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哈哈,幸亏没投俺。那个男妖精见她们这样咋呼着,也烦了,说什么也不让她们改投,还说,选唐玄奘不好么,细皮嫩肉的,白白胖胖,关键是后台硬,无论多有能耐的英雄也要听他的呢。要是他的话,他一定投唐玄奘。师傅在前面一听这句话,那个高兴,别提了,一下子就蹦起来了喱。在前面又蹦又跳,我还没见过他那么高兴呢。嗨,这都是梦里才有的事!” 悟空道:“结果如何?” 八戒道:“当然是她们没改成。俺老猪很是要感谢那男妖精,否则,哈哈,虽说是梦,就是以后吃饭也不香呢。”说着哼起小曲来,甚是得意。 悟空见他开心,也不来打扰。 八戒哼了一会儿又道:“哥哥,高兴的事还在后面呢。你猜怎么着,哥哥?你知道你得了几票?” 悟空拿眼一斜,装作懒得问的样子。 八戒见悟空不答话,道:“你得了六票。” 悟空一听,把眼一睁,那个精神,听了这个数字,还真不由他不惊。跳过来,一伸手扯着八戒的耳朵道:“你这呆子,就是做梦也要压俺老孙一头,找打。” 八戒急了道:“哥哥,你放手,怎么还玩这一招?不骗你,不骗你,要骗你给你当儿子喱……” 悟空听了,知道八戒的话真,这才把手松了。 八戒直捂着耳朵,起身要走,道:“不说了,不说了。” 悟空见了,忙的过去陪个笑脸,道:“好师弟,是师兄的不对,师兄这厢给你陪个不是。”说着拱了拱手。 八戒见了,也不敢真的较真,怕惹这猴子的打。遂回去坐了。 悟空道:“接着说,接着说,那师傅……” 八戒咬着牙道:“别提师傅,他就得了五票!沙师弟得了八票,其余的都是俺老猪的。”说着拿眼横着悟空,不再言语。 悟空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子。眼斜着八戒,见八戒神情有些儿萎顿,眼光中却是透着些许自豪,知道是因为刚才自己扭了他的耳朵所致,但神情绝不像是说谎。悟空这一下可什么都明白了,为何师傅那么生气。怪不得,原来如此。这个吃糠的夯货竟然能得到这么多票,悟空也有些儿不明白了。 悟空慢慢的踱了几步,手摸着头,一时实在是想不明白。 若是论本事又哪一个有他这般厉害,若是论出力多少,这四人之中哪一个又出得他多,竟然只得了六票,想不明白,连那沙僧也没比得过,头疼,头疼! 八戒见悟空不语,一个劲的转,知道他不信,就在那厢里说狠话,道:“哥哥,这是真的喱,我若说了假话,叫我以后吃不得饭,活活饿死则个,不过一个梦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后半句说的倒是重重的。 悟空知道八戒损他,嫌他自命英雄不凡,梦里的事也当了真,徒徒的烦恼起来。其实这八戒又哪里知道,这梦实非梦,既然连师傅都说是元神出窍,且与八戒说的没有二样,定是真的无疑了,必应着日后的事,不过想不明白这未来世间之人怎么一个个都像是变作了妖精模样,这世道真的要变了不成?未来的女人真的是一个个的都衣不遮体?而且他们还能知道过去的事,怪,怪,实还是怪。 悟空不知在屋内兜了几个圈子,说道:“八戒,你可曾见过沙师弟?”等了半晌,不见回音,抬起头来,四处一看,哪里有八戒的影踪?不知何时那八戒早已开溜了。悟空抬腿身外便走,临出门时,猛的一跳,省得被那门槛再绊倒了,哪知这一跳就如是撞在墙上一般,猛的被弹了回来。落在地上。落地瞬间悟空算是明白了,在梦中他是出不了这个屋子了。 果然,就此醒了。抬眼望去,刚才的事情不曾有一点儿痕迹。眼见的周围的红色之雾依然严严的裹着他,身子还是在一直的落。 猛然间,悟空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 201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一) 悟空抬头看时,眼前开阔,好像少了一样东西,略一沉思,这才想起,原来在他面前的那个硕大的柱子竟然没了。悟空愣了,那东西与他一起下落,此次梦之前,始终与他一样,保持着同样的速度,谁也不曾快的半分,为何现在就没有了? 悟空再一思索,记得看那物事之时,依稀见的上面有沟沟凹凹,感觉眼熟,实没想起是什么,现在悟空静下心来方才想起,那不是他的金箍棒又是什么?想到这儿,这才知道,最初下落之时因不小心,金箍棒脱手而出。到了后来自己为了在雾海之中找到那个小小的针儿,就大声让金箍棒变大,当时因口中不曾有师傅送的莲花瓣儿,故此,虽说那棒变得大了,可是自己依然看不见。就因变得太大,棒上的字儿也大了,看起来也就是沟沟凹凹了,怪不得自己看着眼熟,整日里相伴着的宝贝,怎能不看着眼熟,只是自己太过糊涂。 只是既然一直都是这样下落,为何现在依然如此,而独不见了那宝贝,莫不是这宝贝被什么歹人拿去了不成?想到这儿悟空心中一股冷气直升上来。 也难怪悟空如此,悟空自从与那宝贝相伴,几曾离开过身子,就是被压在五指山下,棒儿还在呢,就是在金兜洞被太上老君的青牛精用金钢琢套了去,这边套了,不曾过夜也就又到了手中。就是在凤仙群授徒时被黄狮精偷了宝贝,悟空也曾惊了心,毕竟那是有根源可寻了。现在可不同。被困于此自觉也有千年时光,不知何时方出得去不说了,这宝贝被谁拿了那是一些儿头绪也没有。叫悟空如何不担心害怕? 悟空眼望四周,不由得悲从心来,悟空自出世以来何曾吃过这等亏,被压五指山下五百载,久是久了,其实并不算得多寂寞,毕竟看得日出月落,有虫蚁走兽时来走走,有鸟语花香相陪,偶尔樵夫童子也来与他攀谈一翻,开得心,解得闷。哪像今朝,人不见一个,相伴一生的棒也不见了踪迹。一生没有父母,亲的也就是师傅八戒与沙僧,可是与他们相见也仅仅能在梦中,就是在梦中要想走出那屋子也是一点儿也不能够。出道时也曾拜得仁兄八弟数个,可是一旦出了事故,他们跑的比什么都快,哪里有喝酒喧闹时的热情气氛?至此悟空始知还是有父母的好,最起码自己出得门来还有个人在那儿惦念,有事情还有兄弟姐妹分忧解愁,就是办不了,也有人在那厢儿说些长精神的话。可如今,亲人一个不曾有,说话的人儿也没有,就莫说相帮了。天上诸神大仙见了他一个个既敬且畏,巴不求得见不着他,就是见了他也早便远远的躲了,更不用说想着他念着他了。就是南海观音也是不曾留一点儿情份,释迦牟尼如来暗示来这西天极乐世界之时,为何不就以言语相阻,直落得今天如此境地。一刹时悟空只觉得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什么英雄狗熊,在这个当口都他妈的没有用,还不如一个小虫虫儿活得痛快,一个小虫儿虽说寿命短小,毕竟是一条小命,也还有它的快乐,哪像今日如此这般星星儿见不得一个月亮也没了影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落在这种境地就是曾做了玉皇大帝又当如何?心里只道:罢了,罢了,若是出得去时,别说斗战胜佛,凭他什么佛都不做了,还是回花果山与儿孙们一道儿享享天伦之乐也是好的。 悟空正在那儿胡思乱想,只听的有人道:“你这猴儿,可曾想过我来。”悟空听得言语,忙的抬头看时,只见血雾之中,一朵硕大的莲花自上缓缓而下,看似慢了,不知为何倏忽便到了悟空面前,莲花似开似闭,内里隐约有人,悟空还道又入梦境,转头四望之时,周遭尽皆赭赤血雾,自个身子仍是不停下落,心下一喜知道此翻绝非梦境。当下厉声道:“何方妖怪,快快献身,出来受死。”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二) 说来也怪,莲花到处数丈之内绝无赫赤之物。此时就见莲花瓣儿缓缓开了,仍是半开半合之态,只见一老者盘膝而坐,二目似开似合,颌下银须根根,头上白发垂垂。悟空见了,失声大叫:“师傅。” 第34章 再也无法忍住,号啕大哭起来。那老者也不理他,待他哭声略小,道:“你这猢狲,一世英雄,怎么今日就有如此多儿女态?上来吧。说着手一伸,早搭着悟空手腕。可怜悟空至此方找得借力处,借那老者之手略一用力便自花莲花缝隙之中钻了进去。悟空进去,花内空间略嫌小些,老师手一挥,花便闭了,口中嗫嚅有声,只见那莲花陡然扩了几倍,俨然一个居室天地。 悟空向前一扑,双手扯了老者衣裾,涕泣连连,再不起来。 老者见了,也是暗自垂泪。伸手把悟空拢在胸前,以手相抚悟空头部如抚自家婴儿一般。 悟空哭了半晌,方歇了,叫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徒弟给你老人家丢脸了。”说罢,感觉伤心,又是忍不住,纵声哭泣。 直待悟空哭的透了,抬起头来,老者才道:“罢了,这么年来也实在难为你了。” 悟空道:“师傅向来可好。” 老者道:“你起来罢,起来再说话,你看你,把我的衣襟也弄湿了。”说着拍了拍胸前。又道:“都道你英雄了得,天父地母,今日为何如此多情。” 悟空道:“师傅,悟空今日见了亲人,想到诸般苦楚,感到委曲,便控制不住。” 老者道:“你还有些良心,把我当作个亲人。” 悟空道:“师傅,徒儿一直在心里把你当作亲人,只是记得师傅的话,绝不敢去斜月三星洞找你;也不敢于人前提起您老人家的名讳。” 老者道:“你做的甚好,未把我的话忘了,也不枉了我苦心教导了你一翻。” 悟空道:“师傅,我给你捶捶肩儿。”说着一纵,到了老者背后,双拳紧握,轻轻捶动,一上一下,小锤微敲。老者闭目享受,非常受用。 老者道:“你这猢狲何时学的这般油滑,会讨人欢心。” 悟空欢喜道:“师傅明鉴,悟空一向不曾于人捶肩捏背,俺天生地长的一个石猴,无父无母,不敬天地,就是释迦牟尼如来当初也实不曾放在眼里。这些年月在眼前总没有个亲人,虽说当年也曾拜唐玄奘为师,可是那也是一时无奈之举,不是真心,只是后来处得时间长了,有了感情而已,我这一生最初能够真心拜的一个,只有师傅您老人家一人,绝无第二人。” 老者听了,微微点头,知悟空所说绝然不虚。 悟空又道:“这些年我在外一人,拼拼打打的也曾挣了些名头,可是心下里始终不曾忘了授业恩师。”老者听悟空说得情真意切,心下不禁黯然。也觉自己对这猢狲有所歉疚。自己既教了他功夫,却又不让他在外宣扬,这几百年又不曾与他见一面,于情于理实是不合。 悟空又见师傅点头,知道师傅高兴,也很是开心,当下敲打更是卖力。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三) 悟空道:“师傅,这些年儿,您又给我教出了几个师弟,也告诉我一声,免得日后见了,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动起手来,师傅心中难过,到那时须不好看。” 老者听他如此一问,不由一声长叹,道:“悟空,我这一生有你这样一个徒弟还不够么!若是再有几个你这般徒弟,岂不让我无法得以安生,终日里牵肠挂肚。”说罢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悟空听老者如此一说,心下甚喜,情知师傅这几句话说得严厉,已是对他这多年来所作所为的赞许之语。不由哽咽,道:“师傅……”再也说不下去。 也难怪悟空如此,自出道以来,悟空何曾听过一句亲人这般言语,纵是唐玄奘也只嫌他惹事生非,时刻以紧箍咒相威胁,不曾有这般关切。 老者道:“悟空,自你离开之后,我便知你必要惹出祸端,斜月三星洞我也就不住了,你那些师兄师弟,我也俱都解散了,他们都是些粗俗之人,成不得气候,我也懒得教他们这些功夫,只是教他们一些做人的道理,修身养性的法门,如此而已。平时,我终日里云游。我诚心躲你,你就是想找我也不能够。”停了停又道:“你生性浮躁,又爱名声,又兼本性爱动,要想悟得一些道法,也实是难。这些年你能挣得这般名头实属不易,也是你机缘巧合,偷得蟠桃,吃得金丹,落个金钢不坏躯体。否则以你这样道行,就是有一百个悟空也已完了。” 悟空听老者如此一说,应道:“师傅说的是。” 老者道:“你且说来,除了我教你的七十二般变化和筋斗云,你又悟出了些什么!” 悟空听老者如此一问,忙的住了手,转至老者面前,双膝跪倒,不敢抬头,说道:“师傅,徒弟让您难过,正如你老人家说的一样,实是一点儿也不曾长进。还请师傅教导。” 老者道:“你这猴子与我不说真话。” 悟空一听,以头顿地,叫道:“师傅明鉴,委实不曾练得什么。” 老者道:“你这样说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适才我见你于欲海之中,在你周遭数丈之内血雾甚淡,据我所知按照现在的道行就是释迦牟尼如来在此也不会之般。” 悟空一听,顿时惊得呆了:“师……师傅,您说什么!就是释迦牟尼如来在这欲海之中也会如此!” 老者道:“这个,你有所不知,这欲海大小,全凭心意,欲望大者观此海则大,欲望小者观此海则小;像你这般放不开名利者,就是在这欲海上空翻上三百个筋斗云也莫想过得去;欲望小者观此海也仅一个湖面儿大小,纵起云来,倏忽可过;欲望小者再兼道行深厚之人,入得此海也当在半个时辰之内方可脱身。且这欲海有一点甚是与众不同,任你再高深的道行,若无甚遮掩,欲海之雾必将近得你身,像你刚才那般近身者雾淡,远身者雾浅却是不可能。我来问你,你入此海有多少时间了?” 悟空听老者如此一问,忙的答道:“师傅,不想瞒您,觉得有千年之久呢,比在五指山下还要长得多。” 老者听悟空一说,自鼻孔中哼了一声,才道:“那五指山不提也罢。”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四) 悟空听师傅一说,只觉师傅话中似乎有话,正在品味其中之意,就听老者又道:“你觉得有千年之久,若是在这欲海之外,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光景。” 悟空一听此语,不由接口道:“只有一个时辰光景?” 老者道:“不错。这欲海最是磨人心性,凭他多急多火的性子到了这里也给他磨得一丝儿火星也没有,方出得去。若是换了一个,这么长时光,只怕早就心灰意冷,心如枯井了。你还是这般模样,也实是不易。” 悟空听了,心中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适才也有万念俱灰尘之意,只是转瞬即退。想到便说道:“师傅实是英明,适才徒弟也曾有这想法,只是在那一瞬间而已。” 老者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合当如此,合当如此,这才合了你这猢狲的性儿。”停了停又道:“看来你与西方极乐世界的缘份还是未到。” 悟空听老者一说,忙道:“师傅,这极乐世界过去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这都是佛家内部之秘,外人又怎能得知。你若不是沾了斗战胜佛这个头衔的光,还来不得此地呢。不过现在看来,你这个佛位实是不妥,实是不妥。实是不妥。” 悟空听师傅一连说了三个“实是不妥”心中诧异之极。 悟空道:“还请师傅明说了,究竟有何不妥之处。” 老者道:“这个事那待会儿再说,现在有一件事我须得搞明白。过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竟让这欲海之雾近不得你的身子。”说着一招手,让悟空进前来。 悟空向前道:“师傅,我道你说什么事情,原来是说这个事,定与这个有关。”悟空说着一伸手,自舌下取了一瓣莲花出来,伸手递了过去。 老者见了,勃然变色道:“悟空,这东西你从哪里得到了?” 悟空见师傅神态不对,心下恐慌,忙的跪下,道:“师傅,不知徒儿怎么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老者一见悟空如此,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起来吧,你且说一说这东西哪里来的?” 悟空不敢隐瞒,把梦中与唐玄奘相会以及唐玄奘以莲花瓣相赠的事说了,并把唐玄奘要他立誓以及他怎样立誓的事也说了。 老者听了,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悟空见了,不明所以,也不知自己说的对还是不对。 老者待悟空说完方道:“看来,你这个师傅对你委实不薄,这样难得的物事也送了你来,你们师傅情深哪。” 悟空只觉话里有话,但不知老者是何意图,不敢答话。 老者出了一会子神,向着悟空道:“唐玄奘对你也可说是较为看重,亦或者日后他有事求你也说不定。”说过手拿那花瓣儿向悟空道:“你可知此是何物?” 悟空道:“师傅,你开悟空玩笑喱,这不是莲花瓣儿么?” 老者道:“悟空,你哪里知道,这绝非一般莲化瓣。在这世上就是释迦牟尼如来也未有此物。好吧,既说到这儿,有些事情还是让你知道的好。这世上之人就是天上神仙也常以为释迦牟尼如来所居灵山即是极乐世界,其实那是大错特错了。你可还记得,当你自灵山向西之时,可见到除了欲海之雾还有其他异常否?” 悟空见老者相问,略想了一想道:“师傅,我怎么见不到日月星辰?”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五) 老者脸露喜色,道:“不错,你这猴儿看的细巧。 第35章 果然不俗。在这世上有三个世界。释迦牟尼如来所在地方称为娑婆世界。自灵山向西之地为极乐世界。娑婆世界又分为四州。曰东胜神州,曰北俱芦州,曰西牛贺州,曰南赡部州。你那花果山便是位于东胜神州。于娑婆世界东方尚有一个净琉璃世界。这三界之中以这娑婆世界最是繁盛。又分为天界地界人界。玉帝总管娑婆世界中这三界。在这娑婆世界中以释迦牟尼如来道行最是高深,想这娑婆世界事务何等繁杂,就是有了高深的道行也做不了这娑婆世界主事之人,故而这个担子就落在了玉帝身上,释迦牟尼如来平日里也只谈谈佛经,论些道理,权当是个幕后军师吧。平日里引导那些颇有慧根之人修仙练佛。释迦牟尼如来有两个助手,那就是文殊和普贤。这是你知道的。” 悟空听到这儿不由得插口道:“师傅,释迦牟尼如来的得力助手不是大慈大悲的南海观音么?” 老者叹了口气道:“悟空,这一点你就不知了,看来这仙界的事你知道的还太少了。你与南海观音接触最多,也见她与释迦牟尼如来来往最是频繁,故而这样认为。实则不然。娑婆世界三圣你可知是谁?” 悟空摇了摇头。 老者道:“就是释迦牟尼如来与他的两个侍协文殊和普贤两位菩萨。” 悟空听了觉道实在有点奇怪,就问道:“我就不明白了,南海观音是一个什么位次?” 老者道:“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是谁你可知?” 悟空急道:“知道,知道,不是阿弥陀佛么?” 老者道:“你还未笨到家,不错,果然是阿弥陀佛。” 悟空听老者如此说,知道不是夸他,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其实老者哪里知道,悟空也是算学算卖。 老者:“那么你也知道‘西方三圣’的名头了!” 悟空道:“‘西方三圣’又是谁。” 老者道:“既知阿弥陀佛为何就不知‘西方三圣’?阿弥陀佛手下有两大侍协,一个是大势至,一个便是南海观音。” “咦,南海观音?南海观音是阿弥陀佛的侍协。从未听过,从未听过。”悟空听老者如此一说,内心惊奇无以言表。 老者见悟空讶异,便道:“你可知南海观音既是释迦牟尼如来侍协为何不在阿弥陀佛面前侍候,却到了娑婆世界?”老者虽有此问,内心也明白悟空根本不知,故而不待悟空回答,老者又接着道:“娑婆世界与极乐世界有个协订,凡是成佛者,方可到西方乐土,就是那极乐世界,这两界引路者即是南海观音了。前者释迦牟尼如来暗示你来极乐世界,南海未加阻止,便是为此。你与唐玄奘同时封佛,本就与佛家道理相违背。佛家所追求的境界绝非如此,凡入佛门者,都盼得一日,突然佛光加身,到那个时候好达佛家境界,绝非单凭了谁一句话也就成了佛。你护唐玄奘西行立功虽多,可是要论佛理修为你差的又岂止太远,也可以说你简直是一窍不通。你与唐玄奘不同之处在于,他前身本是金禅子,是释迦牟尼第二弟子,在佛法修为上已是深得多了,当今佛界,这方面的修为罕有谁能超得他过。再加上此次灵山取经,以一个肉身凡胎吃得此般苦,释迦牟尼如来封了他一个旃檀功德佛,也不为过。以他修为他的前身已临佛的境界,只是碍着一个机遇罢了。”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六) 悟空听了不住点头称是。 老者又道:“你却不同,一方面你在仙界名声甚大,但是你这名声很大是怎么来了,你比谁都清楚。而且你的出身与唐玄奘不同,你没有一个得力的靠山,只是靠着打打杀杀挣了点名头,自西行以来,你所遭劫数也不过是八十一难。就凭这个你加身佛位,自然引起非议。若是论道行,仙境之中比你修为深的多的何止牛毛一般,但是他们却都没有你的名头响,那只因为他们没有你的胆子大,没有有的胆识高。悟空,你有多少斤两,放眼三界之内,还有谁比我更清楚。” 悟空点头道:“师傅教训的是。” 老者道:“我仅教了你地煞之数的变化和行走天地的筋斗云,这几百年之中你若是能沉下心来苦加修炼,修为当是不浅。不过话虽如此说,若真是像我所说一般本本分分的修炼,你的成就还绝不会像今日如此的风光。看来,光凭着苦修还是不行的,非凡的胆识也是至关重要的。就因为此,你的佛位加身,给了很多意欲佛光加身的修行者,树了一个样本。那些修炼者有的已是修了几万年,那又怎么样,仍然是见不到佛光加身,哪像你,才出道几年,便混的如此风光。其实不管天界地界还是人界,这‘欲’字最是难去。否则又怎能有这无穷无尽的欲海亘在娑婆世界也极乐世界之间。” 说罢,老者眼望前方,似乎若有所思。 悟空见了,不敢便就此插话。转到老者身后,又轻轻捶打。 老者好似被惊醒了一般。又接着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佛家的‘欲’是不是要强行去掉。这欲海为何就成为欲海?欲海何来,世人与一般仙家不知,我又怎能不知。当年阿弥陀佛在极乐世界另立天地之时,曾立了一个规矩,凡入极乐世界者须得把自身所有欲望全都去了,去掉之所就是娑婆世界与极乐世界交界之处。故你所见到的欲海,皆是各位进入极乐世界的佛家身上强行拿去所致。成佛者尚有如此多的欲望,又何况世间俗人?” 老者停了停,又喃喃的道:“不管是人,还是神,或是佛,若是没了欲望,纵是与世长存,那又怎么样,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时声音已是低了,就像是自家和自家说话一般。 悟空见老者沉思了良久,便悄声道:“师傅,那极乐世界是个什么模样,您可知道?” 老者顺口答道:“一个个木呆呆的,没有一丝儿趣味。”好像是突然惊醒一般,道:“你这猢狲,打听这个做甚?总之你机缘未到,便到不了极乐世界,待你有了机缘,自己再去看吧。” 悟空又道:“刚才您老人家说了东方还有一个什么什么琉璃界?” 老者笑道:“你的记性不错,还记得,那是东方净琉璃世界。在东方净琉璃世界也有三圣。”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七) 悟空听了,大奇,心道:这世界怎么都流行‘三’字?正在纳闷。只听老者道:“这教主为药师琉璃光如来,又叫大医王佛,或说药师佛。” 悟空听了,心道:既是药师佛,定是治病救人的。 老者接着道:“药师佛,于三界之中威望甚高,都道成仙成佛不生病,其实那是大错特错,只是保养的好,一向不生病罢了。仙佛不生病则已,若是一旦生病又岂是寻常医家看得了的?就是释迦牟尼也曾生得病来。” 悟空听了大奇道“那释迦牟尼如来也曾生得病?” 老者道:“不错,不久前就病了一次,就是在你佛位加身前不久罢。当时药师佛并没有来,而是派了他手下两个侍协过来。这两个侍协便是日光和月光了。” 悟空道:“哦,这相名字好熟,是不是那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 老者道:“不错,便是这两个小辈。” 悟空听了,心道:“我这师傅,到底是何来路,怎么于佛家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晰,日光菩萨与月光菩萨也只能称为小辈,心上颇疑。”心下想着,手下便不由得放慢了。 老者早已觉察,道:“悟空,你不知,我与药师佛颇有些交往,我教你的一些草头方儿还是从他那儿学的呢。” 悟空一听,已知师傅猜得了他的心思,说道:“没听您说喱。” 老者笑骂道:“泼猴,你才跟了我几天,又怎能知道我的事情。” 悟空陪了个笑道:“师傅责骂的是。当年护唐玄奘师傅西行之时,他若骂俺泼猴,俺便有些恼了,不知为何,今日自师傅嘴里说出来,感亲切的紧喱。” 老者道:“你倒学了些甜言蜜语来孝敬我。” 悟空笑道:“我难得在师傅面前,今日也叫师傅开开心喱。” 老者拈须微笑,闭目享受,一脸坦然,只觉心下甚是舒服。平日里总怕悟空惹些麻烦于他,可是身边总没有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味?只觉几万年来,只以此日最是舒心。 老者又道:“日光与月光与药师佛便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三圣,也就是佛家所说的‘东方三圣’了。日光与月光实是药师佛成佛前的两个儿子,日光为长,月光为次。我与药师佛交往密切,故而呼日光与月光是小辈,便是这个因由。” 悟空道:“好没来由,这东方净琉璃世界都是他父子天下。也不避讳则个,不嫌人家咬了舌头。” 老者笑道:“你可知西方大势至与阿弥陀佛是何关系?” 悟空听此一问,心中一动道:“莫不是也是父子。” 老者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不错,大势至实是阿弥陀佛成佛前世间次子。” 悟空道:“那长子是谁,可也在佛界?” 老者道:“不错,确是也在佛门,不过不是长子,倒是长女,大势至排列为二故而道他为次。” 悟空听了,也笑道:“闹了个笑话喱,倒叫师傅见笑。”转念之间,忽的向着老者道:“阿弥陀佛的长女定也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老者只是不答。 悟空见老者不答,知是默认,略一思索,不由失声道:“莫不是南海观音!” 第36章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八) 老者微笑点头:“你这猢狲有些慧根,一猜便能给你猜着。” 悟空听老者如此一说,不由得愣住了。 老者见悟空听了,知其心思,道:“有什么不妥么?” 悟空转到老者前面道:“师傅,今儿个我算是长了见识,原来这佛家也与那世间一样,总是亲牵着亲。这重要位子总也给自家人占了,流不得外人田地。”说到后来,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老者见了悟空神态,心下不由赞叹:能得此等徒弟,实也是我的造化,老天有眼,竟然送得我如此一个徒儿,起先我倒是误会了他,总觉得他给经我惹些祸端。就是这等惹了祸端又当如何,像这等祸端不该惹么,有此等心肠,比什么菩萨,佛家都强得多了,单以此而论,就是入了佛位也绝不为过。怎么就会在这欲海之中耽搁如此许时光?看来,悟空进不了极乐世界当另有他因。必定于这娑婆世界还有重大未了之事。未来之事,实难堪破。心下不由暗自叹息。 老者道:“泼猴,遇到事情总是沉不住些气儿。” 悟空道:“师傅,徒儿说错了话么?” 老者道:“也算不得错。不过这倒是有情可原的。” 悟空听了道:“师傅,我倒不明白了,为何就说有情可原。” 老者道:“你有所不知,西方极乐世界,本是荒芜之地。没有日月没有星辰,也就没了光亮,自然无法住得。后来阿弥陀佛发现有一样东西可以解决光亮的问题。” 悟空道:“哪一样?” 老者道:“就是这欲望之海。阿弥陀佛于娑婆世界游荡,做些佛家当做之事,在行至南赡部州地界时,遇到一怪兽。怪兽名唤‘金狈’,金狈本就灵敏,能吸天地精华,为已所用,初,金狈不曾作恶,也仅在山间昼伏夜出,很是本分。金狈居所离地方是沃矮斤肩国国都后面的斤肩峰。此峰秀丽,山明水秀,实是一个修炼的好所在,当初阿弥陀佛来到此地之后,深为此峰所动,便居于此,以修炼。修炼期间便发现此金狈甚是乖巧灵敏,便对其多加留心。斤肩峰秀丽,便多有有钱人家公子,以及商贾来此玩耍。阿弥陀佛见金狈每当这些人来时,则踅伏于山涧或是路边,于路人遥遥相望。阿弥陀佛对其也也未曾在意,只是自加修炼。到了后来游人突的减少,阿弥陀佛偶到城中去,听沃矮斤肩国中盛传斤肩峰有怪兽出没食人。阿弥陀佛听了,知道是那金狈所为,心里甚感不安。毕竟自己在此修炼了好一段时间竟不能保得此间百姓安康。阿弥陀佛找到金狈便欲取它性命。” “金狈说:‘阿弥陀佛,你错了,你的道行虽然深厚,但是在这件事上,总扛不过一个理字。我所吃的都是该吃之人,我算不得有罪,你自恃道行深厚,强要取我性命,不是你们佛家作为,你若杀了我,你也违背了佛家法旨。’阿弥陀佛见金狈与他理论,奇qisuu.书便问金狈:‘你说不是你的错,我来问你,这游人何罪,他们见山峰秀丽,来观赏一翻,就像你和我一样,也不是见此峰幽静,方在此修炼。你说你无罪,为何吃了他们,你吃了他们,便是你的错。’金狈说:‘我在此地修炼,与你一样,这确实也没有错,不过先错在他们这些人。’”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九) “阿弥陀佛说:‘你说是人类的错,你倒说出个名堂出来,若是说的有理,我便不杀你。’金狈说:‘如果你这样说就好,我现在就与你来说上一说。你来看,斤肩峰明山丽水,我在此地吸得天地日月精华,向来很好。可是最近我却发现我变了。’阿弥陀佛问道:‘如何变了?’金狈说:‘天地日月精华何等清纯精粹,自打游人日多,无形之中,这山却被污了,满山都是欲望之气,我于不自觉之中也吸了很多。我吸的越多,心情变的就越坏,且这欲望有一个大大的坏处,也就是你的欲望之气越多,你也就更想得到更多的欲望之气。可怜我身上欲气愈来愈重,最初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来。这些游人所能散发出来的这种欲望之气实在不到他们本人的九牛一毛,我就是在这儿吸上一年,也没有他们中一个身上所含有的多。只是毕竟我本身一点儿他们人类的欲望之气也没有,就因为本来没有,吸了一点反倒的毒害反而较大。” “一个偶然的原因,一个游人摔落于山涧,那时我并无害他之心,不但没有害他之心,我本意却是想去救他,也算是救得一条灵性。可是当我把他从山涧中驮出来之后,到了坦途,我正要把他放下,就觉得背上挨了一下,接着感觉到痛的厉害。我回过头来,见他正拿着一把明亮亮的刀子,刀刃上都是血,正在向下滴,我知道那是我的血。我心里想不明白,明明是我救了他一命,为何他却用刀子来砍我。我便问他,我救了你,你为何这样对我,那人见我会说话,最初吓得不浑身哆嗦,连刀子也扔了,从我身上滚下来。在地上只是向我磕头,求我饶命,我只追问他打我的原因,到了后来他说了,他说他从未见过我身上这样好的皮毛,想拿来做一件皮衣穿,一定比什么都暖和,至少能卖得很多钱。我听了很是生气,不再客气,就把他吃了。” “阿弥陀佛你说,这种人该不该吃?’阿弥陀佛听这金狈如此一说,有些没了主意,掐指一算,发觉这金狈所说不错。又见它如此一问,也就点了点头,说:‘该吃,这等人,不吃他留在世上只是一个祸患。’金狈接着说道:‘我一气之下,吃了那人,可是吃过之后我也后悔了。’阿弥陀佛便问它为何。金狈说:‘我确实不该吃这种人,吃了他,我不但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使我中了毒了。’阿弥陀佛道:‘你这畜牲,吃了一个人,吃便吃了,为何反说中毒,我来问你,你说你吃了一个人便中了毒,你说说你中了何毒。’说话之时,阿弥陀佛实是气得很了,立刻便有打杀这金狈之意。” “金狈说:‘阿弥陀佛,我也知道你很是生气,可是我委实是中了毒了,便是中了这人间欲望之毒。我最初曾于无意之间吸得游人体内散发出来的这种毒素,可是毕竟少,对自己也没有多少影响,可是现在自吃了此人之后,本就潜伏在体内的这种毒素,再加上这人体内的毒素,致使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已,我已经对人的欲望的依赖到了不吃人不可的地步,而尽管如此,还是尽可能的少吃,可是越吃越想吃,是再也控制不住了。这种欲望有一个特点,就是你吃的越多,你就越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就像是从高山上下落的雪球,下落的越来越快,而且还越来越大。阿弥陀佛我知道我本不当吃人,可是我吃了他们本是想给人类除去一个险恶之人,可是也坏了我自己。你和我一样,你修行,我也修行,你是人类,我却是兽类。不过我虽是兽类,过去可从未曾故意做过什么坏事,我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得升天界,免落轮回之苦。我能有此番道行,也是苦修了五千多年了。不成想却因为人间欲气太重,使我一时恼怒,坏了我五千年道行。这个帐我又找谁来算,谁又来给我作主?!’说罢又冷笑起来,似笑那阿弥陀佛枉自打着所谓仁义的幌子。金狈自侍聪明伶俐,不成想这一来反更加惹恼了阿弥陀佛。”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 “阿弥陀佛听金狈如此一说,不由气冲斗牛,厉声喝道:‘你这畜牲,你人也吃了,却编了这些坏话诋毁人类,说什么人的欲望之气过重,我来于人类,也知道有些人的确欲望过重,但也绝不像你所说的一般,能令你这样的畜牲也中毒。你巧弄口舌,我今日绝不能饶你。’说着,便要动手。金狈见阿弥陀佛怒气勃发,突的笑了,这一笑倒令阿弥陀佛愣住了,便问金狈:‘你这畜牲,这就要死了,为何反倒笑了?’金狈说:‘亏你也是个道行高深之人,我本以为你晓得事理,辩得事非,见到你后,我这身上所中的欲毒便可解了,不成想枉你修炼了那么多年,还是一个糊涂虫。你教我如何不笑。’阿弥陀佛见这金狈在要死的情况下仍能说出此翻话来,对这畜牲不由得也是另眼相看。便对那金狈说:‘你说你中了欲望之毒很是痛苦,你说说这中毒的症状是什么。’” “金狈见阿弥陀佛消了气,这才道:‘你果然是个智者,能听我的言语,我说过之后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怪你。你看看我的头上,两耳中间处。’阿弥陀佛看了看见有一个肉球,红彤彤的,有拳头大小,道:‘你是不是说这瘩疙?’金狈说:‘不错,这瘩疙,很是令我痛苦,我身上本没有此物,只是最近才有的。近一段时间我觉得身体不舒适,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便运功想把这东西给赶出来,可是总也趋除不掉,最后就汇在两耳中间。白天还好些,有日光在,日光太过强大,显不出这东西的厉害,可是到了晚间或是夜间,这东西发出的光红红的,就在我脑门上,我想吸取些月光也是不能。我原本不知这红色是何东西,直到那一天我吃了那个人之后,这东西便长大了一些,又吃了一人,又长大了一些,故而我推断这必是人的欲望之气。令我相信这是人的欲望之气的另一个理由是,近年来我发现沃矮斤肩国上空红云日盛,游客谈话之中欲望之气也越来越重,故我判断这红色之物就是欲望之气。’” “阿弥陀佛听了金狈说了这翻话,仔细想了一想,发觉这畜牲所说果然不错。 第37章 金狈见阿弥陀佛不言语,知道是信了它的话,接着道:‘我头上的这个红色的包越大,我的欲望也越大,直想着吃人,直想着把比肩城中之人吃个干净,我有这个想法一天比一天厉害,由原来的偶尔吃人,到后来我着意吃人,我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我这五千年的修行算是付诸流水了。还好,碰到你,阿弥陀佛,我也希望你能帮我一帮。’阿弥陀佛想了想,说道:‘你这畜牲,好歹遇到了我,也算你我有些儿缘份,听你言语,心地也算不得坏,算得上一个正儿八经的修炼之辈,比不得我所见到的其它畜牲。这个球儿既是对你伤害如此之大,我就试一试把它摘了,不过有一样,一是我也没有把握摘了它而不对你造成伤害,二是若是摘除成功,你日后绝不可再行伤人。’” “那金狈听了,满口应道:‘那是,那是。’”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一) “阿弥陀佛最后用法力把这球球给摘了,那金狈很是感激,说道:‘我愿跟随着,不知你愿意不愿意。’阿弥陀佛见这金狈道行本已深了,且有如此灵性,便收了它。” “金狈又对他说:‘这个球球有吸收欲气的能力,我观这几年比肩国中欲气日重一日,你何不用这球球把比肩国中的欲气给吸掉,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阿弥陀佛听了大喜,便运法力试以此球放在比肩国上空,此球夜间果然大放光芒,引得沃矮比肩国中之人争相来看,那球吸得欲气,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几可抵得太阳。阿弥陀佛做了这件善事,也使他的名声更响。后来阿弥陀佛见这欲气太多不便携带,就想找个地方放下,免得不小心欲气散了,那不空费心血?他带着这个欲球到了蛮荒之地,这儿一丝光亮也没有,没有日月,缺了星辰,根本就没有生命。阿弥陀佛见了这样的地方甚感欢喜,遂把这欲球放在这儿,没想到这欲球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却是照亮了一翻新世界。自此阿弥陀佛就勉力建造这块新天地,这就是现在的极乐世界。” 老者一气儿说了那么多,只听得悟空目瞪口呆。这样的事儿,悟空想也不敢想。悟空见老者歇了,便道:“师傅,我明白了,你说这情有可原,原来因果便在此,这地儿本就是阿弥陀佛开创的,所以他让他的儿子和女儿作他的侍协掌管极乐世界,别人也不应便嚼了舌头。” 老者笑道:“你总算明白了。不过阿弥陀佛并非愚顽之辈,否则他也建不得这极乐世界。他也不是不允外人去他那个地方,只是他立了一个规矩……” “哦?”悟空听了,不由得惊奇的叫了一声。 老者道:“这规矩看来也是合情合理,极乐世界的光芒全靠欲球所发,可是凡进了极乐世界者多多少少都有些欲气,那欲球已成了气候,无论他是人是仙是佛,身体内总有些欲气,只是多少而已,佛家便少得多了,不过不管多少,欲球总要来吸,是以欲球越来越大,便是现今的欲海。欲球吸得欲气越多,极乐世界便越亮,这可不是个好事情,总有一天,极乐世界将不适合居住。为了延缓这一天的到来,阿弥陀佛就立了此规矩,那就是不是佛身,一般不可入这极乐世界,便是为了少吸一份欲气。” “原来如此!”悟空听了,不由得接道。 老者道:“你身中欲气太多且太过霸道,故而你在欲海中停留时间过长,由你现在情形来看,你的欲气最少也还有九成九未吸得掉。不过,由我看来,你的欲气又与他人不同,你的欲气,不是贪欲,只是对新鲜事物的一种追求,如此而已。尽管如此,极乐世界随后必有人来,把你自这欲海之中捞出,他们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欲气充盈之辈在这欲海之中呆的久了,否则,最后纵是你的欲气被吸的尽了,可这欲海也会大了许多,这可不是阿弥陀佛想要得到的结果。” 悟空听了欣喜道:“师傅,不知我何时能出得这欲海?”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二) 老者手捋长髯,微笑道:“一般而言,若是入了欲海者在三个时辰之内尚不能出来,西方极乐世界便会来人相救。现在你已进入欲海约有一个半时辰了,不要急,再过一个半时辰。” “啊?还要一个半时辰!”悟空一听就急了,“师傅,这个地方我一刻儿也不想呆了,您老发发慈悲,把我捞出则个。出去后,我多找些仙果孝敬您老人家。”悟空说着,双手合十,向前老者一个劲的作揖。 老者见了,只是微笑,然后道:“劣猴,这是定数,我自然可以把你带出这欲海,但凡事都有他的规矩在内,我坏了规矩,也不大好。” 悟空道:“师傅,在这欲海之内每过一个时辰就像是过了一千年之久,再过一个半时辰还不得再过一千五百年。我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已是嫌太久了,师傅,我的命好苦啊。”说罢双目珠泪盈然。 老者见了,也感心酸。这就要张口应了他。转念一想,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涩然道:“悟空,你出身本是与众不同,天父地母,吸得日月精华,方成了这个身子。再加上你天生毅力方自东胜神州寻得到我。没有聪慧的根基,你也打不破我那哑迷,学不得这身功夫;学不得这身功夫,便闹不得天宫。种种因果,都是你种下了的。我岂能逆了天意?”说道这儿老者略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在我这莲花舟上,时间便当与往日无异,我便多陪你一会儿便是,也让你在欲海之中少受一翻时间的煎熬。” 悟空听老者如此一说,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老者见悟空一边厢泪流双颊,一边厢又笑出声来,不由笑骂道:“你这猢狲,几时有了人的感情,且这般丰富。” 悟空一边擦了眼泪,一边答道:“师傅,今日是见了您喱,只感到分外的亲,遇了委曲便想说说,在这之前实不曾像今日这般脆弱。” 老者见悟空如此一说,如炎炎夏日喝了凉西瓜一样受用,知道悟空确是把他当作至亲。略一沉思,又道:“悟空,还有一件事,当说与你知。” 悟空听了,抬起头来,脸望着老者,满脸的疑问。 老者道:“这东方三圣,西方三圣你知道了,这娑婆世界三圣你当也知了。释迦牟尼如来驾前两位侍协文殊与普贤实则也是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成佛前世间之子,不过在大势至之下,分列三四位。” 悟空听了,不由得“哦”了一声。 这些事情对悟空来说,确是未曾听说过。悟空向来与人只是嘻打哈笑,谁也不曾与他真心相处,故而这些事情夜也不说与他知。再者这些事情都关联到佛界最高层,你在这边儿说,他们在那边儿便听了,说得好了他们高兴,说得不好,还怕他们找些麻烦呢。最要紧的是,佛家讲究的是一个因果循环,轮回转世。观音等四人与阿弥陀佛的关系也只是成佛之前的事,谁若据此念念不望,只能说是于佛法领悟尚浅,就根据这个借口削了你的修为,那可就不好办了。所以像这等事情,谁也不会来说的。悟空听了觉到新鲜,感到吃惊实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悟空向老者道:“师傅,这三界之中,药师佛父子占了一界,另两界实是阿弥陀佛一家占了喱。这中间释迦牟尼如来可不好做人喱。” 老者笑道:“你多想了,到了他们这般修为也没什么不好做。” 悟空眼珠一转道:“师傅,那东方净琉璃世界是一个什么样子?”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三) 老者道:“东方净琉璃世界也没什么好玩的,以后你有机缘到了,自己看吧。不过有一样和极乐世界倒也相同,那就是没有日月星辰。” 悟空听了,奇道:“既是没有日月星辰,那是如何照明,莫不成也有个欲海?” 老者笑道:“那倒不是。净琉璃世界有一盏琉璃灯,药师琉璃光如来以自己法力炼得,全赖此灯,净琉璃世界方有得光明,不过……” “不过什么?”悟空听了,不待老者接着说,忙的插嘴。 老者白了悟空一眼,道:“……不过,只是这灯中光芒还得借助光。”不待悟空插嘴,又接着道:“刚才说了,东方三圣中有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你可知为何便叫此名?” 悟空听老者如此问,也不即时就答,眼睛扑闪扑闪了几下,方道:“是不是……是不是……这两位菩萨能造出日光月光,或是从娑婆世界借了日光月光?” 老者笑道:“泼猴,猜迷的本事倒是有些。这日月在这三界之中仅有一个,这日光和月光也是造不来的。那就只有借了。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各有日冕一个和月冕一个。这日月双冕可储得日光和月光,每过一年,这两位菩萨便会来娑婆世界一次,以日冕月冕储些光芒回去,够得一年之用。” 悟空听了,不由得抓耳挠腮,道:“有这般神奇!待俺老孙出了这欲海,必要到那净琉璃世界看个清楚。” 老者听悟空如此一说,只是拈须微笑。 悟空正在抓耳挠腮,心如火燎恨不得登时便到了净琉璃世界的当儿,突听老者失声叫了一声:“哎呀,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悟空听了,也是吃了一惊,心道何种事情值得师傅如此大惊小怪。 就听老者道:“悟空刚才你说那小小莲花瓣儿是谁?是那唐玄奘送与你的/!” 悟空茫然道:“是啊。” 老者道:“他可曾告诉你这莲花瓣儿是怎么来的么?” 悟空道:“不曾。 第38章 这里面可曾有什么不对?” 老者一脸庄重,道:“岂止是不对。你道为师这几年云游八方,只是游山逛水不成!我在云游至北俱芦州之时,曾在北俱芦州宁枯国中呆了一段时间,宁枯国中有六峰,分别为天枯峰、地枯峰、日枯峰、月枯峰、星枯峰和宁枯峰。这六峰峰峰奇特。但尤以宁枯峰为最。这前五峰取的是天地日月星辰,意为敬爱天地日月星辰之意。是他们给人带来了光亮和居住宅区这所。而独这宁枯峰取了一个‘宁‘字,你道为何?” 悟空想了想,道:“宁……宁……,莫不是‘康宁‘之意,是要天下百姓健康安宁?” 老者道:“不错。这宁枯峰其实本不叫宁枯峰,而叫作荣枯峰。荣枯峰与其它五峰相比有一奇特之处,就是于峰顶有三个池子,池水清碧,终年沸腾,热气冲天。池周鲜花异草难以计数。峰的中段又是白雪皑皑,其下是万年玄冰。峰下四季分明。峰高几乎耸天,且周遭皆是绝壁,少有人能上其巅。宁枯国人见此峰独异,一峰之中既有花团锦簇之处,又不乏冰雪覆盖之所,有枯有荣,遂取‘枯荣’二字,实是取了一个天然景象之意。后来有人建议宁枯国王,把这荣枯峰改为宁枯峰,取了一个‘宁’字,意即你所说保佑天下百姓康健安宁之意。同时也把其它五峰以‘天地日月星’相命名,国家的名字也改为宁枯国,意是以宁枯峰幻化而来。这本是一件无足怪异的事,不成想却惹来一翻祸事。”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四) 悟空一听说惹来祸事,精神陡长,问道:“什么祸事?” 老者道:“这祸事来自天庭。” 悟空道:“人家改名字是自家的事,关天庭屁事。” 老者道:“悟空,你想一想啊,‘天’字后面加一个‘枯’字,这是何意啊?” 悟空听了道:“……这,这,这个……不是好名字,果然不是好名字。” 老者慨然道:“宁枯国人本没有此意,但是天庭却有好事者把此事报了玉帝,说是宁枯国举国诅咒,让苍天烂掉,玉帝听了,大怒,就降下祸来。” 悟空听了,大怒道:“玉帝老儿,不分青红皂白,就像当年俺在花果山上自在为王干他何事,偏要招俺上得天庭,方惹出许多事端来。” 老者笑道:“悟空,这次你可错怪玉帝了。” 悟空听了不解,道:“师傅,为何亦错怪了他。” 老者道:“此玉帝不是彼玉帝。我所说的这件事那已是久远的事了。” 悟空听了道:“还有此等复杂。”停了一停又道:“到底玉帝降下何等祸事来。” 老者道:“此事说来甚是复杂冗长,一时也说不来,你莫忙,待我算一算。”说毕闭目思索。 悟空见老者神情凝重,也不来打挠,自顾的转过身来,看那莲花座。适才悟空被老者拉上了莲花,一直没有时间细看,现在悟空静下心来,只觉得清香扑鼻,泌人心脾,说不出的受用。伸手正要触及花瓣,只听老者道:“悟空。” 悟空听了,忙的转过身来。 老者道:“刚才,我打开心镜,见释迦牟尼与南海观音正在谈论这个事情,有关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你还是去问他们吧。我现在要说的是我座下这莲花的来历。经了一场大乱之后,宁枯峰上荣枯之象就没有了。峰顶三个池子也变成了寻常池子,也不再沸腾,只是水质依然尚好。而且,药师琉璃光如来在此炼过丹药,这三个池子也就成了实际上的药水池。我那日去时,见那儿环境尚好,且又幽静,没有人能上得来,我动了心,就在那儿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见池水清碧,不用有些可惜,就在池中种了些莲耦,不一日花开,清香弥漫,又夹杂着淡淡药味。我观花儿独特,便施了些法力,花儿自此便有灵性。我这花儿不光看得,也用得,可随我心意,任我驱驶,你曾见过许多莲花座,大凡道行深者皆有,你道为何,皆因这莲花出得污泥而又自洁其身,实是修炼打坐的最佳器材,坐于上,新鲜馥郁的气息,直入肺腑,修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再加注入修行者的法力,莲花座实是至宝。这样的宝贝我也有,可随心意可大可小,不想用时,便收了起来,不过,也不是谁都能办得到的。在这三界之中,能有些修为的绝不超过五个。我在宁枯峰上修炼,于此花实是费了一翻心血。花开时节香味弥漫,方圆几百里都闻得到,天下百姓俱都争相打听,这花香来自何处。而且自那以后,凡闻到此花香的黎民百姓,再也不生病。我也算是对宁枯国的老百姓做了一件无量功德的大事。现在想来还是甚感欣慰。”说罢,不由得哈哈而笑。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五) 悟空见师傅如此开心,也是由衷高兴,也道:“师傅,真乃至善之人也。” 老者又道:“不过,花香也招来了许多不良之辈,附近也有妖人出没,想来取我这花,我又岂能容得他们?且不说这花仅有三朵,就是多得多了,我也不能凭白让他们得去了。若是落在他们手上,他们凭空又多了胡作非为的本钱,也坏了俺的声誉。这种事情我菩提又岂能做得!最初确有甚多无知小妖要来采花。不过他们又哪里沾得到边儿。”说罢,菩提甚是得意。 菩提道:“我见那妖魔不畏死,就如苍蝇取食般,驱走了还来,便有些恼了,也不想与他们做这游戏,就施了法力在峰上,任他大罗神仙想上得这峰也是不能。可是,后来……”说到这儿,菩提的脸色变了。 悟空见了,知道师傅必因此而吃了大亏,悟空甚是乖巧,不敢便接了话。 菩提老祖略一迟疑,还是说道:“……可是,可是,后来却实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施这道法,名唤‘穹罩天盖’,凡被施了此法的物体,外形一如从前,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到,就是有一样,有了一道无形的隔阂,外人莫能进入,就是阿弥陀佛,释迦牟尼如来与药师琉璃光如来他们中的任一个到了此地,要进入这穹罩天盖,也要费一翻周转。我对我这法术很是自信。自施了这道法之后,妖魔小丑见破不得我这道术,便一个个的灰心而去,眼见的来的日渐少了,最后绝迹。我便潜心修炼这三朵莲花。可以说这莲花更能随我心意,比我的莲坐是强得多了。功成圆满之后,此花已能知我心意,讨我欢心,有时无聊之际,也能与我说上话儿,就同是我的子女一般,它们在我心目中实不下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实在不忍心便折了他们,但花勘折时直须折,花期一到便谢了,我的一翻心血就费了,故我又用道术延误了它们的开花之期,因为我还有最后一样道法尚未完成。就在最后一天,眼见着行将功满之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纰漏。” 菩提说到这儿脸色灰败,甚是难看。 悟空见了,怒道:“是何方妖怪,竟然如此大胆,让俺老孙……让俺见了定将他剥皮挫骨,须为师傅出了这口气。”悟空平日里老孙老孙的自喊惯了,这时一生气,这话又随口而出待得发觉,忙的改了。可是说过这话之后又觉后悔,隐隐约约觉得这事不对,立时想到,莫不成这事儿与唐玄奘有关?若真是如此,这句话可不好收口。 正这样想着,就听菩提到:“你这猢狲,且莫夸这海口,你有何本事,你有何斤俩,为师还不知晓?就凭此人破了我的穹罩天盖道法,就知此人法力高强。已在我算之外了。刚才我已说了,能入我穹罩天盖者,算上我也不超过五人,据我算来也仅四人,实想不出另一个是谁。”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六) 悟空听了,不敢答话。只盘算着释迦牟尼如来当算得一人,阿弥陀佛当算得一人,药师琉璃光如来算得一人,师傅算得一人。这就是四人了,悟空想到这儿心下这份惊讶无言能表。实在想不到师傅的本事竟是如此了得。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刚才还说到心镜,心镜又是个什么东西? 菩提又道:“合当那一日出事,那一日我正在催动道法,加紧修炼,天地突的变暗。我心下一愣,抬头看时,正是昼月掩日之势。” 悟空听了,奇道:“师傅,何谓昼月掩日?” 菩提道:“就是月儿遮住了太阳。我修炼莲花,须得借助太阳的至阳之气,月亮是至阴之物,现今至阴之物遮住了至阳的太阳,阴阳相消,阳刚之气已是弱了。已是不适合再修炼,我见如此,便起身去取一样东西,待这黑暗过去了再行修炼。就在我进室内取物之时,就听得外面有一个童子的声音道:‘别碰我’。我一听此音恰是我那莲花的声音。我就知不好,立时想到有人进了穹罩天盖。即刻出来,就见一人一身白衣,头上蒙着一块纱巾,显是不想让我见了面目。手中已是折了一朵花儿,正欲去折另一朵花。我心下大怒,大喝一声:‘畜牲,大胆。’那人听了我的声音,不敢久留,一纵身,身子已是浮在空中,便欲逃去。我岂能容他就这般走了?我连施了六样道法,皆被他破解。我心下纳闷,这等身手,已是几千年没见了,这是何等样人。那人不敢恋战,突的取出一瓶来,向我掷来,我手指指处,说了声咄,就把那物定在空中,不成想,那瓶子中却是冒出红色雾来,转瞬间弥散开,我知此人要逃,便用法力驱散此雾,可是这一下,我知道我错了,此雾根本驱之不去,我不敢耽搁,直入雾中,想要破雾而追。可是进去之后,我发觉我这一错,太大了。” 第39章 悟空听了,不由得失声道:“欲海之雾!” 老者抬眼看了看悟空道:“不错,正是这欲海之雾。我一进去,发觉是欲海之雾已是晚了。我急欲追逐盗花之人,已是犯了心急之病,此时,我心里欲望正盛,若是在平时,这雾岂能困得倒我,可是现在不同,我心欲望正盛,入了此雾,被纠缠住了。一时不得脱身。我当时只觉万念俱灰,只道另两朵莲花也要丢了,正在我恼怒的当儿。却见两朵莲花直入雾内,周遭数仗之内,欲雾莫能欺近。那花儿道:‘主人,上来吧。’我始知是我那两花儿见我被困了,自已离了枝儿,救我来了。” 说到这儿,悟空只见菩提老祖唏嘘不断,涕泣连连,手抚莲花,大是伤感。 悟空见了,心下也酸,正欲出声相劝。只听得童子声音道:“祖师,莫哭。”悟空听了,大惊。这声音就在耳边。忙的四下观望。什么也看不到,蓦然明白,这就是菩提老祖口中所说的莲花童子了。只见菩提老祖手拍了拍花瓣道:“红儿,乖。”悟空仔细看花瓣儿,红红的。知道这红儿必是由这颜色而来。正在猜度,果听菩提道:“我这莲花是在宁枯峰上三池之中所炼,最初每池本有数花,我见长势日旺,相互拥挤,每池便止留得一枝。花开之日,竟是同日绽放,我见了甚喜,一枝红色,一枝白色,一枝绿色,这三枝花色各异,尤其是绿莲本是罕见,竟在此间得见,我岂能不喜?对其愈见看重,这三枝之中,绿莲最为我所重,可惜呀,可惜……”说着说着,声音愈来愈低,显是过度伤感。不忍心便说了。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七) 悟空见了,不知说些什么好。 菩提老祖这一次倒是停顿了许久,这才拭了泪。然后道:“我被红儿和白儿从欲海雾中相救而出,那人却再也看不见,心下既是恼怒,又是伤感。我心下盘算,能破我这穹罩天盖的加上我绝超不得四人,且那人以纱巾罩了脸,定是熟者。我立时便在宁枯峰上盘坐了,小红和小白便在身边。我开了心镜,远窥灵山,见释迦牟尼如来正在与座下弟子论法;看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与诸佛在地上如孩童般戏耍。看过此二人之后,我心里实是忐忑不安,现下仅有一人,我还未用心镜窥过……” “药师琉璃光如来?”悟空接道。 菩提老祖翻了翻眼皮,眼看着悟空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到了那个份上,我心下甚是矛盾。” 悟空道:“徒儿知道了,师傅与药师琉璃光如来交情匪浅,与另外两个不同。这两个都没有参与此事,那此人则必是药师琉璃光如来了!若果真如此,实不好办,破了情面喱。若不是此人,这个白衣人又是谁?” 菩提道:“是啊,我与药师琉璃光如来交情实是深了,我也想了,凭着我与他的交情,他若是开口向我要这三株莲花的任一枝,我都不会拒绝,我纵是喜爱绿莲,也绝无拒绝之理。就是三朵都要了去,造些药物为天界造福,也是一件美事,我又岂能不忍痛割爱?” 菩提略一停,又道:“还有……就如你说的那样,若药师琉璃光如来未参与进来,那这个人是谁呢?我实在想不出,近五千年来还有谁的道行可以进展到如此境界。看来,我隐居的时间有点太长了,都有哪些后辈脱颖而出,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悟空道:“师傅,您用您的那个什么……什么……心镜看过之后如何?” 菩提老祖低头垂目,缓缓的摇了摇头。 悟空见了,心里明白,道:“师傅,实乃世外高人。不看也罢。也留个念想。师傅,我知道您有难言之隐,由您出面来查一朵莲花实是大伤面子的事。况且您已隐居这么多年了,也不想再淌这等浑水。师傅,请您但放宽心,但教悟空在,定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菩提老祖道:“此事已不须查了,我现在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悟空听了,精神一振,道:“太好了,这太好了。”说着蹦起来,头碰着莲花,方才知觉此地实有些小,又道:“师傅,此人是谁?” 菩提老祖,双目寒光一闪,直视悟空,悟空见了,心下一寒。这道目光悟空这一生也不曾忘了,想当初菩提老祖把悟空赶走之时,悟空就曾见了此等目光,心道不妙,莫不成师傅怀疑是我不成?促然想起唐玄奘送与他的三枚莲花瓣,不正映出盈盈绿意?想到这儿,悟空不由激凌凌打了个冷战。 菩提老祖冷冷的看着悟空,一言不发,悟空见了心里发毛。忙道:“师傅,你莫不成怀疑弟子不成,弟子可不曾有那般法力破你道术。” 这一句话说毕,旋见菩提老祖脸色缓了缓,道:“我量你也没有这个能力和胆量。”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八) 悟空听了这句话,一颗心才放下来。 悟空自出师以来,怕过谁来?但在这菩提祖师面前可谓噤若寒禅,对这菩提老祖悟空实是惧的紧。 菩提老祖道:“你没有这个本事,可不代表你那个师傅没有啊。” 悟空听了,知道菩提是说唐玄奘,悟空只把个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嘴里一个劲的道:“不可能,不可能,绝无可能。” 菩提道:“你怎知不可能?” 悟空道:“你说别人还罢了,你若说我那和尚师傅,这断不可能。当年虽说他曾是如来座下弟子,有些法力,可是犯了错,被打入轮回,一身法力已是消了。再加上在凡间这些日子,我一直陪伴了他有十余载,不曾见他修过佛法,只念得一些佛经,没甚功力,就是几个毛贼,也须得俺老孙打发了。”悟空不自觉的又把“老”字加在话中,这直成了他的口头禅,要让他一时改了,也真些难为他。 菩提老祖冷笑道:“就怕你那眼看的不真喱。” 悟空一听急了道:“看的真,看的真,俺老孙火眼金睛,怎么看走了眼。” 菩提道:“你且莫夸海口,你那火眼金睛,看的世间妖魔鬼怪,又岂看的人心险恶?世间有多少大奸大恶之人,不得势之时也还不是慈眉善目。” 悟空听了,嗫嚅道:“可是……可是……” 老祖道:“可是个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 悟空道:“可是,我那和尚师傅,就是有再高的悟性,怎能……怎能就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学得师傅般的法力?” 菩提道:“这一点,我最初也有些儿疑惑,按理说,仙佛不入轮回,不过若是犯了重大过错也不是不入,不过,有一样,凡是轮回者,无论他是人是仙还是佛,只要入了轮回之道,前世之事,必将忘个干净,所有一切须得从头再来。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你还记得猪八戒否?” 这一句话,提醒了斗战胜佛。 想八戒本是上界天篷元帅,因在天庭醉酒调戏嫦娥,被贬入凡间,不料错投了猪胎,既是投胎,为何就撇下了一身本事,且前世之事一向不曾忘了?金禅子身为释迦牟尼如来第二弟子,佛法高强,也是投胎,恁的就一些本事也无?这中间莫不是也有后门可走? 悟空想到这儿,凉了个透心。 菩提老祖道:“猪八戒忘不得前世之事,想来唐玄奘也不会便忘了,此中必有隐情。金禅子当年是释迦牟尼的第二弟子,在仙界早就盛传此人甚是聪明,广有才智,岂能轻易便着了释迦牟尼如来的道儿?金禅子敢于直言顶撞释迦牟尼,心中必然有恃无恐,想是自侍法力已可与释迦牟尼相抗衡,故而方有些等胆量。世间之人,当其微弱之时,往往谨小慎微,在人前大气儿也不敢出,表现得极其谦恭,此其时当是其最为安全的时候,这个时候,无论是谁也不会把他当作一个威胁,就是年高长者,也多对其多加照顾。当其日渐长大,学得了些本事,往往便自以为道行高深,便想站出来说些话。这话无论说得正确与否,都是有些人不愿意听的,就是你对了,那又怎么样,关键是你在此时还不俱备说话的权力。没有权力说也也没人听,没有人听,就想着夺权,此时争斗便起。这个时候便是此人最为危险的时候。若是能够在这个时期韬光养晦,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直到此人的权威与能力都是无可比拟的了,再站出来说一句话,那时可谓一呼百应,再也不会有何阻碍。可惜呀,当年的金禅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没有能挺过来。以至于功亏一篑,入了轮回,毁了万年道行。” 第六章欲海之菩提老祖(十九) “不过,换句话讲,若是他真的能够如八戒般的在轮回之中故意的搞些了差错出来,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若果真如此……” 说到这儿,菩提骤然不语。 悟空听了,急道:“师傅,若果真如此那将怎样?” 菩提听得悟空如此一问,略想一想,反问悟空道:“在这十余年的路途之中,你当真见那唐玄奘不曾会得一些儿佛法?” 悟空听了,急道:“师傅,这还能有假,这十来年中,唐玄奘大小灾难也经了八十余次,可是每一次,他都不曾做出些不合身份的事情。不过,每次也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是玉帝派了六丁六甲诸神在暗中相助之故,算不得他的本事。” 菩提听了,摇了摇头,道:“悟空,此事,怕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适才我曾用心镜照看旃檀功德佛的住所,见祥光笼罩,光泽亮丽。我欲看旃檀功德佛在做些什么,可是,可是……” 悟空听菩提如此吞吐,早已按纳不住道:“可是什么呀,师傅,您倒是说呀,今日说话怎么如此的不爽快。” 第40章 菩提瞪了悟空一眼,喝道:“你这猢狲,心急什么。” 悟空吃了老祖这一瞪,一喝,幡然醒了:今日可比不得他日,老祖也比不得唐玄奘那般柔弱。登时便耷了头,讪讪的道:“是徒儿心焦了,只是那和尚师傅与俺关联甚大,故而心急则个。” 菩提老祖见了悟空如此说了,心情方才缓了,微笑道:“说的不错,唐玄奘与你关联的是不小,无怪如此。” 悟空见师傅不怪,心下甚喜。 菩提老祖道:“我用心镜观他,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足见此人道行与释迦牟尼已是难分上下了。” 悟空听了,直惊得目瞪口呆。一时话儿也说不出。 菩提见悟空如此模样,道:“修心养性之人,最讲究的是心镜的修炼,大凡成佛之人,心镜必已小有成就。心镜若能运用得当,一则护体,二则御敌,三则可窥千里之外,万里之遥。只是运用起来忒费心力,我一向也不曾用它。成佛之人,身体佛光便是多由此镜迸出。法力强者,可以窥得别家心镜,别家却窥他不得,若法力相若者,佛光掩映,互不可窥。“ 悟空听了此翻言语,早已痴了。暗道:“和尚师傅怎么会有此翻修为?心镜这东西,我向来未曾听得,不知我有是没有,若是有,又有何等镜界。” 菩提见悟空出神,便道:“悟空,你是不是在想你是否也已有心镜?” 悟空听老祖如此一问,忙道:“正是,正是。师傅可否告诉悟空,弟子心镜已达何等境界?” 老祖凝目看了看悟空,叹了口气道:“你……不说也罢。” 悟空见菩提此般模样,心下已知端的,只是心有不甘,叫道:“师傅,悟空自知修为尚浅,不过师傅也说佛光与心镜相通,我身既有佛光,心镜想来还是有的,只是我为何就看不到呢,还请师傅发发慈悲,开启开启弟子。”说罢,顶礼膜拜。 老祖见悟空如此,便道:“悟空,不是为师不助你,实是你心镜未曾开得光也。” 悟空道:“既是未开得光,为何就有佛光护身?” 菩提见悟空如此一问,不由得黯然道:“你本就不是个佛身。” 悟空听了,凝然而立,神情复杂,却未有何惊怪之态。 菩提见悟空听到此语并未有何惊讶之态,反倒奇了,问道:“看你情形好似已知了。” 悟空听菩提如此一问,也道:“不瞒师傅,这件事,我那和尚师傅于刚才已在梦中与我说了。他说我是释迦牟尼如来强自封的一个佛,我身上的佛光也是释迦牟尼如来身上的,我本身并不曾修得任何佛光。我本不信,适才您老人家说了,我想起这事。” 菩提道:“这就是了,悟空,我告诉你,你这和尚师傅,你绝不可小看了,他现在的修为何止是你百倍千倍!我反倒有些糊涂了,汝不是佛身,为何释迦牟尼如来就封了你个佛位,一则坏了名声,二则损了佛光,这又何苦呢?” 说罢,闭目思索。不再搭理悟空。 悟空见菩提只管闭目,不理自己。一时无话可说,也学着菩提盘腿坐了。心中疑团重重,只盼着余下的时光快过了,西方极乐世界来人把自己捞了出去。 第七章出海(一) 悟空坐在菩提身边盘算事情:释迦牟尼如来暗示悟空去极乐世界意欲何为?自己本不是佛家身子,如来为何妄自封佛?和尚师傅为何就知自己身耽欲海之中,就以元神在梦中相会?且他在梦中那般言语,似真似假又当怎样理解?和尚师傅怎么就有自己授业恩师的绿莲花瓣,且就肯给了自己三瓣?再有八戒怎么也会也来梦中相会?就连再也不曾会过面的授业恩师也来与他相会……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悟空向来何曾坐下来想过一些事情。可是今日屡屡遇到不明之事,且一桩桩都和自己有关联,这教悟空如何不头疼。 这一坐不要紧,自此悟空心性方有所改。悟空本就是个猢狲,猢狲猴性,本就不能稳稳的在一个地方上呆上一会儿。这些年来随着唐玄奘,路上处处有灾,步步有难,悟空就是想稳下来一会儿都难,待成了正果,终日里忙于在天庭老友之中称兄道弟的来往穿梭,也沉不得心性。而今先是一千年般久远的时间磨难,再加上种种事情,终能让悟空沉下心来想一些儿事了。此就是佛家修行的开始吧。可怜,时至今日悟空才真正的沾了佛的边缘。 也不知什么时候,悟空只觉得顶部暖流滚滚而至,心中一惊,正要跳起,只听得耳边菩提老祖道:“坐着,不要动。” 悟空听是师傅的声音,方才察觉自己刚才似已入了无我之境。 只听得菩提老祖道:“你闭上眼,眼观鼻,鼻观心,只看着心处,在你心前有一圆圆的物事,可曾看见?” 悟空依言做了,果然依稀似有一物,便道:“是啊,师傅,有一个,只是看不清。” 菩提道:“你本有慧根,修炼本当强于他人,可惜这些年,你贪图虚名,以至本来光亮的心镜已是锈迹斑斑了,可惜,可惜,实在可惜呀。”说着不断的叹息,又道:“我现在在你百会穴以无上玄法把天籁净水注入你体内,为你清洗,你现在把它引向你的心镜,让天籁静水裹着心镜,不断冲洗。” 悟空听了,知天籁净水就是自头部进入的暖流,当下依言照办。 蓦地里,悟空只见一道光亮,炫神夺目,自心镜一处直射而出。悟空心下狂喜。加紧冲洗,只见光亮越来越大,直照和五脏肺腑通亮透明,眼见的一个圆圆亮亮的小镜儿如拳头样大小。 只听得菩提道:“而今你睁开眼看一看。” 悟空方才睁了眼,只见菩提笑吟吟看着自己,低头看时,只见身上金光灿灿,放出道道亳光。 菩提道:“这才是个精灵通透,佛光加身的斗战胜佛。”见悟空不解,又道:“释迦牟尼如来千算万算只算错了一样,他只道你慧根颇深,只需略加点拨便可激发你体中灵气,故而方才封佛于你,本意是用他佛光激发你体内灵气,二者相辅相融,便可成得真身。不成想你这顽猴这么多年……哈哈,也亏得我这天籁净水。”说罢,菩提甚是得意。 第七章出海(二) 悟空这才知道是菩提成就了自己的佛身。说了声谢师傅成全,站起身来,向着老祖,五体投地,叩了六个头。菩提也不言语,坦然受了。 待悟空站稳了,菩提又道:“今儿个索性就成全了你,你今日方始成了真正的正果。释迦牟尼如来的佛光只能在你心镜边儿绕绕,见入不得镜,也就散在你体内,若无心镜驱驶,一些儿用处也没有。今日你心镜通亮,如来放入你体内的佛光方有栖身之所,这佛光本少,但你本身潜力无穷,天生慧根,至使你现在佛光大增,没想到,实想不到你佛光加身就是如此光亮,少见,少见,实在是少见。这佛界之内已难得有你这般身手。只是你还不会运用。现在我来教你个隐蔽佛光的法门,不是我夸口,就是释迦牟尼如来再见了你,也不见得看得出你体内的佛光来。”说着,口里授了诀儿,悟空用心记了,心里默念几遍,已是记得牢了。当下甚是欢喜。 菩提道:“佛家之道,要的是个修身养性,静坐而悟天下,你日后也少不了如此修炼,方长得本事,适才你静坐思索之时,足已证明你已入了佛道。在那一段时间,我运用心镜静观天下,本以为天下太平,我心镜久已不开,可是现在看来,绝非如此。我观天象已成乱势,乱只在细微之间,不仔细观来,绝难看到。若是在平时,就是我见了,也绝不会起疑,可是如今见你遇了此等变故,不由我不细心揣摩。沉下心来,方让我看出些机窍。可笑我自恃才高,平日里把释迦牟尼如来等也不放在眼里。平日里我只知玩山游水的,把心也玩的懒了,不曾观得天下之事,故而有些事情不知,比不得释迦牟尼如来,成日里只知坐在莲花坐上苦思冥想,观天下之事,凡事皆在他算中。但从他向你体内输入佛光,强力激发你的佛光这一举动以及我所观天象变动的事情来看,释迦牟尼如来必有深意,他早已看出天下必将有一场大变故,如果我所说不错,这一变故必将于他不利,故而他借了你的身子,一是存了些佛光,留待后用,二来也好借了你的力道,为他办些事情。释迦牟尼如来的道行已不是当年了,已超出我的预料了。可笑我还茫然不知。就是我来此会你,怕也已在他算中。既然已是如此,我也只能回去抓紧修炼,好教不输于他。在走之前,悟空,我再教你几样本事,以待急时好用。” 悟空听了这翻话,也只觉得心惊肉跳。见祖师授了口诀,不敢分心,用心记了。 菩提又道:“我此来本是要查绿莲之事,不过此事现今已是不重要。倒是一件事你要留心,就是你那和尚师傅,他不让你把他来欲海之事说与人听,怕就是要秘密不想让人知了,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不明了,待我回去仔细揣磨天下之事,或可知端的。我也同他一样有句话告诉你,我来此之事,万勿与人讲,切记切记。” 第七章出海(三) 悟空听了,忙忙的道:“师傅教诲,绝不敢忘。” 菩提道:“唐玄奘送你的绿色莲花瓣当用心修炼,当还有他用。”说罢又道:“三个时辰将到,极乐世界之人想已要到了,我走了,你还是下去吧。”说着手伸出,本已闭合的莲花已然开了。悟空将身一纵,又入了欲海。 第41章 身子下落,抬头看时,菩提与莲花早已不见。 心下感念菩提恩德,慨叹不已。 悟空正在心里念着祖师恩德。却见周围已无赭赤之物,这才细看,只见欲雾并非不见,只是离自己更加远了。心下一动,已然知道,除了绿莲之功,还当有自身心镜开启,佛光勃发护体之功。悟空一见此般景象,开心得不得了,现而今方有个真真正正的正果之身且不说了,最要紧的是这眼看的清了,欲雾离自己远了。心下如此想着,不由得在空中翻了个筋斗。 一翻之下,身子陡然上拔。悟空身子又自下落,此时突然醒悟,呀,我这不是能自由的动了么?想到这儿,口中捻决,早已腾身而起。直向上而去。悟空见了,不由得心花怒放。一声大喝,说声变,早已变为苍鹰一只,双翅搏击,在那空中任意翱翔展翅。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是在空中几个旋转翻身。到得此时悟空方能得以舒展身手,这只觉得是一两千年的郁闷至此方能得以发泄。 悟空在空中展转腾挪,上下翻飞,欲海之雾也是与他一般,尽管躲着他走。悟空见了,更是开心。蓦地里一声吼,伸手便向耳中摸来,欲要把棒儿耍上一耍。 一下摸了个空,这才醒悟,叫声不好,我的棒儿还没找得到喱。这一下悟空慌了神,本已兴高采烈的心情即劾又降了下来,尤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在空中停了下来。想起梦中假唐玄奘之事,心下懊恼,当时若是说了,师傅帮着参详一下,定有结果。莫不成假唐玄奘走时顺手把棒儿给牵了去? 一想到这儿,悟空脑子中一片空白,这可如何是好? 随即又想到,当时棒儿与他同样的下落,或者说已是落的远了也说不定,自己现今既能随意走得,为何不就向下看个究竟,看看下方究竟是何所在,偏就不信没有个底儿。想到这儿,悟空更不怠慢。一个筋斗云,不上,反向下去。 悟空自认为想的不错,想自己自觉得千余年之久的落,这欲海之雾定是无边无际,固而下了个狠心,用筋斗云向下翻腾,想着来个快点儿的,钻透这底。 不成想这一个筋斗云刚翻出去,脚下只一实,早已落了地。这一下倒叫悟空没有防备,又是大吃了一惊。待脚踩实了,知道是陆地。这才转目四顾,只见周围草木葱茏,与往日所见,毫无二致。抬头仰望,空中红雾迷慢,正是欲海。知道自己委实从欲海上空,到了欲海下方。仰望欲雾,只呆呆的发愣,心想就这一块地儿,竟然困得自己如此难受。更可气的,与自己一生相伴的宝贝金箍棒也不见踪影。 第七章出海(四) 当下架起低云,口中直叫着大大大大……只指望着宝贝儿听到声音变得大了,好快些儿现身,可是纵令他喊破喉咙也莫见得那宝贝。 悟空愈是找不到棒儿愈是焦躁。当下一个纵身,早已腾身而起,随手拔出脑后观间所送的三根救命毫毛来,只叫了声变,早见一把芭蕉扇子擎在手中,几个纵身,悟空已是深入欲海。 悟空只把扇子双手握了,在空中站定了,尽力使处,狂风大作,只向着欲雾刮去。 可是欲雾一丝儿也不动。一愣之间,早已明白,这扇仍是寻常物事,入欲海之时,自己本已试过,寻常东西又怎动得了欲雾分毫?想到这儿,口一张,自舌底把绿莲取了,紧贴在芭蕉扇上。口中说道:“我的宝贝儿,今日可给我出口气。”说罢,口念真言,又是一阵狂扫。 这一次悟空可找对了门路,只见欲雾在这狂风之中,就像是平日里娑婆世界中的云雾一般,被刮得四处乱跑。悟空开心,只管纵起筋斗云,在那厢里耍起手段。可怜一个欲海被他捣腾得不成样子。就如开了锅的沸水一般。 悟空正在耍横,突听得上方有声传来,道:“为何欲海会这般模样,就如开锅一般?” 悟空听得有声音,心下更是开心,更要卖弄本事,把一柄扇儿舞得如耍棒儿一般。 悟空正在得意之时,就见一个白亮亮的东西自上方垂下来,细看时,只见白亮亮物事旁边会傍着一个篮儿,篮儿上方有一根绳子系着,已是深入欲雾之中,悟空见了,心中一动,暗道:“此莫不是极乐世界派来的使者来打捞俺老孙,他知俺这三个时辰之内未曾出得欲海便道俺永远出不得,岂不知俺老孙吉人自有天相,哼,也太小看了俺,待俺把那篮儿坏了,把那亮晶晶的东西取了,看是何宝贝。”悟空想着便要去做,在空中一个腾挪,堪堪将近篮儿,蓦地里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吸力,直吸着他向着篮儿的方向而去,这样一来去势更快。 悟空心下吃了一惊,知道不好,忙的使了个定身法,硬生生的空中定了身子,已是离那篮儿三丈之遥,但只觉篮儿的吸引力仍在,只是已吸不得悟空。悟空心虽诧异,仍不失方寸,使了法术慢慢的靠近了篮儿,仔细看时,篮子跨梁处,一端有个亮晶晶的球儿,炫目的光就是从此发出,另一端却有一个手绒绒的球儿,这球儿就像是一个装饰物一样,显然是某种动物身上的绒毛,甚不起眼。正要在细看,只见篮儿又已动了起来,快捷的在欲雾中游走。悟空已然明白,定是持篮者,未能吸得自己,定已为是在别处,故而换个地方,再来试一试。 悟空既想得明白此节,当下便要开个玩笑。身随着篮子走,不即不离,看这篮儿究竟漂到何处,约莫有顿饭光景,只听得上面有声音传来:“怪事,怪事,莫不成这斗战胜佛已是脱了欲海不成,可是没有道理呀?绝没有走出欲海而金狈不知的道理,不可能不可能。” 第七章出海(五) 悟空听了,心中暗笑,心道:“你以为俺老孙这么好欺负,岂能就随着你的心意走?早不来接俺,让俺老孙在这欲海之中受这千余年般时光煎熬,待俺老孙上去之后,定要痛打汝一顿不可,方解得俺老孙胸中郁闷。”转念一想,适才此人说我若出了欲海金狈不可能不知,金狈既能吸得欲雾,则自当有克制欲雾之法,相这世间任何物事都是相生相克,果然,果然。看来篮子边上的的那个毛绒绒的球儿定是金狈身上之物,只有此物方有如此吸引之力,只要进来之人出不去,就说明此人欲望太盛,体中欲气必多,故用这球来吸就走对了路子。可是你又哪里知道,俺老孙虽然仍然一身欲气,可是已是成了真正的佛家身子,这岂又是你知道的? 只见篮儿又自一端向着各个方向游走,又是一顿饭光景,只听得那个声音又道:“斗战胜佛,真是可怜啊,可悲呀,不成想便化在这欲海之中了,我那姐姐,你好糊涂,怎么就接引了这样的一个不成器的猴子来我西方极乐世界,不但见不得我这极乐世界的模样,反倒送了性命。” 悟空听了,心下盘算,知道定是大势至在上面。否则西方极乐世界谁人又能称南海观音为姐姐?不过这大势至之名适才方听说得,可不曾见得面,若是依了悟空往日性子,定当即时便破雾而出去会一会这素未谋面的大势至,看一看阿弥陀佛的侍协、南海观音的二弟倒底是何等模样。 悟空毕竟已比不得从前,而今已是真正的佛家身子,又岂止身子是,思想上也是,自他在菩提身前沉下心来,悟些事情,他便自里至外一个实实的佛身了。又加上在欲海之中熬了这么久,心情已是稳了许多。 悟空想道:“听这大势至口音他以为我修为太浅,已被欲海化了,实在是笑话。俺老孙现在不用你这篮子要想出去之时,也是易的很。极乐世界虽好,又岂难强得那娑婆世界?娑婆世界要什么有什么,极乐世界怕你也脱不了这个壳臼,只是门槛设得高了些故弄玄虚而已,就是不去也罢。且俺老孙现在一身事情,搞得俺如入迷雾。先把事情搞清楚了,有了闲心再来此散散步也不为迟。” 想到这儿,转身就想从欲雾底下悄悄脱身。一抬头,看着篮子上的两个小小物事,不由得心痒难当。心道:“这两宝贝且拿了一个,留个纪念,也教他知道俺老孙的手段。那个亮晶晶的小东西倒是好玩,且拿了,当下身随篮走,见小亮球在一个网兜之中挂在篮边儿,当下使个手段,无声无息的取了。然后向下就走。待在地上站实了,见那物依然熠熠发光,晶莹剔透,触手颇为坚硬。心道:“此物就是太亮了,若是暗得一些方好。”想到这儿,一伸手自地上取了泥土,使个手段泥土已是紧紧的包着小球,不再有任何光亮,悟空见了,心下喜欢。 第七章出海(六) 悟空收好了欲球,辨了辨方向,身子向着东方。叫了声变,应声化了一只穿山甲,头只向着地上一拱,早入泥土。 大势至在空中又是捞了顿饭光景,依然不见悟空,只道此猴已在欲海之中化了,叹息之余,向着欲海大声道:“斗战胜佛,南海观音本是一翻好意,想让你到我极乐世界来走一走,看一看。我也久闻你的大名,知道你的手段。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儿个知你来了,故来相接,哪成想你竟然丧身欲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成想你竟是如此的不济事,竟弄得个魂飞魄散的结果,也怪我来得晚了,实是罪过,罪过。竟然毁了一个天地精灵,我造孽匪浅哈。” 大势至这翻自怨自艾的言语,悟空又哪里听得到,他早已走的远了。 大势至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篮子提起,到得上方这才发现极乐球已然不见,心下那份惊诧实是莫已言表,这才知道悟空手段。 第42章 只道他依然还在欲海之中,当下朗声道:“斗战胜佛,你拿我极乐球何为,那是我极乐世界之物,快快还了我来。好教我日后再捞几个修行浅薄之辈。” 大势至此话说的也是刻薄,明里说是捞几个修行浅薄之辈,实则上是直接骂悟空功夫浅得很,这么长时光仍不能从欲海中脱身。 大势至料这一生争强好胜的猴子定吃不了这气,便会搭话,可是待了半饷,依然不见一声儿回话。当下恼了,道:“斗战胜佛,你不说话,我便寻不得你,你可要想清楚,惹恼了我,我走了,便叫你永远留在这个地方,那个时候须怪不得别人。” 依然不见有声。 大势至心下盘算,莫不成这猴子已是走了?当下转身就要走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绝不能与这泼赖猴子一般见识。当下把篮子向下一撂,道:“斗战胜佛,你可听清楚了,我现下已把篮子投下去了,你可趁势上来,否则我再不问你了。” 又是顿饭光景,又哪里捞得半个猴毛。 至此时,大势至知道这猴子定是已然走了。心下不由得恨恨不已。只是恼恨之余又是莫名的诧异,实不知这猴子几时走的,又是怎生走的,现在又到了哪里。万余年来,大势至接引的成佛之辈实是甚多,只不过要做的只是在欲海另一边以礼相待罢了。就是如悟空这般不成气候的须要用篮儿来接的也不下一二十个,也绝没有一个便能这么不声不响的这么走了的,而且他们也绝没这样的实力。就是阿弥陀佛现在入了欲海也得费些儿手段方出得来,实是想不通悟空怎么就走了,且他又他修炼了何等法术走得如此轻松。当下也不由得担忧:若都学了悟空的法儿,这欲海还有何意义?须得禀告父王此事,另加些限制手段方好。想到这儿收了篮子,自回极乐世界向阿弥陀佛说知此事。 其实大势至这般考虑纯系多余,像悟空这般脱离欲海的手段,其他之人又岂有这个福泽能学得来? 第七章出海(七) 悟空身子化了穿山甲,一气儿在土中穿行了几千余里,始出了地面,已然到了灵山脚下。悟空变回原形,抖了抖身上泥土。抬头看天,阳光普照,只觉得心胸甚是开闷,比欲雾光泽那是强得多了,心道若是能不去极乐世界还是不去的好,极乐世界又岂比得娑婆世界的日月星辰光泽来得通透舒心,无怪南海观音与文殊和普贤情愿呆在娑婆世界而不入极乐世界。悟空想明白这一节,自心中早已打消再入极乐世界的念头。 悟空找了一棵树,也学着师傅模样,在树下盘腿坐了,闭目思索,现而今究竟到哪里去?先要去做些什么?脑中一忽儿唐玄奘,一忽儿猪八戒,一忽儿金箍棒,一忽儿清心冽肺谱,一忽儿观音与释迦牟尼如来,一忽儿假和尚师傅,一饭儿绿莲……一个接一个在悟空脑中穿来穿去,一刻不得安宁。 悟空暗道:“这西方极乐世界我是绝计不想去的了。那地方定没有什么好玩的。去那个地方须得先去了绝大部分的欲念,这可不好玩,若是俺老孙也像他们一般也却了欲望,就怕吃饭也不香,不去,不去,那个地方万万去不得。” “西方去不得,东方呢?东方净琉璃世界是个什么模样?东方三圣又各是个什么样子?有何能奈,俺老孙必得会他一会方不枉了斗战胜佛和身份。只是一时间哪里有时间?就是会会他们也得先找了我的金箍棒儿,否则拿什么与人家比划,人家要是说了,‘斗战胜佛亮出你的金箍棒来吧,让我们也见识见’,我怎生说?难道说‘不给看,不给看’或者说‘让人家给弄去了’,可这不成个话呀,人家要是话了,‘哎呀,是谁这么厉害能拿得去斗战胜佛的金箍棒’,我又怎生说,说是不知道。这个人丢得也太大了吧。不可去,绝不能去,去不得,找不得棒儿,绝去不得东方净琉璃世界。” “西方去不得,东方也去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去找我的和尚师傅问问梦中之事,谢他一谢,他若说了‘我不曾去,悟空你怎么信得梦中之话’,那时,我又怎么么说,我便拿了绿莲瓣儿与他理论,他若说这‘悟空,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没见过,有何用途’,我又当怎么说?我授业老恩师说我的和尚师傅心机颇深,直就是要颠翻了这个娑婆世界,自做娑婆世界的教主,我若这样贸贸然的去了,如此的问他,时机未到,他必不肯便承认。他只借了梦境把心里话说了,也好叫我有个准备。而且最要命的是,他让我作了个咒儿,虽然俺老孙不信这咒,可毕竟不要失信于人,这不是俺老孙的作为。这样一来我的和尚师傅那儿也暂时去不得。” “这可如何是好,这去不得,那去不得……这……这……猪八戒那儿先去走走?不行,也不可,毕竟八戒与梦中的事儿牵连的少了,他好似个局外人,现在找他,也有些儿不妥,什么事若是让他先知道了,他那张破嘴还不给俺老孙张扬了开去,尤其是金箍棒的事儿,若是他知道了,他定会在仙境之中四处宣扬,俺老孙这斗战胜佛的牌子算是砸了,呀,真是恼死人了……未做斗战胜佛之时尚保得金箍棒,可如今做了斗战胜佛,连个棒儿也不知谁给弄去了,窝囊呀,窝囊。” 第七章出海(八) “要不然,先去了南海?先让南海观音把棒儿的事给打听一下,她的嘴儿还牢靠一些,在她面前说了,也丢不得人。对,就这么办了。”悟空想到这儿再不犹豫,缓缓自树下起了,看了看方向,一个纵身,早上了筋斗云。 不多时已是到了南海落伽山。悟空落了云头,早看见那守山大神黑罴精,悟空不想与他罗索,忙的使了个隐身的法门。悟空只围着落伽山走了一遭,不见南海观音踪影,又想起前些时候紫竹林中的事来,遂到紫竹林内走了一遭,也不见观音踪影,悟空心中焦躁,在林中大声道:“南海观音,悟空求见。”可是喊了几声,没见观音现身,反见黑罴精远远的过来。悟空实不想与他见面。也知南海观音定是尚未自灵山回来,否则以自己如此喊法,她绝不会不现身相见,想到此处,悟空再不犹豫,腾云直奔灵山而去。 释迦牟尼如来与南海观音在雷音寺中说些有关日光菩萨与月光菩萨的事。正说到曲迎日脱了火海后戏弄皇叔之事。 一阵微风吹过,观音的鼻子抽了两抽,突的打断了释迦牟尼如来的话道:“佛祖,这风有些怪异。”释迦牟尼听了,停了话,鼻翼翕动,闻了两闻。微微皱了皱眉头。 观音道:“这种香气,似有新鲜荷叶的味道。不过……不过……”说着观音又快而又短促的闻了两下,道:“……不过,似又不像是寻常何叶,佛祖,你可种了什么佳品?” 释迦牟尼如来道:“观音说笑了,我又何尝有佳品,要说莲花天下佳品无出你南海者,你南海之地,最是适宜荷花生长,你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 观音笑道:“佛祖见笑了,我于荷花最是钟情,且荷花与我教缘分颇深,故而于天下荷花很是在意。不过今日所闻这香气,隐隐又夹杂着一股药香在内,这可怪了。不是佛祖所植,这香气究竟从何而来?” 释迦牟尼如来笑道:“我们在说东方净琉璃世界日月二菩萨的事,莫不是这二位尊者就来了?怎么不见有通报?” 观音也笑道:“天下之事,不会就这么巧吧!且让我来看一看。”说罢双手合十,立在胸前,双目微闭,以心镜观望周围之事。良久,方才道:“这事就怪了,周围方圆一千里我都看了,不见有何异常,这倒奇了。不过我见极乐世界有童子来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也感诧异道:“莫不是那猴子在极乐世界又闹腾起来,阿弥陀佛派人向我问罪来了?可惜我心镜受损如此严重,否则……” 观音道:“这倒无须多虑,以那猴子的本事要想在极乐世界作腾一翻还不能够,就怕这时还未出得欲海。”说到这儿,突的大惊道:“不好,就怕这猴子在欲海中出事了。” 释迦牟尼如来道:“这猴子能就这么不经事,我想不会。最少有我佛光护体,要是害了他,也没那么容易。” 观音道:“这猴子虽说有佛光护体,可是……可是……” 第七章出海(九) 释迦牟尼如来见观音迟疑,便道:“大士有话但讲,不须顾虑。” 观音道:“欲海最是魔人心性,斗战胜佛虽说有你佛光护身,可是他本性玩劣,最耐不得寂寞,他一个猴子儿,你几时见他在一个地方呆过一个时辰?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那是他没能耐出来,出来之后,他性子又何曾改了?欲海最是神奇,能让时光无限延伸,能让空间不断伸展,方寸之地,要想走出来,也实是不易。我观斗战胜佛争名之心太强,欲望也非比常人。我料他在欲海之中要想独自出来,实是不能。从他走后到现在也有四个时辰了,若是在欲海中感觉也得有四千余年。若是我那兄弟大势至偷懒,不得及时打捞,斗战胜佛就是闷也要闷死了。我所担心的就是这个。故而我本当引渡他西行入了极乐世界,就是考虑到这些个原因在内,方迟迟未去引渡于他,不成想,他听见了佛祖所说的极乐世界,按捺不住,强行去了,看来也该当他有此一劫。”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沉默稍许方道:“若是如此岂不是我害了这猴子,这叫我于心何安?我见这猴子跟了你来,我心镜被血雾所封之事,不好便被他听了去,这猴子口角不甚严实,传了出去,怕引得娑婆世界大乱,那时各方妖邪乘势出来骚乱,那时须不好办,故而便想支开了他去。 第43章 当时也曾想到你所说之事,引渡诸佛西行本是你的行为,不成想我强说了,便惹了此等麻烦。”说罢,神情甚是懊恼。 悟空听了,一方面暗自好笑,心道,这欲海怎么就害得了俺老孙?俺老孙吉人自有天相,岂是你能想得到的?另一方面也为南海灵敏的鼻子感到吃惊。悟空呼吸之间,口鼻之中散发出来的一丝丝儿绿莲的味道她也闻得到。 原来悟空已是来了好一会儿。悟空自落伽山纵起筋斗云直奔灵山,一路之上,便想试一试菩提老祖所授功夫,总觉每次来灵山,总有守山大神拦截并通告之后,释迦牟尼如来允了方能进去不是太好,便想开个玩笑,试一试菩提所授隐身术如何。 悟空记得菩提老祖在授此术之时,曾说:“我这天虚术,隐身最佳,只要使用此术者身上没有异味,纵是阿弥陀佛等人也未必便识得有人在。你这猴子身上有一股尿骚气,为释迦牟尼如来与观音等所熟悉。用了此术就怕也会被识破。不过,好在你口中有你的和尚师傅送的绿莲花瓣。花瓣散出的清新气息,可掩了你身上气味。不过你不可在他们面前露了此功,否则第二次用时,这莲花味儿反又成了标志之物。” 悟空想到老祖所说的话,便有心试一试天虚术到底有何等威力。口中念诀,进了灵山,一路之上,守山大神一个个尤如瞎子一般,任他进去,也不来问一声。悟空见了心下喜得实是不得了,只觉得天虚术实在是妙。待他进了大雄宝殿不久,观音便闻出绿莲的清香气息,悟空听了观音言语,对其鼻子灵敏程度深感佩服,也知道下次再用时就怕麻烦。 这些还倒罢了,待悟空听释迦牟尼如来说是心镜被血雾所封,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谁人如此大胆封了释迦牟尼如来的心镜,可是话说过来谁又有这个本事和能力? 第七章出海(十) 到了此时,悟空已能沉得住气,对事情的深一层面加以分析了。这实是得益于欲海中的际遇。悟空想归想,像这种事情,若是当事者不说,就是阿弥陀佛来了,一块儿想,想破头也是想不出的。 悟空正在想着事情,就见守山大神来报,说极乐世界阿弥陀佛遣童子来有事相告。 释迦牟尼如来与观音和悟空早已知了,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只有悟空,感觉心镜真好,暗地里下狠心要把自己心镜好好修炼。 释迦牟尼如来叫传来人进来。童子进来向着释迦牟尼如来跪倒叩了三个头。 释迦牟尼如来手一抬,道:“你起来吧。”那童子听了,站起来。释迦牟尼如来又道:“你自极乐世界来,有何事情就说罢。” 童子道:“我奉阿弥陀佛法旨,特来告知斗战胜佛的事。”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道:“斗战胜佛的事,好,你说吧,他身子没什么损伤吧吧?”语中颇有关切味道。悟空在暗中听了,心知这如来并非一丝儿人情味没有,感情上也还能念着他一些儿。 童子道:“损伤不损伤的就连阿弥陀佛也不知道喱。阿弥陀佛让我告知说是斗战胜佛在欲海之中不见踪迹,大势至菩萨在用篮子打捞之时,篮子提上来,可是不见了引渡指引用的极乐球。此后菩萨又多次打捞,始终不见踪迹。生死实是不知。欲海雾浓,阿弥陀佛也探不得底细,特让小的来告知。”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不语。转过头来看着南海观音。 观音见释迦牟尼如来看着自己,知是询问她有何看法,便笑道:“佛祖且放宽心,斗战胜佛想来无事,顺手拿了东西可不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既偷得极乐球恰就说明他无事,不但无事,而且活得怕是很自在。”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微微点头。向着童子道:“你且回去,告诉阿弥陀佛,就说斗战胜佛的事我已知了,教他且放宽心,斗战胜佛应当无事。” 童子听了,说声遵命,然后转身走了。 悟空于暗中听了,心中分外开心,心道,也让你知道俺老孙的手段。 释迦牟尼如来道:“大士,那猴子又长本事了,他又如何过得了欲海这一关?像你我这等身手,初入欲海也要费一些手段,那猴子有何本事,除了七十二变之外,其他本事我看也了了。这其中必有他因。” 观音道:“佛祖说的甚是,其实我心里实在也没有底细。我这样说也是为了让阿弥陀佛放宽心。免得他自责。他创了极乐世界最初虽说是为了避难,可是到了后来却是出于一片好心了,若是因为这个出了纰漏,将会于心不安。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会不开心。至于斗战胜佛如何且会不会出欲海,若是照常理推算,怕是他不具备这个能力,至少在这四个时辰之内他绝出不了欲海。但是从他取了极乐球且又不随着篮子出海来看,他必是已有十足把握出欲海,现在说不定不知在哪里游玩呢。斗战胜佛虽说只有七十二变的本事还拿得出手。但这也只是我们目前所见到的。他一个石猴,天生地造,自会了这些本事也是难得。也说不定,他的欲气与寻常人的不同,欲海拿他没奈何。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另有高人相救。若是后一种么……” 南海观音说到这儿,沉吟不语。 第七章出海(十一)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接着道:“若是这后一种,那么此等高人已是在你我之上了,当可以自由出入欲海,而这一种能力,你和我现在都还不俱备。” 南海观音见释迦牟尼如来把自己心里的话也说了。当下只是沉默不语,不过担忧之情却是布在了脸了。 其实这教南海观音如何不忧?若当真如释迦牟尼所说,于这三界之中另有高人,那此高人又是谁?以他们的能力竟然不知。而且若是此人存有歹心,那可大大的不妙。 突见观音扬声道:“斗战胜佛,你出来吧。” 悟空见他们猜得心焦,正在暗暗得意,心道且再让他们再猜一会儿俺再出去,吓他们一吓。猛听得南海观音这一声呼,身子陡的打了个激凌,以为观音已是看见了自己,正要现身相见,却见观音在室四处张望。根本就没有向自己的藏身处看。这才知道原来观音仍是猜测。心下更是得意。 释迦牟尼如来听得观音呼声,也是四处观望,可是四下里除了自己熟悉的物事,什么也没有。知道观音既如此说必有缘由,二目微闭,运用法力四处寻找是否有隐匿之人。释迦牟尼如来只是心镜受封,不得随意看了远处物事,其他功力尚在,随他用了诸般法术,灵山范围之内再也寻不到非灵山之人。 观音见释迦牟尼如来睁开眼,便问道:“佛祖可见了斗战胜佛的影踪?” 释迦牟尼如来道:“不曾见得。想来这猴子不在这儿。虽然我心镜为血雾所困,可是毕竟其他诸般法术尚在,在这灵山范围,若是他来了,我没有看不到的道理。” 观音道:“是我多疑了,适才见极乐世界童子说了斗战胜佛的事,我疑心欲海根本就困不得他。再加上……再加上适才特异的莲花香气,不知怎的心中便有一种冲动,以为这莲花气息当是来自斗战胜佛。故而随口喊了一声。看来我实是多心了。斗战胜佛终日里游山逛水,交友天下,无心参修我佛。他若真是用了隐身术在这儿我们没有看不到的道理,天下虽大还有能在我们眼皮底下瞒得过去的隐身术么?” 释迦牟尼如来道:“大士此言差矣。天下至大无奇不有。欲海虽妙,可是谁又曾想了,欲雾却是由金狈那个畜牲之体吸了来,且是来自下界寻常人体?你我心镜固然妙不可言,可观得天下,只是天下太大,我们又何曾有时间有精力都观了来,在山间,在水边或就隐了高人,另辟蹊径,修炼得他法,也未可知。想当初汝出道时,宁枯国中六怪之事可曾忘了,天界也险些儿为他们夺了去。” 观音听了,站起身来,向着释迦牟尼如来双手合十道:“佛祖教训的是,南海太过托大,实是小看了天下能人异士。当年宁枯国六妖孽实是不凡,若不是玉帝错降灾难,误打误撞坏了六妖好事,等得再晚上一些时日,现今天下不知……” 第七章出海(十二) 释迦牟尼如来道:“天意如此,教那六妖翻不得身。” 观音道:“六妖功夫别出一路,实不当小觑了,想当年他们也曾有得一件隐身宝衣,以我等法眼当时确实不能识破,只是后来乱战一场,也不知落入谁家了。而今这么多年若说有人又修炼出更高隐身术,也真的不好说。不过,以斗战胜佛修为,当不俱备此等功力。”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微笑道:“世事难料,以我修为又怎能想到也会被暗算了,那猴子,本不是一般来头。若修了非凡本事也不为怪。” 观音正要答话。只见守山大神匆匆到来。 大神道:“禀告佛祖,西方极乐世界有童子来,要见佛祖。” 释迦牟尼如来与南海观音听了,都是一怔,刚走了一个童子,怎么又来了一个,这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怎么有此等事情? 悟空在暗中听了,心中惊悚,立时想到在欲海之中,先是有人假冒了猪八戒,紧接着真八戒赶到,这个事儿在此又重演了? 释迦牟尼如来忙道:“快快传了进来。”大神转身走了。旋即一白衣童子来到,飘飘下拜:“见过佛祖。”释迦牟尼如来道:“礼且免了,有何事情快快道来!” 童子道:“阿弥陀佛知南海大士在此,因有事相商,特来相请。” 悟空在暗中急睁了火眼金睛看那童子,只见那童子一身白衣胜雪,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煞是好看。 第44章 一身正气,不见一丝妖邪态。悟空见了,心中也是暗暗叫好,好一个精神的童子。 观音道:“既是有事,阿弥陀佛为何不让适才来人一道说了,却又要你来?” 童子微微一怔,道:“阿弥陀佛做事,岂是我们这等人知道的?阿弥陀佛只叫我来相请,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释迦牟尼如来与观音在说话的当儿也对这童子仔细观看,不见一丝端倪。童子对话之间也绝不显紧张神态。 观音道:“汝叫何名,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童子道:“我叫盈雪,是大势至菩萨手下。大士未曾见过我,想是大士对我们这样人物从来没注意过,您在十天之前还去过极乐世界呢。” 观音起身向释迦牟尼如来道:“佛祖还请见谅,我去去就来。” 释迦牟尼如来道:“既是阿弥陀佛有事,大士就请便吧。” 南海与童子一前一后出了灵山。悟空见此地不再有事,暗道:“我留在此地也是没有甚么用处,我与这释迦牟尼如来一向也没什么话好说,现在观音既是要去极乐世界,何不就跟了她去看一看,也少费了些精神?” 想到这儿再不犹疑,一阵轻风早跟上了南海一行两个,化作一个小飞虫,紧贴在观音后背衣服之上。轻风吹拂,观音身上清香阵阵,悟空只觉得心清气爽,分外高兴。 瞥眼间,悟空只见童子盈雪嘴角抽动,脸现怪笑,也只一瞬间便即消了。悟空见了,心下大惊,为何此童子笑法如此怪异,与他清清纯纯的形态极不相衬,若是妖人为何一丝儿妖气都没有?观音与释迦牟尼如来尚都看不出来?若不是妖,笑态为何如此,实是奇怪。 第七章出海(十三) 悟空正在想不明白的当儿。陡然间观音在云端里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悟空向一边厢看时,那边儿不是欲海又是什么。只听得观音道对盈雪道:“盈雪,你且在前行了,我在后面照应。” 只听得盈雪清脆的声音传来:“有大士在此,哪有我们这样的在前行的,我们只有跟随的分儿,还清大士前行。” 观音厉声道:“我教你在前行了,你就在前行了。罗索什么!” 悟空听观音如此声音,深感奇怪,一向不曾见南海如此说话,如今这等模样究是为何。想到这儿,早爬到观音肩上。悟空贴在观音的肩上,只见盈雪只看着观音,静静的不说话。 突的就见盈雪开口说话,道:“你何时看出破绽?”悟空听了就是一愣。 就听得南海观音道:“你休要问我何时看出破绽,我倒要问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假冒阿弥陀佛座下弟子,到底有何企图?快快道来。” 只听得盈雪咯咯笑道:“呵呵,南海观间究竟是南海观音,我才问了一个问题,你却问了三个,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观音见盈雪笑意盈盈,被识破了身分竟还难得的落落大方,没有一丝儿惧怕,心下不由得惺惺相惜之意。当下缓了口气道:“你说你叫盈雪,这自然是个假名了,可惜,可惜。” 盈雪见观音只道可惜,不由得问道:“有甚可惜的,你说来听听。” 观音道:“我为甚么要说,这样不公平,我有三个问题要知道,你只有一个问题要说,这样于你太不公平,干脆我还是不说。” 盈雪听了,微然一笑道:“都道观音慈悲为怀,不料口头上竟然不饶人。这样也好,免得你欠了我的人情,你为何就说可惜?这就算我的第二个问题罢。” 观音见盈雪如此颖慧,心下暗喜,又道:“可惜,实在可惜,实在可惜。” 盈雪此时有些不明白了,道:“难道你只会说这两句话,难怪你嫁不出去。”说着,眼里尽都是笑。身子虽是童子身子,口里却一点儿也没有孩童的话。又道:“这不会是你想让我问的第三个问题罢。” 观音也不生气,道:“你果然聪明,这是我可以为你回答的第三个问题。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我问了你三个问题,我也可以为你解答三个问题,怎么样,这样公平不公平?” 盈雪道:“自然是公平,好吧,既然你如此承心想知道事情真相,这样吧,你先说说你要为我解答的三个问题罢。” 观音道:“这第二个问题不难,你体态甚好,一身白衣胜雪,走路轻盈美妙,若是只看你的背影,还道你是个女孩子个,哪个见了你这般女孩子不爱怜,盈雪这二字配你是再恰当不过,只可惜的是你不走正道,故而糟践了这两个字,我是为这两个字叫曲,用在你身上实在可惜。” 悟空料盈雪必然生气,也暗暗责怪观音说话特有点歹毒,这可不象是平时的观音。且看这童子怎生回答。 第七章出海(十四) 殊不料盈雪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双手拍了起来,笑道:“观音慈心善肺,就连说话骂人也不带一个脏字,今儿个总算是见识了,可惜,可惜。”笑毕,脸一本,道:“就算你说的对,你且说了另两个问题。” 观音道:“人家说可惜,你也说可惜,拾人牙慧,实是不好。你且说说你这可惜是何含义。” 盈雪道:“我是可惜你好端端的一个大龄女,有着这么好的身材,有着这般好的名声,可是于无人处,却一丝儿不知检点,尽说些风风凉凉的言语,实是虚假的很,你们佛家修为就是这般么,我可惜你入错了门。” 观音听童子口中处处拿她未能嫁人打趣,心里便有些恼了。悟空在暗中听了,心中却是偷着乐。悟空向来还未曾见过有谁敢这般揶揄过观音,今儿个算是见识了。不但见识,而且在口角上不落一丝儿下风。 观音心中虽有些恼,但嘴上依然道:“这第三个问题也是好答,我可惜你,这样一个人儿一身女人态竟然落得个男人身子,岂不是可惜?” 盈雪笑道:“你身为佛门之人,能说出此种话来,想来修为也是不够,佛曰:‘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换句话说‘男即是女,女即是男’。在你们佛门之中又岂应当有男女之分?你看我时当是看我为一个生灵。又怎能能拿我男女性别来开了玩笑?看来你的修为尚浅得很,罪过罪过。”说着双手合十在胸前作念经状。 悟空听了,心中直笑得打跌。 观音听了,脸儿也是一红。心道自己今日为何竟这般沉不住气,被人家抢白的实在一些儿颜面也没有。也怪自己一心儿想为释迦牟尼如来心镜之事讨些儿说法,但苦于找不到对手,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破绽出来,便犯了急躁的毛病。想到这儿,稳了稳心神。道:“盈雪,果然是盈雪,名字好,说话也是好,盈然若千年之雪,让我清醒。” 盈雪听得观音口中已有赞许之意,倒有些儿意外,他见南海一开口便改了前翻咄咄逼人之态,心下也略有赞许:南海观音就是南海观音,知道自己话儿有问题,便坦然认了,无怪乎在上界下界口碑都是颇佳。 观音又道:“多费口舌也是无益,这第一个问题我也一并答了吧。在你一入灵山之时破绽便已露了。” 盈雪听了,脸有惊异之色,道:“你的这个问题答的有些玄虚了,你们的道行有多少我清楚得很,若是如来心镜不封之时,或可看出此中问题。可惜如来心镜已封,就凭你……”盈雪说着摇了摇头。一脸尽是不屑之色。 悟空听了,心道这小小童儿怎么竟会吹如此大气。 观音听了,不但不恼,反倒暗暗的吸了口冷气。心道此人究竟是何来路?不但一点儿不把我放在眼里,言下之意也只是对释迦牟尼如来略有担心,最要命的是他竟然知道释迦牟尼如来心镜被封之事。 第七章出海(十五) 口里却道:“我佛门弟子道行深浅又岂是你能看得出的,笑话,笑话,实是天大的笑话。”说过这句话,又道:“你的三个问题,我已答了,我的三个问题,你现在也说了吧。” 盈雪笑道:“你说什么?我的三个问题你已答了!?你说的实在有些荒唐,我问过你三个问题么?那是你一厢情愿之说罢了。此地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定要把你笑死。我可曾问过你三个问题?那后两个也作得数?退一步说,就算是我问了三个问题,你也答了。可是我可曾答应你我一定要回答你那三个问题?你可曾见过暗算人者,还要自报了身分?南海观音,你也太过浅薄了吧。” 悟空听了这些话,心中不以为然,暗道:“今儿个怎么竟然碰上这样的事儿,观音不像观音,童子不像童子,就如个女人家一般唠唠叨叨,实在是烦人,且待俺老孙下去打他一棒再说,想到这儿,一摸耳朵,突的醒了,金箍棒早没了。这一下怒火更盛,就欲现了原形,上去责问金箍棒的下落。 就在些时,只听观音一声轻叱:“大胆童子竟敢戏弄于我。”右手中指一弹,一个火球直奔盈雪。 盈雪见了,依然笑道:“理屈词穷,便想武力解决,谁又惧你!”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圆,只见一个晶莹透明的圆形物事蓦然出现,盈雪手指一指,此物已然向前阻住火球方向。悟空突的就觉寒气袭体,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忙的抖擞精神,口中念诀护了身体。观音身子也是一抖。悟空心里暗暗称奇:那东西果然不凡,不但抵得住观音火球热气,且这寒气,竟破了热气,透到这边来,此阵观音可说已是输了。 只见观音手指连指,火球不住飞动,就想突破了那物的防御去袭盈雪。可是那物也有灵性,任你火球怎么飞,它总是挡得住。 第45章 盈雪见自己法宝尽挡得住观音火球,就笑道:“南海观音,你也太歹毒了吧,口角上输了阵仗就想在兵器上见分晓,一上来就想用火把我烧死,实是有失身分。” 观音听了道:“像你这种人,只管在暗中盘算,若不是我识得你的破绽,只怕我已遭不测了。对于你这种卑鄙之人,何必就客气。” 盈雪笑道:“说不定是故人给你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当真。” 观音道:“有你这样的故人么?”口中说着,手下不停,右手一伸自左手玉净瓶中拿了柳枝,手挥处,数点水珠直飞过去。 悟空见了暗道:“这水珠儿有何用途,观音疯了。”正在纳闷,只见那圆形物事,陡的一转,突的变大,就如一把大伞,挡在了中间,把水珠与火球尽皆挡住。只听得波波几声响,紧接着是一声脆响,那圆形物事已然碎裂。火球与水珠没了阻碍飘然前行。 盈雪见了,笑道:“都说观音玉净瓶中的净水是天下至宝,今日见了果不其然。”口中说着,手下不停,右手一抖,手腕上的一个环儿脱臂而出,迎着火球和水珠而去,飞得缓缓,却逐渐变得大如车轮,火球与水珠不但前进不得,那环一出,火球与水珠反而不断后退。 悟空与观音见了,心下都惊。 第七章出海(十六) 只听得盈雪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看看我的宝贝。”只见他左手也是一陡,同样的一个环儿,这次来的去快,与前一个缓缓之势明显不同。观音见了,右手一挥,柳枝上的几枚柳叶飞出,直奔二环而去。悟空见观音应对快捷,暗暗赞吧。心道:“俺老孙若是没了金箍棒那是什么也做不成,这环儿来了,也只有躲的份儿。” 殊不料,二环一前一后,后发者赶上前者,二环在空中一撞,陡然听得一声巨响。这一声响又岂止胜过数个霹雳同时爆响。 观音与悟空本以为二环要来攻击,实是不曾想,这二环,竟然在在空中碰了,撞出如此大的声响。直震得悟空在观音衣襟上打了几个滚。观音也是脚下一软,坐在地上。空中的火球与水珠也早已化作千万万点,四下里飞去。 盈雪见了,咯咯笑起来,甚是妩媚,可是现在谁又有心情来听? 空中二环,在空中一震之后,略缓得一缓,在盈雪催动之下又向观音袭来,此时来势却快。 观音堕地,眼看着二环来的快,来不及应对,牙一咬,左手玉净瓶脱手而出,向二环而去堪堪碰着二环。陡然间,只见二环在空中一旋,向一侧滑去,躲过了玉净瓶。观音见了面如土色,盈雪见了,在那儿拍手叫好。 却见那环飞向一侧陡的不动,盈雪与观音见了都是一愣。盈雪暗念咒语,催动二环,但二环停在空中依然不动。就如有人把二环高举在空中一般。 盈雪见了,心下慌了,高声叫道:“南海,你用何术破吾宝贝,快快还了我来。” 此时观音早已从地上站了起来,且已收了玉净瓶。心下正在讶异,突听得盈雪如此一说,心中一动:“莫不是真有高人在此?”当下答道:“你那宝贝又岂能算得宝贝。”说着又道:“我要用你的宝贝打你自己。”说着,用手一指盈雪,叫道:“打他。” 随着观音这句话,就见二环反向而行,直奔盈雪而去。盈雪见了,口中大声念着真言,手指乱指,想收了那环儿。可是环儿还是在缓缓前行。堪堪到了面门二尺左右。盈雪直唬得满面是汉水,口里直念叨:“宝贝听话,我是主人,宝贝听话,我是主人。”一语未毕,就觉腰间陡的被人踹了一脚,再也站不住,向后便倒。 观音见了,心下再无怀疑,果有高人在旁。睁开慧眼看时,风清日亮,周围什么也看不到。心中难过之极。你道为何,观音想到不久前曾于释迦牟尼如来面前说下大话,料天下隐身术绝逃不去他们的法眼。释迦牟尼如来当面就曾指责自己,自己口中虽说软了,但心中实是不服。哪成想就这么快就目睹了高人暗中相助,可自己连人家在哪个都不知道。不说别了,就是这个童子,也把自己忙的一蹋糊涂,实是令人汗颜。想来实是有些儿可怜,岂止可怜,又可以说是可悲了。 第七章出海(十七) 其实这也难怪,多年来,南海观音位居高端,倍受人间香火,这么些年来,只觉得天下太平,就是唐玄奘师徒四人西行之时,观音虽也曾出面化解了几次小灾难,可是又有几个是成了气候的?这实是给观音造成了天下太平的一种心理,虽说自己在落伽山也曾苦心修炼,可那就不同了。遇到盈雪这样的道行略深者,便被给忙乱的不得了,虽说观音依然有诸多法术未用出来,可是方寸一乱,一时之间竟不知用何术破解,这实已算落了下乘。 好个盈雪就地一滚,身形突变,赫然一个女子,只是一闪之间,女子又已变为一个男子。依然是一身白衣。 毫无疑问,这暗中之人不是悟空又能是谁。悟空见观音落了下乘且如此狼狈,使了个“定”字诀,把二环定在空中。“定”字诀悟空原来也会,相当年大闹天宫之时,七王母娘娘座下七位仙姑因说话恼了悟空,便被悟空定在了蟠桃园,使的便是个“定”字诀,不过这一定字诀最是容易,大凡有些道行之人一般皆可学会。也修炼得。原因在于所“定”为活人,活人有气血通行,修炼者,只要掌握了控人血脉的法门便可。而现在不同的是定的是一件死物。这一“定”字诀是菩提老祖在欲海之中临走之时授与悟空的一项本事。这一“定”字诀使用起来也是颇费精神,你道为何,凡是仙人的宝贝,只要祭在空中,全凭来自主人的意念相控,意念强弱那就全靠道行了。宝贝离了身子越远,控制起来越是不方便,所受的控制力也是越弱。故而凡是用此类宝贝者,必先把宝贝祭到空中,让其自高处下落,借了一个下落的力道伤了对手,造成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给对手造成一种心理上的压力,让对手知道自己修行尚浅,也就知难而退。故而这类宝贝只伤得对手却不会有重大伤害。不过对于像南海这类身份颇高之人,若是于人前中了一下,即便是伤不得,也是于面子上不好看的,在诸位仙神之中实是难以立足。往往只有飘然隐退,让位于后来者。 菩提老祖闲暇之时,便思破此类法宝之术。像他这般修行轻易不会与人动手,就是动手,也只有他伤别人的份,一般之人又岂能伤得了他。不过若是修行高于他者这就不好说了。苦思之下,便被他悟出了道理。既是宝贝被控于主人,仿似后面有个绳儿牵着一般,若是在宝贝将要来到之际,以左手快速的发力,截断绳子的力道,就是截不得,只要略缓得一缓,劲道便松了,此时右手再发力相持。此宝贝便可被在空中短暂定住,再以双手取了。宝贝便归了对手了。那时节,即便宝贝主人有再高的道行,也是晚了。那时局面已被对手控制住了。 所以这“定”字诀实在讲究的是一个“快”、“断”、“缓”“持”,尤其这“快”字最是难把所握,何时出手,向哪个部位出手,右手怎生配合。故而颇费心思。 第 第七章出海(十八) 悟空学了这项本事,还是初次使用,没想到一次见效。心中也实是得意之极。其实悟空最是适合学这“定”字诀,原因很是简单,就是猴性本快,于“定”字诀这第一要务“快”最是相合。最后悟空持了宝贝高举空中,向盈雪欺去,此时宝贝已全在悟空控制之中,盈雪就是再念咒语,那也是没有用的了。他偏就又用了一个隐身法儿,当事双方两大具有高深道行者竟也看不见。实是匪夷所思。 盈雪本是镇定自若,不成想自己的法宝不听使唤,岂止不听使唤反在南海观音指挥之下,向自己主人欺来。自己注意力只是集中在了二环之上,不成想腰部便被踹了一脚,不由得倒地。本来捻着诀的,这时突遭此变故,再也控制不住,陡然于地上现了个女儿身。悟空见了,心下一愣,就在一愣的功夫,盈雪已是又化身为一男子之形,一身白衣胜雪。 这般变化,说来迟,实则是电光石火般的事。悟空离得近了,看得清楚,观音离得远了,只注意着双环下落之势,又加盈雪和身扑在地上,故而就连南海观音也未曾看得到这翻变化。 就在悟空一愣的功夫,盈雪已是用脚在地上一蹭,斜斜的身子向外飘去,一袭白衣,煞是好看。却是以袖掩脸,悟空与观音都不曾见了容貌。 悟空见了,哪容他逃脱,也是腾空而起,就欲追过去。就在这才只听得观音哎呀一声。悟空就是一愣。身子悬在空中,回头望时,只见南海观音,站在那儿呆呆发愣,眼望盈雪逃逸方向,手中的玉净瓶失手落在了地上,右手下垂,柳枝儿堪堪触到地上。其实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观音见自己失态,玉净瓶落地,俯身拾了,其实玉净瓶已然斜了,水洒了一地,地上犹如洪峰突泻,大水猛然而至。想这玉净瓶中盛得四海之水,平时受了瓶子限制,现今一旦失了限制立时暴涨。观音忙口中念诀,那水便回了瓶。 悟空见了这瞬间变化,只呆呆发愣,心道:“观音竟有如此本事,为何就不是这盈雪童子对手?”莫不是我功夫已然超过于她?看来师傅授我功夫实是厉害。 悟空在空中使了个法儿,让二环变得小了,向自己衣底一掖。看着盈雪逃逸方向,一个筋斗云翻过去,可是任他如何的快,又哪里见得盈雪踪影。 第46章 观音收了净瓶中水,抬头看时,只见那空中二环初是变得小了,随即又已不见,知是高人收了法宝。到得此时南海观音方缓过神来,向着二环消失方向深深一躬,然后道:“不知何方高人相助,南海这厢有礼。还请现身相见。|qi|shu|wang|”观音话声抛过去,久久不见回音,知道高人不愿现身。其实此时悟空已是走得远了。这些话,他是一句儿也是没听到。 观音稍微停了停,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手一翻一面镜子赫然在手,观音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的容貌,一声叹息:“莫不成真是这个冤家不成?”眼望着盈雪童子逃逸方向,只是木呆呆出神。一时心乱如麻。 第七章出海(十九) 可是观音旋又摇了摇头,心道若是这个冤家又何必如此?一时实是想不明白。 南海观音转头向西看看,西边是红彤彤的欲海,向东边看看,依稀看得见日光。身处极乐世界与娑婆世界的交界处,实不知应该到哪儿去。欲海雾光愈来愈亮,直到此时观音方才发觉愈雾竟然向她移来,而且堪堪将近身边。观音略一沉思已知其理:自己身处欲海边缘,且在盈雪童子一闹之下,不由得动了情思。欲海本是欲望之雾的汇聚之所,观音本是佛家身子,欲望本小,故过欲海轻松自如,只要驾起云来,欲海宽度也只与寻常距离一样,很快便可过了欲海地界。现在可不同,自己已然引得欲雾向自己飘来,足见自己身上欲望此时太盛,都是盈雪童子惹的祸,此时自己欲望正盛,若是现在就向去极乐世界,就怕过不得欲海,那时,传了出去,一个本是接引之人,竟然过不了欲海,当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且远离欲海再说,一旦被欲海缠住了可是个天大的麻烦。想到这儿,观音再不犹豫,腾身飞上云朵,直向东去。 到了灵山,南海直奔大雄宝殿,根本勿须大神通报。释迦牟尼如来见南海归来匆匆。情知有事,也不问她。知其自说。 果然,南海观音道:“弟子参拜佛祖。”释迦牟尼如来道:“大士今日为何如此匆匆,走了来,来了走,而今刚走,怎么又回来了,可还有什么事情不妥?” 观音听了释迦牟尼如来言语,一时不明,道:“佛祖为何说此等话,我何时又曾来了?” 释迦牟尼如来道:“你随盈雪童子到极乐世界之后回来说是你父王要借琉璃灯用,我便给了你,你适才不是刚走么?” 观音听了,大惊道:“我佛明鉴,适才绝不是南海来借琉璃灯,我根本就没过欲海。”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双目陡睁道:“你说什么,你根本就没过欲海?你适才也未曾来过?” 观音急道:“是啊。我只是到了欲海边儿上耽搁了一会儿,到现在方回,适才的确不曾回来过。琉璃灯也绝不是我拿了去。”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只气得大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说着自莲座之上猛然站起。 观音见了,忙道:“我佛且请息怒,待我把事情详细道来。”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心中醒悟,自己太过莽撞,一盏琉璃灯儿竟惹得自己如此恼怒。且险些迁怒于南海实无道理。当下缓缓坐下,调匀呼吸。 观音见释迦牟尼如来面色已然缓和,方把适才事情讲了。只是略去了心中所疑那一节。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半饷方道:“大士,看来我的劫难比我预料的还要早。” 观音道:“佛祖为何如此一说?” 释迦牟尼如来道:“这么些年来,我娑婆世界甚是稳定平和,近千余年来,也只斗战胜佛闹腾得一些风波。那也算不得什么。我自视甚高,以为道行无出我右者。可如今我竟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上,初是童子,后是,后是……且琉璃灯宝贝儿也被人家弄了去,最可笑的是,我竟然人家是何等样人都不知晓。最初封了悟空与唐玄奘为佛,致使佛光外泄,后来莫名的心镜被封,使我道行大打折扣,这还罢了,毕竟外人不知,现在可倒好,外人出入我灵山如入自家一般,这叫我灵山掌教复有何颜面?我这一劫实是难以渡过了。只是想不到竟来得如此之早。” 第七章出海(二十) “……就是要你来临时担任掌教之职。”说到此处一向口齿伶俐的释迦牟尼如来竟然有些吞吐,显然这一句话说将出来实是费了老大决心。 观音听了,惊道:“佛祖,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说着双手乱摇。 释迦牟尼如来道:“大士,你且小声,此事,我意已决,就不要再推辞了,我教就怕临着一个生死存亡关头,大士万勿推托。我有如下推想,既然对手如此强大,我手下弟子之中当真可以托附的实属不多。故而非你出面不可,文殊和普贤虽是我得力助手,但与你相较而言无论是修为,还是智慧或者威望来说,都差得远了。目前而言,也只有你最适合担当临时掌教职务。另外悟空那猴子尽可以用,虽说他道行不高,但是最具胆气,又很硬气,天上诸神无论是谁都得让了他三分。还有一样那是谁也比不了的,当年他吃蟠桃,喝御酒这些还倒罢了,但他竟能在太上老君的丹炉之中炼了四十九日而不化,单凭这一点已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不死之身,再加上他天生灵气,在天界威望太高可借得天庭之力。这一点灵山之上无人能比得上他,就是我想要玉帝出动些人马也是不易,但是这猴子却是轻而易举之事,动不动的就以棒相见,哪个不怕了他。且他最听你话,这事便好办多了。” 观音道:“诚如佛祖所言,打听的事情非那猴子莫属。” 释迦牟尼如来道:“有些事情我还得对那猴子有所交待,凡事都得有个头绪,让他去找,也得告诉一些相关的事情,什么都不告诉他,他就是个没头的苍蝇,到处去撞又能撞出个什么结果啊。” 观音道:“不知佛祖想要告诉他一些什么?” 释迦牟尼道:“三界之中,娑婆世界与极乐世界一向交好,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东方净琉璃世界就不好说了。现在发生的一些事情表明我们的对手有着某些方面我们比不了的道法。净琉璃世界中药师佛道还罢了,此人善根颇深,想来不会与我们为难。不过他座下的那两个就很难说了,尤其是月光。当年我们也曾与他结了些怨,我们都已不放在心上,不过,我们无法知道人家是否记在心上。这么多年了,净琉璃世界在药师琉璃光如来的主导之下,一直甚是平稳。他们每年两次出行,游尽天下,这三界之中哪个不受他们一些恩惠?我们仙界向外说我们不会得病,其实这种欺骗,我现在也已是感到厌烦了。想当年金禅子的一些说法也没非没有道理,哎,这些事不提也罢。现今也只有下界善男信女信以为真,虽说我们病得是少了些,可是毕竟还是离不开药,药师佛与他的弟子们实是辛苦。有时药师琉璃光如来到我这儿坐坐,明面上我们是谈功说法,实则上他也给看瞧瞧身体。这一点我们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自己。” 第七章出海(二十一) 释迦牟尼如来顿了顿,又道:“有些时候他便派了日光菩萨或是月光菩萨过来。前不久,不就是月光过来的么?他说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我还吃了他给我的药,感觉很不错。” “不过呢,就是在此不久,我的心镜便出现了血雾,这不能不让我怀疑是月光所为啊。再者说了,当年月光对我恨的很啊,这中间的事我想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了。”释迦牟尼如来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南海。 南海听释迦牟尼如来如此一说,又见他用眼光这般看她,饶是她修为已深,也是不由得羞上双颊。 释迦牟尼如来见了,呵呵一笑道:“有些儿说笑了。不过虽是说笑,这中间所结之怨,我怕他难消啊,这么些年来,就怕他不光是修仙炼丹,他若是存心要报当年之怨,也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以月光机灵和心智,什么事也办得上来。月光和日光的修为一向不在你之下,他若有心寻仇,道行怕是更深。故而我怀疑于他。月光若是有事,日光又岂能坐视不管?这兄弟二个联起手来,仙界鲜有对手啊!” 南海听了,心中直如翻江倒海般,沉思良久,始道:“佛祖言语直让南海汗颜不已,适才有一事没有说于佛祖听,还请佛祖见谅。”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淡淡的道:“大士修为本深,做事一向很有分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又何须别人来指三道四,你若认为当说之事,早就说了,你若认为不当说,那就不必说。也不必勉强自己。” 南海道:“适才听佛祖之言,实是不无道理,我想此事不说不可了。适才欲海边上一战,弟子处于下风之时,暗中高人破了盈雪童子法宝,看情形应当是踹了盈雪童子一脚,盈雪童子倒地之后,便化了另一个身子,以手掩面,向东而去。我看此人,一袭白衣,身形体态,莫不像极了月光。适才不知其中厉害,故而不曾向佛祖禀报,还请佛祖见谅。”说罢南海低眉稽首。 释迦牟尼听了道:“大士何必自责,你本无错。不过由此事来看,月光可能性极大。不过暗中高人又是何方尊者,实是蹊跷。总之为今之计,先要找到斗战胜佛方好。” 观音道:“要找斗战胜佛有何难哉,佛祖只须传了法旨下去,斗战胜佛不是很快就可找到。” 释迦牟尼道:“此事绝不可张扬,事情还未搞得清楚便传了出去,实怕搞得人心慌慌。” 第47章 观音道:“既如此,此事就由弟子去办好了。”说罢,向释迦牟尼告退。 出了灵山,观音祭起心镜,遥观斗战胜佛宫,斗战胜佛宫中冷冷清清,不见悟空。心下不由叹息:“送了这猴子一座佛宫,实是糟践了,他又怎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他能到哪儿去呢?”看天宫,观东海,皆不见悟空影踪。南海见不得要领,心下烦躁,当下决定先回落伽山再说。 202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一) 盈雪童子被悟空冷不丁的踹了一脚后,急急的逃了。悟空也一个筋斗云追上去,却因被南海观音一句哎呀惊叫给耽误了,待他追去之时,筋斗云虽快,可是终究见不得了盈雪童子。 悟空心下有些儿恼,在空中睁了火眼金睛四下里观望,以期望得见盈雪踪影。只见空中浮云缭绕,风卷云舒,只他一个孤零零的空中悬着,任一个活生生的东西都没有。悟空心中盘算:“这个盈雪不知是何许怪物,竟连南海观音也被他打的只有招架的功夫。俺老孙的见识也不能算小,为何就未曾听得这仙界之中有这样一号人物?不只是我,南海比我见识那是多得多了,可是由刚才事情来看,于这怪物也是一丝一毫儿也不知。莫非此怪也是天庭之物?不过,好像没有道理,天庭之上甭管是何等怪物,可能看不见俺老孙,不买俺老孙的帐,可这观音已是仙界少有的厉害角色,就是玉帝老儿一向狗眼看人低,也对南海另眼相看,这怪物断无身藏天庭的道理。不过,说也不能便这么说,说不定就是哪个天王什么的养的个宠物儿也说不定,这等宠物身为天庭权贵所护,平日里看着这些仙家修炼功夫,说不定就学了些本事,若是像老孙般若是有了慧根的,练些儿绝活出来,想来也或是有的。既然如此,俺老孙就到天庭之中走上一遭。”想到这儿悟空把虚天术诀儿收了。现了身子。身子一纵已到了西天门。 守门天神见了,忙的向前请安:“大……大……斗……斗战胜佛向来可好。”那天神本想说大圣,突的想起已是个化爷身子,忙的改口。悟空把手一拱道:“各位有礼,各位有礼。” 天神见悟空现在一个佛爷身子,这般有礼,不比往惜恃才傲慢,心下儿也都高兴,打趣道:“佛爷,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此处转转?” 悟空本待便向内去看一看,眼珠一转,问道:“几位,俺老孙想打听个事。” 天神见悟空如此,当真受宠若惊齐齐说道:“佛爷有事,但讲则个,敢不效劳!” 悟空道:“适才,尔等可曾见得一个身着白衣的怪物来过?” 众天神听悟空如此一问都是一愣,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然后齐都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这时,那边早转过广目天王,广目天王也忙的前来见礼。悟空本不想惊动这看门官儿,可是既然见了,也免不得打哈哈。若是往日里定要缠着他多说些话,今儿个实没有心情,当下道:“广目天王,适才俺老孙在灵山脚下见了一个厉害脚色,竟然向观音发难,被俺老孙踹了一脚,一个不留神被他走了。俺特来看看是不是这天庭上之物。那怪物尤其厉害,俺老孙也险些儿着了他的道儿。” 悟空现在学会了做人,他不想坏了观音名头,故此只说自己。 广目天王听了大惊道:“竟然有如此事情,何方妖怪竟然敢向南海观音动手?”随即吩咐众神道:“尔等可要小心,万不要放了这等妖怪进来。”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一) 盈雪童子被悟空冷不丁的踹了一脚后,急急的逃了。悟空也一个筋斗云追上去,却因被南海观音一句哎呀惊叫给耽误了,待他追去之时,筋斗云虽快,可是终究见不得了盈雪童子。 悟空心下有些儿恼,在空中睁了火眼金睛四下里观望,以期望得见盈雪踪影。只见空中浮云缭绕,风卷云舒,只他一个孤零零的空中悬着,任一个活生生的东西都没有。悟空心中盘算:“这个盈雪不知是何许怪物,竟连南海观音也被他打的只有招架的功夫。俺老孙的见识也不能算小,为何就未曾听得这仙界之中有这样一号人物?不只是我,南海比我见识那是多得多了,可是由刚才事情来看,于这怪物也是一丝一毫儿也不知。莫非此怪也是天庭之物?不过,好像没有道理,天庭之上甭管是何等怪物,可能看不见俺老孙,不买俺老孙的帐,可这观音已是仙界少有的厉害角色,就是玉帝老儿一向狗眼看人低,也对南海另眼相看,这怪物断无身藏天庭的道理。不过,说也不能便这么说,说不定就是哪个天王什么的养的个宠物儿也说不定,这等宠物身为天庭权贵所护,平日里看着这些仙家修炼功夫,说不定就学了些本事,若是像老孙般若是有了慧根的,练些儿绝活出来,想来也或是有的。既然如此,俺老孙就到天庭之中走上一遭。”想到这儿悟空把虚天术诀儿收了。现了身子。身子一纵已到了西天门。 守门天神见了,忙的向前请安:“大……大……斗……斗战胜佛向来可好。”那天神本想说大圣,突的想起已是个化爷身子,忙的改口。悟空把手一拱道:“各位有礼,各位有礼。” 天神见悟空现在一个佛爷身子,这般有礼,不比往惜恃才傲慢,心下儿也都高兴,打趣道:“佛爷,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此处转转?” 悟空本待便向内去看一看,眼珠一转,问道:“几位,俺老孙想打听个事。” 天神见悟空如此,当真受宠若惊齐齐说道:“佛爷有事,但讲则个,敢不效劳!” 悟空道:“适才,尔等可曾见得一个身着白衣的怪物来过?” 众天神听悟空如此一问都是一愣,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然后齐都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这时,那边早转过广目天王,广目天王也忙的前来见礼。悟空本不想惊动这看门官儿,可是既然见了,也免不得打哈哈。若是往日里定要缠着他多说些话,今儿个实没有心情,当下道:“广目天王,适才俺老孙在灵山脚下见了一个厉害脚色,竟然向观音发难,被俺老孙踹了一脚,一个不留神被他走了。俺特来看看是不是这天庭上之物。那怪物尤其厉害,俺老孙也险些儿着了他的道儿。” 悟空现在学会了做人,他不想坏了观音名头,故此只说自己。 广目天王听了大惊道:“竟然有如此事情,何方妖怪竟然敢向南海观音动手?”随即吩咐众神道:“尔等可要小心,万不要放了这等妖怪进来。”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二) 悟空听了暗笑,心道:“就凭你们几个?那怪若是来了,天宫就怕也翻得一个底朝天儿。”可是随即又犯起愁来,原来是看那天兵天将各自拿了自己兵器雄伟非凡,心下不由得又想自己的棒儿来。失了棒儿实是相当于断了悟空臂膀,叫他如何不愁。一想到这儿立时想到梦中八戒炫耀九齿钉耙的事来,突的便想:“既是没有线索,我又何必在此耽搁时光,且去八戒处看看。”想到这儿,再不迟疑,略打拱一拱手道:“打挠打挠,我去别处寻寻则个。”也不待广目天天回礼,身形起处,早已走得远了。 悟空自空中直奔净坛庄园。方驾得起筋斗云,陡然间只见前方匆匆一人,在云中走得甚急,悟空瞥眼之间已认得是南海观音,悟空忙的放慢了云朵,暗道:“观音如此匆忙又有何事?平日里她早已见得俺在此了,为何今日只当不见?自从灵山别了之后我入了欲海就再未与她正经谋过面,我方才帮她之事,现下先不让她知了。先跟着她看她做些什么。”身子一晃,隐了身,早已赶上。 只见南海观音,左看看,右瞧瞧,见四下里没有人,身形陡然一变,一个绝色女子悄然出现,那女子边走边从怀出一个物事来,却是一盏灯儿,玲珑剔透,闪着些亳亳光彩。悟空突的见了这个身子,心中陡然一震,怎的似曾见过?这是为何?悟空有些想不明白。只听那女子嘿嘿一声笑,自言自语道:“都说释迦牟尼如来是西方高人,这也算得上是高人,也还不是任俺来去自如。只是那南海倒有些手段,她怎生就收了我的宝贝,还踹了我一脚,我倒是未看得清,不过丢了一件宝贝,却又得了这件宝贝,也算是不虚此行,好歹也让我知道释迦牟尼如来已是入了我的彀儿也。”悟空听了,心下恍然大悟:“无怪道见此身材似曾见过,这就当是盈雪童子了,他被俺踹了一脚倒地想要逃跑时曾于瞬间幻化出一个女了模样,后又幻作一个白衣之人逃了,现在看来,这才是她的真身,她于危难之时现了真身,又变作他人模样,变化也还真是快啊。”悟空当即就想现了身形与这女子斗上一斗,可是又想起菩提老祖的言语来:“你这猢狲,做事若是能沉得住气,何须人家提携,自家早已修得个佛身正果了。”这才强忍了,看她究竟要往何处去。 只见那幻作盈雪童子的女子收了灯儿,口中念念有词,愈行愈快,悟空把筋斗云使足了劲儿眼看着就要跟不上,心中吃惊之余,无暇多想,收了虚天术,忙化作了一个小虫儿,紧抓着那女子的衣襟。悟空只觉得女子飞行奇快,悟空向来以筋斗云自负,现今儿一较之小,心便凉了一半。你道为何,这女子若说得上是飞鸟在天空中飞,悟空的筋斗云就仿若老太太在茶余饭后散步一般。这如何叫悟空不惊?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三) 悟空心中暗暗感谢菩提老祖,若不是他的教训,此时只怕早已吃得大亏了。 第48章 单就此般飞行之术而言,比人家就差得远了,足见人家修为之深。在娑婆世界之中,若论飞行之快,悟空只曾输与大鹏鸟,那大鹏鸟两翅一震就是九万里,悟空一个筋斗云也只不过十万八千里,大鹏鸟只须伸翅震他两震就早已赶在悟空头里,当年悟空就是如此的吃了亏儿,不成想在这儿又见高人,且还是一个女子,教悟空如何不惊?一方面吃惊另一方面庆幸不已,刚才此女子与观音相斗之时,自己若是留然现身相斗,怕早已吃了亏儿,也亏得自己用虚天术隐了身,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悟空在空中随着女子只管飞行,心中却想起适才此女子曾以南海观音形象现身,知道定是此女子身败之后,迅速逃了,以她的飞行速度,莫说自己因为观音惊叫而耽搁了一下,就是不耽搁也莫想追上。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敬佩之意,想人家纵是败了,也是忙中不乱,又抽空儿到灵山之上以观音之身自释迦牟尼如来处骗得一件宝贝儿出来,以一个女人家有此修为,实是令人羞愧。 想这悟空何曾佩服过谁来?就是如来也曾一向不曾放在眼里,观音那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念着紧箍咒的头疼效果,好歹也早与南海观音动上几次手,打上了几次架了。 这般飞行约摸有三个时辰的光景,正行之间,只觉天色渐渐变得暗了下来,很快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悟空抬头看空中,一颗星星儿也不见,就不要说月亮了,四下里黑漆漆的。悟空纵是火眼金睛,在此般黑夜之中也是甚么也看不到。心下只觉蹊跷,饶是悟空向来胆大,也有些微惧之意,这是到了什么地界,过去为何就不曾到过。 正在疑虑之时,只见陡然光亮一片,只听得那女子道:“果然是好宝贝,若是有了灯油,岂不是又一个太阳?”悟空方才知道,这女子是赞那灯儿。在光亮之下,悟空爬到女子肩头,女子正自得意处,哪想得到有人已在其肩上偷看宝贝?只见那灯儿通体发出盈盈光辉,光彩斑斓,煞是好看,光线入目润泽,不觉得刺眼,一刹时只把悟空看得呆了。那女子口中赞着,把那灯向怀里只一揣,又是一团漆黑。黑夜之中,悟空丝毫没觉得那女子放慢脚步。也只是暗了这一暗,悟空陡觉得眼前又是一亮,这一次亮又是不同,把周围照得直如白昼,把周围方圆数里照得清晰。悟空看时,只见那女子左手里不知何时已是拿着一颗珠子儿,如鸡蛋般大小。见到这颗珠子儿,悟空心中一动,立时想到了自己在欲海之中曾拿了一个球儿,听那大势至说是叫什么极乐球,也是如此炫目耀人,自己落地之时曾用泥裹了,收藏在衣下。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四) 这般又行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那女子突然就放慢了速度。向下落去。悟空暗暗留心,只见那女子要降落之地沟壑纵横。不久堕地,悟空看时只到处都是裸岩,不见一棵草儿,悟空见了,心道此是什么所在,如此荒凉。当下不敢大意,四下里看了,记住地形。 只见那女子于沟壑之中三转两转,收了球儿,入了一个山洞,关了门,一入了洞中,悟空不由得又是赞叹。只见洞中另有一翻天地,洞中甚是光滑平整,沿洞横七竖八放了许多物事,发出熠熠光芒,直把一个洞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悟空正待细看,却见那女子,自怀中掏了灯儿,向地上也只随手一撂。丝毫没当作是一件宝贝儿。悟空见了,诧异之余,暗记在心。又见那女子左臂平伸了,右手一伸却从衣物上取了一根针儿来,也不知使个什么法儿,那针儿逐渐变大了。 这一下悟空心中一阵狂喜,心头几乎要按捺不住,几乎要叫出声来。那宝贝不是悟空的金箍棒又是什么?悟空心中暗念:“可怜老天有眼,让俺老孙重又见了宝贝,若不是今翻有此际遇,就是让俺找上个一千年一万年也莫想得到。想不到欲海之中变化八戒模样的人竟然是她,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要如此对俺。由她变了八戒来骗俺来看,她识得俺,俺竟识不得她,怪,怪,怪。” 那女子也只把金箍棒儿向地上一扔,随后也不知那女子从身上哪个部位又掏出了若干东西,也不下一二十件,也都随便放了。放毕,转身就走。 要是依着往日性子,早就忍不住现了身子取了棒儿闹腾一翻不可。可如今悟空牢记着菩提老祖的话儿,凡事都想看明白了再说。 那女子急急的出了门,又关了洞门。 悟空心道:“我看你现在又要到哪里去,你若是再回去,我须得回来取了我的棒儿方好。”心里盘算定了。只见那女子出了门,亮出球儿来,腾起云向着一个方向又行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突见那女子停住身形,摇身一变,化作一个女童来。悟空见此女子不断变换体形,知她实是要掩了自己本来面目,不知她要做什么。就悟空所知,她先是变了假八戒,后又变作了盈雪童子,再后又变了南海骗了释迦牟尼如来的琉璃灯,此后变作女儿身,现在又变作一个女童,以后不知她还要变做什么,看来适才女子之身方是她真正身子,她这般变来变去……实是不可思议。 只见女童收了珠子,登时便重又限入漆黑夜里。又腾身而起。悟空只管闭目记住女子所走方向。没多久,悟空隐约听得似有鸡啼,心中不由得一愣:天亮了?悟空睁开眼来,只觉有光亮再现,悟空睁了眼,见天色微亮,却如个明亮的月夜。遥看天空,悟空一呆,只觉天空有些奇怪,天空之中挂着一物,发着微白的光,仿如一个月亮一般。可是又绝不是月亮。 绝不是!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五) 谁曾见过这般小的月亮?不似一个大大的圆盘,反倒像是一个拳头般大小。 谁曾见过这般月亮?竟然见不得上面的桂树婆娑的影姿? 谁曾见过这般月亮?不是斜挂天空而是直直的就在了当顶? 在娑婆世界也许有人见过,但,那一个绝不是斗战胜佛。 悟空看着这奇怪的景象,不由得怔住了,一阵微风吹过,一阵药香扑鼻,很是舒服,悟空竟然忘记了抓住那女童的衣襟,随风飘起来。待悟空醒过神来,紧紧追赶之时,只见女童自云端一直斜斜的下去。瞬间不见。悟空看着女童下落的方向略一下降,已然落地。原来已是接近地面,无怪能听得鸡啼。此时悟空耳朵里只听得鸡啼之声此起彼伏,远远近近,很是好听。驻足看时,前方依稀是一个村落,树木掩映,看不甚清晰。心下暗自懊悔,怎么就放松了手,让这女童走了? 悟空变回原形,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儿,鼻子之中只闻得药香,心下奇怪,按落云头,只见四下里高高低低的都是些儿花草,虽说是月光之下也看得清楚,阵阵药香便是自此而来。不由得纳闷:何许人种得此许药草,寻得一条路,径向村落走去。堪堪走近,忽听得犬吠之声,又夹杂着人语,人语声渐近了。 悟空只见陆陆续续的自村中走出若干人来,悟空忙随便使了个隐身法,隐了身形踅在一边。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几个人走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说说笑笑,有几个沿着路跑过来,跑过悟空身边一直向前跑去;有几个在路边停了,手脚在那儿缓缓的动着,悟空识得,那显然是一套拳脚,只是打得慢了,悟空看了几眼,心下窃笑:“此种拳法练的有何用处,能伤得何人?实在可笑、可笑、可笑啊。”远处听得几声叫,时高时低,时长时短,像是嗓子不舒服,正拿嗓子出气儿。 悟空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男女,心下里有些糊糊涂涂的感觉,实不知这些人要做什么。 猛然之间抬起头来,悟空又是一惊,怎的方才天亮就到了中午?太阳就在头的正上方,亮亮的光照下来,看得悟空眼儿都花了,忙的向远处看了看,眨了眨眼歇了好一会儿才看得清晰,放眼望去,弥眼皆是碧绿之色,风吹过来,绿色便倒了,风才一过,转瞬又起,一起一伏,浑如东海微波涟涟,间或一片红色,一片黄色,一片白色,点缀着煞是好看。 悟空深吸了一口气,胸臆舒畅,不由得脱口赞叹:“当真是一个好地方。” 悟空附近一个打拳的老者瞧了瞧悟空方向道:“高人从何处来?”手里却不停得分毫,自顾自的打着。 悟空听了一惊,知道方才自己失言,忘了自己还隐着身呢。悟空不答话。转到老者的身边围着老者转了三五圈。 老者眉浓发黑,面色红润,双目微闭,似开又合,偶尔睁开眼来,看一下悟空,悟空只觉得老者眼中自有一种威严,柔和而又不失凌厉,悟空看了,不自觉的在心里打了个寒噤。暗道:“怪哉,我为何有些儿怕他。”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六) 老者又道:“你只管围着我转怎的,你倒也说句话儿来。” 悟空听了这句话心中惊甚,心道:“今儿个我遇到高人了,隐身法儿怎么不灵了。”转而又想:“不对,这老者唬我喱,他是听了我说话才如此说话,我虽不曾用虚天术,这一般隐身法儿量你一个村夫老者也识不得。”想到这儿,心下暗笑,笑老者太过圆滑。悟空要开老者一个玩笑,当下不理他,自老者左侧伸手来扭老者耳朵。也不知老者是有意无意,左臂微抬早已把悟空右手拒在外边,接着右手划了个弧,也不见动作如何快,老者右手已是握紧了悟空右手腕,悟空本待开个玩笑,不曾提防,被抓了个正着。老者侧身以右手扯了悟空右腕,左手恰就在了悟空的右肋处,一伸手在肋骨处,上下搓了两搓。 第49章 悟空只觉得一阵奇痒,忍不住,不由得哈哈笑出声来。想要挣开了右手,老者抓得紧,挣了两挣不曾挣得开,才又一用劲,不成想老者突的松了手,悟空身子向后一个趔趄,险些儿不曾摔倒。 老者站直了,向着悟空道:“猴头,你欺负老人家,算不得好汉。” 悟空这才信了,老者当真看得见他,否则怎么不但开了悟空一个玩笑且又把猴头也喊了出来。可笑自己还以为人家看不到自己。 想到这儿,悟空也站直了,作了个揖道:“老头,身手也还过得去。” 老者笑骂道:“你这猢狲,我喊了你一声猴头,你就呼了我一句老头,嘴头上也不吃亏,也真有你的。看来是闹得天宫的斗战胜佛了。” 悟空听了,心中更惊,区区一个乡村野叟,不但识得自己的隐身法,还呼得自己名讳,而自己就连人家是何等样人,一丝儿也不知,实令悟空汗颜。 悟空尴尬的一笑,又作了个揖道:“老仙翁,怎生称呼?此又是何地也?” 老者笑道:“老朽姓曲。你既不知此是何地,你又怎生来了,你受何人指点,说来我听听。你可莫说你是胡乱就来了。” 悟空眼珠一转,心道:“今儿个可不能说了实话,露了底细,那女子与这老头既是一处人家,说不得是一家人且又是祖孙喱,且骗了他。” 想到此处,悟空耍了个笑脸道:“仙翁好本事,猜得正准,俺老孙没事儿胡乱翻筋斗儿玩,不知怎的就来了此地喱。此地究是何地,还请仙翁告知则个。” 老者笑骂道:“你这猢狲,就你那筋斗云儿,想要来我这儿要不翻上个百十来个,就怕还来不得此地喱。” 悟空听了,心中愈惊,惊的是人家把自己的看家本事都说出来,另一方面惊的是老者竟然说自己须得翻上百来个筋斗云方来得此地,想不到那女童腾云速度竟如此快,怕不是比自己的筋斗云快上十倍还不止?想到这儿竟然呆了,张着嘴,一时合不拢来。 老者见悟空一副吃惊相,微笑道:“斗战胜佛,在这里你还是把你的隐身法收了吧。”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七) 悟空听老者如此一说,陪着笑道:“你把这个也看作是隐身法,太也没有见识,我若当真使出隐身法来,只怕那时你纵是耳聪目明也识不得俺,只是玩陪你玩玩,当不得真。”话虽这般说,还是依老者之言收了隐身法术。心里那份尴尬,就是偷了人家东西被主人当面抓住了也没有这般过,悟空心里何曾有过这种念头,别人家有的他也认为自己当有,别人当了玉帝他也道他应当也能做得。可是不知为何,今日见了这老者被他几句言语,说得自己有了耻辱心了。心中不由得暗道:“怪事,怪事。” 老者又道:“斗战胜佛,你既然来了此地,也算得上是你缘分,且又碰到了我,这就说明了我们两个更有缘分,你说是不是?” 悟空心里实是急得很,他实在有太多的事要做,有太多的事要知道,有心说两句话就走,可是见老者一脸慈祥,神态稳重,实是不忍心不回了他的话。听得他问,便随口道:“缘分,缘分。”接着不容老者答话,又问道:“老曲,你还没说喱,这是什么所在,说来听听。” 老者听了悟空言语,又见他一脸焦急之色,不由得哈哈大笑,直笑得弯了腰,到后来直捂着肚子说肚子疼,后来干脆坐在了地上,嘴里还是自管自的捂着肚子笑。 悟空在一边见了,不明所以,心道自己这几句话有何可笑的。想要发问,可是见老者笑的开心,就如玩童一般,一时停不下来,也不便答话,只急得他抓耳挠腮,直围着老者转了不下十个圈子。好不容易等老者笑得停了,待要说话,老者却又干咳了两声,自地上站起来。悟空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忙道:“老曲,你……你刚才如何发笑,俺老孙可有说错的地方?” 听了悟空如此一说,老者本已停了的笑声又已响起,只是比原来小了许多,边笑边说道:“没……没错,没错,你说的没错。”喘息稍定,道:“斗战胜佛,你真是很让老夫开心。”说着,一声长叹,又道:“像今日这般开心,已有五千余年没有过了。”说完凝神敛气,眼望着远方,不知想些什么。 悟空见老者一副思索状,也不来打扰。心里却是吃惊,心道:“这老曲是何等高人,竟然比俺老孙年龄大如此多?说什么五千余年不曾如此笑过,俺老孙出道还没有五千年喱,和他一比,岂不成了孙子辈?就怕孙子辈还不如呢。不对,这是说大话……,嗯,是大话,见着俺老孙,便想往上爬,占俺老孙便宜,哼,妖怪,待会儿,要你知道俺老孙的厉害。”心里想着,就要发作,可是立时想到了菩提老祖的话,心下强按捺住了,略一思量,又觉得实在是不对的很,为何这老曲一开口便能呼出斗战胜佛的名号来,且随随便便的便识破了隐身法儿,一想到这儿,悟空差点又被惊出一身冷汗。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八) 老者神游了许久,才悠然道:“我来此地已有数万余年,修身养性,日子甚是惬意,自觉比什么天宫,比什么极乐世界都强得多了。可是今儿个见了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开心。”说过这几句话,方才转向悟空道:“斗战胜佛,你方才问我为何如此发笑,其实以你的心态来猜测我,我实是不当如此发笑,你问我怎么称呼,我说姓曲,你便呼我为老曲,这本没有什么,这是日常里最平常的一句话了。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已有万余年没有人和我说过了。” 悟空听了,似有所悟。 老者又悠然道:“一个人若是活得太长了,辈份儿太长了,时时被人家敬着、捧着,实不是个好滋味。你那一声老曲让我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我实在是开心得不得了。”说毕,自己又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悟空见这个老曲如此,实是不知道他摇什么头。 悟空向前一跳,道:“我说老曲,你说你几万年前来得此地,五千余年不曾笑得如此来心,俺老孙却要说你说大话喱。” 老者听悟空如此一说,不由得“哦”的一声,道:“斗战胜佛,你说我老曲说大话,你倒说说我说大话的理由。” 悟空当下一笑道:“俺老孙好歹也是个佛爷的身子,上得天庭,吃得王母娘娘蟠桃,喝得御酒,吃得太上老君金丹,也曾下过地府,会过阎王,勾过生死薄。后来被那释迦牟尼如来使诈把俺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再后来保了唐玄奘取得真经,成了正果。俺老孙好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就不曾听说了有你这号人物。你倒说是你搬来几万余年,你若是个成了名气的,为何俺老孙就未曾听得别人提起过?你这不是说大话又是什么?”说罢,直望着老曲嘿嘿冷笑。 老者听悟空如此一说,当下也是一笑,道:“斗战胜佛,敢情你被人家骗怕了喱。” 悟空道:“老曲,你何出此言?” 老者道:“我来问你,你我初次见面,我为何要骗你?”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肩部、胸部、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道:“你就看看我这个身子骨,不是也比你老了很多么?” 看了看远方,道:“你不信也就算了,本想邀你到家中喝杯茶,既然你信不过我,看来实在是没必要了。”说罢,转身向村中走去。 悟空听了,心中实在不是个滋味,就好比一个人用了十足的精力做了充足的准备要把对手置于死地,可是一到了那个时候,却发现找不到对手,或是对手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实是自己会错了意,这个滋味可不好受。好猴子变的也真快。当下一个猴蹿,早蹦到老者前面,把双臂一伸,拦住了老者去路,陪个笑脸道:“老曲留步,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那老者其实也非当真走,当下停了脚步,故意把脸一沉道:“斗战胜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说的话儿你信不过,我现在要走了,你却要留,是何道理?”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九) 悟空双手在胸前抱了上下晃了晃道:“老曲,我这里也不识得人家,好歹到你家里讨杯水喝,讨杯水喝。” 老者见悟空此副嘴脸变得倒快,心底下开心,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当下也不想再逗他,道:“你这猴头,自远处来。既是来也,也算是个客吧,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好吧,你就跟我走吧。”说着,迈步向前就走。 悟空见了,也不再说话,跟着老者前行。 若是往常,见了这般糟糖老者,悟空才懒得理,可如今悟空自有打算,一是自己于此地实是不曾来过,岂止是不曾来过,就是听说也不曾听说过。而且老者一见面就识破了悟空的隐身术,能轻易便识破隐身法的,道行想来也必是深的了,悟空有心结交,再者说了,自见了老者,悟空早用火眼金睛看了,只见老者隐隐有红光护体,不见得有一丝妖气。这等红光悟空也是难得见过,只见红光似有似无,若非有火眼金睛,实难见到。悟空知道此老者必非一般人等可比。 一路之上,遇得几多漫步之人,见了老者也都点点头道:“药师早。”老者也是微笑点头。与寻常村人见面打招呼绝无二致。见了悟空这等雷公脸模样,也不诧异,只是拿眼多看了两眼,就只是当他是个陌生人而已。如此而已。 悟空见了,反倒诧异起来,这些村民太过平静,不由得不让悟空怀疑,想当年西行取经之时,每到一处,不管它是小地方村民,还是国都见得多识得广的市民,见了他们师徒,莫不大惊小怪,可是此间村人,没有一丝儿那种神态,就似悟空同他们一样。 第50章 也仅仅只是多看一眼。 悟空用火眼金睛仔细看了看这些路上之人,看不出有何异样。 老者见悟空东看西瞅,知他谨慎,便道:“斗战胜佛,都道你火眼金睛厉害,今儿个你也来给我看看,我们这村落可有何不妥!” 悟空听了,尴尬之余,更是心惊,人家把自己的老底可都摸了个透,自己对人家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晓得,就连人家是什么来路也不知,实是惭愧得紧。当下答道:“俺老孙确也曾学过些风水,你既是如此说了,俺老孙就来瞧瞧。一纵身,早已起在空中,老者见了,只是微笑。 好悟空身子停在空中,凝目看时,只见身下房宇似是划了一个很大的圆弧,向远方延展,一眼看不到到底要延伸到何处,圆弧中心处散散碎碎的点缀着诸多房子。这房子似乎于圆弧处的又不一样。房子周遭有着大大小小的空地,甚是平整,空地上已有若干人正在做着些什么。 悟空在空中喊道:“老曲,且在此等俺一等,俺去去就来。”催动云团,刚要远去。只听得老曲道:“斗战胜佛等一等,你且下来。”悟空听了,不解,但还是依言落了云。 老曲道:“你这般便去,会有些儿麻烦。”说着一伸手自怀中取了一个葫芦出来,只见此葫芦通体火红,与别个不同,老曲在手中托了,也不见他作法,本是一个一拳可握的葫芦,霎时变大,又道:“你托着这个小玩意,在空中走上一走也好,不过,我只在此地等你一炷香时间,来晚了我可不等。”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 悟空道:“好说,好说。”悟空托了葫芦,起在空中,抖身处已是走得远了。悟空低飞细看,只见圆弧处房屋甚是漂亮,似是一个个小小的宫殿一般,每个小宫殿大小一般,却又各自不同,各式各样,比天宫中玉帝宫殿式样还要多得多;做工精致,大有超出天庭宫殿之势,不过没有院落,此中人进人出,也有的炊烟缭绕,显是正在生火做饭。鸡鸭鹅狗之声不绝,一派生活气息。 悟空正在低飞观望,只见自小宫殿之中,早有两人腾空而起,直奔悟空而来,口里呼着:“哪一区的,怎么坏了规矩?”堪堪赶到,悟空正要搭言,只听一人道:“误会,误会,原来是药师的朋友。”旋即回了。一路之上,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悟空这才知道,此村之人,人人腾得云弄得雾,比不得寻常村家,也才明白,为何这个被称为药师的老曲为何会说有些麻烦,若是猜得不错,定是定下了一个规矩,在这村落之中不得便用了飞行之术。若是用了便有人来过问。悟空有了这个通体发红的葫芦,别人见了,便知是药师的,也算得一个可以腾云的明证,故而省却麻烦。悟空想明白这一节,心下更是迷惘:“这老曲是何等样人,他的东西为何这等管用,为何人人识得,且要给他薄面?” 悟空见周遭皆是如此,便改变了方向,向内飞去,飞得近了,看的清楚,这中间房屋与外周圆弧处果然不同,却是一顶顶的草房,比不得外围的宫殿式,房子前面大都有的平整空地上放着些许草儿,一堆堆的,有的码的甚是齐整。诸多人,正在这场地之上忙忙碌碌。 悟空正飞着,陡然之间,见前方一物红彤彤赛火,颇为高大。悟空急飞过去,看时,宛然是一枚硕大的灵芝。灵芝位于一个圆形花园之内,周遭皆是花草,药香扑鼻。悟空见了,饶是他见的多识的广,也自心惊:“为何此间竟有如此大灵芝?”落了云,以手相触,通体冰凉,颇为坚硬,仔细看时,方知实是一块玉雕,不由大乐,哈哈笑出声来。只是这般玉石且是通体发红,也实是不曾见过。就是天宫这中这般大玉石也是没有的。开心之余,更增惊诧。悟空围着这灵芝转了一圈,在灵芝叶边缘之处,有四个大字:琉璃仙境。悟空见了此四字,陡然醒悟:“我怎的如此糊涂也。这岂不是释迦牟尼如来与观音口中所说的东方净琉璃世界?那老曲人皆呼他为药师,莫非他便是药师琉璃光如来?”可是转念一想:“老曲绝不可能是药师佛,一个糟老头儿,虽说能识得破俺的隐身术,也是巧了,恰巧就会了这门法术。既是一个佛爷同释迦牟尼如来一样主宰的一方水土,又岂能如此在野外随随便便的走来走去?可是这个葫芦又当何解释?噢,是了,定是此方之人,人人都有得这样一个葫芦,就像当年俺西行之是见得山上小妖都有一个腰牌一般。”悟空越想越对。 未来两天或是三天有事,无暇上发.今日特发两章内容,以感谢一直支持长山的老读者.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 悟空道:“好说,好说。”悟空托了葫芦,起在空中,抖身处已是走得远了。悟空低飞细看,只见圆弧处房屋甚是漂亮,似是一个个小小的宫殿一般,每个小宫殿大小一般,却又各自不同,各式各样,比天宫中玉帝宫殿式样还要多得多;做工精致,大有超出天庭宫殿之势,不过没有院落,此中人进人出,也有的炊烟缭绕,显是正在生火做饭。鸡鸭鹅狗之声不绝,一派生活气息。 悟空正在低飞观望,只见自小宫殿之中,早有两人腾空而起,直奔悟空而来,口里呼着:“哪一区的,怎么坏了规矩?”堪堪赶到,悟空正要搭言,只听一人道:“误会,误会,原来是药师的朋友。”旋即回了。一路之上,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悟空这才知道,此村之人,人人腾得云弄得雾,比不得寻常村家,也才明白,为何这个被称为药师的老曲为何会说有些麻烦,若是猜得不错,定是定下了一个规矩,在这村落之中不得便用了飞行之术。若是用了便有人来过问。悟空有了这个通体发红的葫芦,别人见了,便知是药师的,也算得一个可以腾云的明证,故而省却麻烦。悟空想明白这一节,心下更是迷惘:“这老曲是何等样人,他的东西为何这等管用,为何人人识得,且要给他薄面?” 悟空见周遭皆是如此,便改变了方向,向内飞去,飞得近了,看的清楚,这中间房屋与外周圆弧处果然不同,却是一顶顶的草房,比不得外围的宫殿式,房子前面大都有的平整空地上放着些许草儿,一堆堆的,有的码的甚是齐整。诸多人,正在这场地之上忙忙碌碌。 悟空正飞着,陡然之间,见前方一物红彤彤赛火,颇为高大。悟空急飞过去,看时,宛然是一枚硕大的灵芝。灵芝位于一个圆形花园之内,周遭皆是花草,药香扑鼻。悟空见了,饶是他见的多识的广,也自心惊:“为何此间竟有如此大灵芝?”落了云,以手相触,通体冰凉,颇为坚硬,仔细看时,方知实是一块玉雕,不由大乐,哈哈笑出声来。只是这般玉石且是通体发红,也实是不曾见过。就是天宫这中这般大玉石也是没有的。开心之余,更增惊诧。悟空围着这灵芝转了一圈,在灵芝叶边缘之处,有四个大字:琉璃仙境。悟空见了此四字,陡然醒悟:“我怎的如此糊涂也。这岂不是释迦牟尼如来与观音口中所说的东方净琉璃世界?那老曲人皆呼他为药师,莫非他便是药师琉璃光如来?”可是转念一想:“老曲绝不可能是药师佛,一个糟老头儿,虽说能识得破俺的隐身术,也是巧了,恰巧就会了这门法术。既是一个佛爷同释迦牟尼如来一样主宰的一方水土,又岂能如此在野外随随便便的走来走去?可是这个葫芦又当何解释?噢,是了,定是此方之人,人人都有得这样一个葫芦,就像当年俺西行之是见得山上小妖都有一个腰牌一般。”悟空越想越对。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一) 悟空刚要起身飞向空中,蓦地里又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虽说这灵芝位于花园之内,却是有八条路穿了花园直通此灵芝。且路与路之间角度相同,真应了那句话:四面八方。 悟空见了,心道此地果然有些儿与众不同。 悟空心中突的一动:“莫非这灵芝便是此村落的中心不成。”一抬头直望正上方,只见小太阳可不直直的正对着这灵芝仙草? 悟空知道这太阳有些儿怪异,他记得不久前它还发出些月亮的光辉,现今竟如太阳一样,发出太阳的光泽。悟空想去探个明白,突的又记起老曲的话来,一炷香的时间转眼便要到了,可不能识信于人。 悟空辨了辨方向,看看来时大体方向,正当向着西南,当下腾身沿着西南方向那条路飞过去。直到这时,悟空方知道这路的妙处,这八条路向着八个方向延伸,房屋皆分散于路之两侧,八条路之间每隔一定距离便自有一路相连,且也是圆弧状,看来也实是以灵芝玉雕为中心。悟空既是留心到这一点,便仔细观看,果然,以玉雕为中心条条路辐射式向外扩展,在空中看,这路与路就形成了一个美妙的蛛网一般。悟空见了,赞叹不已。 悟空不敢耽搁。不久便遥见那老曲依然原地等待,心下甚喜,按落云头,扯了老曲便走,边走边道:“老曲,带俺去见药师佛则个。” 老曲见了,笑道:“莫忙,莫忙,你且还了我的葫芦。”伸手来取。 悟空一闪躲开了,道:“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俺老孙还没看喱。”说着开了盖。一股刺鼻气息把悟空冲得忙的闪开了口儿,顺手把盖儿盖上,嘴里直呼:“这是什么药!不好闻,不好闻!” 老曲听了,哈哈大笑,一伸手自悟空手中取了葫芦。 悟空用手在鼻孔边上扇了两扇,道:“老曲,我知道了,这是净琉璃世界,前些日子也曾听说得这净琉璃世界有个什么药师琉璃光如来,你且带了我去见见他则个。” 第51章 老曲听了,心中一怔,心道:“看来他对我这净琉璃世界还真的一些儿也不知,那他怎么就来了,莫非这净琉璃世界与他真有些儿缘分?且罢,带他玩一遭儿。”想到这儿,道:“甚好,我也正有此意。你且随我来吧。” 悟空听了,腾空而起,就欲飞走。 老曲却道:“斗战胜佛,你且下来,此路不通。” 悟空在空中盘旋着道:“此路怎么不通,刚才不是通了么。” 老曲只管笑道:“此地自有规矩,你又怎么知道,你且下来,边走边说于你听。” 悟空听了,心道有理,便即下了。嚷道:“老曲,有何规矩,你且说来听听。” 老曲道:“此地与娑婆世界不同之处在于——凡是到了此地之人皆不得腾云弄雾——无论他是何人。” 悟空听了笑道:“说笑喱,适才俺不是不曾飞过,哪有什么阻挡?”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二) 老曲笑道:“一路之上,果未曾见有人有你接触?” 悟空听了,已然明白,道:“是曾有的几个人,可是他们见了俺老孙早就躲了——他们说我是谁,那个什么药师佛的朋友呢。” 老曲笑道:“这不就是了,这净琉璃世界八方自有守护大神,药师琉璃光如来曾有言曰:‘若有客来,必自西方来,老曲,你就负责在那儿等待客人来也,若果真有人来了,就把这葫芦儿让他带来了,也算得是我的信物,可心凭此在空中一游,除此之外,他人绝不得在空中腾云弄雾。’这不,我就整日儿在这里等,等啊等,不成想,等了几千年,也才等了你这一个生脸的。” 悟空见老曲脸上似有戏谑之色,料他此语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八成那等待的话儿便是假的。便道:“你在此等了几千年,这熟脸的你且说来听听又有哪些,让俺老孙也长些儿见识。” 老曲道:“熟脸的也只一人而已,那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的老友,说了你也不会识得,不说也罢。不说了,不说了。快快跟我走吧。”说着前面引路。 悟空见老曲如此说,也不便相强,一蹦一跳,在一边儿相伴。嘴里是一会儿也不闲着:“老曲儿,你这地儿为何穷要脸喱。” 老曲听他一说笑骂道:“你这猢狲,一会儿老曲,现在又是老曲儿的喊,想来你这嘴儿也是个自来熟的嘴儿。” 悟空听了,也中笑道:“老曲儿叫得亲切。” 老曲道:“你为何说我此地是个穷要脸的地儿?此话从何说起?” 悟空道:“你且看,你这村落周遭尽皆修得富丽堂皇,不比玉帝宫殿差得半分,岂止是不差,单就是外形上就比玉帝的宫殿强得多了去了,只不过就是小了点儿,若不是小了,那玉帝老儿来了也要羡慕喱。兄是外边儿既是如此美丽大方,为何里边却是穷得紧,处处都是草屋儿?” 老曲笑道:“斗战胜佛的眼光果然不差,只是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当然不同。你自西方来,你且看看,我这里到处都种了些什么?” 悟空听了笑道:“老曲儿说笑喱,俺老孙眼儿不曾瞎了,这些儿难道看不出?不就是些药草么?” 老曲道:“不错,不过,你可知这药草用作何用?” 悟空道:“药草当然是用来看病,你老糊涂喱,拿这样问题来糊弄俺老孙。想找打不成。”说罢哈哈冷笑。 老曲道:“你这猢狲又上起性子来了,你既嫌我如此,我便不说了,你若是在这个事上出了什么问题,可莫怪我未说。”说罢当真闭口不语。只管走路。 悟空见老曲如此,忙陪个笑脸道:“老曲儿,怎么到当起真来了,我拿你当朋友喱,开个玩笑。你且说,接着说,俺老孙不烦。” 老曲边走边拿眼斜瞥着悟空,心中也有些儿纳闷:“怎么他到如今仍不见得有何症状,真有些怪哉。”当下说道:“我们这净琉璃世界,本来地处黑暗之中,已是天之边际了,你来时节,可曾记得曾经过一段黑暗地界?”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三) 悟空道:“不错,到这个破地方儿也实是不易,不易得很,很让俺老孙头疼了一阵子,就怕来得回不得儿,四下里都是黑漆漆了,什么也看不到。” 老曲见悟空如此说,知道他所言不虚,当下打消心中疑虑,道:“此本是天边际无用之地,药师琉璃光如来,偶然来了此地,幸喜他手中有一盏琉璃灯儿……” 悟空听老曲儿提到琉璃灯儿,心下不由得一动,当下凝神倾听,唯恐怕错过了一个字儿。 “这盏琉璃灯儿当真是件绝世宝贝,这三界之中也仅有的两个,都是上古大神用无上法力修炼而成,这灯儿奇特之处在于要他亮时,不用寻常油料,若是用了寻常油料反倒不亮。” 悟空听了,心下奇怪:“不用油儿如何能亮?敢情是用道行法力催动?”心中有疑,却不说出口来。 老曲接着道:“你定会奇怪,不用灯油那又用何物方能使这亮得?” 悟空听了,心下佩服,人家就把他心中如何想的也说了出来。其实悟空也是多心了,这不过是老曲惯常讲的一句话,他经过的类似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了。 老曲接着道:“此灯有一样好处就是吸得天地日月之光……” 悟空听到此处已然明白,接着老曲的话道:“既吸得日月之光,自然也放得出来,放在天上岂不就是又一个太阳和月亮?” 老曲听了拊掌大笑道:“好个斗战胜佛,果然与众不同,你说的不错,这也就是为何我这净琉璃世界的太阳为何就在正当顶的原因。实是药师琉璃光如来放了上去的。” 悟空道:“不过我有些儿不懂了,还要讨教。” 老曲笑道:“但说无妨。” 悟空道:“既是此灯吸得日月之光,不过你这儿离得娑婆世界如此遥远,这所吸收之光也有用完之时,到那时节又如何?” 老曲道:“斗战胜佛问的是,这确实是个麻烦……” 未待老曲回答,悟空又问道:“且这琉璃灯儿,你这净琉璃世界也仅有的一盏,这日光与月光的问题又是如何解决,怎生叫他有这月夜?” 老曲听了,心中也是悚然一动:“这猴头儿怎生就知道我这净琉璃世界仅有得这一盏灯儿,我适才可未曾说过。”不过还是接言道:“好在……好在……” 悟空见老曲突然说话有些吞吐起来,不由得道:“好在什么?” 老曲略一沉吟,沉了沉气,才道:“好在药师琉璃光如来有两个好儿子。” 悟空听了道:“怎么说有两个好儿子,有两个好儿子又怎么样?” 老曲道:“有这两个好儿子就为药师琉璃光如来省却了不少心力,他二个也修得一身本事,他两个曾有际遇,无意之中得到了两件宝贝。” 悟空听到宝贝二字,心上又是一紧,他又想到了他的宝贝金箍棒儿。 “这两件宝贝,一个可吸得月光,一个可吸得日光,他弟兄二人一人一件。平日里,他弟兄二个轮流到了娑婆世界,用这宝贝到太阳与月亮上面吸了光亮,存在宝贝之中,回来之后,把光线倾倒在琉璃灯中,这就是你现在能看到的太阳和月亮。”老曲完这句话,竟叹了口气,神情突的有些索漠起来。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四) 悟空见了,心下不解,当下问道:“老曲儿,怎么了,这当中可有些儿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且说来听听。” 老曲停了半晌方道:“有了日光和月光,便有了现在的村落,也有了花草树木,药师琉璃光如来自觉做了一件古人未曾做得之事,可是……可是……却苦了他的两个儿子……” 悟空道:“我知道了,每日里到娑婆世界,路是远了些儿。” 老曲道:“这个到并不是问题。这两件宝贝一次所吸收的月光与日光已足够一年所用。问题是,这琉璃灯,白天做太阳,日光至阳,夜里做月亮,月光至阴。至阴与至阳的两种光绝不可同处一灯,这便有了麻烦。” 悟空听了,接着道:“老曲儿,你是不是要说,这灯儿每天都得要换一次日光和月光,故而辛苦。” 老曲肃然道:“不错,斗战胜佛,给你说着了,正是如此,药师琉璃光如来的这两个儿子每天都要做这些事情,实是辛苦得很。你可以一个月这般做,也可心十年、二十年,一百年。而现在呢?已是几万年了,他们两个还得这么做。” 悟空道:“每天都天上地下的跑,实是有些儿枯燥,若是让俺老孙来做了,怕是一个月也做不了,那还不如杀了俺的好。药师琉璃光如来的这两个儿子叫做什么?” 老者道:“一个叫日光,一个叫月光。” 悟空惊道:“噢,莫不是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 老者道:“不错,正是这二人。” 悟空道:“我道怎的叫做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原来是从这儿得的名字。” 老者道:“也不全是,他们自小未成正果之时,名字之中便有日、月二字。” 悟空听了,呵呵笑道:“老曲儿,这二位菩萨命里注定了要做此事,你又何故伤怀!当真是杞人忧天。” 老者道:“你倒说的轻巧,你不在这儿你当然不知此中辛苦。” 悟空道:“这两菩萨笨喱。自讨苦吃。” 老者道:“为何如此说了,你倒有个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悟空道:“按你所说,你这净琉璃世界能者甚多,何不就叫了人轮换了,替了这两位菩萨,这岂不是个好计策?” 第52章 说罢,自以为甚是聪明,只管笑得打跌。 老曲笑骂道:“你这猴子,这法儿若能行得通,又何须你来提醒?日光与月光的这两件宝贝他人又岂能用得了?” 悟空笑道:“我说你这老曲儿,当真是糊涂得紧,既是这两宝贝非他二人使唤不得,这事儿便当落在他二人身上,这是他二人的本份也是他二人的荣誉。天地生万物皆有他的用处,这日光菩萨与月光菩萨,天地生了他们,就是让他们来做了这些事儿,本是天理,他人又何必于心不安?就像娑婆世界的太阳与月亮,每天里日出日落,又有谁说它们辛苦来着?此乃定数,此乃定数。” 老曲听了,木呆呆的站在当地,半晌不曾动得,悟空已走到前面数十步之遥,他还勿自未知,只管站着发愣。突的老曲大笑起来,脸向天空,笑声震天动地。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五) 悟空正走之间,陡然听得此笑怪异,回过头来,只见老曲仰头向天只管笑,就像适才在村外路上笑一般。悟空道:“老曲儿,笑什么,快快走了。” 老曲只是不理,勿自笑个不停,悟空纳闷,回转来,只见老曲已是泪流满面。仍是不停的笑,笑声与适才又是不同,适才若说是一种童稚的笑,那么现在的笑则透着的实是一种解脱。 悟空突见周遭许多陌生面孔出现了,想是他们听了此笑声,都齐出来观望,只听得有人道:“药师今儿个为何如此开心,我可从未见过他如此笑法。”另一个道:“是啊,最近一万多年来,整里不见他有笑脸,今儿个,今儿个……”话不再向下说。又有一个道:“这个猴子儿是甚么来路,怎么他一来,药师就如此笑法,奇怪,奇怪……莫非他是个开心果儿……” 悟空见老曲勿自不停的笑,心下道:“这老曲儿痰迷心窍了,我来给他瞧一瞧。”想到这儿悟空一伸手,早搭住了老曲的手腕,老曲正笑之间,见他摸了自己手腕,已知他意。把手一拂,一股其大无比的力道突然袭来,悟空一个站立不稳,向后中蹬蹬的退了几步,悟空忙的使了一个猴翻,这才立稳了身子。 就见老曲收了笑,只管笑吟吟的看着悟空,神情甚是轻松。双颊之上泪水冲了两道沟儿,他也不擦。 悟空见这老曲不言不语,只管望着自己笑,心里一时有些发毛,心道:“这老曲儿定是疯了,为何这等模样。” 悟空正自猜疑,只见老曲向着悟空深深一揖。悟空不明所以,正在纳闷,只听得老曲道:“老朽曲傲风深谢斗战胜佛点化,有你此翻言语,我心结解矣。”说罢又是纵声一笑。 曲傲风走向前去,一伸手挽了悟空的臂,道:“枉我也是个……也是个……这个……这个……这般年长之人,枉活了这般年岁,都喂了狗了,这般事情也参不破,白活了,白活了。”嘴里虽如是说,却不见一丝儿自责之意,反倒甚是开心。 悟空被曲傲风这倏忽来去的哭笑搞的几乎糊涂了,心道:“真是个老疯子,不与他一般见识。” 悟空见曲傲风携了悟空手臂只管向前走,道:“老曲儿,你带着我要到何处去也?药师琉璃光如来在哪儿,这般走法,何年月方到得?” 曲傲风笑道:“斗战胜佛,缘来则见得,又何必心急。” 悟空道:“老曲儿,适才你话儿只说了一半喱。” 曲傲风道:“哪一半儿,你给我提个醒,我人老了,说过的话前面说了,后面就忘了,嗨……真是……”也不知道他想说真是什么。莫不成想说真是老糊涂? 悟空笑嘻嘻的道:“老曲儿,我也不怪你,你适才说了,你这里种的药,有什么用途来着?” 曲傲风听了,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脑瓜道:“真是糊涂,适才的确曾提过。我是想说,我这儿的药草,不仅仅是为了看病,最重要的是它还是这里的食物,我们还要靠着他吃来着。” 悟空听了,圆睁了眼道:“老曲儿,你不是哄俺老孙吧,这里的人儿都不吃粮食吃药草,你你……你……” 203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六) 曲傲风见悟空有些生气模样,心道:“这猴子有些不信,待会儿你难受的时候,便知晓了……咦,说来也是怪了,他为何到现在还是没有事情?”想到这儿曲傲风道:“谁说药草不能当得饭吃,那是他见识实在是短浅了。”说罢,嘿嘿的笑起来,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别看你是个佛爷身子,在这件事上,你见识还差得远来。 悟空见老曲如此模样,心中恼甚,当下大叫道:“老曲儿,你竟然说俺老孙见识短浅,想俺老孙也曾……罢罢罢,此事不提也罢了……老曲儿,你这里人,实是人人该打。” 曲傲风道:“噢?人人该打,你且说说倒是为何。” 悟空道:“这药草,天下本就奇缺,你这里人等按你所说却拿了它们当饭来吃,不是欠打又是如何?” 曲傲风听了,道:“斗战胜佛,你可知我这净琉璃世界为何要种了这么多药草?” 悟空道:“你要说便说了,休卖关子。” 曲傲风见悟空着实生气,不想再逗他,当下说道:“我这净琉璃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每过千年都要到娑婆世界和极乐世界走上一遭。都说仙家之人,长寿与天齐,实是谬言。”说罢低眉不语。 悟空听了此言,一惊道:“你说什么?仙家长寿不得?” 曲傲风头也不抬,微闭双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仙家比别个不同,这是毫无疑问,脱出了六道轮回也是毫无疑问。故而世人都以为既是脱了六道轮回之苦,那自然寿与天齐。实则大大错了。” 悟空惊道:“错在哪里?” 曲傲风仰起头来,悠然看天,半饷方道:“斗战胜佛,我问你一件事儿,你须得老老实实的答了。” 悟空道:“尽管说了,且看看什么事。” 曲傲风道:“你成佛也有些儿日子了吧?” 悟空道:“也没有多些儿日子,也才百多年吧。” 曲傲风道:“在这百多年中你都做了些什么?” 悟空道:“没做什么,就是东走走西看看,游仙山访道友。” 曲傲风道:“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悟空道:“不错。” 曲傲风道:“既是如此我来问你,你可曾有些儿倦了?斗战胜佛,这个问题,你且慎重了来答,且不可相瞒。” 悟空听曲傲风如此一说,本已到嘴边的一句话,登时便停了,思索良久,方道:“老曲儿说的不错,委实有些儿倦怠了。” 曲傲风道:“问题便来了也。你这就是心魔了。” “心魔?”悟空惊诧道。 “不错,的确是心魔。一个人若是活得时间长久了,每日里过着一样的日子,虽说像我等仙家之人吃喝不愁,冷暖不侵,可是心里总要有些不平衡,无论他是谁,这日子总有过腻的时候。就拿天庭之中玉帝来说吧,他每日里花天酒地,锦衣玉食,另有释迦牟尼如来作为后盾,有些烦心事都靠人家来解决了,你道他就是过得恁般快活不成?谁若是这样认为那简直就是太过无知了。他也有他的烦恼,这个烦恼就是这种一成不变的日子。尤其于他而言,每日里吃得好,喝的好,用的好,这些都不提也罢,最要命的是他还要做的好。”曲傲风侃侃而谈。 “要做的好?做什么要做的好?”悟空听了这后半句话有些不解。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七) “这做的好,就是要做出个样子来给人家看。作为玉帝而言,言谈举止莫不应当作为众神典范,他若做的差了,则上行下效,天庭将不成样子,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再者说了,玉帝做得天庭,毕竟还有些事情是他得不到的,呵呵……”说到此处曲傲风戛然而止。 悟空听了,心下烦恼,心道你这老儿为何说话总是说半句留半句,当下怒道:“你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快快说了,休惹我心烦。” 曲傲风听了,收了笑脸,长叹了一口气:“斗战胜佛,其实以我的身份这句话本不当讲,这些年来,在这净琉璃世界其实我也是闷得很呢,见了你这猴子就想多说两句,既是开了头,也就不留这尾了。我说玉帝毕竟有得不到的东西,实是不假。玉帝每日里美色当前,可是于他心里实是不愿意局囿于这个圈子,他也总想到外面去走一走,天庭之中有一个人所共知的事情,那就是玉帝于月宫中的嫦娥是情有独钟,为了此事王母曾经打翻了醋坛子。想当年天篷元帅调戏嫦娥实是惹恼了玉帝,若说天篷是犯了天条,不若说是碰了玉帝的醋坛子更为恰当。玉帝一怒之下,当实就让天篷自天界投胎,不成想阴差阳错,竟然让天篷投了个猪胎。以至于现还还落得一个猪身子。其实纵是天篷犯了天条也当以天界规矩办事。这天界规矩,若是投胎,当自地府开始,过得奈河桥,饮了奈河水,把前世之事忘个干净,方才投胎。而玉帝坏了规矩,致使天篷未饮得奈河水,方能保得个妖身,仍然保有天罡之数的变化,就是在天庭之上的兵器依然还带得,故而才能在下界作怪。若是依天庭规矩,这玉帝也是犯了天条的,当然应当有所处罚,可是事至今日,嗨,不提也罢。” “在这件事,玉帝就不如释迦牟尼如来做的好了,想当年释迦牟尼如来座下二弟子金禅子冲撞了释迦牟尼,释迦牟尼也让金禅子投胎,走的就是个正道。以当年金禅子是释迦牟尼如来二弟子的身份,那是何等修为,别说天篷自己的修为,就是把你与沙僧的修为加起来也及不得人家一个,可是为何投胎之后就一些儿修为也没有了? 第53章 这些难道你都不曾想过?实是奈河之水太过厉害,任他是谁只要饮了奈河水,前生之事,必然忘个怠尽。这么多年以来,我想方设法想破解奈河之不,我炼制各种药物,想以药物之力破解奈河水的毒性,可是时至今日,也未能得成。”说罢这些,曲傲风一声长叹。一时驻足,竟然连步子也懒得迈了。 悟空听了这些幡然心惊。 只听得曲傲风喃喃自语道:“释迦牟尼如来这样做其实就算对么?”声音却是小了,显然是自言自语,说毕,又是不停的摇头。 悟空听了,不由得道:“老曲儿,你适才不是说释迦牟尼如来走的是个正道么,为何又说此等言语。 曲傲风恍如梦中惊醒一般,道:“我适才那句话说的什么?”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八) 悟空见了,冷笑道:“老曲儿,你真的好记性,你说‘释迦牟尼如来这样做其实就算对么’,怎么刚说完就忘了!” 曲傲风听了,道:“斗战胜佛,这句话我当真说了?” 悟空听了,道:“老曲儿,我斗战胜佛是何等身份,又岂能与你开这种玩笑。” 曲傲风道:“我这句话儿你当是放屁,在人前且不可提起,更不可说是我所说,且记,且记。” 悟空听了,心下大奇,心道:“这样一句话儿要什么紧,我本不想知道,现今儿我还非得弄个明白不可。”想到这儿,悟空向曲傲风身前只一跳道:“老曲儿,话既说了,就说个明白,何必藏头露尾的,俺老孙可不喜欢,你今儿个非得说明白了再走。” 曲傲风见了此翻阵仗,心中实不是个滋味,脑中瞬即转了许多个圈,暗道:“有些事怕是怕不了的,该来的总该会来,那件事,释迦牟尼做的的确是有些儿不对,说来又何妨?”想到这儿,当下道:“斗战胜佛,其实这件事儿也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些事儿,你知道也好。不过此地,实不是个讲话所在,你且跟我回宫之后,再说。” 悟空道:“回宫?你的住所也能称得上是宫儿?好,你既如是说了,且跟你走一遭,看你的药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何药儿。一会儿再去会一会药师琉璃光如来。” 曲傲风加快步伐,只见步子轻捷,哪像是一个老者模样。悟空见了心下微怪,抓紧跟上,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悟空心中焦躁,道:“老曲儿,你住在什么地方,还要走多远?” 曲傲风道:“不要急,不要躁,前面不就是。”说罢,随手一指,悟空随着手指处看时,遥遥的早见了那株红红的灵芝雕塑。不由得到:“原来到了此处,这可不是这儿的中心位置么?” 曲傲风微笑道:“正是,适才斗战胜佛已然到过此地,我这地儿可好?” 悟空道:“这地儿自然是好,只是不知你住在什么地儿?”说着,二个早已来到红红的灵芝旁,只见曲傲风向着灵芝,口中念念有词,灵芝突的转了开来,地下现出一个门来,拾级而下,悟空见了,心道:“此处还有这个机关,俺老孙怎么会想得到,这下面定是一个大大的所在。”想到这儿,跟紧了,尾随而下。下面甚是光亮,两侧壁上每隔几步远便镶了一个珠子,有拳头般大小,发出荧荧的光来。悟空仔细看了,不见四周有何古怪。走了约莫有半杯茶时光,曲傲风陡的停了。悟空定睛看时,却是一室,很是狭小。除了熠熠发光的珠子儿,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地下只有几个蒲团。 曲傲风在靠壁处,中间一个蒲团上坐了,然后道:“斗战胜佛,此是老朽平时修炼之所,甚是简陋,也没有茶水,还请见谅。你也请坐了。” 悟空道:“老曲儿,你这所在也太过简陋。不过,此处既是净琉璃世界的中心所在,药师琉璃光如来又怎能容你在此处安身,实是怪哉,怪哉!” 曲傲风素然道:“适才与斗战胜佛开了个玩笑,老朽正是药师佛!”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十九) 悟空听了,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老曲儿,你这个玩笑开的大了,你说甚么,你是药师佛?” 曲傲风道:“正是。” 悟空见曲傲风一脸正色,绝不似开玩笑模样,祥和之态盈盈一身,于适才一副老态龙钟的糟老头子形象又是不同,先自有四分信了,又想到适才一路之下,凡是见了曲傲风之人莫不旁立,口念“药师早”心下已有七分信了。 悟空也是收敛了嘻皮笑脸模样,在一个蒲团上坐了,然后道:“老曲儿,你说你是药师佛,俺老孙确实有些不信,你这个佛爷怎么做的如此寒碜?” 曲傲风望着悟空道:“斗战胜佛,你以为一个主宰一方的佛爷应当是何等模样?” 悟空道:“你倒问我,佛家的事儿,你不比我明白得多?” 曲傲风道:“你这猴头,若是按你的想法,定当如西方灵山或是如天庭之中玉帝之所了。” 悟空道:“老曲儿说的不错,一个主宰一方的佛爷的确当如天庭,方显得气魄和手段。你这个地方连我那花果山也还不如,你这个佛爷不当也罢。” 曲傲风道冷然道:“都道斗战胜佛是天生地育的一个石猴儿化身,一身集天地灵气,颖慧非凡,故而我还高看得一眼,若是早知如此,我这陋室,你不来也罢。” 悟空听了,心下不是滋味,辩道:“老曲儿,你休要逞口舌之能。天庭之中我想去就去,你这个破地儿,我如何又来不得了,你且说了,若是不能让俺老孙心服,定要斗你一斗。” 曲傲风听了,摇头道:“你若是想要听个说法,本也不难,我让你入我陋室,本就是这个想法,不过,你若是想动一动武,还是到别处去罢,我这里不欢迎。不过话我先说到头里,就凭你那几下子,要想在这儿闹腾一翻还不能够。”后几句话却是说得斩钉截铁般,语意冰凉,悟空直听得自脊梁骨上冒冷气。悟空心下暗道奇怪,怎么会如此? 曲傲风语气缓了缓道:“不是我不提醒你,斗战胜佛,能有资格在此地居者,哪一个当年不是娑婆世界的大恶之辈?寻常人等实是进不了我净琉璃世界。” 悟空听了,昂然道:“老曲儿,你且慢说狂话,你先说我为何就不能入了此地?” 曲傲风道:“凡是能入我陋室者,莫不是灵慧过人、卓识不凡者。适才听了你言语,便知你修为不到,实不当来了此地。就以你对佛家的认识来看,你自是差得远了,比唐玄奘的前身金禅子更是不如。想当年,我与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如来曾于灵山相晤论道,三界之中,当时座下弟子听者又何下数千人,其中尤以娑婆世界弟子为众,我仅带了日光与月光二人,阿弥陀佛也仅带了南海观音与大势至二个而已。我们三人论道,直说了九天十夜,座下弟子也是听得如醉如痴。正当其时,释迦牟尼如来的大乘佛法初具雏形,佛法上最是别具一格,而我与阿弥陀佛并无卓见提出,也只是原有的佛家理念略有延伸而已。故而风头皆为释迦牟尼如来所抢,一时座下弟子喝彩之声时时传出。我与阿弥陀佛也是伸感自愧不如。释迦牟尼如来的威望便是于那时节奠下了的。” 悟空听了道:“如此说来,在这三界之中,三位尊者又当以释迦牟尼如来为尊了?” 曲傲风道:“也不能便如此说了,佛家理念,全靠一个‘悟’字。谁若先能形成了一套系统理念,谁自是占了上风,不过佛家思想博大精深,且当随时而变,故而也不能说谁得了风头便当是其中之尊。在这论道之中,正当我与阿弥陀佛自愧不如之时,却发生了一件我们谁也想不到的事,这件事让我记忆尤深,至今不忘,你我今日能坐于此陋室之中说上这么几句话,也当是因此事而起。”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二十) 悟空听了,暗道:“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改变,莫不是就是他适才提到的,与我那唐玄奘师傅的前身金禅子有关?” 曲傲风道:“释迦牟尼如来语意正酣之时,座下有一人站起,释迦牟尼如来见了,便问他有何事。此人道:‘敢问师傅,猪马牛羊等是否魔鬼化身?’释迦牟尼如来笑道:‘金禅子,这等事,你也来问我,当然算不得魔鬼。’金禅子又道:‘算不算得妖邪?’释迦牟尼如来道:‘猪马牛羊与天下众生一样,都是天下苍生耳,若是这些也算得妖邪,这下界人类岂不也算得上是妖邪?故而这算不得。’金禅子道:‘既然都是天下苍生,缘何人类但可尽吃得这些畜牲,而这些畜牲却难能吃得人类?’释迦牟尼如来道:‘这就是我佛慈悲,让世人切莫随意杀生的道理所在。故而我大乘佛经云:“扫地尚惜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就是这个病理。’金禅子又道:‘下界之中,但凡食过这些畜牲者,莫不有还想再吃之念,就是已入了我佛门的僧众,也少有无此想者。既是这畜牲非妖非邪,非魔,为何就有如此吸引之力,让那些纵是修为高深之僧众也是念想不断,大有吃之后快之心,请我师解惑。’释迦牟尼如来听了此话,思索良久,方道:‘想来是心魔作祟。’金禅子又道:‘既是心魔作祟,且人人都有之,那此心魔就当算不得心魔。’此时释迦牟尼如来已是不悦,便问金禅子:‘你说不是心魔,以你之念,那算作是什么?’金禅子道:‘既然人人皆有此心,便是天理昭然,就像那些畜牲一般,它们所想的怕是想找一个水草茂盛的地方,大吃大喝,虎豹豺狼想的就是怎样吃到这些畜牲,这也可以说是算作一种本能,人有此念,也是应当,故而我佛所说不得杀生,实是违背天理。 第54章 ’” “其时,当金禅子把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座下诸弟子已是议论纷纷,大有以为金禅子所说之言对者,我与阿弥陀佛听了此翻言语,心下也自觉有理。金禅子又道:‘天生万物,本是一个相生相克的局势,万物相生相克,不叫一方独大,这相生相克,本就意味着一个随意念本能所为而为的道理,若是一味的禁止我僧众杀生取食,一是违了天理,二是就怕日后我教教徒越来越少。故而不得杀生这一诫条,还请吾师免了吧。’” 悟空听了这翻言语,不由得接口道:“好!好!这金禅子说的不无道理,他能说得这翻道理出来,显见胸襟不凡,令人佩服,你也想一想,强令僧众不得杀生取食,实是有违自然之道。若是天下之人,皆不杀生,虎狼也不杀生捕食,这相生相克的一环就没了,实是不合天理。” 曲傲风道:“斗战胜佛现下也觉得有理,实是难得。”悟空道:“那后来又是如何?”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二十一) “金禅子又道:‘我佛法旨要戒一个“贪”字,其实这“贪”字也是戒不得的。’释迦牟尼如来道:‘你且说说因由。’金禅子道:‘这贪念,也是缘于心生,自打出生之日起,便已是深重于心,只是有的人埋得浅了,有的人埋的深了,埋的浅的人,易于显露,做事张扬;埋的深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寻常难得显露,但是一旦显露出来,必将大惊于天下,故此这贪念也是本能之一,若是没有贪念,凡事就怕也做不得,直如一介畜牲而已,做人也就没有任何意义,没有贪念,我辈在坐诸位,也不要在这里听我师讲经论道了。我辈只所以在此九天十夜,为的就是要求一个成佛之法,这一欲望若是从小了说,是一片拜师求道的真心,若是从大了说,也全是一片贪念而已,只是此贪念是善念,在要成了一翻正果。故而贪要看一种怎样的贪法,并非只要是贪便要全部戒了。’”曲傲风娓娓道来。 悟空听了,心道:“不成想,我那看起来无用和尚师傅的前身竟有此般见识和胆识,实是有气魄,在释迦牟尼如来面前尚能如此,实不输于俺老孙,难得,难得。” 曲傲风道:“金禅子此翻言论,直教我等三界之首听了,直觉得自愧不如,释迦牟尼如来听了,也是闭目不语。若是那金禅子到此为止,见好就收,也还罢了,偏生他好胜心太强,见三界之首及其以下皆为其言语折服,便面露得意之色,公然指责起释迦牟尼来。” 悟空听到此处,心下愈奇,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曲傲风瞥了悟空一眼,接着道:“金禅子又道:‘我师,你的贪念也是颇深喱。’听到这句话,所有在座诸神,莫不齐齐的惊呼了一声。金禅子见诸神惊叫,更是得意,向着释迦牟尼如来道:‘那日众比丘尼只把经文在赵长者家中诵了一遍,就讨了三斗三升黄金米粒回来,你见了尚大声责斥,说是要的少了,说是后代子孙没有钱花。由此足见我师贪心不比寻常人等少喱。’释迦牟尼如来道:‘金禅子,不是我贪心,大乘佛经,实是为师心血结晶,莫说是三斗三升,就是三十斗三十升,别人想要来买,若是无缘,我还不能卖了于他。’金禅子道:‘师傅,若真是如此,倒还不如世间商贾。’释迦牟尼如来:‘为何如此说?’金禅子道:‘世间商贾,做些买卖,赚些儿差价,毕竟还有个价,且先报了价,也还允得买者还了价,方才做成了生意,若是不想做,买者尚能别寻一家。可如今我观师傅此等行为很是霸道,先诵了经,后讨了价。这是霸道之一;另外若是买了别家的东西见价钱不公允,还可赖了不付银两,可是你是佛家,一个个大大的招牌,你说多少谁又敢讨价还价,谁又敢赖了不给?这是霸道之二;如师所言,就是拿了钱也别想到其它地儿买去,独此一家,是独食喱,别人纵是想不买也是难的,这是霸道之三;我们佛家天庭地府,本是一家,只是另挂了招牌,别人不知,我们自己心中明白,你这边儿不诵经超度,那边儿便不让他家里活者安生、死者超渡,此霸道之四。有此四霸嫌疑,又岂能说不是贪念作祟?’” 第八章净琉璃世界(二十二) 悟空听到此处,呼的一声自 蒲团之上弹起,口中直呼道:“好,好,好,金禅子果然好本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此翻言语,听了实是舒心解气,不过那释迦牟尼如来又岂能善罢干休?” 曲傲风道:“释迦牟尼如来听了此番言语,一时也辩他不过,只气得闭了双目,不再言语。众弟子也是齐都闭了口,不过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兴奋之色,显然金禅子这翻言语,也实是让他们心中的野火很烧了一把。金禅子接着道:‘你说这三斗三升米粒黄金也还少了,直让子孙后代没钱花,此话也是大大的差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又在哪里了?我佛家讲求的是一个缘字,既是有缘入得门来,自然有缘挣得吃穿,我佛若能一心为着下界众生,又何愁下界众生不来供奉?此话也显示我师于大乘佛法的信心不足,也印证了我师心中贪念正盛,就连后代子孙的花销现在都要挣了来,那将来又叫子孙们去做什么呢?’” 悟空听到此处,自蒲团上打了个仰面跌,笑将起来,一时不歇,好待他停了,方道:“金禅子有此悟性,比俺老孙当年可是强得多了。释迦牟尼如来岂不要气死了?解气,解气。”说罢又笑将起来。 曲傲风待悟空停了笑声,接着道:“释迦牟尼如来果然气色甚是难看,一时又找不出什么言语来驳他。就在此时阿弥陀佛见此场难收,便插话道:‘金禅子,你师的大乘佛法我与药师琉璃光如来也都观了,这几天之中,我们也都探讨了一翻,实是旷古未有的好经,我辈自叹不如。大乘佛法可说是博大精深,此中有几处不实之处,想来也可能是有的,有待以后继续完善,你的话我们也都听了,也并非……并非……那个那个,总之于大乘佛法探讨之事,就到此了,我与药师佛在此也已是九天十夜了,也要回去了,我看就此散了吧。’说罢,阿弥陀佛便站起身来,我在那儿见如此局面,也不好说什么,也跟着站起来,向释迦牟尼如来道了别,自回我这净琉璃世界。” 悟空道:“阿弥陀佛倒是圆滑,说什么想来可能是有的,有就是有,没有便是没有,打这个逛语作甚?倒不像是个佛门中人。有朝一日我若见了他,非得损他一翻不可,否则我便不教斗战胜佛。” 曲傲风道:“好猴子,你教我在中间难做人了,不讲于你听了。”说罢作生气状。 悟空见了道:“老曲儿,你生什么闲气,我不能说是别家说的,大不了,我只说是我偷听来的,岂不让你脱身也?” 曲傲风见了笑骂道:“泼猴,什么心思都有。” 悟空道:“老曲儿,后来如何,接着讲,接着讲。” 曲傲风道:“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还说什么?” 悟空道:“后来什么事,你且细说了。俺老孙只知得一鳞半爪,不全喱。” 曲傲风道:“金禅子在讲经道场面之上可谓出尽了风头,可是却不知有一场面大大的灾祸正在降临。释迦牟尼如来见金禅子在讲经会上折尽了自己的面子,心中很是气恼。说是气恼,以我观来倒不如说是怕了金禅子的聪明才智,怕了金禅子的悟性,有朝一日,金禅子超了释迦牟尼如来也是说不定。可是释迦牟尼如来又岂会再给金禅子施展才智的机会?终有一日,让释迦牟尼如来得了一个机会。那一日,释迦牟尼如来见灵山宝殿有些儿小,便着人来修缮了,装饰颇有华丽之色,金禅子见了,便当众向释迦牟尼如来道:‘不知我师为何把此宫殿修得如此华丽?’释迦牟尼如来道:‘何出此言?以你看来,该当如何?’金禅子道:‘我佛门最是讲究须得一个清静之地来修炼了方好。我师身为娑婆世界之最,本应为天下苍生多做些善事,这些修缮的金钱银两若是用来广施天下,用来买些药村,去病消灾,为我佛教广做宣传,岂不是好?再者,我师,德高望重,在我等弟子心中早已为吾师立了一块丰碑,又何须如同世俗之人,非得以宫殿华丽与否来抬高身价?若是能身入草庐,则更近山川草泽,更近自然,修炼起来岂不是更能事半功倍?’释迦牟尼如来听了此翻话,勃然大怒,道:‘金禅子,我见你悟性本佳,再三容忍于你,不想你得寸进尺,今日竟然如此狂妄,竟然教训起为师来了。我这灵山宝殿,是为天下德高之士讲经之所,修缮势在必行,说什么太过华丽,你且看看华丽在何处?’金禅子向墙壁之上看时,又哪有华丽色彩,至此方知实是上了释迦牟尼如来的当了,定是释迦牟尼如来使了一个法术,只让金禅子看了觉道华丽,引得他来出风头,再严折于他。果不其然,金禅子自那次讲经会上大出风头之后,锋芒更露,更是不加掩饰自己才华,不成想便在这儿被释迦牟尼如来打了埋伏。这次倒好被释迦牟尼如来抓了错处,便把他入了轮回,重又投胎做人,便是那唐玄奘了,此后之事,你是比我更不清楚的了,就不要我说了吧。” 第九章四清攒聚(一) 悟空道:“把金禅子送入轮回之中,岂不毁了他一世修为?此法儿忒有些毒辣了也。” 曲傲风道:“此种处罚实是有些儿过火,当下众弟子齐齐的与金禅子求情,不过释迦牟尼如来既是设身处地想要把金禅子给办了,又岂容他人多嘴? 第55章 不由得大怒,发下令来,谁若是与他求情,便与他同样处罚。众弟子听了,再不敢多言。金禅子自知锋芒太露,已是得罪了师尊,当下也不求情,道:‘我有错在先,师尊处罚,我毫无怨言,不过,怎生处罚,倒请师尊三思,以我之错,也是言语之间事,打入轮回,并无先例。师尊要如此处罚我,必得先立了规矩,让众位师兄弟心服口服。你今如此一意孤行,毁我道行,全凭自己意念,与世间妖王又有何区别?’释迦牟尼如来道:‘由你此言来看,倒是为师的不对。我执掌娑婆世界,天下以我为尊,为了光大我教,广传佛音,我差人修缮灵山,本无不当之处,你在教众之中散布言论,蛊惑教众,像此等事你尚且要插手管上一管,还有什么事你不想管来着?是不是要我把这莲花座儿也让你来坐了?’” 悟空听了,插口道:“释迦牟尼如来把话已是说得明白,怕是保不了位子喱。嘿,想不到,释迦牟尼如来整日里一派慈悲言语,做事却恁地毒辣,心胸儿忒也小了,让俺老孙看不起也。”愤愤之色,溢于言表。 曲傲风道:“斗战胜佛,你有些言语过激了,你若如此,我就不与你说了,你日后若是做出些什么事来,岂不是让我在中间难以做人?再者说了,你仅听我一面之辞,就这样信了,也不再访他一访,别人又当怎样说此事?相互对照了,再下结论不迟,你我初次见面,你缘何就如此的信了我?偿真做出糊涂事来,岂不显得荒唐?而且此事是论经会之后的事了,我又不在场,怎么知道得其中细节,你为何也不来问我一问?你这样做,有些儿太过儿戏吧?” 悟空听了,心中暗道惭愧,当下自蒲团上站起来,向着曲傲风深深一揖,道:“多谢老曲儿指点,俺老孙做事一向不曾思考太多,俺也深知自己缺陷,只是一时想改也是改不了喱。罪过,罪过。你说的对啊,既是以后的事,你就如何知道的这般仔细?” 曲傲风道:“斗战胜佛太过客气,且请坐了。其实这事也实是凑巧,那日,我恰就派月光到灵山之上有些公干,就这么给撞上了。” 悟空听了,口里道:“巧事,巧事,月光菩萨是汝次子,想来不会说错。”悟空言下其实已是认了这个老曲儿已是药师琉璃光如来了,否则又岂能说月光菩萨是其次子? 曲傲风接着道:“金禅子见释迦牟尼如来如此说,心下明了是怕自己日后夺了自己的位子,其实以金禅子颖慧,早已知道,只是这般由释迦牟尼如来口里如此说出来,自己方才心甘,当下说道:‘师尊既如此说,金禅子没有怨言,谁没有一些儿私心,佛家也脱不得俗,实是可笑啊。’说罢大笑三声。然后向着释迦牟尼如来道:‘师尊,我有一言相问,还请师尊明示。’” 四清攒聚(二) “释迦牟尼如来道:‘你有话,但说。’金禅子道:‘金禅子自知今日错了,该当受此处罚,只是自今日起你已是开了一个先例,若是日后仍有人犯了如我这般错,那又当如何?’释迦牟尼如来听了,道:‘你且放心,他日若是有人如你这般犯了错,必当如你一般处罚,绝不姑息。’当下向着执事大神道:‘你且把此条列入灵山教条之中,诏示天下。’那执事大神应了。金禅子见如此,知道自己绝无幸免之理了,只是心有不甘,自思自己向来跟随释迦牟尼如来,今日竟落得个轮回的下场,且一旦轮回,前世修为尽皆毁了,须得从头再来,那又须得何年月方能修得此般修为?且释迦牟尼如来既如此办了,又岂会让他有翻身之理?当下不由得涕泣有声,向着释迦牟尼如来跪了三跪道:‘师尊,且保重,金禅子去了。’众人见了,莫不泪流。只是释迦牟尼如来有言在先,谁也无法为其求情了。” “小儿月光,在旁见了,实有些不忍心,当下向释迦牟尼如来道:‘我佛慈悲为怀,还请佛祖收回成命,给他一次机会罢。’释迦牟尼如来道:‘月光,你来自净琉璃世界,我今日也不为难你,只是娑婆世界之事实与你那净琉璃世界不同,你还是莫要管的好。’小儿月光听了,也是羞愧难当,知人家把自己当作外人,虽说同样修佛,也还是远近有别的,当下退在一边,不再言语。” “不料这一句言语,却是刺激了金禅子,金禅子见小儿月光为自己求情受辱,不由得愤然道:‘师尊,弟子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吾师明示,否则,弟子实是心有不甘。’释迦牟尼如来道:‘有话但管讲来。’金禅子道:‘弟子今日之事只怪自己太过自以为是,自酿苦果,怨不得别人,只是我观我师行为实与我教慈悲为怀宗旨不符。今日我只想问我师一句,若是他日你我师若是也犯了错儿,那又当如何处罚?’” “说过这句话之后,大殿之上,一时静得极了,金禅子这一句话问的实在是好,在我教之中虽有若干处罚条款,也都是针对座下弟子与诸位大神的,但绝无一条是针对一教之主的,这一句,金禅子恰就问到释迦牟尼如来的痛处。” “释迦牟尼如来当下道:‘那是你走以后的事了,以后再当别论。’金禅子听了,怒极而笑,声传灵山各个角落,就是那释迦牟尼如来闻之也是略有色变。金禅子道:‘金禅子自知已是一个戴罪之人,说话算不得数,在其他事上,金禅子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在这件事上,在这灵山之下,我若是没有资格来说谁又有资格来说,说什么是我走之后的事的,我若走了,众弟子在你淫威之下哪个又敢来提此事?’释迦牟尼如来座下众弟子一方面深为金禅子直指如来不是而深感动容,另一方面心下也都颇感有理,设若今日金禅子若不是自知无法幸免而说出此翻话来,放在他日谁又敢当真提出这个话题来。一时之间,众弟子与诸位大神,也是议论纷纷,就像是开了锅一般。” “释迦牟尼如来见此翻场景,怕惹了众怒,当下道:‘金禅子,你所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就说上一说,我若也是犯了错,就……就……’” 四清攒聚(三) “大殿之上,众位弟子与大神一听释迦牟尼如来要表态,齐都住了口,一时之间偌大一个大殿实是静得极了,设若是掉下一根头发丝来,怕也是传得很远。在这种情形之下,释迦牟尼如来脸色也是白得难看之极,就听他说到‘……就堕入劫难,一万年不再执掌教务。’这一句话说出来,实是艰难之至。在此之前,绝无一条是针对掌教的,不成想那日被金禅子以言语相逼,释迦牟尼如来便开了一个先例,说出此翻话来。座下诸弟子与大神听了,本来也是意见纷纷,现下也都消了气。大家都以为此间事了,金身罗汉就欲押着金禅子去地府轮回。就听得金禅子道:‘且慢!’”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把脸一沉道:‘金禅子,你所提的,我已允了,为何还要无理取闹。’释迦牟尼如来说过这句话之后,座下弟子也都觉得奇怪,心道这金禅子想要做什么?就听金禅子道:‘此事还未完呢,我说的是同一件事。’释迦牟尼如来与座下弟子和大神也都奇怪,不知他说的未完是怎么一回事。当下,释迦牟尼如来道:‘有话就快快说吧。’金禅子道:‘我今日既做了恶人,索性就做到底。师尊,适才你说,若是犯了错,就堕入轮回,一万年不再执掌教务,可是话虽如此说,不知是你自堕劫难,还是请他人让你入了劫难,若是你自入劫难还倒罢了,若是他人请你入了劫难,这个人又是谁?以你现在修为在我教之中已是一个顶尖的人物了,谁又有能力请你入劫难?今日这话须得说明了。否则,你这一句话岂不等于未说?’” 悟空在旁听了,又是自蒲团之上,一纵而起道:“好,好,金禅子果然比别个聪明,在这般情况之下还能想得这般周到,实是难得。就是啊,以他释迦牟尼如来的修为,即或他有了错,谁又有能力让他进入劫难?看来,也只有他自己自入劫难了。” 曲傲风见悟空如此,只瞥了他一眼,也不搭话,接着道:“释迦牟尼如来听了金禅子这句话,知道已是落入金禅子彀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怎能就此在口上输了,想了想,然后道:‘金禅子,你今日所说之话,我也深觉得很有道理,作为一个掌教之身,若是无所控制,那又与魔有何区别?我在这儿向你保证,你走之后,一月之内定当邀得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与东方净琉璃世界药师琉璃光如来及天下智者,共同把相关事项定下了,总之定有人来执行,至于是自己还是别人,容我们议定之后,再行公布。执事大神,你也把此事记了。’” “众人觉得此间事了,不曾想只听得金禅子又道:‘师尊,我还有话说。’众人听了,都觉这金禅子实是事多,不知他还有何话说,只听得金禅子道:‘师尊,金禅子今日此翻言语,直教我教对掌教之人有了约束,不知此算不算得一功?’” 四清攒聚(四) “大家听了,心下恍然,都觉得这金禅子实是聪颖,不但以言语让释迦牟尼如来为自己定下了约束条款,而且以此为藉口,反向释迦牟尼如来提出有功之说,盼以此能削弱自己罪责。众弟子本来对金禅子受罚之事愤愤不平,但一见他说出此话来,反觉得此人有些阴险,实是心机太过机敏,留得此人在身边,对自己以后怕是大大的不利,无怪乎连师尊非得要他入了轮回,留着此人实是一个大大的祸患。心中实都盼着释迦牟尼如来抓紧让金禅子入了轮回,以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第56章 “释迦牟尼如来听了,当下惨然一笑道:‘金禅子,你所言不虚,若按你所说,的确当算作有功,执事大神,你且记了。不过,功是功,过是过,功不抵过,你且放心走吧,就冲着你这个对本教之功,为师定要你在轮回之后,重返灵山,执事大神,你也记了此事。” 悟空听到此处,不由得悚然道:“这金禅子实是厉害得紧,在表面上金禅子受了处罚,入了轮回,但他以自己智慧,竟然让释迦牟尼如来为自己订了一个瓮儿,说不得某一日自己便钻了进去,那个时候,他所受的处罚岂不是比金禅子还要厉害?这一阵看似释迦牟尼如来赢了,实是输了喱。” 曲傲风道:“斗战胜佛,你所言不错,这一阵实是释迦牟尼如来输了。” 悟空叫道:“实是过瘾,这释迦牟尼如来竟然也有对付不了的厉害角色,而且还是自己的弟子,实是有失颜面。”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在那蒲团之上一个劲儿的做倒翻。 悟空疯了一阵,愣下来,向着曲傲风道:“老曲儿,以后的事,想来就是金禅子投胎做了那唐玄奘,南海观音奉了释迦牟尼如来的旨意点化了那唐和尚,然后由我与八戒沙僧小白龙共同助了他到得灵山共成正果,也好歹应了释迦牟尼如来的让金禅子重入灵山之诺,是也不是!” 曲傲风听了,闭了双目,微微点头,然后道:“金禅子至此实已是无话可说,释迦牟尼如来当下差罗汉们把金禅子押入地府。这时次子月光见金禅子如此机敏,大起惺惺相惜之意,遂向释迦牟尼如来道:‘弟子想送这金禅子一程,还请佛祖准了。’事已到了这个份上,释迦牟尼如来也无话可说,道:‘你请便吧。’我儿月光直把金禅子送到奈河桥边上,眼看着他过了奈河桥,这才返国净琉璃世界。” 悟空心道:“月光菩萨有悲天悯人心怀,一会儿定当会他一会。”当下向着曲傲风道:“释迦牟尼如来所应允的集三界之首共订自我约束条约可曾办了?” 曲傲风道:“既是当众许了,且又让执事大神记了,此事当然得办,我三界之首实已会过面,都道这金禅子所说实是不错,我三界之首,在大事上也得有个限制,否则座下弟子等也是不服。当下定了《三界约定》,其中便有若干条,即便是三界之首也不得犯的条例。若是犯了,必将有所惩” 悟空当下凝神听了,道:“老曲儿,你也说上两条来,我也听得一听。” 曲傲风道:“此事只关我三界之首的事,你听来何用,且又不止一条。以后再说也不迟。不过现今释迦牟尼如来便犯了一条,就怕是个麻烦。” 四清攒聚(五) 悟空听了,不由得一愣,道:“老曲儿你说什么,释迦牟尼如来现今就犯了一条,呵呵,这真是六月债还的快,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么快就要还帐了喱,说来听听。” 曲傲风白了悟空一眼道:“你且莫笑,这事还与你有些关联喱。” 悟空听了一惊,嚷道:“老曲儿,他的错与俺老孙有何关系,休要胡扯。” 曲傲风道:“我既说与你有关,便与你有关。那日你师徒取经到了灵山,释迦牟尼如来曾当众封了你与唐玄奘为佛身,是也不是?” 悟空道:“不错,确有其事。” 曲傲风道:“事便从此而来。我教之中所讲究的是一个修炼自身,以期一日突成正果,得一个佛光盈体的身子,这便是成佛。故而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那意即为纵是你从前做了再多的恶事,若能自此悔过自新,一心向善,说不得某一日便被你悟透佛法,立时佛光加身,便能入得灵山,也入得西方极乐世界。下界之中,信奉我教之人甚多,就是这个道理,许多大奸大恶之辈,前半生恶事做绝,后半生突有悔改之意,向了善,成了佛,实在不乏其人。佛光护体,佛光确实本是来自本身,下界众生,无论他是谁,体内都有心镜一枚,心镜便露得佛光,只是佛光于尘世之中,为污垢所蒙,日复一日,愈加难显,日愈一日,积得多了,便俗不可耐。你不见下界之人,初入浊世,实是可爱的紧,此时佛光尚可隐隐透出,故而聪灵可爱。可是随着年龄增大,这可爱便不再有,实是尘世污垢太多,蒙了心镜,佛光难现之故。倘或受了点化,明白此节,潜心修炼,不断冲刷蒙于心镜之上的污垢,说不得某一日便被冲刷干净,一旦如此,佛光勃发,再没有尘垢能附其上,这就是佛身了。不过此事也得靠着自身灵气,有的人修炼千年,万年,也还是普通身子。在西方灵山之上,此辈又岂是少了?” 悟空道:“你说释迦牟尼如来犯错与俺老孙有关,究竟是何错,又与俺有何关联?” 曲傲风道:“怎么倒糊涂了?你四人虽说自大唐西行,历经劫难八十一,可在佛界之中,这又算得了什么?但凡成佛之人,哪个所历劫难不是远远多于汝辈?你们若是深有慧根,便当自然佛光护体,可是释迦牟尼如来竟然以此为本,当众封了你们师徒二人为佛,这就违了佛家本意,有任人为亲嫌疑。这在《三界约定》之中,便有这一条限制,故而也可算得上是一个错儿。” 悟空心道:“老曲儿竟然与我的和尚师傅和菩提祖师说的一般儿,怎会如此?在梦中,和尚师傅,很是说了释迦牟尼如来的许多坏话,看来确是有些因果在内。和尚师傅既说得释迦牟尼如来坏话,足见他于前世之事实不曾忘了。可是老曲儿说他被释迦牟尼如来令金身罗汉押着过了奈河桥,前世之事应是一些儿也不记得才对,可是从他梦中话来看,实是一点儿也像是忘记的模样,奇怪,奇怪。” 四清攒聚(六) “还有菩提祖师也曾说过他以心镜去窥看和尚师傅的心镜,竟然看不清楚,还说和尚师傅功力只怕已在释迦牟尼如来之上。由此推断和尚师傅并没有按照释迦牟尼如来所想的那样饮了奈河水,也没有忘记前世之事。噢,对了,我的和尚师傅也曾说了,西行路上他很是痛苦喱,想来是他空有一身本事,却是不敢显露出来,只能装出一副无能的样子,实是难为他了。看来我这和尚师傅实是不可小看了。而且菩提祖师也说了,现在我的和尚师傅的功力只怕何止是我的千百倍,呀,看来这中间实是另有故事,对,药师琉璃光如来既是研究药物出身,我且向他讨教一翻如何破得这奈河之水,对就这么办……” 悟空正在想着心事,曲傲风见悟空凝神不语,就如老僧入定一般,心下很是奇怪,心道这猴子定力怎么这么好,说入定,便入定。当下也就闭口不言。正在他心下奇怪的当儿,突见悟空陡的睁开眼道:“老曲儿,你与金禅子是同谋喱。” 曲傲风一听,心下一惊,喝道:“你这猴儿,说些儿什么,怎么倒说起我是金禅子的同谋来了?话可不能乱说了。这其中关系可大着呢,若是说得不对可闹得三界不和,你出言可要慎重。” 悟空见曲傲风如此紧张,当下反而笑嘻嘻的道:“老曲儿,你也有紧张的时候,俺老孙若说你是同谋,自然有些儿根据。” 曲傲风道:“有何根据,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悟空见了,笑道:“何须如此紧张。老曲儿,我来问你,你说金禅子过了奈河桥入了轮回,是不是前世之事定当忘了?” 曲傲风道:“不错,只要过的奈河桥,必饮奈河水,饮得奈河水,前世之事必将忘了,这又有何错了?” 悟空道:“谁说你错了?我且问你,既是如此,金禅子也就是后世的唐玄奘必将忘的一干二净,是也不是?” 曲傲风道:“不错。” 悟空道:“既是忘的干净,你明知我与唐玄奘绝非一般交情,为何还要在此提了此事?且你定然知道我必会将此事说与唐玄奘听,唐玄奘听了前世之事,就怕会闹出些什么麻烦来,虽说他忘了前世之事,可现今他一旦得知有个《三界约定》,且释迦牟尼如来已是犯了此中条款,就怕也不会便如此的善罢干休。”说罢嘿嘿冷笑。 曲傲风听了,心道:“这猴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果按照他的路子去想,同谋这个帽子扣在头上,也不好受。”当下思索怎么破悟空这个论调。 只听得悟空又道:“老曲儿,我听得人说,唐玄奘的修为深得很喱,只怕还在释迦牟尼如来之上,若果然如此,又当怎么说?” 曲傲风听了,心下这份惊诧实是无以用言语表达:“你听谁说来,此话当真?” 四清攒聚(七) 悟空道:“你不要问我听谁说来,假如你就当是个真事,有没有这种可能?若有可能,那又怎么解释?” 曲傲风听了此语,心惊肉跳之极,当下潜心思索悟空话的真假。一时不再言语。 悟空见了,心下得意自己给他出了这两道难题,心道说不定这老曲儿便可以用药物破了这奈河水的功效,且诈他一诈。想到这儿悟空冷笑道:“老曲儿,若我说不错,定是你用你的药水儿破了奈河水的功效,让金禅子忘不得前世之事,故而修为尚在,金禅子修为本与释迦牟尼如来相差不远,这些年里韬光养晦,潜心修炼,以至功力颇深。” 曲傲风听了悟空此话,心中气恨,大骂道:“泼猴,怎么净学了些栽赃的本事,我就是有这能力,可远在这净琉璃世界,又怎么帮得了金禅子?” 悟空听了笑道:“老曲儿,这么说,你确是有本事破得了奈河水了?” 第57章 曲傲风昂然道:“是又怎样?” 悟空听了,冷笑道:“你若说有这本事,这事还要着落在你身上,你说你在净琉璃世界,可是当年月光菩萨可还送了金禅子一程喱,若是月光菩萨做了,与你做了又有何不同?” 曲傲风听了此语,心下一片冰凉,心道:“我好糊涂,怎么竟然没有想到此一节,以月光的性子,这事未必做不出来。”思索良久,缓了缓语气道:“斗战胜佛,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了,你听说唐玄奘功力深厚,可曾亲眼见了?” 悟空见曲傲风语气软了,知道自己找到了药师琉璃光如来的软肋,可是一提到证据的事,悟空自己其实也没有底,虽说在梦中见了唐玄奘且送了自己三枚绿莲花瓣,而且菩提老祖也说此人修为已不在释迦牟尼如来之下,可是至于唐玄奘到了何种地步,自己实不曾亲眼目睹了,当下便道:“不曾见得。” 曲傲风听了,心下暗自嘘了口气,又道:“斗战胜佛,有些事可不能乱讲的,尤其以你现在身份,若那唐玄奘果真不曾忘得前世之事,他又何须要你送了西行?在西行路上,历经八十一难之时,你可曾见他露过何等功力否?” 悟空听了,以为药师琉璃光如来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想这八十一难之中,有多少劫难都是眼看着便进了妖怪肚中也未曾见唐玄奘显露出任何功力颇深的端倪来,自己心下更没有底,道:“不曾。”答的虽然干脆,可是声调已是不由得降下来。 曲傲风听了,悬着的心立时放下来了,道:“悟空,你且想一想,你们师徒一十四载之中,尚不曾见他显示过什么过人修为,又岂能说他不曾忘得前世之事,且又把此事与月光联在一起?此事以后绝不可再提,否则,我也恼了,这净琉璃世界一刻儿也容你不下。” 悟空听了,心道:“你且莫在此发狠,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唐玄奘并不曾忘得前世之事,否则我师菩提又怎能轻易开口?这件事儿也定下月光菩萨有关。我且缓他一缓,暂莫激怒了他。”想到这儿,悟空自蒲团之上一跃而起,笑道:“老曲儿,开个玩笑,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四清攒聚(八) 曲傲风见了,心下暗骂,这样的玩笑也能开得?嘴上却说:“既是玩笑,也就过了。以有人前且莫在提此事。”话头一转又道:“斗战胜佛,我有一事,甚是不明,还请明示。” 悟空听了道:“老曲儿,如何此等谦恭,但说无妨。” 曲傲风道:“大凡来我净琉璃世界者,若无我界药物相辅,半个时辰之内必然出现一定症状,如头痛,恶心,腹痛,眼泪不断,身体奇痒等症状,时至现在,无一例外,可是你已入我界两个时辰有余,为何不见此等症状?你可有何妙法不成?” 悟空听了,心下一怔,旋即道:“哈哈,老曲儿,难道你不知俺老孙是天生地造的一个石猴儿,吸得天地精华,吃得玉帝仙丹,在太上老君的丹炉之中也曾炼得七七四十九天而不曾伤得一丝一毫,你这净琉璃世界又怎能伤我?笑话,笑话。” 曲傲风听了,沉思不语。忽然又道:“斗战胜佛,我知你一生坎坷,奇遇不断,不过总觉有些儿蹊跷,未必便如你所言,你谈吐之间,自有一股清新味儿,这种味道甚是熟悉。似曾闻过,定是你曾吃了什么仙草,方能如此。” 悟空听了,心惊之余,不由得佩服,心道:“若如他所说,定是唐玄奘送我的绿莲瓣儿在起作用。我张口出气之间这味儿便散了出去,便给他闻了,若是别人也怕是不在意,不愧是药师佛,对药物竟如此敏感。”口上却说:“不曾,不曾,俺老孙又哪里有什么仙草可服了。想是俺老孙仙果吃得多了,像那人参果,蟠桃啦,嗨,多了去了,说不定就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功效,谁知道呢,再者说了,俺老孙也是个佛爷身子,有佛光护体,任他什么也伤不得俺。” 曲傲风听了,微微一笑道:“亏得你还说你是个佛爷身子,你身的佛光怎么一丝一毫儿都不见?可见释迦牟尼如来此事做的实是差了,你的修为本不应为佛,可他强自封佛,那又有些儿什么用。”说罢,不住叹息。 悟空在一边听了,心中翻动:“怎么老曲儿与我那两个师傅都说得一般一样的话儿?不过老曲儿,你可走了眼了,俺老孙当初虽不是个正儿八经的佛爷身子,可是你哪里知道恩师已用天籁净水为俺冲刷了心镜,现下已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佛爷喱,且恩师教了的隐去佛光的法子又岂是你能看出来的?”悟空心中得意之极,却不显露出来。 曲傲风道:“释迦牟尼如来在三界之中,修为最深,不知为何竟会犯下此等错误,《三界约定》之中明明有这样一条:‘不得妄自封佛,全凭自然,全凭自身修为成了正果,方是真身’,不知这中间有何曲折。难道说释迦牟尼如来因错把金禅子打入轮回之中深感后悔,一时迷了心窍,为了弥补就想了此法来?而且一封就是两个?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悟空心道:“你若要能想得通可又怪了,我师菩提的身手又岂是你所能窥知的?”一个说释迦牟尼,一个说菩提,却是弄到两叉儿去了。 悟空道:“老曲儿,释迦牟尼如来犯了《三界约定》中条款,那又该当如何?” 四清攒聚(九) 曲傲风道:“当年实是释迦牟尼如来自许诺言,若是也犯了错儿,便堕入轮回,一万年不再执掌教务。后来我们三个在一起议定之时,总觉此诺太重,就给修改了一下。就是不入轮回,毕竟是个掌教的职位,又岂能等同于座下弟子?不过一万年不再执掌教务这一条倒还是留着。其实这条款约束实是紧了,虽是掌教之职,又岂能没有错的时候?只是释迦牟尼如来在娑婆世界开了先例,在娑婆世界之中,若是有谁以此条向释迦牟尼如来发难,那也是没有办法,谁教当初他把事做绝了呢?在我东方净琉璃世界与西方极乐世界,这一条一般也不会用得到,一般而言,谁又会以一点儿小事向我等发难,能做到我们这样已是殊为不易了。我等若是易犯之错,别人只怕更是犯得,纵是谁发难之前也得想一想自己是否也做得到。” 悟空冷笑道:“好一个岂能等同于座下弟子,在那下界之中尚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到了佛界就变得不同了,嘿嘿,说我说官官相互,在这儿倒是挺好使的。” 曲傲风听悟空如此一说,脸儿微微一红,心道这猴子怎么如此刻薄,一些儿情面也不留? 悟空又道:“老曲儿,你是不是也自中吸取了教训,就连一个像样的住处也舍不得做了。我想你总不能一天之中总是在这儿坐了,定是别有他处,快快让俺老孙也见识一下。” 曲傲风见悟空步步紧逼,心道这猴子果然名下无虚,实是难缠的紧,好在自己并无富丽堂皇宫殿,又岂怕他说了?这一点儿上绝不怕他搬弄了是非去。当下自蒲团上站起来道:“果然给斗战胜佛说着了。适才我也已经说过,此是我修身养性之所,一般人想进也进不来,今天念着你是一个远来之客,是一个佛爷身子,且是一个破了例的佛爷身子,英名远播,故而方破例让你进了,你既不愿在此耽搁,那就到我别院坐坐。” 悟空听他言语,一时不知是讥还是捧,但听得“别院”二字,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像你们这等高层人物又岂能没有富贵之所?我且去瞧瞧,好歹也损上两句。” 曲傲风在前拾级而上,悟空在后相随,左顾右盼。曲傲风正走之间,只听得悟空在后嚷道:“老曲儿,你且停了步,为何你这儿少了一个珠子儿?话可说了,且休说是俺老孙拿了” 曲傲风听悟空如此嚷嚷,心下一怔,当即转过身来,只见悟空指着一个地方,果然没有珠子。曲傲风见了,心下惊慌,忙忙的两厢里细数了,左手处十八颗明珠一个不少,右手处十七个,不正少了一个?想当初曲傲风以珠子为照明之物,实取了一个天罡之数,现今明明的少了一个,自个儿竟然还不知情,真是岂有此理。眼珠一转,已明其理,当下冷然道:“斗战胜佛,我这儿平日里也就只有我进得,上次来时还不曾少了,怎么一见着你便少了一个,你也算得上是个贼祖宗,定是你拿了,不然,你又怎么知道少了一个?快快拿了出来吧。”说罢双目凝视悟空,一眨也不眨。 四清攒聚(十) 悟空听了,蹭的自下而上就蹿到了曲傲风面前,双目圆睁,怒道:“好一个药师佛,俺老孙今儿个算是领教了,会栽赃的本事也不只俺老孙一个会。你今儿个休要血口喷人。”说罢也是双目紧瞪曲傲风,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曲傲风见了悟空如此模样,对自己的判断不由得怀疑起来。心中正在惴惴,只听得悟空道:“你说俺老孙怎么便知道少了一个珠儿,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好端端的这边儿每过两步便有一个,独独这儿没有,若不是少了又是什么?谁知道你家儿什么时候少的,也亏得俺老孙随口说了一句,不然今儿个便洗不清了。俺老孙敢做便敢当,又岂能随随便便的匿了你一个珠儿,你当是宝贝,俺老孙还不曾放在眼里,谁知它有何用途?” 曲傲风听了悟空最后这一句话,本来还有些疑虑的心思当下登时便打消了:“是啊,这东西他又怎知是何宝贝,又怎知有何用途?区区如此的一个珠儿,天庭处也多的是,他实是没必要到我这儿来取。 第58章 可是……可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曲傲风心下想着心事,口上却说道:“你未曾来时珠儿还在,你来了它便不见了,不是你拿了,又是谁拿了?你怎么证明便不是你拿了藏在身上?”说罢,用眼角瞅着悟空,眼里尽是冷笑。 悟空见了,一伸手,扯了曲傲风衣襟道:“好……好……”只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上下起伏,显是气的紧了,“好一个药师佛,今儿个俺就让你来搜上一搜。” 曲傲风见悟空气得紧了,知道错怪于他。正要说些软话。却听得悟空道:“药师佛,今儿个你若不搜,便不是药师佛。咱们到外面说话。”说着,手扯了曲傲风早已走在前里,硬是把曲傲风拖出了洞口。 曲傲风道:“斗战胜佛,你且松了手,有话好说。”悟空口里嚷嚷着,只是不松。曲傲风道:“斗战胜佛,你松了手,也让我把门儿关上,若是不关了门,若再少了,可定是你的事了。” 悟空听了这句话,方才把手松了,嘴里勿自嚷来嚷去的,不知说些什么。 曲傲风挥手处,洞门早已闭了。悟空见了,嚷道:“药师佛,你且来搜。不搜便不是好汉。” 悟空在这里只管嚷嚷,那边人儿听了这边动静,早围过来数十个,其中有一人道:“这猴儿哪里来的,竟敢如此无礼,且让我来教训教训他。”声音响亮,甚是豪迈。 悟空听了此人言语,当下松了曲傲风衣襟,凝神看时,却是一个精精瘦瘦的汉子,双目扫视过来,清亮得紧,绝不像他言语那样,不见一丝霸气。 悟空正要闹事,哪里找到这样一个借口,当下身子向外一纵,离曲傲风远了,口里叫道:“来的好,俺老孙正要见识一下你们这净琉璃世界不讲理的主儿。” 那汉子见了,怒道:“好啊,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也叫你知道我们这净琉璃世界非同寻常。”说罢一纵,也不见他如何,已是到了悟空身边。悟空见此人行动利索,暗暗留神,口里只管叫:“不讲理的主儿,尽管使出手段来,看俺老孙接不接得住。” 四清攒聚(十一) 两下里本已拉开了架势,寻找破绽。这两个,一个本是猴儿,皮包骨头一个;另一个精精瘦瘦,个头也不甚威猛,势头上正是一个旗鼓相当。那人听得悟空一口一个不讲理,心下也颇恼火,突的把手一摆道:“你这猴子,且住了。” 悟空见了道:“怎么,怕了不成?” 那汉子道:“怕了?你当你是谁?你不就是斗战胜佛么?就是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如来到了此地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下面的话就没向下说,不过这语意已甚明了:“你这个斗战胜佛比着释迦牟尼如来那是差得远了,释迦牟尼如来尚且客客气气,你却如此,实是不知好歹。” 只要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此中之意。 悟空自然不傻。 悟空见那汉子收了势子,也即收了,转脸向药师佛,正要问这汉子的来历,却听得那汉子道:“斗战胜佛,你在娑婆世界虽然英名远播,可在这净琉璃世界可没有人买你的帐,别说是我,这里的任一个挑了,就怕你也难是对手。不过今儿个你就怕也不是来打架的吧!你一口一个不讲理的说,这架就是打了也是打的不塌实,我就是赢了,人家也说我净琉璃世界欺负你,反坏了我的名声,话说清楚了,再打也不迟。”说罢,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意态甚是悠闲。 悟空见了,心道:“这是个厉害的主儿,须得小心了,不能在口上输了阵仗。”当下凝神,立住了身子,张口正要说话,却听得曲傲风大声道:“斗战胜佛,是我不对在先,这事儿怪我,没把事情搞清楚就乱说话,冤枉了你,我这里向你赔个不是。大伙儿都散了吧。”这后半句话却是对着其他人说的。 又听得曲傲风道:“迎月,你留下吧。”这句话却是对着那精精瘦瘦的汉子说的。 围观的人见曲傲风如此说,齐齐的鞠了个躬,道:“尊药师法旨!”说罢,各自散了,自去做自己的事,只有那精瘦汉子勿自站在那里,双手在胸前一抱,笑道:“见过斗战胜佛。”一笑之间眉目中甚是狡猾。 悟空见了,心下犯嘀咕,道:“你是什么来路,怎么识得俺老孙。”语气已是不像先前那般英雄。 那个被曲傲风称为迎月的汉子道:“娑婆世界我也曾去过,也不止一次去,人都称我为月光。”说罢看着悟空,神情不变,语意已是略显轻佻。 悟空听了,失声叫道:“月光菩萨!” 那汉子道:“正是我。” 悟空这才仔细的看了看适才欲与他动手过招的汉子,除了精神之外,打扮的与寻常人一般,只是干净些,眉目之间红光隐隐,悟空心中暗暗称道:“好个月光菩萨,看来已是即将佛光加身的了,不比南海观音身上的光华差。”心里这般想,口里不自觉的说出口来:“和南海观音差不多儿。” “南海观音怎么样儿了?”月光脱口而出,说过了才觉得说得急了,忙的收口,一时颇有忸怩之态。 四清攒聚(十二) 悟空见了,心下奇怪,心道:“月光菩萨怎么有女儿态也,奇怪!”当下说道:“恭喜月光菩萨。” 月光菩萨敛了敛神道:“斗战胜佛为何此等说?”一时又回复了先前冷静状态。 悟空看着月光菩萨,心下突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只是这种不安是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来,心下暗暗称奇。见月光菩萨发问便道:“我观月光菩萨周身隐隐有一种红色光华,显是修为颇深,已臻佛身之界,与那南海观音相差无几,故而说恭喜。” 月光菩萨听了,心下颇喜,但口上却是冷冷的道:“谢斗战胜佛夸奖,我已是比斗战胜佛差的远了,又岂能和南海观音相比。虽说我修行比你早得多了,可毕竟比不得你先我成佛。”语中之意也是非常明显,我比不上你,你却是比不上南海观音,南海观音未能成佛,你却成了佛,这是个什么事? 悟空又岂有听不出来的?心道:“怎么都对我这佛爷的身份不服?哼,早晚让你见识俺老孙的手段。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佛光盈体。知道什么才是真佛爷。” 此时在一旁久已不说话的曲傲风把话接过来道:“斗战胜佛,迎月不会说话,莫怪。现在到我那室内喝杯水儿,迎月,你也过来吧。”说着向前携了悟空手儿就走。迎月在后随了。 几个曲折,眼看着前面一排草舍,外面一圈篱笆。悟空见了,道:“药师佛,莫不是这儿便是你的居所?” 曲傲风道:“教斗战胜佛笑话了,正是寒舍,请进。”说着话的功夫已是到了门口。悟空早闻得药香扑鼻。曲傲风伸手处门早已开了,那门也只是寻常农户家木门,只是整洁。曲傲风道:“斗战胜佛,你看这门还是小儿手做呢,你看可还过得去。”说着笑着。 悟空见了,诧异道:“药师佛,你怎么过的如此寒碜,什么事都须自家做了?” 曲傲风道:“还是自家做的东西觉得踏实,用得实在,自己有手有脚,又何须人家来做了?” 悟空听了,赞道:“你这净琉璃世界果然与娑婆世界不同,佛爷也没有佛爷的架子。凡事自己动手,果然不俗,果然不俗。”说着话,将身一纵已是入了一个院落,入了院子,才见此院比西行路上所见农家院落是大的多了,院子之中横七竖八,这一圈儿,那一块儿的都是药草,院内三五个童子正在打理这些药草,阵阵香气,显是从此散发而出。房子也是竹片儿做的。悟空入了草舍,只见竹椅竹凳,做工极为精致。悟空只向着一个躺椅上一坐,身子早已睡倒,口里只叫道:“好舒服,好享受。” 曲傲风见了,只是微笑。曲迎月见了直皱眉头。 曲傲风绕到桌边一伸手自桌子上摸了茶壶,便欲沏茶,曲迎月见了,忙的过去伸手接了。稍时只闻得淡淡香气,一杯茶早放在悟空面前桌上。 悟空见是月光菩萨为自己端茶,饶是他自负了得,也觉于心不安,忙的自椅上站起来,向着曲迎月道:“有劳,有劳。”曲迎月见悟空如此,心中才稍稍好受一些,道:“斗战胜佛但请坐了,月光能为斗战胜佛端茶倒水也是荣幸。” 悟空知他不服,语含饥讽,也不以为意。 曲傲风道:“斗战胜佛但请用茶。” 悟空道:“药师佛,不客气。”口里说了,一些儿也不客气,端起茶来,略开了盖,热气升上来,只在鼻端一绕,原先似有似无的淡淡香气,浓了,悟空闭了眼,紧吸两口,香气直入肺腑,甚是舒服,不由得叫道:“好香,好香。”睁眼看那茶水,茶水之中,几片花儿,静静的浮于水中,不降不升,水质清清,略有一些儿红盈盈的味道,叫道:“好水,好水。”这才举杯,把杯儿略略儿倾了些,呷了一小口,入口微有麻辣感,不由得品咂有声,未多时,麻辣感渐消,一股似酸非酸非酸,似甜非甜的味道升上来。悟空觉得奇怪,忙的又呷了一口,闭目细品,一刹时,味道几般变化。 悟空闭了眼,只管一口一口的品来,什么儿也不说,品的极慢。曲傲风父子见了,也不说话,草舍之内一时静得吓人。稍时,悟空略睁了眼淡淡的道:“再来一杯。”说过把杯递给曲迎月,自己又闭了眼。 悟空如此连饮了六杯,方把杯放了。睁开眼来,静静的道:“好茶。”旋又闭了眼,良久方道:“俺老孙能在净琉璃世界饮上此等好茶,也不枉了来此一场。” 第59章 四清攒聚(十三) 说罢,自椅上规规矩矩的站起来,向着曲傲风和曲迎月各深深一礼道:“天庭之上人皆道俺老孙颇为好吃,好玩,性又顽劣。殊不知俺于茶一道也是颇有讲究。当年西行之时,若是那唐和尚惹恼了俺,俺便一个筋斗云到了东海龙宫讨杯茶喝。若说娑婆世界中,若说茶这一样,要数龙宫之茶方称得上为极品。俺老孙喝过南海观音的茶,太过秀气,有些女人味儿,俺老孙不喜欢;也喝过释迦牟尼如来的茶水,只是他那灵山之上水质不好,茶是好茶,只是没有好水,且那释迦牟尼如来于茶这一道并不喜欢,故而也不太讲究,再好的茶到了他那儿也给糟踏了,说起来实是可惜;也在万寿山五庄观中喝过镇元大仙的茶,他的茶儿不错,沾着些人参果树的精华,只是果位太浓,就因了此,虽说是好茶,口感甚好,却称不得上品;蓬莱仙岛之中福寿禄三星于茶这一道颇有讲究,再则他那岛上也有得好水,他三个也有的是时间,平日里修身养性,于茶做的是最美的了。但这几个之中,要说能称得上极品的也只有龙王的茶水。想那老龙王在空中布云行雨,任他什么灵山秀峰他都见了,什么茶也都看了,他把最好的茶栽在上最险而又最秀的峰上,平日里布云行雨之时,专意用龙宫净水浇灌,故而茶是极品;收采回龙宫之后,再用龙宫净水清洗之后,以海底地热焙干;这样一来这茶一是沾了秀峰之巅的阳气,再则又附了地热的阴气,阴阳交汇,凭它天底下之茶也是比不过;最后再用龙宫净水泡了,细细品来,实是难得的享受,故而只有龙宫的茶水方称得上是极口。这也就是俺老孙动辄便去东海讨杯水喝的原因。” 曲傲风与曲迎月父子俩听了,皆都悚然动容,相互看了一眼,在心里对这猴子不由得又多高看了一眼,心道:“都说这猴子是个不着边际的主儿,哪里想到竟然如此细心,能把茶品到这个份儿上的,他实是第一个。” “今儿个喝了你们父子俩的茶水方知道我这些年儿算是白活了,若东海茶水若能称得上是极品,你这茶儿便可称得上是极品中的极品了。”说着又是深深一礼。 曲傲风和曲迎月忙的齐齐还了礼。曲迎月本还对悟空有些儿看不起,今儿个见他如此,心中不由得少了几分憎恶,反多了几分好感。 曲傲风道:“承蒙斗战胜佛看得起,对此茶称赞有加,实在是愧杀曲傲风了。斗战胜佛,快快请坐。我们慢慢说话。” 悟空坐了,又道:“适才,我初品这茶酸甜苦辣闲诸味皆有,可我后来慢慢品过方知道绝非如此简单,细品之下,竟然有梅花的孤傲、翠竹的清高、兰花的幽雅、菊花的清淡。茶在口里,就似看到了它们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再到后来,我见到我自己在它们身边,走啊走的,它们慢慢的进了我的身体,与我融为一体,此时我只感到我好像醉了一般,我坐在那儿哪里也不想去,只觉得世间太美。阳光之下,没有比这个更舒服的了。再到后来,我眼前竟然有一朵莲花,是的,一朵莲花,这朵莲花向我浮过来,不是白莲,不是红莲,是的,颜色略带一些儿淡绿,当是绿莲了,自绿莲上透过来的清香,又是不同,这种香气是如此的清新,我这一生从没有嗅过,绿莲张开了,把俺包起来,那莲花就像是活的,花瓣儿就像是手,在俺身上轻轻的揉啊揉的,周身感到特别的放松。可是不知怎的,那莲花竟然带着俺老孙向着一个地方飞去,那个地方很是黑,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这时绿莲竟然发出一种淡淡的光,是啊,那光柔柔的,四下里被它照的清楚,这时看到了六个怪物,怪物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哭着喊着,这些怪物向我扑来,俺老孙还没动手喱,那绿莲突的有六个瓣儿飞去把它们裹在一起,带走了,不知带的什么地方去了,只有那个小女孩还在哭,俺老孙想去把她抱上莲花,可是一伸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就醒过来了,真的像做梦,真的像做梦。” 悟空在那儿坐着,微闭双目喃喃自语般,自管自的说着,也不管曲傲风爷子俩听是不听。 四清攒聚(十四) 悟空说的很慢,曲傲风父子听的入神,可惜悟空没有睁开眼。若是在讲的时候睁开眼来看上一看,或是瞥得一瞥,他会不会讲下去? 人活的年龄大了,是不是就轻易的动了感情? 若不是,曲傲风,这个净琉璃世界的主宰,为何,偏就流下泪来?他为何也如入定一般,静静的坐了,双目浊泪却是那般的不听话,一任它恣意的流淌? 有多少年了,药师佛没有这般情感尽情的宣泻? 有多少年了,药师佛没有这般被打动过? 曲迎月,这个向来争强斗狠的菩萨,为何今日也是般平静?他审视着悟空的一举一动,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悟空静静的说着,表情安定,祥和,素穆,庄重。这表情不是像一个安泰祥和的佛爷又是什么?可是曲迎月想不明白,比自己修行晚得多的孙悟空,为何就会成了佛,而且被释迦牟尼如来诏示天下,就连这净琉璃世界也被送了告知信息?他身上怎么一些儿佛光也没有,平日里他在父亲身上偶尔看到的佛光,在释迦牟尼如来处上看到的佛光宝像,在阿弥陀佛身上看到的灿烂光华,在悟空,这个被称为斗战胜佛的身上怎么就看不出一点点儿呢?为什么同样的是三界之首的父亲身上佛光也只是偶尔一现,比不得另两界之首的盈盈一身? 曲迎月也是静静的坐,心情本不是不那么平静。可是现在,在悟空的娓娓叙说之下,竟然把这些儿都抛下了,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静静的坐着,平日里争强好胜的想法,现在全都摒弃在思想之外。随着悟空的言语,自己好像也已进入了那个世界,那个境界真的太过美好了! 曲迎月不想动,在这样的一个境界里,他竟然也有了一种很古的东西涌上来,曲迎月本来可以控制着,但是今天,现在,他不想,他让它任意的涌现,悟空如若在此时睁开眼来,定然会发现月光菩萨有眼角赫然有两滴清泪。 可是,悟空,也是那般痴迷,他也在他的梦境之中。 曲迎月蓦然只觉得胸间一股暖流涌现,这股热流开始在他周身游动,缓缓的,流了一周,全身舒泰,这股暖流现已流入胸间,陡然之间,曲迎月只见得灿烂光华自胸间迸现出来,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镜子正发出灿灿的光,光华耀目。曲迎月不由得一声大叫:“哎呀!”刹时睁开眼来。 曲迎月这一声惊叫,不只是让自己绠醒,同时也让曲傲风和悟空睁开眼来。 曲迎月睁开眼时,首长映入眼的是室内一片光华灿烂,定睛看时,只见父亲与悟空身上各自发出亳亳光来,父亲身上的光,柔和的很,悟空却是大而又强烈,势如烈火般,低头看自己之时,自己身上也是光华迸现,虽与父亲的一般大小,可是却少了父亲的庄严宝像,比悟空的那是小的多了。 门口地上,也静静的坐上一个人。 四清攒聚(十五) 他是何时来的?他来了多久?他是谁?他身上怎么隐隐现出光华而来,而且大有愈来愈大之势? 悟空不知道,悟空也不想知道,他又缓缓的垂下了眼帘,又进入他的虚空静界之中。 曲傲风没有动,曲迎月也没有动。那个人。 也没有动。 曲迎月闭了眼,那股暖流缓缓再现,他试图催动它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办,果然,他成功了。他用意念导引着它进入头部,在头部转的几转,由头部一路沿颈部向下,入背,在背部绕的几绕,自肋的两侧进入腹部,只觉甚是受用,在腹部盘旋良久,入下肢,出涌泉,好似已把体内浊气排得干净。只觉胸部那块镜子愈来愈发出强烈的光线。 也不知多久,曲迎月又睁开了眼,只见悟空所坐之地仅有一团明亮的光,隐隐现着红色,就似一个耀眼的火球,悟空,根本就看到!自己身上虽也是光华灿烂,可是一较悟空那是差的远了,而且那种红红的光泽是自己绝没有的,不光自己没有,父亲身也没有。曲迎月在心中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始终差着那么一点,不可强求,只能说是自己修为上差的远了。像这种绝世良机哪里找去? 再看父亲之时,父亲却已不在自己位上,也不知何时已是坐到了地上。 坐在门口那个人的身边,盘膝而坐,一只手却执着那个人的手。 那个人体内也已迸出光华来,只是比自己的小的多。 曲迎月见了,已明其理,像这种几人身上同时现出佛光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若是修为已有根基之人,倘是也处于这种环境之中,受佛光滋润,也自会激发体内佛光出现。想来父亲正是欲借助这样一个环境,再用自身修为相加辅助,以助此人,得成佛体。 曲迎月既明此理,当下更不怠慢,也自坐上下来,坐在那人另一侧,以自己手执了此人另一手,当下静心,以自己胸前镜中光华驱入此人体内。 时光,这东西从不等人,佛爷,也不例外。 有谁知道现在已是什么时候? 悟空不知道,曲傲风不知道,曲迎月也不知道。 当曲迎月再次睁开眼时,只见得室内光华已是小得多了。父亲身上光华,自己身上光华已是收敛得多了,也只是隐隐光华,就如释迦牟尼如来身上一般。身边那人身上光华正盛,正如适才自己光华正盛时一般。 第60章 曲迎月知道此人体内佛光已被彻底激发,现在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慢慢收了,即可那自己一样。 再看悟空之时,却见悟空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身上却是一丝儿佛光也没有。 这一下曲迎月大吃一惊。 悟空佛光本比自己强得多得多,为何现在竟然看不出一丝儿佛光来?难道真应了传言的那句话:悟空实是个假佛爷! 在这之前,若是这样说,曲迎月绝对相信。事实上他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不服气,一个比自己出道晚了上万年的一个猴子儿竟然比自己早成为佛身。他岂止是不服,他一腔怒火,他要找释迦牟尼如来算帐,他要质问释迦牟尼如来为何就坏了《三界约定》。 四清攒聚(十六) 可是现在,他亲眼目睹了斗战胜佛修为的强大,佛光的强烈,不但如此,若不是他把他们父子带入一种虚无之境,他们又岂能让自己体内的佛光冲突体内污垢的包裹?在三界之中父亲一向不大抛头露面,为的就是于其他两界首领相比,佛光是差得多了,严格来说或者可能不能称为佛身,或者说是介于佛的临界状态的一种形式,就因如此才偶尔现出佛身光华。也就因如此,父亲才常派了自己弟兄俩到那娑婆世界和极乐世界走一走,不到万非得已,那是绝不去了。自己父亲只所以能成为三界首领之一,实质上要归因于这净琉璃世界太过偏远,谁也不想到这儿来。 曲迎月明白就因为悟空把他们父子的思想带入了那种虚无之境,本是匿在体内深处的佛光没有了约束这才迸发出来,而且一发而不可收。到了后期又是悟空体内迸发出来的强大的佛光大大刺激了他们父子体内的佛光,这就如同携起手来,相助一般,事实上这不是一种相互的帮助,而是单方面的,他们只是被斗战胜佛所助,他们的佛光于斗战胜佛实质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们父子应当感谢悟空,岂止是感谢,若没有悟空的到来,就怕再修炼五百年、五千年、甚至五万年,就怕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曲迎月知道自己的原来那种状态已有万余年了吧,这万余年来可不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进展?又岂止是他,他们父子三个还不都是一样? 一想到这此曲迎月心中那份感叹,实是难以叙说。 猛然间,曲迎月只听得一声鸡啼,紧接着数声鸡啼相随,又有数声狗吠夹杂其中。曲迎月心中陡然一紧,忙的起身向窗外望去,窗外却是一片漆黑。 看不到星星。 这不奇怪。 净琉璃世界本就没有星星。 没有月亮。 自然就没有月光。 这就不能不奇怪了。 净琉璃世界什么时候夜里没有月光了? 自打曲氏父子来了这块地方,创了这个净琉璃世界,曲迎月就从未记得夜间没有月光的时候,若说是有那也是乌云遮月的时候,是下雨的时候,可是就是下雨,他曲迎月也是想着把月光自他的月冕之中倒入空中的琉璃灯中,每天都是那个时候,一丝儿也不差,就倒那么多,一比儿也不多,一丝儿也不少。间或外出到娑婆世界或是极乐世界,就由哥哥曲迎日代劳,也有弟兄二人同时外出的时候,事务就落在了老父曲傲风的身上。 他们父子,他们号称东方三圣的父子三个自打来了这净琉璃世界,又什么时候同时在娑婆世界出现过?他们父子三个至少要留一个给空中的灯儿加光:加日光,加月光。从没懈怠过。 从来没有。 可是今天? 曲迎月知道在自己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今儿个发生了。 自己这一次彻底进入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境地,那感觉真好。 是这种美好的感觉让自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本该向琉璃灯中添加月光的时间。 哥哥曲迎日不是来了么?不是来找他了么? 可是任谁到了这个境地又怎能忍心把他从虚无境界之中叫醒呢?若是今儿个他与哥哥换个位置,他又会唤醒哥哥么? 自己会不会因为嫉妒就喊醒了他,尽管这样做也绝算不得是一种错? 也许会,谁叫他平日里做事总是压着自己一头呢?谁叫他的慧根比自己深呢?谁叫他比自己稳重呢?好人都叫他当去了。 就拿这一次来说,自己机缘巧合有了成佛的机会,可是他的运气虽比自己差了那么一点点儿,可不是还是一样的结果?他的头脑应当说是比自己好。若是自己怕就不会那么做,在晚了的时候仍然能够沉得住气。这得需要怎样的沉静和智慧?曲迎日就办得到。 四清攒聚(十七) 未来几日无暇上发,特多发几节,以谢老读者---长山 从没有看过净琉璃世界的真正的夜,这夜竟然是如此的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一丝儿光亮,过惯了每日里月光普照的日子的净琉璃世界中的人会是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 这夜是黑的如此的可怕,绝不似娑婆世界的黑夜。 娑婆世界的夜纵或是乌云盖顶,可毕竟还有星光和月光——若是没有了月光,总还有些儿星光——这些光总能从厚厚的云层中挤下来一点,有这一点儿就够了,有这一点儿就算得上是一个有光的夜。 可是,净琉璃世界呢? 这儿本就没有星星,全靠着些月光,可是今夜,连月光也没了。 曲迎月向着远处望,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耳朵里只有鸡的啼声和狗的吠声。 这应当是又一个白天来临的时候了。 又当是添加日光的时候了。可是迎日,你什么时候才能…… 自己是不是该去添加些月光,以延长这夜。 这漆黑的夜。 如果是这样,这里的人的生活规律,各种生物的生活习性岂非全部都要被打破? 曲迎日转瞬之间,想了很多。曲迎月转过身来,看着哥哥。舍内很静,悟空,曲傲风任谁都没有发出一丝丝的响动,哪怕是粗重的呼吸也没有。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刻的关键。 好! 曲迎月心里一阵喜悦涌上来,只见曲迎日身上的佛光渐渐的弱了。转过脸去,只见父亲曲傲风与斗战胜佛孙悟空脸上也都齐齐的露出了笑意。佛光渐渐的弱了,最后,在体表处淡淡的一层再不消退。再过得片刻,只见曲迎日睁开眼来,看了看大家,目光炯炯,颇是有神。 悟空见了,与曲傲风相视之下,不由得同时大笑起来。曲傲风道:“迎日,快来见过斗战胜佛。” 曲迎日一跃进而起,向前就欲见过斗战胜佛。 就在此时,只听得曲迎月道:“还是一会儿再见吧,现在已是天亮的时候了。”曲迎日听了,浑身猛然一抖,不由的叫了一声:“哎呀,竟是这般时候了。”说着一个侧身,纵身就欲出去。方一转身才觉得太过无礼,大声道:“谢过斗战胜佛,我去去就来。”话声未落,人早已消失在外。 悟空见了,心下喜欢,知道日光菩萨注重礼数。此时室外虽暗,室内却是光线颇亮,当然要得益于这父子俩身上的佛光。 正在此时,室外陡然一亮,已然又是一个白昼。 悟空一声赞道:“好一个日光菩萨。” 话声未落,就见一个身影已是飘然而入,不是日光菩萨又是谁? 日光菩萨过来与悟空见了礼,悟空手摆道:“免了免了,说起来你还是前辈喱。现在我该当叫二位日光佛和月光佛方对。恭喜二位” 日光菩萨听了,道了声:“惭愧。” 四个重新坐了。悟空道:“药师佛,须得谢了你那几杯茶儿,方始得大家有此正果。你那茶儿唤作什么?有何名堂。 曲傲风道:“说来惭愧,老朽父子三个今日当说全拜托了斗战胜佛方有此功德。若没有斗战胜佛把我父子三个引入如此清高虚无境界,就怕再过一万年也没有此等功果。” 四清攒聚(十八) 曲傲风这句话倒是不假,但凡事情做到某一境界,已臻极限,就是你再怎么努力,但限于自身资质或是处理问题的方法,故而总还是欠些火候,此时,若能得以外力相助,或是略加以指引,便有豁然开朗功效,今日悟空所做便是如此。这父子三个修炼年数已是不短,修为可算不浅,但总局于一个资质达不得那种虚无忘我境界。虽说曲傲风终日里与药物打交道最多,仗着药物之力偶尔也曾露些佛光,但是曲傲风知道那毕竟不是真品。这父子三个离佛家境界只限于一层纸的隔膜,可就是一层纸的隔膜,竟然让他们若修了一万余年仍然不得要领。 悟空平生里不怕人家呛白,就怕人家捧他,赞他,他反而不好消受。此时见曲傲风说的认真,忙的站起来道:“药师佛休要客气。” 药师佛见了也站起来道:“斗战胜佛快快请坐。” 二人重新坐了。曲傲风方道:“斗战胜佛,实不相瞒,适才你喝的茶,名唤‘四清攒聚’,果然如你所说,有梅花的孤傲、翠竹的清高、兰花的幽雅、菊花的清淡。若是寻常人也只品得出酸甜苦辣而已。斗战胜佛毕竟不同凡俗,不但品出这四清之味,竟然……竟然还品得出莲花的味儿来,且还是绿莲……果然斗战胜佛与我等不同。我们自家儿也还品不出莲花味儿来呢……” 曲傲风说着话,不但语言吞吐,且眼神犹疑,不知是有些什么想说未说。 悟空眼睛贼尖,岂有看不出来之理,正要说话,只听得曲迎月道:“斗战胜佛,我实有些儿不能理解,这四清攒聚,就这名字儿所言,你已知了,内含梅兰竹菊四样清品在内,这茶是我们家儿做的实不曾加了莲花在内,不知斗战胜佛缘何就品出莲花味儿来了? 第61章 且还是极为罕见的绿莲?” 悟空听了,心道这月光菩萨不饶人,且得留心了。当下打了个哈哈道:“呵呵,月光菩萨问的好,你家茶儿,我确是第一次喝了,这其中是否加了莲花儿,你家里自是最为清楚。若是加了,品得出自不为怪,若是实未曾加,俺老孙品得出,实是俺老孙与佛家离的近的缘故,故而方能先得个佛家身子,也实是造化,实是造化。那绿莲虽说罕见,俺老孙也未曾想向你家儿要来看看,勿须紧张。” 悟空说的甚是轻松自然,语中可也没饶了曲迎月:你若当真没加,我能品得出是我的修为比你深了,本来佛家与莲的渊源就颇深,能品莲花味儿,只说得我的佛性特高。离佛近了比不得你离佛颇远,所以也就无缘佛光加身;若果真加了,你也不须害怕,那莲绿莲的宝贵我也是知了,但是我却连看也不想看的。 曲迎月听得悟空语中有饥诮意,登时怒上心头,大声道:“斗战胜佛品得出莲花味儿,是你修为比俺月光强得多了,俺也无怨,可是这后边绿莲你又缘何品得出了?” 四清攒聚(十九) 悟空看着着曲迎月气愤愤的模样,心下也有些怒儿,心道:“我念着你好歹也是出道早已俺,比又是个菩萨,且现今又已实是个佛爷身子,本不想与你计较,你今儿个倒上了劲了,不教训你一翻,你也不识得俺老孙的厉害。怎生想一个法儿让他先出手,俺老孙再出手之时,也好教老孙也占个礼字?” 悟空眼睛一转,已是计上心头,当下把脸一撂道:“月光菩萨此言差矣,莫说我已是个佛爷身子,就是寻常百姓也还能看云识天,也能据得一叶落而知天下将秋,俺老孙修为又岂是你一个小小菩萨所能想得到的。” 曲迎月听了,冷笑道:“好一个佛爷身子,倒不知你这样的佛爷身子有多少斤两?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不知,你只不过是沾了唐玄奘的光彩而已,唐玄奘前身修为何等高深,入了佛身也还罢了,你本身乃玩猴一个,闹了天宫,压于五指山下,受了南海的点化,也只不过经了八十一难而已……” 旁边曲迎日听了,忙的打断话头道:“二弟,斗战胜佛远来是客,你怎能如此。” 曲傲风也是喝道:“迎月,休得无礼。” 曲迎月道:“父亲,大哥,你们且听我把话说完,若是不对,你们再说不迟。”曲傲风听了,也不便再行阻止,当下闭目不语。曲迎日见父亲如此,也不好再插口。 曲迎月接着道:“这八十一难在我佛家之中本就是个最基本的劫数,可你竟然因此受封,不用说别人,就是我月光也是早就不服了,可笑那释迦牟尼如来是个不知死活的佛祖,自己身犯大错,眼看受劫再即,到了那时,我看你这个佛爷还当不当得成。就拿你来说,我本以为是借了你的佛光我方成得了佛,可是事实上绝非如此,你看看你,现在身上可有一丝儿光彩,就是释迦牟尼如来和阿弥陀佛身上也是红光笼罩,绝不消退,普天之下又有哪个佛爷身上少了佛光?成佛之后,体内佛光自然溢出,绝不衰退,此乃佛与一般大神的区别,我父子三个今日得成佛身,你且看了,是不是也是佛光盈体,再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儿,想来你也是全凭巧合罢了。我们净琉璃世界这‘四清攒聚’茶儿凝聚了我们父子何等心血,寻常人又是岂能喝得到的?功效自然非同一般,你本乃灵猴一个,受了我这‘四清攒聚’的滋补,体内原有的一点儿光华就突的爆发,可巧我父子三个皆在现场,受了你佛光刺激,引发了我们体内的佛光,致使有今天这个结果,归根到底,还是我们这‘四清攒聚’茶的功效,再加上我等修为实是已臻界点,方才圆了这个佛爷之梦。再者说了,你那点佛光也可能是沾了释迦牟尼如来的光,他封佛之时,导致体内佛光处泄也说不定,他的光上了你的身,可是你却不会用,一杯茶全给放走了,嘿嘿……” 四清攒聚(二十) 曲傲风听了,不由得暗暗点头,心道:“月儿说的是有些道理,这猴子若真是有佛性,身上绝不会没有一丝丝儿的佛光,在当世之中凡是佛爷身子的就绝不会没有佛光。说不定真如月儿所说,他那一点儿灵性全来自释迦牟尼如来,可是自家儿不会用,一杯药茶全给顶跑了……”曲傲风如此盘算,是以对曲迎月的话绝不打断,任他去说。 曲迎日听兄弟话中实是有些不讲道理,可是又见父亲此般不管不问的模样,心里暗急,想把话题叉开,可是他也知道月光脾气的暴躁,平日里本就对自己在净琉璃世界比他地位高而有些成见,今天若是贸然插口,势必把事闹大了不可,虽说悟空名头很大,今天也占了个理字,可是为了他坏了兄弟情义毕竟划不来,心里虽急,可是也只有在一边叹气的份。 悟空听了曲迎月的话,若是平时早就按捺不住,可是现今心里捻着菩提教的“忍”字诀,硬生生的把火儿压住了,拿眼角一瞅其他爷俩,已知另外父子二人立场。知道日光菩萨秉性仁厚,月光菩萨锋芒过露。 悟空听了,心是暗暗好笑,心道:“月光菩萨虽说你出道早了万余年,可是这些年你也算是白活了,这天下之大,能人之多,岂是你能想得到的?我师菩提的本事怕你想都不敢想,这隐去佛光的本事……哼,简直是井底之蛙,在这小小世界呆得长了,脑瓜儿也不灵了。当下笑道:“月光菩萨眼光果然不俗,竟然看得出俺的光华来自释迦牟尼如来。这‘四清攒聚’茶也确实厉害,你们父子喝了那么多年,须得俺老孙来了方能激发体内光华。厉害,实在厉害。”一面向着月光菩萨说了此翻话,一面又转脸身曲傲风道:“老曲儿,这会儿倒迷糊了,说不得俺老孙向你讨个情,待会儿俺老孙走的时候,你须得把那‘四清攒聚’的方儿告诉了俺。到了娑婆世界,在人前喝上几杯,也显显光华,且蒙他一蒙,另外好歹也给你这茶扬扬名儿,岂不是好?” 悟空见曲傲风在一边装迷糊,心下便有些气儿,不再叫他药师佛,还叫他老曲儿。这称呼变化,含义有别,这中间的一点儿世故,曲傲风又岂有听不出来的?否则岂不是当真白活了那么多年?他一时又不想就此便恼了悟空,就此翻了脸,当下向着悟空道:“斗战胜佛,好歹你也是成佛在先,月光不会说话,你且莫怪他。” 悟空听了,心下好笑,口中却道:“你父子二人一唱一和,这戏唱的实在是好,一个给一巴掌,另一个却给个枣吃。俺老孙看来这个情还得认了。” 曲傲风听了此话,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曾想悟空竟然说得出此等话来,一时儿脸似朝霞比佛光充盈的时候那是红的多了。 那一边厢月光菩萨早已按捺不住,大声喝道:“孙悟空,你欺人太甚。太过目中无人,让我来讨教一下你到底有何本事!” 四清攒聚(二十一) 悟空见月光菩萨怒了,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呵呵冷笑数声,道:“欺人太甚?我看倒是你家儿拿不是当理讲。不过,在你这儿我若是当着你父子的面教训了你,怕你父子面子上须不好看。若是有空儿还是到我娑婆世界之中,到那时我再教训教训你,也让你知道天下英雄。在这儿动手,你家骂俺老孙欺负人到家了也。这一架俺老孙不与你打,你找别个打过。是不是这样,老曲儿?” 悟空这后半句话却是转向曲傲风。 曲傲风听了,脸直涨得发紫,饶是他万余年修为,听了悟空此翻调侃他父子的话,也不由得动怒,心道:“好你个玩猴,你是实在不识好歹,处处以言语相逼,且教月光教训他一下,也不教他空来我这净琉璃世界一场。叫他知道天下英雄非他一个。” 当下自鼻孔中冷哼一声,道:“斗战胜佛,你与月光的事,休要提到我与日光,我们虽是风父子三个,不过一个事是一个事,说话时休要拐三拉四。另外你两个的事,也不能说是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之争,更说不上是谁欺负谁的问题。 曲傲风这翻话说的是再明白不过了:这只是你两个的事。净琉璃世界人虽多,在此处也仅仅我们四,我们父子两个可都是旁观者。无论谁输谁赢,仅仅是个人的问题,不关别人荣誉,谁也不会介入。 月光菩萨在一边听了,知道父亲也是怒了,想让自己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猴子,杀杀他的锐气,也不让他小看了这净琉璃世界。不过话说的清楚,这仅是自家个人之事,无关净琉璃世界荣誉,这实是给他卸下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当下精神大振,向着悟空一摆手道:“孙悟空,你我且到外面一试身手。”说罢也不待悟空答话,早已纵身到了外面。 悟空见了此翻阵仗知道不拿出点真东西出来,这一关是不好过了,当下向着曲傲风,揶揄道:“药师佛,你生的好儿子也。”说罢大笑一声,飘身已是到了。 只听得曲迎日在后面大叫道:“不要这样,你们回来!” 可是他的话在儿是如此的微弱,犹如萤火微光,在阳光之下,哪里又显得出来,悟空却是听在耳里,心道:“这父子三个只这一个还称得上好人。” 悟空到了院里,只见月光早已在院中站的稳了。双目紧盯悟空,眼中似要冒出火来。更此时,只激得身上佛光闪烁。 悟空见了,知道月光菩萨动了真怒,当下道:“月光菩萨,你这般儿忒也认真了,既是如此,这地方儿就显得小了,且到外面,你我痛痛快的打一场,这院子儿清静,休要坏了药草。” 第62章 曲迎月听了,叫道:“无论哪里,今儿个都没有你的便宜赚,我怕你丢人丢得大了。你既嫌丢人不够,你我且到外面。” 悟空听了,冷笑连连,道:“月光菩萨,话且莫说得满了,一会儿打过再说。” 曲迎月一个急转身,迈步向外再走,走至门前一伸手,早把门拉开,本是急匆匆的身子却是陡的停住,悟空在后道:“为何不……”正说着却是陡的收了口。 悟空已是无须再问。 门外有人。 不止一个。 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 曲迎月放慢了脚步,但还是走出来。后面悟空与曲迎日以及曲傲风依次走出。见了外面阵仗也都齐感惊异。 外面空地上有人。 众人皆都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坐的齐整。 众人之中见门开了,便从地上起来,其他人相继而起。相互看了看,竟然几乎齐声道:“恭喜药师佛,恭喜日光佛,恭喜月光佛。”语音甚是齐整。众人齐呼,声震数里。 曲迎月见了,脸色竟然变得甚是难看。原本气势如虹,现在却像是个鼓足了气的皮球被人用针放了气一般,神情瞬时萎顿下来。全不见一丝儿欢喜。 悟空见曲迎月如此,心下奇怪之至,转脸再看曲傲风与曲迎日,一个个俱都与曲迎月一般。悟空见了,心下倒有些茫然了:“这是为何,人家好意来恭喜你三个成了佛身,你父子三个为何如此?噢,我明白了,老曲儿原说本是我们四个,没有外人,|qi|shu|wang|不成想不但来了人,尚且来的还很多,怕是输了,没有面子?”悟空转念一想:“不对也,纵是如此也不至于一个个皆是如此这般?这中间定是有些什么事儿。待我用言语挤兑于他,且看他父子有何话说?” 想到这儿,悟空扬声打了个哈哈,道:“哈哈,好一个药师琉璃光如来,怎么话一到你嘴里却都变了味儿?你适才说仅我们四个,这会儿为何倒请了如此多人儿来助拳也。你这净琉璃世界里的人儿说话都不算话则个。不过纵是你净琉璃世界的人儿全来了,俺老孙也是照单全收。” 悟空说完此翻话,满脸尽是揶揄之色地看着曲傲风,看他如何回答自己这几句话。他料想曲傲风必然要于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辩解,殊不料,曲傲风竟然一语不发,他们父子三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焦虑,竟然似未听见悟空说话一般。 第十章六奇七异(一) 悟空见他父子三个俱都不言不语,一个个只管相互看着,心下倒有些儿恼了。当下大声道:“你父子尽管看着何来,今天在天下英雄面前,当着俺老孙的面就快快说了罢。” “你怎知我们便可称得上是天下英雄?你知道我们都是谁?焉知我们又都不是狗熊?”一个莽声莽气的声音道。 悟空向着声音来处看时,只见前面几排,俱都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黑面大汉越众而出。显然此便是说话之人。 悟空见了差点儿要笑出声来,你道为何?原来悟空见了此人不由得便想起黑罴精来,他两个个头相当,就连身上的黑色也是一般,只是此人倒是齐整得很。 那人见悟空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只朝着他看,眼中笑意盎然,知他看自己黑得好看,也不着恼,嚷道:“你这猴儿,没见过黑人么?争开眼可要看仔细了。”说着竟然走向悟空面前不远处停了,站直了让悟空仔细看,站了一忽儿又转个侧身。意思是让你看个够。 悟空见了,笑道:“你倒有些儿耐性,不怕人看了你的短去。不过见到你好像又见到了南海观音座下的黑罴精,你两个真的有些儿像,莫怪,莫怪。你是何人,这地方有药师佛父子在,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则个。” 那黑大汉仰天打了个哈哈,然后道:“猴头儿,看你也是个新来乍到的,想来也有些本事,否则也来不得此地。不过见识倒有些差了,我居于净琉璃世界已是万年有余,你来得几日便说出此等话来,我与你相比,若是轮不到我说话,就怕你连放屁的权力也没有。”说罢,又是纵声大笑。众人听了,也觉好笑,有数人也早已跟着笑了起来。 悟空见了,也知自己说话有些儿差了,正要强词夺理,只听得曲迎月道:“邬老大,我与斗战胜佛有些事儿要解决,你且退下。” 悟空方才知道,此大汉为邬老大,不过想来这并非其名,定是有出人之才,要么是才能出众被大家所尊,方才如此呼叫,要么委实在家中排行老大,偏又姓了邬。当下悟空对其留心起来。 只听得那被称为邬老大的道:“月光菩萨,你以为现在还是昨日这个时候么?你叫谁退下?”前半句说得温柔,后半句突的提高了声调,竟似要与曲迎月吵架一般。 曲迎月听了,脸上飞红,脸色甚是难看。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悟空见了,心下大奇,心道这月光菩萨适才还是气势汹汹,这当儿人前受了如此折辱,怎的竟然不敢与他争吵?莫不成这邬老大还能管得了这盛气凌人的月光菩萨?怎么又昨天可说得此话,今日却说不得,这倒是奇了! 那邬老大拿正眼儿也不看曲迎月一眼,只用眼角扫去,显是蔑视得紧,眼中隐隐有怨恨之意。曲迎月在他目光扫视之下竟然不敢正视,眼光闪烁,显是有所顾虑,好在邬老大也只是如此那般的扫了曲迎月两眼,转瞬之间目光已是看定了悟空。悟空见他目光炯亮,看着自己,也是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看自己,就如适才自己看他一般。悟空被他这几眼看得有点儿心烦意乱,自此知道以后看人可不能这般,看来自己看他之法也已是让他不痛快了。悟空见他的目光到哪儿,自己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到哪。二个这样一来一往的这么相互一审视,登时让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第十章六奇七异(二) 悟空受不了这个气氛,毕竟他与那邬老大不同,邬老大身后何步数百人,何步数百双眼,都随着邬老大一齐观望着悟空,这数百双眼就是数百个利剑,虽伤不得身,可却伤得意念,他们看悟空就象是看一个稀有物种一般,这种眼神对悟空而言至少也是一种牵掣;悟空也仅一双眼,这一双眼除了观看邬老大,随着邬老大的眼神游走外,也还受到外围景观的牵扯,不免分心。在这视线大战之中,悟空显然已是输了。 悟空一时只感心乱,暗叫不好,心道必须打破这种僵局。心思这么一动,眼神更加弱了。 正在悟空想招儿之际,猛见邬老大仰天一声大笑。这笑声来的太过突勿,且声音奇大,宛若宏钟猛然在耳边撞响,悟空冷不防吃了一惊,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邬老大一笑立止,随着悟空向前跨了一步,双手叉腰,凝神只看着悟空双眼,一字一顿的道:“你-就-是-孙-悟-空?! 悟空见了,心道:“怪哉,为何今日没来由的输了阵仗。俺老孙再不能如对付老曲儿一般了,须得拿出精神气儿,拿着佛爷的架子实是难受,若是这般今日就输定了。”悟空见邬老大似是问话,刚要便答:“正是。”突的觉到这般回答已是落了下风,扳不得局面。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悟空立是放下了佛爷所端的架子,口中嘿嘿一乐,轻手蹑脚的走起来,也不答话,围着邬老大转起来,边走边看,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看,边走边嘿嘿直乐。那邬老大被他笑的心里有些儿毛骨悚然起来,当悟空转到邬老大身后,邬老大沉不住气,也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悟空还是嘿嘿的乐。 如此这般悟空围着邬老大转至第二圈,悟空见邬老大已是随着自己游走,知道这个阵势的掌控基本上已是在自己手里了。当再次转至邬老大面前之时,悟空猛的把头向前一伸,呲牙裂嘴的做了个鬼脸,同时低吼了一声。 这般众目之下,这般沉稳重的氛围,谁都不曾想悟空突然竟会做出这样一个鬼脸来,人堆里不由得发出低低的吸气声,声音虽小,可是毕竟静得极了,也是听得一清二楚。邬老大更是首当其冲被吓了一跳,他哪里想得到悟空在这种场合会做出一个孩童方能做出的一个鬼脸来。邬老大也算是一个经得多见得广的了,象这般初次见面,正在相互询问对方来路的时候,谁又能想到对方突然就来这么一下子?且二人本来距离也就两三步之遥,悟空向前一探身一伸头,距离已是缩短了一半,几乎已是到了眼前了。邬老大只见悟空的身子向前快速欺近,在眼前一晃,接着一个怪脸,饶是他见多识广,但实是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被这一鬼脸吓得一个趔趄,向后就退了一步。悟空见了得理不饶人,紧跟着向前又欺近了一步,又是一个鬼脸,同时又是一声低吼。邬老大不曾防得第一次,这第二次更不曾想到,这一惊之下,以为悟空呲了牙裂嘴想来咬自己,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向后蹬蹬蹬快速连退了三步,手里立时摆出一个势子。却见悟空身子打了个旋,已是向后退了开去。 第十章六奇七异(三) 虽说二个都向后退,可这退与退可不同。邬老大是被悟空突如其来的身体挤压无奈后退,悟空可是战了胜势之后以退为进。这一阵胜负立时便现,邬老大显然是输了,且输的比较明显。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看得出。悟空适才虽说在气势上输了,但那也是意念之间,形势上绝没有现在邬老大这般明显。 悟空身子向后略一退,站了个势子,也是一字一顿的道:“你-以-为-我-是-哪-一-个?” 第63章 一时之间颇有气势。悟空对自己这次的表现深感不错。 悟空正在为自己暗暗叫好之时,只见人群之中已然走出几个人来,悟空一扫之下,心下一怔,只见这几个走至邬老大身前,围了个半弧,散散的分散于邬老大两边,有两个身着白衣颇为醒目,其中一个在邬老大耳边不知嘀咕什么,悟空见了凝神去听,却什么也听不到。邬老大本来被悟空一吓之下,满脸怒色,正要发恶,此时听得那白衣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点点头,一脸怒气立时没了。那白衣人把手一挥,其余几个包括邬老大在内立时散入人群之中。 悟空斜眼向身侧望去,只见曲家父子三个,俱都恢复了常态,在一边厢儿站着一句话也不说。悟空见了心里恼火,本来是曲迎月向自己叫阵的局势,现在竟然变成自己与邬老大对阵,他们父子却在一边儿看笑话。悟空本来尚有一丝儿占了上风的喜悦,可是如今一看这个阵势,知道自己现在已是输定了。看刚才形式,这邬老大与曲家父子必有个什么牵扯在内,现在倒好,自己不但不曾知道这个牵扯究竟是什么,竟没来的被当成替曲家父子出头的工具,人家在那儿看笑话。自己若是输了,这个脸可丢大了,也正合了曲家父子心意,尤其是合了曲迎月的心意,他与曲迎月之间也实在没必要一战,都输给了人家手下之人了,悟空还与人家比个什么劲;若是自己赢了,也算是输了,一则是曲迎月已是看了自己的路子,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二则也是最主要的是,无形之中已为曲家打了头阵,当了人家的先锋,这在形式上已是人家的家奴一般,不是输了又是什么? 悟空正在暗自懊恼,苦思破解这般不利局势,却见那白衣人直向前来,面带微笑,悟空见此人一身白衣胜雪,虽说面庞略有些儿黑,但在这白衣一衬之下,也实是黑得精神,黑的好看。见他一副笑容,登时便生好感。 只见那白衣人走至悟空面前四五步远,停住了,笑道:“这位便是斗战胜佛了,在我们这偏远之地今日能够得见斗战胜佛大驾光临,实是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福气。很多年前便听您大名,真可谓是如雷惯耳,您出道以后大闹天宫,搅得天庭大乱,就是玉帝见了您也得欠一欠身,若不释迦牟尼如来横加施以援手,只怕现在天庭之上坐着的已您了。这释迦牟尼如来实在是可恶之极!要他来管什么闲事!你替我们这些没有后台的小人物也出了口气,我们这些人也深感荣幸。你以自己之力就把天庭教训了一顿,让我们开了眼界,我们大伙早听您的英名,都想见您一面,可是这儿离娑婆世界实在是太远了。本以为此生再无机缘,没成想斗战胜佛你可怜我们几个,身降此地,让我们一睹尊严,也算是老天有眼,让我们不负了此生。”说罢向着悟空一揖,道:“参见斗战胜佛。” 第十章六奇七异(四) 悟空听了这白衣人说的几句话,心里受用,心道:“不成想俺老孙的名头在这偏远之地也是这般大。”不由得生起洋洋之意。可是转念一想:“哎哟,此人厉害,嘴里怎的如抹了蜜一般?一方面把俺老孙捧了一翻,另一方面把自己说得如此低了,不知不何用意?最要紧的是他看似无意的挑起我对那释迦牟尼如来的怨恨,说什么释迦牟尼如来可恶之极,明是帮着我,实是损我来着,损我还不说,还让我产生对释迦牟尼如来的新恨,此人实是可恶之极。不过你也特把俺老孙看的小了,若是前些年儿也还真的上了你的当儿,可是今日,就怕你走了眼儿,呵呵,且看你下面有何话说。” 悟空想到这儿,当下装出极为开心的样子,一副洋洋得意之情尽情洒在脸上,笑道:“免了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白衣人道:“回斗战胜佛,小的实是一介无名之辈,怕污了斗战胜佛的耳朵,还是不说了吧。” 悟空听了,心道此人为何如此精滑,此人定是大有来头,怕俺知了名字提高了对他的注意,哼,你就是如此,俺又岂能大意了,这净琉璃世界如今我可谁也信不得,又岂能信了你? 那白衣人与悟空说过话儿,转身向曲家父子走去,不远处停了,也是一揖,然后站直了身子,大声道:“药师佛,适才我大哥不知月光菩萨,噢,不对,现在应是月光佛了,不知月光佛正在招待客人,胡乱插话,打挠了,作为兄弟的实在是不安,现在我代替大哥向药师佛请罪,还请药师佛、月光佛原宥。”转身向曲迎月道:“月光菩萨,我大哥适才说话实在有些唐突,您也知道,他向来就是这样,您且莫怪。”又略转身向着曲傲风道:“药师佛,今儿个的我们弟兄几个还是昨天的弟兄几个,一些儿也不曾变,今天没有变,明天也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药师佛恩德我们弟兄几个莫齿不忘,这么些年蒙您照顾,我们弟兄们又岂能忘记得了?若是忘了,那岂不是无耻小人?您若有何吩咐,你们弟兄几个将会一如继往的去做。”又转身向着曲迎月道:“月光佛,还请您继续招待您的客人吧。” 那白衣人说完此翻话,也不待曲傲风和曲迎月说话,躬着身向后退去,一直不曾抬头,显得甚是规矩,一直退到人群边,然后一转身进了人群。 悟空在这白衣人说话之时,除了凝神细听之外,更是仔细观察,只见此人身上隐隐透露出红光,绝不比曲迎月成佛之前的红光差,实是还有些儿强了,只是适才光顾着说话,不曾用心来看,现下用了火眼金睛看了,这才看的分明。 悟空眼中看着,耳朵里听着,脑子里想着,实是一刻儿也不闲着。悟空听那白衣人说到“今儿个的我们弟兄几个还是昨天的弟兄几个,一些儿也不曾变”等等言语,心中那团疑问愈加大了,怎么那个邬老大说的与这白衣人说的截然不同,不过看来,说的当是同一件事那是毫无疑问的了。且这白衣人与邬老大又有着什么样的弟兄关系,实是莫名其妙。 第十章六奇七异(五) 可是悟空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悟空对这白衣人的精滑更是心惊:“明明此人已是看到俺与那曲迎月就要动手了的,哪里是什么招待?他却说是招待客人,这骨子里对这曲迎月可是损得惨了。更为毒辣的是他竟然让这曲迎月继续如此的‘招待’客人。这样一来,他与那邬老大岂不又已置身事外?让俺与这个不知死活的曲迎月斗个你死我活,他却在一边儿看笑话。呵呵,厉害,厉害,就这一句话,这样一个于他弟兄不利的局面竟然就此被他扭转过来,这世上能人还真有的是啊,枉俺老孙活了这么多年,平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岂不知这嘴皮子上的功夫若是用的好了实是比用金箍棒儿等兵器来解决问题强的多。这样一来,就又把我和曲迎月摆在了中间,俺老孙暂且不动,且看他两家怎么拿俺老孙说事儿。” 想到这儿,悟空凝神不动,静看局势发展。现在这个烫手的山芋已是递到了曲迎月手上,看他怎样破解。 此时数百双眼睛齐都盯着曲迎月,曲迎月哪里受得了这个,眉毛一扬,抬腿迈步就欲向前,不成想只迈了一步,却是再也迈不出第二步,你道为何?却是曲迎日已然拉了曲迎月的手硬生生的拉住了他。自己挺身迈步已从三人之中走出。 曲迎日迈步向前,却不向着悟空,只见他向着众人,站好了,吐气发生,甚是宏亮:“今天大家齐都聚了,这是再好不过了。这一位斗战胜佛已是勿须我介绍了。”说着,以手指着悟空,又道:“斗战胜佛来我净琉璃世界那是昨天的事,与我父及二弟谈的甚是投机,可心说是彻夜未眠,他们在佛法上相互切磋,互有心得,都是相见恨晚。二弟因此而误了事,这也是昨夜未有月光的原因。我不说大家也都明白,我二弟绝不是愉懒之人,这么多年来,我想大家也都清楚。” 说到这儿曲迎日略顿了顿道:“斗战胜佛在娑婆世界之中名声颇响,我弟兄两个原也不以为然,认为他比我们道晚得多了,纵是修为深了,又能深到哪里去?可是……可是……可是昨天一见,我曲迎日不由得心折,确是佩服得紧。我们父子修为本深,但是若说要达到身显佛光境界也还不能达到,这一万余年来,除了家父偶然身现佛光以外——这一点大家当然知道其中原因我就不再细说——我们弟兄两个纵是如何修炼,总是难以突破瓶颈,离佛光护体总还差了一步,这并非我们父子不想成佛,实是修为在此,达不到这个层次,这些年来私下里叹息不少。在座诸位,也许有人这么想,认为我们父子想拖延时间,耽误大家,其实这绝瞒不过明眼之上,在修炼这一点上,想登上更高一步,若是机缘、修为、天资有其中一样不到,也是绝难成功。” 曲迎日说过这几句话后,只见人群中不断有人点头,也有小声私语者。 第十章六奇七异(六) “可怜这万余年来,我们父子三个谁个不想快些儿成佛,这样也好让大家能够心安理得的走出净琉璃世界,大家心安了,我们父子也就心安了。最初两千年,我们还并不心急,总以为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父子三个的修为离成佛总还是差着这么一步,这种情况让我们父子深为不安,时间愈长,这种心理愈加折磨我父子三个,我们三个一日不成佛,大家一日便不能有自由身。其实以大家的修为,有几人离不得这净琉璃世界?也可能有,但是这样的绝不多。”这后一句话说的坚定,说的斩钉截铁一般。 第64章 悟空听了“我们三个一日不成佛,大家一日便不能有自由身”这一句,心中迷惘更甚,这是个什么说法?听了后面的话,悟空又不仅暗暗为曲迎日叫好:“好一个曲迎日,夸人家还让人家听不出一个好来,看来他们之间有一个什么样的约定,这个约定让他们不便离开,即便他们很多人有这个能力和本事,但是毕竟没有人这么去做。” 只听得曲迎日接着道:“可怜见,老天有眼,也让我们父子三个机缘得见,昨天便来了斗战胜佛,这一点我想在座的也有见了的。实无相瞒的必要。昨天我父亲与我二弟在和斗战胜佛切磋佛法之时,斗战胜佛身上突现佛光而且极为强烈,父亲与二弟受斗战胜佛身中佛光激发,体内登时也逐渐现出佛光来。那时本已到了我二弟添加月光的时候,我见他不来,心中焦躁,便去催他,且巧见了此翻景象,我也深受斗战胜佛佛光所激,体内只觉得胸部暖流澎湃,再也控制不住,一时之间只见佛光破体而出,自此也有了此等佛光护体之身。” 曲迎日说罢转过身来向着孙悟空深深一躬,道:“我父子三个蒙斗战胜佛之恩,方能成得无上正果,在此我代表我父子三个向斗战胜佛深表谢意。” 悟空见曲迎日如此,一方面暗暗赞许,赞许他的不藏私,心胸开阔,受了人家恩德便当众认了,绝不相瞒,不像曲迎月那般强词夺理,弟兄二个胸怀品性登时立判;另一方面一时又不知所措。只得道:“日光佛说哪里话,都是你父子修为深厚,也是合当功德圆满之时,不必谢,不必谢。” 曲迎日又转身向着众人道:“适才所说的是我父子与斗战胜佛交流自身佛法修为的事。至于适才二弟与斗战胜佛口角之事,是因为二者在外功修为上各执所见而致,也没有什么。我父子想见识一下名震三界的斗战胜佛的身手,也从中学点儿本事,可是以斗战胜佛之身,佛法修为已臻至高之界,又岂能轻易便出身,故而我二弟以言语相激,是以适才二个言语颇不激烈。我曲迎日也存着一个私心,就是想让大家也一同来参详一下,不想便此独享这万年不遇的盛事。是以也未加阻拦。其实适才我去添加日光之时,大家也都看到了,大家看到了我,我又岂有看不到大家的道理?我只要说得一句话,他们二人便绝不会自室内出来,我不这么做,实是想让大家一同分享,如此而已。” 第十章六奇七异(七) 曲迎日说过此翻话,曲傲风、曲迎月父子二人以及悟空一刹时俱都明白了,为何悟空出屋之时,曲迎日喊了一句:“不要这样,你们回来!”原来他实是已知外面众人,实不想便让悟空与曲迎月二个便此交手,只是他二个听不进去,又走得太快,以至于曲迎月无法解释,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曲傲风听了曲迎日这翻话,心中暗暗感叹:“到底还是迎日懂事,不象迎月那般只知好勇斗狠,本来是一个相当激烈的一个局面,迎月与悟空是非打一场面不可的局面,可是他几句话说出来,已是变成了一个切磋的局面,而且还卖了一个人情给外面一干人众。不但如此,这样一来,下面的事,可就不是孙悟空与迎月之间的事了,这些人中,任谁一个都可向孙悟空提出挑战,这一招果然不错。就是孙悟空也说不了什么,迎日已然给定了一个切磋的名儿,既是切磋,那就全靠心意了,点到为止也算得上是一个切磋,以本身修为相拼也是一个切磋。”想到这儿曲傲风不由得笑意盈面。 悟空听了此翻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曲迎日呀曲迎日,你这一招果是狠些儿,人言道:‘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此言果然不虚,我与曲迎月的冲突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不是与他曲氏父子的冲突,我好糊涂也,任他曲迎日如何厚道,在这件事,也还不得顾着他曲家的利益?人皆道官场之上‘官官相互’,这私底下也是‘亲亲相向’,罢、罢、罢,今日看来我也只有认栽了。本来是个三家拐磨的事儿,这可倒好,他两家合为一家,只把俺老孙当外人。依这路子,这里人人皆可与俺切磋,不一定是他曲迎月了。这一个输了,那一个出来,俺老孙铁打筋骨,这般下去也是受不了,倒让这曲家父子从中得了便宜,看了路数,这样下去,实是不行,须得想个什么计策过了此关。” 悟空正在那里苦思对策,就见从人群中跃出一人,向着曲迎日道:“在这净琉璃世界之中,哪一个不知道日光佛仁义过人?平日里最能体恤我等,最能与我们相处的来的首当其冲非您莫属,大伙儿说是不是!”此人说话声音特大,他本意原也是想教众人听了他对曲迎日的评价,是以有意提高了嗓门,这样一来,声音反倒有些儿尖了,有些儿刺耳,叫人听了不是很舒服。悟空听了,心道这个马屁儿拍的及时。 众人听了此人言语,也多有附和的,叫道:“是啊,日光佛仁义过人,无人可比。”一时颇有喧闹之态。 曲迎日见了这个阵势,不由得暗暗叫苦,此人本意是要捧捧曲迎日,也可能事实上果然如他所言,若是私下里当着曲迎日说这些话儿,原本算不得什么,可是今日曲迎日听了只觉得分外难受,不为别的。此地至少他父亲曲傲风还在这儿,有曲傲风在这儿,这个仁义过人的帽子曲迎日又怎么敢戴?而且此地还有一个一向不买他帐的曲迎月?果然耳朵边只听得一人冷哼了一声,就连自鼻孔中出气的声音都听得出,这个场合除了曲迎月又岂有第二人能够如此? 第十章六奇七异(八) 人人都道曲家父子一向和睦,可是自家的事自家知,其实绝不向外表一般,这一点儿曲迎日那是比请都明白。有了今天这个事儿,曲迎月他日必生事端,是以心中郁闷。但是口头上还得应酬,道:“邱二哥,此话过讲了,曲迎日绝不敢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你既要向斗战胜佛请教,但请自便。”说罢退步便要让开场面地。 曲迎日想的很好,客气两句,然后轻描淡写地便把问题扯到悟空头上,就把这个话头叉开了,对他的赞颂的事就此了了。如此曲家父子三个自可抽身事外。不料那个被称为邱二哥的却扬声道:“日光佛,此言差矣。” 曲迎日听了此话心中窝火,暗骂自己,为何就说了那两句客套话?本想退出,但人家指名道姓的说出‘日光佛’来,这教他如何能退?只得停了脚步,听那邱二哥说话。 邱二哥一脸庄重的道:“在这净琉璃世界谁要是说还有一人能在仁厚方面比得过您的,我邱老二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说过这句话之后,原本还有些声音的场地,立时静了下来。 此时,邱二哥转向众人,双臂上扬,双手挥舞,激昂地道:“在场的各位想当年在娑婆世界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角色,哪一个不曾做出一些桀骜不驯的事来?按着天庭律例,哪一个不是罪恶滔天?若是依着天庭律例,那一个至今不是已经灰飞烟灭,元神俱散?可是一万余年了,我们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这是谁的功劳?是谁让大家如此?这一点还要我说么?大家难道都忘了么?” 邱二哥说过这几句话,本已平静的人群,更是静寂得吓人,他们一个个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邱二哥身上,他们实都没有想到邱二哥今日竟能说出此种话。这些事儿,邱二哥若是不提,他们也实是忘了——不是忘了,任谁经历了一万多年,谁还能一直把这样的事儿一直挂在嘴边? 邱二哥说过此翻话,回过身来向着曲迎日道:“日光佛,你若认为我们这些弟兄把那些事儿都忘了,你就错了,我不会忘,这些弟兄们也不会忘。” 这两句话儿说的极为坚定,大有雄壮之势。 邱二哥又转过身去,向着众人道:“大伙儿想一想,我们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有何不同?娑婆世界之中,不管是天庭上的玉帝,还是号称佛祖的释迦牟尼如来,哪一个不是满口慈悲为怀的说,到处儿讲?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做了?他们只管着他们自己能吃好、喝好,只管着让他的信徒们向着他们奉献出他们最好的东西,可是他们又何曾为他们的信徒想过?他们的信徒平日里尽心尽力,哪怕说了一百个好,做了一百件好事,可是只要是有一件事做的不合他们的心意,他们便会大发雷霆,用他们的无上修为,滥发淫威,让他的信徒生不如死。” 悟空听到后面这几句,内心里不由得激凌凌打了个冷战,心道他说的这几句话儿是谁教的? 悟空立时想起一件事来。 第十章六奇七异(九) (外出,二日,上发四节) 你道想起哪一件事来? 悟空想的是西行取经之时在天竺国凤仙郡中之事。悟空师徒四人途经凤仙郡,见凤仙郡百姓流离,天干地坼,后来悟空探知皆因郡侯因妻恶言相加,恼了他,把本是供奉玉帝的果巽推倒于地且唤狗吃了,事也凑巧,合当有事,那日玉帝下凡正要食用果巽,见此情景便恼了,于天庭之中立了一座约十丈高的米山,却让一只拳头般大小的鸡慢慢的来吃;再立了一座约二十丈高的面山,着一哈巴狗舔食;又挂一黄金大锁,锁梃儿有手指头粗细却用一盏灯儿来燎。说是要两山皆尽,锁梃儿断了方能下雨。可怜三年之间不曾下得一滴雨,若不是悟空探了因由,种了善果,不知几时方下得雨。此事皆因一人之事一人之过,却累得全郡之人,人人不得安生。 第65章 悟空与此事登时挂上钩来,心道此人莫不成也有泼天大委曲也? 只听得邱二哥接着道:“想当年在日枯峰上,天降大雨,冲了寺院,佛像也被冲入水中,那一日俺在山中砍柴,见有佛像在水中,便下水打捞,正要把佛像拖上岸时,却见着水中一个溺水之人正要被水冲走,便舍了佛像,把那个打捞上来,佛像因此便被水冲得不见影踪。此后……此后俺便祸事不断,先是老父腿折,再是老母眼瞎,然后是发妻亡故,幼子病殇,可怜我这身上也是奇痒难当……” 说到此处那邱二哥已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后来,后来遇了日光佛,他用药物医了我这身病,好了身子,经他点拨才知这一切皆是因为那日我舍了佛像救了水中之人,这才恼了天庭,无端端降下这等祸事来。俺便恼了,自此跟着邬老大反这天庭,最后还是日光佛点滴化才入了净琉璃世界。若没有日光佛我邱老二又焉能活到现在。”说着,哭着,邱老二又不时地以手拭泪。 悟空听了此番言语,心中不由得翻滚起来:“呵,看不出来,这反天庭之事并非俺老孙一个也,这邬老大什么时候也反了天庭了?有种!过了此时须得好好结交结交。” 邱二哥抹了一把泪道:“在座的诸位,又有几人不曾受了日光佛的恩德,日光佛行得正,坐的直,实是我所见过的第一条汉子,他若说称不上是仁慈宽厚,在这净琉璃世界不知又有谁还称得上?” 邱二哥说的是真心话,道的是肺腑言,可是这边儿实是急坏了曲迎日。曲迎日越是不想这般张扬,可是邱二哥越是照心底话儿说,说的越是诚挚。直急得曲迎日在一边儿直搓手,眼光东瞅西望,不时的瞥一眼父亲与二弟迎月。父亲倒还没有什么,脸上一直是挂着微微笑。曲迎月可不同,初时脸上还是鄙夷之色,到得后来,脸色渐渐缓和了。曲迎日见了,心里有底,知道曲迎月一时不会胡来,也就放下心来。 第十章六奇七异(十) 其实曲傲风表面上微笑有加,其实心内已是暗潮涌动,实想不到曲迎日竟会为净琉璃世界之人如此推崇。最初当邱二哥说曲迎日是净琉璃世界最为仁义之人时,曲傲风脸上确实有些儿挂不住,强自笑了,唯恐别人看出什么蹊跷来,到了后来,听得邱二哥说的声泪俱下,也是不由动容,只觉得自己生得这般好儿子,实也是一种荣幸,先前的不自在一丝儿也不见了,心中只觉得无比的受用。此时微笑纯出自然,再无做作之情。 悟空在那边儿只觉得苦得很,这邱二哥一翻言语,打动了不少人,若说周围之人原本还与曲家父子还不是一条心,可是经邱二哥这一哭一闹,原本想搅闹一下的心思全都没了,他们与曲家父子现在可以说是抟在一起结实得不能再结实了,悟空本来抱着个三足扯皮心态,这时看来也已漂了空了。 邱二哥又道:“日光佛,老天有眼,让我们这些弟兄能亲眼看着你成了佛。当年之事,虽说已是万年之久,可是于我而言仍是历历在目。你与药师佛带了我们这些弟兄来得此地,却绝不像娑婆世界之中的天庭,也绝不像释迦牟尼如来。玉帝也好,释迦牟尼如来也好,他们一个个儿高高在上,有好吃的他们先吃,有好喝的他们先喝,有好玩的他们先玩。身子周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多少人忙忙碌碌的只为着他们。稍有不如意便大发雷霆,或降他们于凡间落入轮回,或打他们入凡间轮为妖人,在世间作恶,祸害百姓。可是他们自己呢?他们嘴里念着的是什么?” 说到此时邱二哥更加激昂,语调陡的又提了上来:“他们念的是我佛慈悲,他们念的是慈悲为怀。我呸,都他妈的狗屁……” 说到这儿邱二哥竟然动起粗口来。 若是在平时,邱二哥如此骂法,此中定当有人出来反对或是劝阻,可是如今却是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四下里静的吓人。悟空暗道:“此邱二哥实也是一个热血汉子。” 就在此时,就听得一人自人群中叫道:“好,说的好,说的太好了。”众人齐都侧目,其实在他们心里已知是谁了,这万余年了朝夕相处,谁的声音还听不出来?虽是知道,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去看。 悟空侧目看时,人群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一身青衣,双目俊朗,炯然有神。只显得干净利落。那人自人群中走出,行至邱二哥面前,立住了身子,朗声道:“平日里,只见邱二哥低头干活,绝少说话,实在想不到今日竟然能说得此翻言语,实是佩服。我邬明一向心高气傲,一向不曾服人,今儿个邱二哥让我开了眼界,在这世上每一个人实都有他的可敬之处。邱二哥这翻话我邬明就说不上来。邱二哥实是骂的痛快,你所骂的我在心里已是骂了千百变,只是不曾像你一般在人前骂的出口,你有这份胆量和气魄,我邬明平时真是走了眼了。邱二哥,往日若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原宥则个。就冲着你今日此翻话,就请受俺邬明一礼。”说罢只向着邱二哥一揖。也不多言,返身回了人群之中。 第十章六奇七异(十一) 那邱二哥本来听了邬明之语已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如今又见邬明如此,只荒得更是双手乱摇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使得?”任他怎样摇,只是邬明已是走的远了。 悟空见邬明生得俊朗,已生好感,只觉得这净琉璃世界的人儿也还都不错,又见他向着邱二哥一揖,又觉得这净琉璃世界的人有些儿婆婆妈妈的,不爽气。 邱二哥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心情一时儿也平静不下来,嘴里“我我”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才缓过神来,接着道:“再看看我们的净琉璃世界,看看药师佛,看看日光佛,看看月光佛,看看他们都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们都享受了什么,他们都为我们做了什么?虽说从今儿个起我们可以自由出入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之间了,可是说实在的,那娑婆世界我实在是不想去,我这一生算是在这净琉璃世界住定了。”说着转过身来,向着曲迎日道:“日光佛,只要您不嫌弃,我这一生就跟定你了。” 悟空听着邱二哥嘴里说着‘自今儿个起可以息由出入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之间了’,心中更增无限纳闷,想想适才曲家风子神态、邬老大与曲迎月言语,现在又听得邱二哥如此说,心中不由得揣磨:“莫非此事与我有些儿关联,我来此地,激发了曲家父子成了佛身,却坏了这净琉璃世界的原本平静,想是他们有个什么约定,曲家父子一日不成佛身,他们便一日不得离开这净琉璃世界,现今儿可好,这曲家父子不但成了佛身,且一日之内皆都成了,净琉璃世界便要散伙了也。为何便有了这个约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悟空真可谓百思不得其解。 曲迎日听了此话,有些儿感动,正要答话,那邱二哥又道:“日光佛的事就是我的事。且先由我向斗战胜佛讨教讨教。” 曲迎日听了,急道:“别,别……。” 邱二哥哪里肯听,一转身向着悟空就是一嗓子:“净琉璃世界日光佛座下邱老二向净琉璃世界斗战胜佛讨教”。 悟空正在出神,猛听得这一声,方才惊醒过来。 邱二哥见悟空有些儿发怔,又道:“邱老二向斗战胜佛讨教。”悟空这才明白这邱二哥是向自己请教,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所担心的果然来了,现如今他两家儿合作一家,此事实是不妙。只是悟空心有不甘,这一战实是不值,不知为何而战,原本是与曲迎月斗气,现今出来一个不相干的人物,且悟空着实对此人也有些好感,便不想与他斗。 悟空瞬间脑子之中转了几转,知道若是与这邱二哥接了招,邱二哥若是输了,其他人等定是还要向自己讨教,须得想个缓兵之计。 正在悟空思考之时,下面有等已是有人嫌得时间长了,立时便起哄道:“什么斗战胜佛,不敢了么?”也有的道:“快回娑婆世界吧,在这儿充什么英雄好汗。” 第十章六奇七异(十二) 悟空听了此翻言语登时恼了,原本因这邱二哥与邬明这些儿人,对净琉璃世界还存在着一些好感,实不曾想净琉璃世界也是鱼龙混杂,有人说出这番话来,伤了悟空。 悟空把眼一翻,向着众人,火眼金睛熠熠放光,端的是威猛无比。 众人之中有人见悟空这一会儿不声不语,以为他怕了这个阵势,便以恶言相加,不曾想悟空说翻脸便翻脸,一时发起恶来,甚有威势,杂乱言语登时收了。 悟空一声冷笑道:“呵呵,我本以为净琉璃世界还有几个好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们这些偷东西的贼,快快还了俺的宝贝。” 悟空此语一出,端的让在场所有之人吃了一惊。立时有人鸹躁起来:“谁偷了你的东西。”“呸,你自己还不是个贼!”形势一下乱了起来。 邱二哥一时站在那儿发愣,不知悟空言语真假,也不知自己是退出去好,还是继续向着悟空挑战。 这一边儿早恼了曲迎月,曲迎月一个虎跳,早已到了悟空面前,喝道:“勿那猴子,你说什么,谁家拿了你的东西。” 众人见曲迎月出头,一时静了,看事情发展。邱二哥见月光佛出面,知道自己该退声了,当下转身离开。 悟空见曲迎月出面,心下甚喜,心道:“你出面甚好,这事便着落在你身上。” 第66章 当下也是怒道:“我的宝贝儿不是你净琉璃世界拿了又是谁拿了,俺老孙亲眼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曲迎月道:“斗战胜佛,你且不可血口喷人,你见我这净琉璃世界谁个可曾去了娑婆世界?又怎生偷得你家宝贝?你家宝贝又是个什么样儿?” 悟空冷笑道:“血口喷人?这是你家惯做了的。又推在俺老孙头上,你家少了个珠儿栽在俺头上。自家人做了,自然是不认帐,至于是什么宝贝,你当可问你自家人儿。” 悟空说出此翻话来,曲迎月一时懵了,他未曾听说过什么珠儿的事,当下叫道:“好猴子,谁家说你偷珠子了也?” 悟空冷笑连连,正要说话,只见曲傲风向前迈了两步道:“月光,我那三十六颗日月神珠,竟然少了一颗,前些时候还在,自他入了我的静室,便少了一个,因此曾疑是斗战胜佛所为。实是不曾亲眼见了,故此我已就此事向斗战胜佛道过歉了。是不是,斗战胜佛?”后半句却是向着孙悟空说的。 悟空听了,向着曲迎月道:“月光佛,这些话,你可曾听见,是不是我血口喷人。” 曲迎月听了,心下恼怒,叫道:“不曾见你拿了,你也少不得嫌疑。谁不知你一向偷盗成性,既是少了,怀疑是你,又有何不对,你可敢让我当面搜过?” 悟空听了,只是冷笑连连。 曲迎月又道:“你说我这净琉璃世界有人拿了你家宝贝,你可当面指了,是谁来着?” 悟空听了,道:“这才像句人话儿,不过,你家的人既拿了东西,你把人藏了,我又怎生去找?” 十三 (让大家久等了,人生之中有许多意外,想躲也躲不来.依各位兄长所言,当罚两节) 曲迎月道:“你说我藏了,我来问你,这些人中当真没有?” 悟空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一个女人家做了,干么叫我向和尚堆里去找?” 曲迎月听了怒不可遏,一张白而又英俊的脸儿一刹时变得通红,简直是狂吼起来:“斗-战-胜-佛……你欺人太甚,我净琉璃世界有什么女人能到了娑婆世界偷了东西来!?你,你,你,一派胡言,找打。”话未说完,一纵身,身子已是欺近悟空,右手拳一晃,直奔悟空面门,悟空见他恼了,心下高兴,觑他拳头使得老了,再不能变,于间不容发之际,身子向右只略一闪,同时,抬左脚,脚尖微微向曲迎月小腿处只一点,曲迎月上身前倾,重心有些太低,脚儿在地上几个连蹬,向前直冲过去,脸儿堪堪快要触到地面,这才能够直起身来,就是这般又已是向前滑了老长一段。 只这一交手之间,曲迎月已是输了,周围众人齐都发出一声惊呼。曲迎月听在耳中,不啻每人伸手在他脸上打了一掌,怎能受得了这种侮辱,脸儿胀得简直有些发紫了,虎吼一声,又向悟空扑来。悟空见他来势汹猛,也不与他正面对敌,只是使开腾挪功夫与他周旋。 曲迎月吼声连连,双拳使来呼呼有风,招招向着悟空身上击来,悟空见了,一面躲,一面嘻嘻的笑道:“嘿,没打着。”悟空见他心浮气躁,有意要气他,只在他贴身处游走,往往在间不容发之时闪开。 初时曲迎月气冲斗牛,恨不得一拳便击着悟空,让他也难堪一翻,可是来回走了几十趟,这才发现自己虽然已是足够灵活,可是又怎能与一只成了精的老猴子儿相比?这不是以自己短处碰对方长处又是什么?且随着拳脚挥来挥去,心中那股愤恨之气逐渐的消了,消了怒气,脑瓜儿便灵活起来,拳脚来往很有章法。有几次悟空险些儿躲不过去。悟空见了暗暗吃惊,知道自己若只是此般闪避,必然着了他的拳脚,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悟空自出得世,师从菩提祖师习得功法,便自东海借了镇海神铁,自那时起,悟空便一直不曾离开了金箍棒儿,但凡以事,莫不以棒说话,现而今失了棒儿,拳脚上这此年又生疏了,是以他只是躲闪并不还手。 正在此时,曲迎月向着悟空来了个连环三拳,却都是虚招,悟空只顾着上身,冷不防曲迎月一个矮身,把重心放得低了,脚下又是一个三连环,悟空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堪堪已是踢到腰际,无奈之下,一提气,整个身子飘了起来,身子已是升在空中。虽是如此,只觉得曲迎月有脚已是在自己腰际的虎皮裙上轻轻蹭了一下。 只听得一片唏嘘声骤然而起,只听得有数人叫道:“输了,输了,斗战胜佛输了。”悟空听了正在纳闷为何自己就输了,旋又听得众人一声惊呼。悟空不明所以,向着众人看时,只见众人齐都看着自己方向,视线却是不断下落,悟空心中一怔,这才向自己下方看时,只见一个小小物体已是堪堪落地,紧接着一声轻响,那物已是落在地上。悟空看得分明,落地之时,那物已是碎成了数片,陡然眼中一亮,却是一物发出亮晶晶的光来。悟空见了暗叫一声:“不好。”知道那是自己偷自大势至菩萨的极乐球。那日悟空偷了之后便以泥封了,便掖在腰间,这几日一向不曾想起看它,也不知它有何功能,当时只是怕它光亮耀眼,怕被大势至寻至收了去,故此泥封了藏起来,实不曾想被曲迎月以脚在腰部轻轻一蹭,竟给他蹭下来,自空中落地,泥封又岂能不碎。 十四 悟空一个急冲,自空中直下。悟空够快,还有一个人比他还快。 此人就是月光菩萨曲迎月。曲迎月见悟空身上掉下一物且是亮晶晶,一个前冲,俯身间早已把极乐球拿在手中。随后一躲,早把悟空撇在一边。 悟空站稳了,把手一伸厉声叫道:“还吾宝贝。” 此时曲迎月手中有了悟空的物体在手,心中沉稳了许多,当下便显得神定气闲,道:“手下败将,还有何面目向我索要宝贝?” 悟空怒道:“说甚么话,哪个输了?” 曲迎月笑道:“我这净琉璃世界的规矩,无论是谁都不得用了道术,凭他是谁,除非是必要时为了我净琉璃世界方可破得此例。你既是用道术升入空中那自然是认输了。” 悟空怒道:“这是你家规矩,你又何曾道来?算不得数!快快还吾宝贝,再来打过。” 曲迎月只是微笑,端详手中小球,突的大声叫道:“泼猴儿,你还说是你的宝贝,这不是我药师佛的日月神珠么?呵,竟然说未曾拿了,众目睽睽之下,赃物自你身上掉落,你也承认是你的了,你还有何话说?”说罢怒目相视。 众人听了曲迎月言语,齐都喧闹起来,就如炸了锅一般,说什么的都有。 悟空听了,骂道:“你这个不识货的栽赃贼,你可仔细看清了,这是你的什么狗屁日月神珠么?”悟空骂的虽响,可是在众人的喝骂声中,全都被淹没了。 悟空正要过来抢夺,却见曲迎日与曲傲风早已围过去,站在曲迎月两侧,悟空见了,心知单凭武力已是难已夺回,今天这个人可真是丢大了。 曲傲风一伸手自曲迎月手中接了球儿,拿在手中远离了自己端详起来,众人见药师佛那般仔细观看,鼓燥之声渐渐息了,慢慢的静下来。 悟空见众人静下来,这才在一边叫道:“老曲儿,你仔细看好了,这是不是你家的日月屁珠儿。”他把日月神珠呼作日月屁珠,一时又恼了众人,又躁动起来。 曲傲风只看了几眼,便缓缓摇了摇头。众人见了立时又静下来。 曲迎月见了道:“父亲,这不是么?” 曲傲风脸色煞白,手有些发抖,摇了摇头,低低的道:“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极乐球。”药师佛语音虽低,可是在如此静寂之下,悟空与众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曲迎日与曲迎月听了,也都悚然一惊,齐呼道:“极乐球?!”曲傲风点了点头,却是非常的缓慢,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 曲迎日与曲迎月弟兄俩见曲傲风如此,惊异之余,齐都伸了手来接曲傲风手中的球儿。毕竟是曲迎月快了一慢,把那球儿接在手中。曲迎日见了,忙的缩手,可是心中却颇为尴尬,不过也只是转瞬间事,心中迅即恢复了平静。 曲迎月适才以为是自家的日月神珠未及细看,现在听说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极乐球,这才心中翻动,要看一看与自家的日月神珠有何不同。 十五 拿在手中,看了看,一时竟未能看出有何不同。便问道:“父亲,这两种珠子究竟有何不同,我怎么看不出?” 曲傲风道:“日光儿,你也看一看,二者究竟有何不同。”说罢闭目不语。 曲迎月见父亲如此一说,也不便把极乐球拿在手中,一伸手递给了曲迎日,曲迎日伸手接了,眼睛注视着极乐球,无意之中一瞥眼,陡见曲迎月眼中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眼神,曲迎日见了心中一动。 却才看时,曲迎日见极乐球在大小上与日月神珠绝无区别,或者有大小差别,这差别也只是在微细之间,若不是把这两种珠儿放在一起比较,绝难看出大小,再加上日月神珠,也只是在曲傲风的修炼室内,平时虽说也曾进去不少次,但绝没有仔细把玩过,只是在感觉上应当与极乐球一般大小。在日光之下,极乐球也不显得极为刺眼,但却显得极为亮,这一点毫无疑问的要超出日月神珠,想那三十六颗日月神珠,在一室之中尚只照得室内如同外面白昼一般,而极乐球在欲海之中是用来为溺入欲海之人照明指定方向的,在亮度之上自是不同。 第67章 不过由于净琉璃世界的太阳永远都是在头顶部,且永远都是早晨、中午、晚间一般亮,故而曲迎月拿在手中并未发现他的光亮上与日月神珠的不同。 曲迎日再细看之时,只见珠内隐约有细线样的东西,心下大奇,再细看时,这细线竟非一条,自球心向外指,就像是光自琉璃灯中射出一般,只是与珠子儿一样,若非绝顶心细之人绝难看出。球心之中隐隐的有什么东西,想要细看却又看不出,若是不经意间瞥去,似又出现。心中不解。 曲迎日看了多时,悟空在一边早已不忍,叫道:“日光佛,你可曾看出些儿什么毛窍来?” 曲迎日看了悟空一眼,见他那猴急样,心道:“以他这般心性竟能成得佛,也是一种造化。”眼的余光扫过曲迎月,知他一直那般看着自己,心下不由得叹息,叹这个弟弟,处处都要和自己争长短,这么多年了,心性已是压抑了很多,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心情大变。不但心情大变,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心下展转,也是双目微闭,与曲傲风一般。 稍待片刻,曲迎日睁开眼来,向曲傲风道:“叫父亲失望,日光实是看不出极乐球与日月神珠有何不同,还请父亲明示。” 曲傲风睁开眼了,眼睛在日光脸上只一扫,自他眼中已知其意,心下也是不由得叹息,自己在凡间之时,仅只这两个儿子,且还都随着自己成了佛,只是这么多年来,这弟兄俩明争暗斗,自己这个作为父亲的又岂有不知之理?这万余年来,这弟兄俩分工明确,一个负责日光,一个负责月光,俱都小心意意,其实他们也并还非一心一意的要把这事我做好,尤其是月光,此事若只是让他自己来做了,就怕只做得十年划是二十年,而今能做了万余年,仍是勿自不出纰漏,也只因为他要与日光较了较耐心而已,绝不愿输于曲迎日罢了。 十六 曲迎月较曲迎日少的是一翻耐心,就因为此,在最初刚来净琉璃世界之时,依着曲傲风的意思是要曲迎日把此事独自做了的,毕竟曲迎日要沉稳得多,在耐心上也较曲迎月强得多。在最初的一百年之中,曲迎日果不负重望,用自己的日冕添加日光,用曲迎月的月冕添加月光,此时曲迎月见曲迎日做的辛苦,原本不在意,反有体恤兄长之心。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曲迎月见众人对曲迎日愈加推崇,这才明白,原来是曲迎日要夺风头,实则上曲迎日又哪里有此意?只不过是曲迎日做这件事虽说辛苦,绝不在人前透露一丝儿辛苦之意,把一件若差事做的有滋有味,故而赢得人心。若是曲迎日一面做了,一面又在人前炫耀,只怕早落得个讨功之嫌了,曲迎日自然明白此中道理,故而在人前于自己辛苦一事,只字不提,偶尔有人提了他辛苦之事,他也只是笑笑,一言带过,绝不再加以渲染。曲迎日愈是如此,便愈得人心,口碑愈好。 曲迎月见众人于曲迎日愈加看重,心中日益烦恼。这一日便当众向曲傲风道:“父亲明鉴,我兄长这活儿太是累人,我这个做弟弟实是于心不忍,愿意替兄长为我们这净琉璃世界效劳,也好让兄长歇息歇息。”曲迎月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大家听了,不由得暗暗叫好,赞这曲迎月有情有意。其实曲傲风与曲迎日心中俱都明白月光本意。曲傲风并不点破,不过也深知,若真是此活儿只让曲迎月来做了,只怕他做不了一百年,当下沉吟半晌,道:“迎月,你对你兄长体恤有加,为父深感高兴,此活只让你兄长来做,的确是重了点,不过若只是让你来做,我又怎么心安?毕竟迎日是老大,他多出点力,原本也是应该。既然你也愿意出一份力,我想不如这样吧,你弟兄两个,一个负责添加日光,一个负责添加月光,在交接的时间上,你两个协调好。在娑婆世界,有时还有没有月光的时候,现今我们没有现在的太阳和月亮,可是我们也好好的做一做,让这日光与月光长明,绝不出现没有光亮的时候。你弟兄两个若是有谁个做的累了,便说一声,我便只让另一个来做,你弟兄两个看看如此可好。” 曲傲风此话一说,实是已给了这弟兄两个一个公平竟技的平台,不过所竟的是一种耐心和毅力。曲迎月听了此翻话,心中暗暗叫苦,依着他的本意,他也只是想替日光做一段时间,让日光歇息一下,自己这样也落得个好名声,可是如今倒好,这一份儿差使,平分为两个人来做,父亲既是众人面前提了,自己又怎好回绝?一时心时暗暗的骂自己真是混蛋。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也是没有办法,谁叫自己看人家得了点口碑便心热。 自此弟兄俩便较上劲了。其实也不能算是较上了劲,较劲这一说话也仅限于曲迎月而已,曲迎日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只是少了一半差使,感觉更是轻松。曲迎月见曲迎日活的更加舒心,心中愈加气恼,可是同时还得照样做事,心中这份窝火莫能以言语道之。 这样子,弟兄俩做了千余年的时候,曲迎月的心性慢慢的变了,绝不像以前那般急躁,这时方明白原来父亲是要借助兄长磨练心性,把自己的急躁冒进的性子改一改。自此心中不再有怨气,只是与曲迎日相比还是显得轻浮了许多,当下更是加紧修炼,功力修为真可谓一日千里,直指乃兄,至此对曲迎日的嫉妒之心几乎荡然无存。曲傲风见了,心下实是开心得了不得。 204 十七 (明日两节预发) 曲迎日心情颇为复杂:“今儿个,曲迎月先是被悟空用脚点在腿上,面子上很是过不去,虽说现在悟空输了,可是悟空说得也是不错,这规矩是你家定的,这算不得输,可是好在无论如何这极乐球可是曲迎月追击悟空只时自悟空身上掉下来了,这个在众目之下,悟空纵是有百口也是莫辩的,好歹也可以算是悟空输了一阵,曲迎月的这个颜面也算是找回来。现今父亲让我来区别一下日月神珠与极乐球有何不同,现今来看,至少我也能说上几点,不过如此一来,岂不又叫迎日难看,这最近几千年来我兄弟本已平静的心情怕又要掀起百丈风浪?好在有老父在,这个风头我还是莫出的为好。”故此曲迎日把问题踢给了曲傲风。 曲迎月口中说请曲傲风明示,一伸手却复又把极乐球转给了曲迎月。 曲傲风脸上血色已有所恢复,不象适才那般吓人的煞白。当下缓缓说道:“极乐球若只是从大小上来分,除非是放在一起,或可一较大小,我整日里与日月神珠为伴,在大小上我还分辨得出,极乐球实是比日月神珠小了一些。你两个识别不出也是难怪;有一样较为明显的地方,是极乐球与日月神珠不同的,那就是在光亮上,日月神珠虽说冠以日月二字,其实并非说其光泽如日月,实是因为你们弟兄两个名字之中各有一个日和月字,故而取了这两个字在内,但是所发出的光来却是弱了,我修炼室内须这三十六个珠子之光也才能白昼一样,就是这个道理。由于它本身所发光线不强,故而就是少了一个光线也弱不下来,这就是少了珠子我没能发现,反是斗战胜佛先于我而发现就是这个道理。可是极乐球却是不同。极乐球原称为欲球,此物出自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座下的金狈,想当初金狈头顶便生得此物,此物最能吸收人身欲气,金狈由于此物所吸人间欲气太多,反坏了多年道行。是阿弥陀佛用无上法力取了此球,却并未伤及金狈性使。金狈由此感激,便追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后来便用此球广吸天下欲气,放于西方,也就是现在的极乐世界。极乐世界与我处也是一样,也是个没有日月的地方,说来也怪,阿弥陀佛本意是想把人间太过霸道的欲气放在这个黑暗之地,没成想这欲球竟然有一项功能……”说到这儿曲傲风停了一下。 现场众人听了,有不知因由的,不由的齐声“哦”了一声。 曲傲风接着道:“欲球所吸收的欲气由于过多又不断的释放出来,显出赫赤之色,此色照得西方亮如白昼,不过颜色却是略显得红了些。此球释放欲气太多,故而此地便呼为欲海。后来阿弥陀佛便把此球改名为极乐球,意为极乐世界之球。极乐球在欲海之中颇为光亮。阿弥陀佛在欲海之中建了一个所在呼为极乐世界,因有此球在,再加上阿弥陀佛的施以无上法力,此极乐世界竟然欲气无法入侵,虽说四面为欲气所环绕。” “后来阿弥陀佛忽有奇想,既然不管是人是神体内皆有欲气,为何不就把此地建为一个真正的极乐世界,且让那些欲气极少之人——也就是佛了——能够在此潜心修炼,纵是有些欲气也可以用这极乐球给吸了去——不过前提是必须先让欲气少到一定程度,也就是须达到了佛的地步,才有资格到那个地方去。就因为仅有少数成佛之人能到得他那个地方,故而极乐世界更为神秘。” “纵是成佛之人,有了佛身要想入极乐世界也是颇难,欲海茫茫,要找到路径并不易,阿弥陀佛就派了他的长子大势至菩萨在欲海之滨,专门负现接引要渡欲海之人,派了长女南海观间菩萨在娑婆世界释迦牟尼如来身边,但凡有成佛之人想去极乐世界者,先由南海观音指引了路径,再由大势至接引了方到得极乐世界。可惜的是,就是在成佛之人身中也未必一个个全是欲气极为少者,也有欲气仍然颇为大的,比如……比如……” 说到这儿曲傲风又是略停了停,言语颇为吞吐。 十八 悟空在一边听了,冷笑一声,道:“还是我替你说了吧,比如……比如那个泼猴斗战胜佛孙悟空。” 第68章 曲傲风听他如此抢白,脸又现红色,道:“斗战胜佛,其实你多心了,但凡能成佛之人皆过得欲海,不过因人而异,所需时间长短不等而已。只是若是时间过长,欲气反而坏了护身佛光,故此到得一定时间大势至菩萨必要去接引,而接引之时必用接引篮一个,旁系了这极乐球,这极乐球在欲海之中光亮极强,故沉溺于欲海中之人见了此光便呼救,大势至便依了声音方向把篮子递过去,由得欲海中之人便可出了欲海到得极乐世界。” 悟空在一边听了曲傲风之言,见他说的一毫儿也不差,心中不由得佩服。可是转念一想:“这又有何怪哉,但凡到过极乐世界之人,必先经过此一路,他身为药师佛,且为这净琉璃世界的首领,知道这些有何怪哉,只是他说的愈细,也就说明他当年进入之时吃的苦也越多。”一想到这儿悟空心中释然,不再奇怪,反觉得这药师佛的修为实在是差得不得了,怎么竟然和自己所经历几乎完全相同? “只是……只是这极乐球既是西方极乐世界之物,一向也只在欲海之滨接引之用,缘何就到了斗战胜佛的手中?”这句话却是转身悟空,对着悟空而言。 悟空正要答言,一厢的曲迎月早已沉不住气,抢着道:“父亲,这还用问么,定是这个惯会偷盗的贼儿趁着主人家不注意之时拿了。” 悟空听了,冷笑道:“你现在也是一个佛家身子,你不妨也去拿了一个去。”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是暗暗叫骂:“你若是去了,要是不死在欲海之中,倒还怪了。” 其实曲傲风本意是要用此话引了悟空道出其中隐情,却不想曲迎月话儿实是太多,心情太急,竟把话接了去,以至于引得二个斗起嘴来,以后再想刻意去问,必引了这猴子的戒心,他定是不会说的了。一想到这儿,曲傲风就有些生气,总觉得这近万年让他添加月光的磨练竟然似是打了个水漂一般。 悟空此时冷笑道:“药师佛,既是这宝贝儿不是你家的什么日月屁珠,就该当还了俺。月光佛,快点儿拿来吧。”说罢把手只向着曲迎月一伸,那意思很是明显,是要曲迎月把极乐球放到他的手上。 曲迎月见了听他又说起日月屁珠的话,眼见了他的这副神情,心中一股憎恶之情,尤为浓厚。当下朗声道:“既是你家的宝贝,为何就到了我的手上?这球既原本就不是你的,你拿的,我便为何拿不得?”说罢,也是一声冷笑,一伸手却把极乐球放入兜内。 悟空见了,大怒道:“药师佛,你这净琉璃世界怎么一些儿道理也不讲。”药师佛听了,脸上有些儿挂不住,脸上微红,眼光只瞥向曲迎月。 205 十九 曲迎月见了,明白父亲心意,当下大声道:“极乐球是你打输了掉下了,归我所有,天经地义,有何错哉,你若不服只管来找我,缘何把帐算在我净琉璃世界的头上?” 曲傲风听曲迎月如此一说,知他是决意不还的了,且曲迎月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这极乐球不知因何到了这猴子手上,现在曲迎月拿了在手上,也无不可,他日极乐世界若是来寻,这里众人都是见证,也不能说这球便是净琉璃世界自极乐世界去拿了的,以后纵是归还,极乐世界也还要欠净琉璃世界一个情分。想到这儿,曲傲风把脸一转,磨身走开。 曲迎日见父亲如此,知道父亲是默许了兄弟,任由他胡闹,当下也不说话,随着父亲走开。 曲迎月见父亲如此,知道父亲自己赞许自己这翻作为,便大声道:“斗战胜佛,你哪里来哪里去吧,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只是此球本不是你的,我且暂且收管了,若是有人想要,叫他只管来找我。” 悟空见曲家父子这般,心下这盆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切齿骂道:“你这净琉璃世界没有一个好人,先是叫了一个女人偷了俺老孙的金箍棒,又叫她偷了释迦牟尼如来的琉璃灯,现在倒好又匿了俺老孙的极乐球。今儿个俺老孙兵刃不趁手,且又人单势孤,待俺老孙找来趁手兵器,再约来帮手,好歹有一天,叫我把这净琉璃世界翻个底朝天,让你曲家风子无处可呆。尔等且等着,俺老孙去了。” 悟空说过这翻话,一个纵身,早已翻身空中,就欲纵起筋斗云回娑婆世界。 这净琉璃世界有人偷了悟空的东西的话儿,悟空早已说过,只是当时悟空怕说出是失了金箍棒儿丢人,故而只说是失了东西,并不曾说丢了什么。曲傲风父子当下因其他事情并未在意,可是如今一听说是悟空的成名的兵器金箍棒儿被偷了,着实是吃了一惊,后来又听说释迦牟尼如来的琉璃灯儿被偷,那份惊讶直教他父子三个面面相觑。听到这翻话,于他父子三个而言,实不亚于晴空巨雷震于耳,一时只教震得呆了,以至于后来悟空说是要把净琉璃世界兜个底朝天的话也未听得见,更不用说听见悟空要走的话了。这父子三个只在那里发愣,实是不知如何是好,就连一向精明干练的曲迎日也是懵了。 就在悟空就欲纵起筋斗云之时,就听得有人大呼道:“斗战胜佛,且慢走。”悟空听声音有些陌生,心下方才一愣,慢得一慢,早见有人腾空而起,刹时已是到了悟空面前。又岂止一人,相继几个腾空而起,已是把悟空团团转在中央。 悟空略一凝神,眼光四下里游走,已是看得清了,共是六个。其中一个恰是适才被悟空笑为黑罴精一般黑的邬老大,一人白衣飘飘,正是适才劝走邬老大之有,内里一个身着青衣,不是向着邱二哥作揖的邬明又是谁?另外三个却是未曾见过,不过一个个面庞相似,也都黑得可爱,不过全不像邬老大那般黑得瓷实,尤其是那邬明,不能说是黑了,简直可以说是白的可爱了。 二十 悟空见有此六人只把自己围在中央,当下把火睛金睛一翻,厉声道:“怎么样,你这净琉璃世界理输了,还要把俺老孙留下不成,就凭你们几个就怕还不能够。”一字一顿,厉而又响,下面众人一时也听得见。 到了此时曲家父子方才回过神来,见邬老大等六人升空,也不怠慢,起身升在空中。不过不待他父子三个靠近,那六人之中,早已另有三个分出,其中一个便是青衣邬明,他们三个也不说话,只是拦在了中间,显然是不欲他们三个过去。 那一边邬老大早已与悟空答上话,邬老大叫道:“孙悟空,你以为你是哪一个,也不过是一个皮包骨头的精瘦猴儿,在这净琉璃世界还容不得你撒野,我还没领教你的功夫,你怎么就要走。” 悟空听了怒道:“好,你既要领教,那就快快过来受死。”说罢抖搂精神,就欲伸手。 白衣人听了,却是笑道:“斗战胜佛,休要生气,我大哥是与你开开玩笑,当不得真。”说罢向着邬老大一眨眼,邬老大见了,本已张开的嘴,立时合了。 白衣人笑道:“斗战胜佛,我兄弟六个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实是没有打的必要。” 悟空听了,一愣,心道:“无怪这几个一般黑得可爱,面庞相象,却原来是弟兄六个。”却还不大相信,随口问道:“弟兄六个?是一家人么?” 白衣人听了,也不生气,道:“那是自然,你且看一看我这弟兄几个,除了老六邬明白了一些,哪一个不是那般黑也?” 悟空见他一些儿也不避讳自家的黑脸,心下登时放松,知他不是来找碴闹事,当下笑道:“失礼,失礼,不知贤昆仲有何话说?你又怎生称呼?” 那白衣人见悟空如此,展颜一笑,道:“好教斗战胜佛得知,我弟兄六个之中,我是排行在三,明唤邬星,因为自知自家太黑,便想白一些,故而终年便穿着这白衣,人便呼我为白衣邬星。教斗战胜佛见笑了。这一个,”说着手一指那个似黑罴精一般黑的适才与悟空争吵之人,道:“这是我大哥,名中有一个日字,因为是我们弟兄中年龄最长者,人便呼之为邬老大。” 悟空听了,笑道:“果然是老大,就是黑也黑的厉害,佩服,佩服。”说着双拳向着邬老大一拱,邬老大见悟空如此损他,就欲发怒,却被白衣邬星用目光止住了。 悟空见邬老大如此,知此人憨厚,最易动怒,倒是极好对付,只是眼前这个白衣邬明在这六兄弟之中排行在三,但凡有事皆是他出头,且这六兄弟显然都听他的,显然是六兄弟之中的核心人物,当下小心应对。 白衣邬星又随手指着一个黑汉道:“这一个是我二哥,名中有一个月字,因为幼年好赌,且又逢赌必输,人称赌棍。只是现在不曾赌了,至少也有万余年了吧。”那赌棍邬月见悟空看他,便点点头。 白衣邬星指了指另一个道:“这是我四弟邬天,做的一手好饭菜,人称魔刀。”邬天向着悟空微微一笑,知得甚是爽快,悟空见了,心情为之一爽,心道:“要做出好饭菜来,也须得一翻好心情,一翻胸怀,否则也做不得好饭菜。”当下也是呲牙一笑,悟空这一笑不要紧,魔刀邬天咯咯大笑起来。 白衣邬星待老四笑得停当了,指着另一个道:“这是我家老五邬地,因整日里不苟言笑,一副儿面孔,人称瘟神。”悟空瞧了瞧老五,那个果然面皮上一点儿摺子也没有,想是不笑,便面皮平整之故,见悟空瞅他,他也瞪了瞪悟空。 悟空见他如此倒笑起来道:“你的笑都叫老四笑去了,弟兄之间也太也不公平了罢。” 白衣邬星也不恼,指着那个青衣人便欲说话,悟空口快,道:“这个唤作邬明,是也不是? 第69章 不知可有外号?” 青衣邬明见悟空记得他的名字,当下转过脸来,笑道:“斗战胜佛能记得我的名字,我甚是开心。我与三哥一般想法,也想白上一回,也想穿些白衣服,可是三哥说了,这六个弟兄之中以你为最白,你若是再穿白衣服,岂不让自家兄弟不和,整日里内讧不成,再加上三哥已是选了白衣,我又怎能和三哥相争,是以就选定了穿青衣,人家就叫我青衣邬明。”说罢他与白衣邬星相视而笑,笑毕,又已转过脸去,向着曲家父子三个。 二十一 此时地上众人见他们升空,也都纷纷效仿,升入空中,只是散散落落的分布,不像适才站在一堆儿。 悟空见青衣邬明如此爽朗,也是开心,当下便道:“你这弟兄六个,名字之中分别占了一个日、月、星、天、地、明,再加上一个邬姓,若是我做了那玉帝,定要治你们弟兄一个大大的罪过,你们心中岂不是没有天地日月星辰与光明么?普天之下,还能比这等罪更大的么?”悟空说完掩嘴而笑,直笑得弯了腰。 可他六个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脸上绝没有一丝儿笑意。就连笑咪咪的魔刀邬天,此时也是一脸的素静,一点儿笑意也没有。白衣邬星原本也是说着笑着,此时听悟空如此一说,也是戛然而止。这弟兄六个一刹时什么也不说,就连青衣邬明那弟兄三个也都转过身来,他们相互之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是眼神交流,绝不说话。空中立时弥漫了寂静的气氛。 悟空见空气似乎是凝固了一般,本是笑得打跌的样子,此时也是慢慢的止了,且直起腰来。悟空最见不得人家这样,平日里他若如此笑法,定当有可笑之处,抓着了人家的短处或是把柄,好好的笑他一翻。今日里,他听得这弟兄六个把名字排开了,竟然隐有不要天地日月星辰光明之意,故而想笑。 悟空直起身来,看着这弟兄六个的表情实是怪诞之极。初还相互看着,再后来竟然慢慢变的有些狰狞起来。悟空抽眼看了一下曲家父子三个以及周边之人,他们俱都用冷冷的眼光看着他,只有曲迎日父子三个眼中似有焦急之色,意识到定是触着了这弟兄六人的什么痛处。六人之中尤以邬老大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瘟神邬地,本就难看的一张脸,更是可怖。 悟空见了,心下莫名的骇异,当下打起精神,眼光四射,抓紧提防。 悟空正自紧张,突听得白衣邬星叹了口气,他这一声叹气,立时打破了原本凝固的气氛,整个氛围松驰起来。 白衣邬星叹息已毕,又缓缓抬起头来,向着悟空,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来,可是悟空见了这哪里是笑,比哭都难看,白衣邬星见挤不出笑容,也就放弃了此翻努力,硬是从嗓子眼中挤出话来,但嗓音干涩,甚是难听:“斗战胜佛,我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要瞒我弟兄六个。” 悟空见了,心下奇怪,便道:“你要问什么,但便说了,我有甚瞒你的,有话但管说来。” 白衣邬星涩着嗓子道:“看你神情似是从未听说过我们六位弟兄,是也不是?” 悟空听了,笑道:“就这样一个问题,实是太过简单。你这净琉璃世界太过偏僻,别说你这弟兄六个,就是净琉璃世界这个名号俺老孙也是不久前才听说喱。” 悟空只顾这般回答,可只急坏了这边曲家父子三个,只见他父子三个一个个挤眉弄眼,扭脸攮鼻,可是悟空只瞧着白衣邬星,又哪里看的见? 白衣邬星又叹了口气道:“那么你也没听说过六奇七异的名头了?” 悟空听了,怪道:“六奇七异是个什么东西?” 二十二 此时白衣邬星脸色惨白,脸上扭曲,嘴角嗫嚅,似在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听不到,只这一瞬间,原本一个自命风流倜傥的白衣邬星竟然变得没有一些儿人模样来。悟空再看其他弟兄几个,个个俱都相差不大,皆是一般儿表情。青衣邬明,牙齿紧咬,双拳紧握。邬老大,双目尽赤,脖露青筋,蓦地里邬老大向天一声大吼,悟空不曾提防,竟被吓了一跳。见邬老大如此,其他兄弟五个也都仰天长啸,嗓音粗砺,实是难听之极。 悟空忙的用双手把耳朵捂了,口里直叫:“别喊了,别喊了,可是他这一点儿声音在这六道巨声之中又哪里有谁听得到? 悟空原想这声音定当减小,不成想,过了一会儿,这喊声不但不小,还大有增加之势,悟空与这六人最近,故而先捂了耳朵,这时,悟空看过去,只见稍远一些的也都齐齐的把耳朵捂上,就是曲家父子三个也不例外,外围之人,也都纷纷向远处飘去,离悟空他们是越来越远了。悟空见了,心中翻腾:“这声音竟然也是一种兵器?” 悟空虽说以手掩了耳朵,可是声音之大直透进来,刺得耳朵隐隐发痛,悟空心中大骇,本想逃离此地,可是又不想示弱。突的想起菩提老祖所授的穹罩天盖法术来,当下念了个“罩”字诀。蓦地里,陡见悟空周遭出现一个水泡状物,似有似无,此物只把悟空包裹在内。悟空登时觉得声音小了很多,当下松了手,绝不觉得声音刺耳,只觉得那声音就如几个小虫子在那儿嗡嗡的叫。放目看时,这弟兄六个勿自作大声吼叫的形态。此时空中白云乱飞,想来是那弟兄几个的声音作怪,把云朵儿震得东飘西散。 四下里的人早就消失的不见了踪影,也只看得见曲家父子远远的站了,双手依然放在耳朵之上不敢放下。悟空见了翻阵势,不由得对这六兄弟刮目相看,若是对阵之时,这六兄弟用了此翻招术,对手若是用双手掩了耳朵,那还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儿绝没有还手之力,或者只有逃了。 悟空正在想着心事,却见这六兄弟齐齐的把口向着太阳方向吼叫起来,悟空正不明白为何改变了方向,却见罩外日光摇晃起来,空中的“太阳”也是左右摇摆,悟空见了,心中顿悟:“此‘太阳’是个琉璃灯儿,只是悬于空中,他这六兄弟一喊,就像是有人摇晃灯儿一般,故而光线也是摇晃。看来这六兄弟口中的六奇就是指的自己了,果有过人之处,不知那七异又有何种本事?” 日光摇晃之时,曲家父子早已看见,曲迎日与曲迎月两个见了,早已向琉璃灯纵去,稍时,灯光稳定,不再摇曳,显然是这弟兄两个复又稳住了琉璃灯。 第十一章赌棍(一) 在这六兄弟的齐喊声中,悟空身外的罩儿也是略有摇晃,只是尽管外面如何声响,于悟空却是毫无损伤。吼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悟空见那六兄弟都收了口,不再呐喊。 白衣邬星向着悟空一拱手,口中念叨着些什么,悟空听不清楚,忙的收了“罩”字诀。这才听得清楚,只听得白衣邬星道:“……实在好本事。”悟空也只听得半句,想来前面也是夸赞悟空之意。 悟空见人家有礼,且见人家也确有真功夫,心下先自有了三分尊重,当下口中也道:“贤昆仲果然好本事,想来六奇就是指贤昆仲了?” 邬星道:“好教斗战胜佛夸奖,六奇正是我们六位兄弟。前些日子常听得日光菩萨与月光菩萨二位自娑婆世界回来之时说些有关斗战胜佛的事,只觉他们说得甚是夸张,初时我们六兄弟听了皆都不服,不成想今日见了,果然不俗,实比传言要强得多了。我弟兄六个这一式‘向天歌’至今未曾遇到过对手,这万余年来更是不曾用过,今日初试于斗战胜佛,原以为斗战胜佛便此逃了,不成想斗战胜佛竟然抵得住,斗战胜佛实有过人之才,佩服佩服。”言辞之间竟是颇为恭谨,绝不是随口道来的恭维之词。 悟空听了心中受用,不过又是暗道:“惭愧,惭愧,若是不曾遇到祖师授了我这‘罩’字诀,兄怕早已逃之夭夭了,你还说是什么向天歌,不是吼叫又是什么。”口中却说:“谬赞了!” 转而悟空又问道:“贤昆仲如此好本事,之前实是不曾听人提起过,既有此等本事,为何只在此间做些养花种药之事?” 悟空如此一问,又已惹起白衣邬星的烦恼,双眉一立,就欲生气,转而又叹了口气,道:“斗战胜佛,我六兄弟之事那真是说来话长,这已是一万余年前的事了,想当初……”邬星正欲向下说,那边厢走过青衣邬明来,向着邬星道:“三哥,我们六兄弟这些丢人的事儿还提他作甚?事已至此,还是想一想我们该当何去何从吧!” 邬星听了,立时醒悟,道:“贤弟说的甚是,既是丢人的事,还说他作甚!说的好,说的好。”转头又向悟空道:“还有一事不明,请斗战胜佛指教。”悟空见了,忙道:“指教不敢,但说,但说。” 邬星道:“适才曾听得斗战胜佛提及这净琉璃世界有人偷得琉璃灯与金箍棒的事儿,具体事情如何,还盼见告。” 悟空适才急了提起这等事来,原是急话,未曾细想。可是现今是人家提出来的,这一提登时让悟空恼起来,叫道:“恼煞人了,这事……”悟空本不想说,可是转念一想,此事让人知了也是早晚的事,不若就卖个人情说与他弟兄,也算是送他一个人情。想到这儿悟空道:“本是一件羞人的事,既是你说了,我便说与你听,当下把那自称盈雪的童子的如何与南海观音过招,又如何骗了释迦牟尼如来的琉璃灯,又如何快速东来之事说了,中间只是隐了如何假扮唐玄奘盗了悟空的金箍棒以及在娑婆世界与净琉璃世界交界处的黑暗之中所看到的一切,只说自己追这女童至此便不见了影踪。 第70章 在谈到女童快速行走之时,悟空把这女童夸的尤其厉害,说这速度是如何如何的快,也就只有他方才跟得上云云。 邬老大听了喜出望外,大声叫道:“哈哈,那是小妹了,想不到啊,她的潜天步果然炼成了,老天助我,让我们弟兄姊妹七个复有团聚之日。”说着,竟然喜极而泣,硕大的泪珠说下就下,也不避讳悟空这个外人在旁。悟空见了,觉道这邬老大实是可爱之极,也觉得他黑得可爱,原还因其太黑有些儿厌恶,现在竟是一点儿也没有,反觉得他的可爱之处。 其他弟兄几个听邬老大如此一说,也有分外欢喜的。 白衣邬星却道:“大哥、二哥以及几位兄弟,未亲眼见小妹之前,万不可如此,斗战胜佛从未见过咱们小妹从前的样子,单凭着斗战胜佛的描述,也仅只能说明有一个女孩云驾得很快而已,当年我们与她分别之时,她也只说她的潜天步已有小成,但是至于最后能到什么地步,很是难说。她自己尚且不知,这么多年来,我们与她素无音信相通,又怎能就可断定,这女子就是小妹呢?还有,斗战胜佛说小女子已是来到了净琉璃世界,若是小妹,断无不来寻找我们的道理。而且我们还可判定这女子住在净琉璃世界已非一日,否则绝不可驾轻就熟的就来了我净琉璃世界而我们还不知,想这净琉璃世界修为高深之辈实是太多,小妹这么多年纵是把全部身心投入修炼之中,又能有多大的修为?况且她还要跟在地藏王菩萨的左右,随时有事要做?故而我断定,此女子绝非小妹。还有一点,适才斗战胜佛说了,此女子曾经几度变幻身形,这就更加对了,现在高人辈出,随便变换个形象又有何难哉,我们弟兄几个哪一个没有几百种变化的能奈?叫我们随便变幻了几个我们也办得到,不是么?” 邬星说过这翻话,就像向这几位弟兄身上兜头泼上了一桶凉水,登时便焉了,尤其是老大邬日,本已兴高采烈的样子,瞬间便沮丧起来,一张黑脸甚是难看,悟空见了他这副模样,竟又非常憎恶起来。一方面升起憎恶之情,另一方面又深自惊心。原来是邬星说的这弟兄几个哪一个没有几百种变化这一句,深深刺痛了悟空。 悟空向来以善于变化而自负,七十二般变化,娑婆世界罕有敌手,就是二郎神,七十三变,虽说多了一变,也是奈何他不得,也还得借了太上老君与哮天犬之力方才擒了悟空,此后再未曾遇到精于变化之人。今儿个听人家一开口便是几百种变化,如何能叫悟空不心惊?若是适才不曾见了他弟兄几个的“向天歌”神功,悟空听了此等言语,定会立时去向他们讨教,或是骂一些难听之极的话儿,或是与他们斗一斗,如今可不同,悟空绝不再认为人家是说大话儿了。 余下五人之中,独有青衣邬明满不在乎,而且还是笑嘻嘻的,他见大家如此阵势,便开口道:“三哥与众位兄长,且听我一言。三哥,我可不想在这时与你唱反调,只是我隐隐觉得这女子便是我等的小妹邬雪。” (二) 除了邬星以外,其他诸人俱都精神一振,邬老大听了更是振奋,急切地道:“六弟,你快快说说你的理由。”邬地、邬天、邬月也都是一般心思,嘴上不说,眼中闪出的光泽却都是一般。显然都有催促之意。 青衣邬明道:“各位兄长且莫着急,且听我慢慢说来。先从这个名字来讲,此中便有名堂,你们想啊,我们的小妹叫什么?不是叫做邬雪么?她自小儿便爱干净,见不得黑东西,就连我们弟兄几个,她也常挂在嘴上,嫌我们黑是不是?” 魔刀邬天听了,笑道:“不错,她实是爱干净,爱白净,在我们六个弟兄之中,她最喜欢的便是三哥与六弟你了,你们一个爱穿洁白的衣服,一个本就长得白白净净的,甚合小妹的脾气。可就苦了我们这弟兄四个了,她哪眼看了哪眼烦呢,你们说是不是?”说罢,哈哈大笑。 魔刀邬天这一笑,登时便把适才略带压抑的气氛给冲淡了,齐都说道:“不错,不错,实有这么一回事。”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瘟神邬地的脸上似也要挤出一点笑容来,可是毕竟还是未能挤得出来,那欲笑非笑的模样,悟空看了,直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忙的转过脸去,看着其他弟兄几个。 邬明道:“我们的小妹爱干净,又酷爱玩雪,因为她喜欢这雪的白和净,故而她的名字之中便有了这个‘雪’字,你们且莫忘了,这个名字还是她自己硬给改了的呢。” 邬老大听了,又早已勾起了他的怀旧肠子,他仰天叹了口气道:“她小的时候是太淘气了,也太过任性,都是我们弟兄几个给惯坏了。咱们的父母想让她的名字随着六弟的‘明’后,用一个‘亮’字,她却翻身打滚的在地上不起来,说是男孩儿的名字,她不喜欢,非要叫什么邬雪不可,现在想在,实是好玩。”说罢,抬起头来,幽然望着远方,显然是出神了。 邬明又道:“斗战胜佛适才说了,那女子就是冒充大势至座下童子之时,依然取名为盈雪。哪有这般巧合,竟也有个‘雪’字在里面?我们的小妹对这个‘雪’字尤为喜爱,若说是她变了盈雪童子,我第一个便相信。当然这只能说是一种猜测;不过若是再加上潜天步的事儿,二者加起来,这事估莫也就有六成或是七成把握了。想当初我们的小妹曾立下誓言,非要修炼出一种天下最快的飞行术不可,比当时最快的飞行术要快上十倍二十倍不可,且当时就给这种飞行术命名为潜天步,那是潜踪于天之意,再进一步来说就是飞行得快了,敌人本就看不清楚,就是在你面前飞过,你也不知是谁,看不见人家的踪迹。当我们那时与小妹分手之时,她曾说,她已窥得了潜天步的入门路径,而且那时她飞行起来似乎已比我们略快一些了,那时二哥曾与她开玩笑,说愿与她打一个赌,二哥,你们的赌约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邬月听了,脱口而出:“呵,那又怎么忘得了,这么些年来,每当我无事之时,便时时想起小妹来,想起小妹便自然会想到那个赌约,那时大哥见小妹提出了潜天步的设想,很为她开心,说:‘小妹,你长大了,现在我们七个当中,就数你的年龄小,也就数你的修为不够深,不像我们六个,你是个女孩子,不适合于修炼我们这些粗糙功夫,我们就是有心想教你一些我们的功夫,可是毕竟还不能够,等哪天我们几个琢磨一套适合你修炼的功夫,那时再教给你,如何?’那时,小妹听了很是高兴,当下对大哥说:‘大哥,你最疼我,我长大了,也要疼你。’大哥听了,很是开心的道:‘小妹说的话,大哥记着了,不过,你也要记住了,不光是大哥疼你,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哪一个不疼你,只是大哥是老大,什么事都想着去做好,可是你大哥的脑子不好使,无论做什么总是赶不上你三哥和六哥。’那时小妹便笑了,道:‘大哥,我记住了,我的六个哥哥,无论哪一个都疼我,我长大了也一定也都疼她们。’” 赌棍邬月说到这儿,语音发颤,竟是莫名的充满酸楚之意,其他弟兄几个听了,不由得也有些伤神。 邬月接着道:“当时,我就在那儿,我告诉小妹说:‘小妹,你是女孩子,和别人打驾之时,若是打不过人家,转身就跑不就行了,跑得快快的,人家追不上,那还怎么和你打呀?’小妹听了,笑道:‘二哥,你好坏,我若是跑了,那不是很没面子,至少也给我的六个哥哥丢人了。我一定要好好修炼,修炼出一种最高深的功夫来。另外,二哥我还要修炼出飞得最快的一种飞行术,不过,绝不是用来逃跑的,是用来飞行的,我用我的飞行术在一天之内,游遍天地之间。我看你们飞得也很快,可是我总觉得还是很慢,我的这种飞行术一定要比你们的快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大哥听了,当时很是大笑了一回,我记得那时,大哥是伸开双臂,托着小妹的双肋,把她举在头顶了的。是不是,大哥!” 邬老大听了,已是双目盈泪,哽咽道:“是……是啊,我好开心啊,那时,我……我……真的好开心,她那么小年龄便有这个想法,我实在是开心得不得了。” (三) “我见小妹这样说,便想逗一逗她,便问她:‘小妹,你的这个逃跑的法术想好名字没有,说来给二哥听听!’不成想小妹听了,却生起气来,小嘴一撅,脸向着别处一转,口里嘟囔着:‘二哥,人家不理你了,那不是逃跑术,是飞行术,是最快最厉害的飞行术。’我见小妹生气的模样甚是可爱,更想逗一逗她,便道:‘什么逃跑术飞行术的,飞行术可以用来逃跑吗,不是么?’小妹把脸一昂,向着我道:‘不一样,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见了,心里更是开心,便接着逗她:‘不一样,你说有什么不一样?’小妹一时想不起来怎么说,眼里突然流出泪来,转脸向着大哥道:‘大哥,二哥欺负我。’说着大哭起来,这一下,变化太快,我实在没想到她竟然说哭就哭,一时手忙脚乱起来,忙向她道:‘小妹别哭,小妹别哭,哥哥逗你玩呢。’她见我认输了,哭的竟然更凶了,一只小手捂着眼,另一只小手摇着大哥的手。大哥见了,很是生气,便道:‘邬月,你以为你还小么,和一个小孩子家这么争长论短的。小妹能有这翻心思,我们应当开心才对,当激励她一下,怎么你倒给她泼起冷水来了? 第71章 ’我见大哥如此认真,也很是生气,我对大哥说:‘她说的对,我说的又错了么,飞行术不也能用来逃跑么,飞得快了,逃跑的也快了,敌人不也就追不上了么?我和她开个玩笑,你又当什么真,不是只有你疼她。’大哥见我如此,更加生气起来,就和我不断的争吵,可是大哥一向不善言辞,你哪里吵得过我?这时小妹见我二人为了她争吵起来,最初实是有些儿开心,在一边儿还偷偷的笑,后来见我们吵得凶了,也有些儿害怕起来,她走过来,小手一只拉着我的衣襟,一只拉着大哥的手,仰着小脸,脸上还残留着泪流过痕迹,口中说着:‘别吵了,别吵了,二哥,是我错了,你别惹大哥生气了。’我一低下头,看着她的那个有些儿害怕的样子,竟然忍不住蹲下身来,抱起她也大哭起来。大哥见了,本来很是生气的,在争吵中本是我占了上风,他竟没想到,我会哭,而且哭的还很痛,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小妹见我这样,用手扳着我的脖子,道:‘二哥别哭,是小妹不好。’我听了,更是心酸,愈加忍不住,索性放声大哭。这时候六弟来了,他见了我们三个这般模样,一时不知为何,便伸手把小妹抱了过去,我见六弟来了,很是不安,也就不哭。” “六弟把小妹抱过去,不知我为何便哭,便问小妹,小妹口里只说:‘是我不好,惹大哥二哥生气。’别的什么也不说。我哭够了,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我既然说跑的快能够躲避强敌,且小妹恰就有这个心思,我为何不像大哥说的那样激励她一下呢?我本来天性爱赌,当下就想不如和小妹玩个赌约,说不定还真的就让小妹能够修炼出天下最快的飞行术。当下我又把小妹抱过来,向她道:‘小妹,其实大哥说的很不错,你若能修炼出天下最快的飞行术,那是最好不过的,只是你二哥见过的高人实还不少,可是他们的飞行术实在也算不得多快,就是快了,也比别人快不到哪里去,慢的走三天的路程若是让快的来走,也得走两天半。你若是能炼出比寻常人快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功夫来,二哥那是开心也来不及呢。这样吧,小妹,你也知道二哥向来喜欢赌,可是总觉你小,从来也没有和你赌过。现在呢,我破个例,把你当个大人儿,咱们赌一次,你说好不好?’小妹听了,觉得有些奇怪,道:‘二哥,你要和我赌,赌什么,怎么赌,我可从来未赌过。’说着拿眼瞅瞅大哥,我见了知道她自心里觉得还是大哥痛她。大哥不知我要做什么,当下大声喝叱道:‘她一个小孩子家,根本就不知赌为何物,她拿什么和你赌?’我见大哥如此,心下也是颇为恼怒,道:‘这是我和小妹的事,关你什么?’当下也不理大哥,向着小妹道:‘小妹,你说你能炼出天下最快的飞行术,我赌你修炼不出天下最快的飞行术。怎么样,我们就拿这个来赌一把,如何?’小妹道:‘二哥,你不要小看我,我一定能修炼出天下最最最快的飞行术。你输定了。’她一连用了三个‘最’,显然她小小的心中那是铁定认为自己是能够炼成的。我见她如此甚是开心,这时大哥也已明白我的用意,脸露喜色。我对小妹道:‘小妹,天下之大,能人甚多,实不乏绝顶聪明之人,他们尚都炼不成,你又怎能炼成?我实是不信。这样吧,小妹,若是你修炼不出这样的功夫,二哥只有一个要求。’小妹道:‘二哥,你说吧,什么要求?’我笑了笑,向着大哥和六弟道:‘大哥,六弟,咱们的小妹有一件她最喜欢的东西,她若是输了,就把这样东西给我。’大哥与六弟听了,当下都是一愣,就连小妹自己也是一愣,他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想不起来小妹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我见他们一时没想起来,便把小妹放下,向着天空大吼了一声,排遗了一下心中所积的郁闷之气,向着小妹道:‘小妹,我只要你名字中的一个字。就是那个“雪”字。’我一说完这句话,大哥和六弟一时没明白过来,怎么我会要她名字中的这个字。当时大哥就道:‘老二,你疯了,字又不是一样东西,怎么就能说给就给了?’就在大哥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从小妹的眼里看出了恐惧之色,不自觉的把小手伸向了大哥。我知道这是寻求援助的一种方式,在小妹的眼神的动作之中,我知道我的赌注是对的,我找到了最有价值的赌注。这时六弟在这瞬间也已明白,猛的一拍手道:‘二哥,你这一招可真绝,除了你以外,在这个世界之上,我实想不到有谁还能想出这个办法,竟然以一个字作为赌注,小妹,这个赌,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赌输了,就不可能再叫邬雪这个名字了,可能是叫……’六弟可能本来是想和小妹开玩笑,可是看着小妹那副恐惧的样子,便闭口不说了。” (四) 青衣邬明接过话来:“二哥的记性可真好,这么多年来,竟把事情还记的这般清楚,实在难得。现在想来虽已近万年之久,可是好像就在昨天发生的一般,可是细节方面我就记不那么清楚了。这一幕在我脑中时时迸现,当我看到小妹那副实在是有些儿恐惧的模样,心底就不由得对二哥的这个赌注感到……感到有些儿过分。一个小孩子家自小就喜欢的一个名字,你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威胁要改了去,我那时也是感到残忍了些。” 邬老大叹了口气道:“我们弟兄几个当中,就数我的脑壳转的慢了,你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竟然还不明白,这一个字就怎么拿来做赌注呢?可是就有人拿了来做赌注,而这一个字对小妹来说简直比她的命还重要,这一点在当时我竟然没有注意到,我实在是笨。”说着用手指敲了敲了自己的头。 悟空在一边听了,也觉得说得有点儿神乎其神,这一个字对一个人就这么重要?可是这邬家兄弟的事,实是有些让人莫不准。 赌棍邬月道:“那时,我向着小妹接着说了我的打算,我说:‘小妹,你若修炼不成你所说的飞行术,就像你六哥所说的不能叫邬雪了。我知道你特别喜欢这个“雪”字,喜欢雪的洁白和凉爽。对你来说,我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小妹紧紧抓着大哥的手,嘴唇翕动,眼睛瞪着我,竟似要喷出火来。我看着她,几乎要招架不住她眼中的谴责。我几乎要改变主意了,谁知小妹却说:‘二哥,时间上怎么定?’我没想她问我这句话,是啊,修炼得需要时间,我当时根本就没考虑时间的问题,我愣了愣,想了想,就在这时,我发觉她要接受我这个睹注时,我心里涌出了一种罪恶的感觉,我这才发现其实我骨子里是要开小妹一个玩笑,其实并不想和她赌,只是到她要接受赌注,我才能发觉自己真实的意图。不过,在这个时候已是骑虎难下。我不想让小妹活的太累,毕竟她还是太小。我想了想说:‘小妹,我们弟兄姊妹七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都能够成为佛身,那就这样吧,只要能在你成佛之前修成这翻本事,就算我输了,你看怎么样?’小妹想了想道:‘二哥,我知道你们都疼着我,护着我,都以为我小。我也觉得我小,可是这样下去,就怕我永远也会觉得我小,尤其在你们面前。这样子我永远也不会长大。’小妹能说出这翻话来,实是我想不到,不光是我想不到,当时就是大哥与六弟也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我们三个相互看了看,甚感吃惊。小妹又道:‘这样也好,就让我独立做点事,不过这个时间可能有些儿长了,这样吧,各位哥哥的修为都比我深得多,成佛的时间一定也比我早。就以哥哥们成佛的时间为限,只有有任何一位哥哥成了佛身,我若还修炼不成我说的飞行术,就算我输了。’我听她如此一说,更是过意不去,当下就说:‘不行,按照你自己成佛的时间。’谁知小妹根本就不领情,说道:‘说不定我比你们还要早一些成佛呢!’她说过这话以后,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实在没有理由再坚持我的观点。若果如小妹所说,按照她的方法计算时间,岂不是对她更不利?这种情况之下我又怎么能再坚持我自己的观点呢?可是我也知道,小妹要比我们弟兄六个早一步成佛,那简直……简直……简直有些不可想象。” “我们那时实在是疏忽了小妹的智慧,小妹接着道:‘大哥、二哥、六哥,我已经为我的这种飞行术想好了一个名字,三哥在修炼之时,常说一句话,叫“匿迹于心,潜踪于天”,我虽然不甚知晓是什么意思,可是我非常喜欢这后面这几个字,若是飞得快了,你在人家面前飞过,人家还不知道是你经过,那多有意思,我想我的这个飞行术就叫“潜天步”吧。’六弟听了,不禁拍拍手道:‘好名字,好名字。’大哥与我也深觉此名字甚好。小妹道:‘各位哥哥,我的这潜天步若是能比当今天下飞得最快的还要快十倍以上就算我赢,行不行?’我听了,大为感动,就道:‘不要说十倍,就算是五倍,三倍,二倍也行。’小妹说:‘二哥,若是小于十倍就算我输。你不要再说了,咱们就这么定了。可是,二哥,若是你输了,又怎么办呢?’” 悟空在一边听了,觉得这小女孩实在是有意思,不禁哈哈笑道:“不错,你若输了,那又如何?!有意思,有意思。” 赌棍邬月道:“是啊,我一听小妹如此说,我自己倒懵了,那一时,我光顾着为小妹着想了,唯恐伤了她,打击了,光想着她的赌注了,我自己的赌注是什么,我自己竟然还没有想好。 第72章 当时,我想了老长一段时间,也实在想不出我还有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能与我这个小妹的名字相比,当下就说:‘小妹,你的赌注是我定下了的,至于我的赌注就由你来定吧,这样公平一些,二哥也好受一些。’我本以为我这样做很是公平,谁知小妹竟然说道:‘二哥,你知道对我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我却不知道对你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我们双方的赌注应当都是对对方来说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你说是不是,二哥?’我听了,心中这份惊讶实是说不上来,谁说我这个小妹是个小女孩了,她说的这翻话,就是让我们这弟兄几个想着法子来说,就怕也做不到,平日里,我们总觉得她小,可是她的心智,已绝非是一个小女孩能有的。小妹又道:‘若是由我来定,实在是有欠公平,这样吧,还是由你自己来定吧,你自己说出对你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我们就以它为赌注好么?’在这种时候,我又岂能说不行,可是平时实是从未想过,对一个人来说最有价值的是什么。斗战胜佛,请你说一说,现在对你来说,最有价值的是什么?” 赌棍邬月说的好好的,不成想竟突然间问起悟空来。 206 (五) 悟空听了,不由得吱唔道:“这个,这个……难说,难说。”悟空随口应了这一句之后,心中犯嘀咕:“什么叫最有价值,这话儿太玄了吧……这个,还真没想过,回去后俺老孙还真得好好想一想。俺老孙自从出生就知道吃喝玩乐,在山中嬉戏,在天庭胡闹,后来保了唐玄奘受了不少窝囊气,好歹成了佛身,这是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嗨,谁知道,这种事想破头,还是以后再想一想吧。这小女孩实在难缠,哪里是个小女孩了,实在是个婆婆精喱。就是婆婆精也没有她难缠。” 赌棍邬月见悟空为难的样了,微微一笑道:“斗战胜佛,这个问题,看来你是没想过,其实不光你没想过,我也没想过,在这世人很少有人想这个问题,我们只知道想让每一天都痛快的过,至于这个痛快的过法是不是最有价值的,很少有人去想。有的人认为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便是最有价值了,有的人认为亲情最有价值了,有的人认为在这个世上能够安心的做一些自己愿意做的事最有价值了……也可能有一万个人便有一万个最有价值的想法。这些年我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一直想不明白对于我而言这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说着邬月眼中闪过一种扑朔的眼神来,显然是甚为迷惘。 “小妹见我不住的挠头,便道:‘大哥六哥,既然二哥还没想出来他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那就等他想到以后再告诉我吧,反正我现在认为对我最有价值的就是我的名字。二哥,你若是以后随便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告诉我吧。’我听了,甚为惭愧,便道:‘小妹,这怎么行呢,这对你太不公平了,一个单方面有赌注的赌约算什么呢?这不算是个赌约,算了吧,我们不赌了。’谁知小妹听了我这几句话,竟然咯咯的笑起来,她笑的真好看,一头乌发乱颤,尤其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样子,那一个笑让我始终是忘不了,小妹笑罢才道:‘二哥,你怕输是不是?’我见小妹如此一问,不解其意,便道:‘怕输?你二哥是怕输的人么?你忘了你二哥的外号是什么了?’小妹听了,笑道:‘我自然知道,就因为我知道我才说你怕输。’我便问她:‘为何为么说?’小妹收了笑脸,向着我道:‘你外号叫赌棍,只是说你好赌,可没说是神赌,事实上你的赌技实在是差得很,你赢过几次?’别人若是说了这翻话,我定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不同,是从小妹口中说出的这翻话,而且是在有赌约的时候说的这翻话。我知道我这一生赌的太多,可是赢的实在是少。很多时候我明知道是输定了,可是还要赌,为的是什么呢?这些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终叫我给想明白了。”说到这儿,赌棍邬月的脸上竟然现出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那是什么?”魔刀邬天问道。 “是什么?呵呵,四弟,这个问题其实由你来答可能最好不过了。”邬月笑道。 “我?”魔刀邬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疑问。 “不错,是你。”邬月笑道,“我来问你,平日里你除了修炼以外,最想做的是什么?” “最想做的?那当然是做菜了。”一提到做菜魔刀邬天脸上立时现出兴奋的光彩来,就像是一个酒鬼在监狱中呆了几年放出之时突然又见到了酒的模样:“做菜,是做菜,我只要提起那把菜刀来,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的感觉,手里只想着舞动一翻,上一下,下一下,左一下,右一下,然后一把抓过来,也不管是青菜还是别的,然后就那么那么的……一盘精美的小菜就出来了,嗨,那感觉真好。”魔刀邬天一边说着一边闭了眼,可是手里却真如切菜时的一般做出样子来,脸上油然升起一种幸福和惬意的感觉,让人觉得那种感觉实在是美极了,他现在实在是这世上最最幸福的人。 悟空见了,心中纳闷:“这邬家兄弟实在是病的不轻,做个什么样菜,做菜有这般好?你看把他乐的。”想到这儿,心中又有一种疑问:“俺老孙在天庭之中也吃得美味,玉帝的酒席这些年也时常请了俺去,每一一道菜不但好看,闻着好闻,吃在口里也实在是香,可是俺只知道吃,可是怎么来了可从没想过,若是让俺老孙去做一道菜来……那……那……还不如杀了俺老孙的头,可是这魔刀邬天怎么就会感觉做菜会如此的幸福?怪哉!怪哉!”悟空在心中不由得暗叹,世道实是不同,人与人也实是不同。 赌棍邬月望着魔刀邬天那种幸福的样子,笑道:“四弟,一提到做菜,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很是幸福?”邬月如此一问,邬天陡的睁开眼来,幡如从梦中惊醒一般,忙的答道:“是啊,二哥,那一种感觉,自心中涌出,一刹时充满全身,只觉得再没有比自己做出一道好菜来更好的了。”说罢,已是闭上眼,又已回到了他的那个虚拟世界之中去了,脸上又洋溢出那种罕有的幸福。 赌棍邬月见了,甜甜一笑,也是闭了双眼,时不时的露出一些笑神。 这弟兄两个正说着话,突的又不说,就如进入梦境一般,看着他们两个这般幸福的样子,悟空与其他几个邬家兄弟一时也都呆了。 (六) 此时,悟空见了这翻情形,心中竟然突的一动,只觉心胸口暖流涌动,自己心镜竟是莫名的躁动起来,佛光竟也要透体而出。悟空大骇,他本是使了个“隐”字诀,让佛光不能透体而出,现在竟会如此,佛光竟有些儿不听使唤。悟空忙的抖擞精神,暗念“隐”字诀,这才稳住了佛光。 悟空睁眼看时,只见魔刀邬天与赌棍邬月身上光华隐隐,一层红光就欲破体而出,心中暗道:“好,好,妙,妙,妙,又要有两个成佛了。”心中如此想着,不由得喜上眉梢,手舞足蹈起来。邬日、邬天、邬地、邬明这弟兄四个见了此翻阵仗齐都懵了,只见邬月与邬天他两个闭目不语,脸有笑态,悟空喜得眉开眼笑,不明所以,他们相互看了看,眼露惊异之色。 就在些时,陡见赌棍邬月与魔刀邬天身上几乎是同时爆发出炫目的光华来,邬老大弟兄四个见了此翻景象,齐都啊呀一声。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只有悟空心中明白,笑的更是开心,且是嘻笑有声。 白衣邬星见了,惊讶之余,不由得又是脸色煞白,一方面明白悟空的见识比自己强得多了,人家已看出自己的二哥与四弟就要成佛了,而自己尚且不知;另一方面心中实是惭愧得紧,在这弟兄六个之中,白衣邬星最是聪明不过,无论是才智还是修为,他都是远在其他几位弟兄之上,尤其是在才智上,白衣邬星最是自负不过,故而无论何事,都是由白衣邬星出面。在修为上他最深,身上佛光早已略有显现,其他弟兄几个见了,也都深为羡慕,自己更是开心能取得如此修为,可是自五千年前达到此水平以后,那是再无进境,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他自己内心颇为焦虑,但见其他几位弟兄进境也都不大,以为是修炼时间不够,这才能略略放下心来。可是如今在修为上比自己都差得多的二哥与四弟竟然于此时都已佛光透体而出,这叫他如何能够不难受。 悟空见赌棍邬月与魔刀邬天身上佛光炫烂,绝不下于日光佛和月光佛,心下暗暗称异。只见红色光华一时照得天空之上满是彩云,实是炫丽之极。悟空见了,拍手叫好,邬日与邬地、邬明也都喜极而泣。邬月与邬天缓缓睁开眼来,四目对视,珠泪不由得下流。当下闭了眼,潜心修炼,佛光渐渐变得弱了,悟空见了,知道就要功德圆满。 果然,没多久,佛光聚在体外,淡淡一层似有似无。 悟空见了,笑道:“恭喜二位佛爷,恭喜二位佛爷。”邬日邬地邬星也过来道贺,只有白衣邬星勿自站在原处,脸望天空,不言不语,呆呆发愣。 此时青衣邬明见了知其内心悲苦,便过来拉了拉邬星的衣角道低低的道:“三哥,一切随缘吧,还不过去恭贺一下。” 白衣邬星这才被惊醒了一般,走向前去,强自挤出笑脸来道:“恭喜二哥、恭喜四弟。” 赌棍邬月见了邬星这般模样,知他一向争强好胜,一向自负惯了,自己先他成佛,故而他心中难受,当下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了一下他的手,看着他道:“好好修炼,望你也能早日成佛。” 第73章 白衣邬星见了,心下酸楚,抽出手来,忙的转过脸去,唯恐眼中的泪儿落下来被二哥小瞧了。 悟空在一边叫道:“赌棍佛,你这‘赌棍’二字倒也无伤大雅,只是魔刀佛你这‘魔刀’二字与佛家有相违背,你做的是个切菜的买卖,不若就叫菜刀佛,如何?” 邬天听了大喜道:“谢斗战胜佛,以后我就是菜刀佛了。”说罢呵呵一笑,大家见了,也都嘻笑。 大家欢喜了一回。 悟空在一边见了道:“大家光顾着欢喜,这故事儿还未说完,且说了故事大家再喜。” 邬家兄弟见了,俱都大笑。邬老大道:“斗战胜佛,如今儿,我们再在这空中站着,实不是个好主意,不若到我家中我们坐下,再慢慢说过如何?” 悟空笑道:“甚好,甚好,你且头前带路。” 当下几个按落云头,入了邬老大的府第。悟空一边走时还一边赞不绝口道:“邬老大,你这府第做的实是不错,比曲家父子的强得多了。”邬老大听了一声长叹:“这么些年来也真难为了他们父子三个。”说罢再不言语。悟空本意引出其中隐情,见邬老大如此也不便再问。 几个分宾主坐了,上了茶,悟空道:“快快讲罢。” 赌棍邬月见悟空心急,便道:“自和小妹有了约定之后,我便从未安心过。小妹的那些话儿实是让我不得安生。是啊,一个小女孩子最喜欢的一样东西,我却要给她剥夺了,这可是她认为的最有价值的东西,而我竟然还找不出最有价值的东西,这怎么能不让我惭愧,又怎么能令我心安?自那开始,我便茶饭不思,甚至彻夜不眠也是有的,人整个儿都瘦了一圈,便想着这个事儿。自那以后,小妹也是抓紧修炼,但是见了我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容,有时就是走到对面她也一转了脸,脸上也是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态。我见了更是难受。后来终于给我想通,我名既为赌棍邬月,这‘赌’当是于我人生最有价值的东西了。我既想通了此节,自然是大喜过望,一路之上大喊大叫地道:‘我想通了,我找到了最有价值的东西了,小妹。’当我找到小妹的,把我的这个想法告诉她,本以为她会更不开心,因为经我的观点认为,我既是找到了的赌注,那我们的赌约自那一天便当有效,那自然对小妹不利,谁知小妹听了,本是一脸冰霜,尤若严寒,可是听了我的这翻话,却是突然三春雪融,笑上双靥,道:‘恭喜二哥,你终于想明白了,你也太笨了。我那时问你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于你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赌了,你名字之中有“赌”字,你既然要了我名字之中的一个字,那为何就不能也以名字为赌注呢?可是这些天了,最初我见你不提这个事,我还以为你故意装糊涂,怕以后不能再赌了,心里正大大的后悔呢;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是真的糊涂了,人整日里苦思冥想的,你看头发儿都白了,小妹我心里很不好受呢,这两天我正想着去找你认输,免得你如此劳心伤神,坏了身体。’我听小妹如此一说,除了感动之外,更是吃了一惊。感动的时我有这样一个体贴心意的小妹妹,实是我邬老二的福气,吃惊的是我怎么会有白头发,这有些儿不可能。可是当小妹手持镜子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的……我那时的神气,我想小妹怕永远都记得,那种神情……嗨,不提也罢,小妹见了我的那个神态,几乎是要哭出来了。斗战胜佛你来看”,说着一伸手把盘在头顶的头发取下来,果然有一撮白头发,有拇指精细那么多 (七) “我这些日子以来,光顾着想这个问题,茶饭不思,就更别提梳洗的事了,我头上何时生出这一撮白头发,我竟然不知。显然是愁白了的,若是这几日长出来的绝不可能,绝不会这么长。且这头发有一个特点,恰就在头顶百会穴处,我那时就想,莫不成我的这个赌约实是有违天理,就连老天让我头发白也从头顶心开始,亦或者说是我命不长?”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妹说:‘二哥,我知道为了这个赌约这些日子实在是让你受了委曲,其实我也也知道,二哥,你是想让我有些独立精神,你是为我好。小妹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这几年,你们几位兄长实在是把我给惯坏了,让我自己锻炼锻炼实是对我大有好处。二哥,自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这个赌约就正式生效了,我若是在各位哥哥无论哪一个,第一个成佛的之前修炼成了我的潜天步就算你输了,你此后终生便不可再赌;否则便算我输,我便把这个名字中的“雪”字儿去了。自明儿个开始我便会和各位哥哥分开,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潜心修炼,什么时候潜天步修炼成功,那一日我便会去找你们,若找到你们之时若是有了一个成了佛身,我便认输。’我听了小妹这翻话,心中罪责之感更重,当下便道:‘小妹,绝不可以,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这个赌约便取消了,不赌了,不赌了。’谁知小妹听了,竟然冷笑连连冷笑,脸上又回复了那几天冷若寒霜的样子,道:‘二哥,枉你也号称“赌棍”,说过的话儿什么时候不算数了,我们老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我听了此翻话,从头直冷到脚后跟,知道小妹的心意已定。我那时心如死个一般,什么也不知道想,走路也是痴痴呆呆。大哥见了我这副模样,便问我怎么了,我见大哥这样一问,心中的委曲一下子便泄了开来,趴在大哥的肩上哭起来。那时我所记得的哭的最痛的一次,大哥见我如此,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说:‘老二,没事,老二,没事,说说怎么一回事。’等我哭够了,才把小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大哥听了,立时,圆睁了双眼,一把抓住了我的衣前襟道:‘你做的好事!’说着只把我一推,我本来还在抽抽答答的哭,可是见了大哥这副盛怒的模样,也实中吓呆了,就连哭也忘记了。”说到这儿,赌棍邬月,双目中又已盈盈有泪,直欲落下来,眼睛看着屋外,一时不再说话,显是又已想到了当日那种情况,看来实是伤透了心。 此时就听得有啜泣之声,悟空转头看时,却是邬老大,只见他已是泪流满面,道:“二弟,都是大哥不好,那日我一听你说小妹要走,我的气当时就升起来,我们就只有这样一个小妹,从小就在我们弟兄几个的看护之上长到这么大,她什么时候独立做过事儿?你本来已是觉得很是难过了,我不该在那个时候再推你,那一推力道也实在太道,你没有防备,让你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头碰在墙上,一时出了那么多的血。而我那时推了你之后,就再也没有看你一眼,然后就去找小妹了。我不知道你竟会连吭都不吭一声,其实你那时已是被撞晕了的,当后来六弟进来发现你躺在地上,满地是血,大叫着去找我们,那时我才知道。二弟,大哥当年在这件事上实在……实在……是对不住你。”说罢已是泣不成声。 邬星邬天几个听了,也都黯然神伤。 邬月听了邬老大这翻话,反而一扫适才伤悲情绪,展颜一笑道:“大哥,往日那件事,也不能怪你,你本是无心之失,既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还都提它作甚,我这张嘴实是该打。”说着双手猛力的击了两下,啪啪有声。悟空看的分明,邬老大几个却都齐齐的吃了一惊,齐都抬头看着赌棍邬月,还以为邬月当真打自己的嘴巴子。悟空见了哈哈大笑起来,从位子上一蹦而起,手指着赌棍邬月,边笑边道:“好……好……好个……赌棍……,你……你……你……谁个你都骗,打嘴巴……怎……怎么打在手上。”一时笑弯了腰,就连话也说不成句了。 邬家兄弟这才明白,原来赌棍邬月和众位弟兄开了一个玩笑,一时俱都松了一口气。 赌棍邬月笑道:“若是因为我这几句话,惹得大家都不开心,我心里又何忍。”一笑之下,双目之泪再也控制不住,滚下来。一时之间,他那副又似哭又带笑的模样颇为好看。邬老大也破涕为笑。 空气中本来弥漫的略带伤感的氛围因此一扫而空。 赌棍邬月道:“小妹走了,谁也劝不住。小妹说得很好:‘我早晚是要离开各位兄长的,且让我自己到外面早一点儿闯荡一下,也早长一些见识,各位兄长教我的一些功夫和道法已足够我防身了,再者说了,在这个地方和各位兄长一起,跟着大家修炼,我永远也只能走在各位兄长的后面,那么我与二哥的赌约我是输定了的。各位哥哥,你们不会希望我输给二哥吧?二哥,你也不希望我输吧?’我与几位弟兄听了这话,还能怎么再去劝她呢?是啊,她说的绝然不错,若是与我们弟兄几个生活在一起,我们便永远只会把她当作小妹妹,永远觉得她小,那就永远就想着照顾她,她自己就失去了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这就像我们的父母当年对我们弟兄几个小的时候一样,他们总是想呵护我们,实质上是剥夺了我们自己独立的处理问题的能力。天下父母哪个没有这般心思?虽说是一种爱,其实又哪里知道这是一种最大的伤害?” (八) “那时,我见大哥与诸位兄弟还极尽挽留之能,便劝他们几个别再费心思。可是他们一时又哪里听得进去。我记得那时大哥对我是怒目相向的,还有五弟邬地,向来就不笑,那时更是吓人。”赌棍邬月接着道。 “二哥,我们弟兄几个当时实际上是错怪你了,尤其是我,小弟在这里也向你赔个不是,”说着老四瘟神邬地站起身来向着赌棍邬月作了个揖,然后坐下道:‘那日,你说:“各位弟兄,你们就不要再劝了,你们就让小妹作一次主吧。 第74章 你们想一想,我们七个当中哪一个最是陪明颖悟?小妹这几日所说的话,你们哪一个能说得上来?大哥,你能么?还有三弟四弟五弟六弟,还有我,我们几个都是白活了,我们的见识加起来也没有小妹的高,这一场赌,若是按照小妹的意愿来做,她是赢定了,不过若是留住了她,实是害的她输,难道你们就真的希望她输不成。我说呀,你们就不要留了。’这时小妹说:‘还是二哥理解我的心思,不过要说我最聪明颖悟还不能够,谢谢你,二哥。’我在一边听了二哥的话,当时实是气的不得了,我平时一向很少言语,脸儿整天拉得多长,就像每个人都欠我的帐似的,这一点我知道,可是我就这个脾性,我有时也想改,可是总也改不了。虽说我平时这个样子,可是小妹却最是喜欢逗我,她有时说话专为了引我笑,其实有时也只有小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笑的出,我看着她那个精灵古怪的样子就想笑了,就不用说她还有意逗我了。有时候,我明明想笑,却还故意本着脸,这个时候我的神情就很是特别,至于怎样特别我自己是不知道的,可是小妹知道,她就爱看我的这个样子,这时她便会痛痛快快的笑一次,我一见她这个样子,打心里只觉得特别舒畅。可是那一日二哥一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当时就想了,今天这个局面还不都是二哥一手造成的,我当时就吼了一声:‘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那时,我看的很清楚,二哥的脸是很难看的,二哥没说话,自个儿慢慢的走了。我那时看着二哥慢慢远去的后背,心里又生出一种罪恶感来?这一切都能怪二哥么,平时二哥也怪疼我的,可是因为这一件事,让小妹远离,又让二哥与其他几位兄弟不和,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赌棍邬月听了,半饷方才幽幽的道:“四弟,那几日之中就数你这句话伤我最重。就是当日大哥用力把我推倒在地让我流血不止我也没觉伤心,毕竟他是大哥,平日里照顾着我们几个,再加个我确实也有过错。可是你就不同。”说到这儿,邬月叹了口气:“我自认在平日里对你们这几个小兄弟的照顾绝不比大哥用心少,除了小妹以外就是六弟和五弟你了,至于三弟与四弟那时其实也已不需要我来照顾。我那日听了你那一句话,说真的,实在是寒心到了脚底了。你的神态本就不是很好,否则怎么又能有个“瘟神”二字在内?再加上盛气之下,更是难看的不得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自己的弟兄都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你记不记得,我那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我转身走了,心里却在流血,人家是流泪,泪向外流,而我是流血,血向内流。我自那一刻起,就在心里暗暗的发下了一个誓言:我与小妹的这个赌约是我此生最后一个赌约。此生再不与人赌,决不!说来也可笑,我与小妹的赌约本就是若是输了,就再不与人赌。可是事实上呢,自那一天起,我就已经认输了,至于小妹修炼得成潜天步与否,于我而言,已没有任何意义。我已输了。本来我的赌与天下人之赌本就不一样,天下人赌,图的是个财,赢了欢天喜地,输了则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然后借钱再赌,或能翻一下本,但输的多,赢的少,故而往往弄得个妻离子散,甚或是家破人亡。我的赌则全是图一个痛快,小妹曾说过:二哥,你自赌时起,赢过几回。其实小妹在这一点上实是看错我了,我很多时候是明知道输定了,我还是要赌。我赌全是为了一个心境愉快。人家若是输了如丧考妣,很是难受,我却不同,我赢了固然喜欢,输了也是喜欢,就因为我的输往往是故意而为的。当我看到别人因为觉得我蠢得不可救药而输了的时候,心里其实会有一种极为愉悦的感受,因为我知道,且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赌局实是我赢了,他们以为我蠢,实则上是他们蠢,因为他们看不出我的故意的输,且还沾沾自喜。我的赌约往往不是为了钱财,不过有时也有例外。很多时候,我是看人家有难,想帮他,又不想让人家觉得欠了我的。欠人的人情的感觉不好,实在是不好,我不想让人家整天里记六我的好,我有时便去设个赌局,故意让人家赢了,顺便替人家把事情办了,每逢此时我也是非常的开心,总觉得自己又积了些德,且被帮者还以为是天经地意,故而心安理得。” 青衣邬明插嘴道:“二哥,有一件事,我最是佩服你。那年我与你去比比突尔国办事,你还记的我们途经克尔曼郡时的事么?” 赌棍邬月道:“你是想说那次送殡的事。” 青衣邬明道:“不错,我想说的就是那一次。那一日,我们两个走在大街上,听得前面哭得惊天动地的,甚是悲惨。你便想去看看,若是依着我呢,就不去,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却是非去不可。那里的人很多,可是都是远远的散开着,在中间,有一童子跪在一个棺材铺前,在他身后有一卷芦席,芦席掩着两个尸体。童子脸上长满了疤儿,甚是难看,在他前面与棺材铺中间有两个差役,手拿着铁枪,指着童子。此时,二哥便问周围的人这是为了什么。一个老者道:‘这童子的父母俱都患了大麻疯,这个童子因为侍奉父母,不慎也是身染恶疾,自知性命不保,便用芦席卷了父母尸身,想向这棺材铺掌柜的讨要一副棺木葬了父母,然后自己……谁知棺材铺掌柜的因其没有银俩,不给,且叫了差役来,你看不见那两个差役么?’说到此处老者摇了摇头,叹息连连。二哥,你那时是非常恼怒的,便问老者:‘这克尔曼郡就没有几个积善人家施舍了这童子一些钱财来葬了这席卷之人,也算是积了些儿阴德?’老者冷笑道:‘小老儿也是外地来的,在这儿活了三十余年,从不曾见这儿的人施舍于人。’说罢,只管摇头。这时,二哥,你便想发怒,我便劝你:‘二哥,这种事儿太多了,我们管不了,我们还是走吧。’你却道:‘六弟,你二哥的赌瘾又上来了,一会儿我要赌一把,若是用着你时,你且不要说话,只管看我眼神,听我言语办事。’我听你如此一说,知道你定要去和那棺材铺老板赌上一把,为那童子赢上一个上好棺木来。我不知你要赌些什么,也只有在一边看。” (九) “不错,我的赌法一向稀奇古怪,就连我们弟兄几个也是难以猜测我到底要做什么。我的赌技本高,只是一向不愿赢人而已,只是想图个乐趣,不过这次可不同,我是要为那童子赢副棺木,故尔那是必要赢的。我走向前去,见棺材铺六前挂着三个鸟笼子,内里有各有一只鸟儿,羽毛甚是鲜艳,叫声清脆。我见了此鸟,心中一转,就欲以此鸟与那棺材铺老板赌上一把。其时,我去时,那老板迫于压力正在让一个伙计用木条做一个简易棺木,那时眼看已成,只见那老板手一挥,伙计一个用手一提已是把棺木提了起来,直放在外面。老板向那着周围之人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这旺材铺,自打开业已来,从未施舍过人,为何呢,大家想啊,父母养育子女为的个什么?还不是死后叫子女把自己尸骨葬了,免得曝尸荒野,若真是如此,人与畜牲又有何区别。我比忽向明,在此开了这个铺子,也是感念各位子女们的孝心,为大家提供个方便。也全了各位孝子的一翻孝心,若是子女在父母死后连一副棺木也买不上,嘿嘿……那也只能说死者未能积德,以至于子女无能。子女若是实有孝心则当卖身葬父葬母,可是大家看着这个童子,就他这一身病,不要说卖,就是白送于谁家做活,哪个敢要?是你,还是你……是你……’比忽向明用手连指了远处几个衣着华丽之人,显然那几个具都是老板富财,他们见比忽向明向他们指来,具都齐齐缩入人群之中。比忽向明见了这般现状,不由得向天哈哈大笑,笑毕,道:‘这童子既葬不得父,也葬不得己,也做不得工,这白折本的买卖是谁都不想做的了。你看他口口声声要尽孝,可是尽什么呢,你拿什么来尽孝?今日,你既求到我的门上来了,我若是不允,天下人都要骂我比忽向明实是一个只认银钱的蠢材,可是我这一行也有我这一行的规矩,这规矩就是绝不能便随便送了人家棺木,大家想一想啊,我送谁一副棺木谁个愿意要,是你,是你,还是你……’说着,那比忽向明见那几个老财又从人堆里冒出来,便又用手去点,只吓得那几个忙的又缩回人群之中,我在一边见了这比忽向明如此这般,只觉得此人颇有意思,可是所说之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若是有人平白无故的送了谁一副棺木谁家愿意?那不是诅咒人家家败人亡之意么?可是今天又是不同,是人家求上门来的,你还说这些话儿,实是有欠情理。我便欲上向讨个公道。只听比忽向明道:‘那娃儿,你且看了,’说着他用手一指门前的三个鸟笼子,道:‘你看清了,你若能说出这里有几只雀儿,我便把这副棺木送了与你,也算是尽了你的一翻孝道。’周围之人一听比忽向明如此说法,具都议论纷纷,都道这还不容易,这摆明了就是比忽向明欲把棺木送了,只是出个题罢了。那童子也知比忽向明的心意,便在当街之上向着比忽向明叩了九个响头,触地有声,额头已是出血流下来,他本就是一副邋遢样子,且就是也快要死的人了,别人见了,谁也不来同情他。比忽向明也不躲闪,坦然受了他这九个头,显然也是以一副大恩人的身份来受了。” “我见了比忽向明此番模样,心中有些儿气,你送了人家一副不像棺木的棺木,且还说了那么多闲话。 第75章 我有心替那童子讨一副上好棺木,心中早生一计。只见那童子道:‘谢谢大老爷施舍棺木之恩。’比忽向明却冷冷的道:‘哪个要你来谢,适才说了,我这铺子绝不无故施舍,若是这名声传了出去,我这生意以后可还怎么个做法,你且数了这几只雀儿再来说话,若是数不准,这棺木别看太过简易,你想拿走也是休想。’那童子道:‘这还不易,这是三只雀儿。’比忽向明听了,把手一摆道:‘你赢了,拿走吧。’可是就在这时,众人俱都齐呼起来,原来笼中三只雀儿齐都在笼中扑腾起来,且转瞬间便倒在笼中再也不动。比忽向明见了,不明所以,走向去,看了看,确系死了,这时这比忽向明的脸色煞是难看,道:‘罢了,罢了,适才的话不能算数,大家都看到了,就是简易棺木也是给不得,老祖宗显灵了,不教给喱。’说罢就叫铺中伙计把那棺木拿回屋内。其实这是我的一个障眼法儿,我欲要那比忽向明心甘情愿的送了一副上好棺木,故而如此。我见比忽向明欲要反悔,可不正合我意,当下向天大笑了三声,冲着比忽向明道:‘好一个比比突尔国,怎么这里的人怎么具都言而无信。’我用眼直瞪着比忽向明,只要不是瞎子谁都可以看得出,我这话是冲着比忽向明的。比忽向明见了自然不愿意,道:‘这位客官,我见你面生的很,定不是我这比比突尔郡之人,你说话要小心些,我这国中之人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我冷笑着道:‘大家有目共睹,你怎么说话的来着?’比忽向明听了,胀红了脸道:‘你这客官,亏你还说得出口,这里之人哪个不曾看见,他话到鸟死,显然是老天不要我给了他这副棺木,你为何还要强词夺理?’我又大笑了一声道:‘你本是个强词夺理的主儿,为何反倒咬一口说我强词夺理?我来问你,你适才是不是说只要数得清这鸟儿便把棺木给了他?’比忽向明道:‘不错。可是这鸟儿死了。’我又问道:‘这鸟儿死了,是不错,可是死了的又是几个?’比忽向明道:‘你这人蠢得紧,死的也是三个。’我又道:‘既然不管是死是活都是三个,岂不正应了你的话儿么,你如何又反悔?’比忽向明听了,一时语塞,不由得恼羞成怒道:‘谁要你来管这闲事?’我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事不平,有人出来管,这是天理使然,此是天意,还用问吗?’说过这话之后,我又转脸向着周围之人大声道:‘大家可都看见了,是这棺材铺老板说话不算数,不管这鸟儿是死的还是活的,总是三个之数,大家看是不是啊?’我如此一说,众人齐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指责比忽向明的还算占多数,由此可见这比比突尔郡中之人,人心并未泯灭,绝不像适才那老者所言。我又大声向着比忽向明道:‘你说是老祖宗显灵,不让你把这棺木送于这童子,你老祖宗在哪里,他可有话,你且让他说话来听听,又焉知不是你做事太绝招致神灵不满所致?’比忽向明见如此一问,便问道:‘大家有目共睹,我本想做些儿善事,又怎么招致神灵不满了,你且说一个因由出来,你若是说的不好,嘿嘿……’说到此处,他便闭口不语。我道:‘若是说不出一个因由来,你又能如何?’比忽向明见我追问,怒道:‘我这比比突尔郡的人又岂能容你随便悔辱,大家说是不是?’这后半句却向着大伙儿,显是要激起群愤来,我见这比忽向明有些儿阴险,这本是他一人之事,却用这句话把全郡之人具都引进此事中来,可见此人变化之快,用心之险,我见他如此,便格外小心,道:‘若是一件善事,你便说是你一家的,若说是坏事,你便拉着全郡的人,到底是哪个侮辱了比比突尔郡的人了?’我说过这句话,本已受了比忽向明煽动的无知之人略有躁动,可是听了我这翻话,便又都静下来。我不容比忽向明说话,便道:‘这位老板,咱们赌一局如何?’比忽向明脸色苍白,怒道:‘我又不识得你,我凭什么和你赌。’我听了大笑,道:‘这一件上,你是非赌不可。’比忽向明冷笑道:‘你一个外地人,你说赌我便得赌么?我不赌你又能奈我何?’我见他要耍无赖手段,又岂容他得逞。我向着周围之人大声说道:‘诸位听了,适才这位老板说了,这鸟儿死了,是因为他施舍给这位童子棺木,老祖宗显灵教训他。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认为是他做事太绝,就连老天也看不过眼,就让这鸟儿死了,也算是给他一个惩罚。大家看一下这个童子,父母本已双亡,且自己又染了病,也是不久于人世的了,向他讨要,他却只给了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棺木,且还说出什么不能施舍坏了规矩之类的话,后来又反悔。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说明我们两个哪一个说的对,哪一个说的错,就不知这位老板肯不肯,大家说说,你们想不想知道到底哪一个说的对?’我这样一说,人群之中登时便有人响应,想看热闹的大有人在,齐都哄闹,说是想知道结果。我又大声道:‘他若是心虚,便可以不按我说的办。’此时众人具都哄笑。这时比忽向明向着身前的那两位官差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我见他叨咕,知他要耍些手段,我略用神功,已然听得那比忽向明道:‘二位官差,此人在此胡闹,他一个外地人,你们若是把他赶跑了,事毕我请二位官爷吃饭,且还有二两银子侍候。’那两位官差相互看了看,一挤眼便向我过来,大声嚷道:‘这是什么所在,岂容你在此撒野,还不快快走了,否则要你好看。’我见官差耍横,便低低的道:‘事毕我请二位官爷听饭,且还有二两银子侍候。’话音只有他二人听的见,他二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惊异之色,其中一个乖巧,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 (十) 邬明道:“原来如此,我见你和那两位官差说了几句话,那两位官差便神情有异,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也未及问你,原来有如此一个小插曲。” 赌棍邬月道:“另一个不知好歹,勿自在那虚张声势,以言语恫吓,我见他如此,有心要让他难看,使个手段,好端端的,裤子突然就滑下来。众人哄笑声中,这一位官差忙的丢了枪,双手提裤,知道遇到高人,一手把了裤子,一手捡了枪,向一边走去。” “我有心要开这个官差的玩笑,便道:‘老板,我的赌局很是简单,我们就以这位官爷为赌注如何?比忽向明见如此,把牙一咬道:‘就依你,你说怎么个赌法?’我大声道:‘我们赌一下他家中的人口是单数还是双数。还是由这位童子来说,若是他说错了,便是你赢,你说的对,是你的老祖宗不让你施舍,这副棺木也不会向你要了,棺木的钱由我来出,若是他说对了,便是你错,那三只雀儿的——死——就是老天惩罚你。’我故意把那个死字的音说的很重,且拖的很长。比忽向明还未说话,就见那官差,向着我扑通跪倒,在地上叩头如鸡吃米一般,哭着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我比二泉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故意装糊涂道:‘这位官爷,我不是什么仙人,也不知你说什么,这怎么就害了你了?’那比二泉道:‘若是我与家人也像那三只鸟儿一样死了那可怎么办?仙人,比二泉向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只是今天有些儿贪心,还请大仙高抬贵手,放过我把。’我见他头都磕出血来,心下有些不忍,便道:‘你多想了,不会这样吧,既然你害怕,那就算了,我另想办法。’比二泉听了,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拾起枪来,一溜烟的跑走,大伙儿早已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他实在是不敢再在这个地儿上呆了。另一个官差见了,也忙的躲到一边,不敢和我照面。” 悟空听了,笑道:“好一个赌棍佛,整人的法儿倒还是有,听你讲来实是有趣,实不输于整日里游山逛水,好玩,好玩,快快讲过。” 赌棍邬月道:“叫斗战胜佛见笑了。我吓退了这两位官差,便转身比忽向明道:‘老板,这样吧,就以你家里的人数为赌注吧,你看可好?包括你的仆人在内都算是你的家人,也还是赌单赌双,怎么样?’比忽向明脸色有些发白道:‘为何不赌你的家人?’我大笑道:‘老板,枉你聪明一世,我一个外地人,家里有几人,你又怎么知道?就是老天也怕不知道喱。’那比忽向明道:‘就是不知道也要赌,先赌你的家人。’我笑道:‘为何不先赌你的家人,你心虚了不成?’比忽向明突的怪笑起来,脸色虽是难看,可是笑的甚是凶恶,切齿道:‘你不是也心虚了?你若是不心虚,为何就不从你家开始先赌?’我见他这般模样,心下好笑,便道:‘好,就依你,先赌我家人数,再赌你家人数。’当下,我脸向青天,大声呼道:‘老天若是有眼,就叫谁输了,谁死了全家人。’我一转头间,已看到适才我问话的老者,我道:‘那位老者,你过来我有话说。’那老者也不害怕,走过来道:‘客官,你有何话说?’我笑道:‘若是我输了,也就死了,我身上五十两银子也就没了用处,你把银子买了三口棺木,一副葬了我,另两副送了这童子,余下的都归你了,算来,你还能得到四十两银子,你看如何?’众人听我如此一说,齐都哄叫起来,都道这老者赚了一个天大的便宜。那老者道:‘你若想寻死,我也不来拦你,你就快快赌去吧。’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见了心中陡然一冷,心道这老者心肠为何如此坚硬也?当下也无心细究,向着那童子道:‘勿那童子,你就说罢,你说说我的家人是双数还是单数。 第76章 ’那童子这一会儿早就傻了,他哪里想到惹出这么事来。当下只吓得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我见他如此,心下也有些不忍,当下道:‘你自管大声说好了,若是说不出,你就举起手,竖起一个手指代表单数,竖起两个手指,代表双数。’那童子听了,点点头。” “我又大声道:‘各位听清了,规矩是这样的,他若说准了我的家人是单数还是双数就算我赢,否则就算我输,大家可听清了。’那童子看来心情也甚是矛盾,手举了几次都放下来,最后举定了,却是竖起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显然是一个双数。我有心要把事情搞得复杂,当下站在那儿,故意的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来,脸上极其痛苦,嘴里嗬嗒嗬地喊着,然后蹲下身去。” “我那时是吓坏了,”青衣邬明插口道:“我就想我们家兄弟六个再加上小妹岂不是个单数?现下这童子举了个双数出来,我二哥便这般难受,莫不成真应了誓言?我心里害怕,就欲冲过去看看,正在这时,耳边只听得二哥小声道:‘你且莫担心,六弟,我在与他们开玩笑。’我听得此翻话,一颗放着的心这才放下。当下静看事情发展。一会儿二哥躺在了地上,抽搐了一会儿就再也不动了。四下里一时静的吓人,那老者慢慢走向二哥,用手在二哥鼻子上试了一试道:‘这个个死了。’这老者一说过这翻话来,无异于是一声睛天霹雳,立时周围的人便如炸了锅一般,都道今儿个可真邪了,老天显灵了。其实也不由得他们多想,先是三只鸟儿死了,再又是二哥的诈死,岂能不让这些凡夫俗子心惊肉跳。这时那个棺材铺老板也是走过来用手摸了摸二哥的身子,确认已是死了,不由得放声大笑,笑的甚是开心。笑了老长一会儿这才收了,然后向着周围之人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今儿个可看清楚了,实是我家老祖有灵,我不能坏了规矩,今儿个这棺木我实是不能施舍。说罢又是放声大笑。这时我只听得二哥在我耳边轻声道:‘六弟,你现在假装从其他地方来寻我,我便借机苏醒,只说是你来了,成了双数便醒了,也唬他们一唬。’我听二哥如此一说,方才明白二哥葫芦里卖的药,原来是要弄一个出其不意。当下照办。转身出了人群,假装着刚从远处来到,一副风尘仆仆样子,大声叫道:‘借光,借光,大家都来看看,你们谁见过这样一个人来过没有。’边说边掏出一副像来,那自然是二哥的画像了,围观的众人见了,齐都惊呼,有的道:‘这不就是刚死的那个人么?’我听了,假装惊讶道:‘你说什么,死了,怎么可能?’边说着边向着那人指的方向过去,众人早已闪开一条路来,我冲至二哥身子边上,看了一眼,便大哭起来:‘我的二哥呀,是谁害了你呀?’我假装哭了几声,便站起来,向站在一边的老者半:‘是谁害死了我二哥,一定是你。’那老者一点儿也不害怕,道:‘你且莫凶,你哥哥的死,这里大伙儿都见了,是与那人相赌有关,关我何事?’说着用手一指棺材铺老板,这时比忽向明已是回到了自家铺子门前。我听了,便冲向前去,比忽向明见我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也有些儿害怕,双手乱摇道:‘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是他自己找死。’我怒道:‘放屁,你才找死,你说他活腻了找死,我看是你活腻了找死。’我正在这里找事,忽听得众人惊呼的声音,都道:‘活了,活了,活了!’我转过身来,只见二哥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揉了揉眼,好像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比忽向明见了,脸色突的变的煞白,绝无一丝儿血色,我在他眼前,看的极为清楚,心下不由得大乐,心道让你也知道先甜后苦的味儿。我走向二哥,二哥向我挤了挤眼,眼中颇有赞许之意,不等我说话,只听得二哥道:‘兄弟你可来了,兄长适才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适才我到阴间转了一圈,两个阴差拉了我就走,到了阴间,那阎王正要把我用油锅炸了我,就听得一个马面来向着阎王说兄弟你来了,我不当死,阎王听了,就叫阴差押着我回来了。’二哥说的有声有色,可是在周围之人听来,却是恐怖之极,一个个具都毛发倒竖,不知谁喊了一声:‘我的天,老天显灵了,还不快快拜了。’有这一声,一下提醒了众人,齐都跪下,向天膜拜。一时之间,偌大一条街上一时跪满了人。可是放眼望去,仅有四人未拜,其中两个自然是我弟兄二人,另两个却是那老者和棺材铺老板比忽向明。只见那老者不住冷笑。我与二哥见了,相互使了个眼色,知其有些怪异。” (十一) 赌棍邬月接着道:“我见效果比我预想的要好的我,不由心下得意万分,便向着棺材铺老板比忽向明大声道:‘老板,现下我兄弟来了,我家里人现今儿在这里是一个双数,这童子是说对了,现今可轮到你了。勿那童子,你就说了吧,说一说这老板家中人数是双数还是单数。还是老规矩,若是说得对了,就算老板赢,若是说的不对,就算我赢。’我话音还未落地,就听得有人大喊道:‘别忙说,别忙说。老板,我不跟着你干了,工钱我不要了,从现下起,我不是你家的人了,说着从铺子里冲出一人,直入人群中去了,紧接着又已冲出十来个人,口里都喊着:‘不干了,不干了。’说着也已冲入人群。我看着他们的那副样子,心中那个乐,现在想来那一幕,只觉得还是有趣得紧。这一下比忽向明更加紧张了,眼看着豆大的汗珠子都冒出来,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直落入土中,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我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实在有些不忍,便不想再作弄他。这时屋内冲出一个女人来,怀里揣着一个孩子,口中高喊着:‘不赌了,不赌了,大仙饶命,大仙饶命。’说着来到我们弟兄二人面前,把孩子向地上一撂,那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那女子也不管孩子的哭声,向着我们只管磕头,只几下,已是满头是血。我见了心下大惊,还是六弟手快,一伸手早把那女人给拉起来,顺手把孩子也给她放在怀中,那女人放声大哭,再夹着孩子的哭声,只弄得我心乱如麻。看着她们母子的样子,心下后悔莫及,怎么竟惹得如此烦恼也?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谁知就在此时周围之人又喊了起来:‘双数,双数,又是双数!’我猛的回头,只见地上那童子竟然又已伸出两个手指来。我还未让他举指,他竟然在此时举起。我见此童子如此,本来对他充满着同情心,要为他的父母谋一个上好棺木,一翻心情登时化为乌有,看着他满脸疤痕的样子,只觉得万分的讨厌。实不不想再看他第二眼。当上转过身来,对着那女人道:‘且莫如此,你且回去了,未必如此灵验。’谁知那女子接了孩子之后,只管坐在地上,不起来,抱着孩子只是哭。就听得耳边有一个声音大声道:‘赌局已经开始了,这个童子说老板的家人数为双数,老板的女人孩子再加上老板的父母本是五人,再加上伙计十五人,共计二十人,现在这十五个伙计已经全部脱离出来,故而现在总数是五人,这位童子说的是双数,童子说错了,老板输了!童子说错了,老板输了!’呼喊声中竟是充满着喜悦。” “我回过头来看时,令我吃惊的是,呼喊之人竟是那位老者。那老者在大街之上乱蹦乱跳,就像是一个孩童一般。兴奋之情洋溢于脸,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比忽向明一家已经死光了一般。我见了,心中一股怒火登时便爆发出来。向着老者吼道:‘我赢了管你什么事,死了人你就那么开心么?’老者见我发恶,一伸舌头,跑到一边去了,我看着他跑开,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厌恶来。” 悟空听了不解,道:“赌棍佛,我倒不明了,本是一个玩笑,为何这老者,竟会如此认真,竟要这棺材铺老板一家死而后快,这倒是为何。实是费解。” 邬月听了,笑道:“斗战胜佛,莫说是你,就是我与六弟,具都莫名其中之事,只觉此事颇为怪异,只是当时在那种境界之下,实是无心追究,到得后来方知,这其中另有故事,直教人吃惊不过。” 悟空听了,道:“哈哈,想不到果然有事情,怪道那老者如此上心,非要让人家死光了方才痛快。快快讲来,不要漏了一件事儿,俺老孙听了过瘾。” 赌棍邬月见悟空如此上心,不由得喜上眉梢。 第十二章怪草 (一) 赌棍邬月道:“我转过身来,走至那女人与孩子身边,蹲下身来,劝道:‘没事,本是一个玩笑,没事的。你看现在虽是你家输了,也还不是没事么?’那女人听了,也还只是哭,只是略略抬起头来,只是声音明显是小了,显然有雨过天晴之意。我见了,心下这才略略安心。这时本已瘫在地上的比忽向明已是自地上站起来,看了看天,看了看地,看了看我们弟兄两个和周围的人,突的向着我笑道:‘我输了,我输了,我是输了。可是我输了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好好的,我全家没死一个。都是你这人捣鬼。’说罢,又是怒目而视。在此情此境之下,我实是无心再与其争执,当下闭口不语。只见比忽向明大声向天道:‘我没错,我没输;我没错,我没输,声音竟是极为凄厉,我听了心中愈是愧疚。当下拉着六弟邬星便欲走开,正要迈步,谁知又发生了一件另人意想不到的事。” 说到这儿,赌棍邬月顿了顿。悟空听了,心下焦急,正欲催促,却听得青衣邬明道:“这一件事,实是意外,实是令人难料,这些年来,我与二哥时难忘怀,实是和这件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第77章 悟空听了,心下愈奇,心道不知又有何事发生,当下不便插嘴,只管支起耳朵来听。 赌棍邬月与青衣邬明相互看了看,还是青衣邬明把话接着往下说。 邬明道:“此时,只听得空中一声巨响,就似巨雷一般,这一声实是太过出奇不意,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被吓了一跳,一个个侧着身子,斜脸向天,我与二哥也不例外,当时我被吓得一缩脖子。那声音明明就是一声炸雷,可是抬头看天,明明太阳就在空中,可巧那天一丝儿云也没有,蔚蓝蔚蓝的天,让人看着尤其舒心。大家看了看天,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就相互之间说了几句,声音甚是吵闹,过了一会儿也就渐渐的要平息下来。正在大家惊魂甫定之时,猛然之间就听得空中又是一声霹雳,这一次大家可听得真真切切,这声音委实就是雷声,这雷声就在当顶。大家一旦搞明白实是雷响之后,这份惊慌就显露出来了,其中就有人喊了:‘快跑吧,晴天打雷,不知打谁,快点跑吧。’有这一声喊,把大家本已弥漫在空气中的惊慌进一步加大了,一声喊大家几乎跑个怠尽。就在跑的过程中空中已然又是两声巨响。这两声响显然加剧了大家的恐惧心理,跑的更快,偌大一条街这时只有少数几个人没跑。当然有有我和二哥,我们两个自然不怕,毕竟我们已具备较高的道法,这个雷对我们来讲并没什么;比忽向明没有动,他已有些疯癫,这正是二哥心中不安的原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本来么是想要一口棺木,可是现在倒好,棺木还未要来,倒使棺材铺老板变成这副模样。一个有些儿疯癫的人不跑也属正常;比忽向明的女人与孩子没有动,尤其是他的女人正处于极度的惊慌和痛苦之中,只知道搂着孩子,几声雷响于她就像没听到一样;另外有几个胆大的,不过是在自家门口探出头来,可能是身子已在家中,已是有了安全感的缘故,对晴空霹雳并未显出十足的害怕。还有那个童子也未动,一个绝症缠身之个,还有什么怕的呢?” “可是有一个人在大街之上未动,实是令我们吃惊。他岂止是未动,简直是有些悠闲了,他背负着手直直的向着比忽向明踱过去,把我们弟兄两个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悟空听到此处,心中一动,插口道:“是不是那个老头儿?”悟空这一开口说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齐都聚到他那儿,邬家兄弟齐都把目光射向他,悟空见了,有些儿不自在,讪笑着道:“接着说,接着说。” 青衣邬明笑道:“果然是斗战胜佛,正被你猜个正着,不是那个老者是谁?其实我对那老者本来并未在意,不像二哥自始就恰与他有所接触,对他注意的早,我只是到了此时才注意到他。其实无论是谁只要在那儿,要是不注意他的话,那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瞎子了。那老者踱到神经有些错乱的比忽向明面前,突的仰天大笑,然后伸手指着比忽向明的鼻子大声道:‘五年前,你怎么说来着?五年之前,也是在这条大街之上,当着大家的面你是如何口出狂言来的?现在可好,晴空霹雳,来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哈哈,你的死期到了,你还不快快去死,还等什么?快呀,你快点去呀,为什么还不去!’那位老者说到后来根本就不是正经说话的样子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看了分外厌恶,他手舞足蹈,一面咬牙切齿,一面又分外开心的样子,实是幸灾乐祸之极。我见他这般模样,一时怒从心生,就要去教训教训他。不过二哥早已注意我神情有异,一伸手拉住我道:‘且莫忙,看的有何动作。不知他们两个有何恩怨。’我听了,心中一惊,还是二哥考虑的周到,他们两个定是有些儿私家恩怨,方有此等言语。且等等看,到底此人有何猫腻在其中。” “那老者站直了,直起脖子,向着周围大声喊道:‘各位亲邻们,五年之前,比忽向明曾在大街上说,他若是做了有悖天理的事,就叫晴天降霹雳,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今天,大家看呢,是多么美妙的一天啊,你们看呀,看看天上有没有乌云,看呀今天是不是一个大好的晴天。他,比忽向明说过的话,今天应验了,这,足以证明,比忽向明做尽了亏心事,他,一方面,打着医家的幌子,一方面,暗中害人,大卖棺材。他的仁义道德,都是假的,他,太过虚伪,天理不容,今天,就是它的死期……’这老者年龄虽已略高,可是嗓门却是极大,说出的话一字一顿的送出去,在那样的天气之中,四下里静悄悄的,送的很远,很远。我与二哥听着这老者颇带恶意的言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二) 说到这儿,赌棍邬月缓缓的道:“到了这个时候,我知道,我与六弟实是无意之中卷入了一场持续时间较长的纷争之中。我的这场毫无意义的赌,实只是偶然增加的一个笑料,我与六弟就像是两个插科打诨的小丑,误打误撞的成了戏中的一个角色。这位老者与棺材铺老板到底有何恩怨,那时我们是一无所知的。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那老者竟然说棺材铺老板是个行医之人,且害人卖棺,从中谋利。我听到这儿就有些儿疑惑了。实则上很少有既是医家而又开棺材铺的,这两个实是不相容。一个职业是要救人,另一个却是无形之中要人死,同是一家开了,实是有些令人想不通。还有一个疑惑,就是老者所说医者害人卖棺图财。这有些儿说不通。医者要图财,大可在用药上作些文章,拖延了病人痊愈的时间,这样药钱自然就有得赚,实是犯不着害人,再去卖了棺木图财,这有些儿讲不通。这老者自从我与他攀谈之时,就觉得他语意诡密,且现在比忽向明已是如此模样,他还要落井下石,实不是一个地道人家。就在这时,本已在地上抱着孩子哭泣的女人,突的向我们爬来,离我与六弟几步之遥时,以头触地,哭道:‘他是个好人,他没做过亏心事,你们救救他……两位神仙……你们救救他……他是被人冤枉的……他冤枉他……’说着这女人以手指着老者。听到这儿,看到这些,我心中疑惑更重。棺材铺的老板,实是没有必要和我进行一个赌,他大可在那时就直接施舍了一个上好棺木,哪有全家人都要没命的时候,仍是不肯施舍棺木的道理?那个老板比忽向明绝不是一个迂腐之人,若是迂腐至斯也实是做不得老板了。还有这女人说是那老者冤枉了比忽向明,这其中定有蹊跷。空中又有几个炸雷响过,无形中又增加了恐怖气氛。这时,又一件怪异的事出现了,本已瘫在地上的童子,一跃自地上而起,向着那老者晃晃悠悠的奔去,口里喊着:‘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不要棺木了,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不要了……’到后来,他的声音已是有些嘶哑了,眼看着要到老者面前,老者见了他的那副丑陋的样子,吓得直往后躲。童子就在这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口里勿自喊着:‘……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此时,空中雷声又起,可是我却见到另一个奇异之处,就是那雷只是起自东南处,闪电也只是起自东南处,并非在空中上方,且雷声高远,似并无伤人意。我就想了,空中无云,断无雷神电母出现的道理,这其中定有蹊跷,想到这儿,我就低低的告诉六弟:‘你且在此控制局面,断不可让人有所伤亡,我观此雷有些怪异,我到东南方向去看看,很快就回,且不可与我说话,我去了。’说罢,我元神出窍,直奔东南方而去。” “我到了空中,于空中看时,才知这比比突尔郡,三面平原,一面依山,这山就位于郡的东南方向,也就是雷电出现的地方。此山脉绵延,在空中看时,只见一山接着一山,一峰接着一峰,山色苍翠,实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我见了此山阵势,已然心中有数,知这山中必有高人或是怪物修炼。那句老古语:‘山高必有怪’岂是白说的?我正在审视,就见自一峰之中又有电光升起,我见了一惊,那电光差点与我相撞,好在擦身而过,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这一下倒叫我心中有数了,我察觉自我身边所过闪电,力道与光泽上都差得远了,与我寻常所见相差何止数倍,只是声音显得大了,与雷声相差无几。我心中暗道:‘莫非山中之怪已是发现了我,要给我来个下马威不成,若真是如此,此怪的道行当定是不浅。我正思量间,那闪电又是闪了几闪,却是向着其它方向,我见了心中有数,知最初那一次实是误打误撞,我实是多心了。有了这几下电光,我已是辨别了闪电方向,果是起自一峰之上,闪电每次都是在那峰巅出现,最后到达空中。就像是有一个人拿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把太阳的光反照过来一般,只是这光较太阳光那是强得多了,否则在比比突尔郡之中又岂能看得闪电?” “我乘风而去,瞬间来到峰巅,遥望之下,果见峰巅有二人正在有说有笑,我化作一阵轻风,在这二人身侧一株大树后落了,只见此二人却是一男一女,这男女二人说笑之间,一人自地上摸起一个红色小球,另一个摸起一个绿色小球,二球不大,微微发光,二人发一声喊,同时把小球祭在空中,然后以右手食指不断摇晃,二小球便随着指尖的变动在空中不断变换路径,二小球,一红一绿,在空中日光照射之下颇为醒目。不过毕竟过小,若是不注意且没有较深的道行,实是难以看出。二球在空中盘旋,相互追逐,就如世间男女恩爱缠绵一般,这两球就如两个痴情男女相互嬉戏,天空就像是一个大大的池塘,这二球在这个大大的池塘中追逐游戏,玩的甚是开心。 第78章 玩了一会儿,那女子道:‘放个响!’男的道:‘好!’也不多言,地上男女二人只把自己食指指尖只一相对,就见空中一道闪电突起,接着一声巨响,就是雷声了。再看空中那红绿二球已然不见。想来是二球于空中相撞,产生了一股极大的力道,相互撞击损坏,同时发出电光,迸出雷音来。我在树后见了此二人行为,暗暗称奇。再看时,只见那男女面前各有十数粒红绿小球,显然两个意犹未尽,男的又已摸起一个红色小球在手中,女的见了也摸起一个绿色小球。男的正欲把红色小球祭向空中,却见那女子突的把球放回地上,口中道:‘且慢。’男子见了一愣道:‘为何?’女子道:‘想来也够了吧,你我又何必再浪费精力,我们这阴阳雷电球炼来也是不易,平时用来对敌之用,今日平白无故的便费了十数粒,我实是有些心痛。’男子道:‘我们拿了人家东西,费些精力原也应该。’女子道:‘平时我们虽也拿些金老二的好处,可是今日这事总觉有些不妥。我心神觉得有些不甚安宁。’男子道:‘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稍有不妥,这金老二平日做人也很不地道,只是对你我二人也还可以,再加上他苦苦相求,我考虑到往日用他钱财颇多,便允了他,且他说只要在这个时辰放几个也就够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实是想不透。’女子道:‘我们这阴阳雷电球威力非同小可,虽比不得天上雷电,但也相差无几,这响声震天动地,我怕惊动了天庭,惹得玉帝恼了,那时,你我这么多年的修行就怕完了。’男子道:‘你说的甚是,若是金老二再借了我们这次的阴阳雷电球之力做了些不睦天意之事,那岂不更是糟?’女子道:‘你若说是金老二,这不敬天不敬地的事儿,我相信他定是做得出。’说到这儿,那女子倒吸了口冷气道:‘不好!’男子道:‘有何不妥处。’女子道:‘前几年他到我们家中曾说起过一件事,你可记得?’男子道:‘哪一件,我记不甚清,你说细一些。’女子道:‘我想一想……噢……有五年了吧,五年前的冬天,天气严寒,他送一些儿食物与我们,让我们也好过冬,在吃饭之时他就曾提到郡中的那个什么什么忽什么明来着?’男子道:‘比忽向明?那个开药铺和开棺材铺的?’女子道:‘不错,是他,金老二说,那几日那个老板退位让给了他的儿子比忽向明。’男子道:‘你一说,我想起来了,确有这么一回事。他还说比忽向明接位时曾经当众举行大典,他老子让他立下毒誓,绝不做亏心事,绝不坏了祖宗规矩,若是坏了,……哎哟,不好!’说到这儿,那男子自地上一跃而起,怒道:‘我们上了金老二的当了,这可如何是好,这事做的可是有伤天理。’女子道:‘若真是如此,确是伤了天理,他利用我们的阴阳雷电球的威力,假作晴空霹雳,是想叫比忽向明应了他的誓言,这样一来我们岂不也成了他的的凶?’男子顿足道:‘我怎么这等糊涂也!’甚是懊恼。我听到这儿心下已是了然。只是有一点儿还不明白,就是为何这金老二就会与比忽向明结了怨。却听得那女子道:‘也是这比忽向明该死。’男子道:‘为何这等说?’女子道:‘金老二不是也曾提过么,只是你不曾注意,他去年来时曾说,他的生意颇不好做了,说这比忽向明做生意颇为精明,药物的价格比别家的低,诊费也比别家的低,就连那棺木也比别家的好,价钱也是低的很,说时还叹了口气,说是不知哪一天他的棺材铺也要关门了。’男子道:‘当时我喝得有些多了,你这一说,我还真记得金老二似曾如此说过,看来他是要对那个比忽向明下手了。’女子道:‘我有些不明白,以金老二修道的身手,若是于深夜无人之时取了比忽向明的性命,岂不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他为何要费此等手段?’男子听了,皱了皱眉,想来也是不甚明白,过了一会儿,男子与女子几乎同时惊呼一声:‘哎呀,我知道了。’他们两个相互看着对方,眼中充满了惊慌之意。男子道:‘金老二修炼比我们早得多,可是这些年由于他耽于红尘之中,贪欲越来越大,以至于耽搁了修炼,而这些年我们一心向道,功力却是突飞猛进。无形之中已是远超于他,他那日醉酒曾大哭说功力不如我们两个,显然是颇为嫉妒。你当时还劝他,教他弃了红尘之事,入山修炼,可他于红尘之中住的惯了,又如何能放得下?,看来他这次实是一个一石两鸟之计。他一方面借了我们的阴阳雷电球伪造了晴天霹雳的假象,我想他于此时定会去比忽向明那里制造些事端,且假说是老天显灵,用些手段威逼比忽向明自己去应誓,至少也教他在郡中无法做人,这样他就可独做棺木生意,价钱到那时还不是随他来定?他若逼死了比忽向明,这帐还不要算在他头上,谁不知道比忽向明曾立下毒誓,世人只以为他应了誓罢。另一方面更是毒辣,他实想借了天庭之手除了我们两个,也好叫他在这比比突尔郡中一枝独大,呼风唤雨那时还不由他心意?这几年之中,他收敛了很多,想来应是和我们两个有关,他见我们功力比他深得多了,且又时常劝了他多行善事,故而不敢胡作非为。’” (三) 我听到此处,其中种种因由可以说已是通晓。心下不由赞叹这金老二实是一个厉害角色。若天庭追究起来,这金老二实是置身事外,所有罪名都由这二个担了。 “那女子道:‘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去比比突尔郡中走上一遭,且看是否已是著成大错,再作计较,你看如何?’男子叹道:‘我怎的如此糊涂,便答应了他?’懊恼之极。女子见男子如此,心下不忍,道:‘你且莫如此,是否如我们所料,也还未知,你何故如此,说不定我们诬了好人,也说不定。’男子知是女子宽他胸怀,道:‘多谢你了,我心中有数,咱们还是快快走吧。’二人说罢,略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欲腾空。我见他们如此,知他二人实是一个潜心向道之人,有心结交。好在那边事情还有六弟,六弟道行颇深,且六弟处理事情向来心细,料来不会有何差错,我且与他们两个耽搁一下。” 此时,青衣邬明笑道:“二哥实是会夸人,只是那次险一些便酿成大错。” 赌棍邬月叹道:“实是不曾想到还会另有变故,故而耽搁了,让六弟在中间为难。都是我的错,好在最后化险为夷,也算是虚惊一场。我见那二人欲走,当下从树后转出,一声大喝:‘杀人凶手,哪里走,拿命来。’那二人的了大惊,齐齐的转过身来。我有心要与此二人开个玩笑,沉声道:‘你这两个帮凶,要往哪里去。’男子见了并不惊慌:‘你是何方人氏,哪一个是凶手,又杀了何人?’我见这男子如此沉静,心下更有惺惺相惜之意,便道:‘休问我是何人,我倒要问你们两个是哪一个,为何就助了金老二害了比忽向明,以后可教比比突尔的百姓怎生就医?’男子道:‘你说我助了金老二害了比忽向明,你又有何证据?’我听了,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脸的冷然:‘你们两个与金老二合谋害得比忽向明好惨,现今倒装起好人来了,苍天有眼,岂能让你两个蒙混过关?直教你两个也尝一下天打雷辟的味道。’那男子听了大惊道:‘比忽向明果然死了?’我冷哼了一声,不予置答,且让他自家去猜,心下却是笑得爽死了。只听得那女子冷冷的道:‘你休听他胡说八道,他在树后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拿话来诈我们,理他作甚,我们快快走了,以免铸成大错,那时当真后悔也晚了,说着携起那男子的手转身就走。我见此女子干练,心中佩服。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暗起来,原本一个响晴的天,怎么说变就变?我心中也正在纳闷。但见那云只在此山缭绕,别处却是没有,一时雷鸣电闪,一副大雨将至的样子。” “那男子与女子见了,只吓得面上无色,男子道:‘祸事来了,天庭降罪则个,这可如何是好。’我见了暗暗称奇。此时,就听得头顶一个炸雷,我抬头看时,果然云中隐隐有人影出没,知道这男子所料不假,果是这二人的阴阳雷电球惊动了天庭。乌去突开,几个金甲天神自天而降,领先一个大喝一声:‘大胆妖孽,你们私自响雷,快快与我到天庭受审。’那男子与女子见了这个阵仗,体如筛糠,扑通跪倒,口中只叫饶命,领首的金甲天神道:‘假冒天庭之名,引得下界混乱,其罪当诛,快快跟我走吧。’说着便欲来擒捉这二人。那二人听得金甲天神说是其罪当诛,却是一跃而起,闪身躲过。金甲天神未料此二人竟敢躲闪,一声大喝,道:‘还不给我拿下。’其他金甲天神见了,个个奋勇,登时便把此二人围在中间。那男子道:‘我二人向来在此潜心向道,今日受了奸人蒙敝,还望各位天神向天庭禀报,明察是非,休要走了恶人,我二人实是无心之失,且好未造成伤命之罪责,否则就是天庭不罚,我两个也是心下难安。’领头金甲天神怒道:‘错与不错,岂是你说了算,还不拿下,让他多说废话做什么。’听了一声令,众金甲天神,齐齐亮出兵器,向着二人身上招呼。我在一边见此金甲天神如此无礼,心中怒火上冲,就欲上前。只听那女子道:‘我炼我们的道法,关它天庭何事,谁说只许天庭炸雷了?反正是一个死,我们岂能任他摆布。’那男子道:‘好,今天就拼着这千年道行不要了,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第79章 ’我听了此话,甚合我胃口,心道这个闲事我是管定了。男女二人随手一晃,凭空各自多出一把刀来,与众位天神战在一起。那男女刀法实是别具一格,刀法精奇。可是俗话说的好:恶虎难敌群狼。在众天神的轮翻攻击之下,女子已是有伤在身。男子既要护了自己,又要回身救护女子,两个情真意切,在这一时尽显清楚。我在一边看了,知道若是再迟些出手,这二人定遭毒手。当下一声大喝:‘住手。’我声音虽响,可又怎阻得住这场群战。我一咬牙,把背后单刀祭在空中,念个变化诀,那刀一个变做数个,各与一个金甲天神相斗。众天神见有物袭击自己,便舍了这二人,男女二人趁机自包围圈中脱了出来,在一边喘息不定。此时空中雷电二神见金甲天神无法取胜,向着我与那男女以雷电相击,所幸的是我们躲的快。我见了,怒气更盛道:‘你们两个也教雷电二神尝一尝你们的阴阳雷电球的味道。’二个听了,想也不想,早已把红绿二球祭在空中,直指乌云,二个手指相触瞬间,一声霹雳,乌云竟被阴阳雷电球击了一个大大的洞。云中的雷电二神何曾提防,向来都是他两个攻击人家,实是不曾见过别家来攻了他,且那阴阳雷电球颇小,速度奇快,一个防备不及,竟被炸伤,失了法术,自云端直跌落下来。我见了真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阴阳雷电球的威力之大实是超出我的预料,比雷电二神的威力大出许多,否则又怎能惊动天庭?惊的是,如今伤了天神,这事情倒不好了结了,怕有更大的麻烦要来了。众位金甲天神早已觑见了雷电二神的模样,心胆俱裂,一个个具要逃跑,可是我那刀又岂能饶了他们,只管围着他们乱转。我这刀要想胜了他们实是不能,可是他们要想便如此走了,也是不能够。两下相持良久,金甲天神一个个只累得气喘如牛,大汗淋漓。我见了,知道还是见好就收的好,天庭此事做的纵然不对,我若是苦苦相逼,只怕天庭另派高人来,就有不尽的麻烦,我今日本就是管闲事来着,若是引火烧身,实不是我所愿的。当下,我收了单刀。金甲天神,一个个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我本想携同那男女二人远走,可是想到若是如此走了,金甲天神再到天庭告状,那时话由他们随意的话,实不是个好事。想了想,向着为首天神道:‘呔,尔等听着,我来问你,你们自天庭下至凡间,可有玉帝圣旨?’那个道:‘没有,只是口谕。’我听了,心中大喜,便道:‘口谕?哪一个的口谕?是玉帝的么?你们这些天庭神将,太也猖狂,没有手谕就随便下到凡间拿人,叫人心中如何能服?现今天下妖魔当道,哪个妖哪个怪不曾会得些法术,他们若是皆变化了法身,打着玉帝口谕的幌子四处闹事,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以我看来,你们几个便是妖非神。’说罢,我故意冷笑了几声。为首金甲天神听了,把手摆的只像是风中柳一般,道:‘不是,不是,我们绝不是妖人。’我见了,知其害怕,又冷笑道:‘你说你不是妖,哪个相信?你看尔等所驾之云,通体乌黑,以我看全是妖气汇聚而成;看尔等妖术实不像是天庭神将,神将又岂有被人家一击而败的道理,你看他两个,若说是雷电二神,为何就如此不堪一击,竟被凡间一个小小的雷电球便伤了,亏得他们还司掌天庭雷电,若是传了出去,叫玉帝脸上有何光彩?且这等小事,定是尔等私作主张,玉帝于这等小事又岂能随便过问?’说到这儿,我双手捧于胸前,向着天庭大声道:‘天庭之上,人人都知玉帝是个通情达理的首领,办事尊循章法,有玉律金条,办事讲求一个法度,又岂有随随便便不守法度之理,定是无知小辈在玉帝面前进奉佞言,以至玉帝一时生气,方才不顾天庭处事条例,若是玉帝能听得此言,还请玉帝明察,休教佞人坏了天庭规矩。还有,不知天庭何时立了规矩,只许自家打雷,不许人家闪电,这男女二个修炼已有千余年道行,若因此小事毁了他们道行,实是有伤天道。若是能召入天庭供职,己是何等美事,还请玉帝三思。” (四) “我说此言,本是说与这一众金甲天神听的,向天而言仅是做个样子,以天庭之遥,玉帝又怎能听见,玉帝又岂能如此关注此等小事。谁知,我说过此话不久,见天空彩云缭绕,耳听得笛声清清脆脆,笛声变幻,当高时高,本高处本以为当低了,偏又再高;当低时低,牵着耳朵意欲进入静静的夜,你却又想极力听清这低低的音在说什么。突的就有大浪滔天之声袭来,一浪接一浪,浪浪卷石,噼啪有声;有时就如男女窃窃私语,语小而缠绵。有时又如入深山,山幽林静鸟声婉转……我一时听得呆了,在人间我何曾听过此等美妙的笛声,眼只望着彩云,只盼云中之人现身相见。” “未几,笛声歇了,我还沉在笛声之中,以为此后当会再有无尽清音传来。一时也不说话,那时脑子也都停了,只看着彩云发呆。至于身边的那对男女以及金甲天神都在做些什么,一些儿也不知,在这时,若是这些天神中的一个暗暗的偷袭了我,我怕也不会知道。” “直到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传过来,我才清醒过来,我不由得浑身一个哆索,这声音更是美妙,不但清纯,且透着甜美,听得这个声音就如炎炎夏天,一个在烈日之下于荒漠之中行走了几天的旅人,整日里与黄沙为伴,突的却看到了绿叶,这绿叶又不是别个,却又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荷叶,那是怎样的一种惊喜,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开心,那又是怎样的一种舒畅……实在太令人陶醉了。” 赌棍邬月说到此处,不由得闭上了眼,一时又陷入无限的遐思之中,晃入又见到了当时的那情那景。 此时只听得一声叹息,悟空看时,却是白衣邬星,只见他也是闭了双眼,只是脸上扭曲,颇现出痛苦状,与赌棍邬月的一脸幸福态迥然而异。 青衣邬明,眼向上斜视,显然目光看得远了,脸上却似有着一种淡淡的失落。 瘟神邬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如一个雕塑,看不出有何变化。 邬老大与魔刀邬天脸上甚是平静。 悟空见了他弟兄六个神情如此这般,心下颇为不解。悟空心中突的想起一件事来,他看到青衣邬明脸上神态之时,当时只觉心中一动,觉得好似在哪儿见过,现下想起来了,当年在女儿国中之时,唐玄奘欲走之时,就曾在国王的脸上见过。心下明了,这情之一物,实是难分难解,就是不知是哪一个女人能有如此媚力。 良久,赌棍邬月方道:“叫斗战胜佛笑话,这一幕,在我脑中实是印象深极了的。想我一生,深溺于赌之中,于女色也是一眼也不看的,可是独对那一日那情那景印象殊深,直欲挥之不去。那一日,我听得彩云之后的声音,知是个女人,却不知是何一个,她也不现身,至今我也不知那女人究是何人,容貌如何。只是想那定是很美很美的一个。” “只听得那女人道:‘这位道友,我观你体格非凡,体内神光有几欲破体而出之势,显是修为颇深,若是假以时日定能成得无上正果,而今天庭之上玉帝新立,有些事情他处理得也未必得当,有时随心所欲,还不能够以条律治理天庭与娑婆世界。观你言语,很有道理,只是此时若是让玉帝听了,他定会恼怒,说不定便坏了你的道行,你修为纵深,又岂能与天斗?这天庭之上高人大仙比比皆是,又兼西方灵山我佛相佑,更加极乐世界与他也是一脉相承,又岂容你扰乱,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的好。各位天神,我与玉帝也算是颇有交往,此中之事你们就休要问了,容我面见玉帝之时,再行定夺。至于这两个男女,我观他们修为也是颇深,我在天庭之上,见了他们的雷电球的威力实是非同小可,故而走此一遭,我定于玉帝面前为你们举荐,让你们司掌天下雷电之职,也算是一件功德。你们随我来吧。’话音未落,只见彩云处分出两块极小的彩云,直落下来,载了那男女两个升空而去。我与众金甲天神见了,只惊得目瞪口呆。那彩云却是愈飞愈高。我有心腾空追去看看,可是知道人家彩云随身已是成了正果的了,便就此熄了这个欲念。众位金甲天神携了那受伤跌落的雷电二神,也是升空而去。我只在峰顶不断回味那情那景,时至今日,我还觉得那一天是我一生中最美的一天。” 悟空听到此处,不由得纳闷,这女人是谁也?竟有此般吸引力?那男女二个莫非就是现今的雷公电母不成? “我痴呆良久,方才想起该做的事还没有做,不知六弟那边的事如何了。尤其得知金老二也是一个修道之人且已颇有功底,我这份揪心更是莫能提了。一想到这儿,我便清醒过来,抖擞精神,赶回比比突尔郡。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怕出事也还真的出事。待我回来之时只见两个老者正与六弟斗的辛苦,六弟一把刀抵住了两把剑,斗到激烈处,两个老者吼叫连连,六弟不断后退。只听得一个老者吼道:‘我敌住他,你快去毁了那个的身子。’这一句好像是提醒了另一个老者,他抽身便直奔我的肉身而去。六弟见了,也是一声狂吼,奋不顾身向着那个抽身而去的老者便追,不成想另一老者剑出怪招,只一剑便把六弟后背伤了,血色殷红,登时染了后背。说的慢,那时实在是快,所有事情都是发生在转瞬之间,显然六弟若不是为了护住我这个身子,绝不会受伤。我不敢耽搁,无神入窍,恰恰那老者赶道,我一声大吼:‘金老二,你找死。 第80章 ’说着随手一刀,金老二不曾提防,本以为我元神未归,想捡个现成便宜,他杀我本是手举刀落的事,哪想到我正赶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一愣之间,已被我拦腰斩为两截,一声痛叫,金老二撒手扔了刀,两半截身子在地上滚了两滚,再也不动。六弟见了,精神抖长,一把刀霍霍闪光,缠住了那老者,那老者见此情景,无心再战,折身腾空而起,化一阵风向东南方而去。空中只撂向一句话来:‘你杀我兄弟,我要让这比比突尔郡寸草不留。’我听了此话,懊悔不迭,怎么就轻易走了他,后患无穷也。”赌棍邬月娓娓道来,只听得悟空心惊非凡。 (五) “我正欲去看六弟伤势,六弟道:‘你来的正好,再晚来片刻,你的肉身不保,那时小弟有何面目见你。’我听了,长叹一声,想来实是惭愧,若不是被彩云耽搁了一忽儿,我六弟又怎会受伤,都是怪我。我心怀愧疚,六弟却道:‘二哥,休要自责,这点儿伤算得了什么,你且看还有没有伤口。’转过身来,我看时,伤口早已愈合,只是还留下血迹而已。我见了,不由赞道:‘六弟功力又进一步,可喜可贺。’六弟突道:‘二哥,你看。’我顺着六弟手指方向看时,只见金老二躺身处,金老二尸身已是不见,只有两半个鸡身子,原来金老二实是一只野鸡精。我见了方才松口气。这才问起六弟事情经过。”说罢,赌棍邬月只把眼看着青衣邬明。 青衣邬明笑道:“你走之后,那老者,就是金老二了,他喋喋不休,话中之意尽是要那比忽向明自尽之词,我听了烦躁,便道:‘这位老丈,不知怎生称呼?’他见我问,眼睛一翻,道:‘毛娃儿,管你甚么事。’我听了火起,便道:‘怎不关我事,此事本是家兄与这位老板相赌之事,你夹在中间凑个什么热闹?’金老二听了,一时语塞,吱唔了两声,本想说些什么,可是一转脸却生起气来,脸色红胀,道:‘你这娃儿,快快走吧,我们比比突尔郡的事,你休要管了,快快走你的路吧,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我听了,心道你这老头实是不知好歹,竟然以言语相吓,若是换作别个怕还真被你唬倒了,可是你今天碰错了人。我一身修为,又岂能怕了你个糟老头子。我当下怒道:‘你快快走吧,再不走,休怪我欺负老人家。’金老二本就想找事,听了此话,立时大喊起来:‘有人要打我了,有人要打我了,大家快来帮我呀。’我一听此话,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怎么竟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主儿,话未说两句,竟然如此。此时,邻里街坊,具都胆小怕事,没有一个出来,胆大的也只是深头探脑。不知何时,我身边陡的出现另一老者,说实话他是何时又是怎样出现的,我是一概不知,就是那么一转脸的功夫,就觉得身边有人,当时很是吓了一跳。我看了看二哥的身子离我已是老远,好在他身边没有人,我心里这才踏实了。只见这个老者——后来才得知,他实是金老二的兄长,也就是金老大了,——向我嘿然一笑,伸手便欲拍我肩膀,我见他出现的怪异,不敢让他碰,一个侧身,早已闪开了。金老大见了,仰天一笑,道:‘你们两个,本是外地人,何故趟这混水。’我听金老大说话不地道,心中更是惊觉。隐隐觉得与金老二是一路——那时实不知二者关系。若果是如此,怕有些麻烦,一方面我要照顾二哥肉身,另一方面还要护了比忽向明不受伤害,若只金老二一个还好说,现今又加了个金老大在内,不好对什。金老大不与我说话,直向比忽向明走去。我心揪起来,此时,我还不想与金老大翻脸,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时,坐在地上的童子大叫起来,手指着金老大一脸的害怕之情,我情知有异,便走向前,问他何事,他脸上扭曲,充满恐怖,本就一脸疤痕的脸更是难看,我见了,心中一阵翻腾,直欲想吐出来。‘他……他……三天前……看病……我父……后来就……怪病……’童子言语断断续续,我又问了几句,从语中得知,三天前,童子的父亲本是一些儿小病,童子随父亲去看病,在街上见了这个金老大,当时他是一身郎中打扮,便让他给治一治,当时这金老大说没事,吃了一副药便好了,没想便染此怪病,母亲也是如此,再找这个郎中却是踪迹不见,无奈之下向比忽向明求医,可是比忽向明也治不得此病,只吃了一副药也死去。后来此病便染了这童子。童子知自己也无法幸免,便想于临死之前求得一副棺木,因最后一副药吃的是比忽向明的,故而便向比忽向明索要。我正在向童子询问一些事情,那边变故又生,比忽向明撕心裂肺般的一声狂叫,我急转头看时,金老大正站在比忽向明面前,比忽向明的身子却是瘫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我已为比忽向明已遭金老大毒手,再也忍耐不住,便拔出刀来,直奔金老大。金老大见我来势很急,忙的跳开,却已拿了一把剑在手,此时金老二见了,脸露狞笑,也早已拿出剑来。金老大道:‘二弟,到了这个时候还充什么好人,你若早听我言,事情岂不早已解决了,费了这么多周章,事情还是不济,还得我来出手。’金老二道:‘大哥,这种做法太过血腥,与我本意不符。’金老大冷笑道:‘谈什么血腥不血腥,那病杀人就不血腥了?还不如这样痛快,一刀一个,没有痛苦,比麻疯病强得多了,受了那么多折磨还不是个死。’金老二一时语塞。金老大道:‘这里在场的人今天我给你杀个干净,然后你再把我的身子杀了以障人耳目,否则你又怎生在此立足!快快动手罢。’听了此番言语,始知这弟兄二个是早有预谋,金老大散了病毒在这郡中,知有病之人必来找比忽向明,故而设了这个局,不曾想我弟兄两个恰巧经过,方有了此翻耽搁。他两个与我战了多时了,我有心取出宝贝来,可是一时腾不出手,这二人实是逼得紧,金老二也还罢了,金老大的修为比他兄弟那是强得多了,你若再晚去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赌棍邬月道:“我与六弟忙的去看比忽向明,所幸那人只是昏迷,并未遭金老大毒手。好在我们弟兄几个在深山修炼,对山中药草也略懂得一二,此时他铺中有现在的药草,拿来煎了服下,很快便醒了。我见野鸡精的两半个身子依然在地上,想道他也是一个修道者,能修得个人身已是实属不易,可是贪心太盛,方有此劫,起了怜悯之心,把两半收拾了一下,我随手变了一个口袋放在其中,缠在腰间,待此间事了,找个地儿埋了,也是一翻心意。地上洒许多血,一时无暇整饬,也只能由它了。比忽向明又安顿好妻与子,徒弟佣人早已跑得尽了。此时那童子已是不济,以我与二弟的能力也是救他不得,且此病传染,便一把火把他一家三个烧了,在阴间也算是聚在一起,算是做了一件功德之事。比忽向明让妻烧了水,做了菜,饭毕,才说出一些事情来。” (六) “比忽向明家中世代为医,自他祖父辈开始除了行医外,又作了一项营生,那就是另开了棺材铺,兼卖寿衣,纸钱之类。这一下不要紧,算是捅了马蜂窝,行中规矩,这两项不可并开,否则难逃杀人卖棺嫌疑。比忽向明的祖父本是一翻善举,在他铺中也时有看不好的病人即时便死了的,若是买棺须得另走许多路。他开此铺,棺木价格上颇低,这就断了他人财路,因而谣言四起,说是庸医杀人卖棺敛财。为此官府也曾介入调查,后来使了一些银子方才脱了干系,自此知道只有善心办不成善事。为避嫌疑,便立下一条规矩,下一代在独立执掌门户之时,须得请了街坊邻居,当街立了重誓,绝不可欺心谋财,方可营业。在传至比忽向明的父亲之时,因有些病人死前因就医已花尽家产,无钱买棺木,因此有些时候比忽向明的父亲便捡一些薄皮棺材施舍了,也不枉了家传的积善行德的祖训。不成想,他如此做法又引来谣言,说他人面兽心,害病人花尽资产,又假惺惺做好人,施舍起棺木来了。一时之间整个比比突尔闹腾得沸沸扬扬,当他与家人外出之时,便时常遭一些不明之人的唾泣。故于五年前在传于比忽向明之时,比忽向明的父亲的意思就是把经营棺木这一项营生去了,还是只行医的好。可是铺里伙计一再苦苦相求,说是此翻不可,他们少了吃饭的依赖。比忽向明的意思也是不要除去这一项业务。既是如此,比忽向明的父亲又在祖训的基础之上又加了一条,那就是绝不可施舍棺木,无论何时。若是苦主实是没有能力也可立下字据,先把棺木用了,但苦主必须到店内做一定天数的苦工,也算是偿还债务。这一点在五年前比忽向明接管之时,当众已是立了誓的,誓的内容很多,这只是其中一条,总而言之就是绝不做亏心之事,若做了便怎么怎么着。比忽向明为表自己为世人的一片红心,特又加了一句:若是有违以上各项,定会晴天霹雳,辟了自己。比忽向明医术比他父辈高得多了,再加上人和善,生意做的很好,这就进一步的挤兑了相关行业的买卖。金老二所开的棺材铺受的损害较大,故而使下计策,要逼比忽向明歇业。若是以金老二的修为暗中害了比忽向明实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他也是一个修道之人,不想便做这种孽行,后来在他老大的相助之下,便设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谁知事情就这么的巧,让我们两兄弟给撞上了,才有这一段插曲。” “金老二在此之前也未曾做过甚么缺德的事,这次就这么死了实是有些儿可惜。 第81章 不过,他既是修道之人,就当在深山之中潜心修炼,又岂能既耽于红尘的繁华,又想炼出高深的修为来?最不应该的是起了歹心,以至于坏了性命。还有,那一个金老大既是其兄长,想来也是一只野鸡精,他往东南方向而去,显然是栖于深山之中,他临走之时放下狠话,需得防了他,且他能以麻疯病害人,若是广散了此病于郡中,实是一个大大的灾难。此怪心狠手辣,显然已是入了魔道,比不得寻常修炼之辈,须得除了它,方解得后患,且不伤阴德。只是那山范围之广实是非同小可,一只野鸡精匿于山中,若是想要寻他出来,定然不易,最要命的是它在暗中,我们弟兄两个在明处,若是就这样贸贸然的便找了去,怕会遭了他的暗算,若是那男女两个不入天庭,他两个定会知道此怪下落,可惜的是……” 赌棍邬月道:“我一想到这些不由得犯起起愁来,除去了金老二未必一件好事,而且放走了金老大,他定会报仇,这又实是害了比比突尔郡的百姓。我弟兄两个此时绝走不得。” “天色已暗,我们弟兄两个在比忽向明家住了一宿,这一夜过的太过漫长,我弟兄两个曾商议了一翻,实无它法能快速找到金老大,唯一的方法就是去东南山中寻找一翻了,虽说如大海捞针一般,可是金老大毕竟是一个成了精的,在山中定会有些痕迹,或许便可轻易找到。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天色微明,我与六弟出了门,正欲腾空而去,一转身只见街边路上,有一簇物体微微发亮,且随风摇动,颇觉奇怪,走近看时,却是一丛鲜草,此草奇异之处就是发出亮光来,每个叶条上就像是趴了数个萤火虫,风吹草动,夜间看来,就如大海中的月亮被风击碎了,晃啊晃的,颇是怪异,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轻香。六弟见了,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草,这不是金老二洒血处么?’我听六弟如此一说,也觉诧异,是啊,这大街之上,尤其处于繁华闹市的路上,行人如织之所,又岂有长草之理?昨日还没有,一夜之间就此冒出来,这个地方还不是别的地方,如六弟所说恰就是金老二昨日葬命洒血之处。此草如此怪异,我与六弟虽也曾入得深山,无论他什么草也都算见过,可是如这种发光草还是首次见了。一夜之间能长出一人高来,若不是仙草岂能如此长法?可是若说是仙草又岂有随便落入凡间的道理?我闻着这草的香气,觉得味道略有怪怪的,可是闻起来又是如此的舒服,我就想了,这草的香气是不是就有毒,一想到这儿我就有些害怕。我把的想法与六弟说了,六弟听了,也有些恐慌。此时天已大亮,草上光亮已被日光所遮。街上已有行人,见了此草,甚感新鲜,纷纷围过来观看。我与六弟见了,担心更起。若此草真于人不利,岂不是罪过。此时比忽向明也过来了,看了看此草,我向他说起起此草夜间萤光之事,比忽向明听了,脸色骤变,道:‘此草我不曾见过,可是祖父幼年时曾深入东南深山之中数年,曾说过类似情形,且还有记载,多年之前我曾读过,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故而对此事已是淡忘了,我去寻寻,看是否还找得到。’说罢转身走了。” (七) “此事过于怪异,已是惊动官府,派了一队官兵过来,把众人赶在外围。不久比忽向明派人叫我弟兄两个过去,我心中就有些担心起来,若是无事,比忽向明断无不亲来的道理,定是有些什么话儿在大街之上无法说得。我弟兄两个拨开众人,忙的过去。到了院中,只见比忽向明在院中不停走动,见我弟兄两个来了,忙道:‘二位仙长,快快屋里请。’到了屋中,拿出一本书来,名字我还记得,唤作《东南山药草图集》,翻至最后一页,用手沾了水,在此页的边处小心揭开,里面别有一个小册子,取了,翻开来,映入眼中的是一幅彩图,严格来说是半幅彩图半幅黑白,一条中线把二者隔开,但绝对是一个整体。半幅黑白显然是画的黑夜,叶片上画出光亮来,斑斑点点;半幅彩图显然用心颇为良苦,画得极为精致。自一眼看见彩图之时,心中已是没有怀疑,大街之上,路中鲜草定是此物无疑。可是也并非完全相同。再细看时,画后隐隐约约似画的一座山峰,用极细微笔墨画成,甚是清淡,若是不细心倒还看不出来。六弟心细,突的指着最下面草叶的叶柄处道:‘这里是不是一个人?’我与比忽向明听了都是一惊,睁大了眼细看,果然叶柄基部似是站着一个人,此人站直了,手伸的高高的想要碰到上一个叶的柄,可是距离是那么的远,相差高度是那人身高的五倍也不止。比忽向明见了,很是意外道:‘这个图看了有三次,怎么竟未注意到?’我道:‘这个人站着与这棵草相比就像是树上的一个小刺,且又极小,就像我们看一棵树上的一个蚂蚁,谁来注意它?’说完这翻话,我自己也中吓了一跳,我只是无意之中这么说这么做比较,不过这一句话不光提醒了我自己也提醒了六弟和比忽向明。他们听了,齐都惊呼一声,我那时脑子中如电光石火一般闪过,已知他们惊讶什么:原来这棵所谓的草竟是如此的高大,竟然高到要超过一个山峰了。自草上小人向上交替上升的叶数怕不止有一二百个,若按每两个叶柄之间四人高距离算,嗬,那这棵草将有多高?还有再加上小人以下至地面的距离……我的天,无怪此图后画的一个山峰,这是一个实物比例图!” “我转过脸来看看六弟与比忽向明,他们两个也正在看着我,一脸神态写满了不可思议的内涵,同时也夹杂着的是惊恐了。比忽向明小心翼翼的道:‘这棵草不会是一棵树吧?’我看了看六弟,一时实是不知如何回答。我随手翻过此页,背后竟然有字,我心中一阵激动,同时又有些奇怪,比忽向明定然看过了,为何不让我们也看一看。看过之后,知此草实有些怪异,只是如何怪异文中并未细表。文中大意是:此草出自东南山某峰,颇有怪异处,后人若是日后碰到,最好远而避之。绝不可带回家中,切记!切记!切记!文中一连用了三个‘切记’,显见此草实是有些恐怖了。文中又说,此草颇有毒性,当可作治病良药,只是太过可惜,我辈无法控制,幸而生在深山之中,若是生于……至此文字便没了,再没有详细解说。省去的文字极易让人想到若是生于人烟密集处等字。看了这些文字,比忽向明倒还罢了,毕竟他不是初读,我与六弟读了心情可是大不一样。一是增加了对此草的神秘感,我心中已是下定决心非要到东南山查看此草出处不可的了,二是增加了担心,或说是恐惧更好,因为文字中提到若是生于……那几个字令人能联想到的事,现今就在自己的眼前摆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真是要命。最要命的是我们决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可怖的事,这唯一见识过此草厉害的老先生已是过世多年,但就是留给后人的文字也没多加说明。实是可惜。再翻一页已是最后了,也是一幅画。画中一个老先生,坐于门内一张藤椅之上,头发已是全白,颌下胡须却是全黑,脸上似笑非笑,以手捋着颌下之须,目光斜向上走。年龄虽大,却是显得精神矍铄。不等我们可口,比忽向明已道:‘这就是家祖,他一生之中曾经两次去东南山,第一次在山中呆了三个月,第二次呆了两年半,山中狼虫虎豹颇多,这第二次出游,家中之人还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呢。’说话之时,脸上全是肃然之色,显然,比忽向明对他的这个祖父极为崇敬。‘老人家坐的是个什么所在?’六弟突然问道,六弟这一开口,把比忽向明吓了一跳。愣了愣道:‘这是祖父晚年居所,现在已封存起来,多年没有人在里居住了。’‘此图是谁所画?’六弟又问道。比忽向明道:‘这是家祖的自画像,平日里因要画此药草,故而对丹青术也还懂得一二,这张据图据家父说是家祖仙逝前一年所作。’六弟听了,展颜一笑道:‘若是如此,此图怕是有所玄机。’我与比忽向明听了都是一震,不由自主的同时问道:‘什么玄机?’说毕,我与比忽向明又不由得相视一笑。六弟道:‘你们看,老人家既是自家给自家画像,为何不画了一个正视前方的图像?既是想留给子孙,当然以正面图,正视前方这样最是好了。再看老人家的神态,神情是不是有些儿怪异?为何不画一张微笑之图?再看一看这个眼神,眼神方向显然是经过精心构思的,似是再看着什么东西。还有,若此图仅仅是想留给子孙作个记念,又何必放于此书之中,且又是书中的小册之内,而且附于此草图的后方,以我猜测,显然是另有深意,且必与这怪草有关。’听完此翻话,比忽向明站在当地,站了半饷方才惊叫了一声:‘是呀,我好糊涂,这么些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我们快快去看看。’说着更不怠慢,起身就走,我与六弟也忙紧紧相随。”三转再拐,来到一处屋宇之前,门上蛛网已把门紧紧封了,显然已是多年无人居住。比忽向明把门上蛛网扫了,取了钥匙,开了锁。室内虽略暗,也还看得清室内陈设,与有人居住一般,各种家具摆设齐全,只是灰尘颇多,蛛网无数而已。比忽向明连说惭愧。同时搬了一张藤椅过来,估摸了一下位置,坐在上面,脸模仿着祖父的样子,尤其是眼神的走向,我与六弟给他更正了几次,方才问他,看到什么部位。比忽向明道:‘没有什么,看到的只是一面墙而已。’我看了看六弟,指了大约方向,让比忽向明确定了,然后在附近敲了敲,果然有一处发出空空声响。 第82章 画好了地方,然后让比忽向明来砸,本是举手之劳,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东西,还是由他本人来砸最好。毫不费劲,稍一用力,砸开了,外面仅是一层泥,内里是空的,比忽向明伸手自内取出一物来,我见了心中一阵惊喜,我想六弟也定会如此,比忽向明那是更不用说了,只从他抖个不停的拿着东西的手就可以看出。比忽向明又向里掏了掏,确信再无其它物事,这才把手中东西放在桌子之上,比忽向明跪倒向其拜了三拜方才起身。一层油纸,内里是一层绸料,又是一层油纸后,一个木质盒子,颇为精巧。盒子上有锁,盒子旁边一小块绸布料卷着,展开来,纸包里是一把钥匙,纸上有字:后辈子孙既得此物,算是慧根非浅,盒中之物或可带来不祥,打开之前当三思。” (八) “我观此物如此封闭,足见老人心思精致。当下我向比忽向明道:‘此是汝家祖传之物,我们是外人,暂且回避一下的好。’说着我与六弟转身欲走。比忽向明听了,忙的道:‘二位大仙且别见外,此物纵是宝贝,怕我也无福消受,还请一同观之,说着一手扯了我,一手扯了六弟衣襟,眼中实是诚挚有加。’我与六弟见他如此,且已知此物定与那怪草有关,这也正是我们想知道的事。也就顺势留下。” “盒中一物,也是油纸封了,展开,又是绸子,当展开绸子,一本书已赫然在目。上书:东南山记险。见到这几个字,我心中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算是放下了。一者既是东南山记险,当算不得什么隐私,看了也是无妨;二者,其中必与怪草有关。” “比忽向明翻看第一页,文中开篇题目为:第一记险中险,以此为最奇中奇,千万慎之文中写道:二入东南,险莫能回。误堕深谷,得见奇草。谷似深井,莫有出口。月圆之夜,草长速捷。倏忽数丈,一夜攀天。迎日而停,当属畏阳。叶腋有果,红灿香漫。偶坠于地,果化幼苗。其根破石,无坚不摧。有鸟似鸡,群相食之。粪道而出,莫能猖狂。万物生克,此鸟之肠。吾久无食,取果润肠。香气馥郁,其味甘爽。昏睡数日,皮溃生疮。酷似麻疯,因治险亡。乱中取叶,咀嚼相敷。清凉沁脾,遍体尽康。因此而喜,不愁食粮。怪草刺天,天责其狂。以雷相击,光电随上。轰然而倒,逢月又长。月复一月,雷电也忙。偶现男女,二球红绿,缠绵激荡,其声响彻,霹雳不让。怪草始控,雷电不再。忽有云至,极乐佛陀。佛光普现,宏音正劝:‘要成正果,如此方可。它日彩云,载入天庭。此后二杰,六怪匆忙。因鸡而成,向天歌响。骄阳正中,雷电唱响。向天歌吼,此草定亡。自此天下,莫再恐慌。’男女遵命,月月球轰。怪草虽狂,无奈低头。他日告求,男女相帮。始出谷笼,自此回乡。此生历险,以此为最。记入文中,告诫儿郎。” “此后,再向后看,却已是第二记内容。因此与怪草有关内容至此已是全部完了。”说罢,赌棍邬月,略顿了一顿,正要说话,那边悟空早已不奈烦了,道:“赌棍佛,此处说的不好,俺老孙未听得甚明白,你且细说了,让俺老孙也能心中明了。” 邬月听了,微微一笑,那边青衣邬明早已接过话来:“斗战胜佛,不光你不知,那时我也是不知的,比忽向明更是不解。此文共有八百余字,我只记得这些,但所记内容实是怪异非凡。不过一些内容看过之后,也还能约略知道一二。文中说比忽向明的祖父误堕一个井一般的山谷中出不来,却见了这个怪草。这个草奇怪的是,在月圆之夜长的特别的快。它的果实若是掉在了地上就会变成更小的,而且就是在岩石上也能生长。可是若要是被那一种鸡似的鸟吃了,排出体外之后,就不再生长了。这个草最怕骄阳,喜欢月光,白天不长,夜间长,这一点实是奇怪。与其它绝不相同。比忽向明的祖父没有食物吃,就吃这种草的果实充饥,谁知吃得多了,光睡就睡了约有半年,而且皮肤烂的厉害,这种病看起来像是麻疯病,可是事实上不是,快要死的时候就取了这个草的叶子涂在身上,没想到竟然好了。后来,后来……后来在两个男女帮助之下逃出来了。至于中间的什么彩云啦,二怪,六杰,二球红绿啦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那个时候我就问比忽向明是不是知道,可是比忽向明也是茫然不解,能从文中读出的也和我知道的差不多。” 赌棍邬月叹道:“你们自然不知其中事情,当时到东南山之中去的仅我一个,我见到的诸多事情自回来之后还未及向六弟和比忽向明说,你们两个又怎能知道呢?我读了此文,心中这份感叹……嗨……实是有些灰心丧气了。西方佛陀实是厉害,他修为实是深及,我辈此生难望其项背。其中‘它日彩云,载入天庭’只有我能懂得,适才说了,那一日我曾目睹了男女二个以阴阳雷电球于空中相戏之事,后来不是彩云之中有人载其入了天庭么?当时实是不知,这男女二个还负有此等重任。他们的阴阳雷电球威力非凡,月月还要以此球击打怪草,否则怪草早已刺破青天了。自比忽向明的祖父见到此翻景像到今已是几十年矣,那西方极乐世界的佛陀已能算得准确无误,这是何等修为?怎能叫我辈不灰心丧气?当时于山中我也颇为奇怪,怎么这男女二个只修炼得阴阳雷电球,只不过有些威力与雷电极相似而已,岂能就能随便便入了天庭,也不查一查他们的来历?也可能是个极厉害的妖怪也未可知。到了那时方知,人家两个实是积了无上功德的。几十年之前早已有了定数要在那日入了天庭,成得正果。至于‘此后二杰,六怪匆忙’这一句,我隐约觉得这六怪便是我弟兄六个,要不然又哪有那么巧?不过难以理解的是其中‘二杰’是哪两个?不可能是我与六弟吧?至于以后的‘因鸡而成,向天歌响’等便是不知了,此后言语更莫能知。” “我与六弟和比忽向明相互看了看,便道:‘由西方佛陀之语来看,此当是有定数的,既是有定数,便不须忙。目前之事我们来剖解剖解。此文既是老人家旁听了来的,未必记得清晰,中有漏文也说不定,故而此文只能作个参考,凡事还得随机应变,不可拘泥于文字所载,此其一;街上怪草当是由金老二而生,至于为何便会如此,我想可能是这样的,金老二本是一只鸡精,与文中“有鸟似鸡,群相食之。粪道而出,莫能猖狂。”相合,金老二可能就是文中所记鸟中的一个,因食了此草之果成了精气,来得这繁华世界,但又酷爱吃此果,昨日也许复入南山吃了,但未及由粪道排出,只留在嗉囔之中,未及消化,被我一刀斩了,此果恰就混着血滚入泥土之中,一夜之间,长得人高。看来此鸟食道之中定有与此怪草相克之物,此其二;怪草喜阴,金老二食过怪草之果后,当然阴气颇重,他以卖棺木为业也是选得对,想那棺木也是人间物事中至阴的一个,上连阳界,下扯阴间,承接阴阳之路,比忽向明因声誉甚好,让金老二棺木生意无法得做,棺木只那几个,因而阴气无法持久,故而便来闹事,原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看来金老二原非大恶之辈,我斩之怕是有悖天理,此其三;怪草既生,要想除之难上加难,而今恰是无月之夜,怪草无法得以极速生长,不过再过几日,夜间必有月光,那时可不好收拾,由文中来看,“月圆之夜,草长速捷。倏忽数丈,一夜攀天。”此句颇为恐怖,在月圆之夜之前我等务必除了此草,否则这祸害大了,此其四;怪草本生于山间,山中无有人烟,除之不得,在此人烟旺盛之地便未必无法除之,文中“迎日而停,当属畏阳。”一句可予以启示,既是畏阳,当于日中之时,再辅以至阳之物,或可便除了它,也说不定。此其五;文中六怪当属我兄弟六个,我弟兄六个缺了哪一个就怕也成不得事,须得快速叫了来,至于二杰是哪两个,不是我辈所知了,既有定数,只能听天由命了,此其六……我也只想得几个,你们两个看看还有甚么可说的?’六弟与比忽向明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 (九) 赌棍邬月笑道:“不知为何,那日脑子极为清醒,就连六弟日后也是没口子的赞我,说我剖解得有条有理。那日既然没有分歧,我便吩咐六弟速去请请他弟兄四个。这一边由我来打理。六弟走了以后,我与比忽向明便思考如何取得至之物。此时已是日中,到哪里去找至阳之物?比忽向明道:‘若说至阳,我看莫若用火了,先用刀斧剁了,再以烈火烧之,现今我们任何一种法子都还没用,何不就试试,说不得也有奇效?’我听了,心中暗暗苦笑,心道你哪里知道此中厉害,单以此草而言,一夜之间便能于硬硬的路面之上破土而出,且已是一人多高,绝非等闲之物,且又有老先生记载此草厉害,又岂能不信?不过,比忽向明既然说了,不让他试一试,他又岂能死心。故而只好答允。比忽向明准备了柴火,我心中也是发笑,我自有三昧真火,比你这凡俗之火那是强得何止百倍?不过不便拂他之意,也只有随便他了。可是当比忽向明把柴草准备停当,出了门,这才发现我们错了,实是错得厉害了。大街之上已满是人了,此等怪事传播起来何等迅捷,一时之间,方圆十数里之地立时传遍了,腿脚利索之人早已来了,路远的也都坐了轿,或是乘了车过来。那时真是人声鼎沸。我与六弟以及比忽向明在屋中只顾着看老先生留下的图册,一时都没有听到。 第83章 其实官府早已派驻人手过来,大家想在这闹市之中,且又是比比突尔郡的郡府所在之地,出了此等新鲜怪异之事,当然首先要报与当地官员,然后层层上传。已然有数个高官来看过了,见了都道怪异、从未见过云云。我见无法通过,便使个法,倏忽入了内围。此时人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怪草之上,根本就不曾注意了。我一抱拳,向当头官差道:‘此位官爷请了。’那官差把眼一翻道:‘你是何人,岂能随便入了此圈,快快出去。’说着用手一指地上,我低头看时,地上已是用白灰酒了一个圈,无怪无人向内跨越。我用手一指那怪草道:‘此位官爷,此草极为厉害,我曾见过,能够祸乱人间,还请快快除了。’那官差听了此言,向天哈哈大笑,此时周围之人俱都把目光集中在我手上,官差笑罢,向着周围人道:‘大家听了,此人说此草是个怪物,能祸害人间,哈哈,实在是笑死我了,大家可曾见过什么草能害了人的,就是再厉害的草儿,我们只要不碰了它,又有何惧,大家说是不是?’说罢又是大笑。笑毕又道:‘你这人,是哪里的,哪里知道我比比突尔郡实是一个人杰地灵的所在,此是天降祥瑞,保着我比比突尔国百姓富足,国家繁盛也,你这妖人,竟在此胡说,左右快快与我拿了。’这时左右过来两个差役便要来绑我,我见了冷笑道:‘你这些未有见识之辈,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且慢绑我,你且用刀砍了一叶试试,可有何怪异之处。’那官差见我认真,本不相信,可是犹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一把刀来,向着一个长叶儿就是一刀,就听得一声脆响,那刀竟然被弹起,刀与草叶处只见得一溜火花。旁观众人见了,齐都惊呼。就是我见了也是暗自心惊,没有想到此草如此怪异,我记得老先生文中有‘其根破石,无坚不摧。’之句,我当时就想可能颇为坚硬,没成想,这一刀下去,草叶未伤,却反把刀弹起。我心里已有准备,还好说些,旁观众人,哪个不曾见过草,哪个不知道再硬的草又岂能与刀相抗,都以为刀过之处,要么是草叶坠地,要么是叶随刀走,软软的不受力,就如风吹一般也只是一动,这般结果实是大出意料。更为吃惊的还是那个官差,他有些儿不信自家的眼神,想来他最初也只是试一试,未曾用的全力,怕只损了那草,不好向上司交差。现今见此草如此硬,惊诧之余反倒放下心来。他运足了气,一声大喝,又是一刀下去。这次更好,只听得两声响,一声是刀断的声音,一声是那官差惊叫的声音,紧接着是众人的骇异之志。那官差只唬得脸色煞白,向后倒退了几步。围观之人此时俱都秉气凝神,真是静得极了。如此众多之人的场面我也是初次见了,看着他们的神情,我心中得意之余也是有些儿害怕,这草实是怪异,寻常铁刀竟然奈何不得它分毫。我向着周围一拱手道:‘诸位可都信了,此草不但如此坚硬,且还有一个特点,专喜夜间生长,且生长极快,尤其是有月光的夜里,一夜之间直可入得青天,凡是住在此间的可都得注意了,说不定你房屋便会被它给挤坏了,那时候……’我说到这儿故意停了停,让他们去这中间的厉害。此时,人群中嘈杂之声顿起。显然我这话有了成效。这时那官差,已然回过神来,一伸手抓了我的衣襟,大喝了一声:‘妖人,定是你搞的鬼,你如何知道的如此细致?到底有何图谋,快快道来。’我见此人如此,便有些儿恼怒了,伸手处,在他拳头上只一敲,那人便哎呀呀的向后便倒,再看手上已是红肿。知道遇上高人,再不敢言语,以另一只手抚着那只手,自地上起来,再也不敢靠近我。我这时不想再此等人纠缠,道:‘此草生于东南山中,本郡之中的那个已死的金老二实是一只野鸡精,它自东南山取了此物种子,放在此地,故而长出此草,此草颇能害人,不想死的,就快快逃吧,越远越好。’众人适才已然见了厉害,知道我所言不虚,一声喊:‘快走吧。’前面的一转身就向后挤,后面的还不知道,还有的在问:‘那个谁,走干吗?’街道之上一时一片混乱。没多久走得干净了,这时那官差,向着我一拱手道:‘不知高人驾到,我等如何交差,还请见告。’我见他如此,心下也有些不忍心,道:‘你若是不想走,我也不拦你,此草实是怪异,我就怕也对付不了它,到时生出个什么枝节,你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护不了你们,你们就看着办吧。’那个见我如此说法,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一声‘走’。离开了,可是并不真的离开,只是远远的观望,看我如何作为。看来这些吃官饭的平时耀武扬威的,可是一到了这个时候,也实是可怜的很,没有命令就是危及到生命也是不敢过分远离的。” (十) “我一招手,比忽向明早把一车柴草拉来,放在怪草边,团团把怪草裹住了,点了柴草,一时浓烟滚滚,我见烧的慢,助了些风,火借风力,风助火势,一时烧将起来,怪草只裹在火中,再也看不见。火焰高高,我见了此翻景象,心中暗暗得意。也不由得我得意,世间物体又有几个不怕火来着,尤其这只不过是一种怪草而已,就是它吸得天地精华也罢,最起码它现在还未成得了气候,否则它岂不是当有了人形?就如人参一般,有了道行的人参娃娃并不少见。就在我暗暗高兴之时,比忽向明的柴草已是即将尽了,火也渐渐的熄了。怪草已逐渐显露出来,在火光之中,那怪草还是那个样,只是有些儿黑了,当然是烟薰所致。我见了,不由得有些儿慌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草呵。一怒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默运神功,一张口,三昧真火早出。三昧真火又岂是凡间之火可以比的,一霎时,那火烧起来,不带一点儿烟,我集中精神,催动真火,火愈烧愈旺。在三昧真火之下,那草果然招架不住,本来纹丝不动叶儿,现在开始摆动了,就如童子不停地摇动胳膊。或如普通的树儿遇到大风一般,那份摇动,我见了心中高兴之极,这么一点儿小事,早知如此简单又何必惊动那弟兄几个,我还特意让六弟去请,现在看来实在是没必要。待会儿那弟兄几个来了,见事情已经解决了,还不知道怎样埋怨我呢。比忽向明的祖父把事情说的实在是有些儿严重了。其实也怪自己,怎么就能随便相信一个过世老人生前的几句话呢?最起码自己应当到东南山上去寻一寻,看一看,把事情搞清楚了再来处理这里的事情。一想到这些,自己由心里对自己更加埋怨。” “正在我自己自怨自艾的时候,一件事情发生了。怪草的叶儿不停的摆动,此时竟突的发出响声来,这响声似鸟嘶鸣,声音颇惨,我听了,心中竟一时不忍再继续催动真火。正在我愣神之际,甩动的草叶儿竟甩出一些液体来,向着四面八方,没有一个准头。我一个不留神,有少许竟然甩到我的脸上来。就觉得所落之处就如刀割一般,只痛得我怪叫连连,向后连退了几步。忙的用衣袖在脸上乱擦。比忽向明离得较远,他不明所以,见我如此,只吓得拔腿就跑。跑得离我远远的。我当时只知道擦,谁知液体所到之处,无有一处不疼痛。我蓦地想起老者于书中所载:‘乱中取叶,咀嚼相敷。清凉沁脾,遍体尽康。’这不对呀,怎么与比忽向明的祖父所记不符呀?且这叶子的性状也不对,他所说的叶子可以咀嚼得动,而我这为何火烧不得,刀砍不行也?我哪里有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只在脑中一闪好过,只知道此液汁定然有毒且有剧毒那是一定的了。我急纵入比忽向明家中,找了水,洗将起来,谁知那液汁,一入了水,盆中之水就如沸腾一般,盆中竟然早冒出许多热气来,我那时吃惊之余,也顾不得那么多,连换了五六盆水,脸上始觉舒服一些,清凉一些,但脸上那股热辣辣的感觉仍然还在,就像是脸上被辣椒敷过之后,你虽然用水洗过了,那种辣辣的感觉依然存在一般。此时比忽向明方才回到家中,他见了我,竟然一脸的惊慌,道:‘你的脸怎么会如此?’我知道脸上怪异,但不知是何般模样,便惊慌地问他:‘怎么了?’他道:‘你的脸就像是黑锅底一般。’我听了,实是慌乱之极,我这弟兄几个本就是一个黑过一个,没成想,我今儿个起竟变成了一个黑锅底,这叫我以后如何见人?就是在六兄弟之中,我也无甚颜面了。我忙向比忽向明讨了镜子来,看时,我的天呀,岂不真的是一个黑锅底?我站在那儿傻呆呆的,心中那个别扭。比忽向明见我神情怪异,知道我心中难过,直过来看了看,道:‘你这脸儿不打紧。’我听了恼怒道:‘不要紧?把你脸儿做成这般模样,你急不急?’话是随口说出,说过之后又不由得后悔,怎么能这样说人家,人家也是一翻好意,且人家也是个世代行医之人,人家说没事,定然有没事的道理。想到这儿,忙的改口道:‘我一时恼了,你别向心里去。’比忽向明听了,微笑道:‘哪里会呢?这些事儿都是因我而起的,我又岂会为这一句话儿生气,不会,不会。’我听了,心中暗道惭愧。比忽向明道:‘我观你脸,就如被极热的东西灼烧一般,若果如此,你不妨以手触摸一下,那感觉应当很是麻木,绝不应灵敏,你且试一试看。’我听了,再用手在脸上一试,果然,那感觉就如手上蒙了一层东西再去触摸一般,不甚爽利。比忽向明道:‘你这脸上的皮肤,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自动脱落,过得一些时间自会有新皮出现。 第84章 不过在此之前,我先给你配一副药,你先洗洗,对你脸色的恢复必将有莫大的如处。’我知他医术极高,听他如此一说当然高兴,当下比忽向明不再迟疑,开始着手配药。我试过之后,果然有一种极为凉爽的感觉。” 第十三章(一) 赌棍邬月接着道:“感觉好了,这才有心情,便把适才的疑问向比忽向明说了,比忽向明听了,这才想起,果然与文中所载不相符合。莫不成这怪草不是老先生文中所说之草,要不,怎么会有如此差异。过了良久,比忽向明道:‘后半句或可这样解释,我祖父当年身患重病,定然是生不如死,身上到处溃烂,也可能身是极热的了,他误吃的怪草上的果然毒性本就极强,以至于此。也许这叶之中另有一种毒素,这毒素竟然与果中毒素是相克的,二者相克,或是二者碰到一起,又产生了一种新的物质,这才有一种清凉之极的感觉,毒性相克之下解了,身体自然康复了。不过前半句话儿实在无法解释得透。祖父说尽可以咀嚼得动,现在这草可倒好,就是刀也莫想砍得动。实是不可思议,实是不可思议。” “我与比忽向明复出得门去,再去看那怪草,一看之下不由得我喜欢得要叫出声来,只见那草就如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被狠批了一顿一般,各个叶儿齐都耷拉下来了,风吹之下,左摇右摆,我见了,方才觉得我这脸上遭此罪过有些儿值了。比忽向明走向前去,随手便摘下一片叶儿来,放在嘴里咀嚼起来。我见了大奇,他就为何就如此轻易的便可摘了叶儿?才一有这样一个想法,立时自己在心里不由得骂起自己真是糊涂,比忽向明的祖父能轻易吃得这叶儿,与比忽向明今天可谓相差不大。比忽向明能吃得定是因为我这三昧真火的炼烧,他祖父能吃得当然是因为天庭雷电作用,那是何等力道?岂能与一刀之力或是凡间之火相提并论?想明白了这一节,心下自然开心,一时之间也不觉得脸上痛了。旋即又想到,既是此草如此容易对付,天庭为何不就以大大的雷电来轰击,这样一劳永逸,又何必雷神电神每月里都来轰击?隐隐约约想到这法法儿定然不妥,不但不妥,恐怕将有着更大的隐患,至于隐患是什么,现在却绝然想不起来。此时比忽向明满面笑容地看着我,神情甚是开心,我见了不明所以,张口就欲问他。他似是早知我的心意,不待我问,便道:‘恭喜大仙恭喜大仙。此草实是治病良药,无怪祖父全身溃烂仍能得以痊愈,看来全赖此草功效,文中所记一点儿也不假,此草入口清凉,略带辛辣味道,实是好药。当年祖父既能仗此草功效把全身治愈,想来你脸上这伤也当不成问题。’说罢哈哈大笑。我听他如此一说,也中一动,忙的走过去,摘了叶,嚼碎了敷在脸上,立时一股清凉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那种感觉实在是美极了,尤其是我脸上本如火烧的一般,现今遇到此种良药,伤痛的感觉是一点儿也没有了。我笑着对比忽向明道:‘此草既是如此珍贵,何不取了,制作了药草,以备日后之需。’比忽向明听了大喜道:‘正有此意,既蒙大仙如此说,我就取了它。还请大仙以刀把它砍了罢。’我一笑允了,拔出刀来,齐地切了,自留了些叶子,余者全交给了比忽向明。就在这时就觉得脸上有东西掉落下来,看时却是一片一片的面皮,黑黑的,开始时还只几片,很快的便片片的落下来。比忽向明见了,喜的跳起来:‘神药,神药,大仙,你的脸上已是好了也,你的脸上已是好了也。世间怎么竟有此等良药!’说着,笑着,大有喜极欲狂之态。随即又是一愣,我见他正笑得好好的,突的发愣,见他正在思考与不来打扰他,他喃喃的道:‘我知道了,大仙,那一句话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乱中取叶”原来是如此,好一个“乱中取叶”,我祖父也真够大胆的,他竟能在雷电相击之下取了此叶,实是有着非凡的胆量,我不如他,我不如他。’我听了,这才恍然大悟,这样解释也算不错,那叶本就应当极为坚硬,否则又怎能“一夜攀天”?若是极软,就是生长时的重量也把自己压跨了。这怪草叶片之中有着一种极为坚硬的东西,定是适才被我三昧真火炼得化了,被甩了出来,剩下的部分反成了世间最珍贵的良药。实是不可思议。我见比忽向明面有愧色,便以言开导:‘这种事情你实是不能与你祖父相比,你祖父身处该境,且又周身是病,怕当时也是豁出去了,只不过他明白相生相克的道理而已,且知道与之相克之物定在就近地方,看来他是试遍了怪草周围的药物,仍然没有效果,无奈之下才与乱雷之下,取了怪草叶片。不是你没有胆量,实是你没有那个环境。’比忽向明听了,也深觉有理,感情也就释怀。此时,在远处的官差早已看见此间事了,方才过来。我见了知其意思,道:‘我的脸儿便不不慎为怪草所伤,好在用了天火方才治服得它,刀砍斧剁皆莫能伤它分毫,这一些儿你们都见了,回去后可如实向上司汇报,这儿再给你们一些儿叶片,也好作个见证。还有,这是自我脸上脱落下来的皮肤,你们也捡了些去吧。’我说完后,自比忽向明的手上摘了两片叶儿,道:‘拿却复命去罢。’那官差见了落在地上的我看片片脸皮,恶心都还来不及,又哪里去敢捡,自我手上取了草,千恩万谢的走了。这样子他好歹也能交差,如何能不感恩戴德?我见此间事了,便向比忽向明道:‘此间事已了,我且往东南山中看看,若是我六弟及几位兄弟来了,只教他们在此等我便了。’比忽向明听了,忙的答是。在比忽向明面前我也不再隐瞒,使个法术升在空中,只见比忽向明在地上目瞪口呆,我心下窃笑,已是走的远了。” (二) “东南山于凡俗之人固然是远,可是于我而言那是近的很了,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已然到了。当时想到昨日那男女二人为彩云接走之地,既然男女二人已是多年在此守候怪草,怪草所在之地定然就在附近,当下按落云头,在那里徘徊,可是寻了许久仍然不见。这才醒悟,既然二人每月只需几日与怪草相斗,何须时时守在那里,那日说不定是二人出来游玩而已,同时也帮金老二弟兄一个忙。越想越是。放开云朵,四下观望,勿地见一峰突兀,颇为眼熟,这才记起,此峰恰是比忽向明的祖父于《东南记》中所载。放下云来,果然峰下一谷,恰恰围成了一个井状,只是此井颇为粗大而已,下望去,谷下颇为黑暗,看不到底,中间一物直欲攀上谷来,细看之时,不正是那怪草?一时心花怒放。催动云头,落在怪草之上,细看之时,与比比突尔郡中怪草果然不差,只是在叶腋之处另有青果多多,由叶下行,下面渐趋黑暗,有几个已是隐隐现出红色来,周遭壁上草木渐少,此时已近中午,阳光斜照过来,光线由石壁反射,谷底已渐有光亮,下行约有二三十丈,突见壁上有洞口一个,洞口不是很大,,谷中光线本就极少,若不是于中午时节下来,轻易还真看不得洞口,心中疑此洞便是当年比忽向明的祖父栖身之所。当下使个道法,手中多了一个火把,轻轻一跃,便落在洞口处。洞口碎石颇多,大有掩卷洞口之势,这一点难不倒我,略用道术,早已扫了碎石,纷纷落入谷底,良久方有沉闷的声音传上来,心下也是略有吃惊,知此谷之深,远远超出我的想像。甫由洞口入内,便见有柴草若干,铺于地上,看来像是曾有人在此睡过,当下更坚定此必是比忽向明祖父当年曾居过之所无疑,虽是已过了几十年,可柴草不烂,想来是此洞过于阴暗潮湿之故,且又温度极低,方能保得此些柴草不烂,不过已是颇为凌乱,洞中蹄印明显,显然别有野兽在内,当下一手擎火把,一手握刀,同时展开护体玄功,护着周身。洞内绝不显小,可容得四五人并肩而行,洞内并无奇特之处,也只是石壁而已,时有水滴落下,在洞内因静极了,便显得声音颇大,洞有下行之势,向内行了有三四里,仍是如此,洞内更加阴潮,石壁之上隐见有兽迹,可是愈向内行,心内愈是有一种凄凉的感觉,没来由得一种令人恐荒的感觉袭上心来。同时也感到窒息,几乎要喘不气来。这可是多少年从未有过之事,洞依然向内延伸。我却不由得停了脚步,原路返回,料此洞必有些怪异,不过今日是专为怪草之事而来,不想别生枝节,它日待怪草事毕,携同诸位弟兄共探此洞。” “我顺着原路返回,又至洞口,跳上怪草,继续下行,此时隐隐闻得清香之气,手中火把未熄,细看之下,怪草叶腋之中原本青青产果子儿竟然已是红的,清晰记得,自上向下行之时,所见果子皆为绿色,可是于这下方竟是红的,自此更是坚信不疑,此怪草是至阴之物,它既能在月圆之夜快速长了,靠的当然是月中阴气。山谷下方,终年不见阳光,潮湿之极,阴气至重,故而果子儿倒是先熟了,看着这红红的小东西,如大个的成熟的樱桃一般,火光之下,略显羞涩之态,妩媚可爱极了,不由得心动,伸手取了一枚果子儿放在鼻端,想是那果子是熟透了的,取下甚是容易,绝不似叶子那般坚硬。此时那股淡淡的清香更为明显,顺着鼻孔儿,直入心脾,不由得想多闻之下,深深的吸了一下,再吐出来,那种感觉要多好有多好,什么琼浆玉液皆不如它,当下抓紧连吸几下。越闻越是舒服,周身舒泰,懒洋洋的,说不出的受用。一张嘴就欲把它吃了。 第85章 果子儿甫碰着嘴唇,蓦地里惊醒,哎呀,此果是吃不得的。比忽向明和祖父于文中记得清楚,他禁不住果子儿的诱惑,便食了,食了便昏睡迷倒不知几日,且皮肤溃烂。我怎能重蹈复辙,步其老路?顺手扔了,再往下行,可是香气愈重,诱惑力更强,当下就想了,文中曾记载,说是此果味道甘爽,到底是个怎么个甘爽法,为何不试试,也教不白来一场?越想越对,口中津液汩汩满口,肚内的馋虫儿可就不老实了,肚子就觉得咕咕的乱响,可是一想到此果的厉害,就有些儿心惊,可是又一想,比忽向明的祖父是一个凡俗之人,又岂能与我相比,我道行已是颇有根底,绝不会便着了此果的道儿,便尝一尝又何妨?” 悟空在一边听了,再也忍不住道:“既是好东西,吃了又何妨,要是俺老孙,必先吃了,管它什么厉害不厉害,定要先叫它知道俺老孙钢牙的厉害,当年俺老孙闹天宫之时,岂不知道天宫玉帝老儿的厉害,明知他有天兵天将何止万万,且背后又靠着一个释迦牟尼如来作后山,可俺老孙还不是闹它个天翻地覆,蟠桃俺老孙吃了,蟠桃大宴也不全成了俺老孙与孩子们的腹中之物,纵是太上老君为玉帝所炼金丹,俺老孙一个也不曾与他留了,他吃得俺老孙便吃不得么?地仙之祖,镇元大仙可也厉害,他的人参果儿俺不也照吃不误,且临了把它仙树也给掘了,又能如何,一个小小的果儿既是如此香美,若是俺老孙在,定然吃了它,管它厉害不厉害。”说罢,悟空脸有得色。 邬老大听了悟空的话,插嘴道:“斗战胜佛,你口中所说的镇元大仙是不是人称镇元子的?他的那个人参果树,所结果子是不是有些儿像玩童?” (三) 悟空听了笑道:“邬老大果然有些儿见识,这万余年虽不曾出得净琉璃世界,可是于人参果也还知道,实是不简单。于镇元大仙也还知道,佩服,佩服。”悟空嘴里说着佩服,心下更是得意,入了这净琉璃世界,与邬家六兄弟攀谈了这么久,终究给他找着了一个两家都较为熟悉的人物。就差把与镇元大仙拜为兄弟的事儿说了。话本已到了口边,可是悟空终还是留了个心眼:此事不知他弟兄知道与否,还是不说了罢。 邬老大环视了一下几个兄弟,几个兄弟也都正在相互观望,他们看两眼,竟不约而同的道:“镇元童子?”悟空见他们几个面露惊异之色,正在纳闷,邬老大道:“想不到,想不到,实是想不到啊。”说着叹了口气,又道:“想不到镇元童子竟然混得了个地仙之祖的称号。我辈拘于这净琉璃世界实在是太久了,外面的事,实是生疏的多了。斗战胜佛,不知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味道如何?” 悟空道:“那自然是味道美极了。” 邬老大道:“是啊,味道美极了,他日见了,当真要恭喜恭喜他了,镇元童子毅力当真非同小可,小小一棵草儿,竟当真被他种成一棵树,实是难得呀。” 悟空听了,不解,道:“明明是一棵树,为何就成了一棵草了?” 邬老大道:“斗战胜佛,人参果还有一个名字你可还知道?” 悟空听了,惊道:“不错,果然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叫做……叫做什么草还丹。” 邬老大道:“是啊,为何叫做草还丹?这其中一个‘草字’又岂是随随便便叫的?尤其是仙家之物,这人参果是娑婆世界之中独一无二之物,斗战胜佛可曾想过,为何就曾独一无二?就是天庭之中王母的蟠桃也还是成了林的,可这人参果就这一棵,你不觉得怪么?” 悟空道:“……这个……这个……俺老孙实是不曾想过,你说的实是不错,无论它是何等仙草花果,绝没有只有一个的道理,可是,这个……镇元大仙这个又怎生解释?” 邬老大道:“世上之事实是变幻莫测,当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童子,竟然混得地仙之祖的称号,我弟兄几个若不是自困于这净琉璃世界……,嗨!往事当真不堪回道。嗨……” 邬老大叹着气,摇摇头,面有灰败之色,神情颇为惨然 白衣邬星道:“大哥,又何必伤神,我弟兄六个现今已有四个成为佛身,虽说晚了些,毕竟约定已破,现下可不是一个复出的好机会,又不违诺言,我们弟兄几个且到娑婆世界去走上一走,挣些名声,也教娑婆世界知道我弟兄几个的厉害。”说着,眼露精光,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 邬老大与赌棍邬月交换了一下眼神,道:“三弟,此事,且待日后再议罢。” 白衣邬星见邬老大如此说,便有些儿不快,以眼环视其他弟兄几个,见他们都闭了眼,显然是不想在此时就此事再行讨论。白衣邬星见弟兄几个态度如此,不便再行提出,心中暗叹口气,也是闭目不语。 悟空听他弟兄几个呼他的结拜兄长镇元大仙为镇元童子,又提及人参果的种种疑问,心下吃惊,这才信了,人家弟兄六个实是出道的早了,否则在此时又岂能同时呼出“镇元童子”来?在心里也是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未曾提及镇元大仙是其结拜兄长的事,否则岂不又已显得小了?那时他弟兄六个对自己又要不敬起来,现今可不同,自己好歹占着一个斗战胜佛的称号,成佛比他们任一个都早,白衣邬星与青衣邬明还未成佛那更是不用说了,占了这点便宜才引得他弟兄几个敬俺,嘿嘿,这净琉璃世界的人儿怎么都如此老也?不过说的也实是怪也,这人参果独这一棵,怎生解释,也怪俺老孙心不细,当年就不曾想着问那果子何就叫了草还丹,大凡它仙草也罢,仙树也好,所结果子内必有种子,可是俺老孙深记的,那人参果实是不曾种儿,怪哉,怪哉。日后定要问个清楚。 悟空不想在此事再作纠缠,叫他弟兄几个知了自己底细,当下便催赌棍邬月道:“赌棍佛,你且接着说罢,俺老孙听得有趣喱。” 赌棍邬月见悟空如此,便道:“谨遵斗战胜佛之令。那时节,俺再也忍不住,觉得不尝它一尝,终是白活一场,日后说了出去,定被人家笑话,且自己也无法原宥自己。再者说了,这东西纵是厉害,可是就凭着它恁地的香,就是有毒又能毒到哪里去?他毒性如何,不能单凭着一个凡夫俗子说的便轻易的信了。忍无可忍之下,伸手摘了一个,只把果尖儿向嘴唇一碰,一股凉意由着嘴唇直透到脚后跟,心中又生出一股恐慌来,同时一种窒息的感觉也是油然而生,这种感觉竟然与在那洞中的感觉一样,我心下慌乱,手一抖,那果子儿便掉了。” 悟空在一边听了,心中别扭,心道此人为何如此小心,实是不够胆量,不够爽气,哼,无怪这么些年成不得佛,也太过小心了吧。 赌棍邬月接着道:“斗战胜佛各位兄弟可能以为我赌棍邬月太过小心,可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不能不由我有些担心——事实上不是担心的问题了,事后我曾细细想过自己的行为,那时,实是有些儿害怕了。想在那谷底,几百丈深的地方,四下里静的极了,就连小虫子的鸣叫也听不到,又兼光线不到,全凭我身上火把照些儿光亮,更加上看过比忽向明的祖父所记的文字与图形,那时不管是在外部环境上,还是在心里,都已经给我设置了一个不可不害怕的氛围,那时节就连我自家也还不知,也是事后细想之时方才悟得:那时,我其实已是害怕之极的。” (四) (三上补昨日延误内容) 悟空听了,暗道:“此人也还老实,能说得此等真话,说自己害怕,也实是不易,他能先于那弟兄几个成佛早了一步,看来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他的这翻话若是放在俺老孙身上,无论如何那是死了也不会说出来的。” “我见自己竟然又把果子儿丢了,心下对自己也不由得骂起来。若说第一次掉了果子,实是我自己想扔的,无可厚非的,可是这一次不同,竟然是我自己心中生畏,不自觉的丢掉了的。我跺了跺脚,在那怪草上,可那草儿就连颤也中颤,就别说打晃了。咬了咬牙,再不犹豫,又摘了一个果子。” 悟空听了,知他这次要吃果子,当心凝神听,到要听一听赌棍邬月口中的果子是哪般味道。 赌棍邬月道:“我把果子靠近火把,我当时就想了,既是此物通体如此凉法,纵是无毒,吃到肚里也定是不好受,且烤上一烤,烤得热了,岂不是好。” 悟空听了,心中直骂,好你个赌棍,你这哪里是吃东西,是调俺老孙胃口来着,你快快吃了吧。 赌棍邬月道:“我把果子靠近了,在火光之下,果子实是晶莹剔透,看着悦目。在火光之下,香气愈发浓厚了,就见果子上似是冒出一层淡淡的气雾来,丝丝缕缕,甚是好看,那果子眼看着化了,一个小小的水珠在果子下缘就欲下落,俺再也忍不住,把果子一提,放在嘴的上方,张开了口,就等着那液滴落下来。” 悟空听了,心里话,吃东西哪有你这般吃法,你要吃便吃便了。心下想着,不由得站起来道:“别吃了,别吃了,你家别吃了,实是闷死人了,什么年月方能吃得?不若俺老孙替你吃吧。” 众人初听悟空如此一说,先是一惊,可是细细品味一下,都不由得笑起来,邬老大笑声哈哈,笑得最为爽气,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瘟神邬地,也是脸有笑意,只是僵硬了些,脸皮扭动,有些儿怪异了,青衣邬明咯咯而笑,最是清脆,白衣邬星,嘴角略拉了拉,算是有些儿笑意。 第86章 魔刀邬天笑的最是没心没肺。赌棍邬月听了,非但未笑,反有些忸怩了。 赌棍邬月待大家都笑过了,方才缓缓的道:“吃不得,实是吃不得,还真叫斗战胜佛给说着了,这一次,我仍是没吃着。” 悟空听了,不由得愣住了,实是搞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果子吃起来为何如此艰难。 赌棍邬月见悟空如此神情,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了,道:“斗战胜佛,这一次我可是真心实意想尝一尝这怪草所结果子的味道,可是发生一件事情,让我一时还吃不着。”说罢俏皮地向着悟空眨了眨眼睛。他见悟空如此心急,倒有些想与他开玩笑的模样。 悟空见了,只急得抓耳挠腮,道:“你家慢慢说罢,俺老孙不急。” 邬家兄弟见悟空口里说着不急,却是一副心痒难搔之态,心中都是大乐,这一次,却都不笑出声来,只是神情上作怪。 悟空见了,知道自己此时实是表现得差了,当下敛了敛心神,重新坐下,心中念佛,一时心静如水。 赌棍邬月见悟空如此快便又凝聚心神,心下佩服,接着他的故事:“眼看着那一滴透明诱人的水珠儿要落下来,谁曾想,耳中只听得一声怪啼,那般静谧的环境,本就凄神怆骨,冷不丁这一下子,这一下倒好,只觉得一个水滴儿落在脖子上,同时不但手中的果子儿丢了,就是连左手的火把也是丢了,直落入谷底不见,显然是熄了。紧接着扑扑棱棱的响,在身边就觉得一物飞过,也不知它是什么,也不知它是怎么飞得过去的,好像也没碰到怪草的叶儿,就那么飞了出去。这一下可把我吓的够呛,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只想着快快出去吧。急忙运用道术又亮了一只火把,这时我可小心了,前后左右,上下看了看,没看见什么东西,四下里仍然是那么的黑。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摘了一个果子,放在口中,那物一到口中,只觉得像极了冰块,入口甚是滑溜。虽然早已心理准备,可是还是吃了一惊。我用舌头把果子儿卷了两卷,在口中转了几转,以牙把果子破了个口儿,呀……” 说到这儿,邬月,发出一声惊叹。悟空听了,心猛的一揪。 邬月道:“呀,这种味道,怎么说呢,真是叫甜,却又甜而不腻,甜甜的感觉的后面是怎样的一种香啊。那种感觉就像是童年的时候的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仙乐缭绕的天空,自己在那里自由自在的飞,突然又来了一群与自己相当大的孩童,在一起儿无拘无束的玩,想跳的时候就跳,想唱的时候就唱。实是爽极了,我此生也吃得深山异果仙品无计其数,可是没有一个能与其相提并论,什么相提并论,就是连此果十成中的一成也及不上。随着果子凉意的消失,那种美味的感觉更甚。舌尖上流淌着的哪里是一枚寻常果子,是一种要命的消魂果,直透入骨髓中去。原本只是想尝一尝味道便作罢,可是现今,直教欲罢不能。心里叫着自己的名字,赌棍啊,赌棍,今儿个死就死了吧,就赌上一赌,若真是那般厉害,也是没有办法,死就死了,只把心一横……” 悟空道:“怎么了?” 邬月道:“我把整个果子儿都咬破了。” 说到这儿,邬月住口不说,室内静静的。 悟空不说话,邬月的弟兄也都不说,且都闭了眼。赌棍邬月以及以邬老大为首的其他弟兄几个好像都已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们都闭了眼,喉结滚动,不断吞咽着。 悟空只觉得口中似有一股酸酸的东西涌出来,咕咚一声也咽了一口,悟空觉得这个声音尤其大,不由得看了看邬家兄弟,可是他们谁也不来看悟空,只是入老僧入定一般。 (五) 良久。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吃过什么能比这更好吃的东西。”赌棍邬月幽幽的道。 悟空听了,暗暗惊讶,这个东西真的就那么好吃?比王母娘娘的蟠桃如何?比太上老君的金丹如何?比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如何? 悟空一方面问自己,一方面也知道,这几样定然没有那怪草的果子好吃的。 最起码现在是。 最起码现在在赌棍邬月的心中是。 在悟空的心中, 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赌棍邬月道:“好吃的东西,这般难以得到,匿在深山之中,为诸峰所围,又被天庭神将所困,不叫它出头露面,纵有此仙果,埋没于此,又有何用,岂不暴殄天物?这是犯罪啊。我尝了这一个果子,就此再也约束不了自己,比忽向明祖父的言语,什么‘昏睡数日,皮溃生疮’,什么‘酷似麻疯’,我早已把它们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手快速伸出,只在果子上打主意,有时一手几个,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只恨自己少长了一只手,巴不求得现在就把另一只拿着火把的手也用上,边吃着,边往下去,我知道,这果子越是向下去,阴气愈重,熟得也是越早,味道也越好,果然如此。当时心里只对自己说:好吃,好吃,真好吃,多吃点,多吃点,再多吃点,待会儿吃饱了定要带一些儿回去给他们尝一尝。我那时肚子吃的真是一个滚儿圆,直到再也吃不下去,这才觉道这肚里不很舒服。这一个个果子儿就是一个个的小冰块,在那般环境之下,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肚子填了个饱,肚子中就像是填满了冰块,至少也是几乎没有多少区别的。此时肚子疼起来。这才有些儿恐慌,方记起比忽向明祖父的话。立时想到‘皮溃生疮’的模样来。想像着自己长成那样一个肮脏的样子,周围全是虫蚁,只要吃我,那弟兄几个人人捂着鼻子,一副厌恶之极的样子。一想到这样的后果,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要哭出声来,我向着天空大吼了一声,想冲淡这种自我恐惧,可是声音在壁上来回反弹,返回来的也还只是我一个的声音。我怕极了,望着周围黑洞洞,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吧!慌乱之中火把再也拿不住了,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只向上找,只盼找着叶片向上攀缘。谁知却是难的很。那叶片诚如《东南记》中所画,两叶之间有两三人高,我下来之时,实是全靠下跳之力,且又一身修为,又有光亮,那不是容易得很?现在是在黑暗之中摸,也只摸得草的主干,触手冰凉,要想一只手摸着主干上爬那是难上加难,在这里又腾不得云。正在恐慌的时候,此时肚子中只觉得有一股暖流出现了,肚子也不那么剧痛,心下不由得喜出望外,方才沉住气,重又用道术,亮起一枝火把来,觑着了一个叶儿,嗖的便上去了。几个蹿跳,已是上升了十来丈高。肚子中本是一丝儿暖流,可是刹那间,身体中这股暖流便庞大起来,原先暖流就像是一条小溪的涓涓细流,可是现在竟如大江大河之水,突的涌至,蓦地就觉肚子之中那股热浪涌来,直向周身骨骸冲来,每一个毛孔似都有热气涌出来,我一声大叫,觉得一股热浪自口中喷出,肚中便略有些舒服,略缓得一缓,又是更加难受,我无法控制自己,大声的吼起来,此时只觉得鼻子、耳朵,眼中似都有火冒出来,口中火气如龙飞腾般急跃而出,可是出的虽多,肚中的热气涌出的更多,就像是一个硕大的泉眼源源不断的把水喷进来,而出水口却只是如小指般大小,热量在体内越聚越多,时间长了,非把我烧熟了不可,我这时知道,为何‘皮溃生疮’了,热毒太多,冲不出来,积于皮肤,如何能够不烂?且我又吃了那般多,比忽向明的祖父乃一介凡夫俗子,限于没有修为,所吃到的果子定是少的,而我就不如,自恃修为深,且又能在草上跳跃自如,吃了如此多的果子,不但吃,且尽情吃了个饱,我实是不如他。想明白了此节,我急运道术护住心脉等主要部位,一方面只想着冲出去,跳到冰凉的河水里,痛痛快快的泡上一泡,让河水带走我身上热量。此时早已撒手扔了火把,只想着快快冲出此谷,若是死在此地,就是那弟兄几个来找也是找不到的。” “可是扔了火把我才发现,我现在又何须用火把,我的全身皮肤凡曝露在外的,全都红通通的,只照得四处一片光亮,眼看着自己的脸上也发出光来,当时火把在手还不明显,现今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心中实是恐怖之极。”赌棍邬月说到这儿,身上突然如筛糠一般的抖起来,“那个时候是我一生之中所遇到的最为凶险最为惊心之事,在如此深的谷底,找不到一个可以援助之人,自己的亲人离自己又是如此的远。四周看不到生命,哪怕是一个很小的飞虫飞过,那时都会给我以心灵慰籍,可是遗憾的是,一个也没有……也许……也许是有的,只是我那时看不到。我只觉得我的皮肤都要烧起来了,借着我自身的亮光,在吼声之中,我腾空而起,在草叶的交错的空隙之中,不断上升,我明明见着自己自草上飞过,已是远离了怪草,可是我眼望着天空,竟然见不到阳光,不但没有阳光,也绝没有星光,此时我变得有些绝望起来,我这是到了哪里?谁来告诉我?我已经死了么?就是死了阴间也绝不是这个样子,我知道,绝不是这个样子,我好歹也曾到阴间走过一遭,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转瞬之间,陡的一个闪电,紧接着是一个炸雷,借着闪电的巨大的光亮我这才看到,原来此时已是乌云密布怪不得见不到日光也见不得星光,想来已是黑夜了,在这浓云之中,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原来竟是要下雨了。我的身子急速的上升着,身边的风吹在身上,只觉得颇为舒服,让我身上的温度降了许多,堪堪已是入了云层,在闪电之下,已是见得云层之上已是布满了神兵神将,雷公电母正忙着,我早已窥见龙王,大喜过望,心中那个开心,心道只要有龙王就绝缺不了水,我现在所要的就是水,用水来降降我的体温。 第87章 我那时仍是大声吼叫着的,我来不及说话,吼叫着向龙王冲去。我想那时龙王实在是吓坏了的,他眼看着一个火球样的东西自地上冲天而起,且又直奔他冲来,他一张口,一道巨大的水柱直直的喷在我身上,把我冲在再也无法向前移动,水甫一触着我的身体,我就听到身上发出嘶嘶的声响,我身上一凉,心中痛快之极,已然哭出声来,可是在龙王的水流之下,那声音已是显得小了。我在云中停住了步子,站直了,只把身子向着龙王,龙王见用水止住了我的步子,心下有底,知道我伤他不得,此时周围神将早已围过来,口里叱喝着:‘何方妖怪,敢阻天庭行雨!’我哪有心情理会他们,身子翻转,只在龙王的雨水之中恣意冲刷,口中唱着欢快的歌。我知道我的这条命是检回来了。我身体的温度是降了,可是内心里热气依然是源源不断地向周身冲出。我知道定是腹内的果子儿一时还没有消化殆尽,只有消化尽了,这热气才能散了。我向着水柱猛地大口大口的喝起来,那水来得实在是太猛,把我呛得够呛,也只是喝了半口水儿,仅这半口水儿,心内的火焰已被浇得熄了一些。我使个法术,变了一个大坛子儿,接了水,只往口里猛灌。四周行云布雨的天将,见我行为怪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把我团团围在中央,看着我动作。我只把一大坛子水喝尽,鼓鼓的肚子,我微一用力,张口直喷出来,我既明白了是果子的事儿,现下便欲把它吐出来。果然,电光之下看得出红红的物体吐了出来,我见了心下好受多了,又是狠劲的向肚里灌凉水,这样连续的吐了几次,体内的未能消化的果子儿也吐了个差不多,体内虽还有热量产生,已是于我无碍,我此时,只觉得心胸无比的爽快,一条小命算是检回来,叫我如何不高兴、不开心。我向着龙王及周围布雨天将作了个罗圈揖,说了声谢了,就欲离开。这些天将哪里允许,就要来捉拿我,我自己知道做错了事,这天庭行雨关系天下百姓生活,我不能与他们作对,当下就欲逃离,就在此时,那边早转过一男一女来,道:‘大仙慢走。’我一转过头来看时,识得是那日被彩云接上天空的那对男女。我向着二人道:‘恭喜二位得成正果,可喜可贺。’那男子笑道:‘谢大仙,那日多亏了你,才未能冲突起来,后来来自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的驾下之女妙善公主度了我们,今日已成了正果。善哉,善哉。’说罢双手合十。我平生最见不得人如此,我弟兄几个修炼道法,绝无什么讲究,只觉得怎生好便怎么来,平日里也见过众多的佛家的善男信女,见他们匍匐于地,又是叩首,又是念念有辞,早就烦了。且整日里拿些钱出来还得买些香火来烧,有何用处,只教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享受了,又有何用,他们又不来办事,只是享受香火而已,你一旦侍奉了他们,便须终生,时时的的尽心侍奉,也还未必得到他的好处完成自己心愿,可是若是有朝一日你疏懒了,他们便恼怒起来,就要降罪于你。他们又立下种规矩来,你便得守了。我看着烦啊,是以平日里对持这种礼数的人、信奉佛法且又迂腐者是敬而远之的。不过此二人好歹也算得上是故人,也就与两个敷衍一翻。这妙善公主的名头我还是初次听到,至于阿弥陀佛那是早有耳闻的。比忽向明祖父文中所载佛陀不就是阿弥陀佛么。斗战胜佛你可知妙善公主是哪一个?” (六) 赌棍邬月正说的好好的,冷不丁的问了悟空一句。悟空措不及防,不知如何回答,事实上他也确是不知。 赌棍邬月道:“看来斗战胜佛对于这些事情知道的实是太少了,这妙善公主现在在娑婆世界可是一个大大有名的,且在佛界掌着实权,斗战胜佛定然识得。” 悟空听了,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南海观音!” 赌棍邬月笑道:“斗战胜佛果然是个妙人,一猜便中。不错,就是南海观音,不过那时妙善公主受阿弥陀佛之命,初到娑婆世界闯荡,并未掌管南海,也还不是观音身份,故而也只是一个比丘尼。阿弥陀佛有心叫妙善尼来娑婆世界历练,便跟了当时的燃灯佛,燃灯佛曾是阿弥陀佛弟子,跟着他,阿弥陀佛也是放心。我见那男女两个已成了正果,心中欢喜,向他们道了声喜,他们两个忙着还了了礼。此时那边龙王答话了:‘你们两个暂且退了。敢问大仙怎生称呼?’前半句话是对这男女二人说的,这两个一听龙王如此一说,忙的退了下去,显然此二个初到天庭,地位卑微,人家说话,他们也只有听着。我见到这个场面先是有了三分气。这后半句却是向着我说的。我与龙王素无交往,不只是我,我们弟兄几个也都与他没有交往,毕竟人家是上仙,而我们弟兄几个那时虽有些儿神通,在下界也有些儿名声,可是毕竟没有入得天庭,算不得大仙之数。现今儿我毕竟受了龙王的好处,我见他问,便躬身答他:‘我乃下界之人,无意之间冒犯了,还请恕罪则个。’那龙王听了,一声冷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仙,却原来是个妖人。’我一听此话,当时气往上冲,不过好歹忍了,那龙王又道:‘你可知你今日犯了何等罪?’我道:‘我一个下界之人,哪里知道天庭规矩?还请明示。’龙王道:‘你这是一个死罪。因为你而延误了行雨的时辰,且因你,我又把雨下在一个地方,雨数大了,其它地方雨水小了,已是犯了天条,平时若是我等犯了,也是一个死罪,何况是你,一介下方妖人?左右还不拿了,报上天庭,也好解了我等的罪厄。’我听他左一个妖人,右一个妖人的叫着,火就升到了八分,此时一听他又要叫人拿我,登时就恼了,我一把拽出刀来,厉声喝了一声道:‘且慢,你们几个且听了,我本非天庭之人,也就谈不上犯了天条之说,退一步讲,纵是犯了天条,也应由玉帝定夺,你几个私下里便给我定了罪,实是有违天理。我看犯了天条当是你们,我看你们哪个敢来动手!’我那时一身怒气,再加上适才被那怪草这果折腾了一翻,本就有气,这一声喝,直叫那天庭之兵将,个个面面相觑,一时不敢拿我。我又道:‘下界出了妖草,想来你们也已知了,除去此草之事,上天已有暗示,必将着落于我等弟兄几个身上,你们今日若是拿了我,若是惹下祸事来,必比今儿个大的多,尔等且想清楚了。’我这一翻话,直叫龙王听了目瞪口呆。那边那男女两个早转过去,在龙王耳边说了几句话,龙王听了,面色更是大变,把手一摆,向着我道:‘你忙你的去吧,此事待会儿我再向天庭请示,那时再作定夺。’众兵将听了,早让出道来。我见了,也是暗暗心惊,若真打起来,还真没有我的便宜赚。向着那男女两个一拱手,忙的回落凡间。” 悟空道:“好一个赌棍,俺老孙本佩服你三分,不成想在龙王面前竟然如此窝囊,想俺老孙出道之时,要拿那龙王什么宝贝便拿什么宝贝,哪像你如此。”说罢自管自的呵呵直乐。 赌棍邬月听了,脸上甚不好看。那弟兄几个听悟空如此一说,也是脸有怒意。尤其是白衣邬星,双眼圆睁,这就欲与悟空辩论一翻。邬月见了,忙以眼神止住。 邬月道:“斗战胜佛就是斗战胜佛,就是出道之时也比我弟兄几个强得多了,难怪晚我们出道那么多年,且又在两界山压了五百年,也还比弟兄几个早成佛,就以斗战胜佛此翻心性来看,当与释迦牟尼如来的妄自封佛是无关的。”邬月把“妄自”这两个说的略重了些。邬月话中有话,。这个邬月一方面捧了悟空一下,可暗地里损悟空也还是不清,损他于两界山被压了五百载不说,还特意点出释迦牟尼如来的妄自封佛的事,虽说的是正话,可这话里的反意,这悟空如何能听不出来。单就这几句话,悟空心里就不好受。一时无话可说。 那弟兄几个眼见着悟空难受,心中暗乐。 赌棍邬月道:“我落到地面之上,天空已是飘起雨来,我知道龙王继续行云播雨。未多时却是停了。不久云开天晴。星光满地,又是一个星夜天。我辨了辨方向,正欲回去,此时只觉得肚子中热气又上来了,我知道不好,想是肚子内的果子未能除尽,又要作怪,果不然,肚内热量愈来愈多,由内向处直冲出来,我大惊之下忙的跳入路边水坑之中,好歹龙王下的雨也还够我用。可是这一次却是大出我的意料,那人虽已入了水,可全不觉得清凉的感觉,绝不似适才龙王喷水之时那般痛快,我眼见着身边的水中冒出腾腾雾气来,我身边的水热得很,就要开了般,口干舌躁之极,张口饮坑内之水也是烫人,我知道不好,我想起一件事来,此水毕竟与龙王口中所喷之水不同。龙王口中直喷之水,好歹也是个无根水,再加上他一急之下,也用了些法力在内,落在我身上,我觉得舒服极了,可是如今之些水已是落了地,与天上之水无法比的。我明白了此节,知道这条命就怕不保,毕竟我吃得多,吐出来的不知有多少。我想起比忽向明祖父文中所记知道要除此毒,须得吃了怪草之叶,可是怪草之叶也须得雷电击了,或是三昧真火烧了方能软化。既是想到了此法,我心中便不惊慌,提神凝气,便要运起三昧真火来。一试之下,这才令我惊出汗来。三昧真火明明就在体内,可是就是催它不出。我连试了几次,一些儿也不揍效,我这可慌了神了。就在我慌的时候,一瞥眼之间,又见到了另一件惊心动魄之事,就见我身子周围不远处的地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站起来,而且越来越高,我强忍着身上的火气的煎熬,走近一个一看,这一看可不要紧,我的妈呀,不得了了。” 第88章 (七) 说到这儿赌棍邬月戛然而止,悟空耳闻着他呼息粗重,眼见着他面上全是汗,知他心急,不过也是奇怪,什么事情竟能比自己性命眼看着不保重要,适才也还未出得大汗,现今这件事竟然能让邬月害怕如此,且已是时隔万余年了,说来勿自如此,看来…… 悟空正在揣疑,赌棍邬月喘了几口气低低的道:“我竟然看到了怪草,小小的怪草,正从地中冒出来,眼看着像是人从蹲着变成站着那样的长起来,长得那个快。我又走到另一个面前看时,仍然如此,是怪草!见到这个样子,我脑中突然一转,天呀,我知道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适才在空中只想着把肚中的果子儿吐出来,可是此物却是甚是奇特。我想起文中那句话来‘偶坠于地,果化幼苗。其根破石,无坚不摧。’我的天,若果如此,我可犯了大罪了!真是弥天大罪!一株怪草尚要惊动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把它困于山谷之内,这若是于这等地方,此草漫天里长了,不只是祸害天庭的问题,就是民间也定要受它祸害。那时蔓延开来,这比比突尔国就怕要完了,再加上若是百姓也因此贪食此果,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若是平时我也不惧,毕竟知道还有克星,这克星就是我的三昧真火,只需动了三昧真火如同在比比突尔郡中一般,又岂怕了它?可是如今倒好,我自己的一条命尚且保不住了,何况是除去这些怪草?不知天庭于此事知是不知,若是知了,动用天庭雷电也可控制了怪草的生长,就怕不知,等草成了气候,那时不知又惹出什么变故来。” 悟空听了,心道原来如此,若果真如此,后果实是不堪设想,想不到这赌棍邬月竟还有此等心怀,时刻把天下苍生放在心上,比那些什么玉帝,比什么释迦牟尼如来佛等那是强得多了,那些家伙整日里一副悲天悯人的口调,事实上是什么也不干的,就等着人家拿着钱财礼物上门,那时方显得他们的本事。不过这世道真是难以说的清楚,有好心肠的却晚了那么多年方成得佛身,这直叫个什么世道也。 赌棍邬月接着道:“好在此时东方已是出现亮光,说来也怪,这些怪草,本是快速的向上长了的,突然如同约好的一般,停在那里是再也不动。我在恐慌之中,无意之间向身上一摸。这一下心中那份狂喜,登时让我大呼起来,我知道我的命现在有得救了。那日在比比突尔郡中,我以三昧真火烧了怪草,得了怪草的叶子,本是打算全给了比忽向明的,临到给时,却突然想留下几片给那弟兄几个看看,就留在了身上,适才过于慌乱,未能想到,现今无意这中这一摸,怎能让我不喜。我再也顾不得干净于否,摸了怪草叶片放在口中大嚼起来,登时一股清凉的感觉充满口腔。入得肚中,不多时,清清凉凉的自身体中冒出些凉气,凉气与热气相冲相撞,相互融合,大有抵消之势,只是热量还显有些儿多,只是这么一来,我身体之内是好受得多了。有了这几片怪草叶片,我知道我的性命至少是无碍的了。就在正要自水中出来之时,只听得一声鸟叫,颇为悦耳,紧接着只见一群似野鸡般的鸟儿飞来,它们落在怪草之上,它们在草上蹦来蹿去,似是在寻找什么。我见了此鸟模样,立时想起在比比突尔郡中死在我手中的金老二来,金老二的尸身恰与此些鸟儿一样,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皆是一般。又想起金老二嗉囔中掉落的怪草的果子儿,我猜想这些鸟儿定是想在怪草之上寻找些果实,可是这显然让它们失望,这怪草毕竟是新长出来的,它们当然无法找到要找的东西。群鸟在怪草之中盘旋了几个来回,见没有所找之物,显是颇为失望,就见鸟中一只颇为鲜艳的,仰天一声长嘶,群鸟突的散开,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散落在怪草上,只把那鸟围在中间,头向着天,蓦地里,群鸟齐鸣,这一声叫,却是不同于适才所叫,适才可说是悦耳之极,实是一种享受,现今不同,这根本就不是鸟叫,就像是野兽狂吼一般,煞是难听,且这声音还奇大,我听了很不舒服,心中一阵郁闷的感觉,我大感意外之余,忙用手捂住了耳朵,这才好受一点,同时又仔细观察那群鸟,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又让我吃了一惊,只见那些鸟儿们好像在不断的下降,它们明明的落在怪草之上,根本就没动,为何就有下降的感觉,细看之下才知,根本不是鸟在降,是怪草在收缩!不但收缩,而且鸟儿们的身体开始一起一伏的颤动。我见了更加奇怪,本来此怪草的叶子之硬,纵是用刀剑来砍了,也是难以砍动,我在比比突尔郡中那是亲自经历了的,可是现在经这一群鸟儿如此一叫,叶子也都失去了刚性,如同寻常叶子一样了。此时我脑中突显出几句话来:‘……六怪匆忙。因鸡而成,向天歌响’。当时读之时,实是不懂其中含义,现今身临其境,就想了,是不是我们弟兄六个要学这这鸟叫之声,或是唱上一首什么歌儿来,再配合其它事物,或许就把此草给除了?越想越对,当下就潜心听这鸟儿如何叫唤,小声的学着它们吼叫,按着它们的音律和节奏。鸟声叫的难听,学起来却是好学,只觉得自己便要学会了。群鸟叫了约一顿饭光景,突的停了,一刹时,周围又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见那草已是缩得很小,如同普通草儿一般,也只是到膝盖处高低,风吹之下,不断起伏,鸟儿已是无法在上面立足,它们快快的分散开来,不向适才那样围成一个圈,它们在怪草上方飞着,时不时的飞下来,在草叶儿上叨一口,那草被叨得七零八落不成模样,群鸟中一只冲天而起,余者全都相随而去,眨眼间便飞入群山之中,再也不见。我在那儿简直是有些儿傻了,我在比比突尔郡中费了那么些儿劲方把怪草变得如同寻常之草,这一群鸟儿就叫得那几声就已把这方圆几十丈范围的草儿全都降服了,这是个什么事儿,这么些年修炼的道行全都喂了狗了。我暗自叹息,此时体内清凉过后,热气又已占了上风,全身又开始燥热。我自水中出来,就近找了几棵怪草,取了叶子便嚼,很是容易,在取叶之时,我才发现,原来鸟儿所食,全是怪草的尖儿,去了尖儿的草要想找高怕是不易,就像那树,正长之时若是去了顶,是再也长不高的。这鸟儿如此聪颖,我倒怀疑起此鸟绝非凡间俗品,定是哪方高人豢养之物,见此草怪异,生长有违天理,便派了来此也消消怪草的气焰,不过终究不能根除,终是个遗憾。我把怪草的叶子狠狠的吃了一顿,直到肚饱,又怕再有反复,又取了一些,放在兜内,以备急时之需。” (八) “我体内热气终归是没了,我才松了口气,算是放心了。想学适才鸟吼之声,便试着吼了几嗓子,在心中学时,觉得好学,可是一旦自己真的扯开嗓子来,就发现问题绝非如此,明明自己在心中学得像极了,觉得自己行,可是,事实上,就连一成也不像,自己的喊声实是难听极了,本来觉得鸟儿叫得难听,可是自己听自己吼叫,那更是难听,始知凡事绝非轻易便学得来的。当下实是气馁之极。这大半夜,被折腾得实是够呛,可是一想到那棵谷中怪草不知是个什么样了,心里不安,我辨了辨方向,腾身飞上云端,甫一上得云端,就令我吓了一跳,遥见前方,不知何物高耸入云端。略一思索已知其里,定是怪草无疑。《东南山记》中于此草生长之快早有记载,且适才我也见识了,怪草于黑夜之中生长的模样,实是令人害怕。行不多时,只听得怪吼之声传来,我听了此声大喜,此声定是群鸟鸣叫之声,想是鸟儿们自此地走了,又来得此处。我一面跟着学,一面催紧云头。果不其然,群鸟此时,却是围着怪草转,边转边吼。我不便打扰,便在远处观看。那草一些些儿的萎缩,不过却是极为顽固,萎缩得极慢。太阳升起来,光线亮起来,怪草收缩得也加快了,直至退至云层之下,却是再也不动,群鸟叫了又有一顿饭光景,那草一丝儿也不动。群鸟终归是累极了,渐渐的散入林中去了。我催动云头,只在怪草周边转修,只见叶片迎风而动,叶腋处果儿青青,翠色欲滴,看了着实可爱,若是不经过此夜之事,我定然喜欢极了,可是如今一见不由得气冲斗牛,我咬着呀,拔出刀来,自上头,一刀刀的剁下来,叶片翻飞,纷纷落下,我心中舒爽之极。可是只剁了几刀,却是下不去手,原来自刀口处,竟有液体流出,汁液殷红,如同血液,始知这怪草实在是成了气候的,比不得比比突尔郡中的怪草,也比不得适才我所见怪草,那两处实是太过幼嫩。我不忍心便此一刀刀的斩下去,怕有伤天和,当下催云头,降至与谷口一齐处,伸刀拦腰就砍,此处颇粗,直斩了十来刀方断得,上部就此落入谷底,我心中一股恶气就此方泄了。” “我见太阳已高,若是没有延误,六弟应当已是来到比比突尔郡,来到比比突尔郡定当来找我,可是现今不见一丝儿踪影,此间怪草之事我已基本查明,与《东南山记》中所载基本相同。只是以我一个的真火怕烧不得此草,此草实是太过庞大,且根部深植谷底,当集合了六兄弟一同来此,共同除了此草,也算是一件功德。当下便转云回比比突尔郡,在空中,我看到了一样东西,我这才知道我实在是蠢得紧,我又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 悟空听了,道:“赌棍佛,你又见到甚么物事?” 赌棍邬月道:“斗战胜佛,也难怪你想不到,就连我这个当事人,也是万万想不到的,此事实是怪异。 第89章 远远的我便见比比突尔郡处踪入云端一样物事,我一见此物,脑子便觉得懵的一下子,我对自己说:‘完了,这一下子完了,彻底的完了。’” 悟空听了,情知是那怪草,当下便不插话。 赌棍邬月道:“谁成想这草竟如此厉害。待我驱云到了近前,果不其然,正是怪草,这一夜之间,此草竟然又已长起来,不但长起来,且长得尤为奇速,就是没有月光,它竟然也长得那么快,自云中向下看,离草近处的一处房屋已然倒塌,显然是被怪草所挤方能如此。我降下云来,只见此草下部已然长成一株大树模样,怕不得七八人方能环抱。我知道我惹了祸,如果我于此时现身,定然讨不得好,当下使了个隐身法,此时官兵早已围了那草,四下里的人儿,对着那草,又是烧香,又是膜拜,此草在黎民心已然成了神圣之草。我见了,心中直骂自己,不但没能除了此草,竟然引得它一夜之间长得如硕大,实是我之过。其实我也早应该想得到的,若是此草当真如此易除,天庭又何必时时的以雷电相击,天庭之中能人异士多了,凡是有了点官衔的哪有几个吐不得三昧真火,又何必等了那么多年劳烦我来除了它!天庭之中定然已是有人曾经试过了,此法绝然不可,嗨,可怜我自作聪明,还以为想出了一个奇妙的办法。现在好,不但除不得,反倒刺激得它长得更快,长得更粗,且还挤塌了民房。现今它见了日光,自已停了,若是今日除不得它,明日此时不知又当如何了,想到此处,我实是心急如焚。急忙来至比忽向明家中,不来则已,始到门口处,只见院墙早已倒了,家中杂乱不堪,看来是遭了一场变故,我急在院中寻找,果然在一个极为脏乱的小屋内见到了比忽向明的夫人和孩子,她们两个躲在墙角处,勿自瑟瑟发抖,显然是怕极了。我见了心中愈加不忍。我急忙去了隐身术,现了身,比忽向明的娘子见了,两眼之中泪便下来,却是哭不出声。我待她情绪稳定了,她不待我问,便说了事情原委。” “原来自我走之后,一直无事,可是到了半夜时分,事情就来了,屋的倒塌之声把附近居民全都惊醒了,大家点了烛火,这才发现是此草作怪,怪草本已为我齐地而斩,可是在原地竟然又长出来,不但长出来,而且在烛光之中,眼看着越来越大,凡俗之人何曾见过此等事来,一时便传开了。四下里人哪还睡得着,早有人查看了房屋倒塌的主儿,幸好未曾伤及性命。官役来了人,看了此等事也是手忙脚乱,此时有人说此是神草,也有人说什么神草,这是神树,你见过有长得这么大的草么,那人便反驳,既是神草,当然与世间草不同,长成树的样子也应当是该的,一时争吵起来。他两个争吵倒无所谓,但四下里听的都道此是神物,便有人就地便拜,也有自家里取了香案来的,一时里传得越来越神了。当地大大小小的官员早已来拜过了。已然有人连夜把奏折送至宫内去了。不知是谁提到比忽向明与我的事,说比忽向明勾结妖人,对神草不敬,故神草显灵,当下便有好事者,带了几个流氓混混儿把院墙推倒了,比忽向明也挨得不轻,后来被官府的人带去了,现在不知死活,她娘两个吓得躲在此处,哪儿也不敢去。直等到现在。我听得比忽向明的娘子如此一说,心中真是心如刀搅,又痛又乱,自己本想做个好事,可是一乱再乱,直弄得一塌糊涂。我忙的安慰了她们娘俩几句。怕再有人来祸害她们,让她们在一个干净的屋内呆了,便使了个法术,把房子一并隐了,并嘱咐她俩个绝不可出屋,什么时候外面事情了的,方可出来。安顿好了这娘两个,这才放心的去找比忽向明。” (九) “比忽向明并不难找,郡中人皆知官府所在地,我问了几个,他们说的不错,我才放心的按照所说的地方去找。官府正在审问,我混在人群之中,堂上比忽向明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已是动了刑,官员要比忽向明说出他如何与妖人勾结的事,官员口中妖人自是我了,可是比忽向明又哪里知道,他与我的相识,纯系偶然,我的事情他并不知底细,翻过来倒过去,只是那几句话。官员恼了又欲动刑,我使了个转移之法,让刑落在了官员身上,官员知道厉害,不敢再行审问,草草收场,把比忽向明押了下去,并着官差好生侍候,官差们也在场,谅他们也不敢胡来。我见此方事已了,方才赶回怪草处。” “到了此时,日已当午。好歹在人群之中发现了六弟他们几个,我这颗心才放下来。打了个召呼,到了无人处,才发觉除了这弟兄五个以外,竟然另有童子一个,此童眉目清秀,颇为伶俐。六弟说此童子名唤镇元,我们当下认识了一下,也无暇细聊,当下急急的把六弟走后的事,与大哥等人简单的说了。” 青衣邬明道:“二哥,那日见你说话如此紧张,虽别得一日容颜便如此憔悴,又听你如此一说,实是感到歉疚,那日别后本来当日便可赶回的,可是遇着事情,有了一翻耽搁,方始得次日能回来得到,让你担惊受怕。” 赌棍邬月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说。” 邬明道:“不过,看来此翻耽搁看来实是命中注定了的,若没有此翻耽搁又怎生除得怪草。” 邬月听了,笑道:“不错,实是天意,事情绝非我弟兄当时所能预料的。” 悟空听了,知道当另有故事,且这故事必与他的结拜兄长镇元大仙有些关联,当下更是凝神而听。 邬月道:“我知道《东南山记》中所载,此草若是除了,须得六怪,二杰,可是六怪系我弟兄六个,应当不是问题了,可是这二杰又是哪两个,一些儿也摸不着头脑,莫不成这童子也算得一杰不成?可是又不像啊,这镇元童子年龄如此小,纵是有些修为,又能高深到哪里去,就算是一个吧,那另一杰是哪一个?难道……难道是比忽向明不成?我虽有疑惑,终不能便就此说出口,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当下征求大哥的意见。” 邬老大道:“二弟那时问我如何处理问题,此前我已听六弟说过此草怪异之事,现今一听二弟说此草被三昧真火烧过,竟然还能于一夜之间复发,且又长得如此高大,又听得二弟提及是夜东南山遇险之事,当下实是惊得慌,我们弟兄六个遇事多了,不过所遇之事也都是与人,与兽有关,这与草打交道确还是第一次。实是不知如何处理。我脑子笨得紧,当下脑子一热便道:‘我们弟兄几个都去,齐用火烧了它,就不信它不死。’三弟听了,摇头说:‘大哥,此事绝不可。二哥已试了此法,若是再试,只怕也是徒劳。’六弟见我们争论,便说:‘那个什么向天歌是个什么啊,文中既是说了,我们不妨按着它说的做就是了。’这一句话说出后,这才惊醒了二弟。” 邬月道:“是啊,六弟的话,惊醒了我,只有我们弟兄两个于文中所记较为熟捻,此时一急,竟然忘了。那日我说话之时,把我学鸟叫之事给漏了。六弟如此一说,我就想到了这一节,于是说了。三弟听了,那是分外高兴,双手一拍道:‘就是此了,这向天歌就是学鸟叫也。’三弟如此一说,只把大哥逗得哈哈笑起来,我与四弟邬天以及六弟也都笑了,只有五弟邬地向来不苟言笑,还是那副面孔。三弟见大家笑他,脸上飞行,颇为羞涩。那个镇元童子,脸上神情奇特,眼神微斜,嘴角略翘,像是有些冷笑的样子,也是一闪而逝,颇显得孤傲,我一瞥之下见了,心下略感诧异,以他小小年纪竟然能有此眼神,实在是不可小看了,不过同时也觉得他有些儿过于孤傲,这个年龄,纵是出得娘胎便修行,能有多少斤两,这样一来,对他反又有一些儿反感了。我有心考他一考,便道:‘这位镇元兄弟,不知可有何高见?’镇元童子见我客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哥说的可能有他的道理,不过以我看来,此草或和地气有关……’正说到这儿,就听得那边儿一阵大乱,一大队官兵早过来了,口里嚷着:闲人快快闪开了,国王要来观仙树,快快躲了。” “我听说比比突尔的国王要来,知道麻烦大了,若是国王当真要来,此地势必要封锁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当然是不怕了什么国王、郡侯之类的,可是身在凡俗,凡事都要有个分寸,仗着有些儿本事不守规矩,这个可不是我们弟兄的作风,那些有利于百姓安居乐业的规矩我们要守,而且一定要守,若是为了压榨百姓而定的破规矩,哈哈,我们弟兄也只当是放屁。” 悟空听到此处,不由得多想:“这邬老二说的是什么话,莫不成想骂我不守规矩?俺老孙自出得石头,也只与天庭作对,对天下苍生还不曾动武用蛮,要说有,也不过……也不过保那唐玄奘之时打死过几个小毛贼,也还被那唐和尚念了紧箍咒儿,就是此等事情,俺料他一个万余年不曾到过娑婆世界的也不知道,想来不是骂俺,哼,要是当真敢,俺老孙定要让他难堪。不过,听他话里对这天下苍生确是照顾得紧,有些佛心佛肺,他首先成佛,看来也在情理之中……” 赌棍邬月又道:“……大哥一听国王要来,当下就沉不住气了,骂道:‘什么鸟国王,他来添什么乱子,要我看,一阵风把他赶跑了罢,看着就烦。’” (十) 邬老大听了,不由得笑了:“俺就是这个脾气,最是见不得当官的摆那个臭架子,不管他是大官还是小官,都摆足了架子,你见着他又得叩头又得作揖,嘴里还得说好话,他一个听不中就恼起来,旁边的跟班就他妈的过来,又是锤又是打的,那副模样就是想想都烦,别说眼睛看了,实是他妈的恶心人,奶奶的,他们也是长得与我一个模样,一个鼻子两耳朵,凭什么一做了官就那副德行,哼,我呸……” 悟空听他骂的有趣,不由得暗乐。 第90章 瘟神邬地道:“大哥骂的好,这些个直娘贼,有几个好的?不当官的时候,人前人后的嘴甜着呢,说话办事还有个人样儿,可是一旦来了人就不是他了,尤其是若是上层官员来了,就看他妈的比个孝子还孝子,比龟孙子还龟孙子,等爬上去混了个一官半职的,脸就撂下来了,脸也不像脸了,比俺的脸还要难看,鼻子也不像鼻子了,你与他说话,他能用鼻子哼一下就算是看得见你了,说话的时候,你见他们这等人与百姓说话的时候,眼皮何曾抬起过,他就知道你得小心的侍候他,他奶奶的,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比你高等,这些个直娘贼……” 瘟神邬地这翻话说得冷冰冰的,嘴皮略动,面部肌肉硬梆梆的,整个脸皮就与用泥雕的一般,显然是久不说话造成的,语气之中寒气逼人,就像是寒冬腊月中吹来的一股冷风,悟空听在耳朵里,只觉得不舒服,可是又一想,他奶奶的,他们骂人,我急什么,哎哟不好,我怎么跟着他说,他奶奶的是个什么意思…… 青衣邬明听了,笑道:“骂的好,骂的好,五哥骂的实在是好,平日里五哥难得说几句话,可是今日一说就那么多,看来是沾了斗战胜佛的福。斗战胜佛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你看,你一来到此地,就连我这个一向不说话的五哥也是这么多话,你能说这么多,这才有意思,大家才不觉得寂寞。”这后面的话却是向着悟空说的。 瘟神邬地向着青衣邬明一翻眼皮:“多嘴。”眼神中似是有了笑意,脸上又似是要挤出些儿笑来,可是终没能够,不过语气却是淡得多。 悟空见他弟兄几个说话相互打趣,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不由得想到当年他师徒四个往西天路上之事,一路之上虽说风餐露宿,逢山有妖,遇水有怪,可是毕竟四个儿一块说说笑笑的,并不觉得寂寞孤单,现在想来那实在是一种享受,这一生之中自出得世来,那几年实在是最快乐的,之前在花果山占山为王,七十二洞妖王尽皆降服,也闹得天宫,争得无上名头,可是现在想来,只觉得实在是太没意思,就拿成佛以后来说吧,每日里还不是吃喝玩乐,走走东逛逛西的,看看朋友,说个笑话,最初的日子实在是觉得快活,可是不到一年时光就觉得腻歪透了,总觉得闷得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西行路上的事来,不过想的最多的倒不是唐玄奘,也不是沙和尚,反倒是那个几乎处处与他作对的猪八戒,那些时候,自己也没来由的纳闷,为何就独独的想猪八戒较多?现今经青衣邬明与瘟神邬地这一两句简简单单的话,悟空突的就明白了,他平日里想猪八戒多些,全是因为真正能与他说一些解闷话的也就只有猪八戒了。那沙和尚一老本等的,平日里就是用石头砸也难得砸出一个屁来,只知道说些好好好是是是之类的话来。那唐玄奘平日里也还不是高高在上?这四个之中就他是师傅,也还最没能耐,不过说话还最管用,不过有没有能耐,还都得听他的,就是与他说话的时候,也还不得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说话,他若说渴了就是再远你也得去给他找水,他若说是饿了,甭管什么天气,你还不得给他去化缘?唯有这猪八戒,不管什么时候,在身份上没有上下关系,说话也不分场合,也不问清重,也只有猪八戒也才能与他孙悟空对上两句话。这样方解得西天路上十余年中的无上寂寞。可叹自己那时对八戒不是打就是骂的,实在是有些儿对不住他……悟空一想到这些就呆呆的发神。 “……对,就这么办,四弟,此事就交给你了……”听到这句话,悟空才回过神来,这一会儿自己光顾着出神了,他们弟兄几个说到哪儿了还真的不知道。悟空忙的问道:“且慢,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俺老孙没听清楚。” 邬月听了,道:“斗战胜佛没听明白,这是我的错了,是我没说清楚。是这样,那个时候,四弟就说了:‘不能等那个什么国王来,他要是来了,我就去吓他一吓,叫他知道厉害,趁早打消了来看草的念头,也免得劳民伤财。’我就说了:‘对,就这么办,四弟,此事就交给你了。’斗战胜佛你想啊,就以我四弟这个模样,要是见了国王,保管他三天三夜里吃不下饭,更别想着来看草了,那个时候就是躲也来不及呢。” 悟空听了,心道:“这个黑家伙,你还别说,若真的弄个神通,到国王面前转一圈,还真的就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国王给打发了,也是一件快事。” (十一) 赌棍邬月道:“那个时候,我已是学了鸟儿的叫法,我就对这弟兄几个说:‘这样吧,这事就连天庭这么多年也是没有办法。既是阿弥陀佛已有定论,看来我们还得去学学鸟叫。你们以为几个以为如何。’当时大哥听了,就不高兴了,道:‘什么破草,我们弟兄几个大老远来了,也还没见识见识呢,咱们先去看看再说吧。’那弟兄几个听了,都道:‘不错,这草如此神奇,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吧,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再作决定。’我一想也是啊,这弟兄几个大老远的来了,说是要除怪草,可是现今儿就连怪草是何模样都不知道,如何除法,为今之计,当然是要先看草。可是有这么多官兵在那儿守着,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成不了多少事,可是坏起事来却是能的很呢,他们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总是个麻烦。我把担心说了。四弟道:‘这不难,看我的。’也不待我们几个答话。他使了个神通,一霎时,风鼓起来,那个风真是个好风,只向着怪草周围的人身上吹,直吹得那些儿官兵站也站不住,只是要倒,四下里围观的,见这风蹊跷,早就跑走了。有几个刁滑的官兵,只向着草后去躲,那草如此粗大,就如一堵墙一般,风自然吹他们不到。四弟看了生气起来,风吹得愈发大了。升在空中,弄朵乌云来,在空中只一立,自云中把头伸将下来,晃一晃,如磨盘般大小,向着树后只一伸,这一下可了不得了,那几个官兵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的跑了。这一吓,我估计至少也得生他一个多月的病。心里不由得感到歉然,可是谁叫他们如此忠于国王来着,如果不如此,于我们弟兄几个处理事情来,总是个麻烦。” “大哥与其它弟兄三个见了此翻怪草,都是啧啧称奇,都说这哪里是草,不是树又是什么,就是寻常的树儿也没它这般粗大,且又是一夜之间冒出来,实是个奇观。就是六弟,此时也是诧异的紧,六弟那日走时,此草明明已是被我以三昧真火烧过后齐地以刀砍了的,一夜之间竟然长成参天大树,这份惊讶,这弟兄几个其实以他最甚。就在众位弟兄的称奇声中,就见出人家镇元童子的镇静来了,他走向草儿,用手摸一摸草杆,一纵身早上了草树,小心翼翼的试着在叶子上面走,最后站在一片叶子上,那叶子就连晃也不晃,地下这弟兄几个看了,除了六弟邬明之外,都是呆了。‘我的天,这是什么草,这是什么叶,怎么这么厉害。’四弟魔刀邬天发出了感慨。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镇元童子。三弟邬星见镇元童子到了上面去看,忍不住也上了草树。他们几个见了,也都纷纷上去。由于我与此草树已是打了交道,那时仍然是心有余悸,便驻足不动,看他们几个在上面耍子。镇元童子最是奇怪,他俯下身去,眼睛只管对着一片叶子看,眉毛不时上下抖动,显然是用心思考,良久,他伸出了右手,以食指在叶面上轻轻的揩了一下,放在嘴边,伸出舌头来,舔了两下,咂了几下,响声虽小,却就像是在我耳边一般,我听得清楚。然后他点了点头,脸上一种释然之态,我见了此翻景象,不由得大喜过望,知道人家找出事情的毛窍,解决事情是有希望了,不过也有些儿疑虑,以他小小年纪,如何就能做出此翻动作,人家是细心极了的,当我遇到此草之时,也还只是看看,用手摸一摸而已。那弟兄几个早已拽出刀来,只向着草树身上如呼,只听得锵然有声,每砍一下,便见一溜火苗闪烁,就如两柄刀遇到之时一般的声音,一般的火花,再看草,那时一点儿也没有损伤,就与一个铁铸的一般。那弟兄几个只管在那儿试刀,嘴里赞叹有词。相较之下就看出镇元童子的心细来,斗战胜佛说镇元童子已然成为地仙之祖,现在想来,这绝非偶然,人家一个童子就这一翻举动,已然超出我弟兄几个甚多了。” “当那弟兄几个自草树上下来之时,镇元童子勿自在草树之上看这看那,突然他发出一声惊呼,我们不知他遇到了什么,只见他蹲在一个叶腋处,双目闪出惊喜的光来。弟兄几个相互看了看,交流了一下眼神,其实我们弟兄几个心意相通,眼只一扫,便知是什么意思,此时我们弟兄几个若都上去,自然觉得有失身份,既然下去了,又何必再上去?眼神一扫之下,六弟聪明的很,一个飞纵,早到了镇元童子跟前。我们弟兄几个之中,就以六弟年龄最小,与镇元童子相差不是多大,且与镇元童子最先结识的也是他,由他出面当然是最好了。不过,当时我由镇元童子所看的部位已是隐隐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果然,六弟在上面就喊了:‘这草真怪,一夜之间长这么高不说了,竟然还结出果子来。’我听了此话,虽然已是估计是此事,可是还是吃了一惊,我的天,这草树真是妖极了,它有多大年龄?算起来,也就是一夜的光景,算上昨天好了,也才两夜一天而已,竟能长出果子来。 第91章 这时大哥忍不住了,飞身再度上了草树,这弟兄几个也不再保持矜持,也相继而上。大哥在上面真是啧啧称奇,嘴里没口子的称赞镇元童子:‘小元子,你真行,我们弟兄几个绑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你心细呀,我们怎么没看到呢!’镇元童子听了,也不说话,只是笑笑,不过笑得不很自在,想来是被一个刚刚结识的人夸赞还不习惯。我想我若是在他跟前,可能会看到他脸上飞起的红霞来。” 第十二章 与君三赌 白衣邬星道:“那时听了大哥对人家小小孩童子夸赞,那时,我心里是很别扭的,我想那三位兄弟也应有如此的感受吧,那天其实是镇元童子和大哥一起把我们弟兄几个共同教训了一番,无论做什么事,绝不可粗枝大叶,我们五双眼,还是先上的草树,竟然没有发现那个青青的果子儿,等人家说了,再去看看,实是丢足了颜面。我那时的脸是很红的,只感觉到热,最难过的是在心里,大哥说的对呀,我们弟兄几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镇元童子,事实上确实如此,那时候是,现在依然是,人家已然被尊为娑婆世界的地仙之祖了,我们还被困在这净琉璃世界,一万多年了,一万多年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呀。” 说到后来,白衣邬星简直是要吼叫起来,本来清俊的脸上满是红云,眼神愤怒之极,不经意间悟空与他眼神一接,只觉得煞气扑地冲过来,悟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暗道:“乖乖,不得了,好大的煞气!” 邬老大见了,喝道:“三弟,斗战胜佛在此,不可无礼。” 白衣邬星听了邬老大言语,就如一个胀满了气的气球被针刺了一般,登时泄了气,低了头,低低的道:“是,大哥。”就此不再言语。神情颇为萎顿。 赌棍邬月见了,摇了摇头,悟空看在眼里,心下更是奇怪:这弟兄几个的事儿,实是有些怪了,今日能听得此番故事,也实不枉了来此净琉璃世界一场。 赌棍邬月邬月又道:“那时当看到青果之时,还有一人比镇元童子看的还要细腻一些,此人便是我的四弟魔刀邬天。四弟向来最喜做菜,这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地里长的,只要让他见了,莫不想着怎样把它做成菜。此时也不例外,那时四弟见了这个青果儿,当真是眉飞色舞,喜不自胜,嘴里只喊着:‘好果,好果,好菜,好菜。’” 魔刀邬天在一边听了,叫道:“二哥,老皇历了,别来取笑你四弟了。”脸上却都是笑。 青衣邬明道:“四哥,那时你是不是想着做一碗莲子羹似的汤来?” 魔刀邬天听了,笑道:“六弟,就你嘴馋,那时你四哥还真有这翻心思,那果儿委实太过青透利落,比莲子儿好看得多了,当时真的想就把它做了汤羹来尝一尝。可是就是想晃动它一下也是不能够。” 那弟兄几个笑了一回。 就在此时,白衣邬星突的站起来,道:“斗战胜佛,大哥,二哥,三位兄弟,你们先聊,我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等别人说话,站起身来,向外就走。 悟空见了,暗暗叹息,也知此情此境实是不适合于他再继续呆下去。口里道:“尽管自便,尽管自便。” 邬老大见了,登时气上脸来,赌棍邬月见了,忙的伸手止住了,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邬老大这才渐渐的消了气。 赌棍邬月道:“想来是镇元童子以手小心的碰了碰青果没有碰动,又是一声惊呼。过了少许时刻,镇元童子自草树上跳下来,围着草树只是转,看上看下,最后在草树的周围转了转,又看了看周围,未几突的一下跃上云端,向着四处望了望,尤其是向着东南方向看了良久。在这个时候,我们弟兄六个就像是个傻子,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觉得镇元童子的行动有些儿古怪,岂止是古怪,是很古怪的了。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魔力,我的眼想离开他一会儿都不行,那弟兄几个也是这样。现在想来,那时真的令人害臊,几个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孩童牵着眼睛走。最先不耐烦的是大哥,他向着空中的镇元童子道:‘小元子,你下来吧,看什么呀,你。’镇元童子听了,只是答应了一声,还是在空中看。大哥见他这样,道:‘且由他去吧,小孩子心性,好奇得紧,不理他,二弟,三弟,大家都想一想,下一步应当怎么做。’大家相互看了一下,谁都没有好主意,此时三弟笑了,他说:‘咱们弟兄几个虽然也见了这妖草,也听了它的神奇,也亲手摸了它,知道它确实坚硬的很,可是我们弟兄几个至今未联手试一试这草到底是不是那般厉害。我们弟兄几个联手试一试,此草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然后再作定夺,大家看看如何。’三弟如此一说,哎,四弟,我记得那时你是第一个赞许的,是也不是?” 老四魔刀邬天见二哥问他,忙的道:“是啊,那个时候,谁也没有主意,三弟如此一说,我当然赞同,我还正在想呢,这草啊说不定也能用来做成了菜也说不定,若真是那样的话,呵呵,那我老四就有事做了,我定要把此草树做成天下最好的菜,让这比比突尔国的人都来尝一份,它既有此番本事,想来是个仙草,通着仙气,那时候,比比突尔国中之人,人人都成得仙,做得佛,到了那个时候都涌入天庭之中,那时玉帝定然甚为头疼,这凭空一下子多出那么多大仙来,他得花多少精力安置?那个时候,天庭一定要大乱一阵子,那岂不是好?我们弟兄几个就在一边儿看热闹,到了最后说不定玉帝还得求我邬老四:哎,那个天底下最厉害的厨师,你且做件善事,再做一个什么什么菜,把这些人儿都变回去吧,还是让他们做个凡夫俗子吧,我封你为下界中厨师之王,噢,不对,不是下界,是天庭之上最厉害的厨师。我那时定要讨价还价,我就说了:玉帝,你本事大着呢,你去找人办了吧。玉帝那时就会苦苦的求我,说:这天下之人,唯有你能办得到,就是阿弥陀佛来了也不行,你就行行好,再一个那个什么什么菜或是什么什么汤,让他们都回去吧。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我就再大展厨艺,再做一个天下好汤,让这些比比突尔的神仙们再降回凡间,重新做人,这样一来,我邬老四在天下不是就有了天大的名气,那玉帝必得高看我一眼,否则若是惹烦了我,我就做一个碗的菜,让天下所有的人啊,鸟啊,兽啊的,全有了仙气,成了神仙,都到天宫里去闹腾一翻,呵呵,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故此我当然要赞成三弟的观点了。二哥,我也知道我是在做梦,是在胡想八想,可是谁又不喜欢做梦呢?谁又不喜欢胡想八想呢?我那时只只愁取不下青果,砍不了草树,若是能办到那是最好了,故而,三弟这么一说最是合我心意,我要是不赞成我就枉称了魔刀的称号了。” 第十二章棍与君三赌(二) 邬月道:“四弟,果然是四弟,果然不枉了魔刀的称号,你那时若真是没想着以此果、此草做菜做羹你的外号还真是白叫了。你们弟兄两个如此一说啊,其他弟兄几个本也有这番心意,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当下真可谓是一拍即合。我记得那时最先出手的仍然是四弟你了,你向以魔刀自负,天底之下没有你做不了的菜,没有你的魔刀切不了的东西,见到此种怪异东西,你自然心痒难搔,你的魔刀最为锋利,向来是切菜之物,虽说也兼有防身之用,可是向来还是用来切菜的要多些,你的刀形与我等的刀也不一样,否则又怎么能适合用来切菜?那时,你把刀拿在手中耍了个刀花,那刀花真好看,那刀在你手中就如有了灵性一般,霍霍转个不停,不,我说错了,其实你与你的刀已是一体的了,你的精神与刀的灵气融为一体,那个时候刀就是你,你就是刀,我们弟兄几个都知道你善能做菜,平时也因你而大饱口福,我也曾羡慕你的手艺学做几道菜,可是怎么做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我也自叹此生学不到你功夫的一半了,也就放弃了,好在这个做菜厉害的人物是我的兄弟,我还愁什么呢?我学还有什么用呢?于是平日里你就来做,我们就来吃,可是你到底怎样做菜,我们弟兄几个其实很少能够见得到,就是见了,也绝不像那日。那日你已是预知了此草的怪异,在你的心目中,我想,那个草树最少要有两层含义,一层含义自然是一种原料,是你要用来做菜的原料,但是做菜之前,你必须要把这个原料化整为零;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这株草树是你的对手和敌人,你要把它打倒。一个好的厨师,自然要有一柄利器,否则怎么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一道好菜?做菜的时候我想最要紧的是要有一个好心情,若是切菜的刀都不快,切起菜来自然就不舒服,不舒服的人,在做菜的时候又怎能有好心情?我的兄弟,你,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故而你就做了一柄天下少有锋利的刀,这把刀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切菜的,如果谁要敢说我这兄弟的刀是天下第二快刀,我敢说,很难有人再找到第一快刀,一柄好的刀自然要有一个技术精湛的人才配使用它,无疑,我的这个四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若不配使这把刀,天底下就怕真的没有人再配用这把刀了。这把刀本已通灵,我四弟就是那个善于运用具有灵气刀的人。那个时候,四弟在树下站好了,撮刀在手,只见刀光霍霍,在我眼里已是看不到四弟,看到的只是一把漫天飞舞着的刀。一个好的厨师做菜之前自然要活动一下筋骨,全身筋骨活动开了,血脉畅通了,各块肌肉才能配合一致,身体才能协调,这样切出的菜才会一丝不差,大小相同,想叫它什么样它就什么样,你才不会看出一丝一点的勉强的痕迹。 第92章 我的天,那一天,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做不出四弟所能做出的菜了,我终于知道一个好的厨师在厨房里是怎样一种状态了。我那时是看得呆了的,直到听到一个低低的童稚的声音:‘好!’方才惊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的嘴是张开了的,我这才想起去看其他弟兄几个,这一看才发现他们与我没有什么两样,也都是脸露惊诧之色,一副不感相信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镇元童子已是站在我的身侧,他双目炯然,直盯着四弟,脸上全是赞许之色。就在此时,就见刀光向前,眼前蓦地电光闪闪,耳朵里只听得金属划过之时的咝咝声,声音尖锐,快而不乱,音韵有致,节奏之美,实是不可多得,就像四弟切出的一盘精美细致的菜。可是听在耳里却是难听之极。这种难听不是那种节奏的原因,是金属快速划过的声音,那种尖锐让你来不及堵塞住耳朵,只是说不出的难受。尽管此草如此坚硬,可是在四弟的刀与刀之间的空隙之中竟然听不出一丝儿阻滞,两刀之间挥出所用的时间仍然是如此的完美。在这短暂的电光与声音过后,是一种宁静,这种宁静静得让人窒息。四弟呆立在当场不动,他右手的刀下垂,这把刀从未失过手,无论是何种原料,就是一块真正的石头此时也早应被像切豆腐一般被砍成了几百块。可是那时呢?” “我与弟兄几个走向前去,在面对四弟的草干上,隐隐有些痕迹,隐然是一副棋盘模样,纵横数条细线,也只是略微看得出。三弟心细,他细数了数,纵横各有三十七条,条与条之间距离完全相同,一点儿也看不出哪两条线间距离大,哪两条之间距离小。在观看的时候,有两个人没动,一个是四弟,他站在当地,脸上现出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握刀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另一个没动的赫然是镇元童子。那时我才知道,这个小家伙,你若真是把它当作一个童子来看那你就是瞎了眼了,幸好我还没有瞎眼,我自然看得出,这哪里是一个童子,明明是一只成了精的白毛老鼠,他精练着哪。” 悟空听到此处,只觉得心中那个别扭,心里话,好一个赌棍邬月,你这是夸人呢,你还是损人,把我的这个结义兄弟说成是一只白毛老鼠精,也真有你的,幸好你们不知我与义兄的关系,否则俺老孙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们那时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真的是呆了。到了那个时候,其他弟兄几个本来还是跃跃欲试,可是看到这个景象,都泄气了,若论刀功,四弟若是不行,谁也不行了,若论刀之锋利,四弟的刀若说不锋利,天下就再没有锋利的刀了。谁在那个时候也不想再想去现眼了,虽然那时那地只有一个外人,也就是那个小小的童子。” 三 “这时镇元童子说话了:‘各位道友,莫再费心机了,此草以我们七人之力现在还动不得。’我心里话,你卖弄什么深沉,你既是早知,也就早该说话了,又何必让我们兄弟几个丢人。可是这也怪不得人家,他若早说了,弟兄几个又怎会相信?” “镇元童子道:‘此草本生东南山中,山脉之中阴气极重,山脉中阴气与此处阴气纯属一路,适才我已察过此地之势,此地气脉实与东南山相通,山高峻,占了一个高字,此地又是低处,占了一个低字,地气相通,便由高蔓延而下,就如水自高处向低处流一般,昨日虽以三昧真火消得它的势头,明面上是除了草,实则上只是把地气自地下引至地面之上,原来还有怪草覆于其上,如一个塞子,可除去了草反消去了堵塞的塞子,东南山阴气便顺势而下,源源不断,无休无止,故而此草虽未逢月圆之夜,依然生长极快,全因东南山地气下涌所致。若想除去了此草,必先除去了东南山至阴之气。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此草既生于东南山,为何就会来至此地?此草虽是怪异,地气虽则至阴,不过,若是没有根由,这草绝来不到此地。地上阴气也绝不会上涌,此中必有古怪。或许另有高人引了此草种子来此,要惩治一下此方百姓。” “我与六弟听了,心中惊诧,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我便把那日偶至此地与金老大结怨的事说了。而今金老大实不知何往。镇元童子听了,笑道:‘此事谐矣,此事必要着落在此人身上,金老二既是一只鸟儿,他金老大又岂能脱了此类也?金老二的原形既与东南山中看管怪草的鸟儿相同,金老大也必然是其一路,说不定这金老大便是山中群鸟的头儿,这弟兄两个得了精气,修炼得人形,但还未能成得正果,金老二想是贪恋世间繁华致有此劫。那金老大为图报复,方引得此草来得此地,他却不知,此翻作为怕是已动了天庭之怒。只怕他以后休想成得正果。若果如我所说,这金氏弟兄定是受了高人指点协助看管怪草,不叫它上了天庭,否则天庭又岂会以雷火相助?’说罢,哈哈而笑,我听着他的笑法,不由得有些儿毛骨悚然,这笑声成熟得很,绝不像是一个童子的笑法。观他举动也不像是一个童子。不由得疑心他的来历,我可不想我弟兄几个被人控于股掌之中。可是此童子实是六弟结识来的,其中因由如何那时实在是没有询问,我满肚子的疑问,可是却无由开口时。” “那时我弟兄几个听了镇元童子的言语,不由得半信半疑,关于金老大的事,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可是关于地气的事,我们弟兄几个可没有一个懂得,也没有一个修炼过,此中事情却是一点儿也不知。此时三弟邬明见镇元童子说的玄乎,颇为不服,道:‘小元子,你说的地气的事,向来不曾听过,你何由得知,且说来听听。’镇元童子听了,笑道:‘这种事,你就是问到西方阿弥陀佛处也无法问得,今天也真是巧了,算问对了人,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我晓得此中之事。’我与众位弟兄听了,只觉得他话中傲气实是太重。大哥听了,笑道:‘小元子,你呀,年纪还太小,只知道说大话,好了,此事不提了,就当是你开了个玩笑。众位弟兄休要当真。’大哥怕小元子难堪,以为他说话太满,忙的用话引开,不想就此动了真章,大哥本是一番好意,我弟兄几个听了,也觉得大哥那时说的话甚有道理,就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向下说了。” “可是谁知小元子听却并不领情,道:‘大哥,你把我看的太小了,你以为我人小懂得的也少,在这件事实在是你错了,我所说绝无虚言,关于地气之事,当今天下,无论是仙神还是鬼佛,还是世上之人,绝没有一个可超得了我的。’镇元童子说此翻话是那是斩钉截铁一般,语中绝无一丝戏谑之意。那时我弟兄几个听了此话,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我,相互从眼中能看出的只有惊疑。我当时就想了,这样一个小小娃儿,虽说修炼得有了点气候,可是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骄人了。” “镇元童子早看见了我们弟兄几个的神情,当下把脸一本道:‘各位道友,我说的千真万确,天下之大,却仅有我晓得地气之事。’我们见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太过滑稽,小小一个童子竟表现出老者一般的神态来,除了滑稽以外简直就有些恐怖了。镇元童子见我们不信,一个纵身早上了云端,道:‘你们且上来。’我们弟兄几个见了,相互递了个眼神也飞身上了云端,看一看,一个小娃儿究竟想搞些什么名堂。镇元童子口中念念有词,不知他说些什么,双眼紧闭,右臂平伸,食指单点,不多时,右臂有一股淡淡的若是不经意绝又看不出的气雾自肩部向指间移动,蓦地镇元童子一声大喝,指尖气流涌动,他以右手指尖在空中竖一下横一下的划了四下,在我们七人前方五丈远处突的就现出了一面墙,是的,一面墙,一面长宽各有十丈的透明的墙。墙正对着的是东南方向,也就是东南山的所在。透过墙体,满眼皆为红色,有的浓,有的淡,颇不均匀,东南山处,红光之中,又有一条黑线破红而出,直指天际,黑线周围,黑雾弥漫。不断向处扩展,但处在红雾包裹之中,冲撞之下总是无法破围而出。黑线愈向下愈粗,再向下时,已是超出了墙的范围。那时我见到此景已知镇元童子所言不虚。黑线位置依我判断,当是东南山那株怪草位置。那处也仅有我一人去过。那弟兄几个看了,满面疑惑,不明所以。镇元童子见了,道:‘你们看仔细了,我把这墙移一下,他以手遥遥相控,那墙便前倾,速度极慢,此时看的清楚,东南山黑线之下,竟然全是黑色,像是一个大大的黑色湖泊,黑线自湖泊之内升起,就如涌起了一个喷泉。随着墙和翻转,只见地下黑色湖泊自一侧竟有一条黑线,向着我们这个地方延伸过来,而周围红色也是愈浓,最后黑线竟然直指我们身后怪草。转过身来,墙对着怪草,红色之中只见那草一身黑色,黑色也是指向天空。此草俨然又是一个小喷泉,泉水就是来自东南山的那条黑线。看到此处,就是一个傻子也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弟兄六个看了这个景象皆都默而无言。那时三弟邬星却是不信,他向着镇元童子道:‘小元子,我们弟兄几个真是看走了眼了,想不到你修为如此之高。不过……不过,你适才给我们看的又岂能说不是一种幻觉,你用这种障眼法来唬弄我们弟兄六个,实是有些欺人太甚。’三弟如此一说,我们好像皆被从梦中惊醒,是啊,我们都是修炼之人,弄出些儿幻景,想来应不是难事。就如三弟邬明所说,这怎么说明不是一种虚幻之态呢?镇元童子见三弟如此一问,笑了笑道:‘你们既是不信,我也不想多作解释……嗨,都到这个分儿上了,这样说吧,你们看我个头小,年龄也小,便呼为小元子,我也就呼你们为兄长,其实……其实……,这样吧,三哥,你与大哥一同站到那墙的后面,看看可有什么古怪。 第93章 大哥与三哥相互看了看,又与我们四个交流了一下眼神,想来没有何问题,便依他之言转到墙后。只见两个火红的身子在墙后,三弟的红色甚至有超过大哥之势。镇元童子道:‘你们几个可看清了,他们两个谁更红些。’又向着大哥道:‘大哥你且不要动,三哥回来,让这弟兄几个轮流到你身边,看一看有何问题。’听了镇元童子的安排,我已然知道是何意图,我却不动,只让那几个轮流去做。一较之下,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弟兄五个之中,就以三弟身上红光最盛,其次是大哥,然后是四弟五弟六弟,红光依次减弱。镇元童子收了法术,道:‘这里诸人之中唯有二哥未动,二哥你且说一说结果吧。’我听了知道他的意思,同样的话由我口里说出那是最有可信度的了。当下我便把看到的现象说了。镇元童子道:‘各位哥哥,我这法术最是奇妙,我修了一千余年方能修得。……’我们弟兄几个一听他如此一说,齐都‘哦’了一声,若真如此,那……那……镇元童子不理会我们的惊奇:‘若说年龄我其实不比你们小,只是我这个身子,嗨,实是长不大,现今儿不提了,只说正事吧。我这镜儿或叫做墙也可,名唤阴阳镜,透过镜子最能知道阴气阳气汇聚之所。镜中红色自然是阳气,红色越浓,阳气越盛,黑气自然是阴气了。在地面之人,阳气最盛,毕竟日光所至即阳气所至也。再加上人本属阳性,人活于地面之上,最是适宜不过。月光属阴,每逢月圆之夜便是阴气最重之时,此时鬼怪多自地下而出,吸收月光精华,鬼怪属阴,且聚于阴气极重之地,人每逢走过墓地之时,阳气多为阴气所侵,故有心气紧促之状。地上之气多属阳,地下之气多属阴,无论是阳气还是阴气,都能游动,并非聚于一所。阳气阴气或聚或散,人若仅有阳气或仅有阴气也都不可,阴阳互补方有常人之态。还有,但凡一个家庭之中,长子的体格往往较好,是因为长子自父母处所得阴阳之气最多。父母年轻力壮之时,阳气阴气也是最为鼎盛,传与子女也是最多,阴阳互补相互调和,对人体最是有益。但随着时光推移,父母气血亏损,阴阳之气便嫌不足,所生子女自然所获也少,子女体格单薄皆因阴阳之气互补过少所至。在人间父母往往把自己一生事业传于长子实与此相吻合也。世间修炼之人,无不注重阴阳调和之道,但于地气的注重就少了,皆因一般之人难以窥得地下玄奥,且地下属冥王所管,地下阴气最重,人之阳气若过分为阴气所侵便有所损,于人不利。而我却不同。’说到这儿,镇元童子略一沉吟,道:‘也罢,今日让你们弟兄几个开开眼界。’手挥处本已消失的阴阳镜早已又现,镇元童子一个闪身到了镜后,哇,我们弟兄几个齐齐的发出一声惊呼,且身形无不侧身后退,同时闭了眼睛。双手揉搓。镇元童子道:‘不要搓,且等一会儿就好。’我那时听了,知人家所说一点儿都不错,按照他说的办,不再揉搓,只是双眼不停的转动,好一会儿才睁开,向远处一看,仍然觉得眼睛不舒服。” 四 “还有什么说的,人家是个赤阳之身。他身上的光华我们弟兄几个加起来也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我从阴阳镜中看到的宛然就是另一个太阳,不过这个太阳却不是圆的,是一个人形,他发出的烂烂光华足以灼伤人的眼睛。我想我们弟兄几个看到的应是一样的,我们那时都是惊呆了。大哥那时的话最能代表我们弟兄的心情:‘实不知阁下道行如此深厚,适才怠慢还请海涵,我们这一生一世也修不得的了。’说罢一声长叹,神情灰冷之极。镇元童子听了此话,反而哈哈大笑:‘贤昆仲言重了。你等实是高看于我了。我这身子的光华绝不是修行而来的,我这个身子当今之世就怕找不得第二个,包括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以及娑婆世界的燃灯古佛。但若论修为我绝比不得此二位,不要说他二位,就是他们座下弟子比我修为高的也多的很。远了且不说,就是贤昆仲的修为也绝不比我低,这是实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这个赤阳之身另有来历,就因为这一赤阳之身,以至我的身形千百年来始终是这般大小,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苦恼的很?贤昆仲试想一下,一个具有千余年道行的人却有着一个孩童的身子,若是放在你们身上,你们又作何感想?’说罢,竟然唏嘘不止,双目泪流。我们弟兄几个真是奇上加奇,我们原本对他是极为羡慕的,谁曾想他竟因此而啜泣起来,实是不可想象。” “我们看着镇元童子这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不知他的年龄,把他当作一个小小孩童来对待也还罢了,而今已知他实是与我等年龄相当之人,于他我们又并不熟悉,叫我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看着他如此哭泣,与他的年龄又不相称,又觉得太过滑稽。好在镇元童子也只哭了一小会儿。拭了泪道:‘叫你们弟兄几个见笑了,实是因为这个身材让我不知受了多少白眼。你们弟兄几个现今知道了,对我不笑话,我很是感谢。以后有机会再与你们说这中间的缘由,现今最要紧的是我们一起到东南山去看一看,此草实不足道,既是与东南山相连,东南山那棵方是最要紧的,除了它,此草没有地气来源,不死才叫怪呢。’我们一听,镇元童子说的很有道理。眼看着日已近午,此时若去,当然是最佳时候,毕竟此时阳气最盛。此时双方之间既已相互了解,也就不多说,当下起身直奔东南山。” “说话间东南山已到,弟兄几个与镇元童子见了都是称奇,乘云向下便落,愈到下方愈是黑暗,方欲燃起烛火,只见红光一闪,镇元童子通体赤红,发出焰焰的光来,比适才我身上发出的佛光是亮得多了。黑暗之中骤然见到此样光亮,只觉得心情通泰,无比舒服。镇元童子笑道:‘我是赤阳之身,入得阴气重地,我只需略加调整,便可激发出体内阳气,且于我身无害,阴阳调和,于我反而有益。看着红红的果子儿,那时四弟是赞不绝口的,只说可惜了这等好果,却吃不得。七人说说笑笑,良久方才到了谷底,只见怪草下部已是完全塞满了山谷,与山体完全相连,石中有草,草中有石,相互嵌在一起了。” “三弟突然到:‘咦,这草怎么发抖了?’我听了,觉得奇怪,发抖?这不可能的,想此怪草何等坚硬,根已深入石中,且我们皆都试过,此草就是一个铁草,或说是一株铁树,怎么会抖动?凝睛细看之时,果然不假,此草果然正在发抖,呀,这倒奇了,一个向来撼也撼不动的怪草,突的竟然抖起来,是何道理?草儿抖动,叶子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听了就如千军万马的兵器相互碰撞在一起一般,只是没有喊杀声。三弟又道:‘我知道了,镇元童子,我知道了,此草定是怕了你了。’镇元童子道:‘为何说是怕了我。’三弟道:‘你想啊,你是个赤阳的身子,此地阴气最重,地下又是阴气汇聚的所在,此时此地阳气远远超过了阴气,已是对此草构成了厉害,看来,你这个赤阳身子实是此草的克星。’镇元童子听了,笑道:‘说的有理,看来此草就该我来除了。’三弟又道:‘说不定,你这赤阳身子下此地阴气调和之后,你的身子就会变高了。’此话说的却是有些儿打趣,语气之中绝对有,弟兄几个都听出来了。我那时也觉得三弟所说有些儿过分,俗话说,见着高人莫说矮话,镇元童子本就以自己身材不同于常人而难过,这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净说人家短处。镇元童子却没生气,道:‘你所说的不错,我这赤阳身子若真用了足够阴气中和了,这身子也就好了,这么多年我就是想找一纯阴之地进行调和,可是就是找不到,老天有眼,让我遇见六哥,方到得此地,这实是我的福气。’我听镇元童子不但不生气,还依然呼我六弟为六哥,不由得佩服人家的修养,比我们弟兄几个是强得多了。三弟一听镇元童子如此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一时也不再说话。” “我忙的把话叉开道:‘此处有一所在是个山洞,适才我们下得急了,现在可想去看一看?’众位弟兄听了,都说好啊,说不定洞中还有些什么宝贝呢。我在前领路。很快就找到洞口。在镇元童子身子光亮之下,本就窄小的洞照如白昼。大哥道:‘此洞怕有些什么怪物,大家可仔细了。’大家自然满口答应。顺着洞口一路前生,却是略微向下行走之势,洞内最初还容得两人并肩行走,可是愈走愈窄,最后只容得一人行,镇元童子走在前面,然后依次是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六弟,我在最后。镇元童子就好像是一个大大的火把,放出熠熠的光,我们暗自庆幸,有这样的大蜡烛,那就不要愁灭不灭的题了。不过走在后面可不是一个好事情,毕竟有前面这弟兄几个挡着光,能照到后面的也就微乎其微了,我小心跟上,顺着微亮的光和弟兄们的身影向前走。在走到一处之时,皆得弯了腰方能通过。只觉道路颇为曲折蜿蜒,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不过却是一路向下,寒气越来越重,镇元童子身上的光亮却是愈亮,自此知道镇元童子所言不虚,他实是一个赤阳之体,愈向下,则阴气愈重,体内阳气受到激发越是厉害,从而光亮愈强。” 五 “行了约摸有六七里路,一直未见任何迹象,不过我心中却是愈奇,此洞虽说在有些部位过于窄小,可是整体而言还是适合于人通过的,我们脚下在这段时间的行走的过程之中,我并未觉得有碎石之类的拦在路上,由此推断,此处曾经有人走过,且曾费了些心力。 第94章 我正在想着这些问题,突听得前面一声惊呼,是镇元童子和大哥的声音。我心中一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三弟等也是依次惊呼,不过却是充满惊喜。待我走过去才发现,原来却是到了一个颇为大些的厅,说是厅,实是指空间大了些,能容得二百余人的一个厅。那时在洞内七拐八拐的也辨不得方向,只见镇元童子已是到了左手侧墙壁处停了下来,道:‘大伙儿来看看。’地下一具尸骨斜靠壁上,头枕墙壁,歪歪斜斜的模样。” “三弟突道:‘这墙上有字。’大家看时,一面墙上颇为光滑,有字迹,且颇大,细看时,却是三个大字‘返阳居’,字迹歪扭,不成模样,不过却是深入石中,颇有气势。旁有小字,三弟读道:‘此居乃阴阳之界,阴气重,阳气弱者速返,返则为人,进则为鬼。’大家听了,心中颇不舒服。镇元童子道:‘各位兄长,此文所写不虚,此处阴气果然极重,说是阴阳之界实不为过,我乃赤阳之身,任它多浓阴气也伤不得我,可是各位兄长却是不同,你们可有不舒服的感觉?若是有,便回了,免得坏了道行。’” “他如此一说,我觉得有理,地下骨骸看来不应是写字之人,若是能写得此得字,当然已晓得前面更加凶险,既去得前方,当不能死于此地,想来是此前某位修炼道友误打误撞进来,却因体内阳气不足,死于此地,或是被毒蛇等攻击而亡也说不定。大哥听镇元童子如此一说,也很是害怕,当下大声道:‘各位兄弟,可有不舒服之举,我们回去吧,若是有了损伤可叫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安哪。六弟,你感觉如何?’是吧大哥,我记得你那时是颇为焦虑的。” 邬老大听了,道:“不错,我那时实是焦虑的很,我这个大哥,平日里没能领着大家修得正果,本就心中有愧,若是在那时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心安?父母在九泉之下也定要谴责于我。” 赌棍邬月道:“是啊,我当时就想了,大哥实是我们的好大哥,什么事首先想到的是我们弟兄几个,让我们这些当兄弟的……嗨……”下面的话却是没说。 邬老大道:“二弟实在是太过客气,这是当老大的职责,为兄平时脑子不大灵光,比起你们弟兄几个是差得远了,这是你们都知道的,当大哥的能做了也就只有这些了。” 魔刀邬天道:“大哥,你为我们弟兄几个做的是够多的了,还这么客气。” 邬明道:“各位兄长都疼我,怕我吃不消,有什么事都是先问我,大哥那时怕我受不了,特别提出来,我心里实在是感动的紧。” 悟空听他弟兄几个说着说着,竟叙起亲情来了,本来有些烦躁,可是猛的一个哆索:“他弟兄果然情深,相互有个照料,这弟兄们多了,果然不错,可是俺老孙……俺老孙,就自家一个,实是不知天伦之乐是何等滋味,当初西行之时,虽有唐玄奘为师,可那和尚也只是念念紧箍咒,让俺牵马坠蹬,化个缘,除个妖,一向很少和颜悦色,八戒那厮只知争风吃醋,讨那和尚开心,平日里不时挤兑于俺,也只有沙师弟平日里于我言听计从,莫不成这就是天伦之乐?不像,不像,与他弟兄几相相比,那自是差得远了。人家是一家子儿方算得上是天伦之乐” 悟空一时有些儿出神。 邬月又道:“那时我们兄弟几个都说没事,尽管可往前走。当下我们又延着此‘居’看了一下,再无别样痕迹。只有两个口,一个是来时入口,另一个当是前行之路。我们那时既不想往回走,就得接着前行。此时路已是容得二个并行。这一次路却没有明显的拐折处,只觉得路迹圆滑,就像是从山上盘旋而下,只管顺着高山往下盘旋。有一样很是奇怪,虽然一直向下而行,脚下却是不滑。没有水分,这整个石洞就如从一整快石头上挖出来的,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一些水分。俗话说:‘山多高水多深’。现在算来应是在山下了,既是进不得水,想来是一个整体了,或是另有窍门?不过再向里走时,一路之上却是白骨无数,最初每隔一二里必有尸骨一个,后来渐渐少了,又走了五里多未曾见得一个,想来是能入得此洞到得此地的,已是死尽了。” “此洞如此深邃实属罕见,一路之上只是如此绕着向下行,坡度却又不高。一声惊呼,已然又到了一厅,此厅较之‘返阳居’相差不大,只是更见平整。布局也还一样,左手处石壁之上,‘仙回头’三个字颇为醒目,不过字里下凹之处却是显着暗红之色,隐隐透着血腥之气,一侧也有小字:能来得此处,足见阁下高人,此处玄阴,仙人止步处。自此入内,阴气更重,纵有仙气护身,也难禁阴气侵袭之痛。若觉奇冷难当,当速退,尚可全身。若一意孤行,千年道行毁于须臾,慎之,慎之。” “见了此处文字,我不由得奇怪,为何我未觉得有丝毫寒冷?更未觉得有痛楚难当之态。此处既名‘仙回头’想来意为纵是仙人也得回头而去,我弟兄几个虽略懂得些道术,腾得些云,弄得些雾,在下界略有薄名,但毕竟未入天体,算不得仙人。仙人尚须回去,而我竟未有丝毫感觉,难道……难道……我的功力已是……不可能,不可能……噢,是了,我怎的如此糊涂,镇元童子既是赤阳之体,我弟兄几个当全赖此人体内所散出的阳气,方能走至此处,否则,就怕早已毕命于中途了。” “就在我胡思八想的时候,大哥又发话了,说的和那一次也是差不多,当然是问候语。六弟等皆说无事。此时三弟已然悟透其中诀窍,道:‘大哥,你且莫问了,今日只要有镇元……镇元大仙在,我等弟兄绝不会有事,镇元大仙是个赤阳之体,他体内阳气愈是遇到浓重阴气,则激发得愈是厉害,你们且看一看,镇元大仙身上的光华是不是更亮了?’到了此时,谁还敢把镇元童子真的当作是一个童子,谁若如此,那才叫疯了呢。三弟脑子转的快,立时呼他为大仙。镇元童子听了,道:‘三哥,你还是叫我小元子为好,我听得惯了,你呼我为大仙,我有些吃不住了,我可还不是天庭受命仙人,这样喊可就混了。’三弟道:‘小元子这个叫法那是以前的事了,是我等不懂事,看走了眼,还请镇元大仙原宥,小元子,以后我们可不敢喊的了。以你现在的修为,他日早入仙班那是必然的,我们先喊着,错不了,错不了。’三弟说罢笑了,我等几个也忙着叫大仙,只把镇元童子叫得浑身不自在。” 六 “镇元童子道:‘各位道友,今日我们来的这个所在,是我一生所不曾遇到的,也实在是我这一生所欲到的地方,千余年来,我走遍了各大洲,就是要找这样一个所在,可是始终找不到,在我心中实已认为这世上绝无这样一个所在了,没成想今儿个就被撞上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此地阴气还不是我所需要的,我希望能遇到更浓更重的阴气,故而我非要往下行不可,各位道友……兄长,若是你们若是真的觉的不适,我不妨先把你们送回去,我再重新返回,大家看怎么样?” “我们弟兄几个听了,不由得感叹。大哥道:‘镇元大仙,谢谢你的美意,我们弟兄几个今日能与你来此一遭,也算是不枉了此生。所幸我们弟兄几个并无不适之态,但请放心,我们还是一起前行吧,若是不适,各位弟兄可要说话哟。’大哥说着话就把声音提上来了,显然是对着我们说的。一向不曾说话的五弟这时反而答腔了:‘放心。’四弟道:‘镇元大仙且请放心了,我们自会注意的。今儿个算开了眼界了。不过,既有人在此写得字,他来得,我等为何就来不得,我们弟兄几个倒要跟着你,看一看这里面到底有何名堂。’四弟这一句话实际上把大家窝在心里的一句话给说出来了,既是有人能来得能写得字在上面,为何我们就不可以呢?走到这一个份上,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的那份好奇都是愈来愈重,叫谁退出谁都是不愿意的。镇元童子道:‘各位道友,咱们不妨先把话说在前里,我来此对我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于你们只怕有害而无利,若是有何不适,绝不可相瞒,也不要一味的逞能求胜,切记。’三弟道:‘大仙只请放宽心,我们弟兄几个并不是那等等贪心之人,若是有了什么好处,自然是大仙您的。我们弟兄几个只要能跟着您饱一饱眼福也就够了。’三弟说过这翻话之后,我心中咯噔一下子,三弟果是聪明过人,这一点我绝未想得到。以此种地方,或许有什么宝贝也说不定,三弟几句话就说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明里是叫镇元童子放心,暗里实是提醒我们弟兄几个,这镇元童子对我们实是放心不下,这里透着厉害关系呢。听了此翻话,其实镇元童子又怎能不知其中之意,若是当真不知,那他就真是一个童子了。” “果然,镇元童子道:‘邬星道友,我本还想呼你一声三哥,就冲你说这句话,我就不能喊了,你把利害关系看得太也重了。不过,话说出来最好,免得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都不好做人。我现在体内阳气现在已是发挥到了三成,若是寻常仙人到了此处,只怕已是难捱这阴气,此地命名为‘仙回头’实不过分,其实若是修为较浅的仙人到不得此处已然回头了,此处‘仙回头’实是指那些修为极深之辈而言的,放眼天庭之中,能到得此处的,以我揣测也超不得五百人。若是我所说不错,此后路程之中说不得至少也还得有二室,且阴气之浓实不可与现在相提而论。 第95章 我所担心的是保不得各位道友的安全,至于利益却是一毫未曾想过,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其实又哪里想得那么多。” “我听了此语,知其言语实是发自肺腑,是啊,现在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还实是个未知数,且一路走来,未见有何值得留恋之处,现在就谈及利益,实在有些儿早了。三弟听了镇元童子的话,却笑道:‘镇元大仙,是我言重了,我也是无意之语,不要因此而伤了大家感情。’镇元童子道:‘既是如此,是我多心了。’我见二人如此说话,心知二人心内已存芥蒂,不想二人再行言论下去。立时想起一个主意来。我大声道:‘镇元道友,我想与你打一个赌如何。’镇元童子听了,笑道:‘邬月道友,还是你爽快,你这一句“镇元道友”,我听了极为舒服,天庭之上还未有我等的名讳,说是大仙那实是太早,我敢断言,我等几个定会成得天庭之中的一员,不过毕竟现在还呼不得仙,呼道友最好。邬月道友,你的名讳之前有“赌棍”这两个字,赌是你的强项,好,你今日既提出要赌一赌,那我就与你相赌——虽然我平生一向不赌,你且说一说,如何赌法。’我听了,笑道:‘妙极,我们就赌一赌。其实我这赌是极为简单的,你适才说了,此后最少还得有两室,我却不这样认为。你来看,此处已名“仙回头”,此后我想也只一室,且这一室必将是谜底揭破之所。我们就赌一赌究竟是你对,还是我对,你看可好?’” “镇元童子听了,道:‘果然是个好赌材,此后路程之中,有什么现象,你我当然不知,好,就依你,咱们就赌了。不过……不过,既是赌了,总得有个彩头,输赢如何?’我道:‘这也好办,镇元道友,你看,现在我们七人身处山下,以你所言,回不回得去还是个未知之数,既是未知之数,赌注我们也就不要这实物了,我们也来个虚的吧。’镇元童子道:‘不错,来个虚的也好,毕竟怎生虚法,邬月道友你且说一说。’我道:‘好办,谁若输了,谁就欠对方一个情,若是他日若是有需相助之处,还请相助。’镇元童子听了,喜道:‘赌棍道友,果然不俗,难得你能如此想,不过有一样,相助总归相助,不要违了道义方好。’我听了此话,登时笑了:‘道友果然是个妙人,能想到此节,显见胆识非同凡俗,我邬月能结识你这等人物实是我的幸运。’镇元童子听了,也笑道:‘邬月道友,你也不要再来捧我了,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咱们就走吧。’三弟道:‘且慢,既是赌局,好歹也举行个仪式。’我听了,知三弟还记着适才的不快。我那时实是对三弟有些生气的,毕竟那里实在不是个久呆之地。可是三弟话既说了,我也不便就此叉开。” “镇元童子听了三弟如此一说,知他信不过自已,或是有意为难,笑道:‘邬星道友所言甚是,邬月道友,既是你家三弟提出来了,你这个当二哥又怎好说不合适呢?咱们好歹也要表示一下,来,把你拇指伸出来。’我听他言语之中有损我之处,那自是说我这个当兄长的事为何弟弟要来插手,不过人家说的含蓄,我也无话可说。当下便依他之言,伸出右手拇指,二人拇指相对,稍一用力,当下哈哈一笑,此赌约便成了。三弟笑道:‘镇元大仙,这才像个样。’三弟口里勿自不依不饶,呼他为大仙。镇元童子听了,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大哥见事已了,就道:‘咱们走吧。’谁知镇元童子却道:‘邬日道友且慢。’我们都是一愣。镇元童子道:‘我还要牵一个人在内同时赌了。’三弟道:‘莫不成你想和我赌一赌?’镇元童子道:‘不错,邬星道友果然是个伶俐人,不错,也是这一个赌,只是把你牵在内。虽是一个赌,实是两个赌,我与你的赌是单独的,与你家二哥单独分开,你看如何?’三弟听了,大笑道:‘这个好办,镇元大仙既说了,我又怎能不照办?不过赌注得换一换。’镇元童子道:‘如何换法?你且说来。’三弟道:‘我不要你欠什么人情,我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也不想管什么道义不道义,我只答应此事不伤了你自己及你的亲人,你看如何,若是成,咱们便赌,不成便算。’镇元童子听了,沉吟了半饷,一咬牙道:‘好,邬星道友,就依你言,这个赌,我们便赌了。’说着伸出右手拇指,与三弟履行了仪式。大哥见了,道:‘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走吧,不要再耽搁了。’谁知话音未落,只听得四弟道:‘大哥,我有话说。’我当时就是一愣,心道,四弟呀四弟,你又要添什么乱子。四弟向着镇元童子道:‘镇元道友,我也来也你赌一赌。’镇元童子未料到四弟也要掺和,问道:‘如何赌,痛快一些。’四弟道:‘赌一碗羹。’镇元童子奇道:‘一碗羹?’表情上很是不解状。四弟道:‘与二哥的赌法一样,你若输了,我就做一碗羹于你喝,你若输了,就喝我做的一碗羹如何?’镇元童子初没反应过来,略一品位方知此中含义,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笑声在洞中传来传去,久久不散。笑够了,镇元童子道:‘好,魔刀,好一个魔刀,邬天,这个赌俺与你赌了,胜负总有一碗羹喝,这个赌若是不赌,那当真是不识抬举了。’说罢眉稍一扬,手一伸,与四弟也作了一个仪式,扬声道:‘还有要赌的么,快快些儿。’大哥与五弟六弟一递眼色,大哥道:‘不赌了。我们弟兄三个看热闹。’镇元童子听了,又是一声大笑,转身向前就走。我们弟兄几个忙着相随,还地原来顺序,实是不敢离得太远。” 七 “沿着入口,继续前行,没走多远,镇元童子咦了一声,当下停了下来,道:‘邬日道友,你且看一看这是什么?’等了一会儿,大哥道:‘这不就是……一个拂尘么?怎么还有一双双鞋子?’” 赌棍邬月说到这儿,向着邬老大道:“大哥,此事还是你来说吧,好歹你走在前面,也是一个当事人。” 邬老大道:“二弟,我口笨喱,还是你说吧。” 悟空在一边听了道:“邬老大还是你说了吧,教赌棍佛歇歇儿。” 邬老大听悟空如此一说,不再推辞,道:“好,镇元童子叫我看,我就看,地下只是一个拂尘,一双鞋子,再没有别的了。我就说了:‘这有什么,不知谁家丢的。’伸手便要拿拂尘。镇元童子道:‘别动。’我道:‘怎么了?’镇元童子道:‘这里的东西,未弄明白之前,还是不要动为好,以免出了什么差错。’我就想了:‘哼,太小心了,奶奶的,能怎么着。不就是一柄拂尘么,不拿就不拿吧。’我对几个兄弟说:‘镇元道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么?这里的东西不要动,看着脚底,别踩了。’向前走,这时我觉得身上有些儿凉意了。没多久,又遇到了一双鞋子。奶奶的,真是的,谁把一双臭臭鞋扔在这里。说怪也真怪,又见了一双鞋。这样见了有二十七八方双吧,还有几柄拂尘,还有……还有几把刀之类的。这些我看着就烦,可是,只觉得身上冷,冷的也不是很厉害。也没在意。镇元童子就说了:‘邬日道友,事情不妙啊。’我说了,怎么不妙了,不就只见着臭鞋子什么的么?镇元童子就说了:‘怕就怕在这儿啊,你想想啊。刚才那个厅叫什么来着?’我说:‘不是叫“仙回头”么?’镇元童子道:‘着啊,神仙在那儿必须回头,若不回头,嘿嘿……’奶奶的,和这样的人说话真费劲,他不往下说了,他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我邬老大没那么傻,他一定是说‘神仙不回头就得死了’。可是俺偏就不信,若是死了怎么没有骨头。这个时候三弟说话了:‘真的不妙,神仙若是死了,骨头也不会有的,化成气了,不过衣服还是应当有了,现在只只有鞋子,哎呀不好了,这衣服定是……定是……’三弟那个时候也不会说话了,我不想和他们打哑谜,便问三弟:‘定是什么,你快快说呀,你要急死你大哥了。’镇元童子这时说话了:‘邬日道友,他不是想和你打哑谜,他是怕吓着你。’我一听,烦了:‘我邬老大是吓大的么,什么阵势没见过,三弟,讲!’三弟顿了顿道:‘只怕……只怕活着的把死了的衣服拿去穿了。’我听三弟如此一说,当时就生气了:‘三弟,谁那么大胆,敢穿死人衣服,你胡扯什么。’我那时,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五弟寒着嗓子说了一句话:‘怕冷呗。’五弟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这才想到镇元童子的什么阴气之类的话。对什么阴气我本不太相信的,总觉得深入地下,有些儿凉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可是五弟这一句话提醒我了,我现在也冷了。” 悟空听了笑道:“你一向离镇元童子最近,镇元童子是赤阳之身,你沾光最多,当然最初你觉不得冷了,若是你觉得冷的时候,只怕那几个更是难受喱。” 邬老大听了道:“哎呀,斗战胜佛,你也想到了,我就没想到喱,我真笨啊。” 悟空道:“不是你,是你没去想。还有,你的阳气本身就重,除了老三邬星之外就是你了,那个邬月不知怎么样,和你比。你要觉得冷,他们只怕更冷。你这个大哥这个时候可是失察了啊。” 邬老大听了,失声道:“呀,斗战胜佛,你真不愧是佛爷,这些你都知道,奶奶的,我当时咋就没想起来问问呢。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悔,我这个老大真是白当了。” 魔刀邬天道:“大哥,那时不怪你的,不要往心里去。 第96章 三哥的心思比较敏捷,想的比我们都快,他能想到衣服是被别个给穿了,实是不易。不过,由此也看出来了,人家镇元大仙比我们的弟兄几个的脑子转的快呀,他若不出言,三弟就怕还不知到跟着言语向这儿想呢。我那时隐隐觉得不对,只觉得心中有一股寒意升上来。这种寒意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外部造成的,那时我已经开始想了,想这这鞋子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就是没想来。看来我们弟兄们始终要比镇元童子要差一些。” 赌棍邬月道:“大哥,四弟,不要把那镇元童子看得太高了。其实当我们第一次遇到拂尘与鞋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必是这么一回事。只是我不敢说,另外也没必要说。你们想啊,寻常人等又岂能入得了东南山,就是入了东南山又怎轻易进得了那个洞。比忽向明的祖父也全因机缘巧合,离家一二年上山研究究药草才无意入得此洞。也就是说,一般人根本进不了洞,就是进了洞也走不了那么远,换句话说,凡俗之人定到不了‘返阳居’,故而一路之上我们并没有见到尸骨、衣服、鞋子之类。也就只有修仙炼道之人,想觅个清静之地,或是一个山清水秀之地潜心修炼,这种人必有一翻修为,或是已然是成仙之体,在天庭之上已是有了功名,或是虽未列入仙班,但修为上实已颇深之辈,且这种人在下界有时修为还尤深。既是如此,他们越过‘返阳居’这一点应当是毫无难处,能过了‘返阳居’,那么到得‘仙回头’应当不是问题,不过,虽说不是问题,但身上应当已是很是难受的。怕就怕这一点,对自己修为能力认识不够,一时自逞英雄,硬着头皮往前闯,希望得到更好的更高的深为方法,实则上是贪心太盛,这样一来,虽过得‘仙回头’,可是毕竟到不得一处,等他们发觉自己修为实是不够时,只怕阴气已然侵入五脏六腑,就是往回赶也是来不及了。有一点你们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说到此处,邬月的喉结一动,咽了口唾沫。 邬明道:“二哥,那是什么,快快说呀。” 八 赌棍邬月道:“还是鞋子的问题。” 邬明道:“鞋子,鞋子没有什么不对呀?” 邬月道:“六弟,你可注意到鞋子的方向?” “鞋子的方向……这个……应当是向前的吧?这个……这个……” 邬月道:“按理说呢,应当是向前,不过,第一双是向着我们身后的方向的,当时我就想了,定然是受不了阴气袭体想往回走,可是没能回得去就死掉了。且这些修炼之人已是仙家骨子,很快便会化为清气一道,散入空中。我那时想到这个,心中实是冷得紧,像四弟所说那样,那种寒气发自内心,绝不是由外界阴气所为。到了后来,每遇到一双鞋子,我都要看一下鞋尖所指方向,大都如此,也有极个别所指方向反而指向墙壁,想来是死时极为难过,倚墙而亡吧。” 邬天叹了一口气道:“无怪二哥最先现出成佛迹像,二哥比我们弟兄几个的心都细得多了,想的也多,悟性自然是最高的,只是平时不说罢了,我们都看走眼了。其实我们也应当想得到的,二哥平日里虽说好赌,可是你的赌法与凡俗之人又是不同,绝不溺于其中,输便输,输了也绝不叹气,反而高兴得很,赢就赢,赢了也不是太过开心,没有那种开心的要死的样子。或者换句话说,你只不过把赌当作一个消遣的游戏而已,细想之下,你应当是我们弟兄六个之中最拿得起放得下的,且悟性又高,若不是最先成佛可就怪了。可笑的是我平时还以为三哥定会是我们弟兄中最先成佛的一个,可笑啊,可笑。” 邬月道:“四弟,你就别再捧你二哥了,这话说起来实在是汗颜,这么多年了我们弟兄方能成得了佛,要说悟性高,我们哪一个都比不得斗战胜佛。斗战胜佛出道年数就连我们十分之一也没有,就先我等成佛,斗战胜佛,你实是天下最为颖慧之……之……最为颖慧的了。” 悟空听他说话吞吞吐吐,早已明白他意,笑道:“好一个赌棍佛,你损我来着,你想要说一个‘猴’字,那就说是了,何必如此。想俺老孙本就是一个猢狲出身,天地孕育,有何可瞒之处。这般说话,实是不够爽气。” 邬月听了,心中暗暗佩服悟空反应奇快,同时又不避讳自家出身,口快的紧,这种人物实是交得,当下笑道:“倒显得我的小气了,叫斗战胜佛笑话。” 悟空道:“休要离了题,接着说吧。” 邬日见悟空催得紧,知他实是听得入了迷,当下也不敢耽搁道:“镇元童子见我们打哑谜,插口道:‘但愿我们的猜测只是个猜测而已,否则……’话未说完,他奶奶的真就来事了。镇元童子大叫了一声:‘应验了,在这儿了。’他这么一叫,冷不丁的,当时可把我吓得蹦了起来,一使劲,我在山洞里本就是弯着身子,这一下倒好,头整个触到了墙上,这一下把我疼得够呛,我就喊了一句:‘哎哟,痛死我了。’我是忍不住顺口喊了这么一句,奶奶的,这一下吓倒好几个,我那时就听得后面扑扑通通的响,也是哎呀,哎呀的,后面我就听着二弟咋呼着:‘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一通乱,真叫吓死人。镇元童子也被我吓了一大跳,他那个时候,是一溜烟的往前蹿,跳起来跑,向前跑了老几步才转过头来看。没想到,嘿嘿,我这一嗓子把这一高人也给吓着了,他奶奶的,都是他不好,要不是他猛地一嗓子,怎么会出那种事。” 魔刀邬天道:“大哥,那时,你那一嗓子,实在是吓死人了,我们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发生了呢。那个地方,我们在里面钻了那么长时间,心里本就寒冰冰的,老想着有什么事要发生,再加上洞内阴气太重了,就像斗战胜佛说的那样,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感到阴气对我们造成的寒冷了,而你走在最前面,离镇元童子最近,还不觉得怎么样,我们可就不同了,实在是冷得厉害,只是我们谁都不愿意说出来罢了。在那个时候,心里都是惴惴的,被你那一嗓子,还以为你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给咬了呢,既是害怕,又是担心。” 邬月道:“四弟说的不错,那个时候,我的后背也是发凉,只觉得有些儿凉,不过不像四弟你们几个那样觉得特别的冷。大哥走在最前面,我当然是在最后面,走在最后面不一样坏处,那就是光线太弱了,再一个老是觉得背后有人来,想像之中,总有个人走在我后面,要用手来抓我,那种感觉太过强烈,我不时的回回头看看,那一刻正是我停下脚步向后看的时候,就离六弟远了,你们在前面一咋呼,三弟紧随着大哥,可能是他本能的向后躲闪,就挤到了后面的四弟,而四弟又没防备,被拥挤得向后倒了,又挤着五弟,顺带着六弟,那时我眼看着六弟向后倒,可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还在想,乖乖,什么怪物这么厉害。脑子当时就那么一闪。可是后来……后来……嗨,竟是这么一回事。” 说到此处,邬月闭了嘴,不再说话。悟空本想由他嘴里听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管他已猜得是何等事情——可这邬月却及时的闭了嘴,叫悟空心一阵烦,心道这邬月真的不义气,说话总是留半句。 邬日道:“那个事,真荒唐。我捂着头,只觉得黏呼呼的,头上疼得紧,这个镇元童子真不是个东西,我心里暗骂呀,你有话好好说呗,大惊小怪的。我一生气就问他:‘小元子,你搞什么鬼。’我本来叫他小元子惯了,一急之下,也顾不得叫什么道友不道友的了。镇元童子听了,知道惹出了事儿来,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是说这儿,你看。’他用手一指,我顺着他的手一看,奶奶的,真的来。地上有一个人,在那躺着。那个时候,可真的吓死人了。镇元童子走过来,蹲下身来,我也一样。看那个人,一身灰衣,看样子是个老者,头上有戒疤,是个和尚了。嗨,你说你一个和尚,无情无欲的多好,到那儿去嘛,实在是想送死,该,谁叫你贪心太盛。镇元童子就说了:‘喂,醒醒。’我就喊:‘还有气么,说话。’我二个说得响亮,可那人是一动也不动。我伸出一个手指,向他脸上碰一下,娘哎,他脸上是真凉,一股凉气,顺着我的右手指子一下传到我心窝,我当时就打了一个寒噤,一个喷嚏打出来。气流直喷在镇元童子身上,镇元童子被我这一下子吓了一个屁股墩,他本是蹲在那儿,哈哈,被我那一下,把他吓得一下蒎在地上,我见了,把刚才的事也忘了,哈哈笑起来,也忘了头上的疼,奶奶的,好歹让我出了那口气,谁叫他刚才也吓了我一下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六月债,还的快。镇元童子白了我一眼。我没理他,这个时候三弟喊了一句:‘活了。’我那时是蹲着的,三弟在我身后,一俯身就从我身上看过去了。三弟一说活了,我与镇元童子也没心思再斗心眼了。一看呀,妈呀,真的活了,眼睁开了,眼珠子动。嘴皮子动了一动,看样子是想说什么。” 九 “镇元童子把手伸过去,握着老和尚的手,过了一会儿,奶奶的奇了,老和尚动了一下。嘴也能张开了,这个进候三弟又喊了一句:‘脚没了。’我当时一愣,脚没了?谁的脚没了?三弟又喊开了:‘哎呀,老和尚的脚!’我这才看见,老和尚腿那儿有一双鞋子,却不是穿在脚上,我用手把那个裤腿一摸,呀,可把我吓得够呛,没有腿了。从膝盖以下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裤管。 第97章 我当时只吓得手一缩。这个时候五弟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散仙体。’” “五弟这一句,比什么都令我们害怕。散仙体——过去只是听说过,我们那时虽有道行,可是未入天庭,未成得仙,那时的天庭据说有一种酷刑,是极为严厉的,就叫‘散仙体’,那个时候的玉帝,酷爱用刑,对那些不忠于他的大神大仙的,他便用这个法子,被施了法的大仙,痛苦得很,不能动弹,自脚底下开始,一点一点儿的化为气体,自己还不能动,眼看着自己的身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儿的没有了,别人还不能施救,那种疼痛,直让大仙们疼得在天庭上哭他个十天十夜也还不死,别的仙人们见了,害怕得紧,都躲到一边去了,恨自己为何就要修炼成仙,为何要上天庭侍候那个玉帝。” 悟空听了,怒道:“玉帝老儿当真那么缺德,不过俺怎么从未听过?” 邬日道:“斗战胜佛,不是我说你,是你命好,那个玉帝已被赶下台了,现在的玉帝已不是那个玉帝了,至于换了几代,我不知道,可是,奶奶的,这一个定不是那一个。那个时候天庭发生了一场剧变,我却知道,以后有空再说给你听吧。” 悟空听了,不由得有些黯然,他实在想不到天庭之上竟然曾经这么黑过。 邬日道:“我说的那个‘散仙体’是一种刑罚,和凡间的千刀万剐差不多。可是这个和尚……这个和尚……他是自找罪受,定不是天庭上的,若是天庭上的,又怎么会跑到那儿去。还有一种‘散仙体’那是自找的,就是急功近利,修炼不慎造成的,奶奶的,那天我们碰到的应当是这一种。不过我那时就想了,你这和尚哪儿不能死,非得到这样的洞里来,真是诲气。” “没想到,那个和尚竟然能说话了,看来是镇元童子的功劳了。那和尚说的声太小了,我和镇元童子都把头伸到他嘴边也才能听得见,我记得他那时是这样说的:‘……回……回吧……冷……冷……破……破……体……我……我……快……佛……佛……啊啊啊……’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那整个身子突然就碎了,就像一个泥娃娃掉在地上,顷刻之间碎了,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也就是在这碎的瞬间,每一个碎块就全变成了一阵烟雾,没有了,奶奶个熊的,眼看着那个样子,变成碎块和烟雾时老和尚的样子痛苦极了,留下的最后一句竟然是极为惨痛的叫声,那个叫声虽然不大,可是硬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那个叫声,一万多年了,至今还在耳朵根上叫,真他娘的惨,嗨……” “那个时候,我们只有恐怖了,我们谁也不说话,我们相互看着,大眼瞪小眼。我忍不住了,这种煎熬太可怕了,我立时就喊起来:‘各位弟兄们,咱们往回撤吧,他奶奶的,这是个什么鸟地方,我们快快回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小命都没了。’我的声音很大,在洞里传来传去的,响了老长一会儿,可是我很失望,没有人回应我。他们都看着我,我脸上的恐惧的样子都叫他们看见了。那个时候,我真的是个孬种,可是……”说着,邬日脸上仍然有着一种痛苦的表情。 悟空突然道:“邬老大,真有你的,你敢说你是个孬种,好样的,一个人若是敢于说自己是个孬种,那须要有极大的勇气和毅力。这个道理,俺老孙最近一段时间才悟得。俺老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也有怕的,一是怕了紧箍咒,二是怕了释迦牟尼如来的怕是从紧箍咒儿开始的,这一点也是别人提醒我,我才知道,我本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怕的,我还有一怕……嘿嘿,这一点儿就别说了吧。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是就这两个就叫我折了腰,也算是一个孬种吧。不过,邬老大,你算不得孬种,那个时候,我想你是为了你的兄弟们吧,你只怕你的兄弟随着你死了,那个时候,呵呵……我说的是也不是。”说着悟空一跳而起。 听了悟空这翻话,邬老大眼圈不由得红了,道:“斗战胜佛……你……你……还是你了解我,那个时候我骨子里是怕了,可是最怕的,还是我的这几个兄弟同我一样,我们几个都在一块儿了,设若遇到不测,那我,我……”说到这儿,硕大的一条汉子,目中泪流下来,只顺着脸颊向下流,冲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儿。 邬月道:“大哥,在我们兄弟们心里,从没有一个人把你当作孬种,你是我们的好大哥,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永远也是。至于三弟,他那时语言是有些儿偏激了,不过他毕竟是年青,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一向争强好胜惯了。他那时的话,是不作数的。” 悟空听了,这才恍然,无怪邬日听了自己的话竟会流出泪来,原来是白衣邬星不知说了些什么刺激邬日的话儿,想是他不了解邬日真正的用意,会错了意,反而不如我这个外人对他了解,故而伤心,这个泪不是伤心泪,是一个知音泪儿,这邬老大也实是可爱。 邬日道:“二弟,我不是因为三弟的话伤我的心流泪,我是为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弟兄竟然还没有一个外人了解我而伤心。” 十 悟空听了,心道果然如此,不过想那邬星说的话定是重了些儿,可能说些儿不是我的大哥,我们邬家没有你这样的孬种之类的话,否则这邬老大今日也不会如此,他家里的私事,我还是不知道的好。想到这儿悟空道:“邬老大,你且歇一会儿,叫赌棍佛接着说吧。” 邬月明白悟空意图,当下清了清嗓子道:“三弟与大哥伴了两句嘴,三弟那时好像也是很生气的样子,他一伸手就把刚才那道人的衣服给扯起来,这一扯之下,竟然掉出些东西来,三弟手疾眼快,另一只手早已超起那个比较大的物品,原来是一本书,三弟略微扫了一眼,顺即把书塞进自家衣襟下。据后来四弟说,他那时站在三弟身后,看了一眼,好像有个什么‘清心’两个字,后面还有几个字,最后一个是个‘谱’字,中间好像……好像……是两个字。” “清心冽肺谱”,悟空脱口而出。原来悟空听罢,脑子电光石火般闪过,他记得他在欲海之中元神与八戒相悟之时,八戒提到过他修炼的那本书就叫什么清心冽肺谱。 邬月听了,惊道:“斗战胜佛,你见过这本书不成?” 悟空这才醒悟,忙的道:“没有,没有,只是听人家说过。” 邬月道:“斗战胜佛,事情不对,这本书知道的人本不多,你既是知道,莫不成此书已然在娑婆世界出现了不成?斗战胜佛,你不要相瞒了,此书定然已经出现,说不定已在你手上,若是在的话,还请快快拿出来吧。”说罢,邬月站起身来,向着悟空一揖,揖罢,双眼只管看着悟空,那眼是一眨也不眨,另外弟兄四个也都是这般,悟空见了,吃了一惊,愤然道:“赌棍佛,你这是为哪般,你们弟兄想以多欺少不成,为何为了一本书,便如此?俺老孙于书儿向来是懒得看上一眼,就是不保那唐和尚西行取得的大乘佛法,他们都当作是个宝贝,俺老孙就连正眼也不看上一眼。别说是一个清心冽肺谱,听那名字便不是一本好书,要我看,那是一本撕心挖肺谱,我呸!”悟空恨恨的向着地上吐了一口。 邬月见悟空如此,没有一些儿做作的模样,心下暗暗懊悔,悔自己太过冲动,错怪了好人。当下又是一揖道:“斗战胜佛,万勿介意,此书实是于我邬家关系重大,我邬家兄弟困于这娑婆世界万余年,也不能说与这书没有关系,适才有些儿冒犯了,还请见谅。”悟空听了,冷哼了一声道:“呵,好一个赌棍佛,你的嘴巴倒是好甜,别说此书与我无甚关系,就是在我身上,那又如何,你弟兄几个这就想强抢了去不成,纵是在我身上,这书儿就怕也已几易其主,也姓不得邬,且这书本就不是你家的,纵是与你家有天大的关系,你弟兄几个今日这等做法也见不得阳光,枉你今日儿还成了个佛身,我看实是有违天理,再让你家过得一万年成了佛,我看也不晚,呵!”悟空一气道来,实是气愤之极。 这也难怪,一向说话好好的,悟空凭空多说了一句话,邬家弟兄几个就有欲要翻脸之态,让这悟空看了实是气恼,哪有这等人,只为了一句捕风捉影的话儿,弟兄几个便要翻脸相向。 这邬月自知自家弟兄理亏,使了个眼色,邬老大与那弟兄三个也都站直了,向着悟空一揖,邬老大道:“斗战胜佛,你大人大量,奶奶的,我这个兄弟不会说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悟空听他道着歉嘴里勿自奶奶长奶奶短的,不觉好笑,知他这口头惮用得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当下展颜一笑道:“好一个邬老大,弟兄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总要你这个当兄长的来兜个底,实是不易,好吧,看在你家也是实在人,就不与你计较了,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邬日听了,心下高兴,道:“谢斗战胜佛不罪。”当下弟兄几个坐了,但独邬月不坐,悟空见了,心道此人,怎么如此难缠,不知他还有何话要说。 果然,邬月向着悟空又是一揖道:“既是斗战胜佛已是不罪,邬月甚是高兴。只是这清心冽肺谱与我邬家实是关系重大,这娑婆世界我弟兄几个实是万余年不曾到过,就是有心寻了此谱,也是有心无力,且当年我弟兄曾发下重誓,不得擅自进入娑婆世界,这万余年不曾入得娑婆世界,就是为了这一诺,可是自你来后,也为我弟兄几个带来无上福祉,叫东方三圣成得佛,我邬家弟兄也有得佛光加身,这便破了当年禁我弟兄几个不入娑婆世界的咒了。 第98章 自此以后,娑婆世界,我弟兄几个便可随我等心意想去就去,想来就来。既是如此,我们弟兄定要把那清心冽肺谱找回,故而还请斗战胜佛大发慈悲,把这清心冽肺谱的来龙去脉说个一二,也叫我兄弟几个少走冤枉路。还望斗战胜佛成全。” 邬月这几句话说的虽是委婉,但却颇为决绝,其中有软也有硬,叫悟空知道,这清心冽肺谱是找定了的,你既是一个佛爷身子,佛家讲究的是一个慈悲为怀,你若不说了,便是违了佛道。 悟空听了此话如何不知其中意味。只是这清心冽肺谱自己实是不曾见过,也仅是在欲海梦幻之中听得八戒提过。自己若是实话实说了,一则是有欺人之嫌,说是在梦中便见得这谱儿实是有些说不过去。既是梦得且是实物则定有它的渊源在内,说不得这弟兄几个一发到娑婆世界中找八戒去闹得一闹,那时八戒难受,自己也须不好看,怎生想个计策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悟空眉头一转,计上心来,笑道:“既是此书与你邬家关系如此重大,俺老孙若是不说,就有不成人之美的嫌疑了,这个不合俺老孙的性子。那日释迦牟尼如来与南海观音闲谈之时曾提及清心冽肺谱说是与上古神仙女娲娘娘有关,俺本未在意,可听得女娲娘娘名声,不由得留了个心,故而此谱的名字记得清,至于此谱究竟在何处,俺老孙就无从得知了,呵呵,见笑了,见笑了。” 悟空说罢,斜目而视,看到邬月如何应对。 谁知邬月听了,向着邬日道:“大哥,看来,这清心冽肺谱确系已在娑婆世界露面了,这谱儿与女娲娘娘有关,此等事情就连我们也是不知,若说是释迦牟尼如来说将出来的,定有他的道理在内,知道清心冽肺谱的人本就屈指可数,就连斗战胜佛出道晚了我们上万年的也是已然知道,看来此确系实情了。” 悟空听了,心中那份惊诧实是无以言表,自己为了从这件事上脱离出来,故意说了女娲娘娘出来,怎么竟然弄假成真?他们竟然信了,难道我说谎的本事竟是如此高么?想到这儿,悟空不由得呆呆发愣! 十 悟空听了,心道果然如此,不过想那邬星说的话定是重了些儿,可能说些儿不是我的大哥,我们邬家没有你这样的孬种之类的话,否则这邬老大今日也不会如此,他家里的私事,我还是不知道的好。想到这儿悟空道:“邬老大,你且歇一会儿,叫赌棍佛接着说吧。” 邬月明白悟空意图,当下清了清嗓子道:“三弟与大哥伴了两句嘴,三弟那时好像也是很生气的样子,他一伸手就把刚才那道人的衣服给扯起来,这一扯之下,竟然掉出些东西来,三弟手疾眼快,另一只手早已超起那个比较大的物品,原来是一本书,三弟略微扫了一眼,顺即把书塞进自家衣襟下。据后来四弟说,他那时站在三弟身后,看了一眼,好像有个什么‘清心’两个字,后面还有几个字,最后一个是个‘谱’字,中间好像……好像……是两个字。” “清心冽肺谱”,悟空脱口而出。原来悟空听罢,脑子电光石火般闪过,他记得他在欲海之中元神与八戒相悟之时,八戒提到过他修炼的那本书就叫什么清心冽肺谱。 邬月听了,惊道:“斗战胜佛,你见过这本书不成?” 悟空这才醒悟,忙的道:“没有,没有,只是听人家说过。” 邬月道:“斗战胜佛,事情不对,这本书知道的人本不多,你既是知道,莫不成此书已然在娑婆世界出现了不成?斗战胜佛,你不要相瞒了,此书定然已经出现,说不定已在你手上,若是在的话,还请快快拿出来吧。”说罢,邬月站起身来,向着悟空一揖,揖罢,双眼只管看着悟空,那眼是一眨也不眨,另外弟兄四个也都是这般,悟空见了,吃了一惊,愤然道:“赌棍佛,你这是为哪般,你们弟兄想以多欺少不成,为何为了一本书,便如此?俺老孙于书儿向来是懒得看上一眼,就是不保那唐和尚西行取得的大乘佛法,他们都当作是个宝贝,俺老孙就连正眼也不看上一眼。别说是一个清心冽肺谱,听那名字便不是一本好书,要我看,那是一本撕心挖肺谱,我呸!”悟空恨恨的向着地上吐了一口。 邬月见悟空如此,没有一些儿做作的模样,心下暗暗懊悔,悔自己太过冲动,错怪了好人。当下又是一揖道:“斗战胜佛,万勿介意,此书实是于我邬家关系重大,我邬家兄弟困于这娑婆世界万余年,也不能说与这书没有关系,适才有些儿冒犯了,还请见谅。”悟空听了,冷哼了一声道:“呵,好一个赌棍佛,你的嘴巴倒是好甜,别说此书与我无甚关系,就是在我身上,那又如何,你弟兄几个这就想强抢了去不成,纵是在我身上,这书儿就怕也已几易其主,也姓不得邬,且这书本就不是你家的,纵是与你家有天大的关系,你弟兄几个今日这等做法也见不得阳光,枉你今日儿还成了个佛身,我看实是有违天理,再让你家过得一万年成了佛,我看也不晚,呵!”悟空一气道来,实是气愤之极。 这也难怪,一向说话好好的,悟空凭空多说了一句话,邬家弟兄几个就有欲要翻脸之态,让这悟空看了实是气恼,哪有这等人,只为了一句捕风捉影的话儿,弟兄几个便要翻脸相向。 这邬月自知自家弟兄理亏,使了个眼色,邬老大与那弟兄三个也都站直了,向着悟空一揖,邬老大道:“斗战胜佛,你大人大量,奶奶的,我这个兄弟不会说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悟空听他道着歉嘴里勿自奶奶长奶奶短的,不觉好笑,知他这口头惮用得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当下展颜一笑道:“好一个邬老大,弟兄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总要你这个当兄长的来兜个底,实是不易,好吧,看在你家也是实在人,就不与你计较了,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邬日听了,心下高兴,道:“谢斗战胜佛不罪。”当下弟兄几个坐了,但独邬月不坐,悟空见了,心道此人,怎么如此难缠,不知他还有何话要说。 果然,邬月向着悟空又是一揖道:“既是斗战胜佛已是不罪,邬月甚是高兴。只是这清心冽肺谱与我邬家实是关系重大,这娑婆世界我弟兄几个实是万余年不曾到过,就是有心寻了此谱,也是有心无力,且当年我弟兄曾发下重誓,不得擅自进入娑婆世界,这万余年不曾入得娑婆世界,就是为了这一诺,可是自你来后,也为我弟兄几个带来无上福祉,叫东方三圣成得佛,我邬家弟兄也有得佛光加身,这便破了当年禁我弟兄几个不入娑婆世界的咒了。自此以后,娑婆世界,我弟兄几个便可随我等心意想去就去,想来就来。既是如此,我们弟兄定要把那清心冽肺谱找回,故而还请斗战胜佛大发慈悲,把这清心冽肺谱的来龙去脉说个一二,也叫我兄弟几个少走冤枉路。还望斗战胜佛成全。” 邬月这几句话说的虽是委婉,但却颇为决绝,其中有软也有硬,叫悟空知道,这清心冽肺谱是找定了的,你既是一个佛爷身子,佛家讲究的是一个慈悲为怀,你若不说了,便是违了佛道。 悟空听了此话如何不知其中意味。只是这清心冽肺谱自己实是不曾见过,也仅是在欲海梦幻之中听得八戒提过。自己若是实话实说了,一则是有欺人之嫌,说是在梦中便见得这谱儿实是有些说不过去。既是梦得且是实物则定有它的渊源在内,说不得这弟兄几个一发到娑婆世界中找八戒去闹得一闹,那时八戒难受,自己也须不好看,怎生想个计策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悟空眉头一转,计上心来,笑道:“既是此书与你邬家关系如此重大,俺老孙若是不说,就有不成人之美的嫌疑了,这个不合俺老孙的性子。那日释迦牟尼如来与南海观音闲谈之时曾提及清心冽肺谱说是与上古神仙女娲娘娘有关,俺本未在意,可听得女娲娘娘名声,不由得留了个心,故而此谱的名字记得清,至于此谱究竟在何处,俺老孙就无从得知了,呵呵,见笑了,见笑了。” 悟空说罢,斜目而视,看到邬月如何应对。 谁知邬月听了,向着邬日道:“大哥,看来,这清心冽肺谱确系已在娑婆世界露面了,这谱儿与女娲娘娘有关,此等事情就连我们也是不知,若说是释迦牟尼如来说将出来的,定有他的道理在内,知道清心冽肺谱的人本就屈指可数,就连斗战胜佛出道晚了我们上万年的也是已然知道,看来此确系实情了。” 悟空听了,心中那份惊诧实是无以言表,自己为了从这件事上脱离出来,故意说了女娲娘娘出来,怎么竟然弄假成真?他们竟然信了,难道我说谎的本事竟是如此高么?想到这儿,悟空不由得呆呆发愣! 第十三章菜刀式竹板功 邬老大见邬月如此一说,不由得眉头微皱,道:“二弟所言不错,适才三弟也有此心思。我们自己的誓言实是已解了,奶奶的,二弟,等我们弟兄几个从长计议,这万余年来我也在这净琉璃世界呆得够了,说是一个世界,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巴掌大的地方,选个好日子我们弟兄几个同到娑婆世界散散心。今天有斗战胜佛在此,就别提这事了,你看可好?” 邬月听了,笑道:“大哥既如此说,兄弟又岂有不从之理,我们都等了这万余年了,又岂差这几天?” 邬老大听邬月如此一说,大喜道:“二弟,只要你能想得开,心中不觉得委曲就行。” 悟空听他弟兄两个谈的是自家私事,不便插口相问,可是听他们说改日要到娑婆世界中去,且语意显然不善,不知与娑婆世界可有何过节。 第99章 心中有这个疑问,却不开口。 悟空见他弟兄说话完毕,道:“邬老大,你弟兄几个的事儿还未说完喱,在那洞中究竟后来如何,快快道来。”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你且看一看外面。” 悟空回头处,只见处面已然暗了许多,显然已是月在当头了。室内不知何是已然亮起烛火,悟空竟然茫然不知。悟空看了,不由得暗道惭愧,说了这么些时光的话,竟然不知已是夜间,这净琉璃世界实在是殊特,除了日光就是月光,想找一个全黑的夜除非是乌云当顶之时。 邬月道:“斗战胜佛,先尝一尝我四弟的手艺,歇上一宿,明日再说如何?” 魔刀邬天听了,笑道:“斗战胜佛,你在娑婆世界吃惯了珍馐美食,且来尝一尝我这偏隅之地食物风味。” 悟空听了,喜道:“敢情好,敢情好,不过俺老孙实是心痒难当,吃过饭再听故事。” 邬月与邬天两个相视一笑,邬天道:“我去准备饭食,你们且先说故事。”说罢起身离开。 悟空道:“接着说,快快道来。”一副猴急样。 实实在在的猴急样。 还有比一个真正的猴子表现出来的急切的样子更像猴急样的吗? 没有。 当然没有。 赌棍邬月见他如此模样,有心想急他一急道:“斗战胜佛,且先饮一杯茶如何?” 悟空道:“不渴,不渴,饮什么鸟茶,且听故事。” 邬月见了,道:“好,就依斗战胜佛所言,适才说到……” 悟空却道:“且慢。” 邬月见了不解,道:“斗战胜佛还有何吩咐?” 悟空笑道:“赌棍佛,你适才说要送俺一杯茶喝,俺本不渴,可是你这一提,俺肚里这茶虫儿就出来了,可有什么好茶,拿将出来,俺老孙要品上一品。” 悟空本不想喝茶,已然拒绝了邬月的提意,为何又提出此等事来? 原来悟空突的想起一件事来,昨日晚间也是这个时候,曲家父子上了一杯茶。 一杯茶。 一杯好茶。 一杯悟空从来未曾喝过的好茶。 一杯成就了五个佛爷身子的茶。 茶名:四清攒聚。 茶中有梅花的孤傲、翠竹的清高、兰花的幽雅、菊花的清淡…… 茶中有因绿莲而引来的月光菩萨的强白和讥讽。 曲家父子有“四清攒聚”。 邬家兄弟呢? 他们有没有好茶? 有没有比南海观音的茶更好的茶? 有没有比东海老龙王的茶更好的茶? 曲家风子的“四清攒聚”是最好的茶么? 悟空想知道。可是至少现在还是。 “四清攒聚”在目前还是最好的茶。 至少在悟空心中是。 赌棍邬月呵呵笑道:“斗战胜佛果然妙的很,这些年来,想你在娑婆世界之中,东来东去,西来西往的,天上地下,山里海内定是饮了不少好茶,想来也有了茶瘾儿了,定也见识了不少好茶。好啊,既是斗战胜佛有心想一品我这净琉璃世界的茶儿,这样也好,这么多年了,我弟兄几个于这净琉璃世界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还真的泡制了几种茶,只是苦于没有方家欣赏。也不知与娑婆世界相比我们这茶是上品还是个不入流的品。现今好了,斗战胜佛来此,且是品茶中的高手,那我弟兄几个就献献丑。”说罢向着另外弟兄三个道:“大哥,五弟,六弟,既然斗战胜佛说了,那就把我们这些年儿琢磨出来的茶儿让斗战胜佛评一评,也让我们知道这些年儿的心血是不是白费了。” 邬老大听了,挠了挠头,道:“二弟,你们把茶儿拿出来吧,我这茶儿中看不中喝喱。” 邬月道:“大哥,茶之高下全在人品,有些茶儿纵是极品,倘在凡夫俗子口中喝来,也还只道是苦汤一杯,就是好茶也须得人来品了。你做的茶儿,你以为比我们弟兄不过,可我们几个做兄弟可不这样认为,我们都认为大哥你做的茶是最好的了。” 邬老大听了,赧然一笑道:“二弟,那是你弟兄几个让着我这个当大哥的,别人不知道,奶奶的,我这个当老大的又岂能不知,休要让我在斗战胜佛面前丢脸了,你们且去泡茶来,我只是饮茶。” 赌棍邬月正要再劝,那边悟空听了不耐烦了,道:“邬老大,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俺老孙自那娑婆世界来此一趟实属不易,今儿个既是来了便是缘份,说什么茶孬茶好,心到了,茶就好了。快快拿将过来吧。” 邬月听了,赞道:“好一个‘心到了,茶就好了。’斗战胜佛,俺邬老二就佩服你这句话。大哥,你还有何话说,客人都点名要了,你还推辞什么。” 邬老大听了,嗫嚅道:“斗战胜佛……这个,这个……俺那茶算不得茶。” 悟空见了,笑道:“这可不像是那会儿的邬老大,怎么娘娘腔起来了,你且拿来,俺老孙不笑。” 此时青衣邬明道:“斗战胜佛,我四哥此时去准备饭菜,可否叫来,若是晚的一时,菜香飘上来,那时……那时就怕什么茶儿都不好喝了。” (二) 悟空听了笑道:“邬老六,有些儿心计,此话不假,果然如此,茶香儿要淡,菜香儿要浓,果然菜香盖得住茶香,也是一个妙人儿,既是如此,还待甚么,还不叫菜刀佛停了,快快泡茶来。” 青衣邬明听悟空如此一说,一个转身向处就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时,邬月道:“看看你三哥哪里去了,出去这么些时候还不回来。叫他快快过来备茶。”邬明应了。 悟空听了,这才想起白衣邬星适才心情不快说是出去走走,已然出去老长时间了。 邬老大道:“二弟,你也出去备茶吧,我与斗战胜佛说话儿。” 悟空听了,道:“你两个都去,别在这儿婆婆妈妈的,俺老孙等不及了。快去快去。”说着只一蹦,早蹿出屋去。 邬日与邬月见,相视一笑,自去备茶。 悟空一个腾身,已然升在空中,抬眼望去,只见满目清白,月光当真如水静静的泻在这片大地之上,就如那晚他来时一般,一看到这个景象,悟空不由得又想起那时随着“盈雪”童子来此之时的诸般景象,一想到“盈雪”童子的快速绝伦的行走速度悟空不由得心寒,自家的的筋斗云平日里自认为快的很,可是一见了“盈雪”童子,当真是小巫见大巫,实是差的远了。实是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现在看来,这“盈雪”童子已然是假的了,十有八九就是邬家兄弟口中的小妹邬雪。邬雪既冒名为“盈雪”且骗过来自极乐世界的南海观音,足见她实是已然到过极乐世界,只是若当真到得极乐世界,她又是如何便过得了娑婆世界与极乐世界之间的赭赤色的欲海?莫不成她也已是个佛身不成?不过,看她身上绝未曾见得有佛光出现,莫不成也已学得了隐去佛光的本事?不对,不对,这法儿也只是我那恩师授了我而已,别人又岂能会得? 一想到这儿,悟空很是吸了一口冷气。若果真如他所想,这邬家兄妹七个目前已然有三个是佛身了,这弟兄六个的“向天歌”绝技自己已然领教过了,实在是厉害的紧,声音所到之处,实可谓无坚不摧,若不是自已曾吃得蟠桃,饮过御酒,嚼过仙丹且于太上老君的丹炉之中修炼过七七四十九天,最后还得说是恩师菩提老祖后来又授了“罩”字诀,自己以此术再加上自身钢筋铁骨才过得了此一关,赢得邬家六奇的尊重,若是少了这其中一项也怕不中。这弟兄六个各自还有什么绝技现在实是不知,不过单这一首“向天歌”已是绝技中的绝技了。再加上这个邬雪显露出来的邬家兄弟称为“潜天步”的功夫,实是不同凡响,六奇七异,果然厉害。好一个邬家六奇七异。悟空在心中赞个不停。 悟空正自胡思八想,只听得耳边有人道:“斗战胜佛,好雅致,欣赏月夜来着。” 悟空听了,蓦然一惊,却已知道是赌棍邬月。忙道:“看一看,果然不错,好月色,好月色。” 赌棍邬月悠然道:“月色虽好,只是比娑婆世界却是差得多了。” 悟空笑道:“都是一般月色,娑婆世界又哪里好了?只是娑婆世界的月亮中的广寒宫内住着一个绝色女子,不知你这月中可有?” 赌棍邬月听了,奇道:“月亮之中,我也曾去过,那是一个阴寒之地,那时不曾住得有人,现今……现今……竟住得绝色女子?为何不曾听药师佛这父子三个提过?”一脸惊异之色。 悟空见了,心中也是诧异,这邬家六奇看来在这净琉璃世界实是住的太久了,且与娑婆世界的信息隔绝的也是相当厉害。 邬月脸上惊异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斗战胜佛,我们谈那些做什么,邬月特来请你去品茶,休叫那弟兄几个等急了。适才弟兄几个备了些水来,未及冲茶,你不看一看我弟兄几个如何冲茶?” 悟空道:“冲茶?这有何看头?”旋即一想,他既如此说,定有独特之处,自己平生只知饮茶,至于这冲茶泡茶的讲究如何,自己又哪有那个心思琢磨,向来都是人家冲好了他饮。这怎样冲茶于他而言实是无关紧要。 赌棍邬月笑道:“斗战胜佛,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冲茶,冲茶之事,人人以为那有何可做的,只要用水冲了即可,那个不会?大富大贵人家也只是要仆从随意冲了,冲后便饮,那实是最无赖的一种饮法,那称不得饮,也只是渴了以后的一种本身的欲望而已。 第100章 像我与你,这种饮法便不合时宜。” 悟空听了,略有所悟,道:“依你而言,你与我当又怎样来饮茶了?” 邬月笑道:“就拿今日而言,既说不得喝,也说不得饮,当说为品才对。” 悟空听了不解,笑道:“赌棍佛,你休要来耍俺老孙,论年龄你可比俺老孙要大得多,你且说一说这喝、饮、品的差别,若是说不出,俺老孙只当你是来耍俺,那时休怪老孙无礼。” 邬月听了,心道这猴子今儿个怎么被骗怕了?倒是多起心来了,把俺的年龄端出来,让我正一正品行,有趣,有趣。 当下邬月道:“斗战胜佛,这三种饮茶法儿自是有区别。这个‘喝’字是一般寻常人家所用,下界凡夫俗子,若是没有一些身份或是地位,平日里只知劳作,汗水出的多了,便常常渴了,此时于他们而言,也只是渴了,于他们而言,最要紧的也只是要喝一些水解解渴而已,此时田间沟旁若是有了干净一些的水儿便会用器皿盛了来饮。若是讲究一些的,便在自家里把水煮开了,带到田间,这种水喝了,少生病。此只能称为喝水。” “若是还能有些儿闲钱,又想摆些风雅之相,便会自集市之上买些茶来,以开水冲了,略散一散水气,自家饮了,或是用来待客,此之谓喝茶。这些人也还称不得有钱,也还是没有时间,也还称不得饮。这只是为了充充自家门面而已,让客人知道自家是个书香之家,不是粗俗鄙陋之人。” (三) “只有大富大贵之家,他们有的是闲钱,有的是时间,才可能称得上为‘饮’。闲钱和时间这两样少不得一样。有了闲钱方买得或使人做得好茶,有了好茶,有了时间,才能真心的饮茶。不过,此等人,有时也多是为了人前炫耀,炫耀一下自己的资财,炫耀一下自己的品味,这便落了下乘,严格而言,也称不得‘饮’。倘真的要说饮茶,须得有这几样,金钱并不是第一位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那个心情和欲望,其次是要有金钱,第三是要有时间。心情或是品味、金钱、时间,这三者缺一不可,这三者齐了,方可称得上一个‘饮’字。也有不少附庸风雅之徒,在饮水之前要上一炷香,以示高雅。其实却是大错特错了,饮茶不只是要饮时间、饮金钱、饮心情,还要饮茶中真味。茶之香味在乎淡淡之间,似有似无,不经意间你闻得它的香味,便觉得舒坦,婉如空中流云,淡淡的来,淡淡的去。若是焚了香,无论它是什么香,香气便显得馥郁,此时便显得恶了,就如空中忽有乌云涌现把那一抹淡淡的白云给冲淡了,总让人觉得大煞风景。此种饮茶法不但呼不得饮,实是糟践茶了。” “更有一些讲究的,三五个知交好支,寻了一个幽雅的所在,临窗而坐,以花香就茶,花香也淡淡,谈吐风声,清雅无比,此时心情极为开阔,就是没有好茶,也胜似好茶了。此一种饮茶法,可呼为上等,或者可以称之为‘品’茶了。不过凡是此等饮茶法一般而言更不如说是品心情,品环境,这茶也仅是个托而已,不过显得高雅了。不过,以上这些皆比不得你与我家兄弟今日‘品茶’。” 悟空听了,惊道:“饮茶须要有如此讲究?那俺老孙平日里最后也只能说是喝茶了,谈不得饮?” 赌棍邬月见悟空如此神情,已揣猜出他平日里如何饮茶,心道以此等劣猴,也真没那个心性饮茶,今儿个能在这儿坐那么长时间,只怕已是破天荒了。当下道:“斗战胜佛平日里如何饮茶,邬月无从得见,故而不敢评论。” 悟空听到此处,已然心痒难搔,急道:“既是如此,俺老孙今日就领教一下,你弟兄几个是如何品茶法。走吧。” 重回室内之时,悟空只见那弟兄五个已是到了四个,只是缺了老三白衣邬星。悟空暗自嘀咕:“这邬老三何处去了??” 悟空道:“让各位好等。” 邬老大见悟空来到,当下起身道:“斗战胜佛,我们走吧。” 悟空道:“到哪里去?” 赌棍邬月道:“此处实不是个品茶的所在,要品茶我们当另寻他处。” 悟空道:“品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你们累不累?” 邬地道:“斗战胜佛,此言差矣,凡事既要寻求得一个上品,当然要有上品的准备,所谓磨刀不误……不误那个做菜功是也。” 悟空听邬地把后面这句话给改了,不由得大笑,道:“好,就依你弟兄所言。咱们就走吧。” 此时鸡啼阵阵,悟空惊道:“哎呀,你们这儿的夜为何如此短也,搅得贤昆仲无法安眠,实是我之过也。”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如此一说,就显得我们弟兄们小气了。有客自远方来,且是万余年来第一人,又是当今娑婆世界响当当的人物,我弟兄几个又岂能不尽心尽力?若是今日不尽些儿力,只怕事后我们弟兄自己也要埋怨自己了,那时心里不得安宁。好歹今儿个我们也要尽尽兴,你说是不是斗战胜佛!只是……只是……少了三弟,品茶便少了一些趣味。三弟,三弟,嗨,三弟……这么些年了,竟然还是如此脾气……”本来说得笑意盎然,可是说着说着竟有些黯然起来。 悟空已然隐隐察得这邬月心情是很是开心的原因,想来是邬月颇能隐藏自己智慧,平日里弟兄六个之中就以白衣邬星表现最为突出,且邬星也深以此为自豪,可是在成佛这件事上,不成想却是邬月这样一个所谓的赌棍占了先,岂止是他一个,就连老四魔刀邬天也是次第成佛,这种打击于白衣邬星而言实是有些儿不好接受,故而心绪不宁,显得焦躁,就连陪着悟空这个远方的客人说话的心情都没有。白衣邬星如此,这个作二哥的且又明知是由他所引起的,他又如何能不黯然神伤? 邬日道:“各位弟兄,带好了自己的家伙,我们走吧,奶奶的今天定要尽尽兴。” 当下一众六人,起身腾空而起。行不多时,早有两个在空中拦住去路,见是邬家兄弟,道:“原来是……不知大哥意欲何往?” 邬日正要说话,冷不防那边瘟神邬地冷冷的道:“你两个闪开吧。” 那二人道:“……这个……这个……五哥,我们职责所在,还请……还请各位回了吧。” 邬地哂然一笑,道:“自今日起,净琉璃世界的法则我六兄弟想守便守,想不守便不守,哪一个也管不了,若是不服,你两个尽管上来,我来侍候你们。” 那二个见邬地如此,忙不迭的道:“不敢,不敢。”说着一躬身,忙的退到一边去了。 邬月道:“斗战胜佛,这净琉璃世界的规矩,但凡居于此地者,平日里皆不得随随便便便的播云弄雾。我们这儿每过得三个多月,便当有一次……” 正说着话,邬日道:“到了,下去吧。” 落下云来,只见一处较为广阔之地,月光之下朦朦胧胧,今儿个空中偏有些儿云,淡淡的,颇有些儿情调。落脚处颇为光滑,就如花果山上的演练之所。四周隐隐有亭阁。 邬日引众人在一处亭阁处停了。说是亭阁倒不如说是一处走廊,月光下虽看不甚清晰,但从大体轮廓上可以看得出很是考究。 众人坐了。 悟空道:“赌棍佛,你适才说每过三个个月便怎么着?” (四) 邬月道:“便是此地了,净琉璃世界定了那样一个规矩,显然是不合适宜,想这净琉璃世界但凡在这居者,哪一个当年不是……嘿嘿……不是神通非凡,哪一个不会几手变化,哪一个不会播云弄雾,这一些儿都是他们的拿手本事,可是一纸条文便束缚了他们,嘿嘿,也还不能。条例是有人定了,可是有人听,也就有人不听,岂止是不听,那就还要闹一闹,且闹得颇为精彩。不得已,这曲家父子三个便想了这样一个法子,每过一百天,便会举行一次盛会,定名为‘百日考’,你来的恰是时候,十日之后又是‘百日考’了,你若有兴趣便在此多呆些日子,看一看此次盛会如何。此后慢慢的又建了这样一个演武的场地。每次盛会三天,在这三天之内,你有何本事,只管显露,想要播云弄雾也由得你,想卖弄些变化也由得你,就是想哭想笑皆由得你,且还规定了一些项目,其中一样就是比哭。” 悟空听,奇道:“比哭?哪一个没事了想哭?真还有人参加不成?” 邬老大听了,哈哈笑道:“哈哈,斗战胜佛,叫你猜着了,奶奶的,哭的人还不少喱。哭的惊天动地的大有人在,那日有一个正在哭,那么巧,一大块乌云就把太阳给罩了,那时整个净琉璃世界都黑了,哈哈,大家都说他厉害,就戏称他是‘哭王’了。” 邬老大说着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悟空见了,心里暗叫奇怪,这天下大了,真是无奇不有。 悟空回头看了看,只见身后都是花儿,鼻中时时闻得香气,非常提神,不远处又有一排亭阁。 邬月见悟空回身审势,便道:“这是一个山坡儿,依着山势,亭阁相傍,这样便可看得演武场全貌。” 悟空听了,暗自点头。暗叹这曲家父子能引得群雄做出这翻事来,也实是有些才华。 其实悟空还不知这曲家父子此前乃宁枯国国王,能把一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领导这些草莽英雄,那自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的了。 悟空道:“邬老大,既是来了,速速把茶儿冲了,俺老孙急着要喝茶喱。” 邬日道:“就依斗战胜佛,不过……” 悟空道:“不过怎样?” 第101章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不忙。且听我弟兄为你演奏一曲。” 悟空道:“你家兄弟还会演奏,不错,倒要领教一翻。你们唱得‘向天歌’,那自然……”悟空说过这句话,却不再说,心中暗暗得意:“奶奶的,我也说话只说一半儿,叫你家弟兄几个猜去。”刚一这样想,却又觉得不对,这才想起,自己心中说了句‘奶奶的’,原来却是被邬老大给教会了,不由暗暗吃惊,想不到这短短的时间,竟然学会了邬老大的口头禅,心中只叫糟糕。 邬月道:“斗战胜佛,我弟兄几个今日便献丑了,若是还说得过去,也不须斗战胜佛赞美为我弟兄扬名;若是差了,斗战胜佛口里也还给我弟兄几个留一些颜面。” 悟空听了,心道这赌棍的心思为何恁地多也,他说话有些儿阴,须得防着他。当下双眼一咪,哈哈,哈哈,只是笑,也不说话。 邬月见悟空只是笑,并不说话,不知悟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机敏,已是引起了悟空的反感。心下暗暗懊悔。 青衣邬明道:“斗战胜佛,在这弟兄几个之中,我年龄最小,你就先听我的吧。” 悟空心里话:“你最小?只怕我比你小得多了,不过你年龄虽是比我大了许多,可是在家族之中终是个老小,什么事什么话一般也轮不得你来说,你呀,嘿嘿,也就永远长不大了。”口里却说道:“随便,随便。” 悟空在众多座位之中跳来跳去,然后找了一个最高处坐了。 青衣邬明手一翻,早从衣底抄出一支笛子来。在手中略耍了个花儿,一缕轻音随着邬明轻启口唇早从笛中飞出。 悟空初还不在意,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得这笛声有些儿不同。 笛声就如一片薄如蝉翼的细纱,持在一个美妙少女的手上舞动,少女舞姿轻盈,舞步轻曼,手中细纱舞动,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左,时而右,时而一个回旋,在空中卷起一个细浪,细浪打着旋,又慢慢的舒展开,时而舞女一个跳跃,手中轻纱抖的一摇,绕了十八个弯,随着舞女落地瞬间,扑的又被抖为一条笔直的练。渐渐的舞女的脚步快了,手中的纱也是上,下,左,右,前,后,连续不停的舞动,晃然间,只觉得舞女手中所持的细纱之上似有一个亮晶晶的珠子儿,似有似无,珠子只在浪尖之下,随波赶浪。珠子时而掩在浪中,时而跳在浪尖之上,渐渐的,浪花儿愈来愈大,只把珠子掩在其中。陡然间,一个巨浪,猛的扬向空中,铺展开来,眼看着成了一条白练,却又不动,那珠子儿也在白练之上,自下向上,只向着白练尖上滚去,越过浪尖,倏的抛向空中,再也不见。 悟空此时这才惊醒,以手揉了揉眼睛,什么舞女,什么轻纱具都不见了。 原来是邬明下身不动,上身随着笛子的节奏不断扭动,悟空眼看着笛尾方向,只以为那是个舞女,笛子上本就有一条细丝带,就如舞女手上的细纱。 悟空平时向来不大听什么乐器,也不大看什么舞蹈,想平日里上得天庭之时,时见玉帝大会群臣,歌舞侍候,那时只要一见,悟空便自烦了,一会儿也呆不下去,他那时便会抽身而去了,玉帝自然不会去理会他。 可今儿个,只这青衣邬明一个,笛声却就让自己尤如看到一个曼妙的舞女的曼妙的舞步和曼妙的舞姿,舞步虽是停了,可是自己心里还期望着能够再次看到,双眼只是四处观望,想找到那个已然隐了身形的舞女。 (五) 邬月见了,笑问道:“斗战胜佛,我这兄弟的技艺可还过得去?” 悟空听了,哦了一声,道:“还好,还好。” 邬月道:“既是还入得斗战胜佛之耳,五弟,你也让斗战胜佛指教一二。” 悟空听了,暗道这邬月真损,谈什么指教,你这是炫耀来着,当下摇手道:“不谈指教,只管吹来。” 瘟神邬地也不言语,手腕翻处,却是一管洞箫。 这箫声与笛声又是不同,笛声轻柔,箫声呜咽。 箫声呜咽,就如一个哀怨的少妇,少妇入了婆家受尽姑婆折磨,却是无处诉说,只于无人处低泣,声声哀婉,却又不敢扬起声来,只是压了自家声音,只把一肚子委曲和着泪水于空旷无人处倾洒。 蓦地悟空眼前又好似现出一景来,西天路上那唐和尚不识妖邪鬼魅,被白骨精的化身迷惑了元神,只管拿着紧箍咒来念,此后又催逼自己远离西天路,重返花果山。心中那份委曲,心中只想着若是能够,定要将那唐和尚碎尸万段方解得心头之恨。自己受尽万般委曲,最可气的是那长耳大嘴的猪八戒,不知维护,只知泄些儿私怨,直教自己欲哭无泪。 一想到些悟空心中实是难受之极。不由得神情低沉,眼望远方,心中哀肠千转,实是伤心得透极了。此时若是唐玄奘在面前,悟空只怕早把一腔怨气全部倾泻在他身上。 箫声愈来愈低,愈来愈哀婉,悟空的心也跟着一路的往下沉。当箫声不再之时,悟空就如死了一般,只坐在那儿,如一尊泥雕木塑。 也是难怪,在这样月色迷离的夜晚,本就是阴气袭人。再加上瘟神邬地与他人实是不同,平日里不苟言笑,生就一副不祥面孔,谁若是见了他,不须诱导,已然把自己思绪向着哀怨处引领;最后瘟神邬地偏偏又选了洞箫这样一件乐器,洞箫声音本就压抑,吹将起来,如哭似诉,就是在寻常人口中也是如此,何况是在修炼了万余年的一个瘟神口里,他本就有意要引悟空进入一种哀怨的境界,偏生悟空此生之中就有过这样一段经历,这一下如何能叫悟空不入套中? 若是此曲只是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纵是此曲如何厉害,也只是会让孩童心情略感压抑,不会觉得过分难过,原因也是简单,童子最是质朴,既是不识得世事,绝不知世间委曲哀怨之事,自然也是进不得那种境界。 邬月见悟空如此,心中窍喜,知悟空此一生之中必有一个大大的磨难或是冤曲之处,此是其弱项,他日若是翻脸成仇,大可以此相攻。 邬老大见悟空端坐,不言不语,知其入神,正欲出声相唤,邬月却是摆了摆手。弟兄几个坐在周围,只看着悟空一个如何出神。 邬家兄弟原也有一段不如意的事,为何自家就不曾如此。其实他弟兄几个心意相通,平日里也是听此曲惯了的,一但听得此曲,便会凝神戒备,只把思绪向着那欢快之处去想,自是不会有何障碍。 悟空此时脑子之中思绪颇为激烈,一刹时又想到了自己与二郎神交战之时,竟被太上老君以金钢琢暗算,方为哮天犬下了黑口。以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竟然会如此不要脸,在两大高手相斗之时突施暗算,自己不慎,以致方有了八卦炉之中被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耻辱。虽说自己因祸得福,炼就了火眼金睛,不过那毕竟是自己因祸得福,若是换了一个,早已灰飞烟灭,元神不保了。 还有西方的释迦牟尼如来,他以一个大尊者的身份,竟然也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自已误把他手指当作擎天巨柱,本算不得输,大可重新来过,他却毫无大家风度,把五指化作山峰压了自己五百载。让自己受尽磨难。 其实压就压了,释迦牟尼如来自己也是把悟空小看了,压罢之后,只与玉帝老儿去喝庆功酒,他两家里可谓狼狈为奸。哪曾想悟空功力非凡,毕竟是一个天造地设的身子,有些手段,只把那山掀一掀就欲破山而出,可叹释迦牟尼如来太过卑鄙,又换手段,以六字真言重又压了悟空,致使悟空再无翻身之力。由此也足见释迦牟尼如来内心实是龌龊之极。以他身份,第一次既是失手,又岂能再度出手? 悟空越想越气,不由得咬牙切齿。只觉得不管是天界还是佛界都是黑得很了。 悟空内心由哀怨化为怒火重重,心内只觉得有一个火炉般在炙烤,难受之极。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张口只觉得有一股极为清凉的气息,就如凉水一般直浇在那团烈火之上,那团烈火瞬息之间小了,悟空心中只觉得舒服无比。 悟空觉得舒服,当下闭着眼连吸连呼几口,只觉得那胸中那团火早已没有了影踪,不但没有了适才的诸般感觉,且觉得身体清爽之极了。 悟空幡然而悟:“是我那唐和尚师傅帮了我一把。” 此时悟空抖然想起自家舌下的三片绿莲瓣来。适才自家以鼻子呼气,气流由气腔直入肺腑,绿莲气息自然入不得体内。此时张了口吸气,绿莲气息顺势而下,清凉气息立时把体内火气熄了。 悟空暗叫侥幸,只是不明白这瘟神邬地为何以此等厉害手段对付自己,自己与他无怨无仇的。 其实瘟神邬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箫声竟如此厉害,让这个在娑婆世界名声显赫的斗战胜佛在生死边缘上走了一遭。以悟空之体,外来之力已是基本上无法对其造成伤害。若是有外力相欺,自己体内佛光自会相护。只有来自悟空自身内部的能量方毁了他自己。这一点悟空不知,这弟兄六个也是不知。 佛光有护体之效,外邪入侵之时方起得护体功能,可此箫声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乐声了,虽说有些伤感的调子,但若说对人造成伤害那是万万不能的,何况是悟空这样的佛身?就因这箫声本就不是伤人利器,致使体内佛光不能及时得发激发,且这声音本就是无孔不入的,不同寻常暗器之类你看得见。 (六) 若是悟空一开始就把瘟神邬地当作是他的对手,把箫声当作一件厉害的兵器,当时就有意以佛光相护原也无事,可坏就坏在这无意相防。 第102章 本想着自己与这邬家六兄弟无冤无仇的,他又如何会对自己以害相加? 其实邬家六兄弟也全是无意,此些只是巧合而已。 悟空心中气恨,却是坐着不动,盘算应对之策。略睁了睁眼,自眼缝之中瞥去,却见邬家兄弟一个个也是凝神闭目而坐,对自己似乎并无加害之心,不由得对自己的猜测又开始怀疑起来。 悟空当下缓缓把眼睛睁开了,道:“这箫声果然美妙得紧啊。” 邬家兄弟听悟空开了口,也都睁开眼来。邬月站起身来,笑道:“箫声低沉了些,对我们这些凡俗之人在感情上伤害最大,不过,斗战胜佛以你的身子,想来不会有太大的伤害。呵呵,呵呵……” 邬月话意也是明显,那自是说悟空是一个无父无母的身子,在感情上不会有太多的纠葛。这本是邬月一个善意的玩笑,可是悟空听在耳里却是无比的不舒服,只觉得这邬月实是太过阴险,几乎要害死自己,还说这等风凉话。自己一看到他的那副笑脸,只觉得恶心无比了。 当下悟空冷冷的道:“托赌棍佛的福,我一个天父地母的身子,寻常东西又岂能伤得了我。” 邬月听了,当下就是一怔,觉得悟空言语不善。可是转念一想,想是悟空还未从悲伤的心境之中转变过来,也就释然。 邬老大道:“五弟的箫声,我每次听了都觉得心情都不是很好,只是听了那么多遍了,还是那么难受,嗨,奶奶的……不过这样也算不错,至少会让人在高傲的时候,会去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有时候,这个人呀一但得意起来那是什么也不顾了,也就需要四弟这样的曲子洗一洗,也省得脑子儿发烧,就连做人也不会做了。” 悟空听邬老大如此一说,反有些不自在起来,心道邬日看似个粗枝大叶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细心的话来,实是不易。这话看起来好似是对俺说的,想当年俺老孙大红大紫的时候,偏要到天庭上闹上一闹,最终败于释迦牟尼如来手下,遭得诸多罪端,看来这邬老大是教训我来着。 悟空正在胡思乱想,魔刀邬天自坐上一跃而起,笑道:“该着我向斗战胜佛献丑了,斗战胜佛,我这方面的修为比我这两个兄弟是差得远了,我在这方面本就不擅长,还请斗战胜佛不要见笑。” 悟空听了,只觉得他邬家兄弟说话一个个的都尤为别扭,心下暗暗冷笑:“你自家儿话说的漂亮,今日本是说请我喝茶来着,却在这里弄些儿阴招,若不是那唐和尚师傅送了我绿莲,只怕我今日在这儿要现眼了。且看你有何手段。” 悟空此时可不敢大意了,只道这六兄弟有意想对付自己,当下把全身精气一提,让佛气周身流转护好全身。 面上却是猛的一个呲牙。 魔刀邬天与他本是好好的说着话,不曾想到悟空说变脸就变脸,当下被唬得上身往后一个躲闪。 悟空见了,不由得笑起来。 魔刀邬天心里暗暗吃惊,心道这猴性儿最是难琢磨。 当下魔刀邬天也不再多言,手伸处,右手内已然多了一副竹板。 悟空见了吃惊,你道为何,原来悟空从未见过此等乐器,他于天庭之内偶尔听得管弦乐器,也曾窥得诸多乐器,可是这般一个竹板实是不曾见过。 想这竹板儿多在下界民间所用最广,一般也登不得大雅之堂,一些要饭花子溜街串巷之时,为了提醒主人自己来了,便多用此竹板敲两下,另一方面也是要试一试这家中是否有恶狗之类的。还有就是卖艺之人,在开场前打上几下,也是一个提神功效。 其实悟空也是不曾留心,上界八仙之中蓝采和便使得好竹板,只是蓝采和成仙之后,那竹板已是成了他的兵器,不对敌之时,轻易也不拿出来。悟空与这八仙一向交往很少,故而未曾见过。 悟空道:“赌棍佛,你这是什么乐器,俺老孙一向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你可肯借来我看看。” 邬天听悟空如此一说,强整笑脸道:“这本就是一个竹板儿,没甚看的。” 愈是如此说,悟空心内愈是起疑,当下自坐位上一跃而起,已然与邬天脸对脸,笑道:“俺就想看一看。” 邬天见了,心中不乐,道:“斗战胜佛既是想看,就看便了。”说着把手中竹板递了过去。 悟空伸手接了,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把嘴对着竹板儿就吹,以为能吹出响来。 邬家兄弟见了,不由得齐都哈哈大笑起来。 悟空见了,心中狐疑,不明所以。只拿眼来斜视这弟兄几个。 邬老大叫道:“斗战胜佛,那不是吹的,是这样打的。”说着右手一上一下的掂。 悟空用手如此的一掂,果然啪哒啪哒有些响声,只是没有规律,颇为难听。 魔刀邬天只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心知原来这猴子是好奇,并非对自己不利,适才心中阴霾,登时一扫而光。 悟空这才知道自己这个笑话闹得大了。 魔刀邬天一伸手把竹板接了,单手翻转,响声已起。 竹板在悟空手中,噼哩叭啦,噼哩叭啦的,不成体统,可是到了魔刀邬天手中自是不同。那个音个好听,声声响,板板脆。打在手上,听在耳里,只觉得与众不同。渐渐的节奏有些快了,后来又慢了。也不知他打的是个什么节奏,只是让人听得舒畅。 悟空听了,觉得与那弟兄两个相比也没什么特别。这声音之中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东西,不比瘟神邬地的萧声,让人心里伤得慌。当下也就放了提防之心。 此时,魔刀邬天左手一翻,手中又是多了一个竹板。 (七) 悟空见了,笑道:“菜刀佛,你且打出个切菜的节拍来听听。” 魔刀邬天听了,笑道:“斗战胜佛,这个……这个……我还未曾试过,好来,你既说了,我且试一试。” 当下手上加劲,果然调整了节奏。 厨师做菜,在刀功上须得有几分真实本领。切菜讲究的不但是要切出来为了吃,重要一点须得好看了,每一刀下去,与上一刀相比差不得分毫,那方是高手境界。就是用布蒙了眼,切出来的东西也差不得分毫,这是另一种境界。切菜这时,刀刃与菜接触时的音远远超过了与案板接触时的声音,那个节奏拿捏的恰到好处,切菜之时也不觉得累,只听得声音如乐,实是如听。 此时魔刀邬天听悟空如此一说,心中暗怪自己,自己以一个做菜高手,竟然还须一个外人来提醒。心里想着,手上抓紧调整节奏。 最初两手配合尚不够默契,时有两板同击一拍的时候,也只是瞬间的事,魔刀邬天已然调整好了,这个板下,那个板起。节奏渐渐快了。 只听得悟空心儿噗噗的跳,悟空本未在意,可是后来自己听得自己心脏竟然跳动有声,且越来越是强劲,且气血上涌。悟空这才惊觉,心中暗骂,这个魔刀邬天,口里说不曾打过,为何竟引得俺老孙心律乱了也。想来这定是一个厉害的法门。 一想到这儿,悟空本来已是放松了警戒的心立时提起来,一个深呼吸,强压了压心神,立时觉得好多了,自己心脏不再随着他的竹板而跳。 “慢,慢,且慢。”邬老大猛的站起来道:“四弟,你且停了,我有话说。” 魔刀邬天见大哥如此,不知有何事情,忙的收了,一脸茫然。 邬老大道:“四弟,今日你这板儿也邪性。” 邬天听了,不解,道:“大哥,此话如何说起?不知邪在哪里?” 邬老大道:“奶奶的,你这个竹板一响呀,我的心就跳得邪呼,光想跟着你的板走,你说邪性不邪性?你若是再快一些儿,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还好,还好……” 谁都听得出来,邬老大那意思是:还好,你没有再快下去。 一边的邬月、邬地、邬明见了,也都惊奇万分。邬明道:“大哥,你说的真是对极了,今儿个真是邪性了,我也和你一样。”邬地与邬明见了,也都说奇了,有一样的感觉。 悟空见了,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心道你弟兄几个我到要看一看能演出什么一出好戏来。当下只是冷眼旁观,一语不发。 邬月道:“四弟,你这板儿打的实是不错,倘若能把你的万余年修为也打在里面,只怕……” 魔刀邬天听了,眼看了看悟空,又看了看天。然后慢慢的坐下来,一脸沉思之状。 此时,鸡啼声又起。 那一边邬明道:“天就要亮了。” 听了这一句话,魔刀邬天嘴里喃喃的道:“天,就快亮了,天,就快亮了,是啊,天也该亮了,我弟兄几个的黑日子是该到头了。”嘴里说着,身子也是慢慢的站起来。 魔刀邬天抬腿就向下去,此处本是一个山坡,此处所坐恰就是看台。魔刀邬天不紧不忙的下了看台,不久就到了演武场中。 悟空与邬家兄弟不明所以,眼看着邬天一步一步的走将下去。 最后,月光之下,邬天站住了,身子一纵,一连在空中丢了两个旋子。 随即啪啪声响传来,只听得几声,悟空暗叫不好,只觉得这竹板每一下就如敲在心间,心中难受。竹板声声,直击心脏。 转脸看时,只见邬家兄弟几个齐都以手扪胸,月光之下虽看不甚清晰,便脸上的扭曲之态也还看的清楚。悟空见了,知道他弟兄几个更是难受。心下这才略安。 只是击打之声愈来愈快,声音也是愈来愈强,耳边只听得喘粗气的声音,却见邬家兄弟,一个个的张大了嘴,不断以嘴呼气。 第103章 却又象是张口欲喊,却是喊不出来的样子。 悟空此时心间虽然难受,可绝不象这弟兄几个这般难受。当下驱动心镜处护体佛光紧紧裹住心脏,立时觉得好得多了,心脏处只觉得略有震动,潜心内窥,只见护体佛光之处似有一物不断击打,护体佛光就如一张致密的网,具有极大的弹性,那物每冲一次,佛光总是反弹一次。悟空知道此是护体佛光正与魔刀邬天的竹板之声相抗击。 好在竹板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不像当日邬家六兄弟把悟空围在当中唱起“向天歌”来,那个时候悟空与六兄弟近在咫尺,且被围在中间,向天歌直就是在耳边,悟空不得已用出菩提老祖所授的“穹罩天盖”把自己与六兄弟隔绝开来,方躲得那一难,也赢得这邬家六奇的尊重。 转头之间,悟空只见青衣邬明嘴角似是有血流出来,再看那弟兄四个,个个脸色狰狞,甚是难看,显是难受之极。悟空见了,暗道好,这魔刀邬天的竹板功看来果然是初试,否则这弟兄四个又怎会有如此模样。还有那个赌棍邬月,本已是佛光护体的身子,不知为何也是如此抵御不了魔刀邬天的竹板声。看来毕竟初成佛体还不懂得如何运用佛光,就是心镜明亮也是没奈何。 悟空眼看着这弟兄几个的怪模怪样,而那边魔刀邬天的竹板却是越打越快,越打声音越强,只见那魔刀邬天在演武场中上纵下蹿,就如一只雨后的雏燕出来觅食一般,又如一只蝴蝶穿插于花从之中,煞是好看。 悟空只看了几眼,知道若是再让这魔刀邬天这样把竹板打下去,邬家这弟兄四个的万年修为算是废了。可是自己又想试一试这魔刀邬天的竹板功到底有多厉害,虽然现在自己已是有所领教,可是毕竟是这魔刀邬天初次使用,且还不太熟练,功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可是若由着这魔刀邬天随意敲打下去,这弟兄几个可当真是要废了,眼见着如此,心下实是不忍,当下口中默念真言,穹罩天盖陡然出现,只把邬家四兄弟罩在其中。 (八) 穹罩天盖甫现,只见邬老大与青衣邬明已然倒地,赌棍邬月与瘟神邬地一手叉在腰部,胸部一起一伏,显然正在剧烈的喘息。由此可见邬老大与老六青衣邬明的修为是差了一些。其中以青衣邬明修为最弱,否则嘴角又岂会流出血来?接着赌棍邬月与瘟神邬地把邬日与邬明自地上扶起来,他们几个围着青衣邬明,显是观察伤势。 此时,演武场中,魔刀邬天的切菜刀式竹板功已达高峰,魔刀邬天已然自地面升至空中,到了空中这才更有施展天地,一片云朵儿在他脚下,他在空中纵横驰骋起来,离得虽然远了,可是丝毫不见声音弱下来。 悟空只觉得自己的护体佛光与那声音的相互冲撞不断增大,大有冲破护体佛光之势,可是无论如何冲击,护体佛光总是抵挡得住,那物的冲击力道也只达得那般,就是想增加一毫也是不能。 悟空知道,这魔刀邬天的功力修为也只能达得如此了,至少也有自己七成左右的修为,好在自己在娑婆世界之中奇遇连连,再加上自己这个身子在天界之中本就不是个凡品,方自抵挡得住。 不过一想到这儿悟空不由得又担心起来,这般功力若是放于娑婆世界之中只怕真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这声音尤如一种极为特异的暗器,且这暗器与他种暗还不相同,一是无孔不入,二是可以拐弯,三是看不着,就是想防也难。 听他弟兄六个言语已然困于这净琉璃世界之中万余年了,现今不知为何竟因自己的到来打破了什么鸟誓言或是规矩束缚,自此以后可以任意的到与娑婆世界之中去了。不过若是这弟兄六个若是能够行善也是好事,可是设若他弟兄几个是大恶之人,若是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到了娑婆世界之中作起恶来,那个时候无人能收拾得了,那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悟空一想到这些,不由连抽冷气,额头上不自主的要冒出汗来。 就在此时,蓦然又是一阵鸡啼,声音却是来的很远。刹那之间空中骤然一亮,当空之月已然变为太阳。本来朦胧的夜色竟然说变就变,变成白昼。 这,就是净琉璃世界,这样一个与娑婆世界不同的地方。 悟空转过头来,只见那弟兄四个站在一起,正在手舞足蹈的乱比划,嘴中不停的张合,邬老大正在用双手向着什么猛推,他们面前就似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悟空见了,不由得对菩提老祖暗暗感激,毕竟还是自己的授业恩师,把他的得意功夫传给了自己,否则在这净琉璃世界之中早已栽足了跟头。想这穹罩天盖实也是好,把这邬家六兄弟裹在当中,出,出不来,说话,又听不到,自己看他们还看得清清楚楚,就如装在一个透明的瓶子中。 一想到这儿,悟空突然跳起来:有了,若是用这罩子罩住了魔刀邬天,那声音纵是再厉害他也出不来了,这穹罩天盖能护得住自己不让别人来伤害,自也能罩得别人,尤如一个囚笼一般,把他困在里面,想出出不来…… 想到这儿,悟空不由得喜上眉梢。 此时魔刀邬天已然演练玩毕,缓步过来。 悟空口中默念真言,收了穹罩天盖。耳边只听得哎呀一声,悟空看时,却是邬老大正在用力推罩子时,不曾防罩子突然的没了,一个收势不住,向前一冲,扑倒在一个桌面之上,不自主得发出惊呼。 魔刀邬天堪堪走至悟空数丈之内,突的一个弯身,自地上提起了一样东西,悟空眼尖,早看见那是一只野兔。野兔在邬天手中一动不动,显然已是死了,血勿自从口中流下,滴在地上。魔刀邬天怔在当地,一动不动,手也停在半空中,此时整个空气似乎都已凝固了。邬天神情复杂,也不知是喜是悲。 悟空叫道:“好一个菜刀佛,你今儿个只怕造孽太大,杀生过多也。” 魔刀邬天只拿眼扫了一下悟空,把提着野兔的手缓缓的放下了,手一松,砰然一声,野兔摔落尘埃,惊起一层尘土。此时全看不出魔刀邬天的脸上有何惊喜之色。 悟空回过头来,邬家兄弟四个,齐都拿眼看着邬天,有时瞥瞥悟空,神情也都颇为复杂。悟空夹在这弟兄几个中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良久,只听得几声沉闷的响声,却是赌棍邬月以双手相击,边击边道:“恭喜四弟神功修成。”嘴中说着恭喜,语中却是没有任何喜悦的成分,面上表情也是一般。 悟空见了,正想着他弟兄几个真是不可思议,就是道个喜也是这般与众不同,旋即明白,暗骂自己混了脑子了。今儿个若不是自己用出穹罩天盖神功,只怕这弟兄四个已然毙命当场了,那时又有谁来道喜。邬月如此神情定然是因为这个。 魔刀邬天看着这个场面,若是他手中适才不曾提得暴毙的野兔也还罢了,而今目睹野兔的惨死之状,再加上这弟兄几个的表情,他又焉能看不出来? 青衣邬明手依然捂着胸口。嘴角血丝依然鲜明。魔刀邬天缓步过来,走过悟空身边,略停了一停,似要说些什么,还是止住了。 邬天神情呆板,走至邬老大一丈远处,扑的一声,双膝跪倒,头一低,再也不言不语。 悟空把头一转,只当不见,只管去看蓝天白云。人家的家事,他才懒得管。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般的沉静,周围的小虫子只怕早已死光了吧? “起来吧。”邬老大道。言毕,也懒得再说别的。 “谢过斗战胜佛援手之德。” 悟空转过头来,只见邬日、邬月、邬地、邬明齐齐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魔刀邬天站在当地愣愣的不言不语。 悟空见了,心道:“这才像话。”口中却道:“举手之劳,何足持齿。” 邬月道:“今儿个我弟兄四个欠了斗战胜佛一个天大的人情,若不是你,我弟兄四个只怕已元神俱灭了。我弟兄几个心里知道,邬家兄弟也不是有恩不报的人。”这几句话说时声音却是很重。 (九) 悟空听了,心道这条赌棍说话那般转弯,就是自家兄弟也使这般心计,既是自家兄弟,你若是有话就直接说便了,却使这种手段。悟空心里这般想,嘴里却道道:“话远了,都是道上修行的,不客气。” 邬月道:“三弟不在此地,现在轮到我为斗战胜佛献上一曲了。”言语之间甚是索漠。 说罢,一个纵身,已到了一棵树前,伸手便摘树上的叶子,一扯之间,树上叶子突的纷纷落下,就如冬天里的一场大雪般,飘飘荡荡之间,竟然一叶不存,原本葱翠茂绿的一棵树竟然成了一个光秃秃的杆儿。 邬月扬起的手中拈着一枚树叶,一动不动。 就连悟空也是看得呆了。 此时空气之中,微风也没有一丝。悟空使了个手段,把手一挥,一阵风儿吹过,只见漫山之中,树叶纷纷下落,一刹时,一座山儿上的树全变成了光杆司令。 娑婆世界,没有春夏,没有秋冬,一年之中气温适宜,漫山之上终年青青,自来此万余年,山上有草有树以来,还从未出现过此等落叶现象,这种现象对邬家兄弟的刺激是尤为强烈。 悟空今儿个算是开了眼了,做梦都想不到魔刀邬天的切菜式竹板功竟然有如此威力。低头看地上时,地上的草儿全都焉了。 悟空沉声道:“邬老大,此处离人居处有多远儿?” 邬老大本也是呆了,听了悟空的话,当下慌乱地道:“这个……这个……有二三百里吧。” 第104章 悟空听了,这才放心,道:“幸好是无人处,若是在村落处,只怕……” 瘟神邬地道:“斗战胜佛慈悲。” 悟空看他时,他那一张脸儿又已变得没有一丝儿感情。就如一个死人一般。悟空见了,心道无怪称得上是一个瘟神,就连说话也这般没表情。不过……不过……他这外号若真是由此得来也倒罢了……只是,只是总觉得不妥,只怕他这外号另有来路。哎哟,可别是因为此人太过歹毒,做事狠辣,故而有此外号,若真是这样……糟糕,听他们口气,他这弟兄六个当年就是被囚禁于此地的,虽说没有牢宠,可是这弹丸之地毕竟比不得娑婆世界,这与牢宠又有何区别?但愿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漫山树叶已然落尽,可是赌棍邬月的手儿依然是那般举着。 一动不动。 这当儿,邬月想些什么呢? 是惊喜? 惊喜自己的兄弟炼得如此神功? 是后悔? 后悔自己提醒魔刀邬天把自己的万年修为融入竹板之中? 是恼恨? 恼恨自己没有此种功力? 是嫉妒? 一个先成佛者竟然没有首先修得此种神功? 是感激? 感激自己在此种神功之下竟能逃得一劫? 是忧虑? 忧虑以后弟兄六人之中无人治得魔刀邬天? 静! 出奇的静! 非同一般的静! 这种静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静静的在那儿存在着。 既是一件艺术品,又有谁忍心打破呢? 没有,没有谁愿意打破。 不过,这毕竟不是一种艺术品。 毕竟它带着一种妖异的气氛; 带着的是邬家弟兄此时的复杂的感情。 空气中没有风, 空气中没有人语, 空气中也没有小虫蜩鸣。 有的只是一幅画。 一幅奇异的画! 此时画中的人动了。 是邬月,他的手动了。 他的手放了下来, 自那个光秃秃的树梢。 他的动作很慢, 慢到悟空已然眨了七百二十下眼。 他的动作很慢, 慢到悟空在心里已然念了九百六十遍的阿弥陀佛。 他的动作慢, 但是慢中透着的是一种成熟, 这种成熟让邬月把手放在唇边, 尽管这个动作很慢。 但,还是放在了唇边。 手中有一枚树叶。 手在唇边, 树叶, 自然也在唇边。 当树叶在唇边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响声。 这响声自然 自然来自树叶, 来自那个成熟过的动作。 树叶的响声不大, 但是没有谁听不见, 只要他不是聋子。 幸好,在场的没有一个聋子, 他们每一个人,自然听得见。 响声中弥漫出的是一种感情, 一种郁闷? 一种忧伤? 一种气愤? 树叶可以当作一种乐器? 悟空想也不敢想, 可是现在明明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一枚树叶, 一双手, 两片红唇, 多么简单的搭配! 这么简单的搭配却能搭配出如此悠美的声音。 悟空没有动, 邬日没有动,邬天没有动,邬地没有动, 那个嘴角有着血迹的青衣邬明也没有动。 动的只是邬月, 那个以树叶当乐器的邬月。 邬月在动,可是动的依然很慢。 是不是只有慢才能搭配出郁闷和悲伤? 是不是只有慢才与这里的氛围相吻合? 无论多么美,终有结束的时候。 当那个动作不再有节奏的时候, 有了另一个节奏, 这节奏来自悟空,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猴子。 那个猴子在今天学会了欣赏一种美, 一种忧伤的美, 一种沉郁的美, 一种压抑的美。和 一种无奈的美! 悟空的两个毛绒绒的爪子有节奏地碰在了一起。尽管这种有节奏的动作悟空一向不送与人。 一个赌棍, 一个赢得赌棍声名的人,竟然让悟空把两只爪子碰在一起, 而且是有节奏的碰在一起, 这本身已经足以让奏乐的人自豪。 当悟空的毛绒绒的爪子有节奏的碰在一起的时候, 悟空看到了两滴泪, 那时邬月刚刚转过半个身子。 刚刚转过身子的邬月向着邬日低低的道:“大哥,我们也别再怪四弟了,四弟实在是不知道这种声音会对我们弟兄也会造成这么大的危害。所谓‘不知者不怪’么。五弟,六弟,你们说是不是?!”后半句话却是很高。 邬月本来向着邬日说的,突的又转向瘟神邬地和青衣邬明,语音之中,虽说也有征询意见的意思,可是谁都听得出来,这哪里是询问,简直就是下了个定论:我们是不能怪罪老四魔刀邬天的。邬天无罪! (十) 邬日清了清嗓子,也是压低了嗓门道:“……咳,嗨,都是自家弟兄,这么多年来我们弟兄就如一个人一般,四弟……四弟绝无害我等之心,是的,绝对没有。这种功夫过去四弟从未曾练过,二弟,还不是你刚才提醒了他一句,说什么把万年修为也融入其中,四弟不是听了你的话才去做的么?这还能怪谁来,要说怪呀,也只能怪你,你只想着要把万年修为融在其中,却没能想到,这种功夫若是融入其中之后,必然有害。” 邬月道:“大哥,我那时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之中就那么一闪,我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这个脑子,都活了万余年了,说话时还是不知道想一想。” 邬日道:“二弟,四弟,你们也都不要再自责了。今儿个这个事情是一件好事情,毕竟四弟修炼出了这么一种厉害的功夫。就是在娑婆世界之中,我也从没见过这等厉害的功夫。就连这些草儿、虫子的也全都死了。若是对敌的时候,使出这种功夫来,还怕哪一个?四弟,你是们弟兄六个的自豪。我们应当是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能生气呢?奶奶的,从现在起谁都不能生气了。” 说到后来,邬老大的底气竟然愈来愈足了。 赌棍邬月道:“五弟,六弟,大哥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么?四弟实在是无心之失。好在我们弟兄六个吉人自有天相,有斗战胜佛在此,他用法力保得我弟兄几个。我们下面只要琢磨一下,怎样才能让四弟的这种功夫只伤敌人在不伤我们自己就是了。” 瘟神邬地与青衣邬明听了老大与老二都如此说了,他们岂能再有什么言语?当下齐声应了。 此时,魔刀邬天已然涕泣连连,道:“谢谢大哥、二哥,谢谢五弟、六弟,谢谢斗战胜佛……” 悟空见他弟兄五个和解了,也自高兴,道:“这里就我一个外人,好了,俺老孙也没什么话说,……不过……。”说到此处,悟空顿了顿。 邬月听了,忙道:“斗战胜佛,不过什么,尽管说好了。” 悟空道:“不过……不过……我有些儿不明白,适才邬地与邬明也曾奏乐一翻,为何并无此等威力?虽说邬地的乐儿也曾让俺难受一翻,可绝未有如此厉害,按理说,你弟兄六个的修为虽有差异,也当并无多大差别。” 邬月听了吱唔道:“……这个,这个……这个得问四弟了,四弟,你且说说,你适才是如何做了来的?” 邬老大在一边听了,也插嘴道:“是啊,四弟,你且说说,也让我们知道到底是如何修炼来的?” 魔刀邬天听这弟兄两个追问,一时也不知从何开口:“这个,这个,当时啊,好像是这个样子的……” 此时,邬月突然又插口道:“四弟,你且莫忙着说了,你先仔细的想一想,把这个过程想清楚了,那个时候咱们再说。” 悟空见赌棍邬月说话之时,眼珠儿转个不停。略一思索,顿时明白了:“哼,好小子,你倒是还留着一手,说什么想清楚了再说,你定是嫌俺老孙在此把法门也学了去。你把俺老孙当傻子儿待,倒是小瞧了俺。待会儿,你要防自己身子不受菜刀式竹板功的伤害,可休要向俺打听那穹罩天盖的事儿。” 悟空正自思索。邬月道:“斗战胜佛,今儿个我们弟兄四个这条命全是你救下来的,当时四弟打竹板之时,我只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四弟每敲打一下,我就觉得有一把刀在我心上剁了一下似的。四弟只打了几下,我就受不了,那个时候我就想了,一定不能再让四弟再敲打下去了,否则这条命非送在这儿不可。可是当我想要说的时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心儿跳的尤为厉害,只随着四弟的板儿跳,偏偏四弟是两个竹板儿一起打,节奏那个快,我的心就‘忽通忽通’也跳那么快,我那时嘴张开了,只顾着喘气了,就是喘气也喘不过来,就更别提喊的事了。斗战胜佛,也幸亏有你在这儿,若是换一个人儿在此,只怕也得和我们弟兄四个一般。斗战胜佛,你实在是厉害,不知弄了个什么法术,就像是一个罩子把我们弟兄四个罩在当中,外面的声音一些儿也听不到了,想走出来也不能够。可是……可是又什么都看不见,你使的那个法术儿叫什么?是怎生修炼来的,能不能也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邬日道:“是啊,二弟,你说的和我完全一样,那时,我就想叫四弟停下来,可是就是喊不出来,奶奶的,我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 第105章 斗战胜佛的修为实在是厉害。待会儿我一定好好地给你敬上一杯茶。” 邬月见邬日打断了自己的话,不由得白了邬日一眼。甚是气恼。 悟空见了,对这邬月不由得又多了分戒心。知他这话里实是暗藏玄机,一方面说了些儿实情,另一方面也捧了自己,最要紧的却是要知道这其中的法门。他先用话儿让你知道他对你感恩戴德,这就让你不由自主的放松的警惕,再捧你几句,一般人就更不知东西南北了,那个时候再似乎无意似的说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你还不乖乖的就范,落入他的彀中? 悟空心里话,你们这些老东西,活了那么大岁数,都活在用来长心眼上了,哼,不过,你们遇到俺老孙算是找对人了。先唬他一唬再说。 当下悟空装作受到吹捧后得意忘形的样子,哈哈大笑,一跳而起,落到这弟兄五个中间。大声道:“这茶儿一定是要喝的,不过要说俺老孙修炼此等功夫实是巧合之至,那个通灵草实在是一件宝贝,也多亏了那通灵草……” (十一) 说到这儿悟空急急的用手捂住了嘴巴,双眼骨溜溜的乱转,面带慌乱,完全一副说漏了嘴的模样。 “咳……咳……那个,那个草,味道实在是好极了,香喷喷的,就是在百米之外也闻得清晰。又是黄花,又是白花,咳……咳……”悟空干脆咳起来。 邬月急忙问道:“通……通……通什么草?” 悟空更是一副慌乱的样子,旋即又挠了挠头:“那个通……什么什么草,俺老孙刚才说是什么草了么?你看我这个记性,有时想说它的时候偏想不起来,不想说的时候倒又说来了,是什么来着?哎呀,实在也是忘记了。” “那年俺与释迦牟尼如来争斗,不曾想被他施了诡计,压在五行山下,那五行山又能如何,这天下的山儿俺还不曾放在眼里。”说到这儿,悟空一脸的不屑。 “那五行山虽然沉重,被俺老孙当时一咬牙,愣是把山也要给他抖散了。这个时候,那个山神害怕之极,忙的向释迦牟尼如来报了去。释迦牟尼如来听了,便又用法力,用上了六字真言,那可是他的最后法宝了,另派一个守山大神一块儿附在了贴子上,俺老孙那时实在是筋疲力尽了,再也招架不住,终被他所困。想俺老孙与天兵天将已是斗得多时,已是费了多少力气,那个不顾颜面的释迦牟尼如来乘人之危,他算不得好汉,算不得好汉。”悟空说的同时,时时的拿眼来看邬家兄弟的表情。 赌棍邬月眼珠儿转的最快,见悟空一停,立时道:“释迦牟尼如来,他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实是算不得好汉,岂止算不得好汉,以我来看,简直是有些儿卑鄙了,哼……”说着一副气愤之极的样子。 “俺老孙实是不服,心中窝火,在那五行山下,越想越气,一肚子的火气实在是没处发,想动又动不了,想骂又没人听,到后来我这肚子里竟然觉得有一个大瘤子儿了,时时的痛疼起来,这种疼比不得刀砍斧剁——就是刀砍斧剁俺老孙又岂惧他哉——疼得俺老孙就要喊叫起来。也是俺老孙命不当绝,嘿嘿……”说到这儿,悟空狡黠地笑起来。 “后来怎么样?”邬老大听了,急切地问。 悟空眼珠略一转,早看见他弟兄几个表情。魔刀邬天与他五弟瘟神邬地的神情儿差不多,没多少表情,只是落漠的表情更重一些,瘟神邬地脸上虽说没甚表情,可是由他的眼神可以看得出对这个事情是颇为关心的。青衣邬明与邬老大那种关切之情那自是不需说的了,只有邬月眼神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别处,似乎并未把精力放在这方面。 悟空见了,心里暗暗的骂,好你个邬月,只怕你此时耳朵是最想听的。 悟空道:“老天不绝俺老孙,这个时候竟然飞来两只老鹰,一只黑一只白,白的在前面飞得急,后面这个追的更急。更为奇怪的是前面这只白的口里含着一个枝条儿,虽然说略微远了些儿,可是俺老孙这对火眼金睛天下绝找不了第二个,早看见枝条儿上有绿叶,不但有叶儿且还有些儿花,这个枝条儿随着风一吹,吹来的那种香气实是美妙的紧,老孙在天庭之上也曾见多了奇花瑶草,可是像这般香的花儿还真的未曾见。要说怪也真怪,更为奇怪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说到这儿,悟空故意停了一下,装作咽了一口唾沫。 邬日两眼睁得圆圆大大的,直直的紧盯着悟空,显然是入了迷。邬月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悟空道:“更为奇怪的是,后面的那只黑鹰眼看着追上了白鹰,伸头就是一口,叨下了许多羽来。前面的白鹰被咬了这一口之后,只疼得一声长叫。嘿嘿,这一声叫不要紧,那枝条儿就落在了地上了。后面的黑鹰一个俯冲就想捞起那枝条儿。可是白鹰不干了,他在空中那么一旋,平空里翻转了一圈,反而绕到了黑鹰的后面,伸爪就抓。” 悟空说到这儿,嘿嘿的笑道:“这两个畜牲这样一闹,俺老孙可就有好戏看了。它们两个这样一通打,身上的毛儿也掉了个差不多,浑身是血,尤其是那只白鹰,本就是一身煞白煞白的,一身红儿更是好看。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最后掉在地上,谁也飞不起来了。它两个也真是狠,飞不起来了还要咬啊,可惜呀,可惜,一对扁毛畜牲就这样完了。” “真是怪,那个时候俺老孙本来肚子疼疼的,不知怎么的,闻到那种香味儿就不很疼了。不过那个时候,俺老孙可并未在意。只以为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两只老鹰身上的缘故。那个时候俺老孙就想了,这老鹰向来只吃荤腥,怎么今日竟然争起一根枝条儿来了?这枝条儿定然是个宝贝。可是就算是个宝贝又怎么样,俺老孙那个时候是动弹不得,出不得山儿,纵是宝贝又能如何?” “对啊,奶奶的,就是个宝贝又能如何?”邬日听到这儿,插口道。 悟空听了,心里暗笑,知这邬日已然入了套儿了,哼,只要你入了套,也就不愁你邬月不入套,别看你满不在乎,可是就怕你信的最真。 悟空道:“要不怎么叫机缘凑巧,俺老孙的福气就来了。那个时候就下了一阵山雨,天也就黑下来了。俺老孙虽然看不见,可是鼻子还是好使的,只闻着那花香只朝着鼻子里钻。只觉得舒服,可是心里也有些可惜,这样的花枝儿,明天的太阳一出来,可不就完了?” 邬日接口道:“是啊,那可怎么办啊?” 悟空道:“谁知第二天天一亮,在泥窝之中,那个枝条儿竟然抬起头来,另一半儿躺在地上,就像一个睡在地上的人用一只手支起了头部一般。俺老孙见了真是大喜,在这样的泥窝之中,有水,就不怕他太阳晒,好歹你也活了吧。” 邬日道:“老天保佑,就叫它活了吧。”语中尽显急切之意。 (十二) 悟空听了,心道这邬老大心眼儿还不算坏。自己的言语也还可以,至少尽能唬得住邬老大,能唬得住邬老大,就不愁唬不了那弟兄几个。只是那个赌棍只怕有些难以对付…… 悟空此时一跳,自邬家兄弟身边跳出来,在一只石凳子上,向着天空一指:“不是老天有眼,那玉帝老儿对俺最是头疼不过,他岂能帮俺?他若是知道此草对俺老孙有用,他早就遣人拿了去了。都是俺老孙福大命大造化大,想俺老孙乃天造地设的一个身子,岂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疼死了?俺老孙也通着地气、天气呢,有难的时节就自有人来助。” “说起来就那么的巧,那天就又是个阴风日子,这株草儿就此活下来了。哈哈。”说到此处,悟空在石凳之上接连翻了几个跟头,显然是一副得意之极的模样。 悟空虽然动作连连,却时不时的拿眼偷看邬月,只见邬月脸上阴晴不定,有时眉头略皱,看来是对悟空的话也是不太相信。 悟空心里暗骂:“好你个邬月,心眼儿全使偏了,就是这般听个故事也是这般心计,你若如他弟兄几个一般来听俺老孙说故事,今儿个也就放了你,好,既是如此,就再耍他一耍。” 悟空道:“俺老孙眼看着那枝条儿越长越旺,香气四飘,俺老孙闻着舒服,只盼着枝长儿长大,在这巴望之中过了许久,那时儿肚子也不觉得疼了,只觉得肚子中的瘤儿逐渐的小了,最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这个事儿并不让俺老孙觉得惊讶,毕竟这瘤子儿全是一种感觉,俺老孙的爪儿够不得,只怕也全是一种感觉而已。毕竟当时气得慌,这瘤儿可能就是一股闷气吧,可是那一段日子毕竟有了事儿做,吸引了俺老孙的注意力,也就把这气儿消了也说不定。” “当时俺老孙就是这么想的,可是那时也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儿让老孙觉得我原来的想法可能是一种错误。事实证明那种想法应当是一种错误。” 邬日听了道:“什么事儿?” 悟空白了一眼邬日道:“问题出在那两只老鹰身上,那两只鹰儿当时在相互扭打,最后死去。死就死了,可是怪就怪在这两只鸟儿不烂。五行山是释迦牟尼如来以手化了来的,最初可是一棵草儿也没有,就别说树儿了,一眼看去,光秃秃的,什么都看得见,到后来也只见飞得几只鸟儿,老虎儿、兔子什么的那个时候一些儿也看不见,那些都是后来才慢慢有的。” “俺老孙眼看着那个枝条儿,心里开心,可是看着那两个不烂的鸟儿有些儿纳闷。心里也觉得别扭,毕竟浑身是血,羽儿乱蓬蓬的,那个死样儿着实令人烦。 第106章 可是也没有办法,一是没有走兽吃了它去,二是它自个儿也不烂。虽说看着心烦,可是毕竟还有一个绿枝儿可看,鼻子里有香气可闻也是一件福事不是?那个时候俺老孙还能指望着什么?” “眼看着那枝条儿长起来,不知怎的,明明是一枝儿,可是却分成了两条儿,这两条儿,一个向着白鹰那儿爬去,一个向着黑鹰爬去,把这两个畜牲遮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这两个枝条儿本是爬着长的,不知怎的,自遮了那两个畜牲后,竟然直直的长起来像是两棵树。这两个枝条儿爬起来也还不怪,怪就怪在它们竟然又向一起凑,像是两个人儿歪了头,硬要在一起。最后果然如愿,两枝条儿相互缠绕着,就如拧绳儿一般。” “那个时候俺老孙就想了,莫不成这两个畜牲本是一对情侣儿,为了这株草竟然打斗起来,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亡的结果,可是又有着一股怨气聚在尸体上,觉得这样死法实是有些儿冤枉了,以至于天气虽热可还是化它不去。待得枝条儿遮了它们身子,它们方借了这枝条相互化解了生前怨气,尽弃前嫌,于是便互相扶持。要不,怎么这么巧,它两个条儿,相互缠绵,就如世间情侣,似天下鸳鸯,形影相吊,再不分离。世间情侣尚有翻脸成仇的时候,可是它们这般永生永世是不再分开的。” “不但如此缠绵,且后来这条儿开的花儿又变了,我原记得条儿上原来是枚红红的花儿,可是不知为何,当它们缠在一块儿的时候,开出的花儿竟然变了,这一朵花上竟有两种颜色,一样白,一样黄,白黄相映,煞是好看,再加上香气馥郁……嘿嘿,真是人间天上的绝品……”悟空说到这儿,双目紧闭,头不断摇动,像是在用鼻子在寻找空气中的那种馨香。又好像自己本就是处在那种花的包围之中,自己竟似一个初到这个花园的孟浪之徒,在用心寻找花圃之中最为香艳的花儿。 悟空想不到自己竟然也陶醉在自己临时杜撰的故事之中,浑忘了自己是在说故事骗人。 赌棍邬月眼看着悟空脸上满是真诚,一副醉意宁然的样子,也不由得不信,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这种似乎叫做“通灵草”的花儿有何作用,悟空可是被压在山下连手也动不得,看来问题出在这种香气之中了,且看他还有何话说。 邬月打定了主意,只是冷眼旁观。 邬老大与邬天、邬地、邬明双眼紧盯住了悟空,一眨不眨,一副急切意欲知道后事的样子。 悟空做足了样子,这才道:“老孙觉得自己的肚子里的瘤子儿不见了,也不疼了,猜想是这花儿通得灵气,且目睹了这花儿生长的过程。那时就想了,既然花儿通灵,花香也治得病,这草定然是可以吃的了,若是吃到肚里效果定然更好。” “太棒了,与俺想的一样。”这个时候,邬老大不由得双手一拍,凭空多了一声响,把那弟兄几个吓了一哆嗦。不由得都拿眼瞅着邬日,邬日这才意识到自己再识失态。虽说自己是老大,可也是不由得脸儿微红,一副憨态十足的样子。悟空见了,心里笑得开了花儿。 悟空此时也是双手一拍,跳起来道:“今儿个俺老孙算是遇到知音了,待会儿一定要和你喝一杯。”悟空也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来。 “枝长儿不但长得高了,也长得多了,俺老孙面前那一片儿山坡上都是,可是要叫它伸到俺老孙面前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经过了几场山雨,树上的树儿草儿也都长出来,那个时候光秃秃的山儿才像个山样。直到有一天,听到一个声音,让俺老孙几乎高兴得要喊出来。”悟空说到这儿不由得提高了嗓门。眼里也露出极为兴奋的光芒来。 第十三章芳菲清雅(一) 悟空道:“那天俺老孙实在是无聊之极,鼻子里闻着花香,头趴在地上,下巴磕儿在地上一蹭来蹭去,也算是一个消遣。就在这个时候,隐隐约约的竟听得有笛子声。呵,乖乖,这可是个好兆头,有人来了。老孙极力抬起头来向山下看,果然在山下有牛群隐现。只是一时看不得人,有牛群,有笛子声,自然是有人了。俺老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那个时候是扑扑的往下掉,以我这样的猴性儿,那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来与俺说上一句话,仅看得那个通什么……什么草,实是闷得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大圣不大圣的名头了,就扯开喉咙喊起来。那个时候也才知道,什么名声都是虚的。” 悟空说到这儿,竟然语声哽咽,说不下去,双目微红,眼泪汩汩流下来。 邬家兄弟看着悟空哭得实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相互看了看,说话劝解也不是,不劝解也不是。 这当儿实是悟空真情流露之时。悟空于人前绝少流泪,要说流泪也仅在灭了白骨精反为唐玄奘驱逐之时心中实是委曲得紧时流过。以悟空如此精练的一个猴儿什么外来事情能难得他倒?只是那时只觉得是泼天大的委曲,故而流下泪来。 而今怎么说着自家编的故事反倒流起泪来,且还这般苦痛? 原来悟空所说的故事也非全是编了来的,有一半儿倒是真的。除了那个通灵草与双鹰的事儿是假的,其余全是真的,尤其是感情上的寂寞空虚。 想那悟空自出世何等风光:力挫群猴成为猴王;漂洋过海觅得名师,学得真本事;入得东海,索得金箍棒;群妖归顺以自己为王;闹得天宫,会过二郎神,打得十万天兵天将无处躲藏…… 可是无论怎么风光,这风光总也有个极限,极限风光过后往往便是屈辱了。悟空纵然神通广大,可是也没能例外。以五百年的屈辱方换来明白这个道理。 在五行山下,胳膊伸不得,腿伸不得,就是渴了饿了,也得人家化了铜汁铁水来喂,那个时节也还得看守山大神高兴不高兴。平日里悟空在花果山虽也曾有牛魔王这等拜把子兄弟,可是一到要紧时节早就溜了,一些儿也不见影踪。 悟空在五行山下就如是寻常人呆在牢笼里一般。可是话说过来,就是寻常人呆在牢笼之中,隔三叉五的还有个亲戚朋友来探望一下,也顺便问一下寒和暖。可是悟空这五百年之中有哪个来探视过他? 没有! 一个都没有! 若说这五百载,可感伤的成分多些,那么在欲海之中的那几个时辰虽说仅有几个时辰,可感觉上却又有千年之上,简直可说是有些恐怖了。 故而当南海观音来点化他之时,他实是于茫茫大海之中寻了一根救命稻草,那又岂能就丢了,那时是没口子答应的了。 这五百年之中,悟空于这些其实也并未曾想过,一个石猴儿,他岂有寻常人的感情?可是自从跟了唐玄奘取经这十四载,实是熏出了一些感情出来,于人间的事儿懂得多了,知道在这世上也不能一味的胡打蛮干。人自还是要有情感方算得上为人,纵是做神成佛也还是如此。 尤其是成佛之后,整日游荡之间,看得人家有兄弟姐妹,有父母子女的,心里也隐隐觉得自己那个本以为是个优点的“天造地设”的身子,实是当算得缺陷了。 再到后来自己于欲海之中,那种无援无助的感觉实是让悟空感到恐惧。亦真亦幻之中,唐玄奘、猪八戒、菩提老祖依次来看过他,且还都助了他一臂之力,自己方脱得欲海,那个时候,悟空只觉得有亲人真好。 有了这些切身的体会,今儿个自家儿一拿五行山的事儿来编故事,立时想到那五百年是何等的空虚,何等的无人牵挂,自己算是白活了,故儿立时眼泪汩汩下流。 邬家兄弟哪知悟空这翻心思变化,只道全因为自己讲穹罩天盖的事儿方引起了悟空的不开心。 悟空流了一会子泪,醒悟到自己今天实在是失态得紧了。忙的拭干了泪,道:“见笑,见笑,俺老孙一向有个见风流泪的病儿,都是在那个该死的太上老君的丹炉之中炼了出来的。” 邬日见悟空到了这个当口,眼泪都到了下巴了,嘴上勿自要强,心中暗乐,险些笑出声来。邬月本来对悟空说的故事还有些儿半信半疑,经悟空对自己如此一折腾,心下立时信了,他也一向听说得这猴子向来刚强,不是真情流露之时,又岂能于人前泪流?魔刀邬天适才经了那一翻感情挫折,心里勿自别扭,就是叫他乐也乐不起来。瘟神邬地就更不须说了,一向就是个黑煞神的脸,面上依然是一丝表情都没有。至于青衣邬明,适才在魔刀邬天试炼菜刀式竹板功之时受伤最重,此时也是全无精神取笑。 此时邬月既已对悟空不再疑虑,思维上立时放松了,道:“斗战胜佛,谁还能没有个伤心事儿,想哭就哭,这方是真汉子,俺邬月今儿个算是对你又增加了一分佩服。” 悟空听了,心下一惊,知道自己太过投入,暗道:“佩服个屁,只怕你说的与想的不一致。”口上却说:“见笑,见笑。” 悟空道:“老孙扯开嗓子喊,果然来了人,原来是两个孩童,因家中离此较远,向来也不曾来得这么远,那日鬼使神差来到老孙面前,因此方成就了老孙今日这般穹罩天盖神功。两个童子与俺甚是投缘,俺便把闹天宫的故事说与他们听,他们也讲一些世间的乐事,偶尔也带得一些瓜果之类,虽是凡品,那时只觉得比天宫的瓜果强上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也不止。”说到这儿,悟空面上不由得又现出悠然神往之色。 “混得熟捻了,老孙便叫那两个童子儿轮流的把那花儿掐了来,先是放在鼻子处闻。 第107章 那花儿果是不同凡俗,远远的闻起来香,近处了闻那更是不消说了。香得简直有些儿腻了,可是那时全不觉得,也可能是腹中空旷的缘故。闻得那香味儿,只觉得通体无有一处不舒服,比远远的闻自是强得多了。” (二) “猛然之间,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全身血液就如沸腾了一般,在全身游走,只片刻功夫,只觉得头脑愈加清醒,原来还有一些儿委曲的感觉,那时只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那时候我身体不能动,就是胳膊和腿儿动一动也不能够,时间长久了,自然觉得不舒服极了。可是自于近处闻得那花香儿,血液在全身游动,就如又拿了金箍棒耍了一通,出了一身的臭汉一般,全身感觉真的是好极了。” “花儿闻过之后,我便把它吃了,连同花儿连着的腾条儿。那两个童子见我如此,也是有些儿惊得呆了,只道我饿得很了,以后除了拿一些瓜果外,还时常拿一些粗面煎饼来。那个粗面煎饼实是好东西,我让童子取开来看,薄薄的一个大片儿,圆圆的。”说到这儿,悟空用手臂在空中圈了一个大大的圆儿:“这么一个大个儿,俺老孙在天庭之中也未曾吃过,也不知他家怎么做了的。天庭之中没有,看来凡间也实是有大智大慧者。菜刀佛,你可曾见过或是吃过这等食物?”悟空说着把头转向魔刀邬天。 魔刀邬天听悟空一问,强自扭出一个笑脸来,全然不是出自内心,欲笑而又非笑的模样,颇为滑稽。悟空见了,知其还未从适才的感情阴影中走出来。 邬天道:“这种食物我还未曾见过,哪天里做一个试试,叫斗战胜佛看看,是不是那个样子。” 悟空听了,喜道:“好啊,可说定了,不许反悔。”说着把右爪的拇指伸出来,对着邬天。 邬天见他如此,就是一愣,旋即想起来,想是悟空昨日听了镇元童子与邬家兄弟打赌的故事,记忆颇深。当下也是伸出右手拇指,在悟空的右爪上一触,拇指相对,二个稍一用力,仪式便算完成。 旁边邬日与邬月见了,不由得相视一笑。邬明也自微笑。 悟空道:“童子把煎饼,那么大一个片儿,不知怎么那么三折两迭,就成了一个略微细长的卷儿,放在老孙口里,真是合适,老孙一口咬了,甜丝丝的,口感上那是好极了,只觉得比王母娘娘的蟠桃儿还要强得多。那个童子问道:‘你不觉得这个东西难咬么?’我听了一愣,此时另一个童子说了:‘外地的人儿来了,都说这个东西难咬,不如馒头,大米吃着舒服。’我听了,这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小小童子哪里知道俺老孙一身铜皮铁骨,在天庭之上刀砍斧剁也伤不得俺,更不用说钢嘴铁牙了,这寻常一个粗面儿做的煎饼,又岂能说是不好咬?我当时听他们一问,就笑了,也不与他们争辩,只说:‘好咬,好咬。’” “一个童子道:‘这还不算好吃呢,若是做了热腾腾的菜,用煎饼卷了,软软的,松松的,吃在嘴里香软流油,那才叫好吃呢。’老孙听了,肚子里又是一阵翻腾,不卷菜儿已是如此好吃,若真如他们所说卷了菜来,不知又是个什么滋味。可是也知道,这已是天大的福气了,我对那童子说:‘既是如此,你们就把那带花的条儿捡嫩的掐些儿来,卷在煎饼里岂不是好?’两个童子听了,齐都拍手叫好。两个跑过去一起动手,卷在煎饼里只一包,放在俺老孙口里。哎呀,那感觉真的是……真的是……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悟空此时一脸急切之态,咽了咽唾沫,喉咙处动了几动,道:“不讲了,俺老孙的馋虫儿这就出来了,菜刀佛,你现在就与俺去做了吧。” 邬家兄弟见悟空如此一副馋诞欲滴的形态,只觉得卷了菜的煎饼实在是味美之极,不由得也随着悟空咽了两口唾沫。 邬日见悟空如此一说,忍不住也把头转向魔刀邬天,道:“四弟,你看如何,有斗战胜佛在此,你也学一样本事。不如咱们回去,你做饭做菜,毕竟这儿不是个说话的所在。” 邬天见邬日如此一说,又岂有不允之理。其实他本身此时已是急得不得了。若不是适才因为误伤自家兄弟之事心中恼火,兄怕早已拽着悟空要去做煎饼了。好歹邬天也是一个做菜做饭高手,于此他最是擅长。可是听了悟空如此一说,可说是见猎心喜,那是按捺不住的。此时眼里不由得放出精精的光来。适才阴霾气息一扫而空。 邬月见邬日如此一说,虽然急切想知道后来结果,可是也没有理由阻拦,毕竟如邬日所说,此地不是一个说话的所在。 当下一众升了云,回转邬家兄弟府第。 魔刀邬天一路之上,寻思煎饼的原料和做法。一句话儿也不说。 这魔刀邬天也果然了得,竟给他做得差不多,虽不曾见得,可也做的似模似样,只是用的却是锅儿,却不知做煎饼须得用了鏊子。那鏊子自有三条腿儿在地上支了,下面升起火来均匀了,烧得热了,以稀面在上面滚过一遍,稍待片刻揭了即可。 饶是魔刀邬天是此中高手,也只做得似模似样,悟空见了,口里只喊:太厚,太厚,再薄些儿,再薄些儿。虽说那厚的做的如饼一般,可是悟空却是不依不饶,甩开了嘴巴,那个吃法,只惊得邬家兄弟掩目,实是不忍心看,实就如一个饿死鬼托生的一般,都说猪八戒吃相难看,可今儿个悟空的吃法,丁点儿也逊不得八戒。魔刀邬天初学乍练,哪里跟得上悟空吃的节奏,悟空三口两口下肚,那一个还未曾出锅,口里却直催,直把个魔刀邬天催的满头是汉,心里只是骂:怎么碰到这样一个主顾儿?!这些儿厚厚的似煎饼而又非煎饼,似饼而又非饼的东西,一个不落的全落到了悟空肚里,只吃得个肚皮儿圆圆滚滚,煞是好看,直吃得悟空实在吃不下,这才罢了。 这时,魔刀邬天的手艺也才初见成效,做得比适才有些儿薄了,悟空见了,赞道:“这才像样。只是还是厚了,再薄些儿。”眼看着这些儿略薄的煎饼,悟空又不由得后悔,谁叫自己如此贪吃,不留一些儿肚量。 (三) 那边邬家兄弟看着悟空如此吃法,早已惊得呆了,可以说这么些年儿,不要说是在净琉璃世界,就是在娑婆世界也不曾见有人如此吃过。悟空的吃法,直可称得上是惊仙骇佛。 好歹到悟空吃饱了,这弟兄几个方轮得上,这一翻争抢,也顾不得老大老二的谦让了,一张煎饼,魔刀邬天尚未完全自锅里取出,弟兄几个已然伸手抢了去,也不嫌手烫,那种荒不择食的吃法,就是猪八戒在这儿也只有自叹不如。哪里还需卷些儿什么菜。 可怜魔刀邬天自个儿做的东西一时还无法吃得,眼看着这弟兄几个争抢,眼里似也要冒出火来,巴不得立时也加入抢团之中,只是自家是个厨子,不能这般没风范,再加上自己适才有过错,巴不得用什么法子来讨好这弟兄几个以求弥补,见他们如此,心里也是巴不求得。也就只有忍了。既是自己能做,待会儿他们吃饱的,自己再做几道小菜,那个时候,卷着吃,直叫他们后悔死不可。 魔刀邬天心里如此揣摸着,只是一时还想不明白,如何能让这煎饼能做得再薄一些,心里揣测这厨具有些儿不合适,定是另有他器。当下潜心思索。 悟空叫道:“邬老大,诸事已毕,你弟兄几个还不快快把那故事说来,俺老孙等不得了。” 邬日听了,道:“二弟,还是你口角伶俐,还是你说了罢。” 赌棍邬月听了,道:“大哥既如此说,那就由我来说吧。” 邬月道:“那日,我们弟兄几个与镇元童子眼见了那和尚解体而亡的惨状,心中实是害怕之极。以至于三弟取了清心冽肺谱,镇元童子也无心来争。因为那时镇元童子手里是已是捏着一样东西,他那时实际上是没有心思来和三弟争。当三弟抄起那本清心冽肺谱的时候,镇元童子几乎同时也抄起了这一个小东西,说是小,可是他的实际价值只怕比清心冽肺谱还要高。” “那是一块圆而又扁的东西,好像是一块玉佩,不过又好像不是,对玉这种东西我向来不太喜欢,不过虽说不喜欢,可是见过的玉的种类也并不少,不过没有一个像这一个。后来,我也曾和这弟兄几个提过,他们也实不敢说这种东西就是玉做的。这块圆圆的小东西发着莹莹的光,也不知这光是来自镇元童子,还是来自它本身。这东西捏在镇元童子的手中,上面有字,在镇元童子周身赤阳光泽照射之下,看的清晰,其实那时大哥离他最近,看的最清楚,上写:‘通天圆盾’。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通天圆盾究竟有何用途,我那时只看见镇元童子的眉毛一挑,似要说什么话,可是欲言又止。我那时就想了,他可能也是想问一问我们弟兄几个,那是个什么东西。至少我是不知道,我估计那弟兄几个也不知道。你不问那是最好,大家最少在见识上都是一样的,又何必挑明了呢?” “镇元童子,把通天圆盾如同三弟一样也是随手放入了怀中,我当时很是错鄂,这样一样东西是大家同时发现的,你怎么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放入自家怀中呢?可是转念一想,又不由得自责起来,人家还不是看着三弟如此才如此?大家彼此打了个平手,谁也没吃亏,若是人家的东西更有价值,那也只能怪我们自己,谁叫我们先出手呢?” 悟空听了,笑道:“此时分赃不均,只怕日后有的后悔。” 第108章 说罢哈哈而笑。 悟空如此一说,赌棍邬月登时红了脸,道:“好叫斗战胜佛笑话,这分赃一词现在想来,实是用的恰当不过了,也真的叫斗战胜佛说的准了,此后果然有我们弟兄后悔的,当时若是知道此通天圆盾能随意出入天庭,那时就是给我们十部清心冽肺谱我们也是不换的。只是后来得知这清心冽肺谱实是来源不凡,虽说知道通天圆盾宝贝,也还是心理上平衡了。” 悟空听了,心中悚动。悟空记起身在欲海之中元神与猪八戒相会之时,那呆子口中曾隐约其辞,说是清心冽肺谱中隐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只是自己当时自顾不暇,且那呆子见漏了口,也就打马虎眼,恍惚过关。自己也就不再追究,如此看来,这清心冽肺谱实是非同寻常,一万余年前都曾出现过,且有了一场是非,只是不知怎么落入南极仙翁之手,且又送于了猪八戒,不过这样看来,这书儿又不应算是什么宝贝,否则,南极仙翁又岂肯轻易送人。悟空心中狐疑不定。 赌棍邬月道:“那时,镇元童子似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有欠妥当,当下,咳咳了两声道:‘这和尚…咳…这和尚,只怕来头不小。’六弟那时接了一句话,道:‘那是自然,否则又怎么来得此地?’镇元童子也觉窘然,当下道:‘嘿嘿,只是可惜了,这样一身修为竟然丧身在这等地方,就是死了也是无人知晓,可惜,可惜,实是可惜。’口里连连说可惜,语气之中却是充满了自豪之情。显然是为自己的赤阳身子的缘故。我那时心里就有气了,哼,不就是个赤阳身子么,除了在这个地方,出了这个地儿,看你还有何用途?可是转念又一想,不服人家行么,人家今儿个在这儿就是行,我弟兄六个还不是全赖了人家方到得此地?” “他奶奶的,我那时听着也很是刺耳,只觉得这小家伙哪里是个童子,是个老人精,他是要我弟兄几个买他的情呢。”邬日在一边忍不住插口道。 赌棍邬月道:“是啊,大哥说的有理。不过,由他这句话来看,他那时并不是一个大恶之人,至少他觉得他拿了这样一件东西觉得不合适,这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告诉我们弟兄几个:不要有什么不平衡,我拿这样东西是应当的。” 悟空听了,心中不由得暗骂:“奶奶的,我结拜大哥有你们说的那么多心眼么?” (四) 赌棍邬月道:“那时我们相视无话可说,三弟就说了,事已如此,我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再操心,和尚的事,我们出了洞之后再谈,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冷得紧,我们速战速决,看看前面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三弟的一句话打破了尴尬气氛,看来还是三弟想的开。不过现在想来,那时他定是也觉得不舒服,不想在这件事上再纠缠。” “我们一行七个,继续前行,依然是我在最后,不过六弟毕竟修为浅了,觉得冷得紧,就走了大哥的前面,紧随着镇元童子。这样我前面就是五弟了。走了也就十数丈距离,前面陡然停了,原来前面又是一室,上书三个字:佛不归。镇元童子身上光泽照射之下,就是我这个站在后面的也看的清楚。我那时心中实是感叹万分。不由得想起那个和尚来,那和尚离此地仅是十数丈距离,可是毕竟到不得此地,若是照着此三字理解,能到得此处者,定然只有已成了佛身者。看来那和尚若是假以时日,要不了多久,定然成得佛身,那时佛光护体,再入此洞,嘿嘿……那时,只怕洞中宝贝皆被他家拿了去了……我们这一趟岂不……岂不白来?” 悟空听了,心中不是滋味。 邬月又道:“那时,我们七个什么话也没有说,按照适才‘返阳居’、‘仙回头’两室来看,此既算得一室,室内壁上定然有字。当下我们便随着镇元童子鱼贯而入。果然如我等所想,可是……可是……此室与另两室又有不同之处,我记得那时镇元童子是大大的惊呼了一声的,因为有了先前的那件事,这一次却并未造成多大的影响,未有乱子生成。” “由于我走在最后,待我进入室内之时,才知道为何镇元童子惊呼。此室颇大,容得下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在一隅有一莲花宝座,颇为高大,其下有数个莲花宝座以半圆形环绕于其周,却是小得多了,隐然有众佛朝拜之态。看来这是一个大的讲堂了。可是细看之下那莲花座又不是真的。我那时曾用手触了一下,一触之下,激泠泠的打了一个冷战。只觉得莲花座儿奇冷之至,就如在一个盛夏时节,手不自觉的深入了一个冰窟之中。不过,若是如夏天这般倒是好了,毕竟还有一个缓冲时间,在这一段缓冲是间之内,那是会感到很是舒服的。可是那日实是不同,我们几个本就是处在玄阴冰气之中,六弟因为修为浅,冷得厉害方才走到与镇元童子最近处,就是我那时身上也是感到冰凉冰凉的了。不是我自夸,这弟兄几个之中,我耐寒之力是最……最……那个较强的……” 悟空听着邬月说到这儿,心中一阵翻动,是啊,此前他们曾经说过,镇元童子为了消除这弟兄几个的疑虑,曾以阴阳镜照过这弟兄几个,弟兄几个之中,以老三白衣邬星的光华最盛,其次是老大,可是独独没有照这个老二赌棍邬月,毕竟那时是要让他作个见证人,现还看来,实是以这赌棍邬月的阳气为最重…… “……冰冷之气,一瞬时,顺着指尖直指向心窝,整半个身子,就如突然被冻上了一般,我那时心中的惊骇实是不能以言语来说,我忙的掣了手,咬着牙,连连呼吸了几口,只觉得空气也是冰凉冰凉的,好歹也让血液在浑身转了几个周遭,右半个身子才略感舒服,就在同时嘴里喊着:‘别碰,这里的东西千万不要碰。’我这样一喊,弟兄几个以及镇元童子的注意力方才转到我的身上,我那时的脸色一定很是难看,要不然弟兄几个那时也不会齐齐的惊呼,而且还七嘴八舌的问我怎么了,脸上也是充满了骇异之色。” “是啊,你那时的脸色难看极了,脸上扭曲得紧,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奶奶的,看到你那个样子,我真是吓极了。”邬老大听了,不由得道,“我那时还觉得你遭到了‘佛不归’居室中的什么法术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曾当众脸色那么难看过,而且那时你还不停的抖动你的右臂。” “很好,很好,二哥,你很好,你要是说晚了,哼……”老五瘟神邬地道。说到这儿,却又闭口不说,双目下垂,如睡着了一般,因说话而略微松动了的脸皮旋又变成了一块冰块,绷得紧。 悟空听了,知道这瘟神邬地是想说:若是这邬月再晚说一忽儿,这瘟神邬地的手只怕也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也会像他一样。只是这瘟神邬地说话实是太懒,就是一句像样的话也不想说得全。 “镇元童子见我那般模样,看了看我身边的莲花座儿,他是个什么人物,已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他那时很快的走过来,右手一握住了我的右手,我只觉得一股阳和气息顺着右臂涌入我的体内,只一瞬间的功夫,半个身子的寒冷之气登时没了,不光没了,这种阳和气息,很快的涌遍了我的全身,周身舒泰无比。仿佛又回到了外面的世界。镇元童子边握着我的手边说:‘你身上好凉啊。’我那时本对他很是感激,可是不知怎的,听了他的这句话,只觉得他语中充满了饥讽的味道。我那时淡淡的道:‘我还挺得住。’镇元童子听了,似是觉得无味,很不自在的把手松了。脸转向别处。不过,幸好六弟机灵,替镇元童子挽回一些颜面,否则,否则……”一连说了两个否则,至于否则后面的内容是什么,赌棍邬月却是陡然闭口不提。 青衣邬明道:“二哥,那时我觉得你实是有些儿过分了,那个时候,我们弟兄几个能走到那儿还不是全赖着镇元童子身上的赤阳气息?我们本就已然承受了人家的恩惠了,到了那时又何必要那份颜面?我那时是一些儿也不敢离开镇元童子的,就是一步、哪怕是半步也不肯离开的。自从大哥让我走在他前面跟着镇元童子,别看只跟着他走了十几丈的距离,可是我也感觉到周身无比的受用,镇元童子身上的赤阳气息对我的滋润实在是……我紧贴着镇元童子站着,当你说完那句话后,我看他脸皮儿一阵抖动,虽然细微,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我那时就想了,绝不可得罪了这个镇元童子,尤其是在那个时候,就是公然承认我们欠他的人情那又怎样,我是这弟兄几个中的老小,这个情就由我来欠好了。我那时就故意的哎哟了一声,同时说好冷,同时把我的两只手分别握住了镇元童子的双手。我本来是想替镇元童子挽回一些颜面,让他知道我弟兄几个还是承他的人情的。不成想一握之下,立时觉得镇元童子身上的滚滚暖流涌入我的体内,实在是爽极了。口中也不由得呼道:‘好,爽极了,太棒了。’同时也闭上眼来,享受那份少有的惬意。” (五) 赌棍邬月道:“六弟,其实那时我说过那句话之后也是深感后悔的。只是口头上不想输于他。以我的为人,那种场合本不应当出现那种尴尬的气氛,我对事情一向是不在意的多。至于那日为何会出现那种情况,后来我就想了,定是当时洞中的阴阴气息已然对我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损害,尤其是对大脑,那时阴凉得紧,脑子便转得慢了,应变当然也慢了,另一方面,在我心里对他把那面‘通天圆盾’自家藏了的做法深感不满,不过这一件就是我自已当时也是不知道,应当说是一种潜意识,只是事后很长时间之后我才能够想到这一点,看来,这潜意识实是害人不浅呀,故而,故而……嗨……”说到这儿,老二赌棍邬月一时注了口。 第109章 悟空道:“不妨事,想来镇元童子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也不会因为你这一句话便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赌棍佛?” 邬月听悟空如此一说,也知道悟空是想宽他的心,让他继续说故事。当下微然一笑,道:“镇元童子果然乖巧,他见六弟承了他的情,心情立时舒服得多了,他叫道:‘你弟兄几个还有哪个觉得不舒服,俺便注他一臂之力。’六弟已然如此,且这镇元童子又是如此一说,那弟兄几个听了以后,自然不再客气,纷纷把手伸于镇元童子。那时我看的清楚,只有三弟略有犹豫,可是最后还是把手伸向了镇元童子。这弟兄几个一经镇元童子握过手之后,一个个神色果然大变,与适才畏寒怕冷的景象又是不同。他们一面受惠,口里一面说着‘好,好舒服,爽’等等这般话语。这样一来,立时与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换着别人,定然会觉得颇为难受。可是那时我却觉得开心,全然没觉到因为我说错了话而感到难受的那个滋味,反觉得爽快之至。毕竟因为此,我弟兄几个最少在那一段时间不会感到阴冷的气息。镇元童子既然愿意如此大方,我等也就乐意享受他的这等大方。若干年之后,我回想这这段事情的时候,我又想到我知所以会在那时态度上如此玩劣,当是和我当时受他的惠最少有关,自从入得洞中,我都是走在最后,我那时浑没觉到受了镇元童子赤阳之气的照顾,其实心里已是暗暗的和镇元童子较上了劲,我就是要试一试就是不受你的赤阳之气,我在这洞中又能走上多远。” “那时我深吸了几口气,实则上体内气息已然转了几转,觉得舒服了一些,镇元童子若是不施以援手,只怕我还能过得了那一关。一路之上,我们经过了‘返阳居’、‘仙回头’、现在又到了‘佛不归’,若是按着字面的意思,那么到了此处就当应是佛家的身子了,我那时心中有着一分窃喜:我等弟兄几个虽未曾蒙上天录用,未成正果,可是能到得此处,在修为上已是到了佛家境界了。这也是我对镇元童子冷淡的原因。其实现在想来,当时的想法是何等的肤浅,我只想着身子已到了佛身境地,可是全没想到镇元童子的赤阳光华的作用,也没想过单凭这三个居室上的几个字就可以断定自己是佛身么?由此可见我那时是何等的贪心!”赌棍邬月说到此处,不由得喟然一声长叹。 青衣邬明道:“二哥,事情已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了,你又何必自责,不管他是人是仙是佛,谁还不有个错,其实有些事情最初做时,可能认为是个错,可是若干年后你又可能认为是个对;同样的,最初认为对的,日后也可能认为是个错。也顾不了那么多,不能活的那么累,只要当时自己心安就够了。” 悟空听到青衣邬明最后一句“只要当时自己心安就够了”这一句,不由得心中一动,当下昂起头来,略有所思。只觉得他这句话如此的有道理,可是似乎又是如此的荒谬。 “说的好!”一个突勿的声音道,悟空把眼一翻,看时,却是瘟神邬地,他嘴角正在抽动。说了这三个字,又闭了眼,脸上又如罩了一层严霜。悟空暗道净琉璃世界怎会有此等样人,要说你就多说些儿,想起来你就咕哝一句,不想说时就是三脚也踹不出你一个屁来,造化!造化! 邬月道:“谢六弟,五弟。那时,气氛略有缓和,只听得一声‘哎呀’惊叫,却是六弟,六弟最先从镇元童子身上受惠,身上暖和,那时他便转向他处去看,这一声惊叫,把我们六个全吸引过去。只见六弟用手指着一处,道:‘草,草,怪草……’我们看时,那‘佛不归’室内,另有一隅,却是‘种着’各种花草,花草颇多。一眼看去,却是一个花坛,种种花草围成了一个圆形,中间最高,实则上就是一个圆锥形的土丘,自高向低是一个个由小到低的圆形,每个圆形都是由若干花儿构成,自上至下,排列的甚是好看,在土丘的中心,也是最高处独有一株草儿,真的形成了一个众花拱草之势。” “这草非比别个,恰就是我们在洞外所见的怪草,无论是从叶形还是果形上都是,只是这草小得多了。其实不只是这一株草儿小,其它诸草诸花更小,只是此草相对大了,便显得他大了一些。这些花草一棵棵,一株株,与真的无异,可是走近了,明眼之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草花之类的同那莲花座儿一般,都是泥捏了的。只是惟妙惟肖,太过逼真。若是初见之时定以为它是真的,可是毕竟有了莲花座儿的经验,立时便知,此些全是假的了。” “这些花草,那时见了只觉得颇为怪异,不下数百种之多,除了那株怪草我们觉得熟悉,有亲切之感外,其余全是叫不上名来的,在外面世界绝未曾见过。那时节,我们七个,一个个口里称奇呼怪,你问我这个叫什么,我问他那一株又是何名,在那时我们与镇元童子之间的交流可以说是水乳交融,原先的隔阂一时之间顿扫一空,我有时还故意的走到镇元童子身边,刻意的问一问他,也算是我适才对他的不友好的一个弥补,镇元童子也不在意,我们一时说说笑笑,在说笑声中把我们的惊奇和无知表达的一览无余。那时,我只觉得自己的见识实是短浅之至。我们弟兄几个与那个镇元童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天下虽大,名山深潭,我们到过的也算多了,天庭之中我们虽没去过,可是想那天庭之中奇花琼草也还不是天下珍品的一个集合体,只是更加名贵一些罢了。” “按理说,这几百种花草,纵是我们不能全识得也不至于一个也识不得?斗战胜佛,你说是也不是?”说到此处,赌棍邬月竟突的问起悟空来。 (六) 悟空听了,真的有些儿措手不及的味道,忙的道:“说的是,说的是……” 赌棍邬月见悟空答的仓促,面现窘迫,暗暗觉得好笑。 邬月又道:“我们几个正在说笑着表达我们的无知的时候,却见镇元童子竟然不言不语起来,弯着腰,眼只望着一处,我们本来还在喧闹,可是见他如此,也都静下来,顺着他的眼光望去,见他似是看那株怪草,那时大哥忍不住了,便问道:‘镇元道友,有何不对么?’镇元童子尤如听不见一般,双眼只管盯着那个地方看,三弟见了,有些儿沉不住气,冷冷一笑道:‘大哥,人家镇元大仙用心着呢,人家什么都听不到。’这一句话好像扎痛了那镇元童子,他直起身来,白了三弟一眼,张嘴欲说什么,可是最终叹了口气,又弯下腰去。” “三弟见镇元童子不理会自己,立时脸现怒气,就要发作,却见镇元童子陡然直起身形,深吸了一口气,双臂一摆,收腹,探胸,头部来回摆动了几下。三弟见镇元童子行为怪异,也不及发作,看他要做什么。只见镇元童子,头部几个摆动之后,叫了一声‘长’,蓦地,只见镇元童子的脖子突的伸长起来,他的那个本就细细的脖子慢慢的伸长,伸长,头直向着怪草伸去。那时我们弟兄六个都看得呆了,一个本就弱弱小小的童子,脖子在那时竟变得细长细长的,脖子竟然比他自己的两个身子的长度还要长,这幅景象在那个阴冷的环境之下只觉得怪异非常。虽然我们也都知道这仅是法术造成的一种幻象,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寒战。” 悟空听了,却道:“好,好本事,镇元大哥好本事。” 赌棍邬月听了,道:“斗战胜佛,你呼镇元童子为什么?大哥?” 悟空听了一愣,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于不知不觉之中为镇元童子叫起好来,且随口喊出了大哥的称呼,不由得暗暗懊悔,自己与镇元童子结拜之事,知道之人并不多,且离现在没有多少时光,想来这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交往不多,他们定然不知。今日若是漏了底,那么有关我这位结义兄长镇元大仙的许多往事,只怕听不到了,即便是听得到,只怕这邬月乖觉,也不肯说出实情来。 悟空眼珠一转,立时有了主意。悟空突的哈哈大笑起来,自座位上站起来,身子直笑得前仰后合,向前走了几步,笑声依然未歇。邬日、邬月、邬地、邬明弟兄四个见悟空如此笑法,不由得面面相觑,实不明白他为何就因了邬月的一问便笑将起来。 悟空笑了良久,方才直了身子,道:“好,赌棍佛,今儿个我便与尔等也说一个故事。”说罢,脚尖一掂,早已蹿到座位之上,“这一个也是有关镇元童子的。” 邬日听了,叫道:“奶奶的,妙啊。斗战胜佛,说来听听。” 悟空道:“那日我保着唐玄奘来到一个场所,风景颇为秀丽,有一个道观,上书‘五庄观’,俺老孙正欲上前敲门,那让儿却开了,出来两个童子,说什么一个叫清风,一个叫明月,又说什么奉他主人之命已候了多日了。俺老孙那时一听,当下就是一愣,心中就想了,莫不成这是个妖精窝儿?西行路上,呵呵,大凡惦念着俺师徒四个的,莫不是非妖即怪。想一想这释迦牟尼如来当真造化,你既差了唐玄奘西天取经,缘何又故意放出风来,说是吃那唐和尚一块肉便可长生不老?这些儿佛爷做事实是出人意料。罢罢罢,不提这个。” “这一路上的妖妖魔怪个个想吃唐和尚,也不是俺老孙说一句狂话,若不是有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的恶名罩着,只怕一百个唐玄奘立时也死定了。他们在西行路上盘算早就打好了,只要到了他们的地盘,他们便发难,把那唐和尚一锅煮了,然后吃肉喝汤。 第110章 当时我一听这两个童子如此一说,当下就是一个激泠,心中便起疑。可是起疑归起疑,在此之前,俺老孙曾用火眼金睛仔细看过此地,绝非像是有妖藏匿之所,也丝毫见不得一丝儿妖气。”说到这儿,悟空双目凝神,金光闪闪,直扫视了这邬家四兄弟一遍,这一扫之间,只把邬月看得有些儿心烦意乱,心中暗暗吃惊。 “那时,我于这镇元大仙是一丝儿也不知。清风童子说,他师傅云游之时,曾留下话来,说是之前曾与唐玄奘的前身也就是金禅子算得上是个故交,今日既来得此地,因有故人之谊,故而招待一翻。我那时听了,便笑道:‘你这童子,就是说谎也不会说。’那童子说了:‘我又怎生说谎了。’我道:‘既是故人,那已是前世的事了,你师傅也只是与金禅子有交情而已,也只与金禅子算得是个故人。如今我这师傅已是个肉身凡胎,他名为唐玄奘,于前世之事已是忘得怠尽,你又缘何提起前世之事?着实该打。你这不是说谎又是什么?你且叫你师傅来问一问,他于前世之事可还记得一丝儿否?’” “清风童子听我如此一说,登时脸便红了,嗫嚅道:‘师傅……师傅……师傅就是那么说的,我两个又怎么知道。’我见他一脸窘态,确是出自内心,便不想再与他戏耍,道:‘你师傅在哪里,既是故人来访,为何不亲自来迎。’正说之间,只见一个老头儿,须发皆白,手执拂尘,面露微笑,正在那儿笑。清风与明月两个见了,忙的喊师傅。我便道:‘老头儿,你就是那个什么镇元大仙了。’老头笑道:‘你这个泼猴,怎么如此无礼,我乃地仙之祖,就是释迦牟尼如来见了我,也要礼让有加。你怎的如此无礼?’” “俺老孙听这老头倚老卖老,心中立时火起,便道:‘你与释迦牟尼如来的事儿,关我屁事,他礼让你三分,那是你家儿有亲戚来者,与我无关。’那老头听了,本来面上还有些儿微笑,当下把脸一沉道:‘你这猴子,休要胡说,谁家与他有亲戚了。’我见他认真,当下就笑起来,道:‘每头,俺老孙也不管你是年龄大还是年龄小,也不管你是天仙之祖,还是地仙之祖,俗话说的好“肩膀齐,是兄弟”,你若是拿出些本事儿来,让俺老孙服了,那才是正经,其他的都休提。当今天下,有哪一个不知俺老孙的名字,你这个地仙之祖又岂有俺的名字响,我看也无所谓,是不是你想借着金禅子的事儿攀高枝儿?’” “老孙本是几句戏谑之词,谁成想这老头儿倒是当了真,看他满面通红,当真是恼羞成怒。他便要与俺斗上一斗。老孙正嫌着那几日没有妖怪,手心里正痒呢。当下我两个动起手来,他手里的拂尘倒还罢了,不过老孙要斗他玩,假装不济,让他用捆仙绳儿绑了,口里却是一口一个老不死的骂他。他恼怒之极,便要用油锅来炸我。老孙可不想让油污了身子,使个法术,把他把门的石狮子变成了俺的模样,老孙元神早就抽身上了空中,在天空中看笑话。这样一个石狮子,凭他什么锅儿砸不烂?这一阵儿自是老孙赢了。” (七) “老头儿又用了他的乾坤袖儿把老孙拢在他的袖里。满以为可以捉得老孙,可哪里知道老孙的手段?变了一柄金刚钻儿,一钻给他钻透了,他还不知,在那里唠唠叨叨。老孙见他不可理喻,便抽身到了他的后院,见一棵树儿特别高大,不过树上结的果子儿颇是奇怪,一个个如同婴儿一般,吊在树上……” “人参果!” 听到这儿,邬家兄弟齐声惊呼且齐都站起身来。 悟空见了,知道说到痒处,便道:“你弟兄几个果然有些儿见识,果然不假,此树正是人参果树。” 邬老大道:“奶奶的,那么小的一棵草儿,不知他怎生变成了一棵大树树,这小子实在是有些儿邪门。” 邬月冷冷的道:“只怕还是他借了怪草之力。想不到这个镇元童子还留了这样一手,当年除去怪草之时,定是他偷偷的留下了种子,或是他参透了怪草的什么秘密,便用在这草还丹身上,方能成就得这棵人参果树,哼,他日再见了,定要与他再算一算这笔帐。” 邬月说着话,却是一脸的阴冷之色,悟空见了,心里暗暗奇怪,不知他为何此等说法。当下也不理他,自顾自的编故事。 悟空道:“这人参果树果然高大,老孙见这树上吊着这般三十余个婴孩儿,当时就恼了,还道是这老头不知用了什么妖法把人家小孩儿吊在树上,然后慢慢了来吃,否则为何单单造了一个硕大的庄园,且放在后院,着人严加看守?老孙虽说平日里有些儿暴躁,可是这天下之理倒还是懂得,便想把这小小孩儿解救下来,可是发生了一件事,当真是匪夷所思。” 说到这儿,悟空故意顿了顿。 邬家兄弟听了,齐齐的咦了一声,眼瞅着悟空,听他下文。 悟空见了,心中得意之极,知道自己的故事果然成功。 悟空咽了口唾沫道:“这小孩儿一碰了地儿,就什么也不见了,俺想定是这树儿作怪,这老树俺平生里绝未曾见得过第二棵,疑它定是一棵妖树,与那老头儿是一伙儿的了。若是不除了这妖树,老头儿日后定要不断拿此树害人。老孙越想越对。当下怒火上升,拔出金箍棒儿来,一顿乱棒,把那树儿打了个稀巴烂。叶儿掉了,枝儿也断了,嘿嘿,老孙还觉得不过瘾,用棒儿来了个连根拔,这树儿就再也害不了人了。” “除了那棵妖树,老孙到了前方,可笑那老头儿勿自对着他的袍袖念念叨叨,还以为老孙仍然在袖子内呢。老孙当下现出身来,这老头儿这才大吃一惊,他见老孙身上有些叶儿,他知道定是他家树儿出了问题。慌的到后园观看,看过之后,哈哈,老头儿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跑出来。他不敢来惹老孙,却用了个软着儿,死死缠着我那唐和尚师傅,说是要老孙培他的果树儿,说什么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结果,再三千年方能熟得。日后还要来孝敬玉皇大帝呢。” “我那唐和尚师傅,最见不得人哭,当下责令我必要救了那树。老孙自然不依,唐和尚师傅便念起紧箍咒来,嘿嘿……奶奶的,老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老和尚的紧箍咒儿,咳,咳……”说到这儿悟空尴尬的干干咳了两声,神情颇显窘态。 邬家兄弟见了悟空如此模样,深觉好笑,邬老大已然嘿然笑出声来,瘟神邬地面皮上也有些儿松动,青衣邬明面带微笑。独有邬月,面上竟不见笑容。 悟空看了他弟兄几个表情,知道要蒙那弟兄三个易,要蒙这邬老二实是不易,心下不由暗骂。悟空不敢多看他弟兄几个,也怕他们心中起疑。 悟空道:“老孙见事情不妙,便指那老头儿说他为妖,说他身上有妖气,只气得老头儿捶胸顿足,竟然号啕大哭起来,这样一来我那唐和尚师傅心下更是不忍。念起紧箍咒来,嗨,也合当老孙有此一难,只得跪地求饶。最后许了那老头儿定要医活那老树儿。” “医树儿可不是俺老孙的强项,最后费得诸般难为,方自南海观音处求得玉净瓶中的玉露,医得那树复活。说来也怪,那树上的小孩儿本来一个个的坠地不见了,谁知树活了之后,竟然一个不少。老头儿见树儿活了,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摘了果子儿来我等吃了,唐和尚师傅一向吃斋念佛,这种东西他又怎敢吃,直到南海观音也说这是可吃之物,且吃了与他看,他方才咬了一口,且没口子的赞,说吃,好吃。” “自那时,在南海观音面前,我才认了那个老头,呼他为镇元大仙。那老头儿,也是可爱,他道:‘过去儿,常听得齐天大圣的大名,觉得是别人吹出来的名声,向来不信有你如此本事,也只道你是个玩劣的猴儿,不成想今儿个见了,方知道这人外人有人,天外有天,你是个有真本事的。我向来很少服人,今儿个算是服了你了,你不但损得此树,也活得此树,也算得上是个侠义猴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大哥了。以后我就呼你为大哥好了。’老头儿说罢,哈哈大笑,在座的南海观音与我的唐和尚师傅听了,也都大笑。我知道他说笑,也就与他玩笑一回。当下里我就说了:‘既是镇元大仙有此心意,我这个当大哥的就收下了你这个小弟了,你既是地仙之祖,你当可颁下令去,叫你的手下日后见了俺,也当与见了你一般对待。’我那个唐和尚师傅还以为我是当真,把脸一唬道:‘悟空,你今儿个在观音面前竟然也敢没大没小,镇元大仙既是我前生的故交,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怎可如此没大没小。’” “我那时一听我这师傅如此一说,当下心里就是一惊,老孙出道以来何曾在人前当过晚辈,除了师傅之外,就是释迦牟尼如来俺也与他称兄道弟,如今他向俺扣了这么一个大帽子,我那时若是接下来了,日后可不好走路。你们想啊,那唐和尚若是以前世自居,那他前世里的朋友亲戚岂不全成了老孙的长辈了?见了他们一个个的我还不得鞠躬行礼,那个日子可不好过了。” (八) “我盘算已定,向着我那唐和尚师傅道:‘师傅,悟空今儿个有一句话,是非说不可。这句话本不该我说,可是今儿个不说是不行了。我说你今天这话儿是错了的。按理说呢是没有不是的师傅,徒儿也不可妄自说师傅的不是。不过今儿个有南海观音在此,且让她也评一评这个理。师傅,你今个可是以唐王驾下御弟的身份去西方取经。 第111章 你前身虽说是金禅子,是释迦牟尼如来的驾下第二弟子,可是毕竟你是个犯了错的人,若非如此,你又岂能转世投胎?故而你如今已非当年的金禅子了……” “当老孙说到这儿的时候,我那和尚师傅已然双手合拾道:‘悟空,不要说了,是我错了……’我见他认输,本想住嘴不说,可是话已到了嘴边,又岂有咽回去之理,既是说了,就当把话说完。当下我就说:‘师傅,还不止这些,你想一想,这世上之人,哪一个不曾轮回,这一世有前身,那一世也有前身,若是按着你这种算法,岂不是人与人之间这个帐可就没得算了么?还有,我今儿个若是按着你的意愿认了这个前辈,那你前世之中是释迦牟尼如来的弟子,南海观音也算得是释迦牟尼如来的弟子,你岂不是也与南海观音也可以以兄弟姐妹相称?既是兄妹观系,你见了她之后又何必参拜……’我说到此处,我那唐和尚师傅已然窘得满脸通红,道:‘悟空,莫说了,且莫说了,为师知道错了,你也权当是个玩笑吧。’我见他不断告饶,心中实是痛快之极,一路之上,向来都是他的对,都是我的错的,动不动便以紧箍咒儿相威胁,好歹那天有南海观音在场,他也不敢……嘿嘿……那个胡来。” “那时节,老孙本来还想再多说上那和尚师傅几句,可是观音在那里有些儿不高兴了,她道:‘悟空,你师傅本是一句玩笑,你又岂能当真,罢了,罢了。’说过这句话,又向我那和尚师傅道:‘唐玄奘,你今个这玩笑开的也不是个时候,岂有师傅与徒弟开玩笑的道理?’她倒会做好人,我与和尚师傅各被她打了五十大板。然后他又道:‘镇元大仙,悟空,你们就休要争议了,你两个本无亲戚关系,也算不得故交,有一句话,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你两个也就以兄弟相称吧。好歹镇元大仙出道比悟空也早了许多,且又是个地仙之祖,他长着你几岁,悟空,你就不妨以他兄长也就是了,悟空,还不叫大哥?’” “南海观音说了这几句话儿,却把事情给关了门也,老孙有心不服,哼,以那镇元老头的能耐与俺老孙提鞋都不佩,这倒好,反要与他攀为弟兄,让他当了兄长,只气得老孙五脏生烟。有心说不愿意,可是想到那个紧箍咒儿也是她教与唐和尚师傅的,好不高兴了,念将起来,岂不是老孙的痛处?罢罢罢,也不也她多计较了,没奈何,只得向着镇元老头儿呼了声‘大哥’,这一下儿可把那镇元老头儿高兴坏了,口里一连串的叫兄弟。忙的叫人摆上酒席要贺上一贺。老孙憋了一肚子的火,那个时候又有什么办法?”悟空说完,脸上作出一脸的无可奈何状来。 悟空又道:“故而今儿个赌棍佛一说起这个人参果来,老孙立时不自觉的想起当日之事,便叫出大哥来。”说罢,悟空勿自一脸的气愤之色,显然是于这个大哥叫的甚是不服。 青衣邬明道:“斗战胜佛果然是快人快语。我弟兄六个与娑婆世界的事儿知道的太少了。虽然如此,可我们还都知道娑婆世界当年有个齐天大圣英雄了得,后来又封了斗战胜佛。这些年想见一见斗战胜佛的心思愈加迫切。今儿个听斗战胜佛如此一说,果然与外界所传没有区别,果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儿,有真本事。” 悟空听他话语真诚,不像是做作之态。说话之时,双眼只管盯着悟空,转也不转,不比邬月的圆转溜滑。语意固然真诚,只是声音有些儿小了,想来是老四魔刀邬天新创的菜刀式竹板功对他的伤害颇大,以至于就连说话也是不敢大声。 悟空忙的道:“过奖了,这算不得什么,一个小插曲儿而已。” 邬月道:“今儿个亲耳听得斗战胜佛事,实是荣幸,幸事,过一会儿,我弟兄几个可得好好听一听斗战胜佛的其他事情。也不枉了斗战胜佛来此净琉璃世界一场,斗战胜佛你看可好。” 悟空听邬月一张口就觉得很不自在,觉得他的话儿阴阴的,让人心中不痛快,心中不由得骂:就你说话好本事儿,别个儿都比你不过。口上却道:“赌棍佛,言重了,有空儿,我们好好切磋切磋。”也不知悟空是说想在功夫上切磋还是在故事上切磋。 赌棍邬月听了,一笑,然后道:“镇元童子,也就是你的那个大哥,只把头一伸,头儿就到了怪草边上,可是却不看那最上端的怪草。适才说了,这些草儿在土丘之上向下层层的围成了大大小小的圆,只围着那怪草,在紧靠着怪草的最小的圈儿上却仅有三株草,这三株草儿与怪草一较之下,更显得小了。这三株草儿各不相同,说是围成了一个圆圈,把怪草裹在中间,还不如说以三角之态更为合适。” “这三株草儿虽小,我们离得又远了些,也还只依稀见得那草上还缀着几枚果实,至于是何形态,由于离得远了,倒是无法分辨,且那时我弟兄几个于这草儿也是不甚留心。我们只看着镇元童子的形态怪异,那时我们心里实是于这镇元童子厌恶之极。斗战胜佛你未在那个环境之中,阴凉的环境之下,且其中一个身上竟然通体发出光来,不但发出光亮,且还变出一种极为可怖的形状来。若不是一路之上我们几个在一起说说笑笑了几天,若是初次见到定然以为他是个怪头妖怪,那时说什么也要把他的头砍下来的。” (九) “我好歹压住了心中的厌烦之气,我看那弟兄几个神情也是各异,有惊奇,有厌恶,有害怕。只见镇元童子的头儿围着这三株草儿转了一圈,只把眼儿在那三株草儿上看了好长时间。我们弟兄几个那时就连大气也不也出一声,唯恐惊了这个长脖子小怪物。” “待他看足了,看够了,细长的脖子方才归位。镇元童子站稳了,双眼闪出烁烁的光来,神情颇显激动,张了嘴欲说还休的的样子,我便问他:‘镇元大哥,有什么话儿你就说呗。’镇元童子听了,这才道:‘怪哉,怪哉。这三棵草儿有些儿不同。’大哥听了,急了,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他奶奶的,有什么不同。’镇元童子听了大哥的这句话儿,脸色略变。大哥就这个脾气,这句话儿当时听起来实是刺耳,是不是大哥。”赌棍邬月说着,把这句话撂给了邬老大。 邬日听了,脸上飞红,道:“这个……这个……都怪我这张破嘴,说起话来不中听。不过好在镇元童子也是有大量的人。他虽然不开心,还是接着把话说了。而且他所说的和我们那以后所遇到的果然相同。看起来人家能成为地仙之祖,成就一翻名声,也绝不是偶然的。” 邬月道:“不错,由那件事,足见镇元童子果有大肚量。那时镇元童子就说了:‘这三棵草儿,一个,以我看就是一棵桃儿,却是草的模样,结的果子儿与桃的形状没有什么不同。另一个所结的果子你们只怕连想都不敢想。’说这翻话时,镇元童子语气略顿了顿,脸向上斜转,像是思索的样子,有了适才大哥的话,那时我们便不再催他。果然,他只顿了顿,道:‘那草上都结着小孩呢,一个个的盘膝而坐,很是好看,不过,看叶子,却又像是人参。这倒奇了,别说见了,就是连想也不敢想。’他如此一说,我们弟兄几个果真都惊奇的很,一个个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那时就想了,我呸,结小孩?你唬谁呢。我凝目向那三棵草儿看却,由于它们本身就小,再加上光线的原因,总是看不清。镇元童子又道:‘那第三个也是不俗。’” “六弟就插了一句:‘怎生不俗,镇元道友,还请详明。’镇元童子听了,道:‘那两个的果儿都是向下而生,这第三个却是向上生长。每个果儿都是一只手,五指分开,直指向天空,好像是向老天要什么东西一般。怎生会有这样的草儿,想不明白,就是想破了头,也是想不明白。’说完,镇元童子摇了摇头。 “‘想不明白就不想。’此时,五弟递过来一句话。虽略显突勿,也不是没有道理,或是说恰到好处。既是想不明白,我们又何必在这里耽搁时间,毕竟我们去那儿的真正目的并不是那三株草儿,最顶端那棵怪草的事儿,我们还没有解决呢,现在又牵扯进来三棵草,这叫个什么事呢。我那时隐隐觉得事情不好,那个地方实是太过诡异。镇元童子听了,也道:‘邬地道友说的是,我们何必在这儿费神,且这草儿也是泥捏的,没有什么生命,就是见了真东西,那时再说也还不迟。’那个时候,我们弟兄几个的性命可以说都是悬于镇元童子身上的赤阳之光上,他说的话儿才算有份量。他既然也是如此说,那还耽搁什么?走呗。” “四弟突道:‘壁上的字我们还没有看呢。’这一句话止住了我们的脚步,是啊,现在想来那时实在有些儿慌唐了,之前的‘返阳居’、‘仙回头’壁上的字儿我们都看了,这‘佛不归’壁上的字我们为何就不看?笑话啊。看来事情都是因为那时镇元童子细察那三株草儿给耽搁忘了。” “‘道友止步,此实佛不归地。吾阳气旺盛,方勉强居得此所。每逢午时尚须外出接受阳光以御寒毒,后辈来人当知,非赤阳之身,绝不可入内,否则,纵是佛身,千年道行,万年修为,必毁于一旦,绝无戏言,慎之。’落款是:清木道人。” 说完这几句话,邬月只拿眼来看悟空,只见悟空听的入神,面上竟然没有一丝儿非同寻常的变化。邬月心里纳闷不止:这猴子听到清木道人的名字,怎的一些儿动静也没有? 第112章 “‘哎呀!’我们七个人那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起来,且同时闪开了身子——那时节我们七个为了看清墙上的字可是挤在一起的。我们七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审视着,那时面上的表情实是复杂之致。有惊奇,有兴奋,也有些儿恐惧的成分。不为别的,只为看到了那四个字:清-木-道-人!” 赌棍邬月说这翻话时,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孙悟空,尤其是说道“清木道人”这四个字时,那直就是一字一顿。 可是任他邬月怎么用尽心机,可是在悟空面上竟然没有一丝儿特殊的变化。 这时悟空突的开口道:“清木道人是哪一个?” 听到这一句,直把邬月气得七窍生烟:清木道人是哪一个?好一个猴精儿,这样的话儿你竟然也说得出,哼,我看你枉是聪明,天下谁人不知“清木道人”之名,你竟然……你竟然……你装傻,我也就和你打哈哈。 想到此处,赌棍邬月哈哈笑了一声,然后面上一紧,素然道:“斗战胜佛,你先不要问我清木道人是哪一个,我先要请教你一个问题。” 说道“请教”这两个字,邬月重重语气让人感觉到极不舒服。 悟空听在耳里,自然知道这邬月又要耍心眼儿,他当然不是要诚心请教,且看他有何手段。当下侧耳凝神倾听。 赌棍邬月道:“现今娑婆世界之中哪一个执掌天庭?” 悟空听了,不悦道:“当然是玉帝老儿了,这也算是一个问题么?娑婆世界之中无论天界、地界、还是人界,有哪一个不知?你还要来问我?” 邬月见悟空不悦,也不理他,双眼一翻,直盯着悟空继续道:“你既知玉帝,又缘何不知清木道人之名?” (十) 悟空见了,知这邬月要找是非,火眼金睛陡然射出熠熠的光来,沉声道:“哪一个告诉你,若识得玉帝,便必当识的清木道人?”双目与邬月对接,毫不示弱。 听到悟空此句对答,邬月不怒反笑,笑毕,自座位之上陡然站起,厉声道:“斗战胜佛,哪一个不知当今玉帝乃清木道人的徒孙!你,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悟空见了,一个纵身,早已从位上跃起,立于邬月面前,面儿几要与邬月相贴,压低了声音道:“好你个赌棍佛,你说什么?你说当今玉皇大帝是清木道人的徒孙?” 邬月一丝儿也不让,也是压低了声音道:“只有傻子才不知道。” 悟空与他双目对接,见那邬月眼中也是一团怒火,绝不输于他,看不出有任何做作之处。心中暗叫奇怪。这样一来气势立时弱了。悟空把上身后掣,慢慢转过身来,斜眼看去,只见邬日、邬地、邬明也都已从位上站起,眼看着悟空,面上表情肃穆。 悟空见了,心下更是称奇,当下背着双手,在屋中慢慢转了一圈,思量其中关键。邬家兄弟见了,也都慢慢坐下。 邬月见悟空如此,心中讶异之情绝不输于悟空,他见悟空看他之时,双目有神,金睛喷火。这情形绝不是能装出来的。自己心里实也是不能接受,当年于娑婆世界鼎鼎大名的清木道人,一万余年之后,如悟空此般成了佛身的人物竟然不知其名!这是个什么道理? 悟空踱了两圈,想不出其中诀窍。郁闷之极。转过身来,向着赌棍邬月道:“你说清木道人是当今玉帝的师祖,那玉帝老儿的师傅又是哪一个?” 邬月见悟空所问问题比适才更是怪异,他竟然不知玉皇大帝的师傅是哪一个,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赌棍邬月看了看其他弟兄三个,这三个也都望着他,那三个都缓缓的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明其中之理。 邬月深吸了一口气,看定了悟空道:“斗战胜佛,你若当真不知,我也不来怪你。” 悟空听了,冷笑道:“我若当真知道又何必与你费这个口舌,在这种事上,俺老孙除了认栽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我若是成了一个老不死的,这里的事情我自然不需问你。” 邬月听了,脸色微红,知道悟空语不饶人,骂他几个是老不死。邬月道:“斗战胜佛,我们几个果然也可称得为老不死。倒是叫你见笑了,我也不知道我能活到哪一天,可惜的是,我就是想死,也没地方敢收留于我,我也只好这样活着,其实活着真的很累,说不定哪一天,我到娑婆世界之中,自请堕入轮回之中,凡事都有一个新的开始,做人怕也才有意义。在这件事上,你我就不要再相互攻击了,以你的修为和际遇,日后只怕比我们这几个老不死还要老不死,那时你就会知道,长生不老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一种最重的惩罚了。” 悟空冷笑道:“你几个自有本事活得长久,自然要那么说,可世上之个哪一个不想活得长久?” 邬月不再想与悟空辩解,道:“斗战胜佛,我再请教你一个问题。” 这一句儿说的颇为平缓,绝不像适才那一句,语意暧昧,悟空听在耳里受用,道:“有话便说,别婆婆妈妈。” 邬月听了,心道也不知哪一个婆婆妈妈,在我家里儿,反受你的奚落,真是郁闷啊,不过这样也好,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等话,权当是解闷的人来了。 邬月道:“娑婆世界有个老者,名唤李耳的可有?” 悟空道:“这个问题简单,老孙晓得,不就是那个太上老君么?” 邬月道:“好,斗战胜佛,你既知道这个,咱们便好说话。我再问你,这李耳自叫李耳便了,缘何有个外号叫作太上老君?” 悟空听了心下一怔,登时便给问住。不错,既是李耳且叫李耳便了,这“太上老君”四字又当何解?“太上老君”,若是去了中间一个“老”字便当为“太上君”,乖乖,不得了了,这岂不就是太上皇的意思?这天庭之中,语意最是讲究,李耳若是自称为太上皇,这玉帝老儿又岂能岂得容得?平日里老孙只道那外号仅是一个口头禅而已,从未追究过,岂知这里另有文章。悟空啊悟空,平日里枉你自负英雄了得,可是就连这样的事儿也不知动脑来想一想,啊呀,当真白活了。再者说了,平日里于庭之中,这玉帝老儿果真于那太上老君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对他的尊重可以说是绝非他人可比。不过,太上老君名唤李耳,玉帝我记得可是姓张啊,不又怎生解释。 悟空在当地转了一个圈子,又一个圈子,百思不得其解。当下向着邬月道:“赌棍佛,依你之言,这是个什么意思?” 邬月见悟空一脸疑问,心下暗笑,笑这猴儿果然没有一些心机,平日里听得他的英名果然也只是靠着打打杀杀挣来的。像这般仙界之中人尽皆知的事儿他竟然一些儿也不知,实不知这么多年来,他都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儿,邬月把对悟空严防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微笑道:“斗战胜佛,当今玉帝姓甚名谁,你可知晓?” 悟空道:“这个老孙晓得,自然姓张,名唤初九不是?” 邬月道:“斗战胜佛,果然厉害,这些儿你也知道,果然不错。” 悟空听他语含讥讽,知道在这些仙界掌故方面自己实是差得远了,实是无法望其项背,不可与他较真,否则只有自讨其辱,那是更加难看的了。当下只做听不见。当下一个纵身,已然回到位上,打定主意,只听他讲。 邬月见悟空神态,已然知觉悟空打算。 邬月道:“天下之大,修真养性之法,当今世上,若说能成得气候的,也只道家与佛家。娑婆世界的太上老君与玉皇大帝实是道家的无上代表,玉皇大帝既然坐了天庭,足见道家之重。释迦牟尼如来于西方灵山之上,可为佛家代表。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虽说是佛界中的高人,可是生性疏懒,若是要他来做佛界的掌教,他还不乐意,也或者说缺乏这方面的才能也是可以的。我等处身的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也当算作佛界的重要人物。不过与释迦牟尼如来和阿弥陀佛相较之下,他便逊色得多了……” (十一) 悟空听到此处,只道这么些年以来,邬月几个在药师佛的眼皮之下,心有不服,故而语中贬低于他,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当下不与邬月辩解。 邬月又道:“……斗战胜佛,也可能以为我弟兄几个于净琉璃世界受得药师佛的药束一万余年,心有不服,故而贬低于他……” 悟空听到此处,心下惊甚。睁大了眼,只管看着邬月,心道:这老猴儿,怎么猜得我的心思?啊呀,呸,呸,我怎么呼他为老猴儿,若论年龄,俺老孙岂不成了小猴儿?诲气,诲气。 “……其实这么些年以来,药师佛于我们弟兄几个的照顾也还周到,药师佛在做人上总是先人后已,自己做不到的也绝不强求别人,也算得上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像这种人我弟兄几个敬他还来不及,又岂能轻侮于他?只是论修为上,他实是差了一些。平日里,外界总呼药师佛为‘佛’,其实他也仅是一个半佛之体……” 悟空听了,知其所说不假,初入净琉璃世界之时,他见曲傲风身上佛光隐现,也只是似有似无而已,直到那晚自己饮得“四清攒聚”茶儿,不自觉之中露出已隐了的佛光来,方引得曲家父子三个佛光突现,由此可见,这邬月所说曲傲风是个半佛之体,实是真语。 “……于药师佛而言,与释迦牟尼如来和阿弥陀佛似是同出一源,实质上则有差别。释迦牟尼如来师承于燃灯古佛,燃灯古佛师承于阿弥陀佛,只是……只是……释迦牟尼如来实是自古以来一个具有大智慧者,他虽师承于此二个,不过佛家当真能扬名于娑婆世界也还全赖释迦牟尼如来,他的修为,他的智慧,当今之世,我还没发现有谁能抵得过,就因为此,他出道虽晚,可竟能与阿弥陀佛排名并驾,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这一节,悟空其实于欲海之内听得菩提老祖提过,与邬月所讲略无差异。 第113章 悟空只当不知,只是倾听。 “……当年阿弥陀佛受到排挤和追杀,避祸于欲海之内,后来释迦牟尼如来与燃灯发扬佛教,立寺于西方灵山,与欲海濒临,阿弥陀佛也无颜再争掌教之位,当下用心整理极乐世界,方有得今日这个局面……” 悟空听了,心下之惊,实是无可以言语表达,阿弥陀佛这等人物也被人家排挤和追杀,这又是何等人物有此等能力,自己当真笨得紧,为何一些儿也不知? “……药师佛,咳……咳……药师佛这一枝,虽说也呼为佛,可毕竟与释迦牟尼如来和阿弥陀佛这一枝儿还有些差异,且其祖师又背有恶名,曾对阿弥陀佛这一枝儿以及玉皇大帝这一枝儿,有些儿……有些儿……咳……” 说到这儿,邬月竟然有些儿吞吞吐吐起来。 这时邬日突道:“二弟,这些儿不提也罢。” 邬月听了,默然不语。 青衣邬明道:“大哥,我等的誓言实已破了,还惧他作甚。” 邬日道:“话虽如此,可毕竟这些儿,还未曾为众所知,我不想在这个节口上坏了我等弟兄的事。况且咱们的七妹我们还未曾亲眼目睹,也只是据斗战胜佛所说我们横加猜测而已,我们弟兄几个再受一些罪责到无所谓,我只担心无端的再牵扯了小妹。” 青衣邬明听了,忙道:“……,呀,我倒忘了此节,大哥教训得对,小弟知错了。” 邬月听了,心下悚然大惊,心道大哥所言不错,现今儿的事还不可大意,毕竟自家认为誓言已解,可是未经众人所知,还算不得数,那时若是再被扣上一个大帽子,再于净琉璃世界呆上个几万年,那实是自己的罪责了。 当下喃喃自语道:“……芳菲清雅,惠及天下;芳菲清雅,惠及天下……”说了几遍,双目呆滞,已无适才神光。 悟空听了,直是一头雾水。 本来邬月说的好好的,悟空也听得清楚,听得明白,可是如今这个邬老大凭空说了这么几句话竟然让邬月变得如呆子一般,且还说什么“芳菲清雅,惠及天下”,这又是个什么意思?这个邬日看似精笨,怎么在此端口竟能说出让邬月也惧怕的事来?心不不由暗恨这邬日多事,当下不由得以眼剜了邬日几眼。 邬日见了,知悟空怪自己多事,但事情实是关系着自家兄弟的切身利益,当下也只当不知,眼一垂,如入梦里。 悟空见邬月不再言语,一跃而起,厉声道:“赌棍佛,话未说完,怎生停了?这一枝儿,那一枝儿,是个什么说法?” 邬月见悟空追问,惨然一笑,道:“斗战胜佛,这种事情,毕竟关系到我弟兄几个的自由,有些事情只怕机缘未到,故而还不能说与你知。汝等佛家讲究的是一个‘机缘’二字不是?还请斗战胜佛不要相强。” 悟空见邬月竟然说出此等软话来,且脸上神情颇为坚绝,知道就是再追问也怕无果。不过若是如此留着太多的疑问,实是憋煞人了。 悟空怒道:“赌棍佛,你这岂不是成心想害老孙不成,你故事儿只讲得几句便想收尾,你适才追问俺老孙之时是何等英雄,你现在倒好,成了脓包一个,俺老孙可不依。” 邬月听悟空如此一说,脸儿登时白一阵,红一阵,想一想自己适才以言语相逼悟空之事,当真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这个报应当真来得太快了。 邬月一咬牙,正欲张口说话,只听得邬日道:“二弟,当说则说,不当说,就是没了面子也没得说。” 邬月听了,本已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悟空见了,一个跳步,向着邬日厉声道:“邬老大,你这可是成心与俺老孙做对。你出来,老孙要与你大战一场。”说着一个转身,身子已然落在院子之中。 第十五章镇元童子 邬日见悟空如此,心下也是恼怒,心道这猴子实是不知好歹,你来这净琉璃世界,我弟兄几个虽说未曾厚你,也算不得慢待于你,今儿个这事实是关系着我邬家兄弟的出路问题,你这翻强逼于我,今儿个也只好与你伸一伸手,试一试你的斤两了。纵然你有那个什么穹罩天盖功夫,也曾有恩于我弟兄几个,也自抵得住我弟兄的向天歌神功。可是你不曾见得的手手段我兄弟还多的是,不羞辱你一翻,你实是不知天高地厚,孙悟空,你可别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想到此处,邬日自座位上缓缓站起,大声道:“孙悟空,不教训你一翻,量你也不知天高地厚,还道我净琉璃世界无人,这样也好,今儿个,我就试一试斗战胜佛到底凭着什么名扬娑婆世界。”说着举步向外。 青衣邬明见了,只急得自座位上一弹而起,面现急色,他实是不想让大哥与孙悟空动手,毕竟在演武场之中,他受老四魔刀邬天的菜刀式竹板功的损伤最大,若不是悟空,只怕最先毙命的还是自己。 邬月见大哥也动了真怒,知道若是二者动起手来,这翻打斗可就大了,若是大哥胜了还好说,只怕那时悟空一个恼怒,自回娑婆世界,那么许多事情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么多年来弟兄几个也是全靠着曲迎日与曲迎月这弟兄两个来往于净琉璃世界和娑婆世界之间,所有信息全靠二个带回,由悟空所说来看,这里面许多事情我等尚不知道,他若走了,不知何时再来,或者自此不来,那时自家损失实是太大;若是败了,自己这弟兄几个自然得出手把颜面找回,那时胜负之数殊不可知。尤其这猴子在娑婆世界素有胜名,他到底有何斤两自家兄弟实是知道的太少。不过单从人家自己就能能抗得住自家兄弟的向天歌神功这一份本事就知人家不俗,想当年,释迦牟尼如来等人还不是靠着天时地利和众人之力方才抗得住向天歌?自家弟兄方才失手被擒?更何况在演武场上人家露了一样穹罩天盖本事,自家弟兄几个在里面竟然想出来都不能够,若是悟空使出这样本事出来,自已弟兄几个定会被困于穹罩天盖之内,这穹罩天盖比起净琉璃世界可又小得多了,若是困于其中,那时弟兄几个可是自取其辱了。好在自己已然知道这穹罩天盖功夫的修炼与通灵草有关,待得时机自家以通灵草也修炼了穹罩天盖功夫,那时就不愁寻不得破解之法。 邬月想到这些知道若是当真动起手来,就是自己的大哥赢了,也实是输了,这场架打不起。邬月再不犹豫。腾身而起,已然落在邬日前面。转过身来,双臂一展,拦住了邬日的去路。 邬日见了,怒道:“二弟,你做什么。你想帮着孙悟空不成?你看不到人家已经欺负到我们弟兄的头上来了?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弟兄能否重入娑婆世界的事儿,不该说的绝不能说。” 邬月见大哥脸儿胀得通红,声音宏亮,这可是多少年来没有的事了。若不是孙悟空来,只怕大哥这么多年来已然忘记了什么叫做生气。足见大哥对自己弟兄们能否重回娑婆世界看的极重。眼只一转之间,邬月已然明白,大哥实是想小妹想得很了。一想到小妹邬雪,邬日心下就是一沉,也同时想到了与邬雪的那个赌约,叵不是自己与小妹有那个赌约,小妹又怎么会离家出走独自修炼?虽说后来的分离不是因为这个赌约,可是在大哥的心目之中自己竟然就是使小妹与大家分离的那个人。邬月心下当真是气苦之极。 邬月一想到小妹,立时有了主意,当下强自展颜笑道:“大哥,你想不想早日见到小妹啊?” 邬日听了,怒道:“怎么不想,只怕我们弟兄六个之中,只有你不想。” 邬月听了,心中更加难过,在大哥心中自己竟然是一个宁愿自己赢也不愿小妹回家之人。邬月泪珠儿立时就涌出了眼眶。 邬月不想让悟空见到自己的模样,好在自己是以背对着悟空,当下忙以袖子拂了泪水。 邬日见了,也知道自己的话儿有些重了,一时之间竟然手足无措。 邬月一面拂着泪,一面却强笑着,然后大声道:“大哥,千错万错都是二弟我的错。不过斗战胜佛实是我们净琉璃世界的客人,不只是稀客,实也是一个贵客。这样一个尊贵的客人自然不只是我们弟兄六个的,他可是我们整个净琉璃世界的客人。我们弟兄几个若是把斗战胜佛惹恼了,自家抽身回了娑婆世界,那时药师佛怪罪下来,叫我们去请,那可不好办哪。再者说了,小妹这么多年来向无音信,若不是斗战胜佛今儿个来,我们就是连小妹的这一点儿信息也是不知道。大哥,你说,斗战胜佛是不是我们邬家兄弟的福星?” 邬月一面说着,一面眼睛连连闪动。 一提到邬雪的信息全赖悟空带来,邬日的气儿登时便没了。再加上邬月连使眼色,邬日知道他这个兄弟向来智慧不输于人,知道邬月定然另有计谋,更不要说自己也想到自己实是有些儿冲动。 当下邬日收了怒容,向后退了退,又回到座位边坐下来。 悟空见了,也不好再逞凶玩。其实自己也知道,在这净琉璃世界动手,单就是在这弟兄六个手中也未必讨得了好去。一曲向天歌功夫,就让悟空费了老鼻子劲。更不知人家还有何等功夫未露,且自己对这净琉璃世界知道的事儿实在太少。更加上自己只听得邬月讲了少许仙界掌故,单就一个故事而言尚未听得齐全,若是斗将起来,伤了和气,只怕这故事再也听不得。见好就收最好。 邬月见大哥回归自己原位,心下大喜,看来大哥对自己的想象还没有那么坏。 邬月慢慢转过脸来,一面调整着自己的笑容。 第114章 当转过身去之时,悟空看到的依然是那个微笑着的赌棍佛。 二 邬月道:“斗战胜佛,你不就是想知道一些仙家掌故么?其实这些事情与我邬家兄弟能否离得开净琉璃世界也没多大关系,就是有关系,那又怎么样,既是斗战胜佛愿意听,我邬月也就愿意讲。若是当真牵扯到我弟兄几个能否离开净琉璃世界的事儿,斗战胜佛是一个慧人,想来也绝不会强人所难,你说是不是,斗战胜佛?” 悟空听了,暗道这赌棍邬月果然会讲话,一方面捧了自己,另一方面也告诉你,不该让你知道的你就是问也没用,不要强问,否则你绝对没面子。不过在面子上却说得好听,把自己捧了一把。 悟空在这时可不想做一个不识好歹之个,他与这邬家兄弟本就没有什么重大的冲突,也不曾见得邬家兄弟有何大错,几句言语的问题,冲突起来,传将出去,实是不好说不好听。现在见邬月如此一说,知道是个抬阶,趁机下了,大家都好看。 悟空笑道:“赌棍佛,果然是个佛爷身子,有好心肠,好歹不叫我空留恨事。” 邬月听了,心中暗骂,好你个猴精儿,给足你颜面,嘴里还是这般不饶人,你这不是挑拨我弟兄之间的关系么?说我是佛身,又说是什么好心肠,不成佛身的便没有好心肠么,你这不是要找我大哥难看? 其实悟空也只是随口一说,也没这般心思,实是因为自己向来就叫邬月赌棍佛,口中叫熟了的而已。 邬日见悟空语中不清不楚,虽说气恼,可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忍了,口中道:“适才有些莽撞,斗战胜佛莫怪。” 悟空见邬日口中服软,心中暗乐。不过知道得罪了这一个实是相当于得罪了这弟兄几个,当下只提醒自己小心行事,防着他们就是了。 当下各人重新落座。 邬日此时实是有些气闷,当下又站起身来,向着悟空道:“斗战胜佛,你与二弟且闲聊,我有些事儿,去去就来。” 悟空听了,知他心中窝火,也不便再行挤兑,道:“邬老大,但请自便。不过须得回来,俺老孙还未曾讨得茶喝。” 邬日听了,心道你还想喝茶,就连一口水儿也不想与你喝。口里却道:“那是,我去去就来。”然后迈步就走。 就听得一个道:“大哥,等等我。” 却是老王瘟神邬地。只见邬地眼皮也不抬,径自走了。 悟空看了看,那一边只还有一个老六青衣邬明。邬明此时此神扑烁,他见大哥与五哥比肩而去,自己留在此地实是有些儿碍事,且自己一向也搭不得几句话。当下也站起来,向着邬月道:“二哥,你且与斗战胜佛说话儿,我且去照看一下咱们的药圃。”又向悟空道:“斗战胜佛,我暂先靠个假,药师佛曾分得我弟兄一片药圃,平日里也得抽些时间照看一下,这两日有些儿耽搁了,我去一下就来。” 悟空道:“邬老六,你还算是一个知道礼节的,俺老孙不怪,但请去便了。” 邬明听了,知他责怪五哥邬地起身随大哥而去的做法,也知这猴子实是挑剔得紧,哪怕是一小点儿不适也要被他挑出来说道说道。当下不再言语,转身出门而去。 悟空道:“赌棍佛,此地仅有你我二人,绝无第三个,这样也好,有什么话儿你尽管说便是了。日后俺在外只道是俺自知的,哪一个也猜不得是你所言。” 邬月道:“斗战胜佛,一万余年之前,当今仙界曾有一句话,叫作‘芳菲清雅,惠及天下’,不过这一句也并非人人皆知。” 悟空道:“莫不成这其中也有一个秘密不成?” 邬月道:“斗战胜佛慧人,果然不假。可叹的是知道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这‘芳菲清雅’四个字实是代表了四个人。这其中一个清字就是适才所提的清木道人。” 悟空奇道:“果然有些意思。” 邬月道:“这另外三个个自然分别是‘芳木道人’、‘菲木道人’以及‘雅木道人’了。这四人相传为一师所授,芳木道人自是老大,依次为老二、老三、老四。不过不知为了什么,他们在外又绝不提口不提此事,就是他四个见了,也绝不以师兄弟相称呼,是以外人很少知道他们实是出自一师,也只知道他四个是极为厉害的人物而已。不仅如此,此四人之中老大芳木道人改了名号,自呼为阿弥陀……” 悟空听了,惊道:“阿弥陀?这就是当今的阿弥陀佛么?” 邬月听了,只是闭目颔首。 悟空道:“赌棍佛,你可别欺俺老孙不通世事。这阿弥陀佛修的一个佛教正果,而这菲木道人,既是称为道人,只怕修得是个道法?” 说罢只拿眼直盯赌棍邬月。 邬月只把眼皮一抬,冷冷的道:“你说的都不错,否则怎么说当今仙界只以道佛两家最为旺盛。” 悟空吃邬月这一句冷语,当下不再言语,这其中有这样一个曲折,实是令他接受不来。 邬月见悟空不再言语,方道:“菲木道人见芳木道人改了名号,也自改了,不过却留下了其中的一个字,人呼为菲玉,日后成得正果,人便呼之为菲玉佛。菲玉佛也仅呼得没有几天,之后天下之人,便人人呼之为玉帝……” 悟空听了,险些儿跳将起来,圆睁了眼道:“此话当真?” 邬月冷眼观了,冷言道:“你若不信,自走便是。” 邬月待悟空略略冷静下来,又道:“当今佛界之佛,下界之人无论哪个供奉,一般也只以木雕或以泥塑,身上洒扫了金水,便呼为金身,少有玉身,就只因为这玉身之佛最初也只能供得菲玉佛,他佛绝不可以玉身相供。若是下界偶有人以玉身供奉某佛,,此佛便惶惶不可终日,必毁去此玉身而后快,此佛若不去毁了这玉身,若是为菲玉佛知道了,定然有大祸临头。故而那时的佛,除了菲玉佛之外,他们实是相当可怜的,他们绝不敢像当今佛爷,有事无事只在寺庙之中坐了享受人间供奉烟火,他们这些佛爷身子那时终日里游走于下界,只怕有香众不知好歹,贸然为自己塑了玉身,引得自己祸事上门。也是这个原因,那时的佛爷绝比不得现在的肥头大耳,他们那时就是有心享受也是有物享受,可也绝发福不了,一个个瘦得如同一根竹竿儿一般,实是可怜得紧。毕竟有个要命的心事在里面,哪个又能胖得?” 三 悟空听到此处,不由得拊掌笑道:“这个倒好,叫他一个个终日里游走,省得清闲无事只知道享受了香火后便去整人,妙,妙,谁若能令那个释迦牟尼如来也瘦下身来,俺老孙便服了他,呵呵,实是妙之极矣。” 悟空笑毕,转念一想有些儿不对,便道:“赌棍佛,这中间有些儿不对也。” 邬月道:“又怎生不对了?” 悟空道:“你曾说现今玉帝绝非当年的玉帝,那么当年玉帝就是你说的菲玉佛了,也就是所谓的芳木道人了!?” 邬月道:“不错,就是他了,一些儿也错不了。” 悟空道:“菲玉佛是个佛身,而当今玉帝修的却是个道法,这又作何解释。” 邬月道:“斗战胜佛是个明白人,其中自然另有变故,至于是何等变故,也绝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了。” 悟空听他如此一说,心下半信半疑,只拿眼闪着邬月,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邬月见悟空如此神情,知他猜疑,也不理他,淡淡一笑,又道:“清木道人见此二人皆改了原有称号,自己却不为所动,仍自呼为清木。当日仙界曾传言此人最讲究一个德行,他也曾说这名字也只是一个符号而已,既是符号,改与不改还不都是一个样。平日里他除了自身修行之外,也自讲道谈德。故而他的言吐可以两字冠之,那就是‘道’与‘德’了。相传他有一本书谱,唤作‘滋德润道谱’,内有他修炼之果,后来传与他的弟子,他的弟子在此基础上勤加修炼,又有所创,自作一书,名唤‘道德经’……” 悟空听到此处,哂然一笑道:“你可莫说这太上老君李耳便是清木道人的弟子?” 邬月听了,也是一笑:“这可是你说的,与我无干。”说罢,闭目养神,不再与悟空争论,由他去想。 悟空见邬月态度暧昧,不置可否,心下虽有些儿恼,可毕竟也怪不得人家,自家说出了结果,人家只是默认,而自己又有了怀疑,让人家也是为难。 悟空此时脑子里直如一团乱麻,这木那木的,弄得他的脑子儿当真木了,当下也如邬月一般坐下来整理一下头绪。 不知何时,悟空鼻端闻得异香,睁开眼来,早见青衣邬明笑嘻嘻的,手中捧着的盘上有杯热气氤氲的茶儿,当下向着邬明也是一笑,伸手端了一杯。邬明自把另一杯奉与邬月。然后转身走了。 悟空呷了一口,只觉入口微苦,又令有一翻清香,立时精神一振。也无暇细细品了,只觉得此茶实不是一个好字能说得了的,当下三口两口饮了,便自闭目整理这一团乱麻。 静坐稍许,悟空道:“赌棍佛,你且把雅木道人的事儿说一说。” 邬月听了,笑道:“这里的事儿你既是明了了,我就接着说。这雅木道人,据言在此四人之中最是没有出息。知道他的人那更是少了,他与那三个还有一样不同,就是没有什么雄心大志,据说他只知道游玩于山水之间,后来就不知所踪。也有人说,在一场变故中,元神也给打散了,自此便再无此人消息。” 第115章 说罢邬月缄口不语。 悟空又坐了良久方道:“赌棍佛,你且听一听我说的对也不对。” 邬月听了,只管闭目养神,只由他去说。 悟空也自闭目,只管道来:“当今世界,不管是娑婆世界,还是极乐世界,还是这净琉璃世界,若从修炼的角度来说,也只是佛家与道家两大枝占据主流,是也不是?” 邬月道:“可以这么说。” 悟空道:“这佛道两枝儿本是同源,源头便是芳菲清雅四个道人的师傅,是也不是?” 邬月道:“不错。” 悟空道:“这四枝之中,而今也只有三枝尚存。这四枝本就是修的道法,芳木道人自从道法之中悟出佛法来,菲木道人与芳木道人走的是一条路子,故而二个一个成了阿弥陀佛,另一个成了菲玉佛,是也不是?” 邬月道:“果然。” 悟空道:“菲木道人,由道修佛,成得菲玉佛,再到后来成为玉帝,统治得娑婆世界,娑婆世界自当有一段时间为佛家所统领,是也不是?” 邬月道:“斗战胜佛慧语。” 悟空道:“菲玉佛,自称为玉帝之后,便对其他三枝大加伐戮,以至引起怨恨,是也不是?” 邬月道:“这里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若是如此猜测,那也由你。” 悟空道:“清木道人传了太上老君这个弟子,太上老君又传了张初九这个弟子,也就是当今玉帝,是也不是?” 邬月听了,道:“这个事情不要来问我,只问自己便了。” 悟空听了,知其默认了。不过颇为奇怪他为何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悟空又道:“这菲木道人这一枝,当初既是颇为旺盛,且统得娑婆世界,可如今他的传人又在哪里呢?” 邬月道:“以斗战胜佛的颖慧,还猜测不到么?” 悟空听了,凝神半饷方道:“莫非……莫非就在眼前?” 邬月道:“什么都瞒不过斗战胜佛。” 悟空听了,恍然道:“我明白了,菲木道人这一枝儿,既失了娑婆世界的统治权,自当会被排挤,故而流落到这净琉璃世界。只是我不明白,菲芳二枝既都是修炼佛法,势力强大,为何就会为清木道人这一枝儿夺去了江山,且由当今之世来看,这芳木道人这一枝儿与清木道人这一枝儿走得倒挺近,为何独冷落了昔日红火一时的菲木道人这一枝儿?” 邬月道:“凡事自有他的法度,也许合当如此吧。” 悟空道:“当今娑婆世界之中,佛法仍占据一定优势,若论道行之深,道家之中哪一个抵得上释迦牟尼如来,可是统治娑婆世界的为何就是道家?想不透,当真想不透。” 说到后来,悟空已是喃喃自语。 四 良久,悟空突的睁开眼道:“不对也,赌棍佛!” 邬月听悟空说的突勿,也忙的睁开眼来,一脸的疑问,道:“斗战胜佛,有何不对不对了?” 悟空圆睁了眼道:“若是这样来说,佛家出自道家,且只是两枝,那么你弟兄六个算是哪一枝,莫不成算得菲木道人那一枝?” 邬月听了,笑道:“我道斗战胜佛所言何事,原来如此。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只请斗战胜佛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悟空道:“你也有问题,你先答我的,是我先问你来着。” 邬月道:“回答完我这个问题,你那个问题自然也解决了。” 悟空听了,笑道:“好一个赌棍佛,倒与俺老孙玩起游戏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就先说一说你那一个问题。” 邬月道:“斗战胜佛果然是爽快之人,你且想一想,若如你所言,那么我弟兄六个自当同药师佛同是一源,是也不是?” 悟空道:“自然,那是自然。” 邬月道:“既是一源,我们自是一条船上的了,我弟兄六人与他曲家父子又有何怨恨,以至于他父子在此限制我弟兄的活动?” 悟空听了,笑道:“赌棍佛,这个问题,也只好你自家来答了。你这个理由算不得理由,绝算不得。休说是来自一源,就是亲兄弟,翻脸成仇的岂不也多了是?且这弟兄一但成仇只怕别与别家结的仇更加难解呢。赌棍佛,在这上面你的理解那是差的多了,呵呵……”悟空说罢仰天而笑,笑的甚是惬意。 邬月听了,不由得红云飞脸,一想也是,这一个说法实是差了,弟兄之间倘若当真翻起脸来,果真只比与外人结怨还要难解,平日里这种事情我也是见得多了,今日为何举出此等例子来,当真糊涂,有人曾去:一天三混蛋,不知哪一会儿。此话果真不假,以我此等修为不成想也要犯下此等不入流的错误,倒让这个猴精儿笑话。 邬月道:“斗战胜佛所说,果然有些儿道理,这果然算不得一个理由,这一点儿倒是我差了。” 悟空听邬月如此一说,倒是没料到,这一会儿他两个一枪一箭的互相攻击,向来是谁也不肯认输的,这一次邬月竟然认输,实是出乎悟空所料。 悟空当下笑道:“不怪,谁能没错,一天三混蛋的事儿是常有的,不怪,不怪。” 邬月听悟空如此一说,本已消退的红云立时布了满脸,这一次可又是不同,这可是真的恼了。而那一次可是自家羞了的。 悟空早已看在眼里,笑道:“开个玩笑,赌棍佛又何必当真?” 邬月听了,心中难受之极,实未料到,一步错,步步错,这一会儿可全被这猴子把握了先机,就是我这细微的变化也全被他看在眼里,不行,得稳住了,绝不能再输于这猴子。 邬月暗暗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把烦乱的心绪整了一整,方道:“斗战胜佛,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且看一看,你自入得弟兄六个的家门,可曾见得有佛家标志?你入得曲家之门时又可曾见得有佛家标志?” 赌棍邬月连问了两个问题之后,绝不敢再行托大,那原本紧闭的眼儿,睁了开来,牢牢的盯住了悟空的眼神,只看他如何应对。 悟空见邬月如此,已然知其心思,双眼连闪了两闪,道:“赌棍佛问的好,问的好,不过你这两个问题能说明什么呢?” 邬月听了,暗骂悟空乖滑,他已明明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却是不直接作答,反把这个问题踢了回来,让邬月自问自答。 邬月微然一笑道:“斗战胜佛,这两个问题,你既不想答,我自也是勿需答,你知我知即可,又何必说出?” 悟空听了,笑道:“这样甚好。有过,你又何必举此等例子,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儿,单只看一看你家兄弟的头儿与身上装束就可知晓了。” 邬月听了,知道又已被这猴子耍了,道:“你既已知道,那又何必再问?” 悟空叹了口气道:“赌棍佛,你且想一想,别家都在娑婆世界,你家独在这净琉璃世界这样的一个窄小之地,来得此地以来,我所见所闻皆是娑婆世界之中不曾见不曾闻的事情。有些事情看着相同却又实则未必相同。我若不问得实了,只怕日后闹出笑话来。” 略顿一顿,悟空又道:“看你家弟兄装束实是似道非道,似佛还佛,且由你适才所言,这‘芳菲清雅’四个本就是道人,后来,‘芳菲’两个偏就另修了佛,你兄弟既是似道非道,似佛非佛,也不由得我多心,你到底是这四枝中的哪一枝儿,这一个我还是要问一问的。” 邬月听了,也叹了口气道:“斗战胜佛问的其实一些儿也不过分,这个问题问的也实是对了。若是妄加猜测,只怕便走了斜路。” 悟空道:“既是问的对了,你且漏个底儿,到底是哪一枝儿?” 邬月听了,笑了笑,正欲作答,却听得悟空低声道:“你弟兄六个是不是‘雅木道人’那一枝儿?” 邬月听了,大笑道:“斗战胜佛,这次你可错大了,若我弟兄果真是雅木道人的传人,又岂有说自己这一枝绝灭了道理?自已咒自己,这可是个大忌讳,我邬月再不济,也绝不能咒了自己的祖师,也咒了自己,你说是不是?” 悟空听了,道:“那我就不懂了,你到底是哪一枝儿?” 邬月道:“斗战胜佛,说了,只怕你也不信,我看还是不说的好吧。” 悟空道:“赌棍佛,你家弟兄的出身,也算得上是秘密么?” 邬月道:“自然不是。” 悟空道:“既不是,说了又何妨?该不会你弟兄是无门无派,无佛无道之人吧?” 邬月听了,笑道:“斗战胜佛,这话说的有意思,其实果然如你此语所说。我弟兄几个实是无门无派,无佛无道。” 悟空听了,一怔,旋即笑道:“这个问题说的好,无门无派,无佛无道,你既如此说了,我还问什么,不问了,不问了。”当下端起适才邬明送的茶水来,张口欲饮却是一滴也无,已然被他不觉之中喝了个怠尽。 邬月见了,扬声道:“六弟,给斗战胜佛上茶。”外面一声应了,果是邬明的声音。 五 邬月又道:“斗战胜佛,既是仙家秘密我都已告诉于你,我又何必把自家出身也瞒了,刚才也并非与你开玩笑。” 悟空听了,“噢”了一声,复又看定邬月。 邬月道:“我弟兄几个果真是无门无派,无道无佛。我们适才所说的道与佛,实是指道家与佛家而言。我弟兄所修绝不再此二者之列。而我弟兄所奉的是一个大道。” 悟空听了,奇道:“何谓大道?” 邬月道:“这大道者,无论何人,所修的方向无论是哪一个,只要他能够持之以恒,只要是修炼,都可呼为修道。 第116章 故而之大道,最是没有限制,随心所欲,想修什么便修什么,想修成什么样便修成什么样,绝不受所谓有佛家也好道家也好等等的规矩限制。” 悟空听他言语,似有些玄,当下凝神倾听。 邬月见悟空认真,便道:“适才我们所说的‘芳菲清雅’四个道人,据传言是来自于同一源,我认为这一源便是我弟兄所认为的大道,此时之道绝无方向,随意修为。就因为此,‘芳菲清雅’这四个道人,便自此各自修炼,也许‘芳菲’二人常相交流,故而在思想上意念上基本一致,故而他们另分出佛家这一枝,‘清雅’这二人常相交流,思想上相近,便分出道家这一枝来,只是此一道已非彼一道,内容已然变了,已然弃了原先的大道,只是在名声上的一个沿袭而已。” 悟空听了,心中豁然。 邬月又道:“只有我弟兄所修之道,任其自然,所修之道最为正统,是而为大道。”说罢傲然而笑,那是深以自己弟兄的修为为荣的。 悟空听了,突道:“赌棍佛,我又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了。” 邬月心道这猴子怎么这么多事情,当下收了笑容道:“你说罢。” 悟空正欲开口,邬明已然又呈上两杯茶来,悟空道了谢,邬明一笑,转身离开。 悟空不及饮茶,道:“你三弟邬星可曾习得清心冽肺谱?” 邬月听了,随口答道:“那是自然,那次除了怪草之后,三弟便取了那清心冽肺谱,回来之后时加修练,我弟兄几个也都曾修得。” 悟空听了,又道:“只是这清心冽肺谱是何人之物?” 邬月听了,本是笑意盎然的脸上,慢慢的收敛了,双目抬志,眼神只放在远方,竟是一脸的茫然状。 悟空见他神情奇怪,还道自己问错了问题。 只见邬月自座位之上站起,双手盘于胸前,缓缓的在室内踱了起来。 悟空见了,也不来扰,只自口茶,只觉得此茶清新无比,喝着茶,就如看到了青衣邬明那张清秀的脸,不由得在心中先赞叹。 正在此时,只听得邬月喃喃的道:“是了,是了,应当如此,怎么会如此,差了差了……”悟空看时,只见邬月时不时的摇摇头。也不知他想些什么。 良久,邬月走向悟空,双手合拾,深深一躬,道:“谢谢斗战胜佛。” 悟空见了,笑道:“赌棍佛,为何如此,有何可谢?” 邬月缓步回了座位上,坐了,肃然道:“斗战胜佛你适才那一问,让我想起一个问题来。” 悟空听了,觉得颇为奇怪,便问道:“这个问题对你家很是有用么?” 邬月道:“不错。许多年来,我们弟兄一直自认为我等修的是一个自然之道,是一个大道,可是如今想来也不全是。” 悟空道:“为何如此说?” 邬月道:“自三弟得了清心冽肺谱之后,我们勤加修习。可是全忘了这清心冽肺谱的源头。据传言‘芳菲清雅’四人曾得分别得到他们师傅的一部修炼谱。传与清木道人的是滋德润道谱,后来被太上老君化为了道德经。传于菲木道人的便是这清心冽肺谱,那死在洞中的和尚便是菲木道人的二弟子,只是这书并非菲木道人传于这和尚,实是这和尚窃了去的。后来三弟得了,我们修炼了一段时间又自丢失,只是已然受此书影响颇大,自此之后的路子便是这一个路子。若是如此论起来,我弟兄几个所修的实则上当算作佛家之物,故而已算不得大道了。” 说到此处,邬月一脸的黯然。显然对自己兄弟的这个误解深以为愧。 悟空听,略一思忖,不由得拊掌笑道:“妙妙妙,你弟兄几个一直自以为没有老祖,可是没成想这祖宗儿却是现成的,只是自家不认罢了。” 邬月黯然道:“斗战胜佛说的是,若是如此论起来,菲木道人后来成了菲玉佛,得了天庭,便是玉皇大帝,那时佛法盛行,我们论起来与他一路,那自是算得他的正宗传人。一点儿也假不得。” 悟空戏谑道:“好一个正宗传人,一向还不认祖呢。” 邬月听了,脸色微红。 悟空又道:“既是认得祖,你且想一想,当今世界与你弟兄亲近的还有哪些。” 赌棍邬月道:“这个也是简单,当年菲玉佛,有两个弟子,二弟子就是那个和尚——其实也算得是我等的师傅了。大弟子传了药师佛这个传人。” 悟空听了,笑道:“呵呵,果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窝里斗呵。你自家适才还说什么:我弟兄六人与他曲家父子又有何怨恨,以至于他父子在此限制我弟兄的活动?是也不是?” 邬月听了,脸色更红。 悟空见了邬月如此,心下反有些不忍,道:“有些事儿,虽说放在哪儿,可是若是不去思考,便不知其中内涵,所谓不知者不怪,赌棍佛,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邬月听了,知悟空宽他心怀,当下低头道:“斗战胜佛说的是。在此之前,你叫我赌棍佛之时,我还一直在心里笑你见识短浅。我一直有这样一种想法,无论何人,只要修得大道,到得一定是机,必能到达一个巅峰,此时体内精光外射,若是佛家便是所谓的佛光。故而那日你诱得我与四弟体内精光外射之时,我还以为我这见解一直是对的,看来我实是错了。” 六 悟空听了,闪了闪眼儿,道:“你所说也未必错。” 邬月听了,哦了一声,登时抬起头来。 悟空道:“其实你所说之言,我也曾想过,无论他是佛,是道,修炼之时,讲究的是一个修心养性,滋德润道,到了一定时节,自然会达巅峰,此时正果即成,如你所言,体内精光陡现,这只怕是一种必然之果,有一句话叫做‘殊途同归’,说的只怕就是这个事情。” 邬月听了,立时眼放精光道:“不错,‘殊途同归’,所修路子固然不同,仍然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不错,我怎么又想不到?” 悟空戏谑道:“一日三混蛋,只怕这是第二次。”说罢哈哈大笑。 邬月听了,竟然忸怩起来 悟空道:“既是知了祖宗,哪一日与药师佛认了亲戚,好歹也算自家兄弟。” 邬月道:“斗战胜佛说的是,我弟兄这一枝算是次枝,药师佛那一枝算是长枝,应当算是师兄弟吧。应当呼菲木道人为师祖。只是……只……” 悟空见他吞吐,便问道:“只是什么?” 邬月道:“只是不知药师佛认还是不认,这还是个问题呢。” 悟空笑道:“这个不难,此事包在俺老孙身上,这个和事佬俺老孙做了。到那时说不得有一杯茶喝。” 邬月道:“不过……不过……” 悟空道:“又怎么了?” 邬月道:“就是药师佛愿意认,只怕我那弟兄几个也不愿认呢。” 悟空听了,蹙眉道:“这个问题有些儿难,俺老孙问不了,这可你自家的事儿,老孙算是个外人。” 邬月听了,也觉得为难,皱眉不语。 悟空见了道:“这些儿烦心事不说也罢,赌棍佛,你可还欠着我的故事来着,且说说看,在那‘佛不归’洞内后来又有何事情发生?适才提到了‘清木道人’,好啊,老孙好歹也知道了清木道人竟是当今玉皇大帝的师祖,老孙也算是长了学问了,接着说吧。” 邬月听了,展颜道:“斗战胜佛说的是,这些儿烦心事,说他作甚。”说罢随手端起适才邬明送的茶来,一饮而尽。 邬月清了清嗓子道:“那日,当我们看到清木道人这几个字时,那可是人人震惊。虽然芳菲清雅这四个道人的有关说法,知道的人不多,可是我们七个实是这不多的人中的七个。若按石壁上的文字分析,那么谜底就算已经揭开了。怪草必然和清木道人有关!这洞也是清木道人修了来的了。只是实是猜不透清木道人这样一个具有高深修为的人,为何会修了这样一个所在。那个时候我们是人人又惊,又奇,又有些儿惧的。” “三弟那时见了壁上字儿很是不以为然,他当时就笑了,道:‘清木道人怕是唬人的,我们几个也不是赤阳身子,也还不是到了此地,虽说身上有些儿阴凉,但还不至于便送了命。也不知他老人家想做什么,只怕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几个就是连佛身也不是的人居然也到得此地,他还谈什么佛不归,有些言过其实了。不看也罢,我们还是走吧,徒徒的在这儿耽搁时间,好在镇元大仙适才为我们输入了一些儿阳气,趁着这个阳气尚在我们向前闯一闯,怎么样?” “三弟如此一说,四弟,五弟,六弟几个立时赞同,那时我们刚从镇元童子身上得了阳气,气血顺畅,大有热血沸腾之势,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立时就想起身前行,那时就连我也是有些心动的,不过好歹我也长了几岁,再说我毕竟是个兄长,小弟说出的话,我好歹也要仔细考虑一下,纵是极为正确的,我也要考虑一下……” 悟空听了,笑道:“说的有理,做兄长的若是随便就听了小弟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邬月听了,道:“教斗战胜佛笑话了,做兄长的面子有时自己实是想要,在小弟面前总还是要摆一摆谱的。我那时正在沉吟的当口,大哥不干了,他立时反对,哪里像我婆婆妈妈的,纵是心里想着赞成,可是还要顾及所谓的兄长之情,做作一翻。大哥当时很是生气的样子,他道:‘三弟,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清木道人是世间高人,他的话应当是没错的。 第117章 我们弟兄几个绝不是赤阳身子,还是身体重要,我看我们还是回吧。三弟,你的想法固然是对的,不过我想呢,我们还是趁着我们周身充满阳气,快速返回为好。我们洞口接应,这样也教镇元大仙去了后顾之尤,一心闯洞,好歹这草儿还得我们几个共同来除去了,你说是不是,镇元大仙?’” “大哥如此一说,我们弟兄几个当时谁都没有言语,毕竟是大哥的话,也不便立时反驳,否则这当大哥的以后可怎么个混法?再则说了,大哥的心意我们哪一个不知道,他实在是为着我们弟兄几个考虑,尤其是先前六弟的身子已然感到不适了。他在此时提出这个说法,我们那时实在是不好立时就给他否决了,还好,他那最后一句是征求镇元童子的意见的,我那时就打好了主意,且听一听镇元童子怎生说法,若是连他也要求我们外撤,那时我再说话也不迟。那时,纵是大哥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意见的。” 悟空笑道:“不错,虽是大哥,可是几个做兄弟的若要都与他唱对台戏那时只怕也不好招架。” 赌棍邬月听了,心道这猴子儿总是净拣难听的说。 邬月道:“也不是唱对台戏,毕竟各人观点不同,那时也不能一味的让大哥说了算,当小弟的有时也得作一下主。那时镇元童子看了一下形势,他也是一个极为乖巧之人,在弟兄几个当中除了我没有表态以外,其余全部表示愿意前行,就连一向受寒毒侵袭的六弟也是极有要求前行的。镇元童子看了看我,我想他定然从我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我的决定。为何那么说呢?这里有个理由。因为在仙回头那一居室之时,镇元童子已然强烈要求我们回去,可是在那时,他竟然说得很是委婉。” 七 邬月道:“那时镇元童子第一个喊道:‘对啊,我们拜一拜啊,我们拜一拜清木老人家。’大家听到这一句话,忙的一个接一个的就地跪倒了。那个时候,我想大家受了三弟的启发,定然是同时想到了这样一个法子,一听得有人提议,立时把这个想法付诸实现。” 悟空道:“你等这种做法实是有些儿不合规矩,想来是平时做事一向横贯了,到了人家门前,也不知道说个软话,只知道一味的用强,哼,我看你们实是霸道极了,若我是那清木道人,定也不会给你开这劳什子门。” 邬月听了,只觉得悟空话中哪里是刺了,简直就是在拿刀子向着自己身上捅了。 当下讪讪的道:“斗战胜佛说的是,那时我们实是做错了。” 悟空道:“可有什么结果?”说着话,一脸急切神态。 邬月见了,心道你怎么比我们还心急。 邬月略停了停道:“我们那时只把头儿都磕破,可还是不见有任何动静。我们那时都已疲惫得紧。四弟口里已经开始不干净起来,只把清木道人的老祖都骂了。那时镇元童子可是闭口不言。可是骂归骂,还能骂出个什么结果出来?” “我们几个最后不得不垂头丧气的往回走。那时的心情实在是沮丧极了。只觉得那一天简直就是一生之中最为黑暗的一天。斗战胜佛你想啊,我们过去之时最初本是一点儿希望也没抱的,只是觉得希奇,我们也没想着能有什么特殊的宝贝能够得到的,可是后来那个可恶的清木道人,一路之上设了几个引诱的所在,先是什么‘返阳居’,后又是什么‘仙回头’,最后又来了一个什么‘佛不归’,一步步的搞什么玄虚啊。这样一来把我们弟兄几个以及镇元童子的好奇心都给勾出来了。心中这份欲火渐盛。” “最为要命的是,中间还冒出那么一个似模似样的和尚,从他身上还掉出了一本破书,和一个什么‘通天圆盾’,这样更好,让我们觉得这以后必将有什么更加重要的宝贝,谁知道结果却是那个样子。看来这人心欲望实是无尽啊,他藏在人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它便会浮上来,直叫人连命都丢了,也还都不顾……” 悟空听这邬月发出此等感慨,心道这也实是不易。当听到“欲望”这两个字时,心里突的忽悠一下子,立时想到了在欲海之中的那几个时辰,心中立时烦闷起来,旋而又想到自己与月光佛动手之时,无端的掉下了欲球,被他拿去且愣说是他们的日月神珠,至今这欲球也不知怎么样了,一想到这儿悟空的气儿就直冒出来,不由得一声恨恨的长出了一口气。 邬月见悟空神态不端,满面愤恨之色,心中惶恐:“这猴儿发什么疯,我说错了什么?”想一想自己的话,自己没说什么啊,当下道:“斗战胜佛,这中间可有不什么不对?” 悟空听了,猛的一个激泠,转而笑道:“没什么,想到一件气事,便想发火,与你无关,但管讲来。” 邬月道:“我们几个眼看着没有希望,也只有返回。人的精神这一萎靡下来,立时就觉得不舒服,原来身上觉不得一些儿冷,这回可倒好,我们还未来得及向回走,只觉得通体冰凉之至,我那时只觉得身上就如被覆了冰似的,浑身如筛糠五般,上下牙齿一些儿也不听话,只听得上下相碰的声音,在那时的那个洞里特别的响。其时也不只是我,那弟兄几个也直叫说冷,快快走吧。” “那时,我们才注意到洞内的光线已经弱了,原来镇元童子由于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结果,丧气之下,阳气大减,这可要命了,我心里那个骂呀,老兄啊老兄,你早不衰光,晚不衰光,单就到了这洞的最底部衰光,你这岂不是成心想要我们弟兄几个的命吗?这时大哥可发话了:‘弟……弟……弟兄……们,快……快……快……快跑……吧……’他这一句话被他掰成了八九瓣来说,声音微弱,也顾不得身份了,就连‘跑’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我那时立时想到了那个和尚的死法,想到了在心里立时涌出一个可怕的词来……” 悟空在一边听了,也觉得有寒意涌上来,听邬月如此一说,不由得接到:“散——仙——体——” 邬月听了,打了一个冷战道:“……不错,斗战胜佛,是‘散仙体’,是‘散仙体’,这个想法一涌现,我心儿更加凉了,莫不成我弟兄几个就如那老和尚一样,逃不得这一劫么?我那时拔腿就向处跑,可是脚下不注意险些儿摔倒,我倒忘了适才四弟用刀划了许多石块下来,有许多已然迸到了我身后的位置,我那时可来不及抑怨四弟,只想着往外逃。若是在平时,我定要狠狠的抱怨四弟一翻不可。” “我在前面摸索着往前跑,这时我可知道走在最后面的好处了,那时我们的心智已乱了,顾不得别的,在后面跑当然方便,可是有一样,在那样的洞里哪儿不光啊,进洞之时仅有的光就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镇元童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悟空听到邬月嘴里说出“千刀万剐”这个词时,心时不由得冷的厉害,此时他看到邬月脸上露出极为狰狞的面相来,嘴里说着话,就如正在咀嚼着镇元童子的肉一般。悟空见了一阵恐惧涌上来,就是在西行路上十四载所见妖怪多了,也未曾见得这翻面容。 “我在前面只能说是快走了,光儿照不到,而且在我后面与镇元童子之间还有弟兄五个,就是有些儿光亮也全被他们挡住了。好不容易,走完……跑完了那十几丈跑,又重回到‘佛不归’居室中,那时跑时是涌在一个狭小的洞内,心中恐惧之感自是大的,可是一到了空旷处,也不知怎的,心中那股压力立是觉得没了,心中好受多了,我那时记得是深嘘了一口气的。那个声音在洞中回环久久不功。那弟兄几个也不例外,依次到了那个居室之中时,总是要呼出些声响来。看来在那样的狭小的通道中,实在是太过压抑。” 八 悟空听着邬月说着话,想象得到他们当时是何等的狼狈,若是在平时定会笑将起来,可是在这儿竟不觉得有一丝儿的好笑,只觉得就好像是自己从洞中逃出来一般。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生之中何曾逃过?显见自己不自觉的受了邬月语气的熏染,也不自觉的生了恐惧之心。而且自己也曾于五行山下被限了五百载,若要说空间的窄小,又哪里有悟空的空间更加窄小,无论如何这弟兄几个还能在狭小的能道内来回的走动,可自己呢,自己受的那份罪又是何等的令人恐惧?想来这份同邬家兄弟相似的害怕心理,那是早已种在心上的了。 “在这样的地方,腾云又腾不得,那时直想变作一只鸟儿或是化作一阵风儿出去,可是毕竟几个人一同来的,自然要一同出去。那种想法也只能藏在心里的了。在佛不归居室之内,大伙儿的心稍微的放下来了。我那时的心情是极为糟糕的,本以为来此之地能有所收获,没成想弄成这个样子,除了三弟与镇元童子各有一样东西到手外,我们其余几个竟是只能跟着挨冻受累,一想到这些儿,我只觉得就这样子出去实是心有不甘,这个洞儿既是如此害人,我那时立时涌出一个想法来:把它毁了!” 说到这儿赌棍邬月脸上涌现出另外一种极为可怕的表情,面部肌肉不停抖动着,说话之时牙床也要重重的咬在一起,双目只落在远方,此时在他眼里只怕早已忘记了此地还有一个叫孙悟空的远方客人在他的身边,也浑忘记了自己是在讲故事,他已然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世界中。 悟空见了,心中只觉得极为的不舒服。一个人有些时候会在某一种场合把他鲜为人知的一面暴露出来,这一面或是凶险,或是狡诈,或是天真……这一些儿就怕他自己也是不知,有时处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受环境影响,不自觉的便显露无遗,这赌棍佛的另一面竟然是这个样子么? 第118章 若果真如此,那也是极为可怕的,这个人一但达不到他的目的便会凶相毕露,杀机涌现,对这样的人,不但要注意,而且要时刻的防着了,绝可以给他以机会暴露出他的凶恶来,一但如此,后果实是不堪想象。悟空在心中不由得翻动起来。 “……我想到了便要做到了,那时,我,大喊了一声:‘你们快走,这个鸟洞害人不浅,我毁了它。’那时镇元童子看了我的样子,我想他也一定是害怕极了,我看见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就把眼一瞪,道:‘不想死在这儿就快走’。我那时也不知哪里来的恶气,这一声喊实是大极了,声音在洞中来回几趟,只听得就象是有若干个一个接一个不停的说着‘不想死在这儿就快走,不想死在这儿就快走,不想死在这儿就快走……’又象是海边的波浪,一浪接一浪的只管向耳中灌来,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了,我自己听在耳里也觉得不舒服,我那时被自己吓得也有点儿呆了,我问我自己,我真的有那么恶么?” “我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办不到,心中的怒火一往上翻,往上翻。五弟四弟三弟大哥还有镇元童子依次从我身边蹿过去了,我那时见了他们的狼狈的样子,心中竟然莫名的涌起一种快感来,这种快感这我感觉到真是受用极了。我想不到我原来竟还有这样一种能力,我生气的时候竟然能让他们都乖乖的听我的,他们那时没有一个敢提出异议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啊。我知道包括我大哥在内那个时候都怕了我……呵呵……我那时就想了,我才是弟兄几个中的老大,你看,我一发起火来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么?这个老大也不是天生下来就该谁来做的,谁若有能力谁就当做老大……” “那时我的意念之中这些都在瞬间涌现出来。其实后来我也想过了,我当时的那个状态,也许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条疯狗谁又愿意来与它一般见识?故而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六弟,以及镇元童子他们宁愿敬而远之,谁也不想就让一个近在咫尺的疯狗那么样的咬,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跑。可是在那时我竟然以为他们是怕了我,呵呵,可笑啊……” “在一种疯狂的欲念的支配之下,我又是一声暴吼,抬腿就向我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去,那块在我的大力之下登时便飞起来,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响,在那样的洞里竟然显得沉闷之极。就在我的同时,竟然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害是意想不到的事……” 悟空听了,心中电光石火之间的一闪:啊呀,定是另有机关,这一脚踢得巧了。一想到此,悟空精神大振,眼中也闪出亮亮的光来。登时把腰板一挺,身子前倾,想听一听,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事情。 只听得邬月道:“……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发生,当真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不要说做一次梦,就是一万个梦,十万个梦,我也想不到,不只是我想不到,大哥及小弟他们也绝不会想到,那个镇元童子更是不用说了,那个孤傲的家伙,嘿嘿……” 悟空听了,心道,你这家伙都说些什么,快点儿说吧,奶奶的…… “就在那一脚踢出之时,我身上,哈哈是在我身上……咳咳……咳……”说到激动处邬月竟然咳嗽起来。 悟空焦躁之极,心中直骂,奶奶的,你快点儿,早不咳晚不咳……只急得悟空要站起来。 邬月咳了几声,抬起头来,缓了缓神,眼望前方,眼中闪出一股可怕的光来,道:“……是的,就在我身上,光,亮光,一种亮光出现了,我的身上竟然发出光来,哈哈,不只是镇元童子能发光,我……也能!” “只是这种光的光线有些儿弱了,绝不像现还的所谓的佛光,佛光红灿灿金闪闪,也不像是镇元童子的那一类,他的光儿亮亮的,是的,绝不是这一种。我身上的光儿,它是什么色呢?它是红的,对红色的,可是,可是又不象是光,镇元童子的光,就如是一盏灯,光线从身上发出就如从灯中发出一般,也象是一个太阳,太阳发出的光也是直直的。可是,可是……我的光线不同,这它是红的,略微显得亮,可又不是光线的那种亮,……不……不,那不是光,这种红色的东西虽然也能发出所谓有亮光来,可是还不如说是一种红红的雾,对是一种雾,只是这雾是一种红气,就如气体般的氤氲,他在我身体的周围,包裹着我……” 九 悟空不由得站起身来,双目只看着赌棍邬月,面部肌肉不停抖动的邬月。这太不可思议了。 欲雾,欲海之雾。 这种东西悟空太熟悉了。 还能有谁比悟空对这个东西再熟悉的呢? 怎么能叫悟空不熟悉? 一千余年,一千年啊! 那个只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时辰,却感觉有千余年的东西! 那个让他感觉到无援无助的东西! 那个让他欲哭无泪的东西! 那个让他失去了伴他数百年的金箍棒的东西! 在另一个世界竟然又听到这个东西,这么能不让悟空激动? 谁能想像得到,在寻常人体内存在却又看不到的东西,现在竟然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出现过?这太不可思议了! 悟空拿眼上上下下只来瞅着邬月,眼前的邬月,一个号称为赌棍的邬月,一个在这净琉璃世界呆了万余年的邬月。一个正在神情激动的邬月。 邬月依然如此,眼只望着远方,浑忘了眼前还有一个孙悟空,他依然沉浸在他的梦幻,曾经的梦幻之中。 “……我见到我身上的光了,哈哈,我也能发出光了,镇元童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是赤阳之身,我又是什么?!我也是赤阳身子,你看啊我身上也有光,我弟兄几人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光,哈哈,什么阴阳镜,你的那个破阴阳镜,你那时为什么只照我的那几个弟兄,你没有照过我,哈哈,你若是照我,你那时必然会大大的吃一惊,这天下大了,怎么会只有你一个赤阳之身,你看哪,赤阳童子,你看哪,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也是赤阳身子,我的光比你的红,比你的要好……” 邬月缓缓的把目光自远处收回来,好像又回到了现实之中,眼中的那种狂热的光刹那之间好像又没有了,他下意识的扫了扫悟空。 在这时悟空好像又看到了最初那个沉静而又狡猾的赌棍邬月。悟空见邬月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之中站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看邬月的眼神有些儿不对。当下忙的坐了,同时心中暗叫糟糕,自己怎么竟会如此失态? 邬月缓缓的道:“叫斗战胜佛见笑了,我刚才有些儿失态。只是那时实在是太令我疯狂了。” 悟空道:“谁还能没有个得意事儿?有得意事儿自然要开心,开心了失态也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 邬月道:“其实这又哪里是一种得意的事了,简直就是我人生的灾难。”说罢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悟空要听欲雾之事,故意问道:“赌棍佛,后来,你身上的那……雾……那……那红光是怎么一回事儿?” 邬月慢慢的抬起了头,双眼翻了翻,直看着屋顶,想了一想,然后低下头来,道:“我那时几乎处于一种癫狂状态。” “我见我身上有光发出最初是一种害怕,可是这种害怕也只是在一瞬间,我意识到我这光是与镇元童子一般的赤阳之光,我那时是何等的兴奋啊。我本来是一种极度失望的心态,失望之下,不满爆发,自觉得心底涌出来的怒气,或是怨气直涌上来,直充满了我的身子,那时我才抬脚踢飞了石头,踢了这一脚,身上出现了红光,心中的怨气似是得到了一点儿发泄。” “心理上得到了这样一种发泄的暗示,愈加癫狂起来,我既然自身已能发出光来,又何必靠着镇元童子,那时镇元童子与我的大哥和几个兄弟已然向前冲了出去,在我的恶声恶语中他们走了,那时也还只有我自己。我那时既然不需担心光亮的问题,又不需担心寒毒袭体的问题,那我还有何后顾之忧?我放开胆来,只想着要把这佛不归居室给毁了,当下双脚连连,只向着石头儿撒气,还有那些莲花座儿,也给我一脚一个全给他踢飞了,哈哈,想一想,那时真是过瘾,我越踢越解气,满室之中居然给我踢的乱七八糟。我记得那时我站在居室之中很是笑了一会儿,心中那份得意是从来没有的,那种发泄过的畅快也是没有的。” “那时,我勿自觉得不解气,我抬眼便看到了那个最大的莲花座儿,他已被我给踢得歪了,可是我看了,心里一股气又涌上来,我向前去,双臂用力只把那莲花座儿给举起来,转过身去,看着另一个角落的那些儿泥捏的花儿,一看到那棵怪草儿,没成想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来破坏,竟能未伤得它丝毫。我立时怒气又起,一想到这几日的事情全是因了这怪草引起的,这种火气更大,恨不得把它全部碾为粉末,我举着莲花坐的双臂猛的发力,同时一声狂吼,我用了我全部的力气直把莲花座向着怪草掷去。” 说到这儿邬月看了看悟空,叹了口气道:“这一掷,才落到正点之上。” 悟空听了,心中讶异无限,不知他说的这个正点究竟是什么。 邬月突的大声道:“六弟,再上杯茶来。”这一声叫的突勿,把悟空吓了一跳。外面应了一声,是青衣邬明的声音。 邬月道:“我本意是要把那棵泥捏的怪草给砸扁了,砸碎了,可是盛怒之下,失了冷头,由于用力过猛,那个莲轮座儿竟然砸在了墙角上,反弹回来又压在了怪草之上,这样一生还是把那个泥捏怪草给除了,不光是这棵草,那一些土丘上的层层排下来的花儿草儿的也全部完了。 第119章 这一些倒都是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竟然砸出了一个洞,同时打开了一扁门。” “这个洞恰就在这个门上,且在这一击之下,门也开了。我当时实在是惊呆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走过去的。谁能想得到在这土丘后的墙壁角落上竟然隐得一个洞?一般之人到了这里,也只是如走过‘返阳居’、‘仙回头’一样的想法,想走过那个‘佛不归’居室,我弟兄六个与镇元童子就是此等想法,绝想不到竟会在此处另有洞天……” 十 此时,青衣邬明端了茶水过来,邬月与悟空接了茶,邬明正要出去,邬月却道:“六弟,你且留下吧。”邬明听了,应了声是。便自找座位坐了。 赌棍邬月啜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那边悟空也自饮了,边饮边向邬明道:“小哥儿,你沏得好茶水。”邬明听了,脸色微红道:“谢斗战胜佛。” 邬月道:“其实那时我弟兄几个也实是粗心。我走到墙角之时,仔细的看了一下,此处墙角与它处角落果然不同,两壁相交处,仿如我等建造的屋宇,一条直线下来,且右手侧这一面墙壁尤为光滑,石门就是处在这个位置,若是能细心一些多留一些疑问,便不难猜得此处定有古怪。可惜的是……那时……那时我们只顾着像走大路一般向前走。我们弟兄几个倒还罢了,最为可气的是那个镇元童子。我们弟兄未曾到得墙壁角落,毕竟碍着眼前有个摆满了花的土丘儿,镇元童子可就不同了,当时他可是把他的那个小细脖子变得如一个细长脖子鬼一般,他的脖子绕了那土丘转了一圈儿,自然离那墙壁也是最近。可是他竟然如一个睁眼瞎子一样,竟没能看出其中的的古怪来。” 悟空听了心道你现今儿说这话,若不是误打误撞的让你破了门,只怕让你在跟前用手摸上两把也还发现不了呢。可是转念一想,只怕也不是,这邬月向来心细,说不定也给他撞破机关,由他于人的要求来看,此人定是心细的不得了,否则又于人提出如此要求来? 邬月道:“我走过去,心中狂喜,几乎要掉下泪来,七个人都没找得到的东西,竟然让我无意之中给破了机关,这当中定然有宝贝,这是勿庸置疑的,想到这些,我心中又岂能不喜?而且又是在这居室就要给我完全毁坏的时候?我压住那份喜悦,走到门边,用手摸了摸,触手虽说凉,可是竟不觉得冷。我更坚信我身上这光必是赤阳之光无疑。 “我把石门小心的推开了,尽管石门已给我砸的闪开了一条极大的缝隙,可是推开它还是费了我老大的劲。我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一方面怕是惹怒了清木道人,毕竟这儿是人家的府地,我却坏了人家的门,这于谁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若是再莽莽撞撞的往里闯,只怕……这一种设想还是假设清木道人在内的一种想法,设或是清木道人已然不在其内,内中定要设置一些机关,那时遭遇了暗算可就糟了,弟兄几个都已出去了,那时没有个照应,若是死在里面岂不冤枉?” 悟空插口道:“赌棍佛果然是个心细之人,未进时先想着退,退路已然找好了,佩服。若是老孙在此,定然不会如此,那时是只知向里面闯的,呵呵……” 悟空笑他想独吞内里宝物可又怕不明不白的死在其内,邬月岂能听不出悟空语中之刺? 邬月淡淡的道:“人各有秉性,那也是强求不来的。斗战胜佛若是那时就在时,只怕三界已是另有一种结果,你身为当今娑婆世界的玉皇大帝也说不定。” 这邬月竟然不受悟空刺激。 邬月道:“入得室内,我这才发觉自身上的这点儿光芒实在是太过微弱,我身上的这层红光也只是围绕在我身边,发出的光也只是照在周围两仗左右,只是这点光线已然让我对所看到的吃惊不小,有石桌、石凳、石几、甚至还有石床,做工颇为精细,俨然就是一个小居室,只是看不到住在里面的人。由设置来看,住在其中的定然是一个于生活颇为考究之人,无论是什么都是做的很是细致。这一室其实也不是很大,我身上的光也还能够用。” “那时我竟然觉得害怕了,我本来是一个盛怒之下破室而入的人,按理来说,那时绝不应当有害怕的感觉,可是不知为何,自弟兄几个被为强行赶出之后,这里是死一般的静寂,一些儿生气也没有,尤其是在这室内所有的东西都是石头做的,看样子是人居住的,可是又不见人,不由得令我想到这莫非是一个坟墓不成?他想引了人来于他同葬?脑子之中一有了这个想法,头皮立时便炸开了,恐惧便袭上心来。身上的光儿立时弱了许多。这样一来,我愈觉得害怕,可是在那时只得强打精神,我不断的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绝不是想像的那个样子。” “我平静了一下紧张和恐惧的心情,细细的想了一下,谁若是想跑到这种阴寒之地来死实是无聊之极,且已具备能够抵御这种寒毒的人,身子必然已是佛身且还具有独特修为的人,否则又岂能到得此地且修得此等考究的石室?我这样一想,心里立时安静下来,那时是再也不觉得害怕,身上的红光立时强了起来,比初时还要亮得多,我大喜之至。” “那时就想了,此室怕并非只是用来居住,可是单从布置来看它就是一个生活吃住的地方。我立时想到了墙壁,毕竟有了最初的经验,想到墙壁上有机关是当然而然的了。我向右手方向墙壁靠过去,经看之下,果然,此壁之上果然有石缝,是一个门形,我想也不想,随手便推,丝毫未出意料,石门应手而开。” “我正欲进去,此时只听得洞内传来了呼声,有喊二弟的,有喊二哥的。我听了心中颇为欢喜,原本还有些儿紧张的心刹时放松了下来,只觉得特别的轻松,我忙的应了,一时之间洞内的声音混在一起,久久响个不停。便出门到了‘佛不归’内等候,没多久,哥几个果然来了,他们见到我身上的光泽,那份惊喜实……嗨,弟兄几个一个个的七嘴八舌的问,我忙的应答,当真的应不过来。” “镇元童子不在之时,我只觉得体内发出的光线略有些儿红,待他来了,才发觉岂止是红的问题,一较之下立时觉得弱得多了,他身上的光儿若是比作太阳光,我身上的光儿也最多能比作是月光。镇元童子见我身上也有光儿,有的只是诧异,他实是搞不明白,这世上竟然还有一个和他相类似的人,而且是在这短短的离开之后才发生这种现象。” 十一 “镇元童子便问我是否吃了什么?就在他问的时候,三弟四弟已经开始向洞内进入了,我见他在这个时候竟然还问这样的问题,登时便怒了,我大声道:‘没有。’他不信地摇摇头,我见了,更是气恼,道:‘没有就是没有,我骗你,还能骗我的弟兄们不成!’就在这两句话的功夫,我身体上的光陡然又强了一倍,更加亮了……” 悟空听到此处再无怀疑,这红色之光必然是欲光无疑,听这邬月言语,每逢他欲望大盛之时,此光必强,此时他见自己的亲兄弟进了洞中,怕他们抢了先机得了宝贝,故而欲心更炽,欲光陡然亮了,可怜,一个周身具有强烈欲望之人,还错以为自己是赤阳之身,以为发出的光是赤阳光线,实在是可怜,可悲! “二哥,那一天,你的怒气实在太盛了,”此时一边的青衣邬明说道,“先是在从佛不归洞中回来之时,你简直是吼着把我们赶出了佛不归洞,简直就是疯了一般。我从来未曾见过我的二哥竟会如此,我心目中的二哥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就是与人豪赌时也是充满了温和之气,为何一但暴发起来竟是如此的猛烈,我那时实在是害怕极了,也没有时间去多想这个问题。不只是我,就连大哥见了,也是害怕的紧,那时三哥四哥五哥还要说些什么,也被大哥推着向外走,亲弟兄尚且如此,那个镇元童子更是不用说了,他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在那个时候,他也只能随着我们一起向外走,至少他还得把我们送出那个洞。” “最初走的时候很慢,镇元童子说了,这样子不是个办法,这样吧,这儿的路我们已经算是熟悉了,我在前面慢慢的飞,各位要不然也飞起来,若是身材太大,不妨做个变化,这样我们便好快快的回了。大家听了有理,镇元童子身子本就小,他在洞内还飞得开,我们几个就不行了,干脆变成了小飞虫让粘在了镇元童子身上。慌乱之中根本就无暇顾及二哥,也不知道二哥跟上还是没跟上。这样我们很快的出了洞,又见到了那个怪草,那个令人讨厌的怪草。到了外面也才知道外面是如此的温暖,洞内的寒毒实在是厉害,以至于我出了洞就像是自冷水之中进入暖暖的热水之中一般,只感觉到周身舒畅无比,那个阴冷的洞我那时是一刻儿也不想进去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竟然不见二哥出来。大哥这才慌了,大哥道:‘各位兄弟,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到里面去看一看你们的二哥如何了,他今天的情绪有些儿不对劲,也许是受了洞内阴毒的影响所致,我去去就来。’说罢就欲进洞,此时三哥说了:‘大哥,你关心二哥,我们几个当小弟又何尝不是这个心思,大不了我们一起再去走一遭,有难同当,要不要我们这些弟兄们还有何意思?我们再进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弟兄几个看怎么样?’弟兄几个当然齐声应和。这时三哥就又说了:‘镇元大仙,洞内之人是我大哥的二弟,是我们几个的二哥,我们弟兄手足相依,现今我们弟兄几个同去洞内接应,我们也不敢强求你一同去,不过你若是去了,我们弟兄几个自是感激不尽,毕竟洞内寒毒较盛,我也不想因为救二哥又害了这弟兄几个,到那时,纵是救出二哥我心也是难以安宁。 第120章 ’三哥这几句话只让我们几个感到热血沸腾,齐声呼着定要一齐进洞。” “镇元童子见了这个阵势,当时就笑了,他道:‘果真是好兄弟,你们进去我又岂能不去?你我同进共出,我依然前行,说罢原率先入洞。’三哥见了,道:‘镇元大仙有如此成人之美大量,我邬星定会牢记在心。必不敢相忘,他日定当厚报。’话还未说完,早见镇元童子入洞已深,我们忙的跟进,这才见到二哥竟然处在那个‘佛不归’洞内未动身形。又见到二哥身上经光,我们几个当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见这红光略弱,且与镇元童子的大有不同;喜的是,二哥无恙,又怎能让我等不喜呢?” 说罢青衣邬明长吁了一口气。他说的颇为放松,可是神情上却是紧张,说的略慢了些。 悟空见邬明时不时的以眼角余光瞥一下邬月,心下恍然,这一段儿当说是这弟兄几个弃了邬月而逃方才对了,只怕那时邬月当真气恼,故而如今重提此一段时,说的慢了,当是邬明怕说错了话,又惹起邬月的不高兴来。 邬月道:“六弟,这些话,你也不要说了,弟兄几个恩德我又岂能就此轻易忘了?” 悟空听了,只觉得这话不大对劲。 207 第十五章阴阳手一 邬月道:“哥几个重回洞内,邬月自然感激不尽。那时我们重整旗鼓,入得内洞之中。既入得洞中,见了室内景象,大家自是感慨不尽。那扇门儿已为我所打开,当时不及细看,待得看时,却是有些失望,此室不大,仅在地上有一个厚厚的蒲团,一看便知实是一个打坐修行的地方。我只注意到地上,镇元童子却喊起来:‘墙上有字。’这一下把大家的目光集中过去,果然壁上有字,深入石内,由于并非笔墨所书,并无特异之处,字行于石上,与石也只一色,且字迹又小,若不细看,当真难以看清。镇元童子向前,光亮照射之下,前面的人看的清楚,后面的又看不到。” “大哥道:‘大家挤在一块儿终是看不清楚,不若一人读了,我等都听了不好么?’大哥如此一说,大家自然愿意,我与镇元童子身上有光,我们两个自然靠前,这时我却不想读,就推荐三弟来读,三弟自然是求之不得,当下走到前面大声诵读。这一读之下……”说到此处,邬月一脸的黯然,脸色有些儿灰败,同时缓缓的摇了摇头。 悟空见了,心道有何事情竟能让这个赌棍邬月如此神态? 良久,邬月方道:“石壁上所记,令我颇为伤感。读此文之前,我尚是一肚子的怨气,可是读罢我这怨气一些儿也没有了,也就只有伤感。时至今日,一提到这件事儿,我尤自难过。六弟,有一句话,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在弟兄几个面前提起过,你可知道么?” 邬明看了看邬月,稍顷方低低的道:“二哥,是不是就在佛不归居室之中的事?” 邬月点了点头道:“不错,还是六弟知我心思,这么些年也不枉了我疼你一场。” 邬明低低的道:“小妹与我们离开之后,就数我最小,几位兄长对我的爱护不让父母,我这个做兄弟的又岂能忘了,五位兄长,哪一个不是都欲把心儿掏给我看。四哥,五哥大不了我多少,在照顾人方面自然不如大哥二哥和三哥,大哥心肠很好,只是粗心了一点,三哥太过自负,把自己看得重了一点,只有你,二哥,心肠又细,又会照顾人。你对小弟我的照顾我这一生也是终不能忘的。” 邬月伤感的道:“六弟,嗨,这些话,我们弟兄之间也不必说了。照顾小弟原本也是当兄长的本分,不提也罢。其实那一日,你们被我从佛不归居室之中赶走之后,我一方面有些后悔,一方面也有些怨恨。我后悔不该赶你们走,可是那个时候我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你二哥我的欲望太强了。我们修炼了那么多年,尤其是那一段时光,功力总是难以得到提升。我心里躁啊,眼看着你三哥,四哥的功力日增,可是我……” 悟空听了,心中突的一亮,呵呵,无怪邬月反常,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原因。老孙明白了,这弟兄六个之中,老大略要厚实一些,在修为上不知道走捷径,功夫上自是逊了一筹。这老二既有心计又是聪明,功夫自是好的了,只是老三邬星和老四邬天也是不弱,在心计与聪明上只怕哪一个也绝不输于邬月,只是这邬星最是好表现自己,在众位兄弟之中最是抢眼。这邬月眼见着自己这个当兄长的要输给了这个三弟,心中担心害怕。且在洞内,这老三邬星又比别个多拿了一本什么“清心冽肺谱”,那时邬月心中自是嫉妒的不得了,可是这又是自家兄弟,那时绝不可强要了来,心中的怒火那时是早已有的了。只是更想从以后的居室之内或能得到理加珍贵的宝贝,只可惜,那洞儿却是个死洞,邬月什么也得不到,怒火与欲火发作起来,身上红光出现……可是把人家赶走了,欲雾未现之时那是黑暗得多了,心中的恐惧又升上来,只觉得弟兄几个把自已抛弃了,故而心中怨恨…… 这一些想法在悟空脑中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只听得邬月又道:“……可是我,却总是维持在原地不动。那次偶遇怪草的事,其实就是我心中烦闷,借故出来散散心,以期望能在深山里或灵水边遇得高人,或能指点一二也岂不抵得我等数年之功?高人不曾遇得,却不想却见了怪草。” 说到此处邬月双摇了摇头道:“也是天意,凡事总有个定数,那草也合该我弟兄来除了它。只是……只是洞中你三哥取了那一本书,我在后面瞥得一眼,只见得前面‘清心’二字,便知道此是一个修炼的书访谱,否则又岂能在那样的和尚身上?和尚能走到那个地方,已然是快要成佛的的身子了,寻常东西他又怎能随身携带?那个时候我就心中有气了。虽然说事后你三哥也须得把书拿出来我弟兄几个共同参研,可是毕竟……毕竟他占了一步先机……” “……那时我的火就往上冲了,后来我的疯狂状态,也当说和这一点有莫大的关系。可是你们走了,我自己处在黑不隆冬的地方,虽只短短的时间,我心里可又是恐惧,又是怨恨了,我恨大哥、我恨三弟,他们要把我自己扔在这个黑暗的地方不管不问了……可是事后我又想了,我为什么恨大哥,恨三弟,为什么就不恨四弟五弟和你呢?当时就知道恨,可是为什么恨,我自己也不能说得很清楚,后来终给我想明白。我恨大哥,那还是希望大哥能对我照料一下,虽然我的能力不比大哥差,可是潜心里总还是觉得自己小,总还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来照顾我一下,有时哪是一句话,别看平时我做事处处显得成熟了,不需要人来问了,可是自己心里还是希望能有个依靠…… 二 悟空听到此处,心里咯登一下子:怎么这邬月说到我心里去了,怎么竟像是说我?悟空想到此生之中每每遇到几乎要闯不关的关卡之时,心中总是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个菩提老祖。原来在心目中自己已然把他当作了自己的父母一般,在那个时候总是想听一听他说上两句话,或是帮他一帮……天呀,原来自己这个无父无母的在这一点上竟然与有父有母的没有什么区别;还有每逢难时,那个八戒,那个沙和尚,总是念叨着自己,他们也是没了父母的,可是他们嘴里念着俺老孙,看来在心里上实把老孙当成了父母或是兄长……可惜,老孙平日里总是顾应他们不到。想到这儿悟空不自主的摇摇头。 “……希望能有个人来关心我,后来你们重又回来,我心中的那份喜悦就不要提了,我本来已把修炼的那个居室的门儿已经打开了,可是听得你们的呼声,里面就是有再多的再珍贵的宝贝我也是不想看了,我立时就回到佛不归居室之中等着陆你们回来。我恨大哥是因为这个,我恨三弟又是为了什么?他可是我的弟弟,他比我小呀,应当是我照料他而不是他照料我,我凭什么记恨他?终给我想明白,还是一个害怕,害怕他的功夫超过了我,那时我还有何颜面呢?后来我又想了,若是按着我的这个想法,那么大哥岂不是已经很没有颜面?想通了这一节,我好恨自己,为什么对自己的兄弟还如此多心?” 说到此处,邬月竟然潸然泪下,两行清泪,自上缓缓而下。 悟空见这邬月真情流露,也顾不得他这个外人在场了,心中竟不觉得这邬月做作,也不觉得这邬月有失颜面,反觉得这邬月实是有情有义之至。 青衣邬明道:“二哥,你今儿个当着斗战胜佛的面与小弟我说心里话,小弟也是感激不尽。说句实话,二哥,你的这个心思,小弟我实际上已经猜测得差不多。很多时候,你对三哥很是挑剔,你自己可能不知道,可是我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的清楚。你对我和四哥五哥都不错,就是对三哥……”说到此处邬明摇了摇头,又道:“总觉得你对三哥不像是对自家兄弟,有时还刁难于他……” 邬月惊道:“六弟,有这般严重么?” 邬明道:“二哥,你自己想一想,便知我说的对与不对了。所以适才你问我的时候,我便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我答的也很谨慎。” 邬月咬了咬嘴唇,神情愈加低沉。 悟空见了,道:“赌棍佛,这是你自家儿的事,日后有的是时间,若是错了,认个错儿,日后改了,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你说是吧?” 邬明听了,知道自己把邬月的心思扯得远了,也道:“二哥,过去的就过去了,日后再说也不晚,我们切不可慢待了斗战胜佛。” 第121章 邬月听了,抬起左手,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泪珠儿,强颜笑道:“是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斗战胜佛呢?是我失礼。” “那时三弟读的朗朗,我初还不放心,以为是修炼功法的秘诀,可是只读了几句,方知,此文也只是记事而已。我适才告诉你的事情,有些就是据此而来。好歹也让我等弟兄几个知道,这天上仙人也未必就如下界所传的好的很了,其实有些时候他们遭遇和灾难只比下界还要厉害。比人类还要不如。有人的地方会有争斗,有仙佛的地方,也好不会例外。” 悟空听了,心道:“这倒是实情。仙界之中高修为高智慧的实是太多了,就是黑起来也是厉害,做起事情来也是歹毒的很……只是不知那石上都记了些什么东西?” 邬月听了道:“斗战胜佛来得此地是个缘分,罢,罢,罢,这一样东西终究要你看一看。”说着邬月起身径自走了出去。 没多久,邬月手中捧得一个木盒来,打做的颇为考究。放在悟空面前,伸手处慢慢的启了盒盖,自内取了一个红绸布包,放在桌上,展开来,取出却是几页纸。邬月道:“斗战胜佛,你自家看吧。” 悟空伸手取了,正欲看时,邬月道:“那日,我读了此文,颇有感触,便把墙上文字录在了衣物之上,好歹也是个见证,那洞内我是再也不想去了。回来后我把它重又录在纸上,每过数年更新一次,以免得损坏,这么些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东西还能保留着,也当算作是斗战胜佛的缘分吧。” 悟空道:“也亏了赌棍佛心细,若是换了寻常人等,这么些年就是烂了十次二十次也有了。” 悟空小心展开看时。文中写道: 此生最幸,恩师垂青。弟兄四人,得承衣钵。天地之道,尽藏胸腑。师意昭然,我等亦明:四人同心,无事不破。芳菲清雅,惠及天下。 长兄芳木,葺天缮地;次兄菲木,清心冽肺;四弟雅木,兴农盛耕;不肖为三,清木为名,师恩不薄,滋德润道。四谱次第,兄弟情深。 及师仙游,我等涕泣。兄弟分道,各奔它途,临行相誓,必将相携。海深可量,心深不测。菲芳聪灵,颖悟有佛。清雅愚钝,独守我道。 萧墙祸起,四谱所累。次兄独大,天庭为帝。四谱欲一,兄弟失和。长兄西逸,极乐为家。欲海相亘,始能全身。 四弟闲淡,早已无踪。生死莫明,祸不及身。 清木愚人,菲木彀中。突施阴阳,仙体欲散。幸得脱逃,苟延残喘。体本阴阳,交融相汇。吾受突袭,阴阳欲分。强守阳气,归于内心。外阴难保,阴散则亡。幸得佳地,玄阴护身。 曾遇童子,名曰李耳。此子灵慧,德道授之。为保其身,莫名吾身。 此生无志,独钟草木。三草世稀,为我所拥。人形为果,草还丹名;有果似桃,蟠桃冠之。二草中性,益寿延年。摘星佛手,此物至阳。得能保阳,全赖此物。 又得奇草,翻天为名。善取阴阳,增长奇速。待我明了,已难相御。养虎为患,莫能怪人。我阳既尽,其阴无附。他日既亡,已入翻天。翻天翻天,或明我冤。 此地玄阴,赤阳入之。散体之时,长兄得见。泪洒衣襟,涕泣连连。又惧翻天,损天坏地。当年师训,葺天缮地。临终之际,与兄谋划。四方上下,六面齐攻。向天歌吼,音足破体。阴阳相辅,终断其源。翻天必绝,不负师恩。 兄弟之情,及终相残。千古丑闻,不欲扬外。或有得之,定当守之。若负此托,天诛地灭。 清木绝题 三 悟空观毕,心惊不已。 悟空道:“好一个‘芳菲清雅,惠及天下’,这四人的师傅是何等样人,竟有此等修为。” 邬月道:“此四人师傅,至今我也不知。不过单就此人传与他四个弟子的书谱来看,实是无人可以比拟。别的我们尚且不说,单就清木道人的滋德润道谱来看,便可窥得一斑。” 悟空道:“赌棍佛所言不虚,清木道人把滋德润道谱传于了那个童子李耳,李耳想就就是当今娑婆世界的的太上老君了,否则哪有那么巧,那太上老君著得‘道德经’?” 邬月道:“这么些年来,我也一直这样认为。由文中看来,清木道人把滋德润道谱传于李耳之时,怕李耳受到牵连,故而不告诉他自己的名讳。清木道人既想得此节,定然也想得,若是此谱露面,不也要受到杀身之祸么?到那时,凭他李耳是何等聪明,也绝难逃出菲木道人的杀戮。滋德润道谱还不是照样要落入菲木道人之手,一翻心血岂不白费了?” 悟空道:“赌棍佛所言甚是,以清木道人的聪明定会想到此一节,故而授书之时,定然改了名字,或是叮嘱李耳定决不可以‘滋德润道’之名让此书露面。可怜那李耳只怕至今不知其师之名。” 邬月道:“斗战胜佛所说也非没有道理,当今娑婆世界之中,但凡道家之众,皆以太上老君李耳为鼻祖,由此足见李耳定然不知。” 悟空听了,冷笑道:“只怕那个李耳吃了昧心食,就是知道也不向外说,他落得个道家鼻祖的名声岂不是好,这样方能得到太上老君的称号,这等名声不要,他李耳岂不是傻?” 邬月道:“斗战胜佛这样说,自有道理,不过,退一步想,若是这李耳如斗战胜佛所言是个吃昧心食的家伙,他又何必把他的谱儿唤作‘道德经’?单从这名称来看,这李耳显然是取了滋德润道谱中至关重要的两个字。这是其一。再一个说了,由文中所载来看,此师兄弟四人离师之后,便各奔前程,知道他们为师兄弟的只怕不多,再到后来,菲木道人既然兄弟相残,他定然守口如瓶,乃至知情之人必将一个不留,否则岂不坏了他身为玉帝的声誉?天下人若知了,他又如何能统得仙界?就是芳木道人,虽为大师兄,毕竟他自身难保,只得躲在西方欲海之内,他那时找不得帮手,且又苦于没有证据,又岂能随意泄露出这个天大的秘密来?那日,我七人见了此文之后,便发下毒誓,不得把此文内容泄漏出去。由此推算李耳不知此中真相的可能性极大。” 悟空道:“最好如此,他日老孙定要再到兜率宫中走一走,再去会一会那个李耳,探一探他的口风,也不教这清木道人埋没了名声。哼!” 说罢悟空突道:“赌棍佛,不对,你等既是发了毒誓,为何今日又向俺老孙说出这个天大的秘密来,你有何居心?” 邬月听了,勃然变色,挺身而起,怒道:“你这泼猴,今儿个若不是说故事挤到这个份上,我又岂能让你知道?!再者说了,我只在这净琉璃世界之中,是你找上门来的,现今也只有你我与六弟三个,且六弟本也是一个立誓之人,我等三个,也只算得上两个人的私语,我若不去大众之中,或是到那娑婆世界中去传播,便算不得破了誓言,还有当年立誓之时是个什么时候?是哪一个执掌仙界?而今又是哪一个执掌?当今玉皇大帝若是知了这其中事情只怕欢喜还来不及呢,好歹也叫他知道了他道家根底。” 悟空听了,心中暗责自己出言莽撞,立起身来,双手合拾道:“赌棍佛莫怪,老孙与你开个玩笑。且坐,且坐。” 邬月道:“此等应誓的玩笑又岂能随便开得?”说罢,悻悻的老一会儿方才坐了。依然是满面乌云。邬月面上如此,心中却是暗笑:“原来这猴子也有怕的地方,他只怕他自家输了理儿也。” 悟空见邬月坐了,心下欢喜,道:“赌棍佛有大量。我们且说事儿。” 悟空也自坐了,心下盘算:“怪不得那日老孙提到清心冽肺谱时,那个老三白衣邬星如此失态,原来这清心冽肺谱是菲木道人之物,那日在洞内被他得到,实也是一个天大的机缘,由滋德润道谱可知,此书定然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书。不知此书后来又怎生丢失,以至落入南极仙翁之手,可笑这南极仙翁不识货,把这样一个不世的宝贝儿当作一本闲书送于了八戒。那呆子当真算得上是一个福人儿,这样的事儿也能砸到他头上。想来那谱儿外观上定是一个普通书谱儿,否则南极仙翁又岂能便轻易送了人?也不知那呆子是如何破得其中关窍。” 悟空暗暗盘算,一时不语,那一边邬月有些儿受不了,心道:“这猴子这会儿怎的面皮又薄起来了?适才我生气的样子做过头了不成?” 邬月正欲说话,悟空却才抬起头来道:“这四谱之中,只怕这芳木道人的‘葺天缮地谱’最为厉害。” 邬月道:“何以见得?。” 悟空道:“你且想一想,这葺天缮地,当须何等本领,这本事儿也只当年女娲娘娘有过,也曾用过。若无绝大本领又岂能修得天补得地?” 邬月道:“不然,以我所见也当是各有其能罢了,若那葺天缮地谱当真有那么厉害,那芳木道人又何必躲到欲海之内,他自家又何不自统了仙界,何必受那菲木道人的气儿?故我推算,也只是一项修补的法门和诀窍而已……” 邬月说着,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悟空正欲批驳,良久不曾说话的邬明突道:“二哥,斗战胜佛,你们方才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邬月道:“什么事情?” 邬明道:“斗战胜佛,你适才曾说,这葺天缮地的本事儿,也只有当年的女娲娘娘方有,且曾用过,是不是?” 四 邬明这一问,悟空与邬月两个立时呆了,悟空与邬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齐齐的看着邬明,满脸上本已而满了的疑云慢慢的散了,霎时化作了漫天艳阳,他两个齐齐的立起身来,惊呼道:“原来如此。” 第122章 悟空喜得跳将起来道:“我道别人哪得有此等本事,能授出此等徒弟来,却原来是女娲娘娘,无怪如此,无怪如此,无怪如此……” 那一边邬月一边跺脚,一边捶胸,仰脸长叹道:“我怎的如此糊涂呵,我怎的如此糊涂,这么明显的事情我竟然想不想来,我当真糊涂呵!” 悟空道:“我说赌棍佛儿,你争胜之心缘何尚如此旺也,这是你家六弟破解了的,又非别人,你叹个什么气?!” 邬月听了,立时怔住了,道:“是啊,这是我的六弟破解的,又非外人,我叹个什么气,应当欢喜才对,我应当感谢六弟才对。我怎么会如此这般?要不是六弟,这存在我心一万余年的疑问至今只怕仍是破解不了。”说罢,向着青衣邬明道:“六弟,这次当真要谢谢你了。” 邬明听了,忙道:“二哥,你言重了,你适才若不让我留在这儿,斗战胜佛若是不说出那翻话来提醒了我,我又哪想得到这个事情?我是一个旁听之人,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怕就是这个道理吧。若是换作你来旁听,我与斗战胜佛说话,你定也会这么想的。只怕比我想的还快。” 悟空听了,心中暗乐:“还是小老弟会说话,不伤兄长的颜面。” 悟空道:“你两个且莫忙着高兴,只怕这个想法要打个折扣。” 邬月听了忙道:“为何?” 悟空道:“焉知不是女娲娘娘另有弟子,又传了这四个宝贝徒弟儿?” 邬月道:“斗战胜佛,这一点你说的就差了。” 悟空道:“你且说说,差在哪里。” 邬月神情昂扬,颇为亢奋,大声道:“斗战胜佛,你且想一想这四本书谱儿各叫做什么名字。” 悟空道:“这名字儿有什么可想的?不就是‘葺天缮地’、‘清心冽肺’、‘滋德润道’、‘兴农盛耕’四谱么?” 邬月道:“你再从这字上想一想这名字儿各蕴着什么道理?” 悟空听了,方才细心琢磨起来,稍顷,悟空突的把双手一拍道:“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邬明在一边听了不解地道:“斗战胜佛,究竟有个什么道理?” 悟空道:“你且想一想,葺天缮地为的是什么?” 邬明道:“是为了下界生灵的存活吧。” 悟空道:“正是,当年,就连天地也是不全的,自然然要把补上,当年女娲娘娘就曾做得这葺天缮地的活儿。既是要下界生灵存活,就要让他们活得好一些不是?” 邬明听了,眼珠儿转了几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要活得好一些,就要身体好一些,就要有强健的体格。那自然要清心冽肺了,原来这是个壮身的谱儿,身子骨好了还不行,还得能够多做善事,不落了下乘,这就需滋德润道了,当然要活得好了,要吃得上饭,穿得上衣,自然需要兴农盛耕,啊呀,此人既有这等胸怀,自然非……非……” “……非女娲娘娘莫属了。”这时邬月与悟空高兴的把话接了过去,他三个几乎是同时把这一句话儿说了出来。 邬月道:“是啊,放眼仙界之中,谁还有这等能力?纵是有此等能力,谁还有这等胸怀?谁还能同时学了她的这等本事?她也只能另收了四个徒弟,分别授了她的这四项技艺。这女娲娘娘当真了得,当真了得……” 邬月不停的赞着,心情分外高兴。 存在心中万余年的这样一个大疑问,今儿个终被破解,放在谁身上谁不高兴呢? 悟空道:“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懂。” 邬月道:“哪一件,斗战胜佛且说来,我等共同参详参义。” 悟空道:“女娲娘娘既有此等修为和功德,且授了这四个厉害的徒儿,为何这四个徒儿就不曾让天下之人晓得他们的师承?” 悟空甫一说完此话,不由得暗骂自己:“呸呸,我呸,这等混帐的话儿也能说得出来,当真是糊涂得紧了,我师从菩提老祖又有哪个知晓了,我又岂敢随意说出?我那师傅要把我……嘿嘿……不敢,绝不敢说。” 邬月听了,沉吟了一翻,道:“……这个……这个……按理说也是啊,不过许多世外高人并不想让人家知道他的名讳和踪迹。这种高人世上实是有的。若是芳菲清雅这四人的师傅,也就是女娲娘娘,不让他们说了出去,我想他们也是不敢……不过,以女娲娘娘的功力,就是有人意欲不利于她也是不能,这中间难道……或者说女娲娘娘当年授书之时,已是行将……行将……而他的弟子那时功夫未成,怕有外人觊觎,便让他四个发下毒誓来,以至外界于此事不得而知。” 悟空道:“赌棍佛说的有理,应当如此吧。” 悟空心中有底,他自家便是一个例子,故而答的快。 邬月又道:“虽说有理,若是女娲娘娘那时当真出于此种考虑……可是毕竟女娲娘娘已然……已然……那么多年了,且芳木道人也就是那个阿弥陀佛在当世的地位已然无人憾得动,就算阿弥陀佛公开了他的师承,想来也应不算坏了誓言,这个道理阿弥陀佛又岂有不知之理?可是毕竟阿弥陀佛未曾把此事公诸于众,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悟空听了,心头也是茫然,若是让悟空去想那么多,还真不能够? 邬月站起身来,慢慢的踱着步,边走边想,一脸的苦思之状。 悟空与青衣邬明见邬月如此苦思,不敢相扰,他两个相互看了看,然后齐都摇了摇头。 邬月突的停住了脚步,道:“除非……除非……”说到这儿邬月又住了口。 五 悟空不知这邬月想说什么,正要相问,见他又已陷入沉思,张开了的口便又闭了。 “……应当如此了,不错,除此之外,应当没有其他理由。”只见邬月站在那儿不住的点头,脸露微笑。 青衣邬明道:“二哥有何想法?” 邬月道:“女娲娘娘传下这四弟子,他人既是不知,且这四人之中,清木道人已然仙逝,不留于世间,老四雅木道人不知所踪,亦或已然意外亡故,这么多年尚不见他及他的传人露面,多半这一枝已然灭了。至于菲木道人,虽然未灭,可是这一生要想见得第二个人,也是不能够了……” 悟空听到此处,心中之惊,非同一般,这老二菲木道人竟然尚在世间! “……既然如此,那芳木道人自是个开山鼻祖了,这一秘密也只他一家晓得,他若不说,自然是光环永存……”邬月絮絮而言,“我若身处他位,定当也会如此,世间有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佛不为己么,只怕……呵呵……”说到此处,邬月慨然而乐。 听了邬月此翻言语,悟空心中尤如晴日之中突的听了一个霹雳:“这成佛之身也是如同俗人一般,也是这般龌龊么?”当下呆呆发愣。 邬月见悟空沉思不语,便道:“斗战胜佛,可有什么不对么?” 悟空道:“……这个……这个……,只怕阿弥陀佛不会如此吧,阿弥陀佛一介佛身,岂能如此卑鄙?我想定有他因。” 赌棍邬月听了,不由得仰天大笑,只笑得弯下腰来,勿自不歇。 悟空见了,不明所以,暗道:“我说的当真如此好笑么?”怔怔的只看着邬月笑。 邬月笑毕,把脸一板,肃然道:“好一个斗战胜佛,你把别人想的特也好了。成了佛又怎么样?成了佛便做不得龌龊事么?成了佛便没私心么?你就没有想过,这佛又是谁来做的”,邬月顿了顿,又道:“无论是当今玉皇大帝也好,就释迦牟尼如来也好,药师琉璃光如来也好,释迦牟尼如来也好,他们一个个身上光环耀目,为人所膜拜。” “在此之前未得成佛之时,哪一个不曾做得恶事?且这恶事做的还少么?若是做不得恶事,还有不得此等成就呢。不要说远了,斗战胜佛,你如今成得佛,可此前做的恶事还少么?” 悟空听了,急睁了眼道:“老孙不曾做得恶事。休要血口喷人!” 赌棍邬月听了,嘿然一乐,转身慢慢坐了,慢吞吞的道:“斗战胜佛,你不曾做恶事?你做的恶事还少么?当今娑婆世界哪一个不知你是恶人?有几个见了你不曾躲躲闪闪?你好好想想吧,你!” 悟空听了惧然心惊,这几句话直听得悟空惊心动魄。只把脚儿在地上来回的走动,一刻儿不停。双目时翻,神情颇为难看。 邬月见了,心中乐开了花:“好你个猴子,若是说在世故之上你要与我较一较高低,你倒是差得远了,别小看了嘴皮子上的功夫,绝不比真刀真枪的干架儿差,今儿个好歹也叫你难过一回。”想到这儿不由得嘿然笑出声来。 悟空正自在想邬月的这几句话,只觉得他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些成佛之个,或是修炼略在成就之辈,哪一个不曾做些儿恶事,否则,又怎能成得这翻成就?邬月说的好,就拿自己来说,把天宫此等仙境打了个稀巴烂,人见人躲,绝不能便说是做了什么善事。西行路上也曾草菅人命,被那唐和尚以紧箍咒儿勒缩了性子……一路之下,太上老君,众多菩萨把自家里坐骑等看管不严致使在下界作乱,吞吃生灵无数,也算是做得恶事…… 悟空正在自责已之过,骤然听得邬月嘿然而乐,当下心惊:“纵是他家说的对了,今儿个也不能让他看了老孙的笑话。”当下打起精神,硬是从适才的思索中回过头来。 悟空道:“这些儿不提也罢。只是想起来有些情当真的可惜。” 第123章 邬月听了,心道这猴子怎么转性如此快,本想拿他取个乐趣也是不能。只是不知他可惜什么。当下凝神而听,双眉微锁,双目微斜,欲听悟空想法何事。 悟空道:“女娲娘娘传了这四个徒弟,这三个都有得传人,且在这世上做的功名和业绩,只可惜了那雅木道人那一枝儿,看来,就是女娲娘娘也有认人不清的时候。” 邬月听了,心中一动:“这猴子竟然也知道编排人家的不是,且还拿女娲娘娘说事。”当下道:“斗战胜佛所说的也是,只可惜了兴农盛耕谱,也不知落入谁家中去了。说不得也是一个修身的谱儿,只是冠了另一个名字罢了。” 悟空道:“不错,滋德润道谱能改得名字,菲木道人也改得为阿弥陀,缘何这雅木道人就改不得名字,就改不得书谱名儿?” 悟空想了想又道:“就是一师所授,芳菲两家还不是另悟了佛家出来?清雅两个也还守得道家,既是同源,佛与道又有何不同?道家修得佛,佛家自也修得道,什么佛佛道道,道道佛佛,只怕都是个空名罢了。” 悟空说到此处,想到自家最初师从菩提老祖,那菩提老祖不也是个修道之人?最后自己竟然落得个入了佛门,竟然混出个佛家正果,且成了斗战胜佛,当真是造化弄人…… 悟空想到此处,心间猛的剧烈跳动起来:“我的个祖师来,我怎会如此,我这么多年竟然从未想过,我竟然是个改道入佛的,也不曾经得菩提祖师允可,便这样改了,他日若是见了,那当如何是好?虽说不久前曾在欲海之内会过祖师,可是那时祖师因失了绿莲,心中伤感,再一个那毕竟是在欲海之中,祖师不曾来不及问罪。可是……可是……若是算起来,我可是个欺师灭祖的……他日当真见了祖师,祖师怪罪下来,那可怎生是好……” 想到这儿悟空的汗不由得岑岑落下。可是下意识里又隐隐觉得此中还有一个什么问题,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六 那边邬月与邬星听得悟空说起道与佛来,也是心有所思,一时也只把悟空忘了。 良久,悟空方道:“若是按文上所言,菲木道人与芳木道人两个修的是佛,这佛必将也是自这道中化了来的。只是不知,他师兄弟两个究竟是哪一个先提出佛家这一理念来?” 邬月听了,沉吟片刻,方道:“此书中既未曾记载,只怕也就只有他师兄弟两个知道了。” 悟空道:“说的也是,在师承上他两个犹自守口如瓶,这种事情,那自是守得紧了。若依我论,当是菲木道人首当提出?” 邬月听了,“哦”了一声,双目生疑,望着悟空。 悟空道:“你且想一想,这师兄弟四个,而今尚存的也就只还有这个芳木道人。这人都有一个心思,若是对着自己有着益处的,必将大力宣扬,若是有着害处的,必将极力隐匿,以芳木道人如此陪慧这人,又岂能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如今不曾说来,想来是心中有愧,不敢提也,是而悟空断言,此必为菲木道人首当提出。” 邬月听了,双目兜转,道:“非也,而今三界,哪一个在出道上还有比这阿弥陀佛更早的,私下里人皆以他为鼻祖了,凡是修佛之人,哪一个口中不是念着‘阿弥陀佛’?他又何须说出?” 悟空踱着步,仿如一个老者,全没有了往日的上蹿下跳的形态。就似一个人突的老了一般,心情沉重起来,脚步竟也如老人一般阑珊。 悟空道:“这师兄弟四人之中就数这老二菲木道人最为歹毒,手段也最是毒辣,也不知他对他的师兄弟是怎样下得了手的,若是世间人人效仿,岂不天下大乱?” 邬月道:“手若不狠心若不黑,菲玉佛,又岂能成得一翻功名,一统仙界是何等的创举?终被他第一个给做成了,菲玉佛,实乃佛界之中第一佛,可笑娑婆世界不是奉那阿弥陀佛,就是奉那释迦牟尼如来,当真可笑,不管是人,也不管是仙,实当以菲玉佛为根,方不负了自己来得世间一场。”邬月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语中充满了对菲玉佛的无限敬仰。 悟空听了,迥然心惊:这条赌棍,心儿倒不小。 邬月道:“若从文中所载,清木道人的修为只怕还在菲玉佛之上。” 悟空道:“何以见得?” 邬月道:“菲玉佛当是取得天庭之后方才下手对付清木道人。那时,他既得了天庭之利,对付清木道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他依然突以阴阳手袭击,只能有两种解释。” 悟空听了“哦”了一声,道:“哪两个理由?” 邬月道:“一个就是清木道人手中有着菲木道人极不光彩的证据,菲木道人便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以防这个证据被转移,或是被告诉他人,人若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菲玉佛所做的一些丑事自是无人知晓;再一个就是清木道人的修为远胜于菲木道人,那时已是佛家天下,而清木道人为了协从菲木道人打天下,一直未能广收弟子,可是在这个过程之中菲木道人竟然发觉清木道人的修为较自己强得多了,便疑是来自滋德润道谱,或许菲木道人曾向清木道人讨过这滋德润道谱而为清木道人谢绝,故而菲木道人便动了杀机。你想啊,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那清木道人自打得天下,便自要分一杯羹,或要求广收门徒,或要求有较高的职位或是别的,菲木道人不能接受的要求,菲木道人那时已然牢控天庭,又岂能答应。可又惧着清木道人的修为厉害,无人治得了他,便突以阴阳手功夫伤了清木道人。可是这清木道人修为当真厉害,这般情况之下,依然能突破天庭封锁,逃了出来,且能找得这块宝地,躲将起来……” 悟空道:“赌棍佛,说的有理,这第一条儿只怕站不住脚。” 邬月道:“斗战胜佛说的是,这第一条儿便有个破绽,若是当真有什么把柄在清木道人手中,清木道人既书得此文,又焉有不把证据也书写在内的理由?故而十拿九稳便是这第二点。” 悟空道:“阴阳手这功夫儿是一种怎样的功夫,我怎么之前未曾听过?” 邬月道:“由文中所记来看,这门功夫也只能呼为阴阳手了。仙界之中也不曾听得过。不过由记载可知,这当是一种极为邪门的功夫。你想啊,无论是人是神,皆是由阴阳之气凝聚而成,阴阳之气水乳交融,莫能分开。这阴阳手的怪异之处便是便是能把人身二气硬生生分开,当真是邪恶之极。若二气不分相互吸引,仍是一个凝聚之态,方成得为一体,若是分了,便自散去,恐怕这就是散仙体了。” 说到这儿,邬月突的惊叫起来:“是了,是了,这定是那散仙体!不错,就是散仙体!”说着,邬月霍地站起身来,面上是既惊且喜,“阴阳气散,其体必散,原来是这个道理,无怪乎呼为散仙体,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呵……”邬月一面叫着,一面手舞足蹈起来,一副癫狂之态,全不把悟空与青衣邬明放在眼里,说着,叫着,竟然冲出屋去。 悟空与邬明直看的面面相觑,直到邬月跑出这才缓过神来,当他两个出了屋时,邬月早已不见了踪影。悟空腾空而起,手搭凉棚,四处观望。 邬明急起来,张口就喊:“大哥四哥五哥,快来呀,二哥出事了。” 旁边屋中立时冲出那弟兄三个来,邬日急道:“怎么一回事,六弟?”邬明简单说了,弟兄几个惊惧之余,邬老大道:“我们且分散了去找,你往那,你……”邬老大一一分配完毕。弟兄几个立时分头行事。 悟空升在空中,火眼金睛望去,早望见前方一个身影,可不正是邬月。悟空无暇与邬家兄弟说话,一路跟踪下去。 没多久,邬月身形下落,悟空按低云头看时,却不是他处,竟是那演武场。 悟空正要落下云来,心中一动,却要看一看这邬月要做些什么。 七 只见邬月竟如似疯了一般,在场上,一路拳脚,腾挪闪进,上蹿下跳,趋避进退。果然是一路好拳法。悟空见了暗暗喝彩:好一条赌棍,身手果然不凡!只看邬月形态,拳法,脚法,哪像是一个疯疯癫癫之人。 邬月身形矫捷,时如猛虎下山,其势激烈,势不可挡,时如苍鹰捕食,轻盈迅捷,刁钻狠猛。柔时若灵蛇无骨,灵动无比;刚时若神斧破石,山崩地裂。静时则耸峙如岳,凝神静气,抱元归一;动时则如江海之水,涛涛不断,巨浪涛天。 悟空愈看愈是心惊,心中惴量,若当真动起手来,只怕未必是他对手。 陡然间,邬月身形静了下来,身形略挫,双臂于胸前慢慢滑动,初是交叉,后缓缓移动,慢慢推出,旋又后滑,十指分开,虚捧若球,就此凝立不动。 悟空正在观望,听得空中风声涌动,知道有人来了,急回头看时,却是邬明。邬明张口正欲说话,悟空急摆了摆手,然后左手把指只在唇间一竖,右手却是指了指下方。 邬明会意,与悟空并了一个云头,顺着悟空所指方向去看。 只见邬月披头散发,形态略显狰狞。双手虚捧若球,慢慢向外拉扯,却又极为艰难,双手缓缓分开,骤然又合,合罢却又缓缓分开。 邬明不明所以,只以眼来看悟空,却见悟空凝神静气,只是紧盯着邬月的一举一动,一眼也不来看邬明。邬明见悟空如痴了一般,邬月之态又如疯了一般,不知他两个要做些什么,心中纳闷不止。 邬明纳闷之余,心中一动:“二哥莫不是正在修炼那个什么阳阴手不成? 第124章 若是按着他们两个适才所论,昔年菲木道人在天庭之中曾用得散仙体,只知此种刑罚颇为恐怖。只是后来便此绝迹。难道……难道这么些年来二哥一直在试图修炼出此等可怖功夫?啊,是了,一定是,适才二哥不是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么?想是他窥破此中诀窍,固而大喜若狂。阴阳手,散仙体……这散仙体刑罚,若是就此看来,就当是用阴阳手来完成了……这阴阳手又是怎生炼法?” 邬明正在苦思,觉得有人扯他衣襟,看时却是悟空,悟空边指着邬月,边在邬明耳边低低的道:“看他手的颜色!” 邬明听了,这才留神。只见邬月右手略白,呈晶莹之态,左手泛黑,若木炭。邬明见了大惊,张口欲呼,却早被悟空掩了口。 悟空待邬明神情稳定这才松了手,他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低低的道:“阴-阳-手!”那一刹那间,悟空自邬明眼中观出慌乱惊惧和不安来。 就在此时,邬月身形骤变,一连几个纵身,早上了山坡,漫山秃树上落得几只不知什么鸟儿,陡见邬月堪堪欺到,展翅腾空,离枝而起。说是迟那时快,邬月双手抖动,就如有一股巨大的吸力,那几只鸟儿纵是尽力展翅,却是再也不动。陡听得邬月一声怪吼,几只鸟儿就如被线牵着一般,慢慢的汇入双爪之中。 悟空就如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球,鸟儿在这个透明的球中双翅只管伸展,可是再也飞不得一毫,邬月双手也不与鸟儿相触,依然是双手虚抱之势。邬月又是一声狂吼,双臂慢慢分开。只听得鸟儿惨叫连连,其声刺耳,悟空听在耳里,只觉得天下再也没有这般凄惨的叫声。看邬明之时,只见邬明双目圆瞪,双手掩了耳朵。眼中尽是恐惧和不相信的神色。悟空见了摇了摇头,心道就是亲弟兄两差别也是这般明显。 待悟空转头再看时,邬月双臂之间的那几只鸟儿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悟空心中也是惊惧:“今儿个被这条赌棍修成了阴阳手,只怕天下将不得安宁了,由适才他之言语来看,对菲木道人甚是崇敬,菲木道人是个什么角色?只怕此事不妙。须得想个什么法儿克了他的阴阳手,这阴阳手,天下未必就没有克制之道。回去之后须得找了师傅共同参议参议。” 悟空正在思量,陡听得一阵大笑,看时,邬月其势若狂若癫,双手捧头,仰天大笑,笑声颇为凄厉:“哈哈哈……我炼成了,哈哈哈……我炼成了……阴阳手……我炼成了……”悟空陡觉得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抖个不停。 不是邬明又是哪个?邬明面色惨白,牙关紧咬,双目之中竟然流下泪来。 悟空见了,心下不忍。 此时山峰之中闪出一只虎来,邬月见了,身形飘呼,已到了这个山中之王面前。那老虎陡见有人到了,一个虎跳直奔邬月扑来。邬月一声大喝,双臂展开,平推而出,那虎只扑到邬月一丈外,是再也动不得。邬月又是一声吼,那虎一声凄厉之极的嗥叫传来,邬明听了再也控制不住,不由得失声大叫。 悟空听了,忙的用手来掩,可是哪里来得及。那邬月早转过头,向云儿觑来。 悟空心道不好,忙的一个缩身,隐在云后,随着扯了邬明,悟空心道:“我今尚无破他之法,此时绝不能让邬月知道我见了他修得此功。”悟空想的快,动的也快。 悟空在邬明耳边低低的道:“且不可说我来了此地,否则天下必将大乱,那时天下生灵必遭大劫,切记!切记!” 邬明惊惧之下点了点头,不知悟空要做什么。 此时悟空再不犹豫,口中捻了决,把菩提老祖于欲海之内所授的虚天术使将出来,邬明眼看着悟空骤然不见,心中也是一惊。 邬明方自云中直出身形,好一个邬月身形已然飘到,口中大喝道:“哪一个?”定睛看时,方嘘了一口气,笑道:“我道哪一个,原来是六弟,我还以为是那猴子来了。你可曾见那猴子?” 邬明听了,怔了怔道:“不曾,仅我一个。” 邬月眼向四周看了看道:“也好,他若来了,今儿个我定让他有来无回。”悟空在一边听了,心道,这条赌棍好歹毒,这就想用阴阳手害了我来灭口。好在老孙隐的快。悟空暗自庆幸自己心眼儿转的快。 八 邬月道:“六弟,你来了多少会儿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还流了些儿泪?是谁欺负你了,告诉二哥,二哥给你出气。” 邬明伸手抹了泪,强自笑道:“哪有,二哥,在这净琉璃世界,有二哥在,有谁敢来欺负你的六弟?!” 邬月听了,仰天一声狂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六弟,是啊,有二哥在,又有哪一个敢来欺负我的六弟。自今而后,就是曲家父子的话,我等弟兄也不必听了。什么东方三圣,都是他妈的狗屎,六弟,不瞒你说,你二哥现在已然炼成了阴阳手了。哈哈,阴阳手,必将无敌,必将才无敌……你还不恭喜二哥修得神功?”说着尽显狂傲之态。 邬明强颜笑道:“恭喜二哥,神功得成。” 邬月仰天又是一阵大笑:“六弟,你我弟兄两个走的最近,二哥最疼你,你也第一个来恭贺我。好吧,今儿个咱们就到这儿,不过,此事目前也只有你知道,今儿的事儿切不可外说,就是大哥也不要向他说起,知道么?” 邬明道:“二哥,这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不可让大哥等人知道?” 邬月眼珠一转,道:“六弟,现在我们身处净琉璃世界之中也是久得很了,还不是受着人家的管制?我弟兄几个虽说有向天歌那种本事,用将出来也可说是天下无敌,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弟兄几个总不能出去之时总是在一块儿是不是?这向天歌若是少了一个人便用不得,对敌之时,哪那么巧,我们六个同时都在?对我等熟悉之人,只需在我六个落单之时……逐一对付,那岂不是糟?还有那个孙悟空,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本事,对我弟兄几个的向天歌竟然……竟然……他竟能抵挡得住,不知道当今娑婆世界之中能抵御得了我等这向天歌的还有多少?” “你二哥我这么多年一直在试图修得这阴阳手,可是总是不得要领,总是在要紧的时候出一些问题,今儿个好歹让我知道了这阴阳手的奥秘。三界之中皆以为这阴阳手已然灭绝,岂知,岂知我邬月也能修得这天下无双的功夫?菲玉佛算得了什么,他是有谱可修,我却是无师自通,哼,他比我那是差得远了……那时使将出来,哪个不服,三界一统,岂不是指日可待?那时我就是天庭的主宰,岂不是好?而今那猴子在此,大哥的口儿不严实,一不小心为那猴子知道了,他传了出去,娑婆世界与极乐世界定有准备,岂不是功亏一篑?” 悟空听了,暗暗吃惊,这邬月果然狼子野心,觊觎娑婆世界已久了,哼,可惜,有老孙在,定叫你一事无成。当今娑婆世界,玉帝老儿虽说有时有些儿昏头昏脑,可是你若是做了玉帝,只怕天庭之中人人都不好过。 邬明道:“二哥说的是,定不能让那猴子知道了,你且放心,这事儿我也不会让三哥四哥五哥知道。” 邬月道:“好,还是六弟知我心意。你四哥的那个竹板功也是很厉害啊!不提也罢,我们走吧,别叫那弟兄几个多心。” 悟空听了,暗道我还是快快回去,定要走在他的前面,说罢纵身先行走了。 邬月觉得身边有风声响动,可是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只觉这风儿有些怪,心下不由狐疑不定。 悟空径自回来,室内坐了,单等邬月回来。不久邬月与邬明携手而归。 悟空道:“赌棍佛,你这岂是待客之道,自家出去快活,却叫客人在此苦等。” 邬月脸露微笑道:“是我的错,我适才说到到散仙体时,又想到了那个和尚死时的惨状,心下烦闷,故而有些失态。至今一想想那散仙体实是歹毒之至,好歹这世上没有了这样本事,否则天下这人岂不人人惧怕?” 悟空心中暗骂,你这个嘴甜心毒的家伙,还有脸在此说此等话儿,你自己还不是已然修得。 悟空正要敲敲邬月,此时邬家兄弟相继而回,见邬月无恙,心下高兴,邬日便问邬月是怎么一回事,邬月便拿了相同的话来搪塞。 邬日道:“斗战胜佛,那日我们见了那和尚身中阴阳手死时的惨状,心中至今尚有余悸,二弟自那时见了,便时常说起此事,说是此种功夫太过歹毒,今儿个你们一提,他自是生出反感来,方有此事发生,斗战胜佛且莫怪罪。” 悟空口中一面说着哪里哪里,一面暗道这邬老大实是迂腐。 悟空道:“赌棍佛,你且把余下的故事说了,好歹也不叫老孙有得遗憾。 邬月道:“斗战胜佛,这余下的故事其实不讲也罢。文中说的的清楚,怪草实则是翻天草了。” 悟空道:“这个故事开头好的很,你若不是好好的说了结果,那岂不是个有始无终?”悟空把“有始无终”这四个字说得尤为响亮,且是一字一顿。 邬明听在耳里,心头霍霍跳起,已我明了悟空自有新意。 邬月听了,心头也是一震,心道:“这猴子话中似是有话。”口中却道:“好一个有始无终,说的好,说的好啊。”口里说着却是一副漫不在意的样子。 “清木道人,若是依着我说,实不当授了那个什么滋德润道谱,而当受了那个兴农盛耕谱。”邬月道,他见悟空面有疑问,便笑道:“斗战胜佛,你且想一想,佛不归洞内的各种奇花异草也还不是个明证? 第125章 这老道儿养花种草的本事实是非凡,这等天下奇异草木都能被他找得到,你说他岂不是一个农夫的料儿,故而说,当受了他兴农盛耕谱更为合适。”说罢哈哈大笑,笑得甚是放肆,全无顾忌。 悟空听得邬月笑声已与适才迥然有异,知他对自己已是一毫儿也不放在心上了。若说初时还忌着悟空三分,处处让着悟空,毕竟现在修得久已失传的阴阳手奇功,心中自是有恃无恐,心中有底,说话办事上便显得厚实,不再拘谨。悟空不由得暗骂邬月,这说话做事儿变的当真是快,可是对他的分析也不能不赞同。 九 一个人若是整日里醉心于花草,若是让他去忙些农耕之活,谁又能说是一种错误? 邬月道:“不过,若是再进一步说,那实是女娲娘娘的错,女娲娘娘纵然英雄了得,身集诸般技艺和慈悲心怀于一身,可是在看人上却是差了。” 悟空听了,心道好你个邬月,修了一个阴阳手,你便喘起来,竟然编排起女娲娘娘的不是来了。当下笑道:“赌棍佛,你也算得是一个生不逢时,若是那个年月恰遇得女娲娘娘,又何须了这四位道人,只你一个也把女娲娘娘的本事学齐了,那时做得天庭,岂不荣光昭昭?又何须什么阿弥陀佛,什么释迦牟尼如来,这一些儿人物只怕连赌棍佛的侍协也还算不得,你说是也不是?” 说罢,望着邬月呵呵直乐。 邬月听悟空如此一说,心下竟有些飘飘然:“若是生得逢时,也未必不如你所料。”说罢二目精光四射,神思却是走得远了。 悟空心中暗道好一条赌棍,当真有些儿不知好歹。 悟空道:“我怎么说在比忽向明的祖父的书谱中怎生记得如此详细,还提得什么阿弥陀佛,还说什么向天歌吼,此草定亡,原来都是出自这里……不对不对,比忽向明又怎生进得洞中,绝不可能,他一介凡夫俗子,为何入得此地?” 邬月听了,心中暗暗赞许:“好猴子儿,竟然不曾忘得前事。”当下笑道:“其实此人并未曾入得洞中,既然芳木道人与清木道人交好,想来定是芳木道人巧遇了比忽向明的祖父,也算是个缘分,便说了此事,故而他知道这向天歌的名声。” 悟空道:“我也奇怪,这芳木道人也就是阿弥陀佛那时怎会有如此功力,竟然能晓得你弟兄六个日后定会去除怪草,原来去是早已与清木道人谋划好了的。” 邬月道:“不错,若是不入洞中见了此文,单单从那文中所记来看,不知情之人还当真不知那阿弥陀佛有何等高深的修为呢,也还道他算得身后若干年之后的事情,而今由此文可知,怎样除去翻天草,实是他与清木道人早已谋划好了的。连四面再加上上与下,这六个方位,须得各有一个,故而须得六人,这六人齐唱向天歌,哥声无孔不入,对翻天草各个方位同时进行攻击,那时翻天草纵是再是奇异,也终将为声所破。故而文中的‘六怪’并非就是指我弟兄六个,其实也只须任意六个人学了向天歌同时施为即可。那时见了比忽向明的祖风文中所记,实是吓了我们一大跳,心中只想这阿弥陀佛怎的如此厉害,竟算得日后我六兄弟来此除草?而今想来实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 邬月说罢又是纵声大笑。 悟空道:“文中二怪……”说到这儿悟空故意拖长了声音,却不往下说。 邬月听了,笑道:“这也不难,这二怪其实就是身为纯阴和至阳之人,镇元童子是个赤阳身子,这至阳之人其实已是有了。所缺的就是个身子为至阴之人。此文中说‘阴阳相辅,终断其源’就应着那文中的二怪这一句。翻天草故然厉害,可是无论如何,只要是生命之体,必是个阴阳相辅之身,无论是人是兽还是草或木。翻天草以阴气为肉为血,以阳气为骨,故而阴气所需较多,而阳气所需较少,且它本身已然融汇了清木道人体内阳气,故而阳气所需实是极少,阳气若是多了,返要阻滞翻天草的生长。翻天草于月圆之夜生长最速,而在日中之时生长最慢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无论如何,阳气依然是其所需,除它之时,须得考虑到这阳气来源。清木道人与阿弥陀佛思虑实是有些过于麻烦,他们以为两个须得必为至阳至阴之人不可,实则只需至阳之人即可。你想,若是断了此草的血与肉,就是有阳气之骨又能怎样?那草还不是一个死草?那个时候,我们想明白了这一节,便想如此而做,可是凡事就怕有个例外,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变故出来,我们那时可没有后路,只怕翻天草受了刺激,长得更加疯狂,日后便再也无法除得它去了,那时我弟兄几个岂不成了罪人?” 悟空道:“凡事须得谨慎了方好,原当如此。只是这至阴之人那里寻得?” 邬月道:“凡事当真有个定数,果真无巧不巧,那个比忽向明就是一个至阴的身子。你道这比忽向明为何就做起了棺木生意?他自开他的药铺好了,这药铺自可管得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为何还去抢人家生意?只因为这棺木一旦成形,便成了连接阴阳两界之物,接得地间阴气,他自能享受,只觉得舒服,若是吸不得阴气,只怕病便上身。那日我们几个回来之后,镇元童子便用了他的阴阳镜去找至阴之人,当时还说笑道:‘你家之人可别就是个至阴的根子,若是找遍了全郡不着,最后找得你家之时却是要找之人,那岂不是闹了个天下最大的笑话?’我们弟兄几个当时还笑他:‘哪有那么巧?’谁知他脸一撂竟当起真来,道:‘只怕无巧不巧,试一试吧。’我兄弟几个听了,笑得更紧,就连比忽向明也笑得烂漫,谁成想,这一句戏言竟是一句真话,那时看到镜中之色,直把弟兄几个看的目瞪口呆,嗨,事情就是那么巧,你要找的,竟然就在身边。” 说罢,邬月微笑着摇了摇头,显然还正在为那天的事感到不可思议。 悟空听了,也自骇然:“天底下怎的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可是看邬月之态,又不像是说假。 此时邬明道:“斗战胜佛,此事说起来你也许还不信,此事果然是千真万确,其实不只是比忽向明,就连比忽向明的儿子也是至阴之身。” 悟空想了想道:“只怕他这一脉皆是个至阴的身子吧。” 十 邬月道:“发生此等事情,我们几个更以为翻天草合当除了。那时我弟兄几个已然把向天歌练得熟了,向天歌也没有什么难学之处,其实就是六人各捻着一个诀儿,这六个诀儿自是各不不同。说到向天歌这个事儿,须得说一件事儿。就是这清木道人实是藏着私心。” 悟空听了,奇道:“为何如此说?” 邬月道:“依着我的猜想,当是这样。清木道人散体之前与阿弥陀佛共同商定了除去翻天草的计策,依着阿弥陀佛的意思定要找六个互不相干之人,各自学了一种诀儿,这样六诀方不至于集于一家。可是毕竟清木道人曾吃过菲木道人的苦头,于这芳木道人也自放心不下,便留了个私心,把六诀儿记在了石壁上之后,才散得仙体。我们发现这六诀之时已是在另外一个室中了,且字迹歪扭,写的不成样子,好歹弟兄几个费了很大的劲儿方看得清楚。后来我就想,也许他也是怕阿弥陀佛私心过重,自去找了六个自家弟子齐齐修炼了,那时向天歌吼,天下无匹,这天下还不成了阿弥陀佛的天下?谁知这阿弥陀佛有着何等心思?若是这阿弥陀佛占了天庭,比那菲玉佛还要不如,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罪过?” “只可惜,此一节当时我们并没有完全想得到,也只以为除去翻天草非我弟兄六个莫属,这向天歌也只弟兄六个方会,就因为此,我们自觉得这向天歌,是天下最厉害的法术了,便想去占了天庭。谁成想,阿弥陀佛也会得向天歌的诀儿,他另找了六个功力修为皆强于我的高人,与我弟兄六个对唱,方至我弟兄几个有这万余年的祸端。” “由文中所记来看,翻天草实是厉害,清木道人本是养它,后来反被此草所控。清木道人自有一副悲天悯人胸怀,便想借了阿弥陀佛的手儿除了它。可是心里毕竟有着很大的矛盾,他一方面想除了此草,另一方面又想让这翻天草先撞翻了这天庭,也为自己出一口怨气,文中的‘翻天翻天,或明我冤’,想来是这个道理。而这一心思恰就与阿弥陀佛的私心相合,这阿弥陀佛对菲木道人那时也是无可奈何的,便也想借了翻天草的神奇功效掀翻了菲玉佛的天庭,故而迟迟不曾觅人修炼向天歌,就因为中间有着这样的阴差阳错,方至使我兄弟判断失误,还以为只有我兄弟几个会得向天歌。以至有了今天这等实是囚禁了万余年的耻辱。” 悟空只听得呆呆出神,想不到阿弥陀佛此等样人物也曾有得这等私心。 悟空道:“你弟兄几个果是聪慧非凡,就是以至阴至阳之人断了翻天草阴阳气的来源也是你等悟了出来的,果是不凡。”悟空这几句话倒是实心相赞。 邬月笑道:“能悟得这些,毕竟还有些悟不得之事。” “还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你弟兄几个?”悟空怪道。 邬月道:“要不然我怎么说这个阿弥陀佛藏着私心来着。若仅是这般还是不成。那一日菲玉佛若不是遣人来助,只怕事情便不可收拾了。” 悟空道:“菲玉佛那一日也曾遣人来助,他又怎生知道了?” 邬月道:“斗战胜佛,此言差了,天下皆为他所控,这等大事他又岂能知? 第126章 凡事自有定数,这一件事又应着此句话。那一日,事情全由我来操控,镇元童子与我三弟自在洞中,你哪里知道,此间另有一室竟然见得翻天草的根儿,镇元童子便以至阳气息,先断了翻天草的主根,使它与下方至阴气息无法得融,再激发体内阳气,以阳气充盈地下,使阴气无法近得翻天草。这一步至关紧要,若是此一步做的不好,必将前功尽弃。好在镇元童子也是尽心尽力,后来据三弟说,镇元童子体内阳气激发之时,就如一个小太阳,光亮耀眼,三弟也只得闭了眼。翻天草的根儿尽皆卷在一起,被烤得尤如木炭,后来再加以在弟的向天歌,根须尽皆融了,化为气体。” “上方自是比忽向明,那比忽向明也是可怜得紧,那几日我弟兄几个强授了他腾云之法,他虽学得神速,可是毕竟一个凡胎之身,平日里吐纳功夫不曾修得,也只腾得低云儿一般高,那个时候,翻天草已然深入云层,几近天庭,天庭之中已是慌乱了起来。待得明白了我等意图,方才遣人架了比忽向明腾云高些。好在此前镇元童子已然授了他怎样激发体内阴气——这与镇元童子阳气激发也是大同小异。” 悟空笑道:“此计策只是下乘,若是俺老孙,定让玉帝老儿遮了日光,岂不是好?” 邬月听了,笑道:“斗战胜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事当时我弟兄虽不曾想到,可是天庭中菲玉佛又岂能想不得?他立时便遣人遮了日光,可是这翻天草实是灵性十足,本来那时日光之下生长颇缓,可是一旦遮了日光,它竟快速无比的长起来,那时险些儿把比忽向明刺了个透明窟窿,也好在架着他的天神应变得快,躲了开去,方躲过此厄。这一下可让大伙儿明白了,绝遮不得日光,一旦遮了,翻天草便以为是夜间便疯狂的长起来。” 悟空听了,悚然道:“翻天草果然厉害。” 邬月道:“无论如何好歹我等也除了翻天草,可是其间另有一个变故却是清木道人所不曾提及的。” 悟空道:“哪一个变故?” 邬月道:“你可曾记得那一个金老大否?” 悟空道:“自然记得,他不是一只鸡精么?” 邬月道:“此翻除草,他也是功劳不小。” 悟空奇道:“累他何事?” 邬月道:“金老大实是菲玉佛遣了去的。菲玉佛也早已察知翻天草的特异,只是一直不能除去,但他去得知此种野鸡可食得翻天草的果儿,这样也叫翻天草不得传了后代。幸好那一日菲玉佛早有准备,他遣了金老大带着他的子子孙孙们围在周遭,果然派上用场。我与比忽向明在云端之下,大哥与四弟五弟六弟各守了四个方位。大哥一声吼,道当其冲的唱将起来,我弟兄齐相应和,这一翻吼当真是天地皆惊,周遭的天兵天将一个个相顾骇然失色,齐都撒了手中兵器,以手掩耳。好在我弟兄几个并非要对付他们,否则,哼,就是掩了耳朵就顶用么?” 十一 十一 说到此处,邬月一脸傲然之色,神彩飞扬,早已神游当日。 “翻天草吸阴气处吸不得阴气,吸阳气处吸不得阴气,正反错位,再加上向天歌之力,登时吃不消。叶儿便萎蔫起来。身子渐渐的矮下去,天兵天将见了,口中喝彩之声不断,那一时我弟兄几个当真是要足了天脸。心中实是开心得不得了。” “可就在我兄弟怡然而傲之时,却陡然另有变故,翻天草竟然抽动起来,本已萎蔫的枝条,恰就成了最好的藤条,藤条就如被一个力大无比的巨神握着,不停的向四周卷动,就如一条鞭一般,由于大意,险些儿被他抽着。这一点倒还罢了,他卷动,我们便离得远一些儿便是了,事情就出在这个地方,翻天草上的果儿立时便被这等大力甩了出去,红的,青的,不断向外飞出。天兵天将见了,还只觉得好玩,可是我弟兄几个心中那当真是要急死了。” “这翻天草的厉害他们哪里知道,破土裂石,绝非他们所能想到的。就在这个时候,金老大突的现身,身着天庭衣着,不断鸣叫起来,这声音我听着那是太熟悉不过了,毕竟在那东南山我曾亲眼目睹那些怪鸡,亲耳听得鸡鸣。霎时山中飞起众多的野鸡来,正是那晚我眼所亲见。此时金老大摇身一变,一只硕大的野鸡儿出现了,周身皆是华丽的毛羽,颇为艳美。金老大领着群鸡只在周遭寻找,但凡能找得到的果儿全被它们食了。” 悟空道:“这果是一个大大的破绽,清木道人纵然英雄了得,也想不到到翻天草竟会如此,也绝想不到还得这些鸡儿方能绝得翻天草,这翻天草究是个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厉害。也不知清木道人哪里寻了来的,所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果然奇特。” “可是毕竟这些鸡儿多是凡品,最先入得我弟兄向天歌笼罩之内的鸡儿登时死了。我这才领悟到问题的症结,便叫弟兄们停了,让鸡儿先食。然后待鸡儿退出之后,再行吼唱,如此这般,几个交替,最终方除得了这天下无双的翻天草。” 邬月说罢,神情甚是傲然。 悟空听了,也是神往不已,心道这六兄弟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儿。 悟空道:“清木道人当初若能得知以后有这等变故,我想他最初定不会养了这奇异的翻天草。” 邬月道:“自然,他又哪里想得到这翻天草竟然是个噬主的玩意?由佛不归洞中的奇草来看,这清木道人一生之中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在这上面,若非如此,只怕做了天庭的也轮不得菲玉佛。” 悟空道:“所谓玩物丧志,方才为菲玉佛有机可乘。看来这师兄弟四人之中,若论聪颖灵慧,当非清木道人莫属了。若论心智菲玉佛自然是第一位的。” 邬月道:“由此看来,应当是了。” 悟空叹道:“好一个‘芳菲清雅,惠及天下’,想当初女娲娘娘何等胸怀,何等才智,若是依了她的想法,弟兄四个连起手来,这三界之中今日已不知又是何等一翻景象了。只是这人心果是难测。人心之深,大海捞针,果是不假。” 邬月听得悟空语中颇有伤感之意,心中暗笑。 邬月道:“斗战胜佛,胸中有得天下,有悲天悯人之心,有不世之才,当坐得天下,那时,还有什么‘芳菲清雅’,你一个便可‘惠及天下’了。那时岂不是好?” 悟空听了,心中一凛,道:“悟空不才,却没那个闲心,也自知没那个耐心,倒是赌棍佛若是坐了天下,众生芸芸,哪个不服,那时荣光加身,万世之耀也!” 邬月道:“斗战胜佛又来笑我,我若是有此才思,又焉能为人困于这净琉璃世界万年之久?我倒当真有心坐了这天庭,只是没有那个福分,哪一天我脱了这净琉璃世界,说不得那时去请斗战胜佛,若是斗战胜佛站了出来,道:‘尔等且看了,此乃赌棍佛是也,万余年前曾名扬娑婆世界,除得祸害人间的翻天草,才思敏捷,功德修为皆是一等,此天庭当是他来坐了,哪个不服,先来与我比划比划。’若是斗战胜佛能够如此,这天庭之位我倒是要考虑一下。” 邬月说罢,哈哈大笑,又道:“与斗战胜佛开个玩笑,天庭之地,岂是任何人都可以坐的?” 悟空听语意虽说半真半假,若是寻常时候当个玩笑也就听听算了,可是悟空适才在演武场中曾听得邬月之言,知其心本就非小,又兼新修炼成阴阳手绝世之功,此时心思正炽,又哪里是个玩笑了? 悟空有意要撩拨于他,便道:“当今天庭之上玉帝老儿,老孙也看得烦了,那一副嘴脸,一见着老孙便道:‘斗战胜佛,又来何事?’一心里只防着俺老孙,不把老孙当人看,只怕老孙又去他家里拿了他的什么宝贝。老孙一见了便有气,这些年儿索性便不去,也是个眼不见心烦的计策。若是论着修为,老孙自还比不得那释迦牟尼如来,那玉帝老儿也不知有何等福气,竟寻得这等靠山,就是老孙有心坐了玉帝的位儿,也还得掂量掂量动不动得释迦牟尼如来也。若是让俺老孙修得了不世神功阴阳手,嘿嘿,那时管他什么阿弥陀佛,管他什么释迦牟尼如来,一个个全把他等拿下了,打入阿鼻地狱,永堕黑暗,永世不得翻身……” 悟空说罢纵声大笑,眼角余光却时时瞥着赌棍邬月。 邬月听了果然心动,心道:“这猴儿怎的同我有着一样心思?这猴子的见识自是不凡,以他之意这阴阳手定可对付得了释迦牟尼如来,我本还有些儿惴惴不安,可是这猴子说能,便有九分的把握。” 悟空见邬月沉思,知道自己言语果让他心动。当下便道:“赌棍佛,老孙头一遭听得阴阳手之名,可比不得你,万余年之前你便晓得,至于这其中怎生修炼,我想你定也晓得一二,可否说将出来,你我共同参详参详,说不得便把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阴阳手给他修炼成了,那时我与你邬家兄弟联手,天下无敌,日后得了天庭,我与你家兄弟均分,这样岂不是好?” 十二 十二 邬月听了,心中暗道:“你猴子太也天真,若是如此我弟兄六个齐修了,不是更好,又何需你这个毛猴儿也来分一杯羹?只是那时弟兄六个又怎生来分了天庭?这事不妙。” 邬月当下打了个哈哈道:“哈哈,斗战胜佛又来说笑了,别说这阴阳手已成绝品,纵是修得阴阳手,我邬家兄弟也没有那个心思坐了天庭,虽说我于这净琉璃世界有些儿厌恶,可是这地儿的好处你却是想象不到的,绝不输于那娑婆世界,邬月在这儿惯了,其实也不想到那娑婆世界之中去,只是若能够偶尔到那儿散散心也就够了。” 第127章 悟空听了,心中冷哼一声:“哈,言不及心,好一个油嘴儿。我且再来撩拨他一下。” 悟空笑道:“赌棍佛就是赌棍佛,这么多年,心思儿果然是淡得很了。只是有一样,这万余年,你心虽然淡了,可是邬家其他兄弟便未必没有那个心思。” 邬月听了,笑道:“没有,没有,邬月若是没有,其他弟兄定当也不会有了。” 悟空道:“此话怎讲,你若没这心思别家便没有?” 邬月道:“平日里邬家兄弟之中也只我最没有出息,偶尔也还想想要坐一坐天庭,也还有得梦想,那弟兄几个比我出息得,绝无此想。” 悟空听了,笑道:“你往自家兄弟脸上贴金,俺老孙倒是不信,别人我倒不敢说,这老三邬星,你可就敢说他至今仍无此心么?”说罢一阵冷笑。 邬月听了,脸色登时变了一变,可是他是何等样人物,旋即恢复了原态,笑道:“三弟心思平日里也看得出散淡得很,他定当无此心思,斗战胜佛多想了。” 邬月脸上虽有得此细微变化,可依然为悟空所见,心中更乐。 悟空道:“好,你自家兄弟自是你最理解,且不提邬星,我来问你,你可敢说菜刀佛没有这个心思?” 邬月听了,当即笑道:“斗战胜佛,你若说四弟,我更是不信,你哪里知道四弟,四弟平日里耽于天下菜谱之内,于天下名吃最有心思,这天下么,你就是送与他做,他定也不会坐的。”说罢微笑摇头。 悟空见了,有心要再刺激他一下,便道:“赌棍佛,此言差矣,所谓人之心海底针,菜刀佛有何心思你又怎能窥知,我只问你一样,你可曾想到过你四弟会与你一同成佛?只怕你把他看得太也小了,平日里他有着你和邬星这样精明干练的兄长,他轻易又岂敢轻易的露出声色来?” 悟空这几句话当真如神药,直接就撒在了邬月的伤口之上。 邬月听了,心中果然吃惊非凡,这个问题,他还当真不曾想过。悟空说的果然不错,有他和邬星在这儿终日里明争暗斗,这邬老四又轻易岂敢露出丝毫蛛丝马迹来。自己平日里也只耽心三弟邬星的修为超过自己,对这个四弟当真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也实是不曾想得到他会与自已一同成为道家佛身。仅由此点来看,四弟的心机实是高得很。 邬月正自思量,悟空那边早已看见,知道这邬月果真对魔刀邬天动了猜疑之心,当下又加了一把火道:“而今这菜刀佛可比你强着哪,尤其他那一手菜刀式竹板功哪一个能敌?” 这一句话在悟空嘴里说将出来,可是听在邬月耳里当真如晴天霹雳,自己只想着自己的阴阳手天下无双,可竟把四弟的菜刀式竹板功给忘了。在演武场上,四弟初试菜刀式竹板功竟然把弟兄几个搞得颇为狼狈,六弟修为过浅,竟为他竹板功伤得吐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邬月目光呆滞,心思乱如麻。 旁边青衣邬明见悟空只拿话儿来撩二哥,已然明了悟空心思。自己又不由得替二哥担心起来,这猴子是什么心思二哥一点儿也不晓得,可是二哥的心思这悟空十有八九只怕已一清二楚。适才在演武场上,悟空一闪身便没了,那时邬明要多吃惊有多吃惊,也曾细观过悟空是否用了隐身法,可是纵是自己把功力用到极限,也不见悟空踪影,可是自己竟不见悟空是如何走的。也曾猜测悟空实二曾离开,便在自己身边,若是如此,二哥的一翻话必为悟空听得一字不漏。 若说邬明原来还有些儿怀疑,如今一听悟空的撩拨言语,句句打到邬月心坎上,便知当日悟空定是偷听了自己与二哥的那翻对话,可是毕竟心里上还有些儿怀疑,自己修为在弟兄六个之中虽是最弱的一个,可是此等识破隐身法的功夫自己绝不差了别人,还没有谁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隐了身而不被发现,何况说话之时还有个二哥邬月在场,自己纵是看不见,难道二哥看不见?这个猴子的修为究竟如何,当真深不可测,在演武场上他虽对自己兄弟有些恩德,尤其是对自己,那时自己伤得实是重了,若不是这猴子施法,自己只怕……只是,只是,这猴子来这净琉璃世界究竟意欲何为,那是谁人也不知的,他曾对药师琉璃光如来说他是追一个曾化名为盈雪的女子而了此地,我弟兄也只是推测那个女子是小妹盈雪。可是此话真假哪一个也不知晓,尤其是小妹,我们更是未曾见过。设若此女子当真是小妹,可是小妹既是来了见了我等又岂有不现身相见的道理?由此足见这猴子的话绝不可全信。适才他不让我告诉二哥他曾经到演武场去过,现今又处处拿阴阳手的事儿敲击二哥,可怜二哥竟然全被他蒙在鼓里……不行,待会儿须把事情真相告诉二哥,免得他再上这猴子的什么当儿……为今之计,须当…… 邬明想到这儿,再不犹疑,笑道:“斗战胜佛,还有一人,也有坐坐天庭的心思,你还没有猜得到。” 悟空听邬明插口,不知他是何图,不由得问道:“哪一个?” 邬明眨了眨眼,狡黠地道:“斗战胜佛是个聪明之人,那一个自然是我了。” 悟空听了哑然而笑,已然知道邬明心思,心道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果然还是人家兄弟亲近,邬明于我也只是有些好感而已,他见他二哥入我彀中,自然不忍袖手旁观,好啊,助拳来了,且看你有何本事。 当下也笑道:“你这个别说没有心思坐天庭,纵是有,也作不得数。” 邬明道:“为何作不得数,我既是有心坐天庭,便自然作得数。” 悟空道:“我说你作不得数便作不得数。” 邬明道:“愿闻其详。” 悟空道:“其一,若是论修为,在这弟兄六个当中你是最弱的一个,此一点,你便坐不得天庭。” 邬明笑道:“我道斗战胜佛有何惊人之见,此一点实是不妥,修为弱者便坐不得天庭么?当今玉皇大帝若是论修为也还数不得为第一个,休说第一个,只怕就连第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也数不得,可他还不是坐了天庭?” 第十七章两碗羹一 悟空听邬明如此一说,笑道:“你与玉皇大帝在这一点上自是无法可比。” 邬明道:“怎么讲?” 悟空道:“玉皇大帝坐得天庭,其中有一人功不可没,此人便是他的师傅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修为虽弱,太上老君却是个强者,有了太上老君在背后与他斡旋,那自是事半功倍了。” 邬明笑道:“这一点我也不想与你争辩,只是你若说修为弱了便坐不得天庭,此话便差了,其它的再说。既是有一,便当有二,愿闻其二。” 悟空听了,暗暗赞叹,邬明与他人果是不同,言语之中自能抓到要害。 悟空道:“这第二么,便是你心肠太软,成不得事。” 邬明笑道:“这一点也占不得脚,当今玉皇大帝,哪一个不知他心肠有些儿软?与上一任玉帝,当年的菲玉佛相较而言,当今玉帝的心肠是软的很了。当年菲玉佛是何等残暴,自以为以阴阳手此等破得仙体的功夫天下无双,人人惧之,便胡作非为,可还不是落得个……落得个……翻下天庭宝座的下场。” 邬明说得此几句话之时,语音竟是颇重,可是说到菲玉佛之时竟然吞吞吐吐起来。 那一边邬月听得邬明说得此翻话,心头不由大震:是啊,纵是有了阴阳手便可纵横天下么?六弟这几句话是说与我听的吧? 悟空听邬明说话明了清便,旁敲侧击,也是暗暗喝彩。 悟空道:“说的也是。” 邬明又道:“当今玉帝,心肠软,并非是最紧要的,最为紧要的是他有着一个别家都没有的宝贝,这件宝贝,若是依我看来,只怕比着西方灵山之上那个自命不凡的释迦牟尼如来的什么劳什么子鸟经要强得多了,强了又何止十倍。这一件宝贝,与天下任它一件宝贝相比也绝不逊色,只是世人为释迦牟尼如来所惑不识此宝而已。” 悟空听了惊道:“玉帝老儿竟有这样一件宝贝,老孙在娑婆世界之中呆得如此久远,怎的不知,你倒知道了?!” 邬明见悟空如此,有心要逗他一逗,把脸一板道:“没有?怎么说没有?若说没有,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自那娑婆世界来的了。” 悟空见邬明满脸皆是正经之色,绝不像是开玩笑,略一思索,已然知道,当下笑道:“小老弟的见识果然不凡,此物果是天下至宝,释迦牟尼如来的宝贝又岂能与此物相提并论?此物你若说强于释迦牟尼如来的鸟经十倍,那是说得少了,其实强了又何止百倍,千倍?若说那鸟经贵重,那也只是谄谀之辈或是空虚无聊之辈捧将出来的。那鸟经若说只行得一时,这一件宝贝,只怕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端的是一件无上的宝贝。” 邬月见他两个打起了哑谜,心中不解,不知此二人所说的玉帝的此件宝贝是什么。不由得好奇之心陡升,用心思索。 邬明见二哥苦思,心中暗叹这个二哥实是鬼迷了心窍,可是又一想这也难怪,谁叫二哥有如此心思,一心只想着天下独霸,只想着修为上必当是天下第一的功夫方可,可是坐天庭的事又岂是仅凭着修为就可办到的?当下便想点一点他。 邬明道:“只叹天下之人,个个皆以为自己才思聪敏,要做出一些业绩来,扬名后世。不错,也确有不少成功之辈,在见解上修为上自是不凡。 第128章 不过也实不乏欺世盗名之辈。有了一些所谓的功果便自喜不自胜,便要后人跟着学了来,以示自己高深之极。岂不知他这功果,只怕在先人之中早已提及,或是比先人差得远了,只是自家不知,尤自心喜若狂,实是短浅之至。也有不肖子孙,拿祖宗心血不当回事,不能潜心修炼。清木道人若是不潜心于草木,不与菲玉佛朋比为奸,又岂能有此下场。” 提到清木道人之时,邬明重重的语气令人听了颇为不适。 悟空听了此翻言语,又见邬月神态,已然晓得邬明之意。便要助邬明言语之力。 悟空道:“若不是凭着这一件‘道德经’,呵呵玉帝老儿又怎能做得如此久远……” 邬月听了悟空提到“道德经”这几个字,心头剧震:“原来他们口中的宝贝竟是这本书儿,我好歹也是一个修道之人,怎的会如此糊涂,竟然想不起来,呀,脑子当真浑了,怕是被驴给踢了……” “……这本‘道德经’还不比释迦牟尼如来的什么鸟经强得多得多了,想当年老孙也是糊涂,十余年竟是白忙活了,当时若是便晓得了,便到天庭之中向那玉帝老儿取了来,岂不是好,也省得费了诸般时光。”悟空径自道来。 邬明道:“话虽这般说,可是毕竟释迦牟尼如来要显些功绩,他也毕竟是个无赖的主儿,他又岂能允了你这般做来?否则他还有何功绩,又岂能显得他的能耐和佛法无边?做天庭和取经又是不同,若不取得他的经文,你又怎得成了这身所谓的佛身正果?” 说到此处,邬明竟然笑了起来,笑得甚是狡猾。 悟空心道这邬明说的也是,若非如此,家身正果谁家送来?一时颇有所思。 邬月道:“斗战胜佛,你还没有第三条?” 悟空一愣,旋即道:“有啊,这第三条么,便是……便是……若是你的几个兄长都要去坐了天庭,若是以着你的为人,只怕还不得退避退避?” 邬明听了,本来弥漫着狡猾笑容的脸儿登时僵了。 这个问题却是他不曾想到的。 悟空见邬明怔住了,便道:“这个问题还要想么,你自然是不肯再坐天庭的了,纵是有机缘你也绝不会做的,对吧?” 悟空双眼只盯着邬明,又慢慢的道:“你,绝不会便去如菲玉佛一般,去害了你的弟兄长们,对吧?” 悟空说的很慢。 很慢。 邬明也自凝视着悟空。 突的邬明骤然大笑起来。 一个沉静之后的笑。 一个爽朗之极的大笑。 一个美丽的笑。 二 二 邬明道:“斗战胜佛,这种猪狗都不屑于一做的事,我邬明又怎么会做呢?” 悟空拊掌赞道:“好,好一个猪狗都不屑于一做的事,小老弟,你对弟兄之情可看得紧哪,比那个什么菲玉佛自是强得多了。” 邬明道:“在这种事上菲玉佛又怎么能够和我比。” 说罢邬明又是一个微笑,笑的明媚。 悟空道:“哪一日你到了娑婆世界,老孙定要陪你喝上两杯,你毕竟也算得上是个妙人。” 邬明笑道:“那自然是好,那时斗战胜佛可休要说不曾识得邬明。” 悟空道:“有一件倒是蹊跷。” 邬明听,敛了笑容,道:“但请说来。” 悟空道:“这清木道人赏花观草,搜得奇花异草无数,可是那佛不归洞中的毕竟都是些儿泥捏土做的……” 邬明听了,笑道:“原来是这一件,我道是什么。斗战胜佛可是想说镇元童子为何就得了人参果儿,这蟠桃又为何会到了天庭之中而为王母娘娘所看中,还有那个摘星佛手又是匿迹何方,是也不是?” 悟空听了,大喜,道:“小老弟儿果是妙人,就如老孙肚里的蛔虫,什么事儿都晓得。” 邬明听了悟空赞美,微然一笑,道:“这一样儿二哥说得快了,你不知道也是难怪。其实那一日自清木道人打坐处出来之后,二哥又自另一墙壁处寻得另一个暗门……” 悟空赞道:“赌棍佛,果真好本事。若是换得一人定然找它不到” 悟空本是随意一句赞语,邬月听了,心中却觉得老大的不痛快。只是还没法说出来。 邬明道:“甫一入室,我那时是被惊得呆了的。迎面看到的是硕大的根儿,自上垂下,可说是根根相盘,其中之一更是硕大无比,只怕十数个人扯手环抱也抱不得。小根就更不必说了,可是有一样奇异之处,只怕想也不敢想。” 悟空道:“有甚奇异之处?” 邬明道:“翻天草厉害非凡,直可裂石破壁,否则它的根儿也来不得此处。就因为它有些特异之能,当时我们便断定此根定是翻天草的根儿无疑了。可是有一样很是难解,但凡根儿生长之下绝无什么禁忌,哪里去得便去哪里。可是那一日我们看到的就绝不是那么一回事。那根在向着我们这一侧,长得甚是齐整,就如有一个平平的壁阻着它,它再也不向这边伸来,细看之下,以手相触,也绝不见有什么石壁。别说没有,就是有这样一面石壁,以着翻天草的本事也早给它掘得碎了。” “那个时候,我的几个兄长还有镇元童子,那时的惊讶之情,当真是没法说,我自也不能例外。后来还是二哥看出窍门,竟在地下看见一条极细的直直的线,这条线这一侧则绝无草根,那一侧却是挤得臃肿。由此便猜测定是清木道人用了什么道术,限了翻天草的生长方向。可是又不明白他既限得了这一侧,为何就不能限了翻天草的生长。这一点我至今也还没能想得明白。” “后来除翻天草之时,镇元童子与三哥便是在此处施法,镇元童子把它的阳气激发到了最佳状态,以手为刀,切割了这些根儿,以阻断阴气来源……三哥也是在此处唱响了向天歌……以后的事那自不必说了,翻天草又岂有命在?” “就在我们弟兄几个还在那儿说着那根儿的时候,镇元童子悄悄的从我们之中抽身出来,原来有一处地方吸引了他。镇元童子那时是大叫了一声的,他的那一声喊就相当于呼唤了我们弟兄几个一声,我们转过脸去,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在室的一个角落竟然看到了与佛不归室内一样的一个土丘。这个土丘无论是从大小还是从形状与那一个竟然几乎完全相同。” “突然,镇元童子又是一声大叫,道:‘是真的,不是假的,这是真的。’语声中的那份狂喜让人觉得他实是遇到了天下最大的喜事,我那时实是不能接受,一个人怎么遇到花草儿怎么会如此。那时只听得有人说了一句,道:‘这个和那个有些儿不同。’是三哥的声音,三哥又道:‘其它的我不知道怎么样,可是你们看哪,这个圭丘的最上面没有那种翻天草。’这一句话儿立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错,果然没有,在土丘的最上端单单少了那株翻天草。” “镇元童子笑道:‘当然不可能有了,若是有了翻天草,其它的草儿还怎么活呀。所以我说是真的,你们看,那个叶儿,那个果儿,和真的当是一模一样么?什么叫一模一样,其实它就是个真的,你们不信,好啊,我摘了一个叶儿给你们看。’说着镇元童子伸出手去,言语中自是掩不了那份喜悦之情。镇元童子本就是站在最前面,所谓举手之劳在此时最是恰当不过了。镇元童子手到之处早已摘了一个叶儿出来。叶子碧绿碧绿的,还透着一种淡淡的香气,闻在鼻中让人精神大振。镇元童子兴奋的道:‘怎么样,不错吧,我说是真的便是真的,你们看看这色泽,闻闻这味儿……’那时看他的模样,他简直就是天下最为快乐的人,没有比发现了这个更为快乐的事了,那时的镇元童子果真就是一个童子了。一个快乐无比的童子。” “我那时见了,也是觉得奇怪,这些草儿比寻常草儿都小得多了,在这样阴寒的洞内又不见日月星辰,怎么还会存在,当真是怪了。我伸手便欲摘了其中最上面的人参果儿。与我有同样想法的自不止我一个,三哥四哥那时我记得也是伸出手来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手儿竟像是撞了墙,我与三哥四哥几乎是同时都发出了惊呼。这一下可把大哥二哥他们吓了个够呛,他们忙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我与三哥四哥面面相觑,显然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惊道:‘墙,墙,墙。’我那时只知道说墙,大哥二哥他们都糊涂了,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大哥也伸出手去,自然也是吃惊不小。” 邬月娓娓道来,好似又已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时候。 突听得一声长叹。 三 三 久已不再言语的邬月道:“那件事也实是怪异之极。我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为何镇元童子伸得进手,我却伸不进去。那一天我见大哥与几位兄弟都说伸不进去手,也是不信,伸出手去,那感觉明明就是一堵墙在那儿,可是仔细看时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你说此事怪是不怪。若是依着我的想法,镇元童子是个赤阳身子,身上发出光来,我身上的光虽说是弱了,可是毕竟也是赤阳之光,适才见他轻易的便伸手进去了,可是我竟然伸不进去,那个时候,我当真要羞死了。镇元童子与弟兄几个都齐齐的看着我,我的手竟然伸不进去……”邬月边说边摇摇头,那意思是明显的很,至今依然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 悟空听到此处,心中已然雪亮,自己猜测果然不假,邬月身上红光自是欲雾无疑了,与西方欲海所见应是相同。 第129章 那时初听得菩提老祖提起欲雾来源,也还有些疑心,人身欲气岂能如此之重?不成想今儿个算是长了见识了,这邬月身上欲气之重实是不可想象。 邬明道:“二哥你身上的赤阳气息有些弱了,想是清木道人用了什么术儿,只有赤阳身子方能进得去。由此也足见清木道人也是厉害非凡,身体散去多年,道法依然存在。” 悟空不想在此另生枝节,若是直言相告,若当真说出这邬月身上气息是欲气而非赤阳之气,,不知又要惹出什么麻烦来,邬月定会感觉不舒服,就是邬星在此情况之下定会觉得尴尬。盘算了一下,还是不说为好。 当下悟空道:“镇元童子后来怎生处理了这几棵草儿?” 邬明道:“那时三哥便提出要镇元童子把此中仙草取了出来,镇元童子道:‘取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话在先,这草儿当说与你们无缘,取了出来也只能观赏一下便罢。此草最终当由我来处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三哥听了当时就不乐意了,道:‘这是我们七人共同所见之物,若要说处置也应当公平合理的分了。岂能由你一人做主。’镇元童子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此室内之物理当我七人共同所有,只是此处不同,你弟兄六个虽入得室却破不了这个限制,由此足见这些花草与你们无缘,且你们也未必便养活得这些草儿。若是在你们手中废了,岂不是可惜?清木道人的一翻心血也就完了,这于他老人家的愿望也是不相吻合的,你们说是不是?’那时我听了这一翻话,就想了,这镇元童子说的也是在理,我弟兄几个实是没有能够养花种草之人,在我们手中只怕当真糟蹋了。” “可是三哥却不这样认为,三哥提出一个问题,道:‘你若是真心的喜欢这些花儿,便便拿出一样宝贝来换,毕竟我们是六人,所占的份数要多些,全然由着你来拥有,实是不妥。’镇元童子道:‘我又有什么宝贝可换了?’三哥戏道:‘我看那个通天圆盾便算得一件宝贝,你不妨拿了出来。’那时我见三哥那副神态,知道三哥实是要与镇元童子开一个玩笑,这镇元童子定是不会就此让步。谁知镇元童子竟当了真,他那时似是很为无奈,想了一想,终还是掏出了那个通天圆盾,递与三哥。三哥见了他的举动,那时实在是大吃了一惊,想不道镇元童子眼放着一个实足的宝贝儿不要,却要这些不知有何用途的花儿草儿的。三哥还没有醒悟过来的当儿,镇元童子已是把通天圆盾放在了三哥的手中。” “我那时觉得三哥做的似是有些儿过分了。镇元童子却道:‘这通天圆盾在我手里也只不过是一件破烂玩意,就如这些儿花草在你们手中一样。就是没有这些花儿草儿的,邬三哥若是说喜欢了,随便说一句便是了,我镇元童子又岂是手死之人?这一样东西我还不放在眼里。’这几句话说了出来,我脸上只觉得热得不得了。我看了看各位兄长,他们脸色也是难看。” “三哥见各位弟兄都看着他,也觉得很是不自在,三哥窘然笑道:‘实是想不到镇元童子竟是此等一个爽快之人,今儿个算是见识了。不过呢,你既是大方,我若硬是推辞了,岂不于你也是没有面子,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我就先收着了。’我那时在心里只是一个劲儿的抱怨,这种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我弟兄英名岂不尽毁?以后我们还谈什么修道不修道的?这种举动又哪里像是修道之人当做之事?” “此时大哥道:‘三弟,你……’还未等大哥说完了,三哥已然打断了大哥的话。三哥道:‘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件事儿若是说是一个玩笑,也算得是一个玩笑,若说算不得一个玩笑也算不得一个玩笑。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三弟也绝不会这了这么一件东西坏了我们弟兄们的英名,大哥还记得么,适才我与镇元童子曾有一个赌儿……’三哥如此一说,我立时想起来,那岂止是一个赌,那是三个赌。三哥道:‘这算不得有违道义吧,大哥二哥,几位兄弟你们也都听到了,镇元童子并未把此物看作是什么宝贝儿,我曾说他若输了便要为我做一件事,现今我要他做的这件事儿就是把他的这个不是宝贝的东西放在我的手上,送了于我,你们看,他现在做到了,我们之间的赌约便就此完结了,’说罢,三哥便笑起来,很是得意。” “可是镇元童子听了此话,却有一种为人所耍的感觉,陡然生起气来,他气道:‘邬星道友,此话不能全由你来说了,我们当时怎么赌来着,我说至少须得有两室方揭得谜底,你们怎么说来着,邬月道友,这个赌最初也只与你一个赌,你来说一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说只一室便揭了谜底?” “二哥,那时,我不记得你说话,是不是二哥?我只记得三哥那时根本就不让你说话,三哥那时应变当真是快,他道:‘镇元大仙,我二哥那时可不是说只需一室便揭破谜底来着,现在可不只是这一个“佛不归”居室么,哪里还有第二室,若是不算我们兄弟赢,难道算你赢不成?’镇元童子怒道:‘这自然算是二室,又怎么算得上是一个室?那一个“佛不归”,现今又一个……又一个……不是?’三哥笑道:‘又一个……又一个什么室?叫做什么名字?’镇元童子一生起气来,身上阳气更盛,只见室内光线亮如白昼,他简直有些怒不可遏,道:‘邬星,你简直是强辞夺理。这一室虽然没有什么名字,可是明明就是一室,与“佛不归”居室怎么能算是同一室?’盛怒之下,镇元童子干脆就直呼三哥的名字来,言语上已是乱了,显见他实是恼怒极了。三哥见镇元童子怒到了极点,反倒哈哈笑起来。镇元童子见了,更是气恼,大叫道:‘我说的不对么,明明是你强辞夺理,你反倒说是有理了。那东西你要我便给了你,若说这赌是我输了,却是万万不可。’” 四 四 “三哥笑得停了,方道:‘镇元童子,要我怎么说你好呢,在这一点上你颇是不仗义,你若是实在舍不得这通天圆盾,我现在就还了你,只是你还要欠我一件事,这话我们先得说得明白了,免得日后又有争端。’三哥说着作势便要掏出那个通天圆盾来。镇元童子却冷笑道:‘邬星,你就免了吧,那东西我既是拿了出来,是决计不要了的。只是……今儿个我不与你说……邬月道友,这个赌最初只是你我两个,你说一句话,你我之间的赌算作是哪一个赢?’二哥,那时你是怎么说的来?”这后一句却是邬明追问邬月。 赌棍邬月见邬明问了,略想了一想道:“那时……那时……我见那镇元童子实是气极了,就连话也说不爽利了,便不想与他再争,可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你三哥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那块通天圆盾他是志在必得的。我知他定有重要用处,只是用作什么,我那时还猜测不出。既是他有此心,我自是不能站在镇元童子那一边。” “我记得我那时是劝镇元童子的,我便说了:‘镇元道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来看,我们身处之地,明明与那边就是一室,你怎么说是两室呢?’我边说边向那“佛不归”的那一边指了指,‘你看一看,这中间可有什么隔陔?’我不容他答话,又道:‘自是没有什么隔陔了,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是不是,镇元大仙?’镇元童子听我如此一说,脸上更是难看了,他怒道:‘邬老二,我总以为你也还算是一个人物,谁知也是这般不通情理?’我见他如此,知道他实是认了真的,便也肃容道:‘镇元道友,你且听我说一句,我说的在理呢,你便消消气,若是不在理呢,你也不要与我争吵,今儿个这事,只怕也只有这么办。’” “镇元童子听我如此一说,当时便气道:‘既是非这般办不可,我还有何话可说,不听了,不听了。’说着转过脸去,转身便要走。我一看情势不妙,脑子之中飞快的转了两转,我只觉得三弟的这种说法也不能算错。当下我就想了,必得煞了这镇元童子的怒气儿,若要如此,除非如此如此……” “我那时大喝了一声:‘呔,好一个不通情理的镇元童子,连我一句话儿也听不得,莫不是理屈不成?’我这么一说,镇元童子立时止住了步,我见了,心中实是喜得慌,知道这一句儿实是见效了,当下便缓了缓语气道:‘谁对谁错,也不能以你说了算,也不能以我说了算,你适才说了你的理,你也得听我说一说我的理。是不是?’镇元童子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便道:‘你说说看。’我见他如此,知道事情有得补救,便道:‘镇元道友,此事你且听我道来。‘佛不归’室与此室若说是一室自有它的道理,这就如一家人的大房子,便有若干个门,门里门外算得是一个小室,不过无论它有几扇门,分得几个小室,总算得是一个大室。若说是两个室也是自有它的道理,不过这就是小室了。此种情况之下,你们两个可以说各执一词,一个是依着大室说的,一个是依着小室说的。若是便说谁对谁非也是不能。” “‘……不过呢,此话既是我三弟先说了的,我想便当依着三弟的意思算作一室。’我正说到这儿,镇元童子听了便要发怒,脸色更是难看,我又道:‘若是这么来做,于你似又不公,这话传了出去,外人还道我弟兄几个联手来欺负你,这一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我弟兄几个只怕也是担负不起为人所责的担子。 第130章 这样吧,镇元道友,这一场赌呢,我们权且算一个平局,你看如何?” “镇元童子听了,怒道:‘一个平局,有这般平局么?不管什么局还不是我输?’我当时听了,便笑道:‘我既说是平局便当有平局的法则,我自有说法。’镇元童子见我如此,便道:‘我就听一听赌棍道友有何说法。’我笑道:‘这个好办,适才我说了,两家各说各有理,谁都甭想让对方认输,这样吧,这一赌本是三个赌,到于四弟那一个赌也就算了,他那一个实是我们这一行程的最后的安慰。这样算来只算得上是两个赌。既然三弟说他的那一个算他赢,我们兄弟既是一起来的,我的这一个就算我输好了,这样我邬月就算欠着你的一个人情,他日你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力相助,定不负此言。这样你一胜一负,好歹这样也算是一个平局,你看如何?” “到了那时,镇元童子看也是再无他法,这于他而言也只能算是最佳结局了。当下便道:‘好一条赌棍,你既如此,我还有何话说,好,就依你所言,今儿个我们这三个赌就算是一个平局,你也记着今日的话,你好歹也还欠我一个人情,说不得哪一日我便来找你,那时你可不要后悔。’我听了,笑道:‘能得结识镇元道友此等高人,实是邬月平生一大幸事,别说欠着你一个人情,就是十个二十个,我也情愿去为你做了。’镇元童子见我说的爽快,遂消了先前之气,道:‘都是一句气话而已,而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还说这些做甚。我们还是盘算一下怎生方能稳妥的除了翻天草方是正事。休要另生枝节。’我见他如此一说,心中知道此事至此方算有了结果。谁知其间另生波澜。”说罢,邬月竟然笑将起来,满脸尽显诡密之态。 悟空奇道:“此事不是已经完结了么,又有何事?” 邬明听了,笑道:“这一件事不要劳烦二哥了,还是我来说了吧。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个小插曲而已。” 208 五 邬明道:“那个时候事情本已了结。谁知四哥却笑了起来,笑声宏亮之极,我们听了都觉得颇为怪异,弟兄几个,也包括镇元童子都看着我的那个四哥,实是不知道他笑什么。四哥那时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此中自以镇元童子心中不舒服,他便道:‘邬天道友,你这是为何,有话但说便了,为何这般令人摸不着头脑?’四哥见镇元童子如此一问,方才慢慢的直起身子来,可是口里勿自笑个不停。好歹止住了笑,方对镇元童子道:‘镇元道友,我不是笑你。’镇元童子道:‘不是笑我?那你有何可笑之处?’四哥道:‘我是笑我二哥。’四哥此话一出,我与各位兄长都吃了一惊。” 邬明向着赌棍邬月道:“二哥,我一次我记得你是满脸惊诧的,是不是,二哥!” 邬月笑道:“惊诧!那时实是惊诧的很的。我又怎能知道,一向在我面前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四弟,那时竟然拿我当作说话的本钱来。”说着笑着摇了摇头,竟是满面赞许之色,却是闭口不提何事。悟空见了心中更是奇怪。 邬明向着悟空道:“那时二哥实是不知四哥要说什么,只是惊得愣在那儿,一脸的不可思议状。四哥见二哥如此,便道:‘二哥,我是笑你为何把我的那个赌儿给掐去了。’一边的镇元童子听了,满面不解道:‘掐与不掐有何不同?’四哥那时其实又哪里想与二哥论一论谁对谁错的问题,他正是要借着二哥引出镇元童子的话来……” 悟空听了,心道这邬家兄弟心眼儿果然够多,说个话也要费那么大的劲儿,非得要转它几个弯子不可。 邬明道:“……二哥见镇元童子答话,便道:‘那自然是不同。你想一想啊,若是就这么给掐去了,你我两个这个赌岂不是就没有赌?可是我们两个明明是赌了的,可能性却没有个结果。实在是扫兴啊,实在是扫兴啊……’四哥一面说着一面脸向着洞顶,显出颇为扫兴的样子,四哥叹过气又道:‘可是……可是……既然我二哥都说给掐去算了,那就掐去算了,权当我们这个赌没有赌。’镇元童子听了,笑道:‘我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如此。既然邬天道友这么说,我们的那个赌自然有效,胜负如何我都有得一碗羹喝,这种美事,我又岂能不受?’说着笑着,甚是开心,又道:‘这个赌,就算是你赢了,邬天道友,你看如何?’” 悟空听了,心中也是一喜,暗道,我这个大哥果是爽气,我两个虽说相处时日不多,不过由我看来,这确也合他的脾气。想到此处,悟空也是喜上眉稍,深以镇元童子如此说法而开心不已。 邬明道:“四哥听了,笑道:‘镇元道友,可不要勉强,还是算我输算了。’镇元童子听了,笑道:‘我既说出了口,又怎么收得回,我说算是我输,便算是我输。’说罢哈哈大笑,这一笑,原来和三哥争吵之时的郁闷之气登时一扫怠尽。” 悟空听了,忍不住笑道:“镇元童子是个老实人儿……”话到此处,心中却突的一颤:“老实人儿,我怎么说他是个老实人儿?老实人儿在他邬家兄弟面前可讨不了好去,莫不成这又是一个……”想到这儿,话锋陡的一转,仰面笑道:“……哈哈,老实人儿,好一个老实人儿,只怕这一碗羹可不太好喝。” 邬明与邬月相视一笑,知道悟空已然知道谜底。 邬明道:“既是斗战胜佛已然知道,这后来的事我就不说也罢。” 悟空一愣,道:“哪里的话,邬明老弟,岂能有头无尾?我倒要听你说一说这镇元童子是怎生……怎生……那个那个……。” 邬明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那时我也没有明白四哥是什么意思。我们见镇元童子认输,这样一来,这样三个赌也便算有了交待。前两个赌,我们算是战成了平局,这后一个无关紧要的赌儿镇元童子大方的认输了。我们七个相视一笑,此事也就算完结,也就再去商议如何来处置翻天草事宜。可是我们又怎么知道,四哥竟然在此处埋了一个扣儿。” 悟空见一边的邬月脸上笑的更是诡异,心中实是想不明白这种情形之下那个魔刀邬天如何又能算计得镇元童子一回,心中纳闷。 邬明道:“后来我们同天庭一道除了翻天草,镇元童子便欲回去,可是四哥却不愿意了,非得要镇元童子喝他做的一碗羹不可。四哥手艺虽佳,可是镇元童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又岂肯专为了喝这一碗羹而留下来?当下非要走不可。可是谁知四哥此时却把脸一撂,生起气来,道:‘镇元童子,我本已为你是个守信之人,谁知却是如此无赖,你既是输了又岂能不履行承诺?’我那时见四哥一脸的正经之色,不由得在旁边笑起来。镇元童子见四哥认真起来,便道:‘邬天道友,这又何必呢,我早已晓得你做菜的手艺颇佳,只是我在此处耽搁实是久了,想早早回去,你看我这儿还有几株仙草,须得及时栽了,时间若是太晚,只怕伤了神气。’” “我听得镇元童子如此一说,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子,说起来镇元童子能有此机缘参与坏了翻天草,也实是和我当初找寻几位兄长除翻天草之时与他巧遇有关。我那时实是不知四哥是何心思,便对四哥道:‘四哥,自镇元道友与我偶遇至此,他实已是多日未回了,他既是有事,便让他走吧。’谁知四哥听了,把眼一瞪,道:‘六弟,你当真以为四哥那么好说话么?我与镇元道友的事,你休来插手。’我那时没想到四哥竟是如此认真,当时直羞得脸儿红得透了,虽说是自家兄长的话,也直觉得受不了。如此一来,镇元童子与我的另几位兄长此时也都注意起来。镇元童子见我受了羞辱,也是诧异之极。当下冷冷的道:‘想不到啊,邬天道友倒是打了一个伏笔,我倒忘了你的绰号之中有着魔刀二字。好啊,我倒要领教领教,今日你的这柄魔刀要如何用在我的身上。’说罢,竟然就近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又道:‘看来我今儿个不喝了这碗羹是走不了啦。说罢冷然而笑。我见了此翻阵仗,心中颇不是个滋味。只是那时我是再也不敢插口的了。”说到此处,邬月脸上一脸凝然。 悟空听了,想起不久前在演武场上魔刀邬天以竹板演练的功夫来,心中不由得寒意顿升。 六 六 邬明顿了顿道:“四哥见镇元童子面上神情,知他心中不快,便道:‘镇元道友,我知你不甚开心,只是这个赌既是我赢了,说话便由不得你,这碗羹你是非喝不可的了。’那时镇元童子只是冷冷的看着四哥。见四哥说完,便道:‘既是喝羹,你便自去做了,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若再不做来,我便走了,也休要怪我毁约。’四哥见镇元童子如此一说,当下转身便走了。我与大哥二哥几个面面相觑,实不知四哥要做什么。镇元童子坐在那儿,表情素穆,只看着远处,就拿眼角扫一下我们弟兄几个他也不愿意。我那时心中实是难过之极。” 说到此处,邬明语音之中竟颇有悲切之意。 此时邬月冷冷的道:“你四哥的心机,我们弟兄几个加起来,只怕也及不得他一半啊。” 悟空听了,心中凛然,不知这邬老四缘何就惹了这邬老二不痛快。脑中电光般一闪,心中陡然醒悟:“只怕还是为了演武场中之事。演武场之中虽说魔刀邬天是无心之下伤了那弟兄几个,可是那个菜刀式竹板功的厉害却是无可置非的,如此一来,这邬老二在弟兄们中的地位只怕要大打折扣,看来这邬老二于这邬老四实是忌惮的很……” 邬明淡淡的道:“四哥做了一碗羹。 第131章 这一碗羹实是费尽了心机,平日里我们弟兄几个要喝他做的羹也是不难。可是绝未曾像他那天那般用了那么多功夫。一碗羹足足用了两个时辰,休说是镇元童子,就是我们弟兄几个那时也是深觉得诧异。我本想去看一看,可是想到此之前曾受四哥以言语相挤兑,故而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时大哥最先沉不住气,大哥口里嘟囔着,然后去找四哥,想看一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恰就在此时一阵风吹来,一股浓烈的味道飘过来。药草气息,不错,是药草气息。一种浓浓的恶劣的药草气息。在那一股气息冲击之下,大哥本已走了几步的脚儿止住了步子。我在那个时候,只觉得胸中极不舒服。我那几位兄长与我相互之间看了一看,我们那时的眼中是充满了诧异的,没有一个例外!只有镇元童子依然冷冷的坐在那儿,双目斜挑,神情沉静的很。” “这种药草的气息,我们从来未曾闻过。四哥做菜也好,做羹也罢,向来就喜欢在里面添加一些药草,夏天饮了,只觉得清凉受用,冬天饮了,舒血御寒,春秋之季调节血脉。常用的也就是那几味药草,药草气息也只是淡淡的,人闻起来觉得受用,哪里像那日,一股恶恶的气息,闻着直欲让人翻腾了,更别说饮用了。大哥皱皱眉,道:‘四弟这是想做什么……’说未说完,四哥已然出现,他手中是我们日常之中常用的那个托盘,盘中两只海碗,热气直冲出来,药草气息也是更加浓厚。看着大哥的那个样子,四哥又怎么不知道大哥要去做什么,当下便道:‘大哥,你瞧好吧,你四弟我自有分寸。’说着还挤了挤眼。那时大哥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也只得闪开了路。四哥临近之时,大哥一瞥之下,脸上本来皱得紧紧的眉儿陡然间一挑,脸上瞬时现出惊讶之色,然后……然后就呕吐起来……” 邬月冷冷的道:“若是有谁看到那两碗羹而不感到吃惊那才叫怪呢!” 悟空心下自揣道:“不就一碗羹儿么,什么样的羹儿,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邬明道:“那时四哥端着两碗羹儿,径自走到镇元童子面前,向地下只一放,然后站起身来,此时我与各位哥哥可都看得清楚。我的天哪,这是什么羹儿呀,一碗碧绿碧绿的汤儿,上面飘着的不知是些什么,那绿绿的颜色,比夏天的荷叶还要绿上十倍、百倍也不止,看了第一眼,就别想着看第二眼。这一碗倒还罢了。到看了第二碗我终于知道大哥为何竟然呕吐起来。不只是大哥,我只看了一眼,心中的那份惊骇已然绝非是言语所能够表达的了,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只觉胸中翻动加剧,一张嘴,肚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其实那个时候说是把肚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也只能说是吐出来一些酸水儿。我就站在镇元童子的身边不远处,这一口险些儿全喷在他身上。他那时是什么神情我是不得而知的。我只知道我只顾着弯了腰,蹲了身子,呕呕的只管吐个不停,眼泪,鼻子全都止不住,我就连转过脸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若是平时,我若是这般模样,我的几位哥定然会过来看看,可是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是的,没有一个过来看看我是怎么了。那时我知道了什么是静,一种可怕的死亡般的寂静,当然除了我的呕吐声。可是就因为有了我这呕吐的声音才愈发让我知道什么是死寂般的静。这种寂静让我怕,也是这种静让我停止了呕吐。若说那时的呕吐是一种让我感到害怕而产生的话,那么让我停止呕吐的就是另一种怕,这一种怕来自于那种死寂般的静,是的,那种死寂般的静,这个世界在那一刻仿若停止了,只有我一个还在忙着只顾着眼泪鼻子的事。” “我感到事情不妙,我缓缓转过头,也顾不得擦脸上泪水和鼻涕,也许嘴边还有着粘液,我什么也顾不得了。转头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整个世界果然都死掉了。我大哥没有动,二哥没有动,三哥没有动,四哥五哥,也没有动,还有镇元童子静静的坐着,腰板挺直,也没有动。这时空气之中风也没有一丝。他们一个个宛如是木雕泥塑的一般。就连眼珠也一动不动,我的几位哥哥直直的看着镇元童子,尤其是四哥,我可从来没见过他那般看人的眼神,双眉紧蹙,眼中射出骇人的光来,镇元童子与四哥也是一般神情,眼中的光彩吓人,似要冒出火来。若是只有一点儿火星,也能把他整个人给烧起来。大哥站得远了一点,看来早已停止了呕吐,可是嘴角一丝粘液勿自挂在那儿,头发蓬松,就如一个疯人一般。我想他可能也是因为害怕,以至于用手把头搞成那样。若是平时我定然觉得滑稽,可是那时我一点儿也没有这种感觉。我的鼻子也好像失去了作用,原先那么刺鼻的味儿,也闻不到了……” 七 七 悟空听了,心中焦躁起来:“奶奶的,到底那碗里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你到是说呀!”想要催一催,可是看着邬明那副神情,又有些不忍心。悟空口里嗫嚅着,愣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儿咽了回去。再瞥一眼那边的赌棍邬月,可是邬月闭了眼,就如睡着了,又如老僧入定。 “……镇元童子与四哥就那般面对面的看着。虽然镇元童子是坐着,四哥是站着,可是镇元童子在双目的对视之中,绝不见一点儿逊色,面上青筋暴露,神情是可怖之极。最后还是四哥沉不住气了,首先打破了那种死一般的寂静:‘你,想毁约?’四哥这一句话儿一出口,这个世界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我见几位哥哥都松了一口气。身子也不再那般僵直,他们开始活动活动身子。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似又复活了。世界还是原来那个世界,一些儿也没变。” “镇元童子道:‘毁约的,是你。一碗!’镇元童子的话生硬的能把人的牙硌掉。话说的简单,可是再明白不过了,赌约是一碗羹,四哥却端来两碗。这的确不合规矩。四哥道:‘不错,一碗,这两碗中你只要选一碗,没有谁要你喝两碗。’四哥的话一样的生硬。镇元童子道:‘这样,为了什么?’四哥咽了咽唾沫,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四哥的喉结是如此的大,而过去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四哥方道:‘你是明白人,草!’这一句话一出口。我恍然明白了,原来如此。” “原来四哥也是看中了那几株草儿,清木道人的那几棵比性命还要重要的草:草还丹、草般的蟠桃、摘星佛手……是啊,四哥没有理由不喜欢。四哥做菜向来喜欢试着用各种罕见的东西,不管是草,是树;不管是水里游的,还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他只要见了,总是想法弄过来,做一道菜,或是做一碗羹。而如今镇元童子手中有那么多他从来没见过的花草,而且这些花草只怕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得第二株,这叫他如何不眼馋?过了那一天只怕再想见一面都难哪,更别说做羹烧菜了。若以此设想,当然就不难理解为何定要设法留下这几样宝贝了。” “那时,镇元童子道:‘非喝不可么?’四哥舔了舔嘴唇,戛声道:‘当初认输的是你,不喝便留下草。’这一下我算是全明白了,为何四哥最初为何非得要与镇元童子较一个真,硬是要分出那个看来本无价值的赌约的胜负来……” 悟空听了,暗道:“乖乖,被俺老孙给言中了,老实人总是要吃亏……只是不知他那两碗羹有何难哉,喝了它就是!” “……四哥的心思,就连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实想也不敢想,与他想比我是蠢得紧了。二哥与四哥能成得佛,我与大哥几个成不得佛,想来就是这个道理。这一点我还有自知之明,二哥与四哥成佛的那一瞬间我就想开了,我为他们高兴,是真心的,心中绝没有一丝不安和妒嫉。只是苦了三哥,三哥一向争强好胜惯了的,私下里也总以为在我们弟兄几个当中才思最为敏捷,可是如今……哎,扯得远了,做兄弟的哪有编排兄长不是的道理,我这张嘴当真欠打了。”邬明边说着边叹着气,看他那样子大有以手掌自己嘴巴的样子。 一边的邬月突道:“六弟,你这又何必呢,各人有各人的修为,我们弟兄几个谁的脾气秉性是什么样,我们弟兄最是清楚,你三哥向来好耍一些小聪明,在沉稳方面那是差得远了。这一次我与你四哥能成得佛,一方面固然拜斗战胜佛所赐,另一方面也实是和我们的沉稳修炼有着绝大的关系。你二哥我眼里也不揉沙子。你三哥自我们成得佛身以后,不但不与我们贺喜,反成神情大变,就连斗战胜佛这样的贵客在这儿他也不来陪陪,我只希望这一件事儿别把他给打倒了,他若能自己爬起来,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只怕……只怕……他心魔难消呀……” 邬明待邬月住了口方道:“二哥教训的是,一个人若是有了心魔,那实是天下最大的障碍,外力倒还在其次,一个人若是于外界有些儿适当的迫压,其实是最好不过的了,不但伤不得人,却能把人驱向一个更高的层次。怕就怕心魔难除,就是外人有再大的心思要助一助也是难呀。” 邬明顿了顿,又道:“那个时候,镇元童子听了四哥说了此翻话,竟然站了起来,仰脸向天,一阵狂笑。直有一盏茶功夫,到了后来竟笑得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笑声停下来,又咳嗽了几声方道:‘邬家兄弟,好!邬家兄弟,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这三个好字是什么意思我弟兄虽则愚笨,又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我那时听了这几句话,脸上直觉得热得慌。 第132章 当时就想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可是再看四哥时,四哥竟然面不改色。待镇元童子说完了,四哥道:“镇元大仙,在这件事上,我们要说清楚。那就是我并不认为我自己做错了什么,若是你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大方,既是一个赌约,你就当把它当作一个赌约来看,你不把赌约当作赌约,这便是你的错。你既然大方的很,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噢,对了,对你的大方我还没表示感谢呢。镇元大仙,谢谢你了!还有,既是一个赌约,横竖都要喝一碗羹,本来也没什么,我今儿个本来也没这个心思要与你赌一赌,只是你太过贪心,你喜欢花草,这本没什么,可是你不知道我也喜欢花草,恐怕也不在你之下。只是我二人的用途不同,你可能想用来修心养性,我呢,只是想着用它来做一个菜,或是烧一个汤,我曾发誓要尝尽天下美味,可是谁叫这几株花草是如此希罕呢,普天之下只怕找不得第二个,你若带走了,我心里不好过那是一定的,说不定为了这几株花草害了相思病也不一定,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是到你那儿想看一眼,只怕也办不得。既是如此,我今儿个只有搏一搏了。我看如此做法也算不得违了道义。” 八 八 “四哥又道:‘镇元大仙,话咱们明说了吧,你既是输了,本来无论我做哪一种羹,你都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呢,你既是大方,我不妨也大方一回,我不想欠你那个人情,故而今儿个我费尽了心思做了两碗羹,也好叫你有个选择。这样我就补了你的那个人情,自此我就在心上不再欠你的了。这一点咱们须得说明了。’那时镇元童子听了,口里只道:‘好,好,果然是邬家兄弟做事风范,与众自是不同。’他那时口口声声的邬家兄弟,我听在耳里实在是觉得不舒坦,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家说的也不算错,那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们弟兄定然是站在一起的。四哥道:‘废话我们就不说了,你看着,这一碗绿色的,是我这几年当中游历名山大川之时搜罗的各种毒草,然后精心挑选,我又精心烹制而成,可以说集天下毒品精华。你若选了它,喝了之后若是抗得住,你尽管走好了,我弟兄绝不为难于你。你再看一碗红色的,其实它就是血,这个血也是非同一般,镇元大仙,你也是个明白人,明说了吧,这就是人血。我想,你出道以来,定然不会没伤过人,是人血还是兽血,你自会辨别,还有这个婴儿,本就很鲜嫩,可是我怕它的骨头硌了你的牙,特意用蒸笼过了一遍,想来定是酥烂的很,然后配以佐料,好歹也要对得起你呀,不过这一碗绝无毒药,你大可放心,我魔刀邬天虽然不为天下人喜,可是在这一点上你大可放心,我绝对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邬老四别的好处没有,可是说话算话,却也是一个特色……’” “镇元童子听了,脸色登时气得煞白,怒道:‘邬老四,邬家兄弟之中有你这样的人物,嘿嘿……不说也罢……’他如此一说,我本就觉得不舒坦的心中更是难过和羞愧。我以手指塞了耳朵,不想听这样的话,可是那话就像是在耳边,就那么一直的响,时至今日我还觉得是在耳边。四哥冷冷的道:‘镇元大仙,这一个事儿是我与你之间的事,与那弟兄几个无关,休要把他们牵扯在内,你快做决定吧,若是哪一个都不喝,便算你输了,你自己走吧,把这些花草留下……’镇元童子冷笑了几声道:‘本来么,你若说喜欢这些花草,我原可送你一些,可是今儿个无论如何,你也休想得到一株。’说罢,蹲下身来,眼看着两碗羹,看看这一个,双看看那一个,看看那一个,又看看这一个,实是两难。若是选了毒草羹,只怕立时便送了命,还提什么保不保得住那些草儿?若是选了那碗婴儿羹,嘿嘿……我与大哥只所以呕吐,就是因为看了那个小小的婴儿的模样,一个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的这样的一个婴儿,愣是放在了眼前,叫我……叫我……如何不……镇元童子,那时看了看这一碗,看了看那一碗,心中显然是矛盾之极。” “过了一忽儿,镇元童子站起身来。四哥喜道:‘怎么样,镇元大仙,想开了吧,我劝你还是别喝了。’镇元童子冷然道:‘邬老四,你既是精心为我配备了如此精美的羹儿,我若不喝,岂不坏了你一世英名,为了顾全你魔刀的声名,我镇元好歹也要试一试。不过……你这一招也太歹毒了吧,这小小婴儿,也真难为你怎么会下得了手,日后,你可别人被家做了一碗羹儿!’听了这后一句话,四哥的脸色陡的变的,登时煞白煞白的,可是四哥那时,竟然还笑得出来,他颤声道:‘镇元大仙,枉你也是修炼之人,你莫忘了,像你我这等人物,只要未得天庭赏识,未被天庭所用,便没有功名,也就只能称为妖人,天下之中,又有几个妖怪不吃得几个人儿,我以婴儿做了羹儿,岂不恰合了我等的身份?’镇元童子冷冷的道:‘你邬家兄弟的事儿,休要把我牵扯在内,我镇元虽说没有功名,可是这种祸乱天下众生的事,还做不来,纵是为妖,也与你弟兄几个不同,哼……’” 悟空听了,一个蹦蹿,大叫了一声:“好,好,这才是镇元,答的好,也不枉了老孙与你……老孙与你结识了一场……” 邬月见了悟空如此大失常态,心中讶异之极,双目一翻冷冷的看了悟空一眼,又冷冷的道:“斗战胜佛与镇元大仙的交情非同一般呀!” 悟空听了,心中一个激凌,可是口上却道:“赌棍佛,此言差矣。俺老孙就事不就人,说的是个理字,你家四弟,就连婴儿也不放过,此种心肠是不是忒也歹毒了吧?就连说上一句你也不许么?人家镇元童子的话儿可比你家兄弟强得多了,好歹也有些儿人性在里面。你弟兄几个比不得俺老孙,老孙乃石头里生的一个猴儿,无父无母,像我这等尚不曾吃得人,而你这等本是人生父母养的,缘何又吃起人来?镇元童子有如此心胸比你邬家兄弟而言那是强得多了,哼!” 悟空愈是说到后来语气愈是冷峻,最后一个哼字哼得听在耳里,直如气冲斗牛一般。 邬月听了,脸色变了变,张口欲说什么,可是还是忍了忍,闭了嘴,垂了眼睑,又如老僧入定一般。 那边邬明听了悟空言语,颇为尴尬,一时手足无措。 邬明道:“斗战胜佛,你……你……你且听我说来,没有你说的那般……那般……那个……” 悟空听了,便欲与邬明口角一番,可是转念一想,这弟兄几个只中,只有这个邬明还与自家说得几句真心话儿,若是便这般惹恼了他,只怕就连故事也没得听。 当下悟空笑道:“好,好,邬老六,你说话,老孙爱听,且说,且说。” 九 邬明听了,脸红了一红,理了理气,道:“四哥听了镇元童子的话儿,勉强笑道:‘镇元童子,这一碗羹,你喝是不喝,休要罗皂,哪个有心与你贫嘴?我看你还是趁早走人的好。’镇元童子双目斜视,傲然道:‘邬老四,你想的倒好,今儿个镇元童子就是把身子骨放在这儿,也绝不便宜了你。’说罢,镇元童子再不犹疑,一伸手,便端了那一碗绿绿的羹儿,热气直扑镇元童子的脸儿。我与其他几兄长见了,面上全都变了颜色。三哥张了口就欲叫出声来。镇元童子吹了几口,直把热气吹在一边。一刹时,药味更是刺鼻。镇元童子张口便喝……” 悟空听了,也只觉得心惊肉跳。 邬明道:“……就在此时,只听得有人大喝了一声:‘且慢……’” 悟空听了,吁了一口长气,道:“好歹有人来救,否则,镇元童子又岂能活到现在?是哪一位大仙来了?” 邬明听了,看了看悟空道:“谁也没来!” “谁也没来?”悟空听了,愣了愣,转颜道:“我知道了,定是邬老大!” 邬明面无表情,道:“什么都瞒不过斗战胜佛。” 悟空道:“有什么瞒过瞒不过的,以俺老孙的心思,也只有你和邬老大有这等慈悲心怀,其他几个吗?哈哈,不提也罢。” 说罢,悟空仰天大笑。 邬明与邬月听了,面上俱都变色。 邬明待悟空笑毕,缓缓的道:“果然如斗战胜佛所言,说话的是我大哥。我大哥说话一向拖泥带水,可是那日说话与往常却是迥异。” 邬明顿了顿方道:“镇元童子听大哥一声大喝,一些儿防备都没有,手上一陡……” 悟空听了,心中一喜:“好歹全泼在地上。也算不得违了约……” “……碗中的羹儿,便……便……泼了少许出来。” 悟空听了,心中颇为失望,心中不是滋味。 那边邬月道:“斗战胜佛是不是颇为失望?” 悟空本正自失望,听了此话,心中大惊,忙的转过脸去看时,却只见邬月勿自那般老僧入定般的坐着,眼皮儿也不曾抬得一抬。 悟空心中暗骂:“奶奶的,真是个老精棍儿,怎么猜得透老孙心思?”当下敛了敛心神,强笑道:“赌棍佛说梦话儿吧。” 邬月冷言道:“梦非梦,非梦即梦。” 悟空道:“赌棍佛还说未曾入得佛家,说是什么道家身骨,老孙赠你这赌棍佛的称呼,你还懒得认了,今儿个怎么像老和尚般绕起口舌来了?” 邬月依然冷语道:“佛中有道,道中有佛,哪个说的清楚?” 悟空听了,不由得怔住了。 邬月也不再言语。 第133章 邬明见他两个都住了口,方道:“镇元童子见我大哥说话,便厉声道:‘邬老大,你还有何话,要说便说,休再吞吐。’大哥听了,脸上胀得通红,本要与镇元童子理论一翻,可是还是忍住了,他向四哥道:‘四弟,今日的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休要再胡闹了。’平日里大哥与我弟兄几个向来是有商有量的,我弟兄几个对他更是尊重有加。大哥有时也作一些主张,纵是不对,只要他说了又不碍大体,我们也都听他的。那日之事,就以我看来,四哥的做法实是有欠妥当,只是……只是听了四哥的话儿,又觉得他是对的,这中间到底有何不妥之处,那时我确是未曾想得起来。这时我见大哥出面相拦,心中也是高兴。在那种场合之下,我想四哥定会收手。” “谁知,还未等四哥说话,镇元童子却道:‘邬老大,休要来卖什么人情,在你弟兄之中你还做不得主?却用了这种双簧手腕?这出戏,我看你弟兄不演也罢,我镇元纵是今日命丧此地,也不要再承了你弟兄的情份。’我大哥听了,一张脸胀得愈发红了,嘴唇哆嗦,道:‘你……你……我……我……我……嗨……’大哥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恼怒道:‘这个事我既是问不了,就不问了。’说罢,一甩手,转身走了。四哥见大哥如此,忙道道:‘大哥……,你……’四哥手指向大哥离去的方向,摆了摆手,很是明显,是要让大哥留下来。手里是那个姿势,可是口里却是未曾说出来。我们弟兄几个眼看着大哥离去,不知如何是好,那时都觉得四哥太过任性,为了几株破草竟惹得大哥生气。这时,我们弟兄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集中到了四哥身上。四哥见我们弟兄几个如此看他,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面上肌肉扭曲,面色难看极了。” “正在我们弟兄几个心中不安之时,却听得一声响,我们忙转过头看时,却是镇元童子已然把那碗冒着热气的绿色的药羹儿喝了,正在叭嗒着嘴,旁边是那个盛羹的碗,已然在地上碎了数片,我见了更是惊讶,只这一眨眼的功夫,镇元童子竟然已喝了药羹。镇元童子以手抹了抹下巴,道:‘你弟兄几个演的好戏,镇元童子今儿个算是领教了。我们的事算了了吧,咱们后会有期。’说罢,转过身去。作势欲走。那时我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弟兄几个也都一样,此时,我们看看镇元童子的背影,看看四哥。四哥那时面色略显苍白。脸色阴沉得吓人。” “四哥眼直勾勾的看着镇元童子,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我想他那时的心情定是差得极了,自己想得到那几株破草,可是镇元童子竟是不让,他划出的道儿镇元童子也认了,不过在道义上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最要命的是他得罪了大哥,我们的好大哥,得罪了大哥可就相当于得罪了我们所有的弟兄,这个事儿可不好收场啊……” 悟空听了,心下颇不以为然,人都快要死了,却还在想着弟兄们之间的和与不和。 十 十 邬月道:“……正当我们弟兄几个相互观望之时,只见镇元童子脚步踉呛,向前跨了一步,一个本来就矮矮小小的身子弯下了腰,双手向前捧了腹部。我那时见了,心被刀割的一般疼痛。一个矮矮小小的人儿,在我们六个高高大大的弟兄面前竟然不失尊严,这不啻于在我们弟兄几个人的面上各狠狠的抽打了一下。我再也忍不住,喊了一声:‘镇元童子……’再也说不下去了,我那时再也顾不得四哥的感受了,我跑过去,伸手想把镇元童子扶起来,毕竟镇元童子最初是与我相遇,才能与我弟兄几个一同破了翻天草,也才有了这等局面。可是我手才一触镇元童子,却被镇元童子一个肘锤,直把我打翻在地。我登时疼得蹲在了地上……” 悟空心中一动,拿眼只把这邬明上上下下又看了几眼,心中有所感触。 邬月道:“……镇元童子转过身来,我见他面上汗珠如豆粒般大小,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双眼圆睁,似要喷出火来,在这火焰的背后是一种痛苦和无奈。我见他如此,心中犹如刀割一般,我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那点儿痛楚,与他相比我那点儿痛又算得了什么?我一咬牙,又站起身,向着镇元童子走去。此时镇元童子已然疼得倒在地上打起滚来,双手只是捂着肚子,双脚不断在地上接连相蹬,身了在地上连环打起滚来,我那时纵然已到了镇元童子身前,可是般情况之下也是无可奈何。我转过头来,看着四哥,可是四哥的脸色煞白,阴沉的更加吓人。这时大哥已然走了,年龄最大的就是二哥了,我看着二哥,期望二哥说几句话。二哥向来最是疼我,我是什么心意,他又岂能不知?我眼向他只一瞥,二哥已然明白了我的心意。是不是二哥?” 说完这几句,邬明向着一边的邬月望去。 谁知邬月恍如未闻,对邬明的问我不理不问,勿自静静的坐着。 邬月见邬明不言语,自觉也是无趣,接着道:“二哥见我向他求助,便向着四哥道:‘四弟,我知你定有深意,绝非为了这几株破草那么简单,不过凡事总要有个分寸,这般下去,只怕镇元大仙这条命是保不住了,若是他今日命丧于斯,外界于我弟兄便会多有不利言语,不过,这倒还在其次,最要紧的是你我兄弟心必将不安,那时必将后悔终生一世,那时岂不晚矣,再者说了,大哥如今已是拂袖而去,你若是有解药,便给了他吧,你看,这样下去,咱们的六弟子先要受不了了……’” 悟空听了,心道还是这条赌棍会说话儿,这几句话儿已把此中厉害关系说得一清二楚。 邬明接着道:“……那时,谁知四哥听了二哥的话,险些儿哭出声来,道:‘二哥……这……这……也是我所料不及的……’” 悟空听了,接口道:“放屁,既是有心害人,又岂有所料不及之理,这邬老四实是欺人太甚,就是把你弟兄几个也不放在眼里,待会儿定要与他算一算这个账。” 久已不开口的邬月突的:“斗战胜佛,你焉知你这几句话不是形同放屁。” 悟空听了,怒道:“你这条赌棍,问你话时,你却不理,却在这时插科打诨,是何道理?” 再看邬月,早已闭了口,再不搭理悟空,又如老僧入定一般,悟空见了,心下怒极,心道这邬老二怎的如此难缠,阴阳怪气的。一想到此,悟空突的心中一凛:“这弟兄几个若是好缠的话,我那义兄又岂能轻易的着了他弟兄的道儿?我绝不可如此莽撞,先听明白了再说,待说得清楚之时再与这邬老二算账,对,就是这么个理,先听听这邬老六如何说。” 当下悟空强打精神,压了压心中怒火,好歹沉下气来,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对邬明道:“理他作甚,且说且说。” 邬月在心里叹了口气,道:“四哥如此一说,我们几个听了,都是一愣,只听得四哥道:‘二哥,你还记得么,这个镇元童子曾嫌自己太过矮小,身体终是长不大,为人所笑,说是因为自己身子是个赤阳身子,体内赤阳之气太过旺盛,故而总是长不大。那时我就有心要助他一助,心里总想着他既是个赤阳身子,便当以寒阴之物相对付,这般阴阳调和,于他定会大有好处。可是这几日我们与他一同除了了翻天草,这其中入得玄阴之洞,可是洞中尽管阴气旺盛,可是竟然于他无有任何损伤,你们也都见了,不但没有损伤,且还愈发旺盛了。我当时就想了,洞中阴气毕竟是外来之气,外阴愈重,则愈能激发他体内阳气。若是要除了他体内阳气,必当从他体内入手,以玄阴之物,浸其骨髓,入其五脏,此翻下去或有益处。只是此法从未曾试过,若是与他明说了,他定然不允,你想谁又肯拿自己的身子骨儿开玩笑?这时我就想到了我们的那个赌约。那个赌约本不算一个赌,可是……可是……’” “说到这个时候,四哥眼里泪珠儿是再也禁不住,不由得簌簌的落下来,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才道:‘……可是,我想我这个法儿一定行得通,那时岂不做了一件好事?这样不知不觉之中镇元童子的病儿就好了,也教他不欠我弟兄们的情分,好歹他于洞中看护我弟兄的情分也给他还上了,也省得外人说我弟兄几个全赖镇元童子赤阳之气救助方保全得性命,这样一来一往,我弟兄与他谁也不欠谁的。可是……有了这个想法,我又怕自己惹出祸端来,万一这法儿不成反害了他性命,我必将终生良心不安。后来,后来,我就想了这个法儿,做了两碗羹,你们看,这一碗儿,哪里是个胎儿了,这是我费尽了心思做的一个面人儿……’四哥边说边抹着泪,走将过去,伸手自碗中捞起那个看似胎儿的东西,两手相扯,撕成一截一截的,递给我们弟兄每人一份,我那时也接了一份,细看之下,果然,那哪里是一个胎儿,真真正正的是面儿做的,只是做的太过惟妙惟肖。我当时就恍然而悟,我怎么说四哥做两碗羹儿为何花费了两个多时辰,若是平时这两碗羹儿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却原来功夫是用在这上面了。既要做的像,不让镇元童子看出破绽来,自然是要花费一翻心血的。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涌动,却原来四哥是这般心思,我与大哥毕竟是错怪他了……” 说到此处,那边邬月冷冷的插话道:“咱们弟兄几个被他瞒的好苦,尤其是我们的大哥。我早说了你四哥心机深沉,想不到那日我们都走了眼,全被他愚了一回。” 第134章 十一 悟空看了看邬月,只见他嘴唇翕动,眼也不睁,说毕,又已回到入定之态,悟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起适才他说自己的那几句话,心中暗叫惭愧,总是自己沉不住气,说出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来,被他抓住把柄,此后好歹也要留心。 邬明接着道:“四哥掉着泪说着,我见了他那副被人委曲的样子,心里就如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四哥道:‘我就想了这个法儿。其实这一碗羹里方有毒药,只是无臭无味,若是他镇元童子不知轻重,为了那几株草儿吃了这个面做的胎儿,喝了这碗汤,也是该他倒霉,他就是死了,我也心安理得:谁叫他没有人性,就连胎儿也敢吃了?这等失了人性的家伙早就该死。若是他吃了这碗药羹儿,那是最好,好歹也佐证了他良知未泯。且此羹于他只有好处并无害处,我这一碗羹儿虽说药味刺鼻,闻着不甚舒服,可是样样儿没有一样是剧毒之物,要说有也只是在承受能力之中,这一味药儿我也是花费了一翻心思来着,也动用这我这么多年来在各处所取的阴寒药物。我本想便就此消了他体内的赤阳之气,也还了他一个人情,可是……可是我也想不到这么些儿药放在一起竟会如此厉害……’说完这些,四哥蹲下身子,双臂揽头,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听完四哥这翻话,我们弟兄几个一个个的面面相觑,实不曾想到四哥竟会想得这么多。我们只顾着听四哥说话,那一边儿镇元童子的呻吟之声传过来。我们忙的围过去,却见镇元童子周身衣服尽皆撕得个精光,原来是他痛疼之下一边撕扯,另一边又为地面所磨而致,身上一缕一缕全是血迹。口中也全是血,嘴唇儿早已破了,他见我们过来,本还呻吟有声,偏就停了。这镇元童子也真是强硬,就是如此痛楚之下,也硬是不在我弟兄面前呼出声来。”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只听得三哥大声道:‘快用火烤,快用火烤……’我们看时,原来三哥已蹴到一边,手中握着一卷书儿,一只手执着一页,口中喊着。我与二哥四哥五哥听了,不敢怠慢,齐齐出手,刹时镇元童子周遭一丈之外出现一个火圈来。谁知三哥急喊道:‘错了,错了,错了,不能用道家之火,须得人间之火……’这一声不要紧,让我们弟兄三个手忙脚乱的又收了法术,又手忙脚乱的从四周找了些木柴围在镇元童子周遭。” 悟空听了直皱眉头:“这法儿岂不要把镇元大哥给烤糊了?” 邬明道:“……四哥见三哥摸出那本书来,也是精神大振,早已跑到三哥身边,他也在那儿喊起来:‘起火……,镇元大仙,你仔细听好了,要命的话就按着我说的做,听着,双手撑地,双脚斜向上举,蝎子,蝎子,对蝎子的那个样子你记不记得,就按着蝎子的样子,对,就这样,口对着火,吸热气,让热气入体,……’” “可是,镇元童子听了四哥的话竟然无动于衷,理也不理,只在那儿打滚,眼看着滚到火边,他又滚回去,只在火圈中滚来滚去。这时三哥看出其中诀窍,他知道镇元童子已然信不过四哥了,当下三哥大声道:‘镇元童子,你听真了,我是邬星,我手上这本书是《清心冽肺谱》……’” 悟空听了,心中咯噔一下子,又是《清心冽肺谱》。 “……《清心冽肺谱》,你听见了没有,你也有份的,你不欠我们邬家的情,这上面有治疗法门,你听清了,像蝎子那样……对……对,就这样,吸气,对着火,吸气,用劲儿,闭了眼,对,闭了眼,内视,内视,看着你的脚心,看着你的脚心,脚心,每个脚心,各有一个火珠,有没有,再说一次,闭了眼,内视,内视,看脚心,两个火珠,看到了没有,那是赤阳珠,双脚不可触地,吸气,对,就这样,大口吸,大口吸……就这样,好极了,就这样……镇元童子,你听清了,你吸的是凡火,脚心火珠是赤阳火,把吸的凡火向下冲,向下冲,知道么,像往常修炼一般,向下冲……对,用凡火把火珠冲出去,冲灭,赤阳珠越来越小,是不是,是不是……身子转动一下,对就这样,转动,换个方位,再吸,再冲,加把劲……火快没了,加柴,加柴,加火,加火……对了,就这样……镇元童子,加把劲,火珠儿若是没有了,你就会觉得疼,烤得慌,听见了没有,那个时候,你自己就出来,自己出来……” 邬明一气儿道来,恍如又回到了那个境地,又看到了万余年前的那一景,悟空看他眼神缥缈,全副身心已然投入到了万余年的那场火中,自己也跟着邬明的每一句言语,恍如也看到了那一景,只听得悟空面红耳赤,气血冲撞,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白衣邬星,正在引导着自己的结义兄弟摆脱赤阳珠的困扰。 邬明竟似说的累了,缓缓的道:“谁又能想到,当真是阴差阳错,我们在玄阴洞中得到的这么一个谱儿,立时就用在了镇元童子的身上。说来镇元童子也算是乖巧,他若是依然与四哥呕气……其实这么说来,还应当说是三哥的脑子儿转的快,洞晓了镇元童子心中所想,同样是一翻喊话,四哥喊来他就不听,三哥喊来他就听,镇元童子实在是被四哥给整怕了,那份滋味……嗨,那副滋味放在谁身上只怕也接受不了。最初他对四哥最是有好感,无论怎么说好歹总有一碗羹喝,这毕竟是一件美事,可是……可是……他又怎么会想到中间会有如此般变故?他的心儿只怕会由滚烫烫骤然之间变为冰凉冰凉的。他对四哥的心思若是由我来猜测,只怕是厌恶之极,既是厌恶之极,又岂会再听四哥的话儿?只是那种药物所催之下那滋味实是难受之极,故而同样的话三哥说了他便听,四哥说了他是宁死也不愿意听的了……” 邬月冷冷的道:“六弟你说的这些都对,不过,若是不说出《清心冽肺谱》的名号来,只怕那镇元童子也是不听。” 邬明道:“二哥说的是,想来镇元童子已然听过《清心冽肺谱》的名号。” 悟空道:“凡事都有定数,果不其然。镇元童子若是不偶遇邬明便不会去了玄阴洞,若是去不了玄阴洞便遇不得《清心冽肺谱》,自然也除不得翻天草,也除不得自身赤阳气息。”说罢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邬明道:“这一次,虽说惊险,好歹也救了镇元童子一命,也除了他体内赤阳之气。镇元童子自火圈中出来之时,几乎一个精赤赤的身子,满面满身尽是薰烟,险些儿把弟兄几个都逗得笑出来。可是那种场合之下,谁也没有心思,真是险中之险。设若镇元童子那日当真丢了性命,只怕……” 邬明说到此处,却封了口,就此不语。 悟空听邬明不再言语,也懒得再去思索这“只怕”二字后面的话语。只把这事儿前前后后的想了想。 悟空道:“怪不得那日老孙提到《清心冽肺谱》时,邬星神情怪异,言语错乱,却原来有如此妙用,只是既到了你家弟兄手中,缘何又丢失了也?” 邬明道:“这话说将起来,更是长了,嗨,现在不提也罢,日后若是有闲暇再与斗战胜佛聊过。” 说着邬明摇了摇头,旋即又道:“那日镇元童子自火圈中出来,我把自身衣服脱了一件他穿,我身材在弟兄几个之中本就瘦小,可是穿在镇元童子身上依然肥大的很,也就马马虎虎的穿了。四哥自然要赔个不是与那镇元童子。镇元童子也懒得搭理四哥,自携了花木走了。直到后来,细看了《清心冽肺谱》儿,四哥才知道,那一日实是侥幸之至。谱儿之中所载除去赤阳之气的法门竟与四哥所用之法几无差别,只是四哥用了十七味药,而谱中用的却是十八味药,这十七味药皆对,独缺了一样……” 悟空听了,哦了一声,凝神倾听。 邬明道:“……独独缺了那一个地龙……这一味药……” 第十八章净地(一) (一) 悟空听到邬月说到独缺了地龙这一味药,心下就是一愣,心中正自忖度,蓦地外面有人大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日光菩萨……噢,不对,应当说是日光佛方对。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悟空听了,便知说话之人正是魔刀邬天。不过听这话中语意竟是不善。 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客气了。今日曲迎日来此是找斗战胜佛有些事儿要说,打扰了,还请贤昆仲向斗战胜佛知会一声,就说我父子有话要与他讲。” 悟空听那声音沉稳,虽说他与曲迎日接触并非很多,可是毕竟对曲迎日比较留心,故而一听其音便知确是日光佛无疑。 邬天道:“日光佛今儿个说话太过客气了,你还向往常一样呼我为邬天便是,打扰了这几个字不敢当。听你父子差遣向来就是我弟兄几个的本分,又何必客气。斗战胜佛就在室内,我这就去向他说,说日光佛有请。只是……只是……前些时候月光佛曾与斗战胜佛交过手,斗战胜佛还失了东西在月光佛手上,斗战胜佛心中只怕不快,邬天只能说向他知会一声,他去与不去,邬天就不得而知了。还请日光佛稍候一会儿,邬天去去就来。” 悟空听这邬天言语之中竟然又提到自己与月光菩萨的事儿,心下登时气便升上来,心道这曲家父子实是恼人,我还未曾及去找你父子三个算账,你却自家送上门来。身子一长,立时而起,便欲发作。旋即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邬天话中似又颇有深意,竟似有意要挑起事端一般。 第135章 这样一想,心儿登时凉了下来。细揣之下,只觉得自己的推测有理之极。 邬月与邬明也自听得外面言语,又见悟空长身而起,便相继起身。 此时邬天进来,悟空扫了他一眼道:“有劳菜刀佛了,悟空已知了。” 邬天见悟空眼神凛厉,心中也自一惊,把双目一垂,口中赞道:“斗战胜佛果然耳聪目明。” 悟空心中暗骂:“这么大的说话声儿,我若是也听不到,岂不是成了聋子?你当我当真是傻子,我才不受你的骂。”当下嘴角一瞥,不由得冷冷得笑了,道:“悟空虽上听不得天,下听不得地,不过这中间倒也还听得些言语……不过我倒忘了,这净琉璃世界不像娑婆世界有天庭有地府……” 说罢悟空不再理会魔刀邬天,竟自出屋,只把个菜刀佛邬天撇在那儿满不是个味儿,自己自知已给悟空留下了个好印象,不想弄巧成拙,自己的一一句话儿竟恼了悟空,心下懊悔不已。悟空出得室来,果然见曲迎日正在外面,悟空揶揄道:“日光佛,怎么会有此雅兴,到此来寻老孙,你家里可不是个待客之处,老孙实是不敢去,只怕身上这虎皮裙也为你家父子留了去,那时须见不得人也。” 曲迎日听了,知他是说曲迎月拿了他的极乐球,心下不适,当下脸上微微一红,道:“斗战胜佛大人大量,曲曲小事又岂会扰了尊驾清兴?舍弟与斗战胜佛闹着玩,斗战胜佛又岂会放在心上,否则岂不枉了斗战胜佛美称?还请移驾舍下,老父实是有话要与斗战胜佛讲。” 悟空见他一方面化解了自己的责难,同时又是守中带攻,心下也不由得佩服。当下向着邬月弟几个拱了拱手道:“叨扰各位了,既是药师佛有话说,悟空且去走一遭,去去就来。”邬月道:“斗战胜佛但请自便。”悟空与曲迎日身子一长,早已上了云端。最初的什么不许腾云弄雾的戒律,在这当口好像都已废了。远远的还听到邬天道:“三哥怎么出去这么长时光还不回来,莫不成有什么事儿……” 悟空与曲迎日并肩而行,如这般与人同行,于悟空而言还是少有的事。悟空见曲迎日尽管行路,闭口不言,忍不住道:“你家父子找俺老孙究竟有何事,竟然劳烦尊驾一行?”曲迎日侧头瞥了悟空一眼,面现忧色,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实是话长,也是棘手之至,自你来到此处实是给我们父子惹下了天大的麻烦,这两日……” 正说至此处,悟空只觉得后面风声飒然,有人厉声道:“曲迎日慢走!”却是邬老大的声音。悟空与曲迎日急停了云头回转身来。早见一朵急云载着邬家兄弟而来,转瞬即至。悟空眼尖,早看见其中夹着白衣邬星。在悟空听那邬月说些往事之时,白衣邬星抽身出了屋,悟空与他邬家兄弟盘旋的几日终不曾见这邬星出现。邬家兄弟不曾再提过悟空也不在意,还以为邬星另有事情。适才与日光佛自邬家兄弟府弟出来之时听他兄弟相互念叨,方知这邬星不知何处去了。这一忽儿的功夫这邬星竟然现身,且神情可怖。可怜此时的邬星一些儿也不显初见之时的风流倜傥,只见他神情萎顿,嘴角一丝血迹,最显眼处是于胸前手掌般大小一片血迹最是醒目。一袭白衣趁上这斑斑血红更是刺目。左手边是瘟神邬地,右手边是青衣邬明,他两个各以左右手在白衣邬星的腋下,显见若不是这弟兄二个扶持,这白衣邬星只怕站也站不住。悟空见了不由得皱了皱眉,脸上略显诧异。 与白衣邬星不同的是那弟兄五个人人横眉立目,就连一向面和心软的青衣邬明也是面含气愤之色。这弟兄几个转瞬之间早已把曲迎日圈在中间,独把悟空撇在外面。 悟空见此阵势,知这白衣邬星满身血迹定与这曲家父子有关,自己不知其中关窍实是不便插话。当下冷眼旁观。 邬老大厉声道:“曲迎日,你父子实是欺人太甚,何故把我三弟伤成这样?” 曲迎日见了这般阵势,纵是他身经百战也是骇然变色。他不管邬日之语,却是双目凝视白衣邬星,轻轻叹了口气,道:“邬星,你又何必逞强如此也!”此时邬星嘴唇翕动,似是要说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曲迎日见了,又是叹了一口气,一伸手自怀内取出一个白色瓶儿,取了盖,倒出一粒淡绿色的药丸来。空中顿时弥漫了淡淡的轻香,沁人心脾,悟空不由得抽了抽鼻子,只觉得更是舒畅。曲迎日伸手便欲喂与白衣邬星。那边邬月伸手拦住,冷冷的道:“曲迎日,你要做甚么,还嫌害我弟兄不够么?” 二 曲迎日经他伸臂一挡,当即向后退了一步道:“邬月,我知你弟兄情深,此中之事我们慢慢再说。只是邬星此时元神将散,若迟得片刻,只怕就连我父也是回天无力了。你若是心疼于他,不想毁了他的道行,便把此药吃了。”说罢双目凝视邬月。邬月此时双目如欲喷火,可是见了曲迎日的目光这火就似掉入了大海,想烧竟然烧不起半。曲迎日此时面色庄重,眼露祥和。二个这般对视片刻,邬月的眼中射出的熊熊怒火,落到曲迎日祥和庄泰的目光中竟然有如泥牛入海,作腾不出一丝儿浪花来。心下大惊之极,情知自己还是小看了曲迎日,心下不由得暗自盘算。这样一来攻势登时大减。立时便觉得有反击之力攻到。 俗话说刚不可久,柔不可守。邬月目光可谓刚强之至,可是也仅这瞬间的功夫竟然有招架不住的感觉。曲迎日目光尽管柔和,可是却是韧性十足,大显反击之力。再加上曲迎日那几句话,在邬月刚硬的心中硬是撕开了一个大缺口。 邬月此时不敢再这般对持下去,若果如曲迎日这般所言,过得片刻邬星当真元神尽散,那时可全是他邬月的罪过了。自己虽与这个争强好胜的三弟有一些龃龉,可是毕竟是亲兄弟。自家的事儿也只不过是锅碗瓢勺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 当下邬月一伸手,猛的自曲迎日手中取了药丸,旋即退了一步,摊开手来,看了看,又抬起头看了看邬日。邬日点了点头。邬月再不迟疑,身子一转,左手托起邬星下巴,食指与拇指略一用力,右手把药丸向着邬星口中只一弹,药丸早滚落腹中。 瘟神邬地与青衣邬明两个小心把邬星放在云端,盘膝坐了,勿自以手相扶将,唯恐邬星一个坐不住仰面倒了。 众人眼只望着邬星,片刻功夫,邬星舒了口气,喉结滚动,哦了一声,本来苍白的吓人的脸也渐渐的红润起来。邬家兄弟这才松了口气。邬星缓缓的站起身来,邬地和邬明不敢松手。白衣邬星右手略抬指向曲迎日,却抬不起来,口中嗫嚅着:“你,你……你……”却再也说不下去。 邬日怒道:“曲迎日,你也太过歹毒了吧,竟会向我三弟施了锁心咒这等恶毒之术!” 赌棍邬月与魔刀邬天听了,一声惊呼,不退反进,齐齐的向前踏进了一步,与邬日三个以三角之势困住了曲迎日。 曲迎日见了,双手合拾,道:“罪过,罪过。” 这一下就当是认了。 魔刀邬天咬牙切齿道:“日光佛,我三哥犯了何等罪孽,让你费心以此等手段?” 曲迎日仰起头来,只管看着天空,良久不语,竟似一个木雕泥塑的一般。 悟空在一边已然看了许久,见曲迎日如此为邬家兄弟所逼,心有不忍,却又不知这中间究竟有何事情。此时见曲迎日如此,当下不再迟疑,将身一纵,落在曲迎日身旁。 未等悟空说话,魔刀邬天叫道:“斗战胜佛,你好歹也是个远方来的客人,这是我邬家兄弟与曲家父子的恩怨,休要来掺和。” 悟空听了,不怒反笑道:“菜刀佛,此言差矣。哪一个要来管你家的闲事。只是老孙既在此地偏又有些事儿不知,便要问一问。” 魔刀邬天怒道:“有什么话快说,休要误了我等的大事。” 悟空冷笑道:“你家的事是大事,俺老孙的事儿也不小。” 魔刀邬天冷笑道:“孙悟空,莫不成,你也想在这里插上一手?你若如此,尽管过来,看我弟兄接不接得住。” 邬日听了,喝道:“四弟,你说什么,我们两家的事儿,干么把斗战胜佛扯在内?”说着瞪了邬天一眼。 魔刀邬天听邬老大如此一说,虽说心有不甘,可是乖乖的闭了口,勿自恨恨的斜了悟空一眼。 悟空见了,心中暗乐,心道还是老大的话好使。 悟空向魔刀邬天挤了挤眼,邬天见了,心中更气,可是大哥既是有话,便不敢不听,当下只拿白眼看悟空,却不言语。 悟空见魔刀邬天老实得多了,这才转脸向着曲迎日道:“敢问日光佛,这锁心咒是个什么东西?” 魔刀邬天听了,哂然道:“锁心咒你也未曾听得,当真短浅之至。” 悟空听他语中有轻视之意,又含怪罪之意,知适才自己言语伤及于他,笑道:“菜刀佛,你既是知道,说来听听。” 魔刀邬天听了,怒道:“休叫我菜刀佛,我乃道家身子骨,又岂能随了你佛家的谱儿?就是知道,我也不说与你听。” 悟空听了,打了个冷战:“自己不也是个道家身子骨儿么?可自己还不是入了佛门?只是欲海之内,菩提祖师为何未加怪罪?” 悟空也只是脑中一旋,随即笑道:“菜刀佛,此言差极矣,你既是道家身子骨儿,为何偏要留个佛家的光头儿?” 魔刀邬天听了,立时红了脸:“这个,这个……总之我是道家身子骨儿,日后休要再提佛家的事儿。” 第136章 悟空见了,戏谑道:“哦,老孙知道了,想来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吧?” 悟空此语一出,魔刀邬天脸上更红,双目圆瞪了,就欲发作。 那边邬月见邬天落了下风,抢口道:“斗战胜佛果然聪颖过人,只是若说在人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却是错了。” 悟空见赌棍邬月接口,当下小心道:“赌棍佛,既是老孙说得错了,你且说个不错的听听。” 赌棍邬月淡淡的道:“好一个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斗战胜佛,你是把我们弟兄几个看得高了!我弟兄没有那么高,相反卑贱的很。给你兜了底儿吧,是我们弟兄几个中贪生怕死,方才由道入佛。” 悟空见邬月说的有些儿不经意的样子,便道:“好一个贪生怕死!你兄弟在老孙看来哪里像是贪生怕死之辈了,老孙不信。” 三 邬月淡然道:“信不信由你,当年药师佛要护着我们弟兄六个的几条小命,不过,条件有一个,便是要由道入佛。我弟兄几个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也才活到今日。斗战胜佛,你说这等事卑贱不卑贱啊?” 悟空见了邬月那副神态,一时听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当时就愣住了。 “嘿嘿,二弟,你说的什么话儿,”那边,邬老大听不下去了:“要不是为着能见着咱们的小妹,我弟兄几个又岂会做出此等事情,死便死了,就是元神俱灭又能怎样!只是我们若是死了,只留下小妹一个在这世上,我们于心不忍罢了。” 赌棍邬月听大哥如此一说,道:“大哥,那又有什么分别,在人家眼里还不是以为我弟兄几个贪生怕死?又有谁知道我们是为了小妹方活到现还?” 悟空听到这弟兄两个又提到他们的小妹,心中愈发奇怪,想起初时他们弟兄几个的推测,立时想到那个娇怜可人的盈雪童子来。 邬日听了,昂然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纵他人如何说得,我弟兄几个自己内心还不知道?我弟兄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总这我弟兄几个在这件事上不欺心就是了,否则,我们又岂能活到而今?”说罢一脸肃然,双目扫了扫悟空与曲迎日。悟空听了他的这翻话,见了这副神态,心中诧异之极。 悟空实是想不到这个看似憨愣的邬老大今日竟能说出此翻话来。若非有大悟之人,又岂能有此等心态?只是但见他体表略显祥和光亮,隐隐红光,大有破体欲出之态,却无法破体而出。心下也是诧异不已,暗自揣量,定当助这邬老大一臂之力,助他早日成就佛身。 悟空想起初遇曲家父子之事以及后来激发赌棍邬月与魔刀邬天成佛之事,知道自己体内佛光盛大之极,若是遇到几近成佛之体,若是以佛光相激或可逼其体内佛光破体而出。 想到这儿悟空便欲助一助这邬老大。 当下悟空一声大喝道:“邬老大,说的好。”说罢哈哈大笑,同时心中默念,把菩提老祖教的那个隐去佛光的咒儿去了,同时周身血流涌动加快。陡然之间,悟空体内佛光爆现,刺目夺神,红焰焰如火似阳,直把邬家兄弟与曲迎日吓了一跳,只是此翻景象他们已然见过一次,虽惊不乱。 蓦然听到曲迎日大喝了一声道:“邬星听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缘,要解锁心咒,便在此一举。听我之言:盘膝而坐,把斗战胜佛的佛光吸入体内,闭目内窥胸腔,以佛光冲刷心间,对,来回冲刷,心外有丝状网络,感应得到么?这就是锁心咒,对,来回冲击,丝断则咒消。未中锁心咒之人若是如此也定有益处。” 邬日等听了心中又惊又喜,当下依法而为。 悟空听了曲迎日言语也自心惊,怎么自己的佛光竟消得锁心咒? 此时赌棍邬月与魔刀邬天见了,心中真是又惊奇又妒,惊的是虽说自己曾亲身惊历了悟空佛光处露且激发自己体内佛光破体而出的时候,可是现今见了只觉得悟空体内之光那是宏大之极,悟空佛光若说是太阳,那么自己的佛光直如月亮一般,在他面前自己是渺小得紧了。妒的是这一生一世怕是再也达不到这个境界了。二人听得曲迎日如此一说,当下也不怠慢,虽说自己也是佛光盈体的身子,可是还是借用人家的好一些。 曲迎日也自盘腿坐了,只是时不时的瞅一下白衣邬星。 悟空不管那些,他本是要助一助邬老大,故而双眼只管看着邬日,不消一炷香功夫,悟空陡然一喜,只见邬老大体内勃然现出光华来,悟空喜道:“成了,成了!”那边曲迎日也喜道:“妙啊,妙啊,解了,解了。” 悟空听了,知道白衣邬星体内的锁心咒已然解了,当下使个法儿,立时消了佛光。这佛光当真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如空中骄阳,若有阴云相罩,光线立时没了,阴云一过,光华立现。眨眼之间悟空体表的光华消失怠尽。 悟空佯装惊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老孙这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体内的光儿来时突来,走时突走,这是为何?”说着,脸上现出惊慌状来。悟空说着还不时的拍拍自己的身子,这打打那砸砸,做出一副想是要重新敲出光华来的模样来。 曲迎日与邬家兄弟见了,也都面面还觑,慢慢的自云端站直了身子。也不知悟空之语是真是假。 也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曲迎日向着白衣邬星道:“恭喜,恭喜。你这咒儿算是解了。” 曲迎日如此一说,邬家弟兄几个齐都喜上眉稍,只围着白衣邬星来看。 此时邬星身上哪还有病态,一个伶伶俐俐的邬星又现了身,只是身上的那块刺眼的血斑还是那般惹眼。 邬星眼露喜色,自己看低头只管看着自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悟空见了,心中暗暗得意:尔等怎知老孙手段? 悟空初入净琉璃世界便以自身光华让曲家父子佛光盈体,后又以佛光激发了赌棍邬月与魔刀邬天体内佛光,若说这两次都是无心,而这次可就是有心而为了,本是要让这邬日也成了佛身,不成想却是一举而两得,同时消了白衣邬星体内的锁心咒儿,叫悟空如何不喜。 只把个悟空喜得抓耳挠腮。 曲迎日双手合拾道:“恭喜邬老大成得佛身。” 邬日听了,也喜道:“谢日光佛,这可全赖斗战胜佛成全”,说罢转过了身子,向着悟空深深一揖:“谢斗战胜佛相助之力。”这一句话儿竟然说得文绉绉的,柔和之气十足。 悟空见了,忙道:“勿谢勿谢,无心之功……邬老大,你这个佛爷也得有个名字儿,叫什么好呢?”当下凝神思考。 突听得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斗战胜佛,你就别再费心了。”正是邬月。 四 四 邬月说得突勿之极,众人齐齐的转过身来望着赌棍邬月,邬月见大家看他,双眼一垂,不紧不忙的道:“谢一谢斗战胜佛还是有必要的,不过至于为大哥起个佛家名字倒也罢了。我们弟兄六个是道家身子骨儿,虽说受了佛家的好处,也还不敢便忘了本,佛家名字我们享受不起。斗战胜佛,不知到你自己注意到没有,你自身的佛光与别人的并不相同。”邬月说得好好的,语意一转,竟然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向了悟空身上。 大伙儿听了邬月此语,有些儿不解,相互看了看。最后齐都盯着悟空,想要从悟空身上看一看,悟空身上的佛光到底不何不同。可是无论怎么看,却又看不出一丝儿光来,初时耀目之光,真的令人难以相信竟是从这个骨瘦如柴的猴儿身上发出的。大伙儿的眼中不由得露出困惑来。 悟空听了邬日如此一说,心中暗骂邬月的精明的同时,也是一个激凌,不由得便接口道:“不同?老孙不觉得有何不同。若要是说不同,也只是老孙的光儿时来得时来不得,不比你们几个佛光上体便就此不消,除了这个,不知还有何不同?” 邬月道:“斗战胜佛,我来问你,除了你所说之外,你可曾注意到你的光儿的色泽与我等的不同?” 邬月如此一说,曲迎日与邬老大等人齐都蹙眉思索。大家一时不语。 曲迎日首先打破了平静道:“邬月所言果然不假,斗战胜佛体内光泽与我等实是不同。不只如此,我父子三个身上的光泽与贤昆仲身上光泽又是不同。” 邬月道:“日光佛,你也如此说,显见我邬老二所言不虚了。你父子三个身上光泽隐隐透着一层红色,如熟透的果子,红色夺目。我邬家弟兄又是不同,透着的却是一层金色,金光烂熳。斗战胜佛与我等又是不同。斗战胜佛的光泽兼我两家之色,除了金光烂熳之外,又隐然有红色光泽,金色远较红色多得多,这一点倒令我费解了。若是按着我的路子,药师佛父子三个是个地地道道的佛家身骨,有些儿红色光泽,自是不足为奇,这一点儿当年我们在娑婆世界之中曾经会过释迦牟尼如来,也曾会过阿弥陀佛,当今诸佛之中,以此二个佛光最盛,故而这色泽也最红。药师佛与他两个光泽相同,没有什么奇怪。我弟兄几个走的却是个道家的路子,不管是身子骨,还是修为上都是走的道家的路子。虽说我弟兄几个不曾规规矩矩的拜了师,可是无论如何,我们偷偷的从别处学了来的也好,自己修了的也好,都是道家的路子,这一点我们弟兄几个最是清楚。这万余年来,随着药师佛父子三个到了娑婆世界,好像修的是佛,可是我弟兄根子是道家,又岂能随意就改了?我兄弟明修的佛,实则上修的仍是道家功夫,修佛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第137章 其实入得娑婆世界之前也曾剃度过,可是那时,是我弟兄几个要祸乱佛家,故而在宁枯国借了佛家的幌子作了些恶,故而那时也算不得佛家。是以我弟兄几个身上光泽金光烂熳,与佛家不同。” 说到此处邬月兴奋起来:“这么多年来,只有人修得成佛身,体现佛光,而我道家人才却是凋敝得很,修道之人虽多,诸人虽说有些儿修为,可是一但有了些修为,便为天庭征用,于天庭之中尽享荣华,得享烟火,于修炼之上也就少了雄心壮志,另一方面天庭之中事情繁多,无暇修行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很少有人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能如佛家那般修得红光盈体之身,可叹的是就连当今娑婆世界之中所谓的道家鼻祖太上老君也莫能如此。当年我弟兄几个曾从太上老君处偷偷习得一些道家基本修炼法门,致使我弟兄几个有今日修为,想不到啊,道家修为的最高境界却是要靠我弟兄几个来完成。” 邬月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可爱的笑来。 悟空与曲迎日听了邬月此翻论断,着实诧异非凡。 不错,当今娑婆世界之中,天庭之上大凡担当一些职务的,可都是些道家人物,地府之中也多是道家人物,佛家于此也只不过有地藏王菩萨等寥寥数个。就是南海观音也是远在南海,做些送子善事,一般不参与天庭之事,不入天庭编制,也只是天庭之中有要事之时被邀方至,就如当年悟空大闹天宫之时,玉帝无奈之下方邀来南海共议大事而已。佛家人物,如诸位菩萨一般而言都避入深山找个清静的地方虔心修炼。 悟空听了邬月此翻言论,不由得暗暗点头,暗骂自己这么些年在娑婆世界之中那是白活了,这么些浅显的事情整天看在眼里却不知来想一想。 悟空正自暗地跺脚,自怨自艾,邬月又道:“……这一些儿都好理会得,可是单单斗战胜佛,我邬月却是不解了。” 悟空听了,不由得接口道:“有何不解之处?” 邬月道:“观斗战胜佛适才光泽金光烂熳,一如我弟兄几个,若是这样看来,倒是个道家的底子,可是偏就又有了些红色,又有了些佛家的修饰。红色却好说,斗战胜佛好歹也是释迦牟尼如来所封的一个佛爷,只是这金色光泽又当何解?不知斗战胜佛的师尊是哪一个,莫不成是我道家之人否?莫不成你本就是个道家的身子骨儿,后来却入了佛门?” 悟空听到此处,惊心之至,又想起菩提老祖剥皮挫骨的话来,忙不迭的道:“哪一个有师尊,老孙乃天生地造的一个石猴儿,哪一个不知,老孙不曾有师。”悟空口里如此说着,可是想起当年拜师之时,那个斜月三星洞中,自己所看无一不是道家装饰,所学无一不是道家之术。不由得对这条赌棍又多了几分防范之心。 五 五 邬月道:“你若如此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有一样我倒是不明白了,在娑婆世界之中,众人皆知斗战胜佛有七十二般变化,暗含着地煞之数。天罡有三十六般变化。天罡、地煞可都是我道家的讲究。这也是巧合罢?” 悟空听了更是心惊,随口道:“巧合,巧合,自是巧合了。” 邬月微笑道:“既是巧合,若是依着我的推断,孕育斗战胜佛的那块灵石定是我道家之中一个具有至高无上修为的人修习打坐的地方,方能获了此等灵气,你与我道家方能走得如此切近。” 曲迎日听了,看了看悟空,若有所思。 悟空更是心惊,讪讪的道:“或许有吧。”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本是天地灵气所生,这天地本就孕着一个道字,还有比天地还要大的道么?既是如此,斗战胜佛一身光泽皆为我道家所有,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了,只是后来释迦牟尼如来见你一身道骨,是个绝佳的修炼人才,便以法力强纳了你入了佛门,故而身上沾得些佛家气息,若是这样论断,也还过得去……若是如此,你身兼两家光泽,故而既让药师佛父子三个受你恩德,也让我邬家兄弟受益匪浅……” 悟空听邬月娓娓道来,当真是惊心动魄之极,头上汗珠涔涔落下。 悟空随着邬月言语,越想脑子越是混乱。 正在此时,只听得瘟神邬地冷然道:“有人来了。”却是向着曲迎日的背后。 悟空眼尖,早看见是药师佛和曲迎月。转瞬即到。 这一忽儿由于悟空无意之中破了白衣邬星身上所中的锁心咒,再加上邬月此翻言语,本来把邬星的事儿都已忘了的,可是如今曲傲风父子两个在此时现了身,看到这父子两个,本已缓和的气息,登时沉重起来。 邬家兄弟阴沉着脸看着这父子三个,邬日倒还罢了,毕竟已来得一会儿,曲迎月与药师佛初来,见了此等气息,自是感受不同。只觉得有无形的骇天巨浪扑面而来,只得强打精神,小心应对,只是心中难受之极。 药师佛见到曲迎日无恙,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下。 曲迎月道:“你无事吧?” 曲迎日勉力笑道:“谢兄弟挂念,邬家兄弟都是宽宏之人,哪有什么事了?” 曲傲风转眼看到白衣邬星神清气朗,也是吃了一惊。瞥眼间见悟空在此,心下立时恍然大悟,自己也才暗暗松了口气,本来觉得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不曾想竟这般轻易而解。不由得暗骂好糊涂。 曲傲风双手合拾,向着邬家兄弟微弯,歉然道:“今儿个我曲傲风做事有欠妥当,不过看来,此事已然解决,老朽就不再说什么了。”说罢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道:“该来的总该会来,合当如此……”然后一转身拂袖而去。只把曲迎日与曲迎月这弟兄两个撇在当地。 此时此地,本是曲迎日来请悟空去议事的一个局面,可是而今倒好,看来事情已然解决,而今何去何从,倒是个问题。悟空看了看曲家弟兄,又看了看邬家弟兄,也不知如何是好。 魔刀邬天冷冷的道:“我三哥既去得曲家,受得曲家父子厚受,就不知曲家昆仲去不去得邬家,好歹也让我兄弟几个好好招待一翻,也是一个礼尚往来的礼数。” 悟空听魔刀邬天冷言冷语,寒冷入骨,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曲迎月听了,也自冷笑道:“好啊,我弟兄两个倒要见识见识邬老四这么些日子有何手段。又有什么不敢的了?” 魔刀邬天嘿然一声笑:“邬老四不才,正修得一项功夫,还请贤昆仲赐教。” 曲迎日在一边听这两个相互攻讦,互不相让,心下也是纷乱如麻,若说不去损了颜面,若说去,看今日局面定要有一场恶战。平日里在演武场中切磋之时本就是个互有胜负的式子。可是那时毕竟有些儿仙家手段受到限制,大家相互有些儿忌讳,再加上本身也想作个隐瞒,不曾使了全力,可今儿若是一旦动起手来,那可是以性命相搏,所有的仙家法术都用得上,那时胜负之数就难以料定了。本来自家父子掌管娑婆世界靠了几件宝贝,有些儿威慑之力,不过那毕竟掌握在自己的父亲手中,自己兄弟可不曾学了来,就拿今日的锁心咒而言,还不是兄弟迎月与白衣邬星争斗之时无奈之下方使得?再加上到了他兄弟家中,他弟兄为了给白衣邬星夺些颜面,定当全力施为,那时他们若来个群殴,再来个暗算,吃亏可就大了。还有个斗战胜佛孙悟空,他是敌是友如今尚难断定,但愿到时他不要帮着邬家兄弟方好。不过依着他在娑婆世界之中的为人来看,量他也不会为难我弟兄两个。此外有他在,也是个见证,只怕邬家兄弟也不敢过分胡来,对,就这么办了。 想到此处,曲迎日向着曲迎月一摆手,曲迎月见了立时静下来,在此中场面之下,曲迎月知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绝不能自乱了阵脚,平日里在家中与兄长有些儿争斗,可是于外人面前可是一个上阵亲兄弟的局面,尤其是在这个当口,曲迎月那是看得清楚,自己嘴上虽说强硬,那实是硬说出来的,至于能否赢得这邬家兄弟,自己可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今日与白衣邬星一战,自己险些儿不敌,那弟兄几个有何般手段,自己一些儿底也没有。邬家弟兄六个臣服于自家父子手下一万余年,他们自己知道那只不过机缘巧合,事情逼在那个份上,他们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另外,他们也有些儿禁忌罢了,可是如今的最大的一个禁忌似乎已然不是禁忌了,再加上悟空的到来,他的一些作为,又助了他弟兄几个离开娑婆世界之心,这场争斗看来是再所难免的了…… 六 六 曲迎日向着魔刀邬天微然一笑:“这万余年来,曲家与邬家,曲家与娑婆世界中人相处如何,斗战胜佛虽说有些不知,可是你我乃至娑婆世界中人心中自是一清二楚。曲家与邬家本当也是唇齿相依的。曲家父子不才,修的也是个佛家路数,可是佛家与佛家的路子又是不同,芳菲之争,贤昆仲不会不知。我父子三个但凡能于娑婆世界有一片立足之地,也不会弃娑婆世界而来此荒凉之地。这么些年来,我父子三个与贤昆仲以及诸位道友能把净琉璃世界做成此般模样实属不易。万余年之中我等尚能和睦相处,又岂能因此一点儿小事便伤了和气?都说唇齿相依,可是唇齿之间有时还有躲让不及的时候呢,又岂能因此去了齿或是去了唇?贤昆仲意欲重回娑婆世界,我父子三个好歹也算得上是一方后盾,他日若是在娑婆世界呆的腻了,想重回净琉璃世界,我曲家父子定当洒扫相迎。 第138章 要说招待我想也应当是招待我们共同的客人,我弟兄两个与贤昆仲之间又谈何招待不招待?” 曲迎日说了此翻话,直把悟空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也隐约知道其中一些儿端倪。 可是邬家兄弟却是心中一片雪亮。 这曲迎日实是精练之极。他先是抬出当年曲家父子与邬家兄弟等众人来此净琉璃世界的因由,当年若不是曲家父子极力担保,万余年前邬家兄弟已然早已灰飞烟灭,元神尽散了。可以说是曲家父子救了邬家兄弟的六条命。当然这其中曲家父子另有深意,这一点也是不掩人耳目的。毕竟曲家父子承的是菲木道人的路子,也就是菲玉佛的路子。菲玉佛当年执掌天庭用尽酷刑,终为芳木道人这一枝儿排挤,这菲木道人也就是当今西方极乐世界之中的阿弥陀佛了,他传人之中的释迦牟尼如来果然厉害,竟被他率人掀了天庭。是以菲玉佛这一脉传人便不好立足,曲家父子选了净琉璃世界这等偏僻荒凉之地也是一个无奈之举。曲迎日后面又提出唇齿相依的说法,也不能不让邬家兄弟心有所动,事实上这些年,这两家果如曲迎日所言,实是相互依存,只是在名义上邬家要受曲家管辖而已。而今邬家兄弟有重回娑婆世界之想,到了娑婆世界之中又能如何,他兄弟六个心中也是无底,若是今日便翻了脸,日后当回不得净琉璃世界,若是娑婆世界也是立不住脚,自己弟兄可就实在是没有立足之地了。人家曲迎日会说话儿,说什么洒扫相迎,实是说给他们留着后路呢。 有了此翻话,叫邬家兄弟如何不有所想? 此中厉害关系赌棍邬月只一听便立时晓得,邬月当下打了个哈哈道:“日光佛所言不虚,当今之时我们的客人当是斗战胜佛方是,我等本是一家人,谈什么招待不招待?斗战胜佛还请移驾寒舍如何?” 这后一句立时转向了孙悟空。 这其中的详详细细的事儿,悟空一时虽还不能便明白了,可是也知道他两家拿他说事儿,当下也就笑道:“如此最好,老孙还有些事儿不明了,我们且去吃茶,边吃茶边说事儿。”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若要听些儿天庭掌故,只怕三日三夜也还听不尽,好,就依斗战胜佛所言,吃茶说事。”说罢哈哈一笑。 邬月又道:“日光佛,月光佛,你两个去不去可自便了,既是自家人,我就不说相请了。” 曲迎日正欲接言,悟空口快,身子一蹿,道:“同去,同去。那四清攒聚的茶儿我还未曾饮够呢。” 曲迎日听了,眉头微一锁,旋即笑道:“斗战胜佛要饮四清攒聚茶儿,须到我家中,在此地又岂能饮得?我又岂能随身携了茶儿来?” 悟空听了,笑道:“日光佛,你有所不知,邬家兄弟各人自有一茶,这就占了一个‘六’字,你家之茶,名唤‘四清攒聚’,占了一个‘四’字,若是这茶儿共饮,岂不是一个‘十’字?这可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招数,老孙想品一品这十全十美的茶儿究竟是何味道,你岂能不去?” 曲迎日听了,暗暗叫苦,今儿个想走也走不了了。 曲迎日把心一横道:“斗战胜佛既有此等雅兴,我曲迎日自是要相陪,只是这茶儿也未曾随身相携,须得回去携了再来方好。” 曲迎日这一句倒不是推托之言,若不是出远门,若不是有饮茶的癖好,哪一个随身携了茶儿来? 尤其是这等名贵之茶? 悟空听了,心道也是,他又岂能便随身携了茶来?悟空正欲允了,一瞥眼,见曲迎月勿自站在那儿,面有不平之色,心下一动,当即笑道:“日光佛,你弟兄两个不都在此处?去了一个取茶,另一个陪老孙先行,岂不是好?” 曲迎日听了,知道再无推托之辞,这一次是非走不可了,若是让曲迎月随悟空前行,自己实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兄弟火爆脾气,说不定又说出什么不当的话儿来,那时事情又不好办。当下道:“二弟,我随斗战胜佛一行,你且去携了四清攒聚茶儿来,就依斗战胜佛之言,做一个十全十美。不过要把器具一并带了来方好。” 曲迎月见了此等局面,也是无奈,当下只有点头允了,自回家取茶。邬家兄弟见了这个局面也只有依着悟空的言语了。 邬家兄弟、曲迎日、悟空八个径往邬家府第。 复到邬家兄弟住所,大家坐了,悟空道:“邬家兄弟,哪个有事,但请自便,只留得一两个与老孙说话便是。” 邬家兄弟应了。 悟空道:“日光佛,适才听得你等说得劳什子锁心咒,是个什么东西?” 曲迎日道:“说来惭愧,斗战胜佛,你今日这一问,倒问到我净琉璃世界的伤疤。此事本来也当算是三界的一个秘密。而如今自你到得净琉璃世界以来,发生了种种事端,有些事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索性便说了吧。只是你要有耐性,方听得故事。” 悟空笑道:“这个倒好,若是依着老孙当年初出道时的脾气秉性,你若是老孙在哪个地方呆的一时片刻都难,可是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载,又随着我那和尚师父一十四载的苦行,脾气儿也磨去了许多,再者说了,现今又有了故事可听,那是自当别论,就依着你,我们就品茶说故事,快快说来。不过,你先把今个的事说了,白衣邬星又是怎么一回事?” 曲迎日沉吟道:“今日这个事吗……要有邬星在场方能说得此事,他若不在,这事说起来便没了趣味,也不能让人相信,你说是不是,斗战胜佛?” 悟空道:“日光佛果然心细,此事不错,既是双方之事,若是一方在此说了,确有嫌疑了,邬老大,你看若是邬老三方便的话,便来此坐一坐如何?” 原来自悟空说过各人有事自便那句话后,邬星便自走了,不在此地。 那边邬月道:“日光佛的为人,在我净琉璃世界可谓有口皆碑,三弟在与不在,我想日光佛都不会曲折了其中的事情,故而三弟来与不来都是一个样,再者三弟身子或有不适也说不定,我看三弟就不必去叫了,有我弟兄在此也是一样,你说是不是,日光佛?”说罢双目一垂,竟是不看曲迎日一眼。 曲迎日见这邬月先给自己扣上了一顶高帽子,又见他的这副神态,显然是不曾把自己放在眼里,语意之中也是明显之至:料你曲迎日在此地也撒不得谎!当下心中凛然,口中道:“有口皆碑,曲迎日还不敢当,不过曲迎日此生做事,但求心安理得倒是一生所求。既是如此,曲迎日也就不顾好歹了,权且说一说。” 曲迎日双目斜挑,略一沉思方道:“这几日,斗战胜佛屈尊来我净琉璃世界,便有许多事情发生。一则我父子三个因而成为真正佛身,二则贤昆仲之中也有因而成了……成了……成就了道家最高境界之身者。与我佛家相同,有华光四溢之像,真可谓殊途同归,当真可喜可贺。不过,也带来了诸多事情。我净琉璃世界本有戒规,任何人不得播云弄雾。斗战胜佛一来便破了此处规矩。弄得个人人可以腾云驾雾的局面。” 七 悟空道:“日光佛,此言差矣,我等炼道修佛之身,若是不可播云弄雾,炼道修真还有何用途?这岂不闷杀人哉?”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有所不知,我净琉璃世界每过百日便有一个盛大集会,此处有一演武场,到得这一日,人人所学尽可在此大力施展,任他何等仙家宝贝,尽管使了来,各人手段高低一目了然,那时绝不受限,为的便是因为有这一戒,承如斗战胜佛所言,我等炼道修佛之身,若是播不得云也弄不得雾,实是没了趣味,故而便每逢百日之期,便有这一场盛会,也好让各位仙家道友一展毕生所学,同时也散散胸中郁闷之气……” 悟空听他说到这些与邬家兄弟之前所说完全相同,知他所言无虚。 “我佛家讲求的是一个虔心修炼,若是整日里把修炼心得在那儿卖弄不已,一是坏了心境,二是没了时间,哪还有什么进取?若是如引,便成不了气候。娑婆世界内,天庭地府之中多为道家之人,他们平日里就因耽于此,争强好胜,斗勇好狠,这么多年来,一些儿也不长进。修道之人,少有能身溢华光者,也不能说与此无关,然而,反观我教修佛之人,把持秉性,能静心沉体,或潜于深渊,或匿于大山深处,不受外界名缰利锁所扰,便多有诸多高深修为者。” “斗战胜佛此来,带来了另一件事情就是那个极乐球,也就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欲球。这极乐球的来历我就不想多说,我也曾听家父提到过,可是所知也是不多。斗战胜佛既是能带来,想来也当知道他的来历。可是,斗战胜佛带来了极乐球,却另使我父……却在这时我父又少了一个日月神珠。斗战胜佛既说未曾拿得,想来便不曾拿得,这其中便透着蹊跷……” 悟空听曲迎日中途改变语意,知这曲迎日心细,怕又惹恼了悟空,故而改为少了日月神珠,却不直接说是悟空所为,尽管如此,悟空听了,心中仍是不乐。 悟空道:“什么想来不曾拿得,老孙实是不曾拿得,一个破珠儿,老孙还不曾看在眼里。” 曲迎日本不想惹着悟空,说话尽自小心,可是勿自碰不到他心里去。 曲迎日见悟空有些儿恼,心一横,不去理他,尽自道:“斗战胜佛,前些时候,你还曾提到过他成名的兵器金箍棒为人所窃,还说是一女子所为,且这女子入了净琉璃世界。以斗战胜佛身份,此话定然不假。” 第139章 悟空听曲迎日又给自己扣了一个帽儿,心中不快。 曲迎日道:“若是如此,那么在我净琉璃世界当另有高人,而我弟兄两个辅我父亲共执掌这净琉璃世界万余年,竟然不知有此等高人在侧,当真令我父子诚惶诚恐了。这几日我父子三个便虔心思索,到底是何方高人,能有如此修为?可是尽管我父子三个想破了头,也莫能想得到是哪一个。既想不通,我父子三个便分散开来,细心察看各处,这净琉璃世界本是一个弹丸之地,我父子三个细看了每一个角角落落,可是也绝不见有何新的发现。我父子三个当真是郁闷之极。” “就在我父子烦恼之时,邬星突然来访。我见他神情有些乖戾,绝不似往常,便问他何事,他当时就恼了,手指着我道:‘还来问我有何事,你父子不知么?’我当时就是一愣,便道:‘我实是不知,还请说明白了。’邬星道:‘斗战胜佛的极乐球是人家自娑婆世界带来之物,为何便给扣了,快快拿来吧。’我见他说话不着边际,当下也就有些儿恼,我道:‘这极乐球,我纵是要还,也只还给斗战胜佛一个,你来此作甚?’邬星听了,当下便怒道:‘你父子三个在这净琉璃世界,我邬星就是看你们这副嘴脸也是看够了。我也不想在此地呆了,快快把极乐球拿出来吧。’我见一向温文尔雅的白衣邬星竟然神情大变,知道这其足另有他事,便想把其中事情掂定透了。这时我兄弟迎月在一边见了,恼怒之极,他本是个火爆性子,再加上他两个……他两个……本就另有……登时便怒起来:‘邬星,你要脸不要脸,极乐球是我从孙悟空处赢来的,你找我大哥何来,尽管找我好了。’邬星也怒道:‘好,我不要脸,你便要脸,父子三个合伙来欺人家外地之人,扣了人家东西,还要强词夺理……’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我二弟便与邬星相互指责起来,我在中间就是想劝也劝不开。两个骂将起来,全不顾了身份,后来索性便动起手来。两个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我父亲返回家来,见了此翻景象便生起气来,问了问我其中情形,我便说了,家父听了,颇为恼怒。也实是难怪,这几日自斗战胜佛一来,才发觉少了日月神珠,后又听说那个随随便便往来于净琉璃世界的少女之事,这几日本来就烦的很,更何况此时邬星来此闹事,家父一怒之下,当下更不留情,一出手便施用了锁心咒……” 悟空急道:“这锁心咒有何厉害之处?老孙为何向来不曾听得?”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不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比我们这些人出道都晚了些时光。这锁心咒其实并非我曲家父子所有。” 悟空道:“这倒奇了,以你父子之能,占据三界之一,区区一个锁心咒还需别人来授么?” 听到此语,曲迎日脸上陡然红如晚霞,双目流离,竟然大有羞惭之色。 曲迎日怔了半饷方道:“斗战胜佛果然快人快语。我父子三个实是惭愧得紧。我们父子虽则据了三界之一,可是若是论修为,我父子绝无此等能力可与娑婆世界以及极乐世界相抗。我父虽则得承菲玉佛这一脉,可是毕竟是个半路出家……菲玉佛当年仅收了两个弟子,他的大弟子名唤净天,也就是我的师祖了。也就是因为他,我父亲那年于我十岁之时竟然抛妻离子隐入深山之中,只管修行佛法……” 八 说到此处,曲迎日神情颇为黯然,显然还深为其父当年的远离而伤感。 “可惜的是我这个净天师祖人虽好,可是在天资上却……师祖为人木讷,不善言辞,却是忠厚有加,就因为此,菲玉佛对他颇为看重。不过,看重可是看重,只是无法修得菲玉佛的真传。为此菲玉佛也是心焦。那时佛界之中已然有个燃灯在修为上颇为厉害,在佛界之中已是闯出了一番名堂。若是论班辈,燃灯当与我的净天祖师相同。眼看着燃灯修为日高,一向争强好胜的菲玉佛又岂能坐得住,况且他还执掌着天庭这等重要之地,若是没有一个有力的弟子,那时他菲玉佛的颜面当真丢失怠尽了。为了这个,菲玉佛可没少生气。可这又能怪谁,当年他为了独掌天庭,用尽权谋方能获得此等大位,哪里还有时间收授徒弟?可是眼看着人家的弟子比自己的弟子高出甚多,菲玉佛心有不甘。他便时尔到下界之中物色聪颖之人,以望传其衣钵。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有一日,给菲玉佛撞见了一个才思敏捷之人,” “在北俱芦州,有一个比比突尔国,这一个比比突尔国恰与我父所掌的宁枯国毗邻。那一日菲玉佛恰就游到比比突尔国。菲玉佛在行至一处所在之时,见得一湖,湖水清澈,游鱼于水草之间相戏,水波涟漪,微风阵阵,袭人凉爽。极目处湖中又有一个小岛。碧波之中突见此岛,那自是又有一翻情趣。菲玉佛见了此处所在,心下爽快之极,想不到竟有这样一个所在。想那菲玉佛自坐得天庭也是可怜之至,终日里忙些琐事,像这般秀丽景色已是极少得见了。菲玉佛怡然之下,纵身凌波趋浪,直入湖中之岛,岛儿虽小,却有一棚,菲玉佛知岛上有人,当下潜踪蹑步,小心翼翼,果见一人临波而坐,脚下踩钓杆一根,身边有泥壶一个,时不时的倒一杯茶水啜饮,一副怡然自得之态。菲玉佛见了,心中艳羡之极。恰在此时,水波动荡,饮茶人,手抖动处,一尾鱼儿应手而起,于空中摇摆动荡。稍顷,饮茶人掣杆收鱼,菲玉佛正欲向前,却听得那饮茶人唱道:‘我心澹澹,湖水青青。有鱼逐我,放之水中。’边唱边把鱼儿取了,双手相捧,复又放入水中。菲玉佛见了,心中大喜,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风雅,竟有放生之心。恰与我教慈悲为怀这一条相合,菲玉佛先自喜了。当下菲玉佛轻咳一声,那人转过脸儿来,却是一个中年汉子,剑眉凤目,却是一个好相貌。” “菲玉佛见了,心下更喜,便道:‘得遇雅人,实是有幸。’那人却道:‘不是雅人,怎能到此?’这一句答语直教菲玉佛心花怒放。菲玉佛那一句话,看似是一句寻常奉承言语,实则是发自肺腑之言。饮茶人这一答语更是妙绝,不单是认了自己算得上是一个雅人,附带着把菲玉佛也捎在内,道他也是一个雅人。此后菲玉佛便与他攀谈起来,此人谈吐不俗,颇合菲玉佛心脾,当下在心内便定下了此人为承受自己衣钵之人。此后菲玉佛便以无上智慧折服此人并收其为弟子,并取名为净地,那自是要承接我祖师净天之名了。菲玉佛收了这个弟子却并不告诉他自己身份,也不带他入了天庭,只是授他以佛家之术,促他勤加修炼。自己时不是时抽空自天庭下来看他一看。净地既与我的祖师净天是师兄弟,这样算来净地僧人也算得上是我的师叔祖了。” “我这个师叔祖也实是乖滑,他也从不过问菲玉佛是自哪方来,在哪座仙山修行,只管按着菲玉佛所授勤加修炼。如此以来菲玉佛更是喜不自胜,知这净地心无杂念,进境便快。果不其然。菲玉佛几乎把毕生所学倾囊而授,我这净地师叔祖修习得也快。直到有一天菲玉佛把净地叫到跟前告诉他自己就是当今执掌天庭的菲玉佛,可是这净地听了并不显得多么的惊异和高兴。如此一来更令菲玉佛刮目相看。净地向菲玉佛道:‘师尊,你对我勤加督促,又授我以无上之术,定有什么事情要我来做,还请师尊明示。’菲玉佛听了,简直是喜及欲泣,有这等知其心意的弟子,一生复有何求。当下便把自己的心病说了,说西方极乐世界也有一个佛爷却叫做阿弥陀佛,他坐下有个弟子叫做燃灯,燃灯如何厉害,自己呢只想着他呢能够压住了燃灯……净地师叔祖听了,便笑道,这不成问题,届时定要师尊称心如意。风光无限。” “净地师叔祖绝不是一个夸口之人,果然在此后的两家论佛之中,净地师叔祖大胜燃灯。阿弥陀佛从未听说过,也绝未想到菲玉佛竟会有如此一个厉害弟子,满以为稳操胜算,却不想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果然让菲玉佛风光无限。菲玉佛大喜之下,便让天庭能人匠士做了一块玉牌,送于净地师叔祖,并诏示天庭,只要见此玉牌,无论何处也不可阻挡,并给这一块玉牌起了一个极为特别的名字:通天圆盾……” “什么?通天圆盾?”悟空霍的一声长身而起,满面都是惊异之色。 悟空如此一来着实让曲迎日吃了一惊。 曲迎日惊道:“斗战胜佛,这通天圆盾你已听说过了?” 悟空听了,稳下心神,慢慢的道:“不错,才没多久。”说罢,目光一扫赌棍邬月。 一边的邬月淡淡的道:“此前我已把破除翻天草的事儿告知了斗战胜佛,只是你那个师叔祖的事儿却是没提。” 悟空听邬月如此一说,心中一片明镜一般,道:“想不到,想不到,那洞中最后死去的那个和尚竟然是你的那个净地师叔祖!他怎会死在那个地方?” 九 九 曲迎日道:“嗨,说来话长。无论是谁,也甭管是人还是仙亦或是佛,一生之中绝不可太过顺利。就以我这个师叔祖来说吧,以他的资质而言,天下之中有几个能比得过他?若论着机缘,又有哪个能与受到执掌天庭的菲玉佛的青赖的他相提并论?若论着荣光又有哪一个可与他并肩?又有哪一个可以出入天庭自由自在?斗战胜佛,这千百年来,若说能够自由出入天庭的,只怕非你莫属了,可是纵是如此,天庭之中有许多地方也还容不得你自由出入,是也不是?” 第140章 悟空见曲迎日发问,想了想方道:“不错,有些地儿,老孙纵是想去,也还是不能,也须得玉帝老儿准了。” 曲迎日道:“这就是了,斗战胜佛,依着你的身份在当今的娑婆世界之中是何等荣光,也还不能自由出入天庭,可是当年的菲玉佛竟给了净地师叔祖这样一个权利,让他自由出入天庭,天庭之中无他不可去之地。纵是他天资聪颖,纵是他悟性极高,可是在那种情形之下,也不由得他趾高气扬、心浮气躁,又哪里有心思进一步的修炼了?最初菲玉佛还容着他胡来,当他发觉应当敲打净地师叔祖一翻的时候,已有些不及了。毕竟又到了与西方极乐世界论佛之时,当此之时,菲玉佛便不想就此灭了自己锐气,也就由净地师叔祖胡来。菲玉佛与净地师叔祖还以为西方极乐世界自阿弥陀佛之下最厉害的就是燃灯了,可是这一次倒令他们吃惊不小了,岂止是吃惊不上,简直是大失颜面了。那一次西方极乐世界出面论佛的竟然是燃灯的弟子释迦牟尼。 “释迦牟尼?”悟空这次险些儿又叫出声来。 曲迎日道:“无论他是谁,也休能想得到燃灯的弟子竟会有如此高的修为。在论佛大会之上,净地师叔祖被羞辱得简直是无地自容。释迦牟尼才思非但敏捷绝不下净地师叔祖,尤其在佛法辩论上更是出类拔萃,他的一些想法,就连菲玉佛也未曾听过,可是听来却是入情入理,这就是后来的大乘佛法的根本。足见释迦牟尼极具悟性,此后释迦牟尼能成为娑婆世界掌教,也就无可非议的了。” “那次大会之后,净地师叔祖就如换了一个人一般。这一生之中还没有人能够如此让他没有颜面。在这次大会之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曾得知菲玉佛手中有一部厉害之极的经书。可是以他的才思他就想了,能厉害到哪里去呢?师尊如此宠爱于他,总有一日必会将此书传授于他,故而他也就专心的等。没成想还没等来这部经书却已受到了羞辱。他把这个羞辱归罪于菲玉佛未曾把此书授于他。他利用他的通天圆盾的具有的权利,终给他有机会偷得此部经书。可是他却一时窥不透其中厉害之处。想把书放回原处却又心有不甘,为了破解此书的神秘之处,净地师叔祖就决定冒险携书而走。” “可是既要能够躲避菲玉佛的追杀,又要能有一个地方潜心修炼。这样一个地方,哪里能够找得?这两点还并不是最为紧要的。天下之大,要找到这样的地方也还能够,可是……可是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对他极为不利……” 悟空听了,大声道:“日光佛,老孙这就想不明白了,还有什么比菲玉佛的追杀更厉害的?据说当年菲玉佛在天庭之中的残酷是无人可比的。” 曲迎日叹了口气道:“斗战胜佛所言不差,菲玉佛当年实是残暴无比,净地师叔祖这般欺师灭祖的行为他又岂能容得下,若是让他给寻得到,定然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不过只要能不让菲玉佛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菲玉佛纵是有万般酷刑又能耐他何?那时净地师叔祖只怕着一样,只怕着菲玉佛向着释迦牟尼低头,求来一样东西。” 悟空听了大惊道:“日光佛,你说的有点儿太过玄虚了吧!?那释迦牟尼一个初出道儿的小辈,若与菲玉佛相较也只是个孙子辈儿的人物,纵然他有通天本领,那个时候要想胜得过菲玉佛只怕也还不能,菲玉佛又岂有向释迦牟尼求东西的道理?你这个谎儿只怕撒得忒也大了,呵呵……” 说罢,悟空,只管冷笑。 曲迎日笑道:“斗战胜佛,佛法之深奥,又岂是你我能够窥得到的?不只是你,我最初听到这件事情也是不信。可是想不信只怕也是不行。适才我曾提到过论佛大会,你可还记得?” 悟空听了笑道:“老孙的记性儿还没有那等差,自是记的。” 曲迎日道:“我也曾说过净地师叔祖受尽屈辱,是吧?” 悟空道:“不错,那又怎样。” 曲迎日道:“这屈辱之中,就有着一样,绝非你能想得到的。” 悟空道:“噢,既是老孙想不到,你且说来听听。” 曲迎日道:“当年论佛大会之上,释迦牟尼曾就男女情欲之事有过一翻言论,他戏言我这个净地师叔祖本就不当入了佛门。因由很是简单,那就是我这个师叔祖入教之时年龄已是偏大。净地师叔祖听了自是不买他这个账。释迦牟尼道:‘要入佛门之人有两类人最佳。’净地师叔祖便问他是哪两类,释迦牟尼戏道:‘一类人是童子,另一类人便是老者。’也是合当净地师叔祖受辱,当时便昏了头,未曾细品释迦牟尼语中之意。净地师叔祖不解,便不断追问原因。释迦牟尼道:‘童子者,不谙人间春月之事,且颇为灵活敏锐,未受尘世垢思,故而悟起佛来自是要快的多。老者虽老,却有一样好处,就是看惯了春花秋月,于万事都看得淡了,看得淡了便能多想一些,故而于佛法的领悟上也是最快。’净地师叔祖听了,觉得此种说法并非没有道理。可是于那种情形之下,他又岂能随着释迦牟尼?他当时便道:‘你这一支儿佛法若是果如你所言的话,那就把它取消了,不要也罢。人生天地之间,本就是阴阳相互调和的势子,就是天地也是阴阳化身。若果如你所言,只这两类人可修得佛法,那就违了阴阳调和这世间根本了。’那时净地师叔祖说出此翻话来,在座诸位修佛者,皆都精神大振。尤其是西方极乐世界诸人,毕竟在他那一支儿是绝不许男女相悦的,如今听得净地师叔祖说出此翻话来,只觉得大合心意。登时便有多人鼓噪起来。见了这翻阵势菲玉佛自是喜不待言。” 十 “谁知释迦牟尼慢吞吞的道:‘我并非说他人不可修得佛教,只是此两类人之外的若是修了,只怕要慢得多,尤其这男女情欲之事于这佛法的修炼上……只怕要误了很多事情。’净地师叔祖道:‘情欲归情欲,做事归做事,修炼归修炼,大智之人于这等事那自是分的开的。你这纯是多虑了。’释迦牟尼道:‘不然,只怕很难如你所说般分的开。’净地师叔祖当时就笑了,道:‘这种事情只怕难以验证,只凭口说也难以服众。’在座诸人听了净地师叔祖的话,都暗暗点头,赞他说的有理。谁知释迦牟尼却摇了摇头道:‘这要验证这等事情本来很难,可是数日前我却悟了一个法门,百试不爽。’净地师叔祖道:‘既是如此,且当众试了。’释迦牟尼道:‘只是这个验证须得有人选,选谁来做好呢?’净地师叔祖听了,不知是计,当即大笑道:‘这何用别处选人,你我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此话一出,台下众人不住点头,是啊,净地师叔祖是个半路入佛之人,而释迦牟尼恰就是个童子身子入得佛教,这两个若是不适合来验证,哪一个又适合呢?其实释迦牟尼就是要净地师叔祖说这一句话,偏生净地师叔祖要在此处逞强,他若另选他人也不会有后来之事了。” “净地师叔祖道:‘你既有法门,且说说如何来做。’释迦牟尼道:‘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前些日子悟了一道符咒,唤作锁心咒,此咒只对情欲极旺之人有用,若是在做他事之时依然想着男女情事,此咒便会化作一个无形之网紧紧箍住此人心脉,且愈是想的厉害则束缚愈紧。若能及时弃去情欲,或可保得性命,若是晚得一晚,只怕元神俱灭也不一定。此咒我也只是这几日悟得,至于是否还有他果,我也不知。’净地师叔祖嘿然一声冷笑道:‘竟有此等厉害之咒,我净地倒还真的要领教领教。’释迦牟尼道:‘我看这咒儿不试也罢,此咒只怕对你不利。’这个释迦牟尼实是厉害之极,他一方面要极力引我这净地师叔祖入他彀中,另一方面却又遮遮掩掩,大吊净地师叔祖的胃口,偏生净地师叔祖要在人前争胜,嗨,看来当真是劫数难逃……净地师叔祖听了,怫然不悦,冷笑数声:‘你苦心孤诣做了这样一个套儿要想我入彀,我又岂能让你失望?’” 悟空惊道:“这果是一个套儿,一步一步,只怕这净地已然落入套中无法自拔了……这净地也是一个绝顶聪明伶俐之人,竟识得此乃释迦牟尼的一个套儿,难得难得……” 曲迎日听了,赞道:“果然不愧为斗战胜佛。这果然是一个套儿,可是在那种情形之下,净地师叔祖明知是一个套儿,又岂能就此退却?在这一点上,我对我这个师叔祖是佩服得紧的,他明明已看出这是一个套儿,却偏要试一试,实是可爱。” 悟空笑道:“果然可爱。” 邬月喟然一声长叹:“我弟兄几个只知道锁心咒厉害,却不知道其中竟有这般曲折之事。”说罢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曲迎日道:“那时释迦牟尼见净地师叔祖已经再无法脱身,便道:‘你既是自己愿意,我若再行推脱,倒是我的不是了。好吧,我们两个而今就开始,你看着,我们两个坐在这儿,各执一本经书读来,经书自然是相同的。我这就把锁心咒儿说与菲玉佛听,由他对我们两个施咒,若是读经之时谁若有了男女情欲上的牵挂便会备受锁心咒折磨,痛苦难当,且此后日子定不好过,每逢想到男女欲情便会发作不止。若是没有男女情欲牵挂,纵是施了锁心咒,在一个时辰之后也当自解,我们读经的时间便设为一个时辰,你看可好?’” 悟空道:“这个法儿好像很是公道,符咒是释迦牟尼的,施咒的却是菲玉佛,看来双方都不吃亏。 第141章 净地定然会允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所言不假,这个法儿看来确是公平之至。净地师叔祖又岂有不允之理。当下便依法施为,释迦牟尼把锁心咒儿书在丝帛之下,递与了菲玉佛,由菲玉佛分别把咒儿施在此二个身上。” 悟空猛的跳起道:“这法儿不对也。不公平,不公平。” 曲迎日道:“有何不公?” 悟空道:“你且想一想,这毒药若是你家配的,却让别人拿来施在你自己的身上和他人的身上来试一试哪一个的抗药性强,这配药的人你焉知他没有解药?” 曲迎日听了,喟然道:“斗战胜佛当真不愧是个佛爷身子,迎日当日听到此事,只觉得好玩之极,只是事后半年有余偶有想起此事,方觉得此事不妥,不成想斗战胜佛立时便想得到,曲迎日今日始信高人辈出……不错,这一点儿实是不公平之至。这个法儿看似公平,一家出咒,另一家出施咒之人,可是诚如斗战胜佛所言,配药的人又焉能没有解药?可是那时竟然无人对此提出疑问,也就只有按法施为了……” “……不过像我等愚钝之人当时想不到此中不公平之处事,以净地师叔祖的智慧又岂能想不到?于释迦牟尼而言,他施些伎俩让人家入了套儿本没什么。毕竟上次的论佛大会之上他的师傅燃灯败北,他作为燃灯的弟子,阿弥陀佛的徒孙自然身负着要赢了这场佛家之争的重任。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天下之中少有的颖慧之人,又兼他初出道儿,要出人头地,自是设身处地的想赢。若能在此论佛大会之上赢了净地师叔祖,那岂不是一鸣惊人?哪里能找到比这更好的机会?再者说了,二人相争,本就是个你输我赢的局面,不赢则输,各人自然是全力以赴的……” 十一 十一 “……难以想得通的是,以净地师叔祖这样的人物,他已然看出了其中的套儿,为何偏又要试一试?他若不想入套,你纵是拉他入内也不可能。后来我就想了,这个套儿纯是净地师叔祖自愿入内,不但自愿,且是要一心想入了套……” 悟空轻笑一声道:“日光佛,你这话儿只怕说得有些儿满了吧,既是二个各负师命,又岂有一心想入他人圈套之理?你这些话儿,只怕太过牵强。” 曲迎日听了,面色平静之极,待悟空说罢方道:“我也曾疑心我的这个猜测,一个人若是想要自取其辱,除非……除非……他于自己的名声……或者说他已然受到了另外一个极大的打击,这种打击已然让他失去了自信,这个打击让他的心境大变,变得让他失去理智,论佛大会的输赢于他而言已是无关紧要。” 悟空笑道:“那他岂不是成了一个疯子?若是不想赢上场作甚?” 曲迎日叹道:“斗战胜佛果然是个妙人,只怕真让你给猜着了,那时的净地师叔祖只怕果然已是个疯子了?” 悟空听了,不由得一怔,道:“老孙胡诌来着,休来捧我。那个净地老和尚活得好好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有什么伤心事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所说诚然不假,如净地师叔祖那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之人,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且他有了通天圆盾,于天庭之中随他走动,一身权势只在菲玉佛——他的那个师父之下,还有什么令他想不开的呢?那时我听到家父说到此处,脑子之中陡然便想一件事来,只怕能让净地师叔祖如此的只有这一件事了。” 悟空笑道:“日光佛能想到的事,只怕定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事。” 曲迎日摇了摇头道:“这一件事儿,只怕人人都想得到,也只怕人人都不敢想。” 悟空奇道:“人人都想得到,人人又都不敢想,那是一个什么事儿?”说罢抓耳挠腮,极力思索。 曲迎日见悟空用心思索,有心成全他,便闭口不语。曲迎日侧目看时,只见曲家兄弟看似不经意,实是正用心思索。 稍顷曲迎日问道:“斗战胜佛可想着这是一个什么事情?” 悟空正自抓耳挠腮,猛听得问,只把头摇得一个拨浪鼓一般:“不知,不知……噢……噢……老孙知道了,老孙知道了。” 曲迎日喜道:“斗战胜佛既是猜着了,说来听听。” 悟空道:“只怕净地老和尚想坐一坐天庭宝座,取代了那个菲玉佛,可是又碍着师徒之面,终是下不得手,心中郁闷之极。”说罢悟空一脸得色。 曲迎日听了,心中微然一叹,本是个笑意盎然的脸色登时降了下来。 悟空见了,本还得意非凡,可是见了曲迎日如此神情知道已然错了,当下叫道:“若不是这个,老孙再也想不起来。” 曲迎日向着邬日道:“邬老大,你说一说这是个什么事儿?” 邬日挠了挠头,尴尬地道:“奶奶的,猜迷可不是我邬老大的本事,你让我兄弟猜测吧。” 悟空看了看邬月,可是邬月一脸肃然,竟全没有猜测之意。魔刀邬天双目紧闭竟然,面色也是颇为平静。只有青衣邬明双眉微收,显是正在思索。 曲迎日见了,缓缓道:“若是邬星在此……” 一语未毕,邬天陡然淡淡的道:“也没什么,只怕也只有一个‘情’字方能如此。” 悟空听了,张口便道:“情是何物?”自己说罢又自觉得有些唐突,神色颇为尴尬。 曲迎日见了,笑道:“是啊,情是何物?谁又能说得透?情之一物总是害人不浅……”微笑之中似乎颇有苦涩之意,又道:“斗战胜佛乃天地所生,于男女之情总是……总是……你猜测不到此中因果也是难怪,也是难怪……”说着说着声音竟然慢慢的降了下来。 悟空道:“如此说来菜刀佛所说果然不假了?” 曲迎日道:“果然不假。正为着一个情字。” 悟空道:“慢着,这儿须有些儿不妥。” 曲迎日一怔道:“有何不妥?” 悟空冷笑道:“老孙无缘识得菲玉佛之面,可是诸位口中的菲玉佛当真是一个才智之士。可是以我看来,他却是个酒囊饭袋!哼……”说着悟空由鼻中喷出一股气流来。 曲迎日不解道:“此话怎讲?” 悟空向中一个虎跳,冷然道:“你等可曾想过,释迦牟尼既是用的一个锁心咒儿,且说的是那男女之事,这菲玉佛于他的这个宝贝弟子的情欲之事又岂有不知之理?既是知道又怎能于这锁心咒不加阻拦?这其中的利害他又岂能想像不到?这等事情老孙尚且想得到,以他这样一个天庭之主,他实是没有想不到的道理,当真想不到,他不是个酒囊饭袋又是个什么?” 悟空说罢,双目直愣愣的盯着曲迎日,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曲迎日听了,双目闪了两闪,陡然间仰天大笑起来,边笑边道:“不错,不错,以着菲玉佛的智慧又岂有不明之理,既是明了,又岂能不加阻拦,这中间定有什么古怪……是了,是了……这等事情我曲迎日从未曾想过……斗战胜佛果是慧人,果是慧人,果是慧人呀……”说罢又是纵声大笑,笑得颇为爽快,极为开心。 悟空见了有些儿发呆,想不到一向厚实的曲迎日竟会表现得如此放纵。 不只是悟空,就连一向与曲迎日多有接触的邬家兄弟也都有些吃惊。 曲迎日收了大笑,双目闪烁之间,慢慢的道:“看来,此事能够得以施行,不只是释迦牟尼如来愿打,净地师叔祖愿挨那么简单的事了。就连菲玉佛也是一心要让净地师叔祖挨一挨这顿板子了,是啊,若非如此,他又怎能试出净地师叔祖的心地如何?又如何解得他心中的一个大疑问?只是这个代价有些儿忒大些了,也落得个自讨其辱……”曲迎日说着连连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不已。 悟空听了这些话儿,有些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道:“日光佛,你说得慢些儿,说得细些儿,老孙有些儿糊涂了……” 曲迎日微笑道:“这不要紧,斗战胜佛,你且听我说,自会知晓其中因果。话说那日论佛大会之上,菲玉佛果然依着释迦牟尼所说,把锁心咒施在二人身上。他两个果然各执了经书在那儿诵读。最初两个神情泰然自若,面带微笑,双唇翕动,体表荧荧的有些宝光佛气,在场的诸位都看得有些儿呆了,各人看了,心中既是艳羡,又是妒嫉得要命,赞叹的同时也想到自己就在他们这个年龄就没有这等修为。大家看着他们两个的那神情简直就是两尊佛,知道这两个必将是未来世界的主宰,当世之中实没有第三个后辈中人能与之抗衡。所幸的是一为阿弥陀佛的传人,一为菲玉佛的传人,这无论是哪一个的传人都不要紧,至关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我佛家的传人……” 曲迎日正说到此处,只听得有人重重的哼了一声。 第十九章道也?佛也?(一) 悟空听得哼声,已然知道是谁,心道这赌棍邬月争胜之心果然强憾,就连人家自赞一声也是不满。侧视曲迎日,只见他面皮略抖了抖,旋即恢复了平静,心道饶是这等修为之人,听了人家对自己否定之意也还是心情抖动,若是寻常人儿,不要说远了,若是放在老孙身上,只怕不登时就要发作?倒要问一问你这哼的毛病儿从哪里来?说不得便施些手段给你治一治。悟空一时之间在那儿胡思乱想。 只听得赌棍邬月道:“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落得个丢人现世?” 曲迎日听了邬月之语,双目精光一闪,扫了全场一眼,但见邬家兄弟神情个个颇为淡漠,皆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只有悟空双目闪烁,在诸人身上游走不定,曲迎日见了,心下登时就凉了:自己奉为世上至高无上的佛家,人家全不当回事儿。 第142章 想此之前,邬家兄弟哪一个不对佛家虔心虔意,哪一个不对曲氏父子尊敬有加,可如今,这倒好,自家自赞一句,也要惹来言语上的诋毁和攻讦,往日的曲家兄弟已然不在了。 此时曲迎日蓦地见了悟空飞来的眼神,眼中光彩照人,又颇含疑问,立时想到初时赌棍邬月所言,知道这个猴子只怕也是一个道家的根底,若当真如此,自家环身诸人皆是道家之身,却还自赞佛家,实是一个自讨无趣的局面,想到这儿,心下不由得一声长叹。目中神采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面现灰败之色。不由双手抚额,自上而下缓缓滑下,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方才稳住了心神。 悟空见了,心中暗乐,知曲迎日听了赌棍邬月这一句话,心神已然大乱。不过在此时依然能沉得住气,收敛心神,心下也颇有些儿赞叹。 曲迎日略一凝神,又道:“……他们两个佛家后辈高人在那儿打坐诵经,约有两炷香时光,还看不出有何异样,在座诸人本还静静安坐,可是眼神却掩饰不了心中猜疑,他们一个个侧目相视,虽没有什么言语,可是眼神中飘出来的却尽是对释迦牟尼锁心咒的疑虑之色。就连阿弥陀佛与菲玉佛这等高人,也是双眉微蹙。可是就在他们满怀猜疑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变化。心细之人已然隐隐听到场上粗重的呼吸声,本还有些浮躁的气氛慢慢的沉静下来,场下这人齐都注视场中,知道事情已然出现转机,其中定有一人要现出大破绽。果然,只见那时净地师叔祖胸口起伏,大显异常,而释迦牟尼却是平静如常,显见粗重的呼吸之声当来自净地师叔祖。岂止如此,净地师叔祖不只是呼吸加重,面上却也现出豆大的汗珠来。手执经书之手不断抖动,初还细微,后愈来愈是厉害,经书抖动之下,也发出瑟瑟声响来。原本面带微笑,潇洒异常的净地师叔祖此时竟然尽现狼狈之像。” “显然此时胜败已分。在锁心咒之下,净地师叔祖已然败了。此时场外之地缓缓站出一个人来,径直走到阿弥陀佛面前,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阿弥陀佛听了当下便点了点头,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阿弥陀佛座下大弟子燃灯。燃灯得了阿弥陀佛首肯,悄然来到菲玉佛面前,也是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谁知菲玉佛面现不屑之色,摇了摇头,大声道:‘燃灯师侄,纵是如此,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你去罢。燃灯自讨了个没趣,闹了个大红脸,当下站直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开了,自回到座位上坐下,一时再不言语。在场诸人心中一片雪亮:那燃灯是一个心底敦厚之人,他见净地师叔祖已呈败像,不想他再行丢人现眼下去,便去阿弥陀佛处请了个首肯,便去劝菲玉佛休再催动符咒,就此认输,也不算失去太大颜面。可是菲玉佛乃娑婆世界之首,一向争强好胜惯了的,又岂能就此轻易罢手认输?由他那一句话便可见其心中另有他想。” “想那释迦牟尼当时曾夸下海口,说那锁心咒厉害无比,对心有情欲之人最是有效,可是那时净地师叔祖也只是身子发抖,面上出汗,大喘粗气而已,什么男女之情,那时是一些儿也不曾现得出来。由我推算,那时菲玉佛只怕另有打算,就是要抓住释迦牟尼的那一句男女之情言语投机取巧,要逼释迦牟尼自已认输,只要维持现状,哪怕是净地师叔祖抖动得再厉害一些,也绝说明不了什么,绝说明不了锁心咒对男女情欲有任何作用,那时菲玉佛只要出面一句话,释迦牟尼还不得自吃恶果,乖乖认输了事,那时菲玉佛也还是一个胜局之数。亦或者菲玉佛就是要再等一等,看一看这锁心咒究竟能否把净地师叔祖心中的秘密之事逼将出来,种种迹象表明菲玉佛当时于净地师叔祖之事只怕已然知道一二,只是没有确切证据,也拿他无可奈何,正要借了这个绝好机会验证一下心中猜疑。” “菲玉佛算计得很好,可是事情的发展绝非他所能想象得到的。正在此时,场中骤然剧变,净地师叔祖本还能端坐,陡然之间身子向后骤仰,右手一抖之间,早把手中经书弃置于地上。同时口中厉叫一声,嘭然一声,后背重重摔在地上,立时扑起一片尘埃来。这一下剧变,立时引来一片惊呼之声,有几个立时站起了身子,就欲向前,可是菲玉佛猛然之间把双目一立,登时面现恶相,向四下里环视了一下,就这一么一扫,本已站起的诸人,立时乖觉地坐了下来。那菲玉佛是何等霸道之人,否则又岂能得了娑婆世界?且向来他以心狠手辣著称,早有恶名在外,普天之下又有几人不惧怕于他,故而他这一扫,实是聚着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在座诸人向来诵经念佛,多怀慈悲心怀,哪里经得住菲玉佛这一目之扫?是而纷纷坐下,再不言语,静观事变。” (二) (二) “此时场上已然另有一翻景象,净地师叔祖以背仆地之后,口中呵呵连声呼叫,同时身子在地上不断翻滚,大是痛楚。释迦牟尼已然站起身来,双身合拾于胸前,低低的喃喃自语,也不知他说些什么。他见净地师叔祖很是痛楚,伸手便欲来拉。此时只听得菲玉佛低声断喝道:‘走开,谁要你来多管闲事?’听了此句言语,本已伸出手去的释迦牟尼便僵僵的把手停在了空中。当年以着释迦牟尼的身份,也还只是一个孙子辈的人物。论着辈份,自是差着一大截,论着身份,菲玉佛是娑婆世界之首,就连阿弥陀佛也须得让他三分,否则阿弥陀佛那时又岂能入得西方自建了一方业土,说白了也不是为势所迫而已?那就更不用说释迦牟尼了,他与菲玉佛相较之下,更是差得多了。无论如何,他那时也是无法与菲玉佛相抗衡的。” “听了菲玉佛的一声厉喝,释迦牟尼正自尴尬,只听得阿弥陀佛道:‘你回来吧。’释迦牟尼听了,这才缓缓收回伸出去的手,站直了本已弯下了的身子,虽然如此,尤自站在一边不肯便此走开。若是此时菲玉佛让事情顺着释迦牟尼的意思来办,也许以后的诸多事情便就此打住。也是合当有事情发生,看来诸事另有安排,就是天庭想左右也是难能达到的……” “此时场中净地师叔祖又生他变,蓦然之间,只见他本已呈疯狂之态的身子趋于平缓起来,停止了疯狂之态。本是躺着的身子,上半身竟然慢慢立起,在地上坐了起来,面上一片平静。这一下场外众人见了反而不安起来,本来混乱不已的状态,霎时安静下来,那一刻,据后来净天师祖讲,当真静得吓死人。大家齐都拿眼着着净地师叔祖,双目一眨也不眨,唯恐错过了什么,那是当真后悔也来不及。就见净地师叔祖在地上略坐了一坐,右手支地,尤如一个老态龙钟之人,绝不似他的那个活力昭昭的年龄。他自地上珊然而起,只见他双目微睁,神情迷芒之极,径向立于一边的释迦牟尼走去,口中喃喃的道:‘小婕,小婕,是你么?是我的小婕来了么!你怎么才来,可想死我了。小婕……小婕……我的亲亲的小婕……’口中这般叫着,径直向着释迦牟尼走去,一些儿也不停留,双目迷离,只管看着释迦牟尼,同时双手缓缓抬起,直向着释迦牟尼面上伸去。看着这一幕,在座之人,个个只觉恐怖之极,人人似乎都要停止了呼吸,双目一眨也不眨,他们实是不知道这个净地究竟要做什么,他口中的‘小婕’究竟又是哪一个。可是他们心中却是明亮:释迦牟尼的锁心咒果然有奇效,净地口中的小婕定然是一个女子之名,在适才诵经之时净地心中不净,心中绝然想起了他心中的女人,这才为锁心咒所乘,才有了种种怪状。看来菲玉佛这一次是输定了的,纵是他有千般解释,也是难以服众的了。” “在座之人皆惊,更令他们惊异之事还在后面。若是寻常之辈,看到净地师叔祖如此之般,知道他已然陷入疯狂之态,再见到他的这般动作,定然要躲一躲,眼看着净地师叔祖的双手堪堪触到释迦牟尼面庞之上,场下之人也许都在想:‘躲啊,怎么还不快躲……’也许什么又都没想,可是那个时候,我的师祖,我的那个净天师祖,心中焦急之极,口中喃喃自语着:‘躲,快躲,快躲……’他的声音不小,可是那个时候没有谁会注意到他,也许他的这翻话根本没有人听到,可是他说了。净天师祖再也忍不住,立起身来,一个跨步已然到了菲玉佛面前,菲玉佛本正注视着场内变化。面色阴沉之极,陡见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双目一翻,净天师祖陡然看到了一双怨恶之极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毒蛇口中之芯,陡然射在了师祖面上。净天师祖见了,当时全身猛地抖了一下,那双眼睛在净天师祖的脸上狠狠的剜了一下,虽只一瞬,可是在净天师祖来说,那一瞬是如此的慢长,就如是千百个不眠之夜般;是如此的可怖,这一生似乎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怖的场景,那一瞬间,净天师祖似乎透过了菲玉佛双目,看到了双目背后最最恐怖,最最邪恶的一面,净天师祖那一瞬,只觉得自已全身冰凉,如万年玄冰之窟般寒冷,这种寒冷还不同别的,玄冰之冷是自外至内,外是冷的,内是热的,可是这种冷是发自心底,只觉得自己的心底本就是一个寒冷之极的冰窟,平时被自己压抑着,可是这时自己再也压抑不住,陡然于瞬间爆发出来,自己再也抵御不住。菲玉佛作为净天师叔祖的师傅,在天庭之中对着别人一向没有好面相,恶言恶语,可是对我这个师祖可是关爱倍至,虽说净天师祖资质平平,没能承得菲玉佛的衣钵,也没能为他挣得一丝儿荣誉,可是在他心中,我的这个师祖就如同他的儿子一般,他对他一向呵护备至,向来没有过恶语相加。 第143章 我的这个师祖也很是识趣,对师父的话向来绝不违背。故而师徒如父子这一句话放在他们两个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吧,当净天师祖陡然之间看到了菲玉佛的另一面,这唯一的一次对着他的另一面时,他再也受不了,他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菲玉佛向来觉得净天师祖愚笨,觉得资质平平,可是幂幂之中自有他意,那一瞬间净天师祖竟然自菲玉佛的眼中读出了一个重大信息:自己与净地将要性命不保了!” (三) “此时场上已然另有一翻景象,净地师叔祖以背仆地之后,口中呵呵连声呼叫,同时身子在地上不断翻滚,大是痛楚。释迦牟尼已然站起身来,双身合拾于胸前,低低的喃喃自语,也不知他说些什么。他见净地师叔祖很是痛楚,伸手便欲来拉。此时只听得菲玉佛低声断喝道:‘走开,谁要你来多管闲事?’听了此句言语,本已伸出手去的释迦牟尼便僵僵的把手停在了空中。当年以着释迦牟尼的身份,也还只是一个孙子辈的人物。论着辈份,自是差着一大截,论着身份,菲玉佛是娑婆世界之首,就连阿弥陀佛也须得让他三分,否则阿弥陀佛那时又岂能入得西方自建了一方业土,说白了也不是为势所迫而已?那就更不用说释迦牟尼了,他与菲玉佛相较之下,更是差得多了。无论如何,他那时也是无法与菲玉佛相抗衡的。” “听了菲玉佛的一声厉喝,释迦牟尼正自尴尬,只听得阿弥陀佛道:‘你回来吧。’释迦牟尼听了,这才缓缓收回伸出去的手,站直了本已弯下了的身子,虽然如此,尤自站在一边不肯便此走开。若是此时菲玉佛让事情顺着释迦牟尼的意思来办,也许以后的诸多事情便就此打住。也是合当有事情发生,看来诸事另有安排,就是天庭想左右也是难能达到的……” “此时场中净地师叔祖又生他变,蓦然之间,只见他本已呈疯狂之态的身子趋于平缓起来,停止了疯狂之态。本是躺着的身子,上半身竟然慢慢立起,在地上坐了起来,面上一片平静。这一下场外众人见了反而不安起来,本来混乱不已的状态,霎时安静下来,那一刻,据后来净天师祖讲,当真静得吓死人。大家齐都拿眼着着净地师叔祖,双目一眨也不眨,唯恐错过了什么,那是当真后悔也来不及。就见净地师叔祖在地上略坐了一坐,右手支地,尤如一个老态龙钟之人,绝不似他的那个活力昭昭的年龄。他自地上珊然而起,只见他双目微睁,神情迷芒之极,径向立于一边的释迦牟尼走去,口中喃喃的道:‘小婕,小婕,是你么?是我的小婕来了么!你怎么才来,可想死我了。小婕……小婕……我的亲亲的小婕……’口中这般叫着,径直向着释迦牟尼走去,一些儿也不停留,双目迷离,只管看着释迦牟尼,同时双手缓缓抬起,直向着释迦牟尼面上伸去。看着这一幕,在座之人,个个只觉恐怖之极,人人似乎都要停止了呼吸,双目一眨也不眨,他们实是不知道这个净地究竟要做什么,他口中的‘小婕’究竟又是哪一个。可是他们心中却是明亮:释迦牟尼的锁心咒果然有奇效,净地口中的小婕定然是一个女子之名,在适才诵经之时净地心中不净,心中绝然想起了他心中的女人,这才为锁心咒所乘,才有了种种怪状。看来菲玉佛这一次是输定了的,纵是他有千般解释,也是难以服众的了。” “在座之人皆惊,更令他们惊异之事还在后面。若是寻常之辈,看到净地师叔祖如此之般,知道他已然陷入疯狂之态,再见到他的这般动作,定然要躲一躲,眼看着净地师叔祖的双手堪堪触到释迦牟尼面庞之上,场下之人也许都在想:‘躲啊,怎么还不快躲……’也许什么又都没想,可是那个时候,我的师祖,我的那个净天师祖,心中焦急之极,口中喃喃自语着:‘躲,快躲,快躲……’他的声音不小,可是那个时候没有谁会注意到他,也许他的这翻话根本没有人听到,可是他说了。净天师祖再也忍不住,立起身来,一个跨步已然到了菲玉佛面前,菲玉佛本正注视着场内变化。面色阴沉之极,陡见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双目一翻,净天师祖陡然看到了一双怨恶之极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毒蛇口中之芯,陡然射在了师祖面上。净天师祖见了,当时全身猛地抖了一下,那双眼睛在净天师祖的脸上狠狠的剜了一下,虽只一瞬,可是在净天师祖来说,那一瞬是如此的慢长,就如是千百个不眠之夜般;是如此的可怖,这一生似乎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怖的场景,那一瞬间,净天师祖似乎透过了菲玉佛双目,看到了双目背后最最恐怖,最最邪恶的一面,净天师祖那一瞬,只觉得自已全身冰凉,如万年玄冰之窟般寒冷,这种寒冷还不同别的,玄冰之冷是自外至内,外是冷的,内是热的,可是这种冷是发自心底,只觉得自己的心底本就是一个寒冷之极的冰窟,平时被自己压抑着,可是这时自己再也压抑不住,陡然于瞬间爆发出来,自己再也抵御不住。菲玉佛作为净天师叔祖的师傅,在天庭之中对着别人一向没有好面相,恶言恶语,可是对我这个师祖可是关爱倍至,虽说净天师祖资质平平,没能承得菲玉佛的衣钵,也没能为他挣得一丝儿荣誉,可是在他心中,我的这个师祖就如同他的儿子一般,他对他一向呵护备至,向来没有过恶语相加。我的这个师祖也很是识趣,对师父的话向来绝不违背。故而师徒如父子这一句话放在他们两个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吧,当净天师祖陡然之间看到了菲玉佛的另一面,这唯一的一次对着他的另一面时,他再也受不了,他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菲玉佛向来觉得净天师祖愚笨,觉得资质平平,可是幂幂之中自有他意,那一瞬间净天师祖竟然自菲玉佛的眼中读出了一个重大信息:自己与净地将要性命不保了!” (三) (三) “据后来净天师祖讲,自己那时身子如入冰窿,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可是不知为何陡然间听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如此温柔,就如一丝仙乐,在他耳边低低的温柔地道:‘完了,净地完了,你也完了,要想保命,你也疯了吧。’这个声音是如此温柔,可是又是如此突兀。在这个声音督促之下,净天师祖只觉得一股强大之极的暖流自心底涌上来,这股暖流是如此的小,可是又是如此的强大,纵是当真有万年玄冰放在心底,也一被它于瞬间摧毁殆尽,净天师祖本已寒冰冰的身子陡然间恢复了温暖。都道净天师祖愚钝,可是那一刻却是福至心灵,他于那一刹那,脑子快速之极的盘算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净地师弟于人前受辱就是师父菲玉佛受辱;净天师弟来于民间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不能得传师承,不能为菲玉佛扬名。这一切归根到底皆是自己的无能和愚钝所引起的。今日事毕,净地师弟必死无疑,而且将死得非常惨,只怕自己也难逃罪责。只怕也难逃一死,不过死倒不可怕,只怕落得个不死不活,师父处罚的手段自己可见得多了,若当真落得那个境界,可当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无神俱灭来得痛快。师父刚才那一眼是何等的可怕啊……” “这一些全都发生在那一瞬间,谁又能说净天师祖愚钝呢?一个愚钝之人于那一刹那又能想得了那么多吗?想到这儿净天师祖再不犹豫,略运神功,一张口,身子微转,猛然喷出一口血来,不过他可不敢向着菲玉佛身上吐,故而身了略转了一下,这一口血直直的掼在了菲玉佛身侧,在吐血的那一刹那,净天师祖尤然看到菲玉佛恶毒的眼睛恶狠狠的在自己身上舐着。此后净天师祖身了踉踉跄跄,自菲玉佛身边转过,双目无神,身子东捏西晃慢慢的转到一边,走开了,边走边喃喃自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自此以后我的这个净天师祖就疯了,整日里口中念念有辞,说着不三不四的话。场上发生的任何事情他是再也没有亲眼看到。” “也是那一天‘疯’了的还有另一个,也就是我的那个净地师叔祖。刚才说到净地师叔祖伸出手来径自来摸释迦牟尼的脸郏,动作是那么慢,又是那么的温柔。面上现出温馨幸福的微笑,口中还低低的道:‘小婕……是我的小婕,当真是你……你来了,我心爱的小婕来了,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乖……’口中说着,双手已然触及到了释迦牟尼的脸上。在场的人的心都已提了起来,已然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叫声。这简直是有些儿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大和尚对着另一个大和尚竟然说着闺房私语,且用双手来抚摸其双颊,而这个大和尚竟然不躲不避,坦然承受。那个释迦牟尼也当真有过人之能,竟如一尊雕塑般不闪不躲,任净地师叔祖用他的那双温柔的手抚摸着,用他温柔的目光扫视着,用他温柔的言语表达着对‘他’的爱慕之意……场下之人大都看不下去了,或闭了双目,或低下了头;也有听不下去了的,干脆以手捂了耳朵。” “这里只有一个似乎有些儿无动于衷,这一个便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主宰,阿弥陀佛,他面色平静之极,细心的欣赏着场上的景色。不!他不仅仅是欣赏着场上的景色,他也还时时的看一下场下诸人,最主要的是欣赏一下菲玉佛的神情。这一切似乎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又似乎于他没有任何关系,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收于他的眼底,包括净天师祖的一切变化和菲玉佛的神情。尽管此时菲玉佛的双目已然赤红如欲射血,恼怒如欲燃火,可是阿弥陀佛,这个西方极乐世界的主宰却还是那般沉着冷静,于他没有任何打动,他就如一个没有感情的看客,他就像是在欣赏着一群动物在这儿静静的撕杀,用着他们特有的感情。” 第144章 “释迦牟尼果有过人之处,他静静的站在那儿,任净地师叔祖在他的面颊上触摸或者爱抚,他一动不动,他坦然随着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的爱意。他不说一句话,他看着净地师叔祖的眼光就如同看着一件物品,不,或者说是在看一瓶花,一盆精美的花,这盆花正在用它的花枝柔柔的触摸着培育它的主人,而主人正在温馨地享受着花儿对他的回报,而这花儿毕竟与花不同,还时不时的说出几句充满爱意的话,表达着对培育着它的主人爱慕之意。” “除了净地师叔祖,没有人说话,菲玉佛不说,阿弥陀佛不说,燃灯不说,释迦牟尼不说……好静的一个场面呵。就如一座山,什么时候最静呢?不是夜里,虽然那时万物已然入眠;也不是阴雨天,虽然那时鸟儿、虫儿都已入室休息。那是什么时候?我们佛家讲究的是一个参禅打座,静坐修行,找一个无人的所在,这个无人的所在往往就是风色秀丽的大山或是幽川,在夏季,在夏季的中午,万物生灵似乎都被毒辣辣的太阳折服,躲入洞穴之中憩息,漫山之上也找不到一个人影,也少能听到动物的声响此时山川之中是何等的静呵,可是这个时候还不是最静的时候,蓦然一声蝉鸣,自幽林深处突的破空而起,这时心中便会莫名的产生一种恐慌来。我在修行上也不能说不深,可是每逢此境,心中总会有一种凄凉的感觉,总会有一种寂寞感受,总会觉得落寞,总觉得这世上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不是蝉儿在那儿声声的尽力嘶叫么?周围不都是花木葱笼么?怎么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呢?是我的修行太过浅薄?是我内心深处还藏着孤寂而不为我所知?怎生偏会在这个时候产生这种感觉呢?” 209 四 四 “那个时候,我想就应当是那种感觉,虽然我没有能够在那个地方体味一下那时的感觉,依着我的想法,那个时候,定然是那种感觉,一种让人由内心深处产生的一种寂寂的感觉,伴着一丝儿凄凉,一丝儿恐慌和一丝儿无助……” 悟空在一厢听得本已入迷,可是听了曲迎日后面这一段话,心下不由得不已为然,插口道:“日光佛,你说这些儿我倒不懂了,你适才曾说,这里的诸多事情你都是从你的那个净天师祖处听得,是也不是?” 曲迎日听了,已然知道他意:“不错,你以为有何不妥?” 悟空笑道:“你净天师祖那时不是已然吐血而疯么,这后来的事,他又怎生知道?” 曲迎日听了,漠然道:“斗战胜佛果然听得仔细,确是我交待不清。此些事情果是从我师祖处听得,一些儿也不假,当年我净天师祖先把我父自比比突尔国王的王位上以无上佛法度走,后来我弟兄两个又在我父的诱导之下也逐一步入佛门,待我等有了根基,师祖离我等远处去之时方把此事交待给我等。‘芳菲清雅’共四脉儿传人,其中雅木道人这一脉儿现今已是不见传人,芳木道人这一脉儿现今于娑婆世界和极乐世界尤为强大,清木道人这一脉儿更是不用提了,当今娑婆世界他们便是主宰,可叹菲木道人这一脉儿,仅有我师祖净天尚存于世,且仅传下我父子三个传人,他可不想让我们这一脉儿也步了雅木道人这一脉儿的后尘……” 不知怎能的,悟空一听曲迎日提到雅木道人这一脉儿,只觉得心儿有些发慌,不由得突突乱跳,一时惊诧莫名。 “……那时净天师祖便把我们父子三个召集到一起,把昔日之事逐一细说,也是一个不让我等忘本之意,同时也是期待我父子三个能够光大菲木道人这一脉。在讲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兄弟迎月同斗战胜佛一样,也是率先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那时净天师祖很是赞了迎月几句。他道那日自己实是装疯,后来诸多事情皆是自燃灯处得知。燃灯为人敦厚,且与师祖净天脾气相投,于辈份上也可说是同门师兄弟。故而二人向来交好,虽然二人的师尊菲玉佛和阿弥陀佛明争暗斗,面和心不和,可是这并不影响他二人的交往。此后的诸多事情,可以说都是来自燃灯吧,就是适才我所提到的这一翻感受,也是净天师祖听燃灯所言。大凡修家虔心修炼之上,无不会遇到以上诸多情形,只是有的人感受更深而已。想来燃灯与净天师祖提及此事之时,净天师祖那时心情本就极为压抑,故而听到此处,心灵相通,且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那时已是受尽诸般苦楚,心情更是索漠,故而虽说只是听说,可是心情上已是愈加寂凉了,待他与我等提及之时,恰是逢了一场巨变之后,这一场巨变,也可以说也是因着这六兄弟所起……” 悟空听到此处更是诧异,不由得“哦”了一声,拿眼看了一眼邬家兄弟,耳何里却听得有人哼了一声,却才看时,不是魔刀邬天又是哪一个? “就因着这一场巨变,我父子三个与邬家兄弟方到得此处;就因着这一场巨变,天庭方才为太上老君与当今玉帝所夺;就因着这一场巨变,菲玉佛才……才……”说到这儿,曲迎日却不再向下说起,话锋一转道:“净天师祖心中倍感凄凉,说出来的话儿也是凄凉得紧。那个时候就连燃灯心中也深为释迦牟尼所震撼,他的这个弟子极为聪灵颖慧,于佛法的领悟自是比他强了岂止十倍,他自是深为开心不已,可是在做事之上释迦牟尼究竟如何,他也是不知,故此见到释迦牟尼如此,他心中也是惊讶非凡,最初他还以为那个在场上的定是释迦牟尼的替身,还道他以法术用了个替身,他的真身已然走了呢,可是当他用法眼仔细看过方知,绝非如此!场上的就是释迦牟尼的真身。这样一来,燃灯方知释迦牟尼此人心之坚韧绝非他人可比。试想一下,在如此场合,在座的诸位谁又能立在当地让一个大和尚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斗战胜佛,你能么?”话正说着,曲迎日陡然问道。 悟空正听得紧处,听得他问,想也不想便道:“哪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摸老孙的脸!老孙一顿乱棒不打死他怪。”说罢一声大笑。 突听得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道:“你的棒子在哪儿?”却是赌棍邬月。 悟空听了,登时烦上心来,看时,却见邬月肃然端坐,双目不抬,一副与人无碍的样子,勿自端端正正的坐着。 这一来可挠着悟空的痛处,是呵,你要用棒子打人家,可你的棒子在哪儿呢? 悟空何曾吃过这等哑巴亏,这一句问的恰到好处,当真是恼也恼不得,怒也怒不得,人家赌棍邬月可是什么也没有说,你不是想用棒子打人么,人家可只是问了问你棒子在哪儿。好个悟空又羞又怒,立时想到那个盈盈冰雪般的盈雪童子来。 悟空呼的一声自坐处蹿起,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盈雪,好一个童子,好一个女人……悟空当真恨到了极点,一个字一个字自他口中挤出,曲迎日听了,也自毛骨悚然。邬家兄弟听了,也具都动容,齐齐睁开眼来,相互递了个眼色,心中具都埋怨起邬月来。尤以邬老大最为生气,心道,老二唉,老二,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难道不知这盈雪八成就是我们的小妹妹邬雪,枉你还说你最是疼她,难道就是这样来疼他的么?这个猢狲儿岂是个省油的灯?他日小妹若当真撞到他手里,那岂不是糟?想到这儿不由得狠狠的剜了邬月一眼。 五 五 正在邬家兄弟正向邬月处看时,邬月却冷不丁的哎呀了一声,这一声惊呼,又让在座诸人吃了一惊,他的话本来已惹起众人不快,这一声惊呼更让诸人吃了一惊。众人看时,只见邬月眼神惊乱,呼声刚毕,一张嘴儿勿自张得大大的。 邬老大见了,恨恨的道:“怎么了?何事惊慌?” 邬月见了邬老大的神情,听了他的语气,已知就里。 邬月嗫嚅道:“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了几声,却没有下文。最后方道:“……我被虫子咬了一口。 悟空本正因他的话儿恼怒,正找不着借口,听他如此一说,立时给他抓住了把柄,悟空连连冷笑道:“好……好……好……好一个赌棍佛,你好细嫩的皮儿!只怕比当年我那和尚师父的皮儿还要细嫩!否则寻常虫儿又岂能咬得透你!你可要当心了,当年我那和尚师父就因了他的一身细皮嫩肉,故尔方在西行路上惹了诸多麻烦,哪一个妖魔鬼怪不曾想咬得他一口肉吃?你若是到了娑婆世界之中,那可是抢手得紧哪!”说罢又是冷笑一声。 曲迎日听了,心中暗笑:“这猴儿果然不同别个,就连嘴上的亏儿也吃不得半分,逮着把柄定要捞上来。果然不愧为猴儿脾气。不过说起来也怪,这口头上的便宜他尚且如此看重,为何眼自己的金箍棒儿丢了,他却不急于找寻?为何那极乐球被我弟拿去,他也不慌着去取,这又是为何?噢,是了,金箍棒丢了,他却找不着主儿,就是急也急不得。可是不对呀,极乐球儿丢了,他可知道主儿,为何却又不去找?这个……这个……这个究竟又是为何?哎呀,我怎生如此糊涂?这两件事儿又岂能与此相比,这猴儿的算盘精着呢,想这极乐球虽说是我弟迎月取了,这又何止等同于是我父取了去?我父身为药师佛,掌管着净琉璃世界,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只要有我父在,又何愁取不来极乐球?不但取得,只怕日后须得要被这猴儿狠狠的咬上一口,至少也要被他敲上一笔,那时连本带利,就绝不是一个极乐球能对什得过去了,而且只怕时间愈长,我这净琉璃世界的损失愈大。 第145章 今儿个这口头上的便宜可非同这两个,这口头上的便宜可不是一样东西可随便拿来拿去,若是过了这个时候,又哪里找得机会捞它回来,且是于众人面前,他这个面子可丢不起,无论如何也是要找回来的……”曲迎日越想越对,面上不由得浮上笑容来,可又一想到那个极乐球,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又笑不出来。 邬月听了悟空言语,当真也是有苦说不出。你道邬月为何不立时便唇相讥。 原来邬月适才以言语相讥悟空本是一句随口之言,在这之前,悟空也曾不给他好言语,故而找着这个机会便脱口而出要找悟空的不痛快。话出口之后,正自得意,冷不丁听得悟空咬牙切齿地说出盈雪这个名字来,心中立时被压了块大石头般喘不过气来。这盈雪童子据他弟自己的猜测,只怕就是他们的妹子邬雪。邬月本意是要讥一下悟空,让他难受一些,可若这盈雪当真是邬雪,这一下可真是给自家人找麻烦,他日悟空当真遇到邬雪,那时拿她出气,这可岂不是她的罪儿也? 就因为此,邬月方才惊的叫了一声。待邬老大问他为何,他却不能明言说是想到了盈雪童子就是自家妹子邬雪。可是见了邬老大及邬天的眼神,他却知道他们已然想起此事,且对自己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邬月不想悟空在此事上再行纠缠,若是再纠缠下去,无论悟空日后针对于谁,可都是他邬家人儿吃亏。 想到此处,邬月于悟空的讥讽之语不理不闻,只管垂目低头想心事,谁也不看一眼。不过心中却是恨恨不已:“好一个猴精儿,他日定拿你试一试我的阴阳手。” 悟空见邬月低头不语,只道他认输,自己好歹也把心中的郁闷之气发泄了一半,当下原地一个筋斗儿翻回位上。 那边曲迎日也绝未想到自己一句问话竟惹得这般小插曲儿,不由得对悟空又深了一层了解,知这猴儿性子刚硬,且是难缠得紧,自己日后尽量还是少惹或者说不惹他为妙,谁若当真有了这样一个对手,日子只怕当真不好过了。 悟空回到位上,只向着曲迎日道:“日光佛,后来如何?” 曲迎日清了清嗓子道:“如此这般,净地师叔祖在释迦牟尼脸上摸了几摸,却才把手放了,却地双臂成环就要拦腰来抑释迦牟尼,就如一个男人要抱女人上床一般。此时只听得一声闷喝:“好孽障,还嫌丢人不够!” “这一声喝就如一声闷雷,直震得众人全身抖了一下,独有阿弥陀佛稳坐如常。发话者不是别人,正是菲玉佛。爆怒声中,众人只见菲玉佛右臂一伸,本来两尺有余手臂陡然间暴长起来,直奔净地师叔祖。菲玉佛坐于莲花坐中,离台上二人原有数丈距离,可是陡然之间,他的右臂说长就长,就如掷出了一件物品般,飞快的直奔净地师叔祖,这种修为在佛家之中并不罕见,当时佛家之中也有数人已然修得此翻功夫,原本不足奇怪。若是他人使将出来绝然不会引出诧异来,可是那要看是谁,菲玉佛手臂甫一伸长,立时引来一处诧异的惊呼,其中一个声音尤为响亮:‘且慢,菲玉佛……’此人话虽说的快,可是菲玉佛的手臂伸的更快,话音未落,菲玉佛的手已然堪堪触及净地师叔祖的背心衣服。” 六 “也无怪在座诸人惊呼不已,在众人眼中看到的岂止是一支伸长的手臂,纵是伸长的手臂,那又有什么稀罕了。众人看到了一只非同寻常的手,手儿通体通明,发出勃勃的白光,就连被衣服遮住的臂儿也是相同,衣服儿竟然也遮不了体内的光芒。在座之人已然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呼:‘阴阳手!’伴着这一声惊呼,在座之人齐齐的发出惊叹之声。这阴阳手于当时早已名声远播,天庭之中谁都知道菲玉佛善用阴阳手对付那些玩劣之人,被施了阴阳手的人数日不死,嚎叫声之惨烈莫能形容,可谓响彻天庭,最后落得个形神俱散,纵是千年修为也是莫能保得元神。可是施展此功之时,菲玉佛轻易不让人见到。也只是于醉酒之时施过一次,那一次被人偷窥。此后于此功发功之时是何等模样便于天庭之中传了开来。此功之厉害当真愈传愈神,以至于人人谈阴阳手而色变。” “可是后来也有人推测,那一次醉酒实是菲玉佛故意露出的一个破绽。一者以他的修为轻易又醉得了酒?绝没这等容易,除了那一次,谁又见过他醉过酒来,这是其一;以他的修为纵是醉酒,事后定然察知有人偷窥,又岂能找不到偷窥之人?可是后来菲玉佛却绝无追查此事之意,由此便足以证明,他实是要借人之口宣扬阴阳手之厉害。此是其二。其实菲玉佛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本不当如此,试想一下,以他在天庭地位之尊,他处理敌手手手段之辣,哪一个不惧他?又何以非得故意露出阴阳手的手段来?聪颖之人由此当不难推断菲玉佛定有难言之隐,或是有他意。” 悟空笑道:“日光佛,若是如你所言,只怕其中果有什么事情,且这事情只怕为那个净地所窥破。是也不是?” 曲迎日听了心中暗赞:“这猴子果有慧根,我才说到此处,他已然知道我要说谁。” 其实曲迎日也是糊涂,他语中时时的赞了净地师叔祖的聪明伶俐,这忽儿语意只在净地身上绕,休说是悟空,在座的诸人只怕也早已悟得透其足玄机,又哪里是悟空有慧根了。或者说慧根,只怕在座诸人皆都不浅。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慧根深藏掩,果然非同寻常。菲玉佛这等举动实是要掩藏着什么,果被净地师叔祖窥透。这阴阳手果有一个大大的隐患。就因为此,方有那日丑事……那日菲玉佛实是怒极,怒喝之后立时施出阴阳手来……” 曲迎日正说之时,座中有人低低的哦了一声,显然充满惊诧之意。这一声被掩于曲迎日的话语之中,就连曲迎日也不曾听得到,可是却难逃悟空双耳,悟空耳朵是何等敏锐,双眼是何等厉害,一瞥之间早已窥得正是赌棍邬月。邬月面上神情也只一瞬间的变化,面皮也只略抖动得一下,悟空早已心如明镜,不由得暗暗冷笑:“好一条赌棍,你偷偷修得阴阳手,还道别人不知,可又哪里知道老孙与你六弟窥个正着,也只你倒还当作是个宝,这其间厉害关窃,只怕有得你受。” “……众人惊呼声中,知道净地师叔祖绝难幸免,一个个瞪大了双目,只待看那结果,众人一时手足无措。也就是在这时,竟然又有变故。” 说到此时曲迎日略顿了顿,喉结上下抖动了一下,悟空早已忍耐不住,道:“日光佛,有何变故,快快道来。” 曲迎日清了一下嗓子道:“斗战胜佛莫急,须得让迎日喘一口气方好。” 悟空听了,不由得笑道:“老孙倒是急,哎!是了,茶为何还不曾上来?月光佛,对了,月光佛去了这许久功夫为何不曾来也?” 听得悟空如此一说,众人也是怔了一怔,尤其是曲迎日心中更是不解:“是啊,这些儿路程,这翻功夫,纵是三个五个来回也当是有了,二弟为何今日此等懈怠?斗战胜佛今日要喝他一个十全十美,二弟不来,这茶儿终是喝不成。莫不成这中间另有变故?”也只是一想,旋即哑然失笑:“在这净琉璃世界之中除了邬家兄弟之外哪一个堪是二弟敌手,有我和斗战胜佛邬家兄弟也还不至于就翻脸,且邬老大与邬老二俱都在此,一忽儿也不曾离开,他人也没这个胆量。就是有这胆量,也没有这能力。” 想到这儿曲迎日笑道:“想来是家父有事要问他,耽搁了,不忙。” 赌棍邬月淡淡的道:“日光佛说的是,净琉璃世界之中与他地隔绝,还能有些什么事儿?定是药师佛有事相商,也不差这一刻。”接着话音一转,看似不以意的道:“日光佛适才曾说菲玉佛修炼的阴阳手有不妥之处,这不妥之处我邬月倒不曾听说过,那又是什么了?” 曲迎日张口正欲说话,那一边悟空早已接上口来道:“赌棍佛,不忙不忙,这阴阳手有何不妥关我等何事,且听一听下面的事儿,是不是日光佛?” 悟空反应何等灵敏,见邬月看似不经意的一问,立时知道曲迎日已然挠到了邬月的痒处,想知道这阴阳手有何敝端。知他心中已有恐慌,便想让这恐慌多一会儿,故而立时用言语给他打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窃笑。 果然曲迎日不再理会邬月,向着悟空道:“斗战胜佛有心听,曲迎日也自是尽自己所知。就在菲玉佛的手儿将要触及净地师叔祖之时,陡听得一声喝:‘咄!’释迦牟尼突的出手在净地师叔祖肩上只一拍,立时于净地师叔祖身后现出一朵莲花来。想那释迦牟尼面对着净地师叔祖,净地师叔祖又背着菲玉佛,故而释迦牟尼自是能窥得菲玉佛的一举一动,也才能于瞬间让净地师叔祖能以莲花护身。” 七 七 “莲花突现,众人一声惊呼,呼声才毕,只见菲玉佛于莲花上以手只略一握,一朵硕大的莲花发出嘶嘶声响,分作两股,一黑一白,如烟般消失于空中,众人呼声又起。此时方知这阴阳手厉害非凡,往日种种传言终为今日证实。只这缓得一缓,释迦牟尼已然以手拖着净地师叔祖快速之极的后退。菲玉佛正欲欺身向前,只听得一声喝道:‘菲玉佛,手下留情。’旋即一人现身,正是阿弥陀佛。菲玉佛见了,一声冷笑道:‘闪开了吧,今日谁来都不行。’说罢赤红双目凛然一扫,只这一扫阿弥陀佛见了,只怕也是心惊,我想那时他也要后悔为何便要去趟那趟浑水,可是既是来了,说不得也须得伸一伸手。 第146章 那时依着释迦牟尼修为可说实难与菲玉佛相抗,若是阿弥陀佛不加阻搁,只怕那般难得一见的灵秀之人,当时便得元神俱损,阿弥陀佛又岂能舍得门下这样一个徒孙白白殒命,是以那时出手也得出手,不出手也得出手。” “菲玉佛说罢,欺身前行,左手抬处,又是一记阴阳手。手抬处,众人方才看得清楚,此手通休乌黑,与右手迥然不同。毕竟有了先前右手的形态在先,众人心中虽惊却不呼出声来。左手去势远较适才右手为慢,看着缓慢,方向却是准确无误。那一边释迦牟尼手扯着净地师叔祖眼看着黑手击来,身体闪转不断,可是纵是他两个无论如何腾挪,菲玉佛左手也只是略微变一变方向。” “此时场上阿弥陀佛颇为尴尬,眼看着自己的徒孙为菲玉佛所迫,自己身在其中,又岂能不有所作为?阿弥陀佛一声轻喝:‘我来了。’手抖处已然现出一个玉如意来,臂轻舒,递向菲玉佛面庞。想那阿弥陀佛是何等身份,在佛家之中是一个仅次于菲玉佛的位子,他此时出手虽是迫不得已,可还是要顾着一个礼数,毕竟那时尚是菲玉佛执掌着天庭。论佛大会虽是佛家之会,菲玉佛是一个佛家的身份参与,可是双重身份就是双重身份,哪一个又能分得那么清楚?故而阿弥陀佛说了一句:我来了。那也算是告知众人:我并不是偷袭。也是靠诫菲玉佛:这是佛家内部之事,我也不曾失得礼数,你也不可妄用天庭权限,借用天庭兵将之力。” “菲玉佛又岂能不知阿弥陀佛是何等心意?菲玉佛那时是早有准备,他攻击释迦牟尼用的是左手,其实就是防阿弥陀佛来着,想那时阿弥陀佛正处于右手侧,菲玉佛与释迦牟尼中间的位子,这菲玉佛第二次出手用的是左手,以我所想当就是防着阿弥陀佛突然出手之意,若是阿弥陀佛当真出手,那时自己的右手已然递出势必须得回防,那时自己落个手忙脚乱,那个场合可不好看。也有人认为菲玉佛故意要炫耀一下自己的阴阳手,出过右手再出左手,纯是为了显示二手不同之处,其实为得猜想实是乏味之极,纵是菲玉佛左手不动,左臂处黑气氤氲也是极为引人注目的,若略为留心又岂有看不出之理?” “阿弥陀佛玉如意方才递出,菲玉佛右臂早展,右臂于空中略划了一个弧形,右手直击阿弥陀佛胸部,眼看着与玉如意要撞个正着,菲玉佛竟然不闪不避,俨然视玉如意不在眼里。只这一下左手攻击释迦牟尼的力道已是缓了一缓。我想那阿弥陀佛本意也只是要牵扯一下菲玉佛,让他的攻势略减,他那时其实是并不想与菲玉佛为敌的。阿弥陀佛见菲玉佛不闪不避视玉如意为无物,面现紧张之色,忙的把玉如意掉转方向,划向一侧,同时身子斜斜左侧略让,避过菲玉佛一击,菲玉佛一击不中,右手不收,顺势一个回勾,化拳为勾,五指并拢,俨然是一只白晃晃的钩儿,只看那耀眼白色,已然令人心惊不已。阿弥陀佛惊慌之下,身子一矮,菲玉佛右手已自阿弥陀佛头顶扫过,阿弥陀佛被菲玉佛双击之下狼狈之极,阿弥陀佛正自慌张,却见黑气又欲袭体,知道菲玉佛左手已然自攻击释迦牟尼处抽回攻击自己,阿弥陀佛已然避无可避,知道自己再无幸免之理,不由得一声长叹:‘师父……’旋即闭目呆立受死。” 悟空听了,心中大惊之至,不由得失声道:“哎呀!” 众人听到此处,本已心惊,面现紧张,耳中又听得悟空这一声,心下不由得一凛,齐向悟空望去。曲迎日也住了口,看着悟空,眼中有询问之意。 悟空见众人凝视自己,知道自己失态,有心掩饰,眼珠一转,已然计上心头,当下微然一笑道:“日光佛,你这个谎儿撒得有些儿忒大了吧。” 曲迎日听了,鄂然道:“斗战胜佛为何此等说法,不知迎日哪一处说得谎言?” 悟空有心为自己的失态解脱,当下冷笑道:“以阿弥陀佛的身份,他是何等修为,在你言中他竟然连一个三流角色也算不得,竟然连那菲玉佛的连环三击也接不得,想那菲玉佛纵然厉害,也不至于让一个有备而来的阿弥陀佛如此难堪,大家说是也不是?” 这后一句悟空却是对着邬家兄弟而言,悟空有意要拉邬家兄弟助自己一臂之力,是而言语之中已然把邬家兄弟圈在其中。 邬家兄弟听了悟空言语,心中也是一愣,这悟空说的对呀,阿弥陀佛纵是何等不济,也不至于连菲玉佛三击之力也接不得。心下不由得也是赞同悟空之语,把目光齐都转向曲迎日。 曲迎日见了此翻阵势已然明了,知邬家兄弟不信。当下微然一乐笑道:“我这翻话也只听得燃灯佛所言,想那阿弥陀佛身为燃灯之师,燃灯身为阿弥陀佛弟子又岂有轻慢师父之理?他既如此说,我也只好如此讲。既是诸位不信,今日这故事便到此吧,说罢自位上长身而起。 八 悟空听了,不由得慌了,想他一个斗战胜佛,在娑婆世界之中东游西逛,性子本烈,别人躲他还来不及,又岂肯讲一些故事儿于他听?再者说了此等故事往往关联着佛家的大秘密,知道之人娑婆世界之中本就不多,纵是知道又岂肯轻易说与他听?自他入得净琉璃世界所见所闻俱是平生所未见平生所不闻,今日好不容易又听一翻故事,岂肯如此半途而废? 悟空见曲迎日恼了,起身欲走,当下一个跳跃,早自坐上跃起,直落曲迎日身边,脸上陪个笑道:“日光佛且慢走,是老孙的不是,老孙这厢有礼了,且请坐,且请坐。”口中如此这般说着,手中也是不闲着,打了个拱,然后双扯了曲迎日衣襟径直把他按于座位之上。 曲迎日心中窃笑,心道好猴儿,当真拿得起放得下,若是硬是便硬如铁,若是软是便软如泥,谁道他只有一根筋儿?知道自己错了,纵是低声下气也不以为羞,此方是真好汉。无怪乎于娑婆世界之中名声叫得响,绝非徒有虚名,今儿个曲迎日算是领教了,结交这等人物也实是一种福分。 曲迎日本要再让这猴儿急上一急,看他此等模样,心下不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怕这猴儿抓了理去,悟空既是已然认错,自己若是再不识好歹,那时登时翻起脸来,可不好看。曲迎日当下笑道:“斗战胜佛,这又何必,你若当真想听,曲迎日说来便是,斗战胜佛还请坐了。” 悟空道:“你先坐好了,老孙方才坐了。” 曲迎日如悟空所言,稳稳坐了,悟空自回位上坐了。 曲迎日正欲开言,那一边魔刀邬天突道:“日光佛,也休怪斗战胜佛多心,其实邬天心中也有一事不明。” 曲迎日听了道:“但请说了,不知我哪一点儿说的不明。” 悟空听得邬天插口说也有不明之事,心道老孙适才是插科打诨,难道当真有什么破绽不成? 魔刀邬天双目微睁,精光四射:“适才日光佛曾言,那阿弥陀佛以玉如意相击菲玉佛,菲玉佛不避,反击之时阿弥陀佛竟然却要躲避菲玉佛的阴阳手,想那玉如意有何名贵之处,也只一件物品而已,既是当作兵器来用,又岂有怕他损坏之理?纵是坏了性命也要保全?这有些儿说不过去?” 悟空听了,蓦然一惊:“是啊,老孙适才怎么竟然想它不到,这果是一个大大的破绽。” 曲迎日听了,不由得赞道:“菜刀佛说的不错,这一点迎日正要说到……” 曲迎日正要再说时,魔刀邬天道:“且慢,日光佛,我二哥曾言,我们弟兄几个实是一个道家的根基,纵是修为上有些成就也绝算不得佛家之人,只可惜的是佛家有修为者呼为佛,独我道家之人无甚出息,以为得了道入了天庭便是人上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是这个道理,实则上这又算得了什么,纵是上了天庭,于天庭之中也还只是做些儿事罢了,凡俗之人却还以为享尽天福,实是谬误之极。就因有了此等谬误,以至我道家之人目光短浅,若想修得佛家修为却是难上加难。冥冥之中另有深意,好歹斗战胜佛来得此地,我与大哥二哥,也算承得斗战胜佛光泽,这几日之内相继体内现出亳然光彩,与佛光相较虽有相同之处却又大不相同,无知之人还道此乃佛光,实则不然,光泽相较之下便会明了。无论如何我弟兄几个也算是创了道家的一个先例。偏生我道家之中于此等修为却是没有称谓。今儿个有日光佛在此,好歹也要有个名字儿,以示区别。大哥、二哥,你们看可好?” 悟空听得心惊,心道这魔刀邬天说的果然一些儿不差,娑婆世界之中,道家之人一但得道成仙,入了天庭便不作他想,修为上也实难有长进,为弥补与佛家的差距,便多从兵器上入手,修炼一些奇形怪状的兵器来,就连太上老君,也还不是整日里围着个丹炉,或炼些丹药,或是炼些个所谓的法宝?实是落了下乘。 邬老大与邬月听了,相互看了看,心道:“是啊,我等都知道与佛家绝非一回事,为何就不曾想到要取一个名字儿? 邬老大一拍脑壳道:“奶奶的,邬老大的脑壳就是不管用,四弟说得有理之极,二弟,大哥脑子儿转的慢,你来给取个名字儿罢。” 邬月听了,暗道:“这主意儿可是四弟想出来的,且有大哥在此,我今日若是取了名字,一方面有簪越之嫌,另一方面也是夺功之嫌,那时四弟定然心中不满,既是四弟所提,还是由他来取名最好。” 想到这儿,邬月道:“大哥,取名之事是四弟最先想起,你我二人一些儿准备也没有,四弟既能想得此事,想来名字之事,四弟胸中已然有了,何不就让四弟一并取了,这样岂不是好?” 第147章 邬老大听了,一拍大腿:“奶奶的,对,就这么着,四弟,这名字就由你来取了。” 魔刀邬天听了,双手乱摆道:“有大哥在此,兄弟又岂能作得了主,还是大哥取了来吧。” 赌棍邬月劝道:“四弟,大哥既是如此说了,名字还是你来取了,休再推辞了。” 邬老大听了,也道:“休再推辞,取了罢。” 魔刀邬天见邬老大与赌棍邬月双目之中盈盈笑意,心中一热,险些儿流出泪来,道:“既是大哥二哥都如此说,四弟遵命了。” 你道为何,原来自那日魔刀邬天无意之中以菜刀式竹板功险些儿伤了这弟兄几个,大哥与那弟兄几个倒还罢了,偏生这赌棍邬月便不曾有好脸色与他看,言语之中也颇有责怪之意,魔刀邬天心中也是不快,尤其是无法直视他的这个二哥。可今日大哥二哥目露笑意,眼中对他颇有赞赏之意,一霎时,之前心中的无数委曲就一齐化作烟雾,消失殆尽。 九 邬天略一沉吟道:“开天辟地以来,清气上升而为天,浊气下沉而为地。且清者愈清,浊者愈浊,人皆生于地,浊气太重,修炼为仙也好,为佛也罢,皆以上升为根本,而愈升则愈清。我道家不妨便取了一个清字,大哥二哥以为可好。” 邬老大与邬月相视一笑,邬老大道:“四弟,说的好,说的好,奶奶的,太好了。”说着自座上长身而起,同时拊掌道:“各位兄弟,以后我们便不须由佛家的一个佛字给罩住了,以后我们便叫做清了,四弟你便叫菜刀清,二弟,你便是赌棍清了,奶奶的,我呢,我呢做什么清?”说着挠了挠头。 他弟兄几个在这儿谈道论佛这事,只把悟空与曲迎日听得目瞪口呆。他这两个大眼瞪小眼眼,也不只说什么好。 此时悟空听得邬老大嘴里叨咕着叫什么清,忍不住插口道:“奶奶的,你不如就叫邬大清。” 邬老大正自在那儿转悠,苦思冥想叫个什么名字,冷不妨悟空如此一说,立时便道:“好啊,奶奶的,以后我就叫邬大清,我弟兄三个最先成清,我是清中的老大,叫做邬大清,有什么不好?好!就叫邬大清。” 曲迎日听得邬老大与悟空一人一句,口里不干不净,心中好笑。可是笑罢,也不由得对这三兄弟另眼相看,是啊这道家向来难有大作为,这弟兄三个无论如何,好歹也可与佛家高人并驾齐驱,有一翻修为,实是难能可贵。不过,纵是如此道家又岂能与我佛家相提并论,想我佛家讲究的是一个人从皆可成佛,无论他是谁,只要心性开阔,纵是一个凡夫俗子,一日豁然开朗,七窍开了,也便立时便成得佛,也不须经过中间种种关卡,你道家可有?再则说了,无论他是何人,纵是一个杀人狂魔,造足了杀孽,只要潜心悔过也自可成佛,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了,你道家可有?我佛家于人间凡界之中修者颇众就是这个道理,汝辈无知,就凭有了一个‘清’字就可与我佛家相提并论么? 曲迎日想到这儿不由得于心中一阵冷笑,他这心中如此想法,在脸上可就显现出来了,嘴角不上挑,面现不屑之色,也只一瞬间的事,可悟空早就看在眼里,知道这曲迎日心中不以为然,便有心把他心中的话儿给引出来。 悟空道:“日光佛,今儿个于道家而言可是一个好日子,自此道家便足可与佛家相抗,这实是可喜可贺之事,你为何不向这一位清人道贺呀?” 曲迎日听了,心道这猴儿好多事也,不过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当下面带微笑,道:“赌棍佛说的有理,理当贺上一贺。恭喜三位清人。”说罢双手当胸合拾。 悟空见了,心中一乐,知他心有不不甘,便道:“我看日光佛此语并非发自肺腑。” 曲迎日听了,心中暗骂:“好你个猴精儿,惹些什么事端来着。”口上却说:“哪里,哪里,迎日实是真心相贺。” 悟空见曲迎日面上略带窘色,知他实是个坦诚之人,悟空本不想再惹他,可是又要引他说出心中之话,当下眼珠一转道:“日光佛,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指点一翻如何?”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但说无妨,曲迎日但凡知道者,定然言无不尽。” 悟空道:“日光佛果然快人快语,老孙便冒昧了。下界之中修行道家与佛家之众不分上下,可是成了佛的却是颇多,成了清的也还只有邬家兄弟三个,纵是还有他人,这数目上也还是差得远,你且说一说这究是为何?” 曲迎日听了,心中暗暗叫苦,这一问可当真打到曲迎日的空处。 那一边邬家兄弟听得悟空如此一问,心中也是惊异非凡。他弟兄三个也只知道只有他弟兄三个修为高深,正深以为自家创了一个‘清’字而开心不已,与这些问题向来也不曾思虑过,而今悟空如此一说,心下立时凉了半截,就是取了一个‘清’字儿那又如何?不能让其它道众成了‘清’儿,只他这弟兄几个又能如何?本已燃起的傲然之火立时熄了大半。 曲迎日脸向屋顶,思量连篇:“这猴儿果然精灵之至,想我佛家之众在凡俗之中与道家之众果然不相上下,西方灵山之上,西方极乐世界,再加上我净琉璃世界这中,成佛之人果然众多,其它诸如罗汉菩萨之众也有若干,相较之下,身为佛爷者却是众多,这罗汉比丘尼菩萨却是少得可怜之极了。再观那道家,成了清的只这三个,修为上达到‘清’这一境界的要说有,只怕也只有娑婆世界中的太上老君,就连玉皇大帝只怕也难以达到此等修为。其它诸神,倒是众多,天庭之上,哪一个不是道家身手,故而它这一派成了仙,入了神的倒是众多,虽有数百人修为颇高,可若说要成了‘清’只怕还有较长的路要走,还要再加加磨练。只是他这成了仙的可都在天庭之中担任要职,我佛在这一点上实与之难以抗衡,这也难怪,玉皇大帝与我佛本有约定,我佛家之人占不得要职又能怪谁?还不都是菲玉佛惹的祸,想当年佛家掌管天庭,要害之职哪一个不是佛家之人?道家,也只能做个打杂的帮衬,可现在?翻了个个了……” 曲迎日只管思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悟空见曲迎日费心思量,倒是大出他的意料,悟空道:“日光佛,不成想这个问题倒让你费此思量,要我看佛家只怕只会着个骗的手段。” 曲迎日正自思量,猛听得悟空说佛家只会骗的手段,立时有些不愉快,道:“骗,斗战胜佛,你的佛爷的身份可是骗来的么?” 悟空道:“且莫说我,我来问你,佛家在下界之中多曾宣扬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可有此事?” 十 曲迎日道:“佛家中我这一脉与娑婆世界虽有不同,可这一点儿我却不能否认,确有此事。想那道家初占天庭之时,实不知如何掌管天庭,还是佛家之人出面指点了他等这等迷津,故此方有了因果之说,总让世人知晓种善得善,种恶得恶的道理,也才有了地府诸多……” 悟空道:“好,说的好,我正要你这一句。佛家可还有一句劝人之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曲迎日道:“有,又如何?” 悟空道:“正因着这一句,我才说这佛家是个骗人的把戏。” 曲迎日道:“愿闻其详。” 悟空道:“你且想一想,既是要劝人行善莫要惩恶,说是要因果相报。且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本身可不是个矛盾么?” 曲迎日听悟空之语似是不着边际,一时不知其中之意。也是难怪,曲迎日自幼受到点化入了佛门,一心只把佛门之语当作经典来读,从未思量过这其间可有何错,一听悟空之语,立时怔住了。 那一边赌棍邬月邬月拊手笑到:“斗战胜佛果是高人,这果是一个大大的破绽,不是骗人的戏又是什么?” 魔刀邬天也自点了点头道:“有理,有理,原来如此。” 邬老大一头雾水,道:“二弟,四弟,我怎的不解,说给大哥听一听。” 邬月道:“四弟,你且说来听一听。” 邬天道:“佛家既是劝人向善,说什么善恶有报,就不当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语。世间有诸多大恶之人偏又伶俐聪明非同凡俗,他既晓得此等佛家之理,便当明白这样一个事实:纵是他前半生恶事做尽,坏事做绝,只要他后半生虔心事佛,颖悟之下说不得便成了佛体,一旦成了佛体,又谈何善恶有报?谈何因果?” 邬老大听了,登时醒悟:“奶奶的,原来如此。四弟,你不晓说了,大哥虽则愚钝,你说到这儿我倒也懂。这大恶之人,前半生,纵是恶贯满盈,可是费尽手段取了诸般财物,然后多上些香火,这佛爷也是个爱财的,见了诸多香火钱,再加上那大恶之人后半生装出的一脸慈悲相,心下便有些不忍,一是不忍不要他送来的香火钱,再则见此人的一副慈悲嘴脸,总以为他改过自新,就是度了他入了佛,心里也是坦然。如此一来,大恶之人便可大成气候,成了佛爷中的一个,当他一旦成了佛爷,下界之人个个膜拜,哪一个又敢说他差了?哪一个又敢说他的恶事,还不尽拣着好的来说,纵是他人的善事,只怕也要移花接木,搬来放在他的身上,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这大恶人便成了大善人了。哈哈,奶奶的,我道他佛家的佛爷缘何如此之多,原来如此,若然是我,我也要如此来做了,前半生坏事做绝,后半生福泽享尽,这般事情,哈哈,也只有他佛家做的出来……” 邬老大滔滔不绝,一路讲来,只听得悟空瞠目,曲迎日结舌。 第148章 悟空本意原也是此,可是听了邬老大如此没遮没挡的说将出来,尤自心惊。 曲迎日正欲驳他,邬老大又道:“奶奶的,远了不要说,就拿斗战胜佛你来说吧,你曾杀了多少生灵,只压了你五百载,你便叫起屈来,又是十四载西行,虽也除得妖魔鬼怪,可还不是大恶人一个,而今你一但成了斗战胜佛,天庭之中,下界之人,哪一个不来膜拜于你,又有哪一个敢说你是大恶人了?” 悟空听了,登时怒起,厉叫一声:“邬老大,你欺俺太甚,俺老孙如何成了大恶人了?” 悟空自座位上一个腾空翻,已然翻至邬老大面前,身子尚在空中,伸手便欲来揪邬老大的衣襟,悟空快,邬老大身边边的邬月更快,邬月左手伸出,直击悟空,悟空见了,心中不乱,本来伸向邬老大的右手不变,左手一翻来架邬月左手,右手勿自伸向邬日,此时邬日见悟空手来,伸右手握成个拳头之势,直击向悟空手心,悟空心思此时本已在邬月身上,不防邬日出手,这一下击个正着,那一边,邬月左手已与悟空左手接实,这弟兄二个几乎同时发力,只把悟空一架,悟空在空中一个回旋,又已回到原位坐下。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且慢!” 悟空正欲自位上重新跃起,听了邬月之言,怒道:“赌棍清,你又有何话说了?”双手扶座,作势欲起而不起。 邬月道:“斗战胜佛,我大哥所言有何不对,令你猴颜如此之怒?”邬月有意要惹悟空生气,语中颇有调侃味道。 悟空怒道:“老孙缘何又成为大恶人了,当真血口喷人,今日若不说个明白,绝不饶你。” 邬月听了,只是一个笑,待悟空言毕,邬月却是转了头,向着曲迎日道:“日光佛,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们佛家的佛爷,却是如此风范。”说罢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状。 悟空见邬月不来理他,却与曲迎日言语,语中更具讽刺意味,悟空更怒。正待发作,那边曲迎日却道:“斗战胜佛,且息怒,听一听赌棍清有何言语,再说不迟。” 悟空听了,道:“他能有何言语,还不是一个亲帮亲,邻帮邻。”说虽如此说,语意上却是缓了下来,不像先前那般严厉。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佛爷最要先过的一关,便是修心养性,你看你今日这般,又岂是一个佛爷的样子。如此看来,日后倒还要追究释迦牟尼如来一个把关不严之罪,如此滥封佛位,岂止是坏了自然成佛的规矩?” 适才曲迎日本有劝奉悟空之语,再加上适才邬日邬月弟兄两个联手一击而退悟空,再加上此翻邬月调侃之语,登时令悟空醒悟过来,知自己今儿个这举动当真是被人家抓了把柄。悟空强自压了胸中闷气,静下来,要听一听邬月有何言语。 十一 邬月见悟空沉稳下来,立时赞道:“这才像是个佛爷样子,遇事不瘟不火,方是理事之道。” 悟空听他言语,立时便又气起,可是却又抓不住他语中把柄,也只有任他调侃。 邬月见悟空不惊不怒,这才道:“斗战胜佛,你且想一想,我大哥说你是一个大恶人,又有何不对了?” 悟空稳了稳心神,方道:“赌棍清,你且说一说,老孙恶在何处?” 邬月道:“初出道时,你到龙宫之中强索兵刃盔甲之事,我也不来提,毕竟那时你名声不扬,龙宫之中宝贝丰盈,龙王搜得天下至宝,你强索了来,也是一个黑吃黑的路儿,也算违不得道义,你做了此事,天下仙众,莫不赞你。可是你可曾记得,此之前,你到了傲来国中使用法术,幻化出无数妖猴,尽取国中兵器供群猴操练,可有此事?” 悟空听到此处,心中一个激凌,便道:“那又怎样,老孙也只取了他几件兵器而已,又不曾伤得性命,这岂能算违得道义?”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你还要强辩。想那傲来国中,个个皆是凡夫俗子,莫有一个会得法术玄理,也腾不得云使不得雾,与你相较而言,本不是一路人物,且是一个弱势之国,那时兵器入库,想来也是一个祥和安泰的地界,百姓安居乐业也说不定。你此翻作为与那各大山名川之中的妖怪又有何区别?此事只怕你已输了一个理字,更谈不得道义。你这翻作为把一个祥和安泰的国家只搅得混乱不堪,人人自危,也不知哪一日灾祸降到自家头上,弄得个人心惶惶,岂不算是大罪一桩?斗战胜佛,你自己来说,就这翻作为而言,你算不算得大恶人?” 悟空听了,心念翻转,只觉得这邬月说得有理之极,自己向着一个寻常小国用出此翻手段,实是令人不齿,与西行路上的盘山踞岭的群妖相比倒还要不如。当下心中实是如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俱有。 邬月见悟空不语,便又道:“想那傲来国,与花果山之境也足足是个二百里水路之程,好歹也算得是一个邻居。俗话说的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像这等手段,不但护不得邻居,倒要搅得邻里不安,呵呵……”邬月说至此处,摇了摇头。 悟空听得心惊,思道:“这邬月说得实是让人挑不出刺儿,老孙这些事儿实是做得差了。今翻儿把柄落在他手里,也只有任他耻笑了。”悟空有心要挑邬月一些病儿,可是苦于对邬家之事一概莫知,这翻苦楚,也只有往自己肚里咽了。 邬月又道:“此后,你也欺得弱小,伤得性命,有些事儿也只有自家知道,不提也罢。纵是如此种种,你还是要落个佛爷身子,人人膜拜,又有几个念着你的坏处了?” 悟空实是想不到自已一句言语本是要曲迎日为难,可如今倒好,让自己也身陷其内,落得个自讨苦吃。 悟空细细思量邬老大的言语,也并非不无道理,这大恶之人若当真成了佛果然可因此把自己的恶事掩盖个尽。 那边曲迎日听了这一翻话,也是心凉得紧,自己与悟空皆被邬家兄弟揶揄了一翻,却还找不到还击之言。思索良久方道:“邬大清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大凡一样好的东西,哪一个不想来争?你争我争,那就要看一看手段了,我佛家本意甚善,要人立地成佛,要恶人放下屠刀,本是一个劝善之意,可总要为人钻了漏子。成佛本是一个自然之事,只有功到方成,只可惜就连释迦牟尼如此颖慧智者也要犯下此等错误,偏偏封佛,如此看来,释迦牟尼当应着一个大劫,这一劫只怕他过不去!” 悟空道:“应着一劫,只为着封佛之事么?” 曲迎日道:“不错,不过封佛之事只是一个引子而已,只是此事释迦牟尼做的大错特错,在诸事之中,就以此事最为明显,故而他这一劫是非应不可的了。只是能让他应劫之人又是谁呢?” 悟空见曲迎日苦思,长叹了一口气:“老孙只道自己本应当有个佛位,可如今看来,与佛家本意还差得甚远。看来这佛家之中这佛爷之位只怕也是滥得很。本以为佛家有着莫大的成就,道家差得远了,可如今看来,反是道家在这一面做的甚好,任其自然,能身列清位者固少,可个个是精品来着。” 曲迎日见悟空自责,便道:“斗战胜佛又何苦如此,佛家固然在这方面有着大大的破绽,可也只是释迦牟尼一人之事而已。想我佛家凡身列佛位者,哪一个造诣不是非凡?若当真是弱者,体内也现不了佛光。只是依着我的想法,斗战胜佛,你且想一想,今日三位道家高人虽身列清位,可是他们成佛也还是沾了你体内之光不是,若无你体内佛光激发,他们何年何月方能有的此身也还是个未知之数。纵是我父子三个,也还不是同样拜你所赐?若是如此看来,释迦牟尼当是另有他意,他慧眼观得天下之下,设若当真有将要成佛之人,他便以自己体内佛光相激发,便可促其速成,这样一来,只怕抵得万年修为也说不定,我父子三个与邬家兄弟之事足可明证。只是……只是……善恶有报这一点却实是差了。与我佛之意不相合了。” 邬月本有意再损悟空与曲迎日几句,可见这两个当真在那儿自怨自艾,又不好行数落。 魔刀邬天道:“若是依着我言,这冥冥之中当另有他意,释迦牟尼也罢,阿弥陀佛也罢,玉皇大帝也罢,都无法掌握着一个气数,天外有天也说不定,他们修为虽高,可是在他人看来也说不定又是一个井底之蛙,他们掌着别人的运数,又焉知他们的运数又为他人所掌呢?” 曲迎日听了惊道:“菜刀清何出此言?你当真以为另有高人?” 魔刀邬天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 悟空本自烦恼,可是听了邬天之言,登时来了精神,竖耳倾听。 十二 十二 “……菲玉佛之前,天地本是混乱,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身子便化作世间之物,日月星辰,高山大川等。此后女娲娘娘不顾自身安危,炼石补天,又造了天地生灵,此后方有世间之人,天上之神。神灵之中若火神祝融,水神共工等一干众神,当时何等显赫?也不知为何,女娲娘娘日后便不知所踪,此后诸位一干众神,便相继传位于人,不久便相继亡故,此后我也曾向人打听此中事情,不久便发现其中有着一个大秘密……” 悟空听了心中大动道:“什么秘密?” 魔刀邬天瞥了悟空一眼道:“这个秘密便是——每过一百年便要少了一位大神,这些大神死亡之前莫不选定了传人,按理说依着仙家修为,他们绝不当元神俱灭,可是却灭了,自此不再见踪影……” “我曾想过,我这等世界,既是盘古所开,又焉知在他处便没有第二个盘古? 第149章 又焉知没有第二个天地?若是依着我的猜想,定是女娲娘娘在这世界之中找不得一个身份相当之人谈心,便以无上法力另觅他处,后果为她觅得,此后便相继带了诸位大神而去,又怕此界混乱故而事情做的极为隐密,让诸位大神安排了后继之人,便自找籍口选定灭亡之法……” 悟空听了笑道:“我当是个什么大秘密,原来如此,此事太过荒诞……” 邬天冷冷的道:“荒诞在何处?” 悟空笑道:“老孙只觉得荒诞之极,只是要让老孙说出此中关窍,只是……只是……噢……有了,你想这天地能有多大,老孙的筋斗云,一个便是十万八千里……这个……这个……”悟空正自说着陡然便止,双目闪烁,不知他突的又想起了什么。 邬天见了道:“怎的不说,斗战胜佛想说些什么,尽管说便是了。” 原来那悟空本想说自己的筋斗云的有害,以自己的筋斗云竟然不曾到得天边,想这天地有何等宽广,自己都到不了,又何况别人?正说着,他陡然想起了一个人:盈雪童子。盈雪童子的飞行术又何止快他十倍百倍?休说盈雪,单就一个大鹏鸟儿也比自己快得多了。想到这儿悟空当即住口。不再提自己筋斗云的厉害。 邬月接过话道:“若是我说不错,斗战胜佛定然想说,就连你的的筋斗云如此厉害的飞行术尚且到不得天边,他人又何能到得天边?既到不得天边又谈何另觅天地,是也不是?” 悟空听了,心道这弟兄几个果然厉害,老孙心里如何想,一些儿也瞒不得他弟兄,只是若是如此便认了,老孙又有何面目? 邬月不待悟空接言,又道:“斗战胜佛,若是以邬月看来,我四弟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想当初你初出世之时,目中无人之极,一个好端端的天庭还不是给你一个搞得稀巴浆烂?又有哪一个是你敌手了?可是你又哪里想得到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人之外更有高人,来了一个释迦牟尼,还不是使你乖乖就范?这一压就是五百载哪!这高人之外尚有高人,这天外又岂能说便没有天?” 悟空愈听愈是羞愧,自己见识实是短浅之至了。更想到自己当初何等英俊神武?可还是落得个如落汤鸡一般? 那边一声长叹,却是曲迎日:“唉,今日果然听得高人语,胜读佛家经。曲家与邬家共处净琉璃世界这么多年却从不曾推心置腹谈论过什么。今日听君一席言语,令曲迎日茅塞大开。这中间果有蹊跷,想当年曲迎日也曾于无意之中想过这些问题,可是终不得要领,也不如菜刀清剖析得如此深邃,看来只怕果如菜刀清所言,这天外还当有天哪!” 悟空听得曲迎日也是如此感叹,更觉自己实是无能之极,这些儿事情自己绝然不曾想过。可是又一想,这一些人精儿活了不知多少年,经得事情多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又是我能知道的? 如此一想悟空随即释然,不再责怪自己。 魔刀邬天又道:“斗战胜佛,这一些儿日子,我在想一个问题,与你有关。” 悟空听了惊道:“与老孙有关?” 邬天道:“正是。” 悟空道:“说来听听。” 邬天道:“你不觉得释迦牟尼太过狡猾么?” 悟空道:“为何此等说。” 邬天道:“邬天今日下一个断言,斗战胜佛,你的根基当是为我道家所有。” 悟空听了不语。 邬天道:“是与不是,也只有你知道。你的师承如何,当今之世绝没有一个知晓,就连那释迦牟尼与阿弥陀佛也是不知。否则早已传了开来。近些年,我也曾到娑婆世界之中去过……咳……咳……” 邬天正说着,突的莫名其妙的咳起来,面上却又略过一丝惊慌,可是也只一瞬间。悟空眼尖,被他窥个正着。再看曲迎日之时见他面上也是略带惊诧,邬日与邬月也是一般表情。悟空知道这其中定有猫腻。 悟空正欲追问,魔刀邬天又道:“我只觉得这释迦牟尼太过卑鄙。”不待他人接言,又道:“你且想,斗战胜佛,依着释迦牟尼的眼力,他识不得你是何人弟子这倒无关紧要,可是要紧的是他不会看不出你的道家根底,不要说别的,就连我邬天这个不曾到过娑婆世界之人也识得你的根基,他释迦牟尼又岂能看不出……” 悟空听他言语之中又自否认不曾去过娑婆世界,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邬天不容别人插话,滔滔的道:“他先以骗术骗你入了他的手掌心,以五行之术压你于山下,这五行之术本属我道家所有。他定然知道若是以他法定然胜你不得。也定然知道你是道家根底,便用道家法术压制于你,一则让你折服,另一则也是一个试探,这一层释迦牟尼颇费心思,我想他定然不曾看出你师承于何处,便试图用此法要引了你的授业恩师来。斗战胜佛你且想一想,又有哪一个师父不护着自己的徒弟来着?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可是这释迦牟尼既是看不出你的师承,便知你师必是高人,修为必深,绝不在他之下,若是他用佛家之术折辱于你,那时你的师父找上门来,他定然有的难看,若是用了道家之术,也权当算是替你师父教训了你一翻,那时纵是你授业恩师找上门来,只怕也是无话可说。毕竟你把天庭搅得实是大乱之极,教训一下原也是应当。到那时大不了再把你从五行山下放出来罢了,也不至于便伤了颜面。” 十二 “……菲玉佛之前,天地本是混乱,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身子便化作世间之物,日月星辰,高山大川等。此后女娲娘娘不顾自身安危,炼石补天,又造了天地生灵,此后方有世间之人,天上之神。神灵之中若火神祝融,水神共工等一干众神,当时何等显赫?也不知为何,女娲娘娘日后便不知所踪,此后诸位一干众神,便相继传位于人,不久便相继亡故,此后我也曾向人打听此中事情,不久便发现其中有着一个大秘密……” 悟空听了心中大动道:“什么秘密?” 魔刀邬天瞥了悟空一眼道:“这个秘密便是——每过一百年便要少了一位大神,这些大神死亡之前莫不选定了传人,按理说依着仙家修为,他们绝不当元神俱灭,可是却灭了,自此不再见踪影……” “我曾想过,我这等世界,既是盘古所开,又焉知在他处便没有第二个盘古?又焉知没有第二个天地?若是依着我的猜想,定是女娲娘娘在这世界之中找不得一个身份相当之人谈心,便以无上法力另觅他处,后果为她觅得,此后便相继带了诸位大神而去,又怕此界混乱故而事情做的极为隐密,让诸位大神安排了后继之人,便自找籍口选定灭亡之法……” 悟空听了笑道:“我当是个什么大秘密,原来如此,此事太过荒诞……” 邬天冷冷的道:“荒诞在何处?” 悟空笑道:“老孙只觉得荒诞之极,只是要让老孙说出此中关窍,只是……只是……噢……有了,你想这天地能有多大,老孙的筋斗云,一个便是十万八千里……这个……这个……”悟空正自说着陡然便止,双目闪烁,不知他突的又想起了什么。 邬天见了道:“怎的不说,斗战胜佛想说些什么,尽管说便是了。” 原来那悟空本想说自己的筋斗云的有害,以自己的筋斗云竟然不曾到得天边,想这天地有何等宽广,自己都到不了,又何况别人?正说着,他陡然想起了一个人:盈雪童子。盈雪童子的飞行术又何止快他十倍百倍?休说盈雪,单就一个大鹏鸟儿也比自己快得多了。想到这儿悟空当即住口。不再提自己筋斗云的厉害。 邬月接过话道:“若是我说不错,斗战胜佛定然想说,就连你的的筋斗云如此厉害的飞行术尚且到不得天边,他人又何能到得天边?既到不得天边又谈何另觅天地,是也不是?” 悟空听了,心道这弟兄几个果然厉害,老孙心里如何想,一些儿也瞒不得他弟兄,只是若是如此便认了,老孙又有何面目? 邬月不待悟空接言,又道:“斗战胜佛,若是以邬月看来,我四弟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想当初你初出世之时,目中无人之极,一个好端端的天庭还不是给你一个搞得稀巴浆烂?又有哪一个是你敌手了?可是你又哪里想得到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人之外更有高人,来了一个释迦牟尼,还不是使你乖乖就范?这一压就是五百载哪!这高人之外尚有高人,这天外又岂能说便没有天?” 悟空愈听愈是羞愧,自己见识实是短浅之至了。更想到自己当初何等英俊神武?可还是落得个如落汤鸡一般? 那边一声长叹,却是曲迎日:“唉,今日果然听得高人语,胜读佛家经。曲家与邬家共处净琉璃世界这么多年却从不曾推心置腹谈论过什么。今日听君一席言语,令曲迎日茅塞大开。这中间果有蹊跷,想当年曲迎日也曾于无意之中想过这些问题,可是终不得要领,也不如菜刀清剖析得如此深邃,看来只怕果如菜刀清所言,这天外还当有天哪!” 悟空听得曲迎日也是如此感叹,更觉自己实是无能之极,这些儿事情自己绝然不曾想过。可是又一想,这一些人精儿活了不知多少年,经得事情多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又是我能知道的? 如此一想悟空随即释然,不再责怪自己。 魔刀邬天又道:“斗战胜佛,这一些儿日子,我在想一个问题,与你有关。” 悟空听了惊道:“与老孙有关?” 第150章 邬天道:“正是。” 悟空道:“说来听听。” 邬天道:“你不觉得释迦牟尼太过狡猾么?” 悟空道:“为何此等说。” 邬天道:“邬天今日下一个断言,斗战胜佛,你的根基当是为我道家所有。” 悟空听了不语。 邬天道:“是与不是,也只有你知道。你的师承如何,当今之世绝没有一个知晓,就连那释迦牟尼与阿弥陀佛也是不知。否则早已传了开来。近些年,我也曾到娑婆世界之中去过……咳……咳……” 邬天正说着,突的莫名其妙的咳起来,面上却又略过一丝惊慌,可是也只一瞬间。悟空眼尖,被他窥个正着。再看曲迎日之时见他面上也是略带惊诧,邬日与邬月也是一般表情。悟空知道这其中定有猫腻。 悟空正欲追问,魔刀邬天又道:“我只觉得这释迦牟尼太过卑鄙。”不待他人接言,又道:“你且想,斗战胜佛,依着释迦牟尼的眼力,他识不得你是何人弟子这倒无关紧要,可是要紧的是他不会看不出你的道家根底,不要说别的,就连我邬天这个不曾到过娑婆世界之人也识得你的根基,他释迦牟尼又岂能看不出……” 悟空听他言语之中又自否认不曾去过娑婆世界,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邬天不容别人插话,滔滔的道:“他先以骗术骗你入了他的手掌心,以五行之术压你于山下,这五行之术本属我道家所有。他定然知道若是以他法定然胜你不得。也定然知道你是道家根底,便用道家法术压制于你,一则让你折服,另一则也是一个试探,这一层释迦牟尼颇费心思,我想他定然不曾看出你师承于何处,便试图用此法要引了你的授业恩师来。斗战胜佛你且想一想,又有哪一个师父不护着自己的徒弟来着?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可是这释迦牟尼既是看不出你的师承,便知你师必是高人,修为必深,绝不在他之下,若是他用佛家之术折辱于你,那时你的师父找上门来,他定然有的难看,若是用了道家之术,也权当算是替你师父教训了你一翻,那时纵是你授业恩师找上门来,只怕也是无话可说。毕竟你把天庭搅得实是大乱之极,教训一下原也是应当。到那时大不了再把你从五行山下放出来罢了,也不至于便伤了颜面。” 十三 “谁曾想,不知为何,你的授业之师竟然一直不曾出现,这也颇让释迦牟尼颇为头疼。为了引出你的业师,释迦牟尼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讳,一直压了你五百载,这可是从不曾有过之事。其实他目的也就只有一个,只是要会一会你的业师,只可惜,五百载,你的业师也不曾出现。既是不曾出现,我想这释迦牟尼就会权当你确是一个天生便会了绝世神功的了。可是在这五百载之中,他也不曾闲着,你还记得否,压你的五行山上,曾有一位守山大神,专司看贴之职,其实看贴只是一个幌子,最重要的却是要收集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所思所想。有了守山大神提供的这些信息,在这五百载中,终被释迦牟尼炼成紧箍咒……” 悟空听到此处不由得眉头紧锁,尤其是听到紧箍咒更是心中一荡。 “要说释迦牟尼实是有过人之处,他为了彻底折服你,可谓下尽了血本。在此之前绝不放你,好歹炼成了紧箍咒,却要放你,只是怕你只是口服心不服,还不能依着他来做事。他要收你入了佛门,他定然想到你会不依,毕竟你被压五百载,心中怨气定然深得很,且你与佛门向无交往无甚情感基奠,纵是有紧箍咒也只得表,却治不得心。且巧又叫他碰着一个事,这一下却叫他喜出望外。这一件事却就是他的门下二弟子金禅子,金禅子出言不逊,大有他当年的聪明才智,他早就有心治罪于他,苦于找不着把柄,这一下不要紧,既是抓着了把柄,释迦牟尼便苦心孤诣的设了一个套儿。” “想那娑婆世界之中冥界本为天庭所管辖,不过释迦牟尼却在冥界之中安插了一个耳目,这一个便是地藏王菩萨。天庭与西方本有一个协定,佛门之人不入轮回。可是这一次为了同时能够惩治一下金禅子,释迦牟尼便授意地藏王菩萨,要他瞒着天庭偷偷让金禅子入了轮回,这一入了轮回可不要紧,金禅子数世修为俱皆毁于一旦,前世之事没有一样能记得住。待得金禅子投胎转世,又差南海观音再加点化,入得灵山再取经藏,借着此翻功劳,复又把金禅子列入门墙,还封得一个旃檀功德佛之位。不过这个佛位也只是一个虚职,想那灵山之上哪一位佛爷不是法力高强之至,偏生是这一们旃檀功德佛只会诵经而已,故而名讳之上有功德二字便是为此。如此这般,释迦牟尼也让灵山上之人看到了他是何等虚怀若谷,昔日弟子纵是犯了大错,也还让他重列门墙,且得了一个佛爷之位,此翻一来便堵了众人之口。” “以上所说只是他勾划之一,另一个也是最大的勾划却是谁也想不到的,这一个便是为了斗战胜佛,想斗战胜佛在天庭之中是何等威望,以一条金箍棒儿横扫天庭,在当今娑婆世界之中还没有一个菩萨或是佛爷在天庭之中有斗战胜佛那般威望。西方佛门一个个的俱都假仁假义,如那释迦牟尼如来虽有无上佛法,可是却扛着一个慈悲为怀的招牌,只要有这一个招牌在,他便坐不得天庭。这天庭便终为道家所做,这样一来,释迦牟尼如来便心有不甘。当第一次悟空反下天庭之时,释迦牟尼如来便已洞晓,可是后来事情发展却又出人意料。 魔刀邬天说得专著,悟空听得精神。 邬天突然又道:“斗战胜佛,有一件事儿,说与你听,信不信由你。” 悟空讶然道:“但说无妨。” 邬天道:“你能活到今日,休要说是你的本事,若不是太上老君,只怕十个孙悟空已然元神俱灭了。” 悟空听此一说,差点儿又蹦起来,急道:“为何此等说法?怎么又关着太上老君的事了?” 邬天道:“斗战胜佛,你第一次反下天宫之时,太上老君已然知道你是个道家身子,他也曾料你与他颇有渊源,却是说不出其中因果,以他的道行,当时即可把你拿下。他却不曾出手,待得二郎神出面之时,天庭已然布下天罗地网,太上老君料你定然难逃此劫,便在此时,南海观音也来趁热闹,她要用玉净瓶儿来击你,太上老君自然知道玉净瓶儿的厉害,他便借口玉净瓶儿是个瓷器身子骨儿,说是怕坏了瓶儿,便掏出一个环儿来,击中于你,后方被哮天犬所咬,又为二郎神所擒。这一样东西我想斗战胜佛定然知道他的厉害,这一个环儿便是当年阻你师徒西行的金钢琢……” “金钢琢!?”悟空听到此处不由得失声惊呼。 邬天道:“不错,确是金钢琢。想那太上老君既是疑你与他有着莫大的渊源,且是个道家身子骨儿,岂肯便让佛家之人插手?也怕南海观音下手不容情面伤了你,固尔他便抢先下手,他下手之时自有分寸,虽则击中你的天灵之处,可是力道却小,不曾使得太大法力,若是观音用了玉净瓶也是击了你的天灵盖,只怕你多半性命已然不保也。这也是太上老君苦心设计的一着,任凭他人如何精灵也是看不出,别人还只道他用心擒你,是大功一件。斗战胜佛,你可曾想过,那金钢琢何等威力,且此物另一个名字,名唤金钢套,专套人家兵器,设若他之前使将出来,嘿嘿,斗战胜佛,凭你有何本事,若是失了金箍棒,你又有何能奈可使?” “可怜太上老君为了维护于你,实是煞费苦心。你若是不信,我再举一例,想当年平顶山上,你被金角大王及银角大王所阻,单这两个童儿的玉净瓶和葫芦儿又岂是你所能敌?这两件宝贝若是于你闹得天宫之时使将出来,你也早已完了,纵是不完,也势必终生为其所困也,又岂能出得来?这一些儿,你可曾想过?”魔刀邬天只管娓娓道来,只把个孙悟空听得汗水涔涔而落。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 十四 魔刀邬天又道:“太上老君本来还怀疑你与他有着颇深的渊源,只是拿捏不定,可是当你为二郎擒获,于天庭之中凭他刀砍斧剁,枪刺剑刳,雷劈火烧,也莫想动得你分毫,那时他已然再无怀疑,已然知道,斗战胜佛,你与他实是有着至深的渊源。你不能被伤分毫,实则上与所吃蟠桃没有任何关系,全因你吃了太上老君所炼丹药方有此功效。就因此太上老君方能断定你与他有至深渊源。太上老君所炼丹药,全凭道家之力,寻常人等服了固然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却不能助长他功力,想当今天庭玉帝,本是太上老君的一个弟子而已,他平日里所服太上老君丹药甚多,可是却无法助得他炼成如你般的铜皮铁骨,否则在天庭之中他又何必东躲西藏?他只须坐在那儿,凭你金箍棒儿来打,只怕也动不得分毫,只怕反要吓坏了你也。太上老君所炼丹药自然是道家法术集大成者,玉皇大帝修为不到,徒然浪费了灵丹妙药,可是别人就是想吃得一粒都难,他却能拿了来当饭吃。若是我猜想不错,娑婆世界之中能炼得如你般铜皮铁骨的道家之中也只有你与太上老君了。太上老君自家炼的丹药有何功效,自是比谁都清楚,他见你如此厉害,心中更是欢喜不尽,更是有心护你,便向玉帝奏请,说是要用丹炉来炼你。实则上他这又是救你之法,有心要助你在修为上更上一层。” 悟空听到此处,虽说汗珠翻滚,可还是不忘了申辩:“哪有要救人却要放到丹炉之中炼的道理? 第151章 纯属胡言乱语。”话虽如此说,可心里却有七分信了。 邬天道:“你且想一想,你在丹炉之中,是否躲在一个凹槽之中?” 悟空听到此处,一跳而起,惊道:“你怎生知道?” 邬天道:“你只说是与不是?” 悟空怔怔的看着邬天,邬天也只凝视着悟空。 良久,悟空方低声道:“是。”然后慢慢的坐将下来。 邬天道:“这一处凹槽,丹炉中本无,可是在炼你之前,太上老君方做了此处凹槽,且在上面施了些法力,纵是用三昧真火烧炼之时,你只需躲在其中,以你的修为,再加上丹药之功,也绝伤不了你。斗战胜佛,我来问你,最初之时,炉火于你而言,是不是也是颇热,待你寻了此处所在方才过得平安,也才渡得过这七七四十九天的火烧之苦?” 听到此处,悟空再无怀疑,已然有十成信了邬天之言,看来确是太上老君有意相护。 “可怜天下之人皆以为太上老君有意要加害于你,可是此中玄机又有哪个能悟得透?”说罢邬天一声长叹。 悟空道:“你又怎么知道了?” 邬天道:“事情要瞒得全天下之人,却是很难,太上老君自以为做的高明,可还是有一人悟透其中玄机。” 悟空冷笑道:“这一人当非你莫属了?” 邬天道:“还有一人。” 邬天顿了顿方低低的道:“此一个便是释迦牟尼。” 悟空疑道:“释迦牟尼?” 邬天道:“不错。确是释迦牟尼。太上老君做的高明,释迦牟尼也不是傻子,他既窥透太上老君心思,更是要得你而后快。” 悟空道:“得我而后快,此话缘何而讲?” 邬天道:“太上老君所作所为,为的是维护于你,可是他此事只能在暗处做了,却不能明说,否则天庭也将容他不下,那时迎功力再深,也是失了道义,毕竟当年你把天庭搞得太乱,哪一个不曾切齿于你,若是众人知他一心维护于你,你想这太上老君留在天庭还有何味道?” “太上老君愈是助你,释迦牟尼就愈想把你收入佛家之中,他实是要与太上老君较一较劲儿,在娑婆世界之中,若说释迦牟尼还惧着一个人,这一个便非太上老君莫属了。”邬天又出惊人之语。 听到此语悟空却有些不信:“释迦牟尼会怵着太上老君?菜刀清,你这话只怕说的差了。” 邬天听了面不变色:“究竟是你说的差了,还是我说的差了?我来问你,当年你于金兜洞中受尽那青牛言语之辱,可有此事?你又能奈他何,纵是请了天兵天将又能怎样?你那时又是哪里询问来着?被问之人又是何等答复你来着?” 邬天一连问了几句,句句听得悟空心惊动魄之极。当年之事怎的尽在邬天心中藏着,比自己还要清楚? 不错,当年天庭派尽能兵巧将也莫想动得那宝贝分毫,后来就是去了灵山请得罗汉来也还…… 悟空正自思忖,邬天冷笑道:“当年你去灵山之时,那释迦牟尼是如何对你说来着?你是不是说怕你嘴贫一时说漏了嘴,让那青牛知晓是他所说,然后便闹上灵山惹得他也不清闲?他是不是另差了降龙、伏虎二位罗汉另有说辞与你?可又是当众说了?” 悟空只惊得魂魄欲飞,双眼只觑定了邬天,双目一眨不眨,那邬天如同寻常一样,偶尔翻一下眼皮看一下悟空,只当不见悟空神态。 他们两个这般如斗法般的言语,早惊着众人,看着悟空神态,众人已晓得邬天之言不差,不只曲迎日惊魂,就连邬家兄弟自己也是动魄:邬天何是修得这般神功,我弟兄怎么也是不知? 悟空看了邬天良久,然后颓然坐下,当年之事在脑中如流水般过了一遍,这些事儿悟空本已忘却,可是邬天一提,瞬间又想起,这邬天说的果然一毫不差。 邬天见悟空如此,也知他已然信了,便道:“那金钢琢,实是道家无上至宝,是太上老君成名之物,自幼便炼得,想那释迦牟尼对那物只怕也是束手无策,否则派了十八罗汉之后,为何又附耳语?又或者他也只是想给你个颜面,也让你晓得他也尽了力助你西行了,不过最要紧的却是不敢伤了太上老君的颜面,打狗须得看主人,那青牛是太上老君的坐骑,若是他释迦牟尼来管了闲事,太上老君颜面又复何在?故而也只是派了罗汉以金砂助你,我料想他定然知道这金砂定然也是无功而返。至于他究是何种想法,却是非我所能知的了。不过单以此而推断,那释迦牟尼于太上老君是怵的很哪!” 十五 邬天又道:“斗战胜佛,你可还记得狮驮山上你受阻于金狮、白象、大鹏之事?” 悟空低声道:“自然记得。” 邬天道:“那一次你西行求助之时,那释迦牟尼可曾遮遮掩掩?” 悟空道:“不曾。” 邬天道:“这就是了,那金狮、白象,一个是文殊坐骑,一个是普贤坐骑。文殊与普贤实是他手下之人,他释迦牟尼又惧着哪一个,故而不曾遮掩,只管差人叫了二位菩萨同去降了,是也不是?” 这最后一句,邬天似问非问。 悟空也是不答。 不答已是认了,这一点在座的谁都知道。 邬天道:“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那太上老君实是功力超强,绝非你所能比。这是其一;那释迦牟尼既是对着太上老君有所畏惧,便也昭明了他实是摸不透这太上老君的深浅isuu書网,摸不透便不敢明着胡来,太上老君看上的好东西,他自然也看作是宝贝,只是太上老君在你这件事上不敢来明做了,便为释迦牟尼抓着机会。他便费尽心机要让你弃道入佛。可是毕竟你与道家渊源颇深,且与佛家无任何牵扯,怎生来办?” “苦思冥想之下,终给他想着妙着,他一面以卑劣手段惩治了金禅子,让那金禅子修为尽毁,且永世出不得他的掌控,另一方面又借金禅子的化身唐玄奘救你西行,这一十四载之中以他所炼的紧箍咒儿不断磨你心智,时时提醒你:佛法无边。同时这一十四载之中与唐玄奘师徒情感日深。最后唐玄奘身化旃檀功德佛,位列佛位,你,这样一个猴精儿也同时被封为斗战胜佛,那时,你与佛家可谓有着不可断绝的关系,你便顺顺当当的入了佛家,成了佛家之人,且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师父,可是你跟着那个唐和尚又修了哪些佛法?只怕一点儿也没有罢!不耽如此,在路途之中,释迦牟尼如来故意设下障碍,那大鹏鸟便是个例子,那可是他的娘舅。必要之时他出手助你,也让你于他感恩戴德,此后你便会死心蹋地,再不会想着出了佛门了!至此,你便是一个实实在在,地地道道的佛门中人了。我说的这些,斗战胜佛,你且认为对也不对?” 魔刀邬天此翻言语,直让在座诸人莫不震撼。 悟空是在座人中最为知道其中事情底细的一个,故而以他的震撼为最深。单从他的神情表现即可看出。这一个不提也罢。 除此之外受到震撼的便是赌棍邬月与那个邬老大,尤其是邬月,那简直是傻了,他所受震撼实不输于悟空,最初,当魔刀邬天初试菜刀式竹板功伤了邬家兄弟之时,邬月也还只是略有震撼,还道自己是不曾提防,若是略加注意便不会那般受伤,须得悟空施了穹罩天盖罩住了自家兄弟方才免于进一步受伤,等到后来,自己修得阴阳手,心中胆气更壮,以为这弟兄六人之中若论实力还当以自己为最高,故而他也原宥了魔刀邬天,毕竟他是自己的兄弟,且在功力上还在自己之下。可是今日听了邬天一翻言论,再看悟空表情即知他所说一些儿也不差,无论是对释迦牟尼如来与太上老君修为的分析还是对释迦牟尼心智的分析,毫无疑问都是正确的,可是他的这一门功夫究是怎样修来的?是何时修来的?平日里怎的竟然不见他施用?若果如引厉害,那么他平日里的小算盘,岂不是尽为魔刀邬天所窥?那么自己的阴阳手修炼成功也应当是为他所知的了! 赌棍邬月愈想愈是害怕,于这个四弟功力如何实是一点儿也把握不了了,真可谓高深莫测。邬月越是想的多,越是害怕,汗水也就不自觉的流下来,同时也深自庆幸,自那日受伤之后未曾与邬天翻脸,设若当真翻起脸来,吃亏的只怕还是自己。 曲迎日受到的震撼也是非凡,虽不如悟空与赌棍邬月深,可是已然惊心动魄之极了,尤其是魔刀邬天对释迦牟尼巧夺悟空入佛门的分析,曲迎日是越想越怕,这释迦牟尼如来不只是修为高,心智狡猾绝非常人所能想得到的,三界之中能识得此人的目前所知也仅魔刀邬天一人而已。由邬天所言来看,无不入情入理,这释迦牟尼竟瞒得天下之人如此之苦,无怪握得灵山权位。只是这其中他所言的事情,也只悟空知道,他又是如何洞晓其中之事,莫非他功力果然已是深不可测,就连那自负天下至高的释迦牟尼也是不如? 曲迎日正自纳闷,只听得悟空叫道:“好一个菜刀清,老孙竟然看走了眼了,果是高人一个,这其中之事当真就如你在身边发生一般。且不要说你所说对与不对,你且先来答老孙一个问题。” 邬天笑道:“斗战胜佛,你是否要问,你邬天又如何晓得了,是也不是?” 悟空把手在额上只一拭,擦了汗水道:“高人,正如你所言,你又如何晓得了?” 众人听得悟空如此一问,心中皆道:“果然应当问他一问,这猴儿问的好。” 第152章 邬天笑道:“我本不欲说,只是我此前曾语露破绽,而今说与你听,也是无妨。”邬天说的豪情满怀,且又斩钉截铁。 众人听了,只觉得心神一震。 第十六章两界行 邬天突然又道:“斗战胜佛,有一件事儿,说与你听,信不信由你。” 悟空讶然道:“但说无妨。” 邬天道:“你能活到今日,休要说是你的本事,若不是太上老君,只怕十个孙悟空已然元神俱灭了。” 悟空听此一说,差点儿又蹦起来,急道:“为何此等说法?怎么又关着太上老君的事了?” 邬天道:“斗战胜佛,你第一次反下天宫之时,太上老君已然知道你是个道家身子,他也曾料你与他颇有渊源,却是说不出其中因果,以他的道行,当时即可把你拿下。他却不曾出手,待得二郎神出面之时,天庭已然布下天罗地网,太上老君料你定然难逃此劫,便在此时,南海观音也来趁热闹,她要用玉净瓶儿来击你,太上老君自然知道玉净瓶儿的厉害,他便借口玉净瓶儿是个瓷器身子骨儿,说是怕坏了瓶儿,便掏出一个环儿来,击中于你,后方被哮天犬所咬,又为二郎神所擒。这一样东西我想斗战胜佛定然知道他的厉害,这一个环儿便是当年阻你师徒西行的金钢琢……” “金钢琢!?”悟空听到此处不由得失声惊呼。 邬天道:“不错,确是金钢琢。想那太上老君既是疑你与他有着莫大的渊源,且是个道家身子骨儿,岂肯便让佛家之人插手?也怕南海观音下手不容情面伤了你,固尔他便抢先下手,他下手之时自有分寸,虽则击中你的天灵之处,可是力道却小,不曾使得太大法力,若是观音用了玉净瓶也是击了你的天灵盖,只怕你多半性命已然不保也。这也是太上老君苦心设计的一着,任凭他人如何精灵也是看不出,别人还只道他用心擒你,是大功一件。斗战胜佛,你可曾想过,那金钢琢何等威力,且此物另一个名字,名唤金钢套,专套人家兵器,设若他之前使将出来,嘿嘿,斗战胜佛,凭你有何本事,若是失了金箍棒,你又有何能奈可使?” “可怜太上老君为了维护于你,实是煞费苦心。你若是不信,我再举一例,想当年平顶山上,你被金角大王及银角大王所阻,单这两个童儿的玉净瓶和葫芦儿又岂是你所能敌?这两件宝贝若是于你闹得天宫之时使将出来,你也早已完了,纵是不完,也势必终生为其所困也,又岂能出得来?这一些儿,你可曾想过?”魔刀邬天只管娓娓道来,只把个孙悟空听得汗水涔涔而落。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 魔刀邬天又道:“太上老君本来还怀疑你与他有着颇深的渊源,只是拿捏不定,可是当你为二郎擒获,于天庭之中凭他刀砍斧剁,枪刺剑刳,雷劈火烧,也莫想动得你分毫,那时他已然再无怀疑,已然知道,斗战胜佛,你与他实是有着至深的渊源。你不能被伤分毫,实则上与所吃蟠桃没有任何关系,全因你吃了太上老君所炼丹药方有此功效。就因此太上老君方能断定你与他有至深渊源。太上老君所炼丹药,全凭道家之力,寻常人等服了固然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却不能助长他功力,想当今天庭玉帝,本是太上老君的一个弟子而已,他平日里所服太上老君丹药甚多,可是却无法助得他炼成如你般的铜皮铁骨,否则在天庭之中他又何必东躲西藏?他只须坐在那儿,凭你金箍棒儿来打,只怕也动不得分毫,只怕反要吓坏了你也。太上老君所炼丹药自然是道家法术集大成者,玉皇大帝修为不到,徒然浪费了灵丹妙药,可是别人就是想吃得一粒都难,他却能拿了来当饭吃。若是我猜想不错,娑婆世界之中能炼得如你般铜皮铁骨的道家之中也只有你与太上老君了。太上老君自家炼的丹药有何功效,自是比谁都清楚,他见你如此厉害,心中更是欢喜不尽,更是有心护你,便向玉帝奏请,说是要用丹炉来炼你。实则上他这又是救你之法,有心要助你在修为上更上一层。” 悟空听到此处,虽说汗珠翻滚,可还是不忘了申辩:“哪有要救人却要放到丹炉之中炼的道理?纯属胡言乱语。”话虽如此说,可心里却有七分信了。 邬天道:“你且想一想,你在丹炉之中,是否躲在一个凹槽之中?” 悟空听到此处,一跳而起,惊道:“你怎生知道?” 邬天道:“你只说是与不是?” 悟空怔怔的看着邬天,邬天也只凝视着悟空。 良久,悟空方低声道:“是。”然后慢慢的坐将下来。 邬天道:“这一处凹槽,丹炉中本无,可是在炼你之前,太上老君方做了此处凹槽,且在上面施了些法力,纵是用三昧真火烧炼之时,你只需躲在其中,以你的修为,再加上丹药之功,也绝伤不了你。斗战胜佛,我来问你,最初之时,炉火于你而言,是不是也是颇热,待你寻了此处所在方才过得平安,也才渡得过这七七四十九天的火烧之苦?” 听到此处,悟空再无怀疑,已然有十成信了邬天之言,看来确是太上老君有意相护。 “可怜天下之人皆以为太上老君有意要加害于你,可是此中玄机又有哪个能悟得透?”说罢邬天一声长叹。 悟空道:“你又怎么知道了?” 邬天道:“事情要瞒得全天下之人,却是很难,太上老君自以为做的高明,可还是有一人悟透其中玄机。” 悟空冷笑道:“这一人当非你莫属了?” 邬天道:“还有一人。” 邬天顿了顿方低低的道:“此一个便是释迦牟尼。” 悟空疑道:“释迦牟尼?” 邬天道:“不错。确是释迦牟尼。太上老君做的高明,释迦牟尼也不是傻子,他既窥透太上老君心思,更是要得你而后快。” 悟空道:“得我而后快,此话缘何而讲?” 邬天道:“太上老君所作所为,为的是维护于你,可是他此事只能在暗处做了,却不能明说,否则天庭也将容他不下,那时迎功力再深,也是失了道义,毕竟当年你把天庭搞得太乱,哪一个不曾切齿于你,若是众人知他一心维护于你,你想这太上老君留在天庭还有何味道?” “太上老君愈是助你,释迦牟尼就愈想把你收入佛家之中,他实是要与太上老君较一较劲儿,在娑婆世界之中,若说释迦牟尼还惧着一个人,这一个便非太上老君莫属了。”邬天又出惊人之语。 二 听到此语悟空却有些不信:“释迦牟尼会怵着太上老君?菜刀清,你这话只怕说的差了。” 邬天听了面不变色:“究竟是你说的差了,还是我说的差了?我来问你,当年你于金兜洞中受尽那青牛言语之辱,可有此事?你又能奈他何,纵是请了天兵天将又能怎样?你那时又是哪里询问来着?被问之人又是何等答复你来着?” 邬天一连问了几句,句句听得悟空心惊动魄之极。当年之事怎的尽在邬天心中藏着,比自己还要清楚? 不错,当年天庭派尽能兵巧将也莫想动得那宝贝分毫,后来就是去了灵山请得罗汉来也还…… 悟空正自思忖,邬天冷笑道:“当年你去灵山之时,那释迦牟尼是如何对你说来着?你是不是说怕你嘴贫一时说漏了嘴,让那青牛知晓是他所说,然后便闹上灵山惹得他也不清闲?他是不是另差了降龙、伏虎二位罗汉另有说辞与你?可又是当众说了?” 悟空只惊得魂魄欲飞,双眼只觑定了邬天,双目一眨不眨,那邬天如同寻常一样,偶尔翻一下眼皮看一下悟空,只当不见悟空神态。 他们两个这般如斗法般的言语,早惊着众人,看着悟空神态,众人已晓得邬天之言不差,不只曲迎日惊魂,就连邬家兄弟自己也是动魄:邬天何是修得这般神功,我弟兄怎么也是不知? 悟空看了邬天良久,然后颓然坐下,当年之事在脑中如流水般过了一遍,这些事儿悟空本已忘却,可是邬天一提,瞬间又想起,这邬天说的果然一毫不差。 邬天见悟空如此,也知他已然信了,便道:“那金钢琢,实是道家无上至宝,是太上老君成名之物,自幼便炼得,想那释迦牟尼对那物只怕也是束手无策,否则派了十八罗汉之后,为何又附耳语?又或者他也只是想给你个颜面,也让你晓得他也尽了力助你西行了,不过最要紧的却是不敢伤了太上老君的颜面,打狗须得看主人,那青牛是太上老君的坐骑,若是他释迦牟尼来管了闲事,太上老君颜面又复何在?故而也只是派了罗汉以金砂助你,我料想他定然知道这金砂定然也是无功而返。至于他究是何种想法,却是非我所能知的了。不过单以此而推断,那释迦牟尼于太上老君是怵的很哪!” 邬天又道:“斗战胜佛,你可还记得狮驮山上你受阻于金狮、白象、大鹏之事?” 悟空低声道:“自然记得。” 邬天道:“那一次你西行求助之时,那释迦牟尼可曾遮遮掩掩?” 悟空道:“不曾。” 邬天道:“这就是了,那金狮、白象,一个是文殊坐骑,一个是普贤坐骑。文殊与普贤实是他手下之人,他释迦牟尼又惧着哪一个,故而不曾遮掩,只管差人叫了二位菩萨同去降了,是也不是?” 这最后一句,邬天似问非问。 悟空也是不答。 不答已是认了,这一点在座的谁都知道。 邬天道:“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那太上老君实是功力超强,绝非你所能比。 第153章 这是其一;那释迦牟尼既是对着太上老君有所畏惧,便也昭明了他实是摸不透这太上老君的深浅,摸不透便不敢明着胡来,太上老君看上的好东西,他自然也看作是宝贝,只是太上老君在你这件事上不敢来明做了,便为释迦牟尼抓着机会。他便费尽心机要让你弃道入佛。可是毕竟你与道家渊源颇深,且与佛家无任何牵扯,怎生来办?” “苦思冥想之下,终给他想着妙着,他一面以卑劣手段惩治了金禅子,让那金禅子修为尽毁,且永世出不得他的掌控,另一方面又借金禅子的化身唐玄奘救你西行,这一十四载之中以他所炼的紧箍咒儿不断磨你心智,时时提醒你:佛法无边。同时这一十四载之中与唐玄奘师徒情感日深。最后唐玄奘身化旃檀功德佛,位列佛位,你,这样一个猴精儿也同时被封为斗战胜佛,那时,你与佛家可谓有着不可断绝的关系,你便顺顺当当的入了佛家,成了佛家之人,且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师父,可是你跟着那个唐和尚又修了哪些佛法?只怕一点儿也没有罢!不耽如此,在路途之中,释迦牟尼如来故意设下障碍,那大鹏鸟便是个例子,那可是他的娘舅。必要之时他出手助你,也让你于他感恩戴德,此后你便会死心蹋地,再不会想着出了佛门了!至此,你便是一个实实在在,地地道道的佛门中人了。我说的这些,斗战胜佛,你且认为对也不对?” 魔刀邬天此翻言语,直让在座诸人莫不震撼。 悟空是在座人中最为知道其中事情底细的一个,故而以他的震撼为最深。单从他的神情表现即可看出。这一个不提也罢。 除此之外受到震撼的便是赌棍邬月与那个邬老大,尤其是邬月,那简直是傻了,他所受震撼实不输于悟空,最初,当魔刀邬天初试菜刀式竹板功伤了邬家兄弟之时,邬月也还只是略有震撼,还道自己是不曾提防,若是略加注意便不会那般受伤,须得悟空施了穹罩天盖罩住了自家兄弟方才免于进一步受伤,等到后来,自己修得阴阳手,心中胆气更壮,以为这弟兄六人之中若论实力还当以自己为最高,故而他也原宥了魔刀邬天,毕竟他是自己的兄弟,且在功力上还在自己之下。可是今日听了邬天一翻言论,再看悟空表情即知他所说一些儿也不差,无论是对释迦牟尼如来与太上老君修为的分析还是对释迦牟尼心智的分析,毫无疑问都是正确的,可是他的这一门功夫究是怎样修来的?是何时修来的?平日里怎的竟然不见他施用?若果如引厉害,那么他平日里的小算盘,岂不是尽为魔刀邬天所窥?那么自己的阴阳手修炼成功也应当是为他所知的了! 一 邬天道:“我弟兄几个被困于这净琉璃世界万余年,当年也曾发下誓言绝不出这净琉璃世界一步——其实就是想出去也是难上加难——除非……除非……可是,你也想一想净琉璃世界,这等弹丸之地,若是当真居于此不得出去,就是闷也要把我闷死了,大哥二哥那几个也还耐得住性子,我却不同,最初我还谨守誓言,可是后来……后来,我是实在也是受不住了,便偷偷的跑了出去,到娑婆世界之中游上一游,也算是解解闷,我那时就想了,若是整日困于此地,于我而言,那是必死无疑的了。与其被闷死还不如到外边看上一看,纵是被抓着,那时落个元神俱灭也好过在这儿受这等活罪。一个人这般活着纵是与天同寿,与地共生,却又不能想做自己所做之事,纵是活着,那又能如何?我邬天绝不想做一个老不死之人,痛痛快快的活,痛痛快的死,想做什么就是去做什么,死了也是心甘……” 悟空暗赞:“实是一个敢做敢当之人,只是不知他究是如何出的这净琉璃世界而不为曲氏父子知道。” 曲迎日听了此翻话,只惊的魂飞魄散,这么些年本以为这邬家兄弟修身养性,悔改前非,可是不曾想竟被他邬天偷偷到娑婆世界之中游荡,最可笑的是,若不是邬天自己说了,自己父子竟还被蒙在鼓里而不知,实是奇耻大辱,不知这邬家兄弟除了邬天,还有谁个到过娑婆世界……也不知他们可曾惹得事端? “……我们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的交往最初也只限药师佛一个,我们这些儿人整日里种些药草,还不都是为了娑婆世界?药师佛每年都要到娑婆世界中走上一糟,带些药草去,另带些东西回来,也顺便说一些事情,每次都是匆匆去,匆匆的回,带回来的故事也只是只言片语,想来他老人家也是道听途说而已,他们这么些人听了药师佛带回来的故事,只觉得开心解闷,高兴非凡,可是我却愈加难受,为何我就不能到娑婆世界之中走上一走,我就发誓非要到净琉璃世界中走上一走不可。” “可是要去娑婆世界是何等之难,横亘在娑婆世界与净琉璃世界之间是无尽的黑暗,我们来时是如此,是药师佛以一盏琉璃灯儿于前方引路,那时我们足足的飞行了有半年,这半年之中除了飞还是飞,一路上一忽儿折南一忽儿折北,有时还绕着一绕,其实我们也都明白,这样做也就是为了日后怕我们偷偷的返回,最初我们弟兄几个与一干人等还默默的记忆来时的路,可是半年哪,飞行了半年哪,这半年之中我们只随着药师佛在黑暗中转哪转的。后来我们也就死了心,以这等走法,纵他记忆力再好,又有哪个能记住了……而且,而且……日光佛,还有月光佛与我们同行,就是想用功夫做下一些儿记号留待日后来看也都没有。” “我要想重回娑婆世界,这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是路途的问题,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只有跟着药师佛走,可是这是何等可笑的一个想法?到那娑婆世界之中药师佛带过谁来着?就是日光佛他可曾带过?没有,绝没有!也只是最近几十年,药师佛方才带着这日光佛出去过,我想也只是熟悉熟悉路径而已。可笑的是,药师佛竟然带着月光佛出去的较多,且在二百年之前或是更早就已经带着出去了,是不是日光佛?”邬天突然问道。 曲迎日看了看邬天,品了品他话中的意思半饷方道:“不错,这娑婆世界我也只去了……只去了十余次吧,也是最近十来年的事,不错,菜刀清说的不错,家父带着舍弟去娑婆世界要比我早的多。只是家父自有他的想法,舍弟较小,性格上也较为活跃,带着他到娑婆世界走走,也权当是解闷,这是其一,识一识路这是第二,也为日后放手于我兄弟两个做一下准备。” 魔刀邬天道:“呵呵,我看有欠公允,毕竟你是家中长子,若是有衣钵要继承也得先是你了,又哪里轮得到月光佛了?” 悟空听了,只觉得这邬天语中不善,大有挑拨之意。 曲迎日淡淡的道:“我父子三个共同执掌着这净琉璃世界,家父之意也是颇为明显,净琉璃世界中之人向来也是有口皆碑,蒙他们也时常捧我一捧,说我做事沉稳,遇事不乱,做事也周到,也会照顾人。家父就冲着这个,让我守着净琉璃世界,自己带着舍弟出去走一走,不让舍弟留在此地,取意也实是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怕舍弟一个不小心,让不肖之徒在这段时间里钻了空子……其实家父也是过于小心,我们这净琉璃世界奸猾之徒又有几个?要是依着我曲迎日来看,却是一个也没有,又有什么担心了?退一步来讲,纵是有一个两个也成不了大气候,在这弹丸之地又能闹出个什么名堂来。你说是不是菜刀清?” 悟空听得暗乐,好一个曲迎日果然会说话,这一翻话儿不但破解了魔刀邬天语意中之不善,同时也暗骂这邬天是个奸猾之辈,守中带攻,自己还又说这净琉璃世界没有奸猾之辈,骂也只骂得巧妙,且看这邬天如何来答。 邬天面色不变,也是一副淡淡的语调:“这娑婆世界之中奸猾之辈,有也罢,没有也罢,曲家父子还不是过的安安稳稳的万余年?若是有人做了些利己之事,且又妨不着他人,也谈不得什么奸猾不奸猾,若说奸猾也只是小奸而已,比不得那些大奸大恶之辈,让一干人等尽皆听从于他,稍不如意便给他扣上一顶偌大的帽子,偏生这些人却往往能得大善之名,我看这天理实当是要变一变了。” 二 曲迎日听了邬天之言,不由得呆呆的发愣,这邬天话中话显然是再明显不过了。这种想法邬天从来不曾有过,可是细想之下邬天之言又似乎不无道理。自己整日里忙碌非凡,也尽得净琉璃世界中人之尊重,(奇*书*网^.^整*理*提*供)可是骨子里却是一种看管。自家父子是绝不许任何一个到那娑婆世界之中去的,若是照此说来,大奸大猾之人倒是自己父子了?! 悟空听得惊心动魄,不曾料到这邬天竟有此翻言语。 邬天不待曲迎日说话,又道:“我邬天颇为愚钝,偏生能想出的法子也只有这一个,药师佛既不带自己的儿子,自然也绝不会带了我等出去。要想跟他出去,唯一的法子就是每逢他外出之时,自己变做一个小飞虫附在他的衣襟之上。我想到这一点时,当时很是高兴,可是高兴过了又开始骂自己,这又怎么可能,如此黑暗之地,这一来一回不也得至少两个月?当初我们来时用了半年时光,那是药师佛故意拐弯磨角,而今自己来回自然得抄捷路。这两个月中,守在净琉璃世界的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还能发现不了我外出?我可是有着誓言的。可是除了这一个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有时也就想了,用法术变了一个自己在那儿岂不是好,可是一个那毕竟不是个法子,法身又岂能同真身一样? 第154章 早晚还得出事,也曾要我的兄长来帮我一帮,可是这种事本就是个违逆的事,我邬天可不想让他们也牵扯在内,那时纵是事发,倒霉的也只我邬天一个。我想啊想,再没有第二个法子可想。功夫不负有心人,终给我想出一个法子,这个法是世界之上再笨不过的法子了……” 邬天正自说着,只听得一声长叹:“四弟,我弟兄几个之中最有心机之人非你莫属了。最可笑的是我们弟兄几个都被你蒙在鼓里,你今天若是自己不说将出来,我们弟兄几个,还有这净琉璃世界中的所有人等只怕还要被你继续蒙骗。你如此一说,二哥便来破一破你这一个法子,四弟,是不是这样,你的法子便是自进入净琉璃世界的第二千年起突然得了一种怪病?” 邬天听了,喜上眉梢,得意非凡:“还是二哥最了解我,不错,我的这个法子便是那个怪病,也就是那个怪病才能让我得以能够出入娑婆世界。” 赌棍邬月听邬天认了,点了点头:“是啊,原当如此,我邬月怎的竟想不起来,我邬月怎的竟想不起来,我邬月怎的竟想不起来?实在是蠢啊。枉我还自负聪明才智皆为上等,实在是蠢啊。”声音是越说越低,说罢一脸的懊悔和失落。 邬老大听他弟兄两个如此言语,不解道:“你两个说些什么?怎么怪病就成了去娑婆世界的法子了?二弟你怎么又说自己蠢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奶奶的,你们别打哑谜了,快快说吧!咦,二弟,你说,你说,你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破解的,说来听听?” 那边的曲迎日听得邬月说罢,心里这才恍然:“呀,原来如此,蠢,蠢,蠢,这最蠢的还是我们父子呀……”曲迎日面上神情变幻不定。 悟空把诸人神情尽收眼底,听得邬老大追问,知道谜底便要揭开,心下坦然,静听他人之言。 邬月听得邬老大追问,便道:“大哥,我们都被四弟瞒的好惨呀。最初进入净琉璃世界的前两千年里,我们也曾见四弟神情恍惚,颇为烦躁,做什么也做不下,每每发火,是不是?” 邬日道:“不错,这又怎么了?后来就因为此,四弟不就一直有病了么?” 邬月道:“着啊,你想一想啊,他有的这个病一次多长时间?有什么症状?” 邬日道:“二弟,你问的倒奇了,谁不知道咱们的四弟每年至少要发一次病,一次至少也要两个多月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邬月一声笑:“我的好大哥,你还不明白么?这两个多月的日子与药师佛来回娑婆世界的日子有什么关联啊?” 邬日挠了挠头,不解的道:“二弟,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就是日子差不多么?” 邬月叹道:“岂止是差不多,而且他发病的日子有一段时间是不是也与药师佛去娑婆世界的日子相同?” 邬日道:“不错,是相同,可是这又怎么了,那一千余年中,每逢药师佛去娑婆世界且四弟犯病之时日光佛与月光佛不是都来看看么?那时四弟不是都在么,他又怎么去得了娑婆世界?” 邬月道:“大哥,不错,你说的一些儿不错,那一段日子每逢药师佛外出,日光佛与月光佛的确是常来看看四弟,他们美其名曰是探看,还不是个监控?可是每一次他们看到的都是一个疯疯傻傻的四弟,我们的这个疯疯傻傻的四弟只能呆在黑暗的屋子里,不吃不喝,我们送给他的吃的,他偶尔也吃上一口,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动也不动,后来我们没有办法干脆也不给他送了。是也不是?” 邬日道:“不错,这些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大哥快都忘记了,这又怎么了?” 邬月道:“还有,在那个黑屋子里,无论是哪一个进去了,都要被四弟如疯狗般的给追出来,一但见了光,无论是日光还是月光他都大声的惨叫,然后又回到他那个屋子里,是不是?” 邬日听了,黯然道:“是啊,四弟的日子过的真惨。” 邬月冷笑道:“我的好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这哪里是惨了,这明明是一个先死后生之计啊。我们竟然没有一个想得到,四弟,你实是厉害。” 悟空听到此处只觉得这邬月语中满是恨意,哪有赞人有用如此语气的,只听得悟空心中发冷。 三 邬月道:“大哥,每逢那一段那样的日子,你,我,三弟,五弟,还有六弟,哪一个不是难过的……难过的……嗨……我们弟兄几个轮流为他守着,无论是白日,也无论是黑夜,那样的一个黑漆漆的屋子的外头,总有我们弟兄中的一个。不为别的,还不为着我们的这样的一个四弟,他苦啊,比我们任一个都苦,弟兄们心中都明白,就因为此,我们弟兄在外面轮流守着他,这样子我们心中也都好受些,谁叫我们有这样一个同胞弟兄呢?每次日光佛或是月光佛来探望的时候,还不都是我们弟兄们陪着?我们进去的时候,四弟眼中那恶毒的光,你还记得么,他见了日光佛和见了我们弟兄们有什么不同?没有,没有,一个样子,完全是一个样子,都是一样的恶毒。他见到我们与见到日光佛也是一样,都是又咬又打又挠。看到他那个样子,我们好痛心啊,有时就想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们可是亲兄弟啊,好歹你出对我偿好一啊,可是,不,对我们弟兄几个完全如同外人一样……” 说到这儿,邬月脸儿不再向着邬日,只管仰着脸,抬着头,眼中两股清泪流出来,他也不擦,只管自顾自的说着:“今儿个我才算明白,真正的明白,这个计策,原本要如此,原本就要六亲不认,否则我弟兄几个抽空进去了,还不是要坏了四弟的好事。”说着语中竟有哽咽之声。 邬日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再追问。 悟空见邬月如此,心中颇有感慨,只是不明白邬月为何竟会如此伤感。正忖度间,只听得哇的一声痛哭:“大哥,二哥,我……我……是我不对,你四弟做的不对呀。”正是魔刀邬天。 邬天边哭边自座上慢慢站起,双泪汩汩,径到邬日面前,扑的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邬日见了,脸上半有诧异,半有阴沉,看看邬天,看看邬月,伸出手来就要搀起邬天,可还是停住。邬天在邬日面前拜罢,身子不起,两腿在地上爬着走向邬月又是一顿饿鸡吃米般的磕下去,头在地上只听得梆梆的响,不下十几个,额上血迹流下来,只顺着鼻沟儿向下流,随后,邬天向前又挪了握,跪在中间,一手扯着邬日,一手扯着邬月,口中只不停的嘶声道:“大哥,二哥,是四弟做的不对呀,你们打我呀,你们骂我呀。”其声嘶哑,其音凄厉,远远的传将出去。双手分别扯了邬日与邬月的左右手,只向着自己脸上打来。啪啪有声。 此时白衣邬星、瘟神邬地与青衣邬明冲将过来,见到这副景象齐都呆了,他们站在门口看着魔刀邬天面上又是血又是泥,还不停的扯着大哥二哥的手向着自己的脸上打。大哥面色阴沉,二哥脸上铁青,悟空冷眼旁观,那一个曲迎日也是面色阴晴不定。这弟兄三个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会出现此等场面,也不敢踏进屋来,只在外边看。 悟空厉声道:“邬大清,赌棍清,纵是菜刀清有何等罪过,这般自责也都够了吧。” 悟空这一声喝,邬月方才抬起头来,睁开眼看看邬日,邬日也正着着邬月,他弟兄两个相互点了点头,方才齐齐站起身,同时扯起魔刀邬天。邬老大顺手拍了拍邬天腿上的泥土,一刹时脸上又满是怜惜之异。 外边弟兄三个见了,这才抬腿进屋,白衣邬星道:“大哥,二哥……”本想问些什么,可是见了三人神情,也即住口。邬老大手一挥,弟兄三个得了命令,忙的从大哥二哥手中挽了魔刀邬天,向外欲走。谁知邬天却地双手用力算邬地与邬明的架持之中脱了出来,低低的道:“我没事,你们有事忙去吧。”边说,边以袖拭了拭脸,慢慢的回到原位坐了。邬星与邬地及邬明见了场中之景颇为压抑,实不知发生了何等事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邬星犹豫了稍许,还是慢慢退出,他身子受伤,方自为悟空所救,见此伤感之情,知道不宜久留此地,便自去养神。邬地与邬明见三哥退了,也自跟上,自去做事。 邬日与邬月随后到自己位子上坐了,良久,邬日方道:“让二位见笑。” 曲迎日忙的道:“哪里哪里。” 只有悟空嘻嘻笑道:“赌棍清,老孙来得净琉璃世界,不曾见人哭得如此痛,就是你也是清泪长流,为何这般,说来老孙听一听。” 邬月心道:“你这猴子无父无母,天生地造,哪里知道弟兄间之事。”心中思量,眼神犹疑不定。 曲迎日见悟空问的突勿,又见邬月表情,已知其里,咐道:“这弟兄几个背地里还不知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出来,邬老四偷出娑婆世界,可叹竟瞒的我等好苦。” 一时里,诸人各怀心思。 悟空见邬月不答自己之言,又见他弟兄表情变幻不定,也不想再揭伤疤,便又道:“赌棍清,适才你只了说了一个囫囵,你们知道,可是老孙听得不甚明了,你且细说了来吧。” 邬月与邬日对视了一眼,邬日点了点头。邬日转过头来,张口欲说,可是张了两张,终是没能说出来,而后清咳一声,低低的道:“四弟,这些事情还是由你来说比较好,二哥于其中事情也只是妄加猜测,其中许多事情我也是不甚明了,我若是猜测错了,没的多伤弟兄情感,那时须不好,你说是不是,大哥?” 第155章 邬月转头问道。 邬老大见邬月来问,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忙的道:“二弟说的极是,四弟,还是由你来说较好。” 邬月见大哥也如此说,心下登时一松,柔声道:“四弟,其实想开了,你这种做法也没什么不对。你若当时知会我们弟兄几个一声这其中的事情,只怕我弟兄几个口儿不严,漏了风声,纵是守口如瓶,事情的分寸也绝不会把把握的如此好,毕竟心中没有伤感做出的事情也绝不会像是真的。药师佛父子三个何等精灵,定会给他们看出破绽来,那时可是关系着元神毁灭的大事。若是事情发了,纵是我弟兄五个想保你也保不得。这一会儿,我也想了,此事若是放在二哥身了,二哥也定会如你一般,绝不会向其他弟兄透露一个字。四弟,你其实不须内疚。适才二哥听了气恼之极,以为你这般利用弟兄之情,实是有伤……有伤人伦,可是细想之下,这种事情若是亲弟兄都不帮,那还要谁来帮?那还要弟兄们来做什么?我气恼之极的另一个原因,却是说不出口,想你二哥向来是自负的紧,平时虽不甚露得锋芒,可是在心里却是要在弟兄们之中做一个修为上最厉害的,平时里,你三哥自负英俊聪明,锋芒最露,我也只把他当作一个最厉害的对手,凡事也都与他相争,有时还要压他一压,有这种想法也许本是一种天性。就因为有这个想法,也因为从没把你们几个当作对手,故而处得轻松,说话做事在你们面前也毫不避讳。可是突然之间,一个自己不曾放在眼里的兄弟竟然有此心机,做事有此胆量和魄力,心中这份嫉妒你又哪里能够知道,立时便有一种被耍的感觉。可是细想之下,四弟,你在这件事上绝没有一丝儿做的不对,都是你二哥多想了,错怪于你,你也要原谅你二哥才好。” 四 邬天听了,忙的站起来道:“二哥……”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邬月挥了挥手示意邬天坐下。邬天方才坐了。 邬老大见了,心中高兴,喜道:“二弟,你今天这话儿说的漂亮,说的是真心话儿,大哥说不出,不过,大哥可没有你说的嫉妒之心,只是觉得被四弟从感情上耍了,故而气恼,可是二弟你那么一说,大哥也就不气了,既是本当如此做,又是何错之有,不怪,不怪,大哥也不怪了。四弟,你就按你二哥说的,你倒底是怎么做的,就说了吧。” 魔刀邬天见大哥二哥都不怪罪,且二哥也兜出了心底的话儿,也就释怀,不由得破涕为笑,一丝儿笑意转上脸来,可是又不甚自在,一时颇现忸怩之色。 魔刀邬天整了整衣冠,略使心情平静,方道:“我既想了那样一个法儿,也就只有让哥几个蒙在鼓里了。我装作怕光,呆在黑屋子里,就是要瞒着人,不想让人看到我,这样方为我日后抽出身子去娑婆世界打下伏笔。这样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怀疑这黑暗的屋子里究竟还有没有一个叫邬天的在内。不过下这翻功夫我也受够了大罪。这一做就是千余年,在这千余年里,日光佛与月光佛来的日益少了,到了最后干脆不来了。可是我不敢有何动作,这样又是五百年,在这五百年里,有时日光佛,不时是月光佛抽冷子便来看看,有时连续的几天都来,可是每次来,我都没让他们失望,他们都看到了一个疯疯癫癫又怕光的邬天。他们很是失望。到后来干脆也不来了。在这一千五百余年中,我每年都要装两个月的病,这是何等的一种折磨啊,有时我也就想了,这样做不是个办法,设若这计划不成,这罪不是白受了么?再者说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啊,每次装病,都要劳烦弟兄几个守护着,我心里实在难受啊。就为了这个,为了补偿弟兄几个的这翻心情,我每次出来,总是潜心于菜谱的琢磨,总想做出更好更多的菜来弥补我良心上的谴责。我愈是如此,心里便愈平静起来,后来我发现在修炼上我进步的很快,平时一年才能悟得的问题,现在只需要一个月,甚至只需几天,我的进境很快,这让我开心,我本来与二哥、三哥……还有……还有大哥的差距很大,可是终给我慢慢的赶上来了。” “我原来做事比较浮躁,在净琉璃世界一点儿也不想呆,可是自从装病有了负罪感后,就沉稳下来,也慢慢的学会了做事,学会了怎样修炼,也不觉得这净琉璃世界是个牢笼了,我知道我进入了一种新的境界。在那一段时光里,我就想了,我原来的那个做法是否要放弃,我不要再折磨我自己了,我也不要折磨我的弟兄们了,那个娑婆世界有什么好,现要我们弟兄几个不是很好么?我们每天都有事做,而且做的很是开心,这又有什么不好了,纵是到了娑婆世界之中争了无上的名声来,那又有什么好……” 悟空听到此处,心中剧震不止:“这菜刀清说的怎么句句打到老孙的心坎上啊。不错,说的好,若是整日里游手好闲没有事做,如老孙这般可又有什么好了?老孙这些年来也还不是觉得有些儿腻了?” “……可是想归想,我还是受不了那个诱惑,我既是费了那么多心血不做下去又岂不对不起我自己,也让那弟兄几个的心血白费了?我那时心里又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来,只觉得一定要做下去,做下去,让药师佛也看一看我邬家兄弟也绝不是白给之辈,终有一日也让你等知道我弟兄的厉害。我弟兄的才智绝不输于你等。” “就这般想着,也就按着自己的计划进行。每逢从那个黑屋子里出来,我便去找药师佛,与他探讨我这病如何的治。药师佛也可能是心有歉疚的原因吧——毕竟作为一个药师佛他竟治不得我这怪病——他就潜心与我讲些医理。在他那儿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有时我把一些药方类也引入到菜谱之中,那一段时光,弟兄几个总夸我做菜做的好了,总是赞我,我心里也是高兴。其实我接近药师佛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获得他的信任,也要让熟悉我体上所发出的气味,日后我若是变化了小虫子类,他们无法觉察,毕竟已对我的身体气息熟悉了。这样也叫他日后不对我有所怀疑。” “终给我知道,药师佛每次去娑婆世界之时,原来是拿着一种发亮的珠子,名字叫作什么‘日月神珠’,凭着它,才能为药师佛照些亮光……” 听到“日月神珠”的名字,悟空心中震动不止,立时想起了自己从西方欲海之中所得的欲球还尚在药师佛手里,心中立时有些儿气,不由得抬眼望了望曲迎日,不想曲迎日也正觑着自己。曲迎日见悟空斜过来的目光,已然明白他的心意,想笑一笑以示友好,可是却笑得尴尬。 邬天道:“我也知道这日月神珠有三十六颗,这珠子是否大小一致我却不知。有一次碰巧让我见到,那时药师佛于我已没有任何怀疑,他也只道我每次去时只是探讨些医理方面的东西。于我已没有任何防备,我便自他手中取了珠子做了一个微小的痕记。可是后来每次见到之时,珠子大小总是一样,却不见那个做了痕记的,这叫我得知药师佛每次去时总是换上不同的珠子,这三十六颗的大小总是一样。” “既让我得知了这个秘密,我便苦心寻找大小相同的珠子。我既有心,若是这净琉璃世界有的,总会给我找到,果然,在我苦心之下终给我自一种大蚌体内找到一颗珠子,更为巧合的是,这颗珠子也发出一样的光泽。说起来,也是该当我能成功,这个大蚌所在的河恰就在我弟兄所种的药草旁边。我也见了其它河蚌内的珠子儿也都有些光泽,这与其它河里的不同,想来与我兄弟所种的药草有关吧。我当时就狠下心来,定要用这颗珠子换了药师佛的那一颗。可是临到换前的一天,我突的醒悟:‘若是被发觉了怎么办?既是这颗有着相同的光泽,我又有何求,这不就是一颗真正的珠子么?’想明白了这一节,很为自己的一时糊涂而差点误了大事而自责。” 五 “时光飞过,经过三千年的准备,药师佛父子对我是彻底的没有了疑心。我便瞅准机会,化作小虫子附在药师佛身上随着他来到娑婆世界。那时我那个开心,差点没叫出声来。不过最初几次我可不敢随着药师佛乱逛,只要到了娑婆世界我就停下来,在那儿等,等药师佛回来。就这样,一来二去,终给我熟悉了路途。我便可在娑婆世界中停得三五天,这三五天中,我尽情享受,尽情放松,那心情要多好有多好。在娑婆世界之中我又学了另一样本事,便是算卦,说起来也真是偶然,我在一个卦摊上见了一个算命的术士运用我道家八卦道术,给人家算命,说的似模似样,可是说的却不准。我发现他一点儿修为也没有,我便试着用他的法子也来算并附上我神功,这一算不要紧,我竟算着药师佛那一次提前往回赶,这一下让我吃惊不小,那一次我本来只玩了一天,不成想药师佛那么快回。我本以为这不可能,这种算法绝不可取。可是我又心怀忐忑,最后我还是宁肯信其有,我便急着赶回去。不成想这一次竟是真的,药师佛果然提前回来,而且回来之后立刻就到我那个黑屋子中去看看。见我依然在,才放心的走了。这让我知道我道家的八卦术在卜算上是如此准确,后来我又多方测算,果然一毫儿也不差,这当真让我欣喜若狂。” “那一次可以说是我所有行动中最危险的一次。好歹给我度过,也让我知道我道家神功实在是无可限量,只是我弟兄几个平时未曾在这上面多加用功。最要命的是我弟兄平时所学的道法也只是一星半点,偷学而已,从不曾经过师,故而我弟兄也只能算是道家中的野路子。 第156章 后来我又自药师佛的飞行术上有所悟,在飞行速度上大大改善,时间上可以缩短三到五天,这样一来,每年我就可在娑婆世界之中至少呆上七天,呵,无忧无虑的七天,这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我在娑婆世界之中做了一件事,想来斗战胜佛也知道。”说到这儿,邬天突的提起悟空来。 悟空听他自讲自家故事,猛然间说起自己,心中一怔:“哪一件?”心里想着,口里也说将出来。 邬天道:“当年有个泾河龙王为人梦中所斩,你可知道?” 悟空惊道:“自然知道,与你又有何关联了?” 邬天笑道:“泾河龙王自以为聪明,去踢人家卦摊,你可知那摆摊之人是谁?”不待悟空回答,又道:“那一个名唤袁守诚,便是我的弟子。说是弟子,其实我又哪里敢自报姓名,也只胡乱诌了一个名字而已。” “当年那大唐兴盛,繁华之至,每到娑婆世界之中我便必到此处去享受一番,我要寻个落脚所在,便看中了那个袁守诚,随便授他一些卜算之术,附带也授他一些道家修为,正因为此,他方算得准确无误。你想,若是一个凡夫俗子,又岂能有此翻作为?”说罢邬天颇有些得意的露出些微笑。 悟空心中惊异:“果然厉害。老孙于这卜算之术却是差得很。岂止是差,当年恩师曾要授于我,却为我所拒,可惜呀,可惜!” 邬天笑毕,旋又叹道:“可是人心不足,我发现我手中这颗珠子的光泽比往时略有些儿暗淡,我推算后方知道这珠子终不能与日月神珠相提并论,不久便要光华散尽。我颇为恼火,没办法,只有另寻他珠,可是终不能再寻得一颗理想的珠子。眼看着这种美妙的事儿无以为继,心中恼恨之极。心中立时又想起把日月神珠偷换之事。忖度之下,也只有此一法了。便找了个机会,自药师佛手中以河蚌之珠换了日月神珠,当真侥幸,药师佛竟然不曾察觉。你想他每年一个珠儿,三十六颗珠子轮流使唤,也得三十六年,其中细微差别自然分辨不出,哪里比得我日日把玩看的仔细?” “其实斗战胜佛入得净琉璃世界之时,我并不知晓。我这卜算之术有着一个大大的弊病,便是在净琉璃世界之中算不得娑婆世界中之事,在娑婆世界这中自也算不得净琉璃世界中之事。想来是太过遥远,且中间隔着一个黑暗世界的缘故。实为可惜。”说着话,语中竟是大为惋惜。 悟空心中不由得哼了一声:“设若当真让你也算得净琉璃世界与极乐世界之事,这天下岂不尽在你的掌握之中?还好,万幸!” 邬天又道:“在娑婆世界之中都道你英雄了得,邬天自然也当另眼相看,便依卦算你的修为出处……” 悟空听了,心中大惊,心道,可休给他算出师父来。 “……可惜,也只给我算得到你出海学艺,也算得到你艺成回花果山之后的事,可中间这一截却是算不得,这实是奇怪之极。若是按着寻常卦法来算,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的。故而你曾说你是个天生地造的修为,别人信了,邬天却是不信。卦上明明显示你曾出海学艺。也曾显示你自海上归来,可是那一段却给雾气笼罩着,终是看不着,且这雾气祥和,我见了大感亲且,故而我断定这祥和之气定为我道家所有,你,斗战胜佛,定然是个道家修为……这一点当是无庸罢疑的……” “我就想了,这是哪一位高人竟能有此翻修为?以我的卦算修为,就是灵山之上释迦牟尼的门槛我也曾算得,只是不敢入得大殿,毕竟也怕释迦牟尼察觉,那时追究过来,可是个大大的麻烦,若是我想算,只怕也算得他。可是此位高人却不同,我竟连他藏身何处也算不出,显然卦中雾气是他故意设置,由此足见此人修为实是到了巅峰之态,当今三界之中只怕无人能与之匹敌了……” 六 悟空听这邬天说的玄而又玄,那边曲迎日与邬家兄弟却是惊上加惊。尤其是曲迎日,他实是想不到当今之世,还有谁的修为能在释迦牟尼之上。 “依着我所知道的道家方面的东西,我就想这当今之世,怕是有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物,或是这个人物已为我道家遗望,我就想啊,想,最后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雅木道人!” 邬天、邬月、曲迎日几乎同时说将出来。 不只是悟空与邬日,就是他三个也是吃惊不小,一时室内这五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竟都是不信之色。 悟空从邬天脸上转到邬月脸上,最后转到曲迎日脸上,可是看到的也都是不信与惊讶的神色。 邬日道:“斗战胜佛,他们说的可对?” 悟空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老孙不曾见过甚么雅木道人。” 邬天奇道:“你不曾见过雅木道人?雅木道人不是你的授业恩师,这倒奇了,难道我道家之中当真也还有一个走了野路子却又不为我等所知的高人不成?” 邬天突的怒声道:“斗战胜佛,你敢欺师灭祖不成?” 众人见邬天没来由的突然发怒,都觉奇怪。 悟空见邬天如此先是一怔,紧接着笑道:“老孙有师无师,见没见过雅木道人与你何干?你这会儿妄自猜测老孙师尊,老孙不曾生气,你倒生起气来,究竟是何道理?老孙现今就告诉你,菜刀清,这雅木道人是哪一个,关我屁事,纵是他在你道家之中辈份高的很,与老孙也只是无干。呵呵,让老孙来猜一猜你菜刀清究竟是何意图,你是不是想借了雅木道人来与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相抗衡,也让道家得以发扬光大,也省得落得今日一个不死不活的局面,你且来说是不是?” 悟空本自笑吟吟的,可是说着说着竟是愈来愈庄重,最后竟是厉声而斥了。 邬天见悟空如此,锐气立时失了,心道这猴精儿,我量他也不敢欺师灭祖。语气先自软了:“邬天妄自揣测,实是不当,我先斗战胜佛也不会忘了祖宗,无论你的师尊是哪一个,不过你的底子毕竟是个道家的,你入了佛家,可曾与你的师尊说的一声?” 这一下点到悟空的痛处,不错,自己被观音度入佛门,实是不曾知会菩提老祖一声。只是悟空也是不解,明明师父是一个道家之人,为何却叫做菩提老祖?这菩提二字可是佛家用惯了的,与道家可没有多大的渊源。 悟空想到此处,真是不解其中真意,痴痴的想着,不言不语。 邬天却以为悟空正被自己言语打动,心下高兴,面上不由得浮出一丝笑意来。 曲迎日见邬天如此逼迫悟空,知他是要悟空舍了佛家,重返道家,便知这邬天定要有所大作为,当下戒备之心立时涌起。 邬月见邬天失了锐气,便道:“斗战胜佛,与雅木道人有没有关系,话儿先不要说得太满,想那雅木道人,自那师兄弟三个开始相斗之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到今没有音信,实是一个淡泊名利之人。既是有心躲开众人,又岂能不隐去雅木道人的称号?说不得倒取了一个佛家称号也不一定,若是如此谁又想得到这一个便是鼎鼎大名的雅木道人?纵然你那授业恩师是雅木道人,他又岂能说与你知?大家说是不是?” 赌棍邬月说完这几句话,悟空心内打了个冷战:“莫不成师父当真是雅木道人不成?这菩提二字果然是用来掩了真实身份的?” 邬月见悟空双目闪烁不定,心下高兴,知这几句话打到要害。不想邬天把悟空逼的太紧,当下道:“四弟,今儿个斗战胜佛本是要听一听日光佛说故事来说,可是不成想却被我弟兄几个反客为主,占了先。斗战胜佛的师父是哪一个其实当真关我等何事,是不是,四弟?而今我们且接着听日光佛说故事,好不好,斗战胜佛?” 说罢邬月把目光转向曲迎日。 曲迎日也不曾料到这事情转的这么快,本是悟空与邬天相持的局面,竟被邬月立时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悟空正自揣磨心事,听得邬月如此一说,把心一横:“管那菩提老祖是不是雅木道人,想当年他把老孙赶出洞之时曾说休要说是他的徒弟,已是不管老孙事的,老孙虽说入了佛门,可也算不得欺师灭祖。”想到这儿,便高声叫道:“赌棍清之言甚妙|qi|shu|wang|,且还是听一听日光佛说故事儿。日光佛,那日菲玉佛与阿弥陀佛交手之事如何结果?” 曲迎日见悟空一问,不好不答:“那日菲玉佛一招之间便让阿弥陀佛失了还手之力,阿弥陀佛一声‘师父’,却救了自己一条命。我想那菲玉佛当时实是恼怒之极,净地师叔祖让他丢足了面子,固尔痛下杀手,想立时便毁了净地师叔祖,也是一个速战速决之意,可是不曾想阿弥陀佛那时会出身,一腔怒气立时要泻在阿弥陀佛身上。那时菲玉佛是红了眼的,从他那一句‘今儿个,谁来也不行’便当可知,他语中霸道之气何等重也。阿弥陀佛其实也是自讨苦吃,你既是出手救人,以玉如意相攻,而菲玉佛反攻之时,又何故自撤兵器?以至于菲玉佛一招得手。” “可是后来却给我想明白,这阿弥陀佛实也是心机用足了的,后来我得知这玉如意,实是他师父之物,阿弥陀佛以玉如意相攻,本就是颇有深意,那自就是要菲玉佛见物如见人,要他见了玉如意之后,念在同门之谊师父之面上让着自己,他那时已然知道出手绝非菲玉佛对手。可是菲玉佛却是红了眼,哪里顾得是不是师父的东西,可是当阿弥陀佛一声惊叫呼出‘师父’二字,这才让他知道阿弥陀佛手中之物实是师父之物,可以说是这两个字把菲玉佛自杀机盎然的气息中拉了出来,让他硬生生的收回了那只阴阳手。 第157章 否则那时这个世上已然没有了阿弥陀佛了。” 七 “菲玉佛硬生生的收回了手,口中却是没闲着,一声怒呵:‘滚!’那时阿弥陀佛本实是狼狈之极,一是他不曾虑得菲玉佛的阴阳手是如此的快捷,且菲玉佛盛怒之下竟然不识得师父的玉如意;二是不曾料到自己本要死于非命,可是于这千钧一发之际菲玉佛竟能收回菲玉佛,放了自己一马,方能捡回一条命,足见菲玉佛的功力实已达至高境界,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高的多;三是不曾想到菲玉佛竟然以这等语气对自己说话,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杀了自己才好,竟然受到如此奇耻大辱。那时阿弥陀佛面上羞色红如晚霞。什么话也不说,转身走了。待菲玉佛醒过神来,更想追打净地师叔祖之时,可是场中之人早就散了,尤其是阿弥陀佛那一脉人物,当阿弥陀佛一出手之时,早已飞速离去,显然此前阿弥陀佛早有交待,只要他一出手,则速速散去。” “菲玉佛看到这般情景,知道这阿弥陀佛是早有预谋的,顿脚连连,心中那份懊悔,实在是不能以言语所及。菲玉佛只气的怪吼声声。当下也顾不得身份,起身追去。你想那阿弥陀佛既是有备而来,又岂能给他追着,后来菲玉佛追至欲海边上,可是他身上欲气如此之重,又岂能过得了这神奇欲海?若是依着阿弥陀佛的身手,那时自是也过不得欲海,可是既有那神奇怪兽金狈,过得欲海自是不成问题。阿弥陀佛一干人等,早随着那金狈过欲海而去,菲玉佛也只能是望海兴叹,实在是无可奈何之极。” 悟空领教过西方欲海的厉害,知曲迎日所言不虚,自己虽身为斗战胜佛,若不是菩提老祖相救,还不得困死于欲海之中? 只听得曲迎日又道:“菲玉佛既于此大会之上,在心计上输于阿弥陀佛,自是盛怒之极,一怒之下,把那日凡是参与佛会之辈,尽皆施以阴阳手,几乎屠戮而尽,也只剩得净天师叔祖一人,一霎时天地之间怨气冲天,那一次可是佛门的大损失,想当年能参与佛家大会之辈当是何等人物,只可惜了……只可惜了……那么多年的修为,也还不落得个元神俱毁?这一次实在是我这一脉儿的莫大的损失,精英之辈那一次……嗨……”说到这儿曲迎日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经过这一次浩劫,天庭之中菲玉佛这一脉所剩下的也只是平庸之辈了,那时人人噤若寒蝉,就是走路之时大气也出不得一声,人人都猜得佛辩大会之上菲玉佛定然输得很惨,可是谁也没有心情,谁也没有那个胆量去问,其实纵是去问,又向谁去问?知情之人尽皆毁灭。也是经过这一次,道家精英反而得以保全,平日里道家之众在天庭之中地位低下,也就因为此,他们方未能去得佛辩大会,这其中的秘密也才未能得知,既是未能得知,也就得以保全。只可惜菲玉佛怒气攻心,一时糊了心窍,这一些儿情势竟未被他放在心上,以至于后来酿成大错。” “菲玉佛后来也曾率天庭之众,到得西方欲海边,可是纵是有神兵百万,那又能如何?且此时天庭之中佛众精英俱毁,阿弥陀佛所惧者也只菲玉佛一人而已。阿弥陀佛做事之稳实非常人所能料,他只隔着欲海向菲玉佛说我净地师叔祖已然元神俱灭,理由也是充分的很,他说那时净地师叔祖本已神魂不定,毫无抵御能力,身子为阴阳手气力一扫,便就此元神俱灭,且在那一边连连向着菲玉佛道歉。” “可是菲玉佛不依不饶,说是既然净地已死,那就要释迦牟尼出来受死,是他把净地拖至极乐世界而亡,我的门人又岂能由他人随意拖曳,说不得是释迦牟尼害死,又怎能轻易说是死于阴阳手之下。阿弥陀佛听了此语,实是吃惊不小,当下沉吟了好久,说出一翻话来,让菲玉佛也是无语可说。那阿弥陀佛道:‘释迦牟尼是我徒孙,可实是代我出面,今日你若非要了他的命不可,你还不如把我杀了。我若当真把他交出,以后我还怎样统率着极乐世界?菲玉佛听这阿弥陀佛所言极是,只是这口气不出,实是难消胸中怨气。” “后来,阿弥陀佛待菲玉佛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突的提出一个方法来,这菲玉佛想拒绝都不能,阿弥陀佛道:‘错事既成,我心中实是歉疚不止。我膝下有儿女四个,这是你所知的,我最疼的便是女儿妙善,这样吧,我便把女儿妙善送于你面前,也算是代父受过,你若想杀了她便也算是她尽了孝心好了。’说完便让金狈送了妙善到了欲海边上。菲玉佛那时也想趁机擒了金狈,可是金狈何等乖巧,身子一隐,早就潜入欲海之中。” “那妙善身子单薄,不言不语,眼含清泪,当真楚楚动人之极。想那菲木道人与芳木道人本是师兄弟,妙善与这菲木道人也曾是亲近惯了的,本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可是在这种时候由身为极乐世界的首领的阿弥陀佛把她推了出来,那菲玉佛纵是心再狠,怨气再重,也是无法下得了手,没奈何,也只能带了妙善回转天庭。可是这样一个妙龄女子,放在天庭之中,怎样处理倒是个问题,后来菲玉佛派人送了回去,也只是送到欲海边上,无论如何呼唤,那一边总是无人应答。阿弥陀佛是再也不露面了。” “无奈之下,菲玉佛便想了一个法儿,便送了这妙善公主一个差使,让她远到南海,并送了她一个封号,唤做‘南海公主’……” 悟空笑道:“阿弥陀佛果然狡猾,他就知菲玉佛既是能放得了自己,也定不会难为了自己的女儿,不但不会为难,而且还要善待。只怕阿弥陀佛还留了一个后手,想他既是与菲玉佛已然翻脸,他这一脉儿的人儿若再想踏入娑婆世界只怕很难了。谁又能想到本是一个来恕罪的人儿却成了牵扯娑婆世界与极乐世界的一根红线,只要有这一根线在,就不愁化解不了这翻恩怨。” 八 曲迎日叹道:“斗战胜佛实是有过人之处,你这翻话说的果然不假,这南海公主做事勤快,又是勤加修炼,在南海一带做尽善事,真可谓有求必应,在南海一带享尽人间香火……也广为佛教宣扬,以至南海之地一时佛家香火颇为旺盛。且这妙善公主做事之时向来不提阿弥陀佛之名,也只提是菲玉佛的功劳,凡事也只为菲玉佛这一脉考虑,向无私心杂念。以菲玉佛的疑心,本来也还担心妙善公主做出一些不利于己的行为,可是见她如此,一颗心方才放下来,知她定是念着父亲的恶处,想那阿弥陀佛,身为极乐世界的一方之主,关键时候却让自己爱女来替自己顶过,这作为儿女的纵是要尽孝心也须她自己愿意,又岂能由着父亲随便的作了主,送入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来?妙善公主不记恨这阿弥陀佛可又怪了。” “菲玉佛见南海公主做事喜欢,心下也是开心不已,后来便又做出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菲玉佛竟然认了南海公主为义女。想那菲玉佛一生,前期忙于修炼,后又忙于权位之争,无心于儿女私情,儿女也不曾有一个。后来虽有中意的女人,可是自己终是疑心,也未能为已生下儿女来,再加上这翻论佛大会上的事情,菲玉佛竟是有些心灰意令之意,见这南海公主如此可人,便执意收了做义女。南海公主被阿弥陀佛推出家门,得蒙菲玉佛不弃,如此看重,纵是她本意无心于此,也不好强加推辞,也就认了这个义父。” “南海公主做事也果有风范,他担心外人言她想来谋夺权位,便向菲玉佛说,你我已有父女之情,作为女儿的定会时时来看你,不过为了防着外人说闲话,我看我还是身处南海为好,这样也做得一些事情,同时也为着父王做一些善事,不过,我定会时时来看你,你大可放心。菲玉佛见这南海说的甚是,且处处为自己着想,心情自是大悦,当即准了。不但如此,还让他身兼菩萨之职,总管南海事务。南海公主自此更是勤勉,后来修得一项本事,便是能听得下界民众言语,给是在千里之外,只要香火到了,南海便能观得香众所许之愿……” 悟空笑道:“想不到这南海观音竟有如此一翻阅历,我怎么说她身处南海,竟是不回极乐世界,却是有着如此一翻因由,看来她果是念着菲玉佛的好处,终身在此守着,也算是尽了一翻孝心……” 曲迎日道:“不错,也可以这么说。南海公主身为菩萨之职,又有此项观语的本事,更是大显身手。她听得民众之语,有要仕途的,也有要姻缘的,有要财富的,可是最多的还是要子女,前三个她是适可而止,可这后一样,她是有求必应。想来她也是念着菲玉佛没有子女,便想做一件善事,让天下之人皆有子女。菲玉佛也是明了她这翻心思,心下更是器重。天下百姓,众口相传皆知南海公主灵验,更是香火不断。自此南海观音之名也是传了开来。” 只听得一声冷笑,魔刀邬天道:“日光佛,你口中的南海观音自是样样皆好,你心中的女人又岂能错了?若是差了,又岂有兄弟相争之理?只怕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吧?!” 这一翻话只把悟空听得如坠入云雾之中,看曲迎日却是满脸飞红,竟是大有女儿态,口中嗫嚅道:“你……你……我……我……”想说些什么,却是没能说出口。悟空见了心中大奇,心道,这些人都是老人精儿了,为何又有羞色满面了?又想起什么兄弟之争之事,再加上见了曲迎日这翻神态,心中略一思索已然明白。 悟空当即打趣道:“日光佛,好啊,好一个日光佛,果然有些眼光,这个女人实是不错。 第158章 我怎么说佛家之中为何让僧众之中男女之间不得相互亲近,原来根缘却在此,你们这些成佛之人,一个个尽都是些儿情种,情根深种,自己不得成就好姻缘,却看不得僧众恩恩爱爱,时时搔着尔等的痒处,故而颁下令来,说什么修炼须得断了儿女情欲,要老孙看来,全都是扯淡,呵呵呵……呵呵呵……” 悟空本是打趣,可是说着说着竟情不自禁的动情起来,竟变成了揶揄之意。 曲迎日本还只是羞色满面,听得悟空一说,竟是颇为尴尬了,一时没有言语。 悟空看着曲迎日的样子,心中高兴。有心要再打趣几句,可是见了曲迎日适才表情,突然觉得这种神情颇为熟悉。悟空挠了挠头,猛然想起,不错,确曾看过,不只是曲迎日、曲迎月,还有……还有……还有……邬星!对了,是邬星,是那个邬星,自命风流倜傥的邬星! 想到此处,悟空直愣愣的看着魔刀邬天,眼神颇为怪异,邬天见了悟空如此模样也是怪异非凡,被他瞅得颇为不自在。邬天眼皮闪了闪道:“斗战胜佛,有何不妥?” 悟空听得邬天一问,猛然惊醒,怪笑一声,道:“菜刀清,你只管笑话人家兄弟争女人,你兄弟是不是也有一份在内?” 邬天听了,心中暗骂,好猢狲! 悟空见邬天神情不定,又笑道:“若是依着老孙来看,白衣邬星只怕也是一个情种吧?”悟空拿不准,故尔言语之中似是肯定,又似是试探。 这一句只把邬天说得心中打了个扑愣:“这事儿,猴子儿怎么也知道?” 悟空早自邬天眼神中看出,此中定有问题,当下一声笑,颇为爽快:“不打架才叫怪。为了女人,就怕纵是做了道清也得翻了脸,你那个兄长现在也还做不得道清……” “奶奶的,打架这件事你也知道。”邬日惊奇的道,“是谁说与你听的?” 悟空听得邬老大如此一说,心中有底,脑中闪了数闪:“奶奶的,什么道家高人佛家高人,都是一窝子吃醋的主儿,只怕为了女人打成一锅粥方才在这儿窝了万余年。”心中想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悟空于这些男女之情本不在意,可是毕竟牵着南海观音在内,有心想探些儿南海的隐私,日后见到观音也好取笑她一翻,可是突又觉得不妥。悟空立时想到了那个盈雪童子来,那个女人,变幻成了盈雪童子的女人,|qi|shu|wang|那个变成了假八戒来戏谑于他的女人,那个偷了金箍棒的女个,那个跑得自己怎么也追不上的女人。一想到这些悟空心儿突的变的冰凉:“奶奶的,又是女人,女人,坏事的女人……”悟空一面想着,一面不自主的咬牙切齿。 曲迎日与邬家兄弟见悟空本还笑的颇为甜蜜,陡然之间竟然咬牙切齿起来,也自觉得毛骨怵然,只觉得这猴子有些儿不正常起来,不知道哪句话又动了他的哪根筋,让他觉得不舒服,相互看了看,俱都不明所以。 “……女人,女人,那个……奶奶的,头都大了,那个……那个净地口中的小婕又是哪一个?那个菲玉佛对他的弟子也要除之而后快,不知是不是也是为了女人,对了,定然是为了那个叫小婕的女人,对了,就是如此,先问清再说,曲家兄弟与邬家兄弟争风吃醋的事,日后再说不提。”想到这儿悟空呲牙一笑。 他这一笑把诸人又是吓了一跳,只觉得眼前这儿猴子当真是变幻无常。 悟空轻盈一跳,已然来到曲迎日面前:“日光佛,那个小婕是谁?谁叫作小婕?” 曲迎日道:“小婕……小婕……?” 悟空听了,轻柔的笑道:“不错,你的净地师叔祖口中的小婕,她究竟是哪一个?” 曲迎日见悟空神情温雅,一些儿也不像适才那个猴精儿,只觉得悟空语声腻人,浑身颇为不适:“斗……斗战胜佛,你且回去……我慢慢与你说。” 悟空笑道:“好,老孙听你说。”说罢,脚下微一用力,身子一纵,又已飘然落回。身态轻盈,就如秋风中的一枚落叶,不听得一丝丝儿声响。 第十七章锁心咒 (一) 曲迎日喃喃的道:“小婕,自然是一个女人,一个好看的女人。她自然要好看,不好看,以菲玉佛那样的眼光又怎么看得中?不过不能说是最为漂亮的那一种。不要说别的,单就是天庭之中比小婕好看的女人就多得多了。天庭中比小婕好看的女人很多,可是偏偏菲玉佛一个也没看在眼里,这些女人在菲玉佛眼前晃啊晃的,菲玉佛就像是没有感觉,他只当她们是他行路时路边的一颗颗草,这些草儿没有什么尤为特别的地方。就如一个人每天都走路,从路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又从路的那一端走到这一端,这些美丽而又端庄的女人就如路边的草,这些草儿没有谁不说好看或是漂亮,你想不看都不行。当你不想看时,她们时时的往你眼里来,可你当要蹲下身去想仔细去看时,她们一个个的又是那么毫无特色,都是一个模样,这总认人败兴。可是有一天,当你发现在你走惯的路边,在你看惯了的草中竟有一株如此的不同,这一株可能是一朵花,它鲜艳,艳得夺目,它娇滴滴的可爱,可爱得让你受不了;它也可能是一株草,可是这一株草与其它的又是那么全然的不同,它的身上没有群草的气息,它身上的任何一枚叶子让你都觉得新鲜,它的叶子在风中任何的一摇一动,都让你觉得是你的心在动。走路的人,每天都走路的人,那个每天都在同一条路上走动的人,眼前终于看到了不同。它是如此的不同。它,一定不是最漂亮的,可是它却是绝对的与众不同。偏偏这种与众不同又能打动你的心,这是怎样的一种不同呵,也许在这个行路人心里只觉得这一株草儿或是花儿是最美的。除此一棵之外,再没有第二棵与它相似或是相同,这时,在这个行路人的心里会有怎样的一种感觉呢?是诧异?不诧异怎么会停下走路的脚?不诧异怎么会蹲下身子来?不诧异又怎么会左一眼右一眼看个不停?不诧异又怎么会忘了走路,忘记了太阳行将落山?行路人又会怎么想呢?他会不会想:这样独一无二的一棵草儿,若是别人见了会怎么办呢?他会不会想:若是明天我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呢?他会不会想:在这儿一定不安全,别人来了定会把它带走?他会不会想:既是别人带走了我看不到,为何我自己不带走它让别人看不到呢?既是带走了最安全,既是带走了时时的可以看,那么为何不就带走呢?行路的人也许没有这般想,可是却是这般做,这棵与众的不同的草没有什么反抗,一棵草儿能反抗么?纵是身上有刺权作反抗,可是又能抗得了么?又焉知这草儿是不是也看够了周围的草儿,又焉知它不想换一换环境?” “这草儿没有得选择,它只有跟着路人走,毕竟路人更执着。行路人觉得这草儿如此的不同,他不想与众人分享。不想与众人分享有一个好法子,那就是放到你的书房,或是你的卧室——一个只有你自己才能到达的地方。行路人也就这样做。行路人本以为这样一棵与众不同的草儿会让自己觉得舒心不已,事实最初自己也确是舒心不已。于是最初的日子里行路人忘记了自己的路,忘记了自己本该要走的那条路。行路人伴着那棵草儿在卧室,在书房。行路人觉得很满足。直到有一天,行路人觉得那株草儿没有原来那么的特别了,也许是行路人觉得自己本该再去走自己的路,也许是行路人觉得这株草儿放在屋子内是最安全的,自己没有必要每天都要相伴。既是放在自己的屋子里,自己想什么时候来看不是都可以么?于是行路人走了,行路人去走自己每天都要走的自己的路。可是这株草儿去不同,它最初什么人儿也没有见过,什么心思也就没有。可是那一段日子里他看惯了行路人每天都来看护它,为它浇水,为它理叶。在它的旁边伴着它说话,讲一些故事给它听。它已经适应了行路人的身上气息。” “这株草儿希望时时,刻刻,有人相伴,这个人自然是那个行路人。可是,行路人却再不能像往常那样,行路人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的路要去走。偶尔回到家里看上两眼,再也不像往常那样浇水理叶说故事,就是有,也是偶尔为之。” “这株草儿很是孤寂,尤其是行路人去行路的日子里,这株草儿想走出这间屋子,可是却绝对的办不到。草儿没有脚又怎么走呢?没有脚自然是走不了。其实就是有脚想走就能走得了么?它走不了,可是却有人来。这个人可能是行路人的亲戚,也可能是行路人的朋友。这个人平时虽见不到草儿,可是草儿却已然听惯了屋外这个人的声音,草儿希望这个人儿有一天能够进到这屋子里来。希望这个人也能说些故事给它听,可是这个人终不能够进入这个屋子里来。因为当这个人来的时候,行路人也总是在。” “凡事总有例外,有一天,当那个人来的时候,却没见到行路人,那个人便自作主张的进了书房。进了书房的人谁都会见到那株草,那株与众不同的草。只要不是瞎子,谁都会看见那株草,尤其是那样与众不同的一棵草。那株与众不同的草除了惊讶之外,还能做什么?它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更是阻挡不了行路人朋友的赞叹。行路人的朋友很会说话,他说了许多赞美的话,这些话儿行路人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话儿如同春雨倾泻在那株草儿的身子,草儿觉得很是舒适,也觉得很是惬意。 第159章 行路人的朋友想用手触摸一下小草的叶子,小草的叶子跳着舞,叶子自行路人朋友的手边滑过了。小草只想听听那个人的朋友说话解解闷,可从没想过让那个人的朋友触摸一下,小草的心里总还觉得除了那个行路人谁也不能碰自己一下。那个人的朋友想吻一下草上的花朵儿,可是那草儿却露出了狰狞的花刺,行路人的朋友也只有望儿却步。” (二) “尽管如此,行路人的朋友却是难能割舍那株草儿,他有时也想把草儿搬走,可是又觉得对不起行路人,或者搬走了又能放在哪里呢——无论放在哪里终会给行路人寻着,行路人毕竟是行路人,他识得这草儿的一切一切,纵是走到天边他也寻得到。行路人的朋友不傻,可是却做了一件最傻的事。每当行路人外出,他便偷偷的进入书房,偷偷的说着梦幻般的话。虽然如呓语,可是却是甜密的吓死人。那株草儿喜欢听他说的话,也希望他天天来说给它听,可是却不让他的手儿碰它一下,哪怕是碰它的叶子。每当行路人想碰它的叶子的时候,叶子便跳舞般的自他的指尖处溜开。这让行路人的朋友更是心痒难搔,愈心心痒难搔则愈是痴迷。愈是痴迷则愈时时、刻刻的想着行路人的那个书房。” “可是有一天,行路人在去行路时忘记了带一样东西,一件重要的东西。当他回来时,却看见了他的那个朋友正在说着梦一般的话,他心爱的草儿就在一边听。遇到这种情况没有谁会不生气,行路人也不例外。行路人不想让别人分享草的容颜,此时他突的又注意到这株草在自己的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的重要。没等行路人说话,行路人的朋友知趣的走了。就如一个做了贼的人被人发觉后般慌乱的走了。行路人没能把气愤发泄在自己朋友的身上,他也盘算了一下,自己很需要那个朋友为自己做一件事,这一件事他自己做不了,这个时候又怎么能轻易的发泄气愤呢?没有气愤的发泄却有气气愤的积累。没有气愤的发泄却有气愤的转移。他便认为那草的可恶,平时里本来偶尔还说几句话给它听,可是自那以后,那株草儿看到的却只有冷眼,他愈认为那草的可恶,那草儿便愈可恶。他有心弃了那草,可是每到临头却又有些儿舍不得。那草儿也觉得自己错了,为了弥补自己的错,那草儿让自己的叶子更加油亮,让自己的叶子舞动起来更加诱人,吐出的花朵儿更加芬芳和绚烂。” “可是,就是如此的怪,那草儿愈是摆出迷人的姿态,行路人愈是觉得草儿愧疚自己,他觉得无论如何这草儿当属于自己的,她怎么会听别人的讲话呢,她只能听自己讲话。在听别人讲话的时候,她就不能让自己的叶子发出恶恶的臭味么?这草儿定是居心不正。还有那个朋友,其心真是歹毒,怎么会在朋友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溜进朋友的书房呢?自己把他当朋友,可是他又把自己当什么呢?最要命的是还对着自己喜欢的草儿说三道四,言语之中夹杂不清。对这个朋友他实是深恶痛绝,下定决心待这个朋友做过这件事后,定然要向他讨个说法。” “行路人想着想着又埋怨自己,书房的钥匙是谁给人家的?岂止是书房,自己大门的钥匙又是谁给的?是谁许了人家可以随意进出?自己实在是傻,天下还有哪一个大傻瓜把自己里里外外门的钥匙都给了自己的朋友的?若真是可以这样的话,那又是朋友么?什么样的朋友才有这么高的权利?是自己傻,还是自己傻。不能怪别人。可是既是自己傻,那就傻了吧,这一次,可是总要找个机会来证明一下自己的聪明……” “够了够了够了……”悟空双手摆动,如风中舞动的荷叶,又如舞女臂上的长袖:“日光佛,你今儿说话就这段话儿说的不够爽快,什么行路人,什么小草儿,什么行路人的朋友的,奶奶的,差点儿没把老孙给憋死。好歹老孙也明白了,那个什么小草儿的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净地师叔祖口中的小婕?那个行路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菲玉佛?那个什么什么朋友可不就是净地了。呵呵,无怪这菲玉佛要与净地翻脸,师徒争起一个女人来,师不成师,徒不为徒,果有些儿不爽。日光佛,自见你面便觉得你爽快之极,岂知你又是如此婆婆妈妈,与老孙打起哑迷来了?不爽不爽。” 曲迎日冷冷的道:“斗战胜佛,我说那棵草儿便是小婕么?” 悟空听得如此一问,心中打个突楞:“不是小婕,又是哪个?为何有此一问?” 悟空怔怔的看着曲迎日,不解他是何意。 曲迎日又道:“小婕是哪一个?” 悟空道:“小婕是哪一个,我哪里知道,我不是问你来着了么,你倒怎么问起我来了?” 悟空说罢,再看曲迎日时,早已闭目,再不看悟空一眼。 悟空见了怒之极,厉声道:“日光佛,为何如此戏弄老孙?” 悟空正欲发作,那一边赌棍邬月道:“斗战胜佛,日光佛有好德,不想污人清白,有些事情,只怕他也是猜测。想日光佛是正人君子,眼不见之事,又岂能随意的说来,此中曲折,若非当事人自己在场谁又能说的清楚?这草儿之事,你当是谁就当是谁吧,在座之人可都没说过是哪一个,也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又何必当真。不过,你若想知道小婕是谁,也是不难。”说罢微然一笑,眼露神光。 悟空听了心花怒放,急切道:“还是赌棍清省得老孙心思,那小婕是哪一个,且说来听听。” 邬月见了,又是一笑,有心要引他一引道:“斗战胜佛,邬月虽然知道得一些,可是也仅知道得皮毛,不若我四弟于此中事情更是晓得透彻,他往返于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之间,且这小婕而今就在娑婆世界,我看,你还是问他吧。” 悟空听那小婕竟然就在娑婆世界,脑中一转,想到曲迎日的遮遮掩掩,已然明白,当即大笑道:“你们说的该不是王母娘娘吧?” (三) 悟空话才出口,只听得邬月猛的吃惊的问道:“斗战胜佛,你说是谁?王母娘娘?哈哈哈……哈哈哈……”邬月说罢便是一阵爆笑,前仰后合,当真是劲风舞动杨柳枝,动荡得厉害。 魔刀邬天与曲迎日以及邬月三个也都忍俊不禁,齐齐的笑出声来。 悟空见了,知道今天可糗得大了:“不是王母,又是哪个女人了?这小婕定当是一个大有名望之人。大有名望之人?对了,老孙当真糊涂了,这草儿既是如此清丽可爱,又是大有名望,且又是能为菲玉佛所看上的……那是哪一个?哦,老孙当真糊涂,老孙知道了,月宫之中还不有一个嫦娥仙子么?对了就是她的,她住在那广寒宫中,任谁也莫想亲近一下,这月宫岂不就是那个书房么?是她,是她,一定是她,非她莫属,这大有名望的,若不是她,老孙可就瞎了眼了。” 想到这儿悟空张口欲说,可是见邬月勿自笑个不停,悟空不禁的又打住:“奶奶的,等等,老孙得好好想一想,这嫦娥仙子老孙可听说是那后羿的女人,想当年于下界之中偷得仙丹吃了,方才及得月宫之中……奶奶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女人,当真令人头疼……可别弄错了,若当真错了,又要闹个大笑话。” 悟空待得邬月笑得停了,方才谨慎的道:“赌棍清,老孙猜迷的本事可不大高,依着老孙来看,这小婕既是尚在娑婆世界,定是一个大有名望之人,是也不是?” 邬月见悟空问得认真,也问得入路,才停了笑,微然道:“不错,斗战胜佛这般想就对了,此人果是一个大有名望之人,只怕你也识得她也不一定。” 悟空听邬月如此一说,就如吃了一个定心丸,心道老孙若是识得的女人且又是有名望的,又是有些姿色的,看来只有嫦娥了,只是她与后羿又是怎么一回事?只怕是后事了,这嫦娥只怕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后来被贬入广寒宫中。只是老孙向来不喜打听人家隐私,且又是一个女人家的,谁也不来告诉俺老孙,方有今日糗事,不错,定是那嫦娥。 悟空慢慢的道:“如此说来,老孙且再来猜上一猜,若是猜错了,诸位可不许笑。” 邬月见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知他当真,便肃然道:“不笑,不笑,斗战胜佛请讲则个。”说虽如此,说过此句话,邬月依然是一副欲笑不笑的样子。 悟空见了,心下没底,当下一个跳跃,来到邬月身边,探头到邬月耳边悄声道:“是不是嫦娥?” 邬月愕然道:“谁?嫦娥?哦哈哈……哦哈哈……哦哈哈”邬月只把手向着悟空身上一推,借势而起,一手掩了肚子弯下腰来:“嫦娥?!哎哟,你说是谁?嫦娥……哎哟……当真笑死我了。嫦娥!哎哟,笑死我了,哦哈哈……哦哈哈……”一手捂着肚子,一路大笑着走出屋去。 室内那几个听了邬月的话,也是咯咯笑个不停,适才还是强忍了,这一次那是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一时室内室外俱都是笑,声震屋宇,快乐的声音总是传的那么远,远远的,自室内传了出去。 那边白衣邬星、瘟神邬地还有青衣邬明不明所以,忙的出来,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下不解,实是不知有什么样的事竟能让自己的大哥二哥诸人笑得如此爽快。入了这净琉璃世界以来,可从未曾见二哥这般笑法。 青衣邬明最先忍不住,走过去来扶邬月,邬月勿自笑个不停,一只手摆了摆,示意没事,让邬明走开。 第160章 悟空被他几个笑得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悟空看看这个,这个正笑,笑得弯了腰,看看那个那个笑得鼻子一把泪一把。再看看邬老大,只见他笑得呼前哈后的,嘴里直叨咕着:“奶奶的,好笑……”就连自己认为最为稳重的曲迎日也是笑的直喘粗气。那一边弟兄三个在室外探头伸脑的,眼中俱是不解神色。 悟空正欲发怒,可是想了想,竟然慢慢的走回座位上坐了,闭眼沉思,一时之间竟然心平气和之极。 那几个本自笑得打跌之人,本以为悟空要发上一回怒,可是见了他那般模样,心下大奇,不由得静了下来,就如约好的一般。这一静下来,只听得各人喘粗气的声音和心跳的声音,一时里又显得这室内是如此的静寂。 悟空缓缓睁开眼来,静静的道:“老孙儿今儿个权当是开了一回玩笑,让各位痛痛快快的笑上一回,有此一笑,也不枉了世上走这一遭。” 众人见悟空说的认真,心里也自一惊:“是啊,人生能如此笑上一回,也实是不枉了来世上走一遭。这万余年我们有几个这般笑过,当真是白活了,嗨,就是活着,也是一个老不死。” 曲迎日紧喘了几口粗气方道:“斗战胜佛语含禅机,曲迎日心中佩服之极。” 邬老大道:“奶奶的,今儿个拜斗战胜佛所赐,实是笑的痛快。妙啊,妙啊,我邬老大这万余年从来未曾象今日这般笑得痛快,全身都舒服,就是现在死了也是值了,奶奶的……且受邬老大一拜。”说着这邬老大竟然站起身形,向着悟空深深一揖。然后径回位上坐了,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实在是痛快,不由得又是深吸了两口气,只觉得神轻气爽。 邬家兄弟与曲迎日见了邬日这翻举动,心下俱都吃惊不小。一个人竟然能为了一个笑如引折腰,实是想不明白。 邬日道:“二弟、四弟,你们休要再逗斗战胜佛了,你大哥口拙的很,就怕说不明白,哪一个来说?” 邬月张口道:“还是四弟来说吧,娑婆世界中的事,他最清楚。”说罢也回位上坐了。白衣邬星几个见这边没事,狐疑之下摇摇头,与邬地径自走了。邬明见其中事情有趣,不想错过热闹,进到室内自找个地方坐了。 (四) 悟空听得邬老大如此一说,赞道:“邬大清果是邬大清,爽快,爽快,不像有些人说个故事儿也是吞吞吐吐,这些儿陈年老醋,翻腾出来又能如何?若是做人如此小心,不若不活的好,究竟太累。”略顿了顿,悟空又道:“我倒忘了,想当年西行之时,我那和尚师父常在老孙耳边念叨,说什么‘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沙罩灯’,老孙每日里被他念得头昏脑胀,也算是一个耳熟能详了。可是若是要老孙这般做将起来,还不如杀了老孙的好,一个人整日里这般小心翼翼,一会儿怕了这,一会儿怕了那,那又有什么意思,哼,不如死了的好,不如死了的好……” 邬老大听悟空赞他,心中一喜,面上不由得向着悟空微微一笑。 众人也都知道悟空指这曲迎日说话躲躲藏藏,不过也觉得这曲迎日有些儿过分小心了,陈年往事,说将出来又能如何。 曲迎日听了悟空这翻话,心中也是一翻震荡,觉得悟空这翻话也是不无道理,一个人总是如此小心翼翼,如自己这般活了万余年,又有多大意味? 曲迎日一方面觉得悟空的话大有道理,一方面却是为自己暗自叫曲:“一个故事儿,也得看了什么故事,你这个猴精儿哪里晓得我的痛处,菲玉佛是何等人物,他可是我这一脉儿的祖宗,这男女之间的事儿说不透道不明,我又岂能妄加揣测,我所说的故事儿已是颇为明了了,你既已晓得其中大概也就够了,又何必以言语来挤兑于我,看来今儿个这故事还是说得多了,总是落不得他的一句好。好,既是如此,我封了口就是。由你们说吧,我只当是个哑巴。”曲迎日自己对自己这般说着,可是旋即又是一惊:“我怎么只想讨这猴子的好,想要自他嘴里要得一句赞美之辞?曲迎日身上的毛儿可比这猴精儿的猴毛要老得多了。看来,当真是老糊涂了。”不由得暗自摇头。 魔刀邬天听得大哥开了口,推给二哥,二哥也表了态,推给自己,知道非自己说不可了。 邬天道:“斗战胜佛,娑婆世界地府之中有一个所在名唤奈河,你可听说?” 悟空嘴角一撇甚为不屑,笑道:“老孙虽则愚昧,不过这奈河却也听得,人间与地府之隔也只一水,这水自是奈河了。” 邬天道:“奈河之上有桥,你可知晓?” 悟空笑道:“有河自是有桥,这奈河桥老孙也过得几次,与世间相比,只是长了些,窄了些,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邬天道:“你既是知道则更好,不过你可知道这奈河桥由何物所做?” 悟空又笑道:“老孙当年来往匆忙,也不曾留心。不过,纵是仙家宝贝与小婕又有何关,扯得远了,扯得远了。” 魔刀邬天微然一笑,摇了摇头:“斗战胜佛,要说这个故事,这奈河桥可不得不说。” 悟空奇道:“这倒奇了,既是如此,且说来听听。” 邬天道:“这奈河桥非比寻常之桥,在这桥上有一处卖汤的所在,斗战胜佛当是晓得的了。” 悟空道:“那是迷魂汤吧。” 邬天道:“不错,是迷魂汤,迷魂汤果是有名。不过做汤用何物,你可知晓?” 悟空听了,不奈烦的道:“这些事儿,老孙哪里知道,总比不得你整日里做菜烧汤。这与小婕有何关联。” 邬天见了,笑道:“斗战胜佛要听故事,这些却不可错过。” 悟空道:“好,好,老孙一生不曾入得厨室,今儿个想不入也不行了。既是如此,且随你到厨室转一转。” 众人听悟空说得无奈,不由得相视而笑。 邬天道:“斗战胜佛,这做菜的本事,只怕你学不来,也不须你一学了。我只是说,做这迷魂汤须得一样东西,那就是水。” 悟空道:“做汤自是用水,哪还须说得?” 邬天道:“这水非比寻常,绝非它地所有。” 悟空奇道:“哦?是何等水?比南海观音玉净瓶中的水儿还要珍贵不成?” 邬天笑道:“你就知道南海观音玉净瓶中的水儿贵重,想来是她帮了你医活了人参果树吧?” 悟空见邬天大有讥笑之意,也不为意,笑道:“菜刀清说的是,老孙当年坏了人参果树,师徒被困五庄观,走遍天下仙山秀水,也不曾觅得方儿,也亏了南海观音以玉净瓶中水儿救了人参果树,方得西行。自此知道那瓶中水是宝贝。不过倒不知这奈河水有何珍贵之处。” 邬天见悟空坦然认了,赞道:“斗战胜佛爽快。不过,这奈河水没有此翻功效。岂止没有此翻功效,若是用了此水去医了你那人参果树,只怕死得更快些,就连一些儿根须也剩不得,顷刻间只怕要叫它化得一些儿也不留。” 悟空惊道:“奈河水竟有此般厉害,老孙为何不曾听得?” 邬天道:“寻常之人哪里知道!幽冥之地,周遭皆为这奈河水所围。寻常魂魄皆为勾魂小鬼所牵,由奈河桥而入,这奈河桥也仅这一座。不过入得可出不得。” 悟空笑道:“菜刀清说得差了。为何说入得出不得,老孙当年出入自在,哪有什么阻隔了。” 魔刀邬天笑道:“我说这奈河桥只是对寻常之人而言是入得而出不得。不过仙家之人,自是不须自这奈河桥上过了,你当年出入幽冥地府又何须用得走动,只怕身子一抖早就过了,是不是?” 悟空听邬天如此一说,觉得受用之极,笑道:“菜刀清说笑了,不过,这一句话儿也是实情,老孙当年实不曾自那奈河桥上走过。要过那河,也只是身子晃一晃而已。” 邬天叹道:“你不经此桥过,自是不知此桥的好处。” 悟空奇道:“此桥有何好处?” 邬天见悟空问的紧,也不好不答:“此桥的好处么……这样说吧,斗战胜佛,这桥上有一人,不知你可曾见得?” 悟空道:“老孙不曾经得此桥,自然难得一见。” 邬天道:“斗战胜佛所说极是,不过这名字儿,只怕你听得,这人便是孟婆子。” (五) 悟空笑道:“孟婆子这名字倒是听过,只听说她在地府做些卖汤的勾当,实是未曾谋面。那迷魂汤想由她所卖了。” 邬天道:“斗战胜佛所言甚是,这孟婆子果是在这奈河桥上专司卖这迷魂汤的。这迷魂汤也是由她所做。但凡要由这奈河桥上经过,去得凡间投胎之人,须得从这桥上经过,过时,则必喝一碗迷魂汤,有了这碗迷魂汤方忘得幽冥地府之事,到凡间干干净净做人。” 悟空道:“这迷魂汤果然厉害,世间之人原须如此不记得前世之事,否则人人岂不个个皆是人精儿也?” 邬天又道:“不过这一碗迷魂汤中却有一物,就是那奈河水。” 悟空道:“莫不成这奈河水有这忘却的功效不成?” 邬天道:“不错,天下诸物之中再没有一个比得上这奈河水了,就是做一千碗、一万碗魂汤中方加得一滴奈河水。” 悟空听了,讶然道:“这奈河水当真如此厉害?” 邬天道:“不错,绝无虚言,此物对心镜最是不利,再光亮的心镜,被此物一冲,也只是模糊一片。我辈修炼之人,最怕此物,若是不慎饮了,万年修为只怕也要毁于一旦。 第161章 南海观音的玉净瓶儿只怕也纳不得此物,若是纳了,只怕片刻间也要化做飞烟。” 悟空冷笑道:“菜刀清,你这怕话只怕说得大了此吧,想那玉净瓶是南海观音至宝,在奈河水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太过玄虚。” 邬天道:“我知你不信,此事而今也无法来佐证,只当说说而已,休要当真。不过这奈河水厉害非常,倒是实情,寻常法器若是掉入其中,顷刻便化了,再也寻它不到——也实是没有哪一个敢到那水里去游一游。你若过那奈河之时,须得小心了,金箍棒儿纵厉害,也必将为那奈河水所化。” 悟空听得那邬天有意无意的又提到金箍棒,心中不快,本想驳那邬天一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金箍棒儿不在自己手中,提了岂不自讨其辱? 邬天道:“奈河水纵是厉害,却是对一物无可奈何……” 悟空听得这奈河水虽是厉害,竟还有着克星,不由得精神一震。 “阳间新鬼最怕两种,一是有着冲天冤气的,二是有着彻地怨气者,这两类鬼,纵是喝了奈河水也是无用,这怨气定冲得破奈河水的封锢,也只有如此,此类鬼到得阴间方能得以向冥王诉得冤屈,诉说怨言。冤屈方得以昭雪,怨气也方得以化解。寻常小鬼,阳间之事早就忘了。到得轮回投胎之时,再过奈河桥,再饮得一碗迷魂汤,阴间之事又忘,方能轻便为人……” 悟空听了,知这邬月所言极有道理,自己当年虽到得阴间有过来回,可毕竟自己是个仙体,不曾过得奈河桥,这其中事情自己颇是不晓得,不过若非如此,阳间则不叫阳间,阴间也不叫阴间了。 “……孟婆子最喜一种人,这一个便是情根深种者,世间多有痴男怨女,魂魄之中便有一物,此物唤做烦恼丝,烦恼丝最是坚韧,寻常物事入得奈河,顷刻便化,可是此物却是经久不化,最是耐得久。这孟婆子便以迷魂汤迷了诸人,顺便取了烦恼丝留为己用……” 悟空听了,哈然大笑道:“这幽冥地府果是有些邪门,还未入得地府便有打劫之人,看来玉帝老儿这官儿做得太也浑了,他又岂能不知此等事情。哪一日到了奈河桥处,须得教训教训这孟婆子,这烦恼丝,既是世人之物,她妄自取了作甚?” 魔刀邬天听了,笑道:“斗战胜佛有所不知,这种事儿,玉帝又岂能不知?” 悟空道:“哪一天见了玉帝老儿,定要取笑他一翻。” 邬天道:“不可,那时你笑不得他,反要为他所笑。” 悟空道:“为何?” 邬天道:“适才我曾问过斗战胜佛可曾知道这奈河桥为何物所做,可有此事?” 悟空道:“不错,不错……哦,你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莫不成就是想说……就是想法,此桥正是烦恼丝所做不成?” 邬天拊掌赞道:“斗战胜佛慧根深种,不错,邬天愚昧绕了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说此事。” 悟空道:“菜刀清,老孙要知道小婕是哪一个,你却说了奈河桥,究竟是何道理?”悟空双目闪烁,突又道:“菜刀清,你可莫说这孟婆子就是那小婕吧?” 邬天又是双掌连拍,赞道:“斗战胜佛就是斗战胜佛,不错,这孟婆子就是净地口中的小婕。” 悟空听了,当时就懵了,心中思绪连连:“这邬天若说的是真,这小婕是如此有来历之人,为何在娑婆世界之中老孙就不曾听得,当真奇怪也哉!” 邬天道:“若说这烦恼丝的事,也还怪不得孟婆子,要怪也只能怪冥王了。” 悟空道:“为何此等说?” 邬天道:“这冥府的建立,当是要归功于冥王,想当年一条奈河圈了偌大的一块地域,寻常之人进也进不得,出也出不得,后来冥王于这奈河上立桥,可是这奈河水水气实在厉害,为这水气一冲,无论何物在其之上,三天之内定当化得干净,为了此事,冥王颇为头疼。直到有一天,终给他发现,一人溺水之后竟于水上漂留得一物,此物竟然见水不化,冥王见了颇为心喜,后查得此人实是情种一个,在阳世颇为痴情,为爱所困,终生不娶。冥王便疑但凡痴男怨女身上则必有此物,果然给他猜得。此后,便多取此物,以此烦恼丝方搭得此奈河桥……” 悟空只听得痴呆呆发愣,心道:“世间情果有此等厉害?竟比老孙的金箍棒还要厉害?不信,不信,老孙不信。”悟空这般想着,头便这般的来回摇动。 邬天见了,知其不信,便道:“斗战胜佛,邬天此语,你也权当当作是一个笑话,也不可信了。若是你有心,他日到奈河桥边看上一看,也算是对邬天之语的一个交待好了。” 悟空听了,知这邬天见怪于已。当下展颜笑道:“哪里,哪里,菜刀清之话,想来是不错的了,只是不知那孟婆子为何不叫小婕,又叫孟婆子了?” 邬天道:“这个问题不难,这孟婆子原本叫孟凤飞,又名潇婕。只是活得久了,人便呼之为孟婆子,如此而已。” (六) 悟空道:“原来如此,小婕当是个昵称,这昵称又岂是他人随便呼得的。无怪,无怪,这昵称自那净地口中吐出自是大大的不妙,且是于众目睽睽之下,菲玉佛又岂能受得了,怪不得菲玉佛发那么大脾气,这个脸可丢大了。” 邬天道:“本来这孟潇婕之名,外人并不知晓。若是菲玉佛静下心来,就此掩了此事,外人也多不晓得。可是他一听得那净地口中吐出小婕之名,怒火攻心,心智便乱了,他便以为在场诸人已然知道此中之事,故而欲除之而后快,对那净地痛下杀手,也就不难理解了。” 悟空道:“不错,看来也难怪菲玉佛心狠手辣,不除去在场诸人,他心中总是蒙个阴影,每每见了诸人,便定会想起当日之事。想起当日之事,心中便总是不快……” 邬天道:“有了此翻事情,菲玉佛自然是心神俱乱。回去之后,便于孟潇婕加以责问,孟潇婕听了很是愕然,便道出其中原委。说是有一日孟潇婕去天庭后院戏耍,竟有一人闯入,后宫之人阻挡,却被那人拿出一样东西来,上书‘通天圆盾’。看字迹果是菲玉佛所书,玉牌也果是菲玉佛之物。此人还说只要有得此物,天庭之中任他出入。本来菲玉佛把此事已然通告天庭,可是却偏偏忘了告诉后宫。本来菲玉佛之意也并非让净地能够入得后宫。天庭任意出入之语,也只是宫外。可就因为没加限制,便为净地钻了空子。” “其实净地本也是为着新鲜,四处随意走走,可是见了孟潇婕之后竟然自此堕入情网不能自拔。站在当地一动不动,也不言不语,神情恍惚。孟潇婕的斥责他听在耳中如聆听仙乐。孟潇婕见此人无赖模样一副,当即恼了,立时施用仙法,可是任她用了何等法术也只给这人一一破解,那人也不进攻。孟潇婕无奈之下转身逃了,那人也不追赶,只是呆呆在原地发愣。后来得知,那人便是净地,菲玉佛的关门弟子。” “此后,孟潇婕把此事告知菲玉佛。谁知菲玉佛并不在意。时当那时,净地在论佛大会之上崭露头角,把阿弥陀佛的得意弟子燃灯击败,为菲玉佛争得无限荣光,菲玉佛乐不可支,方才赐了净地通天圆盾,让他任意出入天庭。菲玉佛听了此事也只是告诫孟潇婕日后小心便是,于这净地也并未加指责。” “有了此翻数突行为,菲玉佛并非指责净地,这大大助长了净地的贼心。此后每逢菲玉佛外巡,净地便会偷窥孟潇婕,他知孟潇婕于他素无好感,尤其是花园偶遇,他的行为已是深深恼了孟潇婕。净地不敢随意欺近孟潇婕身边,也只是远观而已。最初孟潇婕于这净地颇为反感。可是日子久了,见他也只是于己倾心而已,对自己绝不像初见之时那般唐突。心下对他的警醒也就少了。这净地也是乖滑,若是于天庭之中偶遇之时,净地便呼孟潇婕为师母,颇有弟子风范。也渐为孟潇婕所接受。” “菲玉佛于孟潇婕颇为疼爱,平日里闺房之中便呼孟潇婕为小婕。这净地贼胆包天,欲心日炽。有一日外出回来,听得人说菲玉佛已然外出,便自闯向后宫,潜至孟潇婕私处,见孟潇婕一人独处,便径自闯入,以头触地,先是说叩见师母,后又倾诉相思之苦。孟潇婕听了,大惊之下,张口便骂。净地本以为已赢得孟潇婕好感,不成想遭此迎头怒骂,正自痴呆,突听得有人报菲玉佛到,这一惊之下,当真非同小可,净地向着孟潇婕连叩了几个响头,只向孟潇婕求饶,要孟潇婕绝不可提起此事,否则自己性命不保。说罢便化清风而去。” “孟潇婕遭遇此等事情,自然心神大乱,菲玉佛见了,便问有何不适。孟潇婕吱吱唔唔,本想把此事告知菲玉佛,可是想到净地临走之前哀怜恐惧的表情,话到口边还是咽了回去,只说自己心情不好,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菲玉佛听了,想到自己也是如此,每月之中定有几日心情烦躁,或是不适,有时长,有时短,故而也就信以为真。菲玉佛知道孟潇婕身子不适,也就加倍关爱,二人耳鬓厮磨,甚是恩爱。谁知那净地并未远离,只把二人恩爱情形尽皆看在眼里,就此知道孟潇婕心中并没有自己一丝一毫。自此颇为颓丧,心灰意冷之极,也无心至力于经书。菲玉佛见他神情与往常有异,便加盘问,终是不得要领。” “这净地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见不能得孟潇婕芳心顾盼……”邬天正自说着,不防悟空冷笑一声道:“性情中人? 第162章 我看此人实是当诛,自己师娘也敢调戏,又谈什么性情中人了?菲玉佛也当真是瞎了眼了。” 邬天听了,怔了怔,叹了口气:“斗战胜佛如此说,也是不错。有此等贼心实是当诛。不过……不过这净地,若是依着我来看也,也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 悟空道:“这等这人还算不得大奸大恶之人么?” 邬天道:“依我来看,当算不得。净地得遇孟潇婕,一见倾心,原本世间人之常情。只是他遇到孟潇婕晚了,菲玉佛遇得孟潇婕在先,固尔便有了师母的名分。一个人遇到倾心之人,虽说有师母名分,还敢把心中真情吐露,我想也是有胆识之人。且自那之后,净地再无过分之处,思念苦时,也只是偶去偷窥一下,如此而已。” 悟空冷笑道:“还说如此而已,有如此而已已是不对了,大大的不对了。你把那净地看作好人,你且想想看,若是那日菲玉佛不是适时赶回,你就敢说净地贼子就没有相欺之心?” 邬天听了,嗫嚅道:“这个……这个……” 悟空道:“这个什么?!呵,老孙虽然无父无母,也还知道这世间伦理之情,这净地有这般心思,绝然当诛……” (七) 邬天道:“斗战胜佛既是说当诛便当诛便了。其实斗战胜佛你可曾想过,一个漂亮女子便如路边一朵美丽的花,人见了,皆艳羡不已,有人折了,拿在手中,纵是此人的亲友见了,只怕也还想得之而后快。只是只在心中想,却是不敢动手而已。” 悟空道:“菜刀清所言不错,这种事情实是常有的,只是这花儿可与人又是不同,这一朵花儿可随意弃了,可这人……嘿嘿……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你只是想说人的想法儿却是挡不住,只是有的人深藏于心而已……不过,这净地不止是有贼心,且是有贼胆了……” 邬天眼扫了悟空一眼,心道这猴子说的有理,贼心是挡不住的,见到美貌女人,只怕人人都有贼心,只是这贼胆却不是人人都有的,这孟潇婕于天庭之中见的人多了,也只有这一个净地有此翻贼胆。 悟空见邬天连连点头,心中高兴,当下不语。 邬天见悟空不再言语,方道:“后来菲玉佛也听得一翻言语,知道净地在自己不在之时,入后宫多些,自此留心,却又不见净地有何不轨之处,也不见孟潇婕有何异处。只是他既起了疑心便难消除,有时菲玉佛假装出游,却偷偷返回,看这净地与孟潇婕有何不轨行为,也终没给他看到。可是菲玉佛心中这块心病终是难除,他既听得些言语,更加上净地神情恍惚,心思不在经卷之上,又怎能消得他心中疑虑?” “在论佛之会之上,菲玉佛陡然听得那释迦牟尼修炼得锁心咒,对男女之情最是有用,心中又怎能不喜,他正愁找不得净地欺师的证据,故此有这锁心咒正是大合他意。可惜的是那净地终没能过得这一关,久已压抑在心底的欲情,终在锁心咒之下爆发出来。在场上口中念念有辞,只叫着‘小婕’。菲玉佛听得别人口中叫着她的小婕的名字,可想而知心中是何滋味了。当时恼怒之下,纵是师兄芳木道人拿出师父留下的玉如意,他也毫不放在心上了,他那时心中只被怒火所冲而已,直欲把净地毁了而后快,那时他的眼中只怕已经没有什么师兄与师弟的概念了,所有的只是要把净地除去,那芳木道人不识好歹,只要来凑热闹,狂怒之下,菲木道人又岂顾得了那么多,任他哪一个来阻了他,他也只是把他当作仇敌而已。也好在芳木道人心念转的快,口中叫出‘师父’了,这一声‘师父’就如同在熊熊烈火之上泼了一碗冷水,也只是让那火苗儿略缓得一缓,也略让菲木道人清醒得一醒。也就这略缓得一缓,终让芳木道人逃得一劫,方能活到现在。” 悟空道:“若是依你所言,那净地自那以后洗心革面了?” 邬天见悟空追问,也不好答他,随口应道:“也许吧。” 一边的曲迎日按捺不住,不由得接口,早把适地自己要闭口不语的事抛在一边:“净地师叔祖自那一次唐突为师母所骂以后,确实再无第二次的过分举动。” 悟空见了,问道:“日光佛,你又怎么知道了?” 曲迎日道:“皆是净天师祖所言。” 悟空道:“只怕此话也未必真。” 曲迎日道:“愿闻斗战胜佛之言。” 悟空道:“净天与你父子说此翻话之时,只怕菲玉佛已然不存于此世了,是也不是?” 曲迎日道:“不错,确是菲玉佛……菲玉佛……菲玉佛不在之后的事。” 悟空听他吞吞吐吐,知他言中有话,一时也不便相问:“既是已菲玉佛已去,净天为净地说几句话儿遮遮脸儿想来也是有的。” 悟空又道:“菲玉佛性情恶毒,把他这一脉精英,几乎剔除干净,却也只为了自己颜面,为了一己颜面竟然下得此翻毒手。所害人中定然有净天弟子。净天弟子被除,净天心中又岂能好受,适才听说这诸人之中仅有净天一人得以保留,这净天能得以保留,只怕另有他因,只怕当时净天并不在场,若是在场,又岂有留下一个活口的道理?” 曲迎日听了,心中翻腾:“这猴儿所言不错,净天师祖,当时参与了论佛大会不假,中途或另有他事,家父这一点儿可不曾说得清楚,他日定当问了。” 曲迎日正自思忖,突听得魔刀邬天刀大笑道:“斗战胜佛说的好,那净天当时果不在场。” 悟空道:“既不在场,当时他又去了哪里?” 邬天道:“论佛大会,岂是一日之功?菲玉佛自天庭出来已然数日,时当净地与释迦牟尼对恃之时,菲玉佛陡然想起天庭之中只怕有所变故,你想他亲携本门精英倾巢而出,天庭之中已然空虚,且这天庭之中道家人物众多,虽说皆不在他眼里,可也怕有好事之辈聚众作乱,故而那时,菲玉佛便遣大弟子净天回返天庭。他这一去,却去的好,这一条小命方得以保全,另一方面也实是化解了一场无形的危机。那时天庭之中果有人看中了这个时机。见佛家精英俱出,便有作乱之心。幸而净天回的及时,此人方打消了念头。” 曲迎日听了,心中惊讶,不由得问道:“这一点儿我确实不知,不知此人是谁?” 邬天道:“此人名唤张初九。” 悟空笑道:“当今玉帝老儿,也当是他,若非有过人胆识,又岂能做得当今玉帝,平日里老孙倒是小瞧了他,他竟有此翻胆量,实是难得。” (八) 邬天道:“那时张初九于天庭之中已然小有名气,却因着是一个道家之人,终不能得以重用。张初九热衷于名利,早已心有不甘。再加上他也知道他师祖清木道人与菲木道人以及芳木道人之间的一些恩怨,心中早已对佛家不满,欲取而代之,只是苦于自己的道行颇浅,法力不深,终不敢轻举妄动。而自己的师父李耳又不在自己身边,终是少了一个重要帮手。那几日他见菲玉佛率众远离,心中实是欢喜无限,便筹划变乱之事。正在他筹划之时,李耳突然出现,张初九见李耳出现,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的师父道行高深,于天庭之中可以随意自由出入而不为佛家发现,而自己却没有这般本事;喜的是师父一来,多了一个帮手,以着师父的功力,自是多了一翻胜算。可是那李耳却是不同,他见张初九不与他商议便作主张,大吃一惊,深深责怪于他,怪他不与自己商讨,擅自行动,差点坏了大事。张初九自是不服,便为自己辩解。李耳却说那菲玉佛既是巢而出,又岂能没有准备,定是一个引蛇出洞之计,定另有安排。正在他们争论之时,有人来报,说是净地偷偷返回。张初九深吃了一惊,不由得惊叹李耳的过人之处,对李耳大加捧吹起来。经过那一次,李耳方才知道他的这个得意弟子,品行却是不端。” 悟空笑道:“品行果是不端。意欲瞒了师父窃了天下,自作皇帝,野心不凡。只怕经此一事,那李耳终是要防他一防了。” 邬天道:“斗战胜佛所言甚是,不过这种事就是想防也防不来的。李耳欲推翻佛家,弘扬道家,可是那时所借助的力量,也只有张初九而已。张初九在天庭之中与道家之人混得熟捻,威望已高。而李耳终日里躲在深山之中虔心修炼道法,也只是道法有成而已,若说要推翻天庭……” 说到这儿邬天摇了摇头,意思很是明显:推翻天庭绝非一人之力可为,纵是你身为天下第一高手那又能如何? 悟空道:“这净天走的倒是及时,否则一条小命不保,只怕也没有了今日的药师佛父子三个了。”说罢呵呵而笑。 曲迎日听了,脸上一红,欲辩而无语。 邬天道:“岂止如此,净天返回天庭岂止是保住了自己,最要紧的是保住了道家根基。” 悟空奇道:“为何?” 邬天道:“若是依着张初九当年的秉性,做事果断的很,哪像现今整日沉湎于酒色,他既是有意于那时作乱,其实已是早有准备,只要他站出起事,则随者必众。可是那时若当真如此,实是道家的灾难了。一者李耳的道家修为尚未达至高境界,若是与菲玉佛相抗起来,绝然不是对手。二者道家力量相对还是较弱,菲玉佛虽则在外,可是天庭指挥权还是在他手中牢牢把握,天庭未有乱像。若当真起事,菲玉佛势必对道家进行一次大的清洗,那时已然成形的一点儿道家力量必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第163章 一旦如此,李耳纵是有着一部滋德润道谱,那又能如何?” 悟空道:“这些事儿说来烦人得很,比不得当年老孙一根金箍棒儿说打哪儿就打哪儿,太过麻烦,太过麻烦,不爽,不爽。” 邬天心道这才像你这个猴精儿说的话,此等麻烦之事,又岂能是你这个无拘无束的猴儿做的。 可是随即又忧上心来,自己这一翻话本是要说给悟空与曲迎日等人听的,可是自己无意之中说将出来,不由得让自己大为震撼,是啊,夺天庭之事岂止是一个人的事呵?而今自己修为虽高,罕有敌手,可那又能如何?就是这弟兄几个与自己一条心儿,如当年一般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弟兄几个与娑婆世界已然脱离了万余年,娑婆世界中的众神就连听得自己弟兄名字也未曾听得。自己弟兄在娑婆世界就连一个跑腿的也没有,纵是自己把净琉璃世界中对自己兄弟倾心的人儿全部带走,那又能有几人? 悟空见邬天本来说的好好的,面上却突现忧思,当下不明所以。当下便道:“菜刀清,有何不妥?” 邬天听了,这才惊觉,忙道:“没有,没有。” 曲迎日道:“这些事情,我父只怕也不知,你又如何知道了?” 邬天听了,傲然道:“我自然知道。” 曲迎日听了,只觉无趣之极。 邬天见曲迎日面上有些不好看,声音柔和了一些:“当年的事,净天未必告诉药师佛,或者净天也未必知道,可是至少有两个人还是清楚的。” 悟空听了,略想了想,道:“你是说玉帝老儿和那个太上老君。” 邬天道:“不错。这种事玉帝自是不会向外说的,可是太上老君却是不同,他却委屈的很,也闷的很。有时药师佛到了娑婆世界之中也到太上老君处坐坐,也算是问问安吧。太上老君在兜率宫中活得也是可怜,又有哪个能说些知心话儿了?药师佛到时,自是喜不自胜,再加上药师佛远在净琉璃世界,与他有何利害关系,陈芝麻滥谷子的什么事儿不往外扯。有时我很无聊,摆开卜算器具,恰就给我知道了,嗨,什么事都有个巧字。”邬天说到这儿邬天便自打住,可是言语中的得意之情却是难以掩饰。 悟空听了自是明白,想这邬天卜算之术如此精绝,或可给他算出二个所谈之事。一想到此,悟空心中不由得寒冷之极,若果如此,天下之事只怕没有瞒得过此人的。单是一手菜刀式竹板功只把他自己的弟兄几个重创吐血,自己若不是于欲海之中蒙授业恩师再授以穹罩天盖神功护体,只怕也要受不了,当今娑婆世界之中以自己这般身手的也还不多,自己尚如此,何况他人?再者说了,此人还有些什么邪门功夫未曾施展出来,自己可是一些儿也不知,只是自己的功夫人家却是了如指掌。此人若是只向着正道上走倒还罢了,若是…… 悟空想到此处再不敢向下想,只觉得头上似要冒出冷汗来。 (九) 只听得曲迎日道:“菜刀清所说果然不假,家父也曾提过到得娑婆世界时,也时到太上老君处坐,扯上一翻。若是算起来,我父在太上老君面前也实是一个晚辈。说是去问个安,此言也算不得错。” 悟空正自惊神,忽听得曲迎日如此一说,心中略一翻腾,已然明白:菲木道人与清木道人是师兄弟,太上老君算得上是清木道人的弟子,而药师佛却只算得是菲木道人的徒孙,果然差着一辈。 悟空冷笑道:“什么佛家,道家,怎么在此处倒论起了亲戚,说起什么问安不问安的来了?” 悟空如此一说倒弄得曲迎日满脸绯红。 悟空道:“日光佛,自那次论佛大会之后,你的那个净地师叔祖下落如何?” 曲迎日稳了稳心神道:“净地师叔祖在大会上中了释迦牟尼的锁心咒,受伤不轻,心神俱皆受损。若是依着释迦牟尼的说法,中了锁心咒那是无救的。中了锁心咒之人每日定会只想着自己的梦中人,苦思冥想,口中念念有辞,疯疯癫癫,与一个废人一般。于净地师叔祖而言,只要他睁开眼来,看到的一个个皆是他的小婕,闭上眼想的还是他的意念中的小婕。事实果是如此,释迦牟尼把净地师叔祖带到极乐世界的最初的日子里,果然如此。净地师叔祖不吃不喝,眼见形瘦神销,若是再过些日子就完了,那时中锁心咒日深,只怕要成一个废人。最终要元神俱散。” “释迦牟尼见了此翻景象,自己良心也是深受谴责,只是自己也只会施咒,不会解咒。阿弥陀佛见了,也是不安,论佛大会之上,众人皆知净地师叔祖为释迦牟尼相携而来,当真毁在了极乐世界之中,于己实是有脱不开的关系,若是当日释迦牟尼不管这闲事,净地死便死了,可如今?阿弥陀佛也很是无奈。此时燃灯突然提出一个想法来,他说,师父,你近日体内佛光较盛,大有超越菲玉佛之势,想这佛光乃是体内精华充盈自然而溢之物。既是体内精华,说不定便对锁心咒有破解之用,何不试试?阿弥陀佛听了,只觉得燃灯有些儿开玩笑,自己不信这佛光竟能破得了这锁心咒,不过燃灯既如此说,也直把自己说得心痒欲动。” “阿弥陀佛当下施法让体内佛光迸发。其实那时说是佛光迸现,其实这佛光也只是少得可怜,那时能称得上是佛身的也只是菲玉佛与阿弥陀佛,这两个能自芳菲清雅弟兄四个之中脱颖而出自立门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二人修炼路子基本一致,且二人体内都能现出艳艳的光华来,二人大喜之下,固尔自立门户称这佛家,这弟兄两个也自称为佛。只是菲玉佛体内佛光较阿弥陀佛更胜一筹,能坐得天庭,与这佛光也是大有关系。那时的佛光与斗战胜佛相比,只怕还比不得斗战胜佛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悟空听得曲迎日如此一比,当真是心花怒放,受用之极。 “……阿弥陀佛以微弱的佛光施于净地师叔祖之身,本没存什么希望,也就是个死马当活马医的路子。在此之前菲玉佛隔着欲海已多次向阿弥陀佛要人,阿弥陀佛也只说净地师叔祖已经元神俱灭,其实那时正在全力施为,抓紧解咒。” “好在燃灯这法子果然对路,当日净地师叔祖的症状就显得轻了,只是还是那般疯疯癫癫,口中勿自念念有辞。只是说的次数少了。阿弥陀佛见了,心中自然欣慰,此后日日向着净地师叔祖施以佛光。只是这阿弥陀佛也颇是辛苦,那时他于佛光的使用全然未能做到收发自如。有时其实是勉力为之,燃灯在其身侧,这一点看的最是明白。每施一次佛光,阿弥陀佛便有两个时辰缓不过劲来。直如大病一场一般。只是眼看着净地师叔祖一日好于一日,心里也算是安然了。” “释迦牟尼见自己的一个锁心咒儿不但害得一个与自己一般冰雪聪明的净地状如傻瓜,还累得师祖大费元神也是无限懊恼,当下在师父燃灯以及祖师阿弥陀佛面前发下重誓,说此后无论何时,绝不再施用此等恶毒的锁心咒于人。这释迦牟尼也果是守信之人,自那之后,再也未曾见过他施用此咒,也算上是一个信人啊……” 悟空冷笑道:“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守信的么?若果是一个守信之人,那么请问菜刀清,你三哥白衣邬星适才所中又是什么?” 这一句话只把一个邬天问的打了一个冷战。 悟空道:“敢问日光佛,这锁心咒可是药师佛自家修炼出来的?” 曲迎日已明其意,叹了口气道:“不是。” 悟空道:“既不是修炼来的,又是哪里来的?” 曲迎日低低的道:“斗战胜佛取笑了,不是修炼来的,自然是从释迦牟尼处学了来的。” 悟空向着邬天道:“你还道那释迦牟尼是个信人,他既知此中厉害,又何故把锁心咒儿授于别人,他人施展,与他施展又有何分别?” 魔刀邬天铁青了脸道:“斗战胜佛所言不错,邬天却是瞎了眼,一直道他是一个信人,别人施了与他施了又有何区别?枉他自发毒誓,日后必让他应了誓言……” 曲迎日急辩道:“家父学了锁心咒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悟空听了,奇道:“苦衷?这等歹毒的功夫,学了何用,竟说有苦衷,奇了,奇了,何等人物非得用了锁心咒方能对付得了?除了白衣邬星之外莫非又有情种不成?” 曲迎日胀红了脸道:“这个……这个……这个……”终是没说出口,曲迎日咬了咬牙,又道:“这些事儿,你去问菜刀清吧。”说罢胸口起伏不定。 悟空听了,更是奇怪,心道有何等事情说不出口? (十) 当下悟空面向着邬天,要听他说上一说。 邬天见悟空看他,嘴里咕哝着:“这个……这个……你还是问我大哥吧。” 悟空见了更奇,眼光瞥处,早见邬老大睁开眼来:“你两个,不爽快,推个什么劲。是这么这么一回事,嗨……还不是那个南海观音惹的祸。” 悟空听了,心中恍然,不由得大乐:“嗨,我怎么说,原来情根却是种在南海观音身上,只不知种根之人是哪一个?” 邬日道:“哪一个,还能是哪一个,奶奶的,乱了套了。” 悟空听了,精神更长:“乱了套了?这种根由的人儿还那么多。”悟空已隐隐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不明其中真相,便急着问。 邬日道:“可不是,奶奶的,那个南海观音,嗨,当时叫什么南海公主,她有什么好? 第164章 我哪眼看她哪眼烦。奶奶的,还就邪了,三弟,就喜欢她发了疯,不只是三弟,还有……还有,喂,日光佛,你怎么不说你的那个宝贝弟弟,还让我弟兄们说?” 曲迎日听了,脸上更红,眼也不敢睁,只管低头。 邬日又道:“你那个宝贝弟弟也是,和我三弟争什么,要不是你你兄弟,只怕……只怕……嘿……奶奶的……” 悟空听了,乐道:“邬大清,只怕什么?是不是只怕那南海公主已成了你的弟媳妇儿吧?” 邬日笑道:“不错,若不是月光佛从中捣乱,南海观音早就成了我的三弟媳妇儿了。还有你……日光佛,你在中间又算作什么?哈哈哈……” 悟空听了,心中好笑:“却原来这弟兄两个却也要争那南海公主,妙,妙,妙,看来南海观音当年当真迷了不少人儿。” 悟空心中正自笑处,却听得曲迎日道:“邬大清,你只管拿我弟兄两个说话,菜刀清还不是一样?” 悟空听了,心中大叫:“乱了套了,果真乱了套了,这弟兄两个也有一争,妙哉,妙哉。” 悟空正欲听了详情,只听得邬天道:“罢,罢,罢。这锁心咒不提也罢,斗战胜佛,你要不要听净地的事情,你若不听,我日后可不讲了。” 悟空听了,知他故意打岔,这一个故事儿还未讲完,悟空可不想旁生枝节,忙的道:“听,听,听,锁心咒儿老孙不提就是,你且接着说一说那净地的事儿。”悟空口里应着,心中却是另有盘算:“奶奶的,好你个邬老四,今儿个先听你说完净地的事儿,他日定要你讲了南海公主的事儿。” 魔刀邬天道:“阿弥陀佛的佛光走对了路,佛光终究可以克着锁心咒儿。可是终因阿弥陀佛那时的佛光过弱,除了锁心咒也颇费了些时光,足足用了约有半年时光,净地方才得以复原。自此净地于阿弥陀佛大是感激。” 悟空眼珠一转,道:“阿弥陀佛当真有如此好心,又是费神,又是浪费光阴,这净地可是菲玉佛的弟子,他为何费此翻心机?” 邬天道:“斗战胜佛所说不错,此中只怕阿弥陀佛另有心机,你想净地曾为着菲玉佛挣足了颜面,却险些儿死于菲玉佛之手,若是放在你的身上,你恨是不恨?” 悟空心头剧震,忙的道:“休拿老孙说事,老孙可不是那净地。” 邬天笑道:“好,好,不说斗战胜佛。若是依着我的想法,这阿弥陀佛当然是另有深意。净地这般人才,普天之下也只有释迦牟尼可与之相抗,若是他费了心机救活了他,说不定这净地便会改投门楣,拜他为师也说不定,到得那时,他这一脉不但添了一个人才,最要紧的是这个人才只怕还有着对菲玉佛有着切齿之恨。这是其一,这其二吗,我想那时阿弥陀佛只怕已然惧了他的那个徒孙释迦牟尼,也怕他有朝一日修为更上一层楼,那时自己也没有个牵扯了,若是净地能投自己门下,那时好歹二个也有个牵扯,你说是不是,斗战胜佛?” 悟空听了,叹道:“菜刀清果然思虑得深邃,这后一层老孙却是想也不曾想得。若是阿弥陀佛当真救了净地,净地除了痛恨菲玉佛之外,定还要维护阿弥陀佛,且还要死心塌地。不错,不错,果真是这个道理。菜刀清果真是个人杰也,此中事情也只有你猜得透彻。” 邬天道:“休要赞我。斗战胜佛,我邬天本是个小人,善用小人之心察看他人之心。我是这般想,只是可惜阿弥陀佛打错了主意。” 悟空奇道:“这中间有何变故?” 邬天道:“在施救的过程之中其实已见端倪了。当净地身体初见好转之时,净地神情颇为平静,他说:‘我心已死,何故救我?’口中翻来覆去只是这几句话。其实此话已明其心志。” 悟空道:“哀莫大于心死,净地之心果真死乎?” 邬天道:“话虽如此说,我看也未必。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确是有此种可能。此后净地在欲海之中,每天也只是面壁而坐,与外人也不交谈,就如一个活死人一般。阿弥陀佛看他如此,也是毫无办法。燃灯与释迦牟尼轮翻来劝,也不见净地心意有转。此后发生了一件事情,让阿弥陀佛颇为恼怒。菲玉佛不断在欲海边上叫阵,且于天庭之中凡是尊奉阿弥陀佛这一脉佛教的具都要除了,只吓的这一脉的有的转投了菲玉佛这一脉,也有相当一部分转投了道家,其实这无形之中削弱了菲玉佛的力量,一面让道家得以壮大,另一方面转奉菲玉佛的这些人中,只怕也是口是心非,无奈而已。阿弥陀佛为了稳住菲玉佛,不得已用了一个苦肉计,那就是把自己最为心爱的女儿妙善送出了欲海,任菲玉佛处置。” 悟空怒道:“这阿弥陀佛果真卑鄙,自己死便死了,为何便派了一个女人去?当真不要脸。” (十一) 邬天摇了摇头:“斗战胜佛,这你就不知了。你心地颇为良善,自是对这种事情看不透了。” 悟空听邬天先赞自己心地良善,反而更怒:“菜刀清,老孙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儿,老孙的心儿硬的很。” 邬天笑道:“你自称心儿硬的很,设若是有人要了你的猴子猴孙去处置,你愿意不愿意,且是代你受过?” 悟空直把个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不不……老孙绝没有这等卑劣,老孙又岂能让儿孙代俺受过,这可不是老孙的脾气。” 邬天道:“斗战胜佛,我说了,你可莫生气,你那种勇只是匹夫之勇,像阿弥陀佛这般方是大勇之人。” 悟空怒道:“那阿弥陀佛又何勇之有,你还说他是大勇,当真气死我了。” 悟空只气得抓耳挠腮。 邬天见了,笑的更是甜蜜:“斗战胜佛,你且想一想,在这等事上,菲玉佛只欲杀释迦牟尼而后快,其实也只是要找阿弥陀佛难看。你想,若当真把释迦牟尼交了出去,释迦牟尼是必死固然无疑,而那时,极乐世界之中个个皆知道阿弥陀佛无能之极,把自己最心爱的一个徒孙儿也保不住,若是某一天菲玉佛也要来处置诸人中的一个,那还不是照样?这样一来人心皆慌,只怕纷纷要逃出极乐世界,那时节,阿弥陀佛这一脉儿岂不等同于亡了?” “实则上,每当菲玉佛来叫阵之时,释迦牟尼便主动提出要去应战,可是愈是如此,阿弥陀佛愈是觉得这释迦牟尼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最后他想来想去方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来。为了表示自己的忠于菲玉佛的一片诚心,也只能让自己最为心爱的女儿为自己去顶罪了。妙善公主是其子女中最为喜爱,这一点菲玉佛是最为清楚的。也就因为此,阿弥陀佛也断定菲玉佛绝不会为难妙善。” 悟空一声怪笑:“哈哈,我怎么说,南海观音为何在当今娑婆世界之中有如此尊崇地位,想来也是这释迦牟尼如来感念她为己受过之情。当年也曾听得人言,说这南海观音是阿弥陀佛派了牵制释迦牟尼如来,看来绝不是了。” 邬天听了心里一颤:“这猴子说的倒不是没有理。在我等这些老不死的看来,南海观音由于痛恨阿弥陀佛在危难之时抛了自己,纵是菲玉佛已然灭了,也誓不回极乐世界。自己独守在当年菲玉佛所封的南海之地,俗世之人皆道其想念菲玉佛,对其愈加尊崇,其实父女之情就当真那么易就割舍得下的么?我适才还说阿弥陀佛防着释迦牟尼,怕他有一日坐大,不听自己使唤,难道这南海观音留在南海就不能说是父女俩的另一个默契配合么?难道就不能说是为了防着释迦牟尼如来么?只怕这也许是他父子最初之意了。只是阿弥陀佛还是错估了释迦牟尼的实力,当时这释迦牟尼在阿弥陀佛面前已是隐了许多实力,以至后来,纵是留着南海观音,也是一着无用之棋。这释迦牟尼乖滑,深知没有阿弥陀佛为后盾,自己也难成大事……噢,对了,纵是这释迦牟尼乖滑,却也不曾滑过太上老君那个老不死的,以至于天下为道家所得……” 210 第十八章天庭乱一 悟空道:“菜刀清,后来……后来……后来那个净地……?” 魔刀邬天正自沉思,冷不丁得听得悟空一问,一时有些儿无措:“这个……后来……后来……后来么……后来这个净地似乎是有些儿痴痴呆呆的了,整日里面壁,不言不语,偶尔说上一句却是谁也不太能听得懂。眼见着消沉的紧。那时阿弥陀佛见已是救回了净地的一条小命,又见他这般,也实是不想再劝,更加上菲玉佛的事,他实是无心顾及净地。再到得后来,阿弥陀佛好歹送去妙善,摆脱了菲玉佛的纠缠。” “有一天,净地突然找到阿弥陀佛,说了一些颇为委婉客气的话,竟然与常人无异,阿弥陀佛听了,当真是大喜过望,可是听着听着却又凉透了心。原来是那净地除了说感谢之外,竟然提出要离开极乐世界,还说自己心已死了,纵是回到娑婆世界之中为菲玉佛所害,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事,好歹那也是自己师尊,自己绝不可久立于极乐世界,毕竟极乐世界是阿弥陀佛之所,此处纯系阿弥陀佛弟子,比不得娑婆世界三教九流,无论哪一门一派的人物都有,自己呆在此地实是不便。若是日子久了,外人定要以为净地已是背叛了师门,自己宁愿元神俱灭,也不会让人家骂上一句欺师灭祖的话。” “阿弥陀佛听了这翻话,也知道留净地不住,当下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让金狈送净地过了欲海。净地出了欲海,再不曾去得天庭一次。 第165章 在下界一个不起眼的山中修了座简陋庙宇,整日里参禅打坐,也养个花弄个草的。心烦了也就四处走走,只是绝不腾云弄雾,是以外人也绝不知他竟是一个身负高深佛法之人,菲玉佛自是也找到他的踪迹。只是后来他如何就去了比比突尔国且就找到了翻天草,我也不很清楚了。” 悟空道:“既是净地到处走走,说不得那一日便找到了那个什么什么佛不归、佛破体洞,修为虽深,毕竟敌不过阴气袭体,不小心便送了命。” 魔刀邬天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我邬天自负卜算之术天下罕有,可是也有许多之事算不得。更可气的是,若是我早年便精通此术,也不至于便陷于此地万余年之久了。” 悟空不解道:“此话怎讲?” 邬天道;“斗战胜佛,你且想一想,我若当年便有此术,什么事情不尽在我的把握之中?也不至于便误打误撞的入了阿弥陀佛的彀中,以至于为他所用。” 悟空道:“这倒奇了,你兄弟六个,哪一个不是才思敏捷,又岂能轻易便为阿弥陀佛所用了?” 邬天听了,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凡事,自有它的分寸,想左右只怕也是左右不了。也许合当如此,我弟兄就是这个命罢。若不是二哥与六弟误打误撞的便碰到了翻天草的事……其实就是遇到翻天草又能怎样?若是又不曾遇到镇元童子……不遇到镇元童子,也绝去不了那个什么佛破体洞,去不得佛破体洞就绝不会阴差阳错的让三哥得了那块通天圆盾,也绝不会便除去了翻天草,就因为除了这翻天草,便被菲玉佛所嘉奖,升入天庭之中。再加上我弟兄那时一心想要图个功名,不想一世于凡间庸庸无为,为人唤做妖人,便受了菲玉佛的召唤就此入了天庭。这样一来……” 悟空笑着接着:“这样一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邬天道:“不错,果是自投罗网。更可笑的是,我弟兄几个最初还以为高人一等。每日里趾高手扬,不可一世,自以为为菲玉佛做了一件大事,是大功之臣,那是谁也不放在眼里。后来三哥在天庭之中把那通天圆盾把示于人,人人见了都惊,还以为又是菲玉佛所赐,更是高看一眼。三哥更是得意,见人人敬他,更是肆无忌惮,四处走去,于人前炫耀。可是又哪里知道大祸已是迫在眉睫。” 悟空笑道:“菲玉佛整日里费尽心机想得到的信息,尔等却送上门去,只怕菲玉佛果真要把你等作了净地的传人,那可不太妙。” 邬天道:“不错,其实以菲玉佛的身份地位,当三哥初一展示通天圆盾之时,已然惊动了菲玉佛,想这通天圆盾菲玉佛当年也只是颁示了一块,他岂能不知,只是他心机太深,对我兄弟不管不问,自己却是私自去比比突尔国中去查净地的信息。你想那时洞穴已毁,他又哪里找得到。后来经过一段时日的观察,见我弟兄几个不曾露得一丝儿破绽,自己先自沉不住气,便把我弟兄几个拘禁起来,追查净地的下落。我弟兄几个甫入牢笼,实是惊慌的紧,好端端的为何就入了牢笼,我们可是有功之臣啊。可是无论如何我们是也想不通的。” “菲玉佛把我等关在天牢之中,不理不问,约有四十余日。这四十余日实是一种煎熬。我们弟兄几个向把守天牢的天兵询问是何因由。守牢之人也就笑:‘你们几个都不知道犯了何事,我们又怎么知道?天庭中的事,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轻易打听的来的?不过有一点你们大可放心,能进到这里来的,能活着出去的只怕不多。’听了这翻话,我们弟兄几个更是恐惧。我们不是怕死,只是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实在是窝囊的紧。更要命的是,我们那时已然知道定是和那块通天圆盾有关,可是到底是何关系,我们一些儿也不知。在那些日子里,我们可没少骂那个镇元童子。你想若不是因为他,我三哥又怎么能拿得到通天圆盾?” “大哥,你那时最是沉不住气吧?”邬天突然问道。 二 邬老大笑了:“四弟,你还记得大哥的不是。” 邬天道:“哪里,兄弟怎么敢记恨大哥。只是你那时太过焦躁,是以我记得清楚。” 邬日道:“不错,奶奶的,那些日子实是难熬,现在想想,那是个什么事。整日里被困在那个小房子里,谁也不和我们言语,吃时有吃的,喝时有喝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不就是一块玉牌么?我们可没做什么对不起天庭的事儿,相反我们还是大功臣,我们帮着他除了翻天草,那是何等的美事,可是好人不得好报,反惹来杀身之祸。实在想不开,奶奶的……”邬日口里不干不净的那般说着。 邬天笑道:“大哥,那时三哥可没少受你的数落。” 邬日道:“我不怪他怪谁。你想一想,本来那日于洞中他就得了那本清心冽肺谱,镇元童子拿了通天圆盾,这不就完了,人家一个,咱家一个。可是谁叫他贪心不足来着,硬是用什么草儿的让镇元童子来换,这可倒好,这样一个破烂玩意,竟然换出杀身大祸来,实在是不值,不只是他,就连我们弟兄几个全都牵扯了在内,若是当真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四弟,你说冤是不冤,真能怪大哥生那么大的气么?” 邬天叹了口气道:“大哥,我们谁也没有生你的气,就是三哥挨了你的打,也不曾报怨于你,真的,大哥。” 邬日听得邬天提及此事,长叹一声,立时时默然起来,就此不语。 悟空见了笑道:“邬大清,做的好,果有个老大的模样,小弟不乖,本当罚上一罚。缘何又消沉起来了?” 邬日瞥了悟空一眼,心道,你倒会来打趣,这猴精儿最会看人笑话。 邬月见悟空盯住了邬日不放,只怕大哥说出什么话来,当下拦住道:“斗战胜佛,想当年我弟兄几个死里逃生,原应感谢一个人。” 悟空哦了一声道:“是哪一个,竟有此本事,竟能在菲玉佛手下讨了情份?” 邬月见悟空追问,当下笑道:“斗战胜佛猜的出的。” 悟空见邬月与他推诿,本想说是南海公主,可是立时想到适才自己已然连闹了两个笑话,话到嘴边竟然硬生生的刹住。 悟空笑道:“赌棍清,老孙猜迷的本事可不及你,休来难为老孙,你就说上一说,看看究竟是何方高人。” 邬月道见悟空低声下气,嘿然一乐,道:“要让斗战胜佛低一低头,可实是难哪。” 悟空道:“赌棍清此言差矣,这等事情又岂能算作是低头?不过话说回来,今儿个就当是在你屋檐下,就算是低一低头,那又何妨?” 邬月笑道:“说的好,在我屋檐下,就算是低一低头,那又何妨?果然妙的紧。既是如此,我就说来。那一日,也不知为何,陡然间我一抬头,竟然见到南海公主飘然而来。南海公主也只有我一个见过,想当年在比比突尔的东南山之中,南海公主曾经现过身,不怕你笑话,我也曾为南海公主容颜所倾倒,就在东南山初见之时,可是我邬老二又岂是常人可比,南海公主的秀丽之色,也只是让我惊叹而已,若要说是以心相许也还不能够。故而我说得南海公主,南海公主却识不得我。至于大哥与其他弟兄四个却也只是听得南海公主之名,却是不曾见过。远远的先是闻得一阵清香之气飘来,人人为之精神一振。呵呵,还是六弟鼻子儿尖,立时便给他闻着,大叫了一声:‘好香。’是不是六弟?” 邬月说罢,双目笑意盎然,只管看着青衣邬明。 邬明自从适才进来,一句话儿也不曾说得,可是见二哥一开口就提到南海公主,且又提到自己。当下不由得抬起头来,见二哥笑意盈然,心下恍然,立时想起当日这一句话儿实则上是四哥所言,二哥却把这个记在自己的头上,想来是怕四哥难堪,自己却又是二哥向来疼爱之人,故而拿自己开个玩笑。一提到当年之景,霎时涌上心头。虽然时隔万余年之久,可是那日会面之景实过于奇特,面对那般一个美女,实是令人惊得呆了,那时各位兄长与南海公主的一言一动,恍如就在昨日一般,又怎么能忘得了。 邬明想到这儿,赧然一笑道:“二哥,那时的话多半都忘了,不过这一句好像还曾说过,只是太过久远,忘了,忘了,也许说过吧。” 邬月见了,又是一笑道:“还是六弟,于南海公主不曾动得心魄。倒是我口口声声说是不曾于南海公主动心,可是而今看来,绝非如此,我一向认为我于男女之情看得颇为淡漠。不过若是淡漠,那日的事又怎么能够记得?” 悟空拊掌笑道:“好,妙,妙极。赌棍清于南海公主也有相思之情,乱了,更乱了。” 邬月见悟空如此,反不觉得有何不妥,笑道:“斗战胜佛,今儿个我也算认了吧。你若说我有心我便有心便是。” 悟空正欲出言相讥,突听得有人道:“二哥,你错了,那一句话不是六弟说的,是我说的。”看时,却是魔刀邬天。 邬天沉静的道:“二哥,那一句好香是我的言语。六弟,你也不要来争了。你四哥的鼻子最为灵敏,一个做菜之人,于这香气最为敏锐。初闻得淡淡清香,立时便给我知觉,可是我也知道这绝非一般香气,寻常物品的香气我邬天又岂能不知,可是这一种香气绝对是非同寻常。二哥,你可还记得,我还接着说了一句什么话么?” 邬月闪了闪眼道:“时间久了,都忘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六弟,你可还记得。” 第166章 邬月不想直接回答邬天的话,却把话儿转给邬明。 邬明见了,心道二哥哎,你有事只管拿着我来解脱,我又怎生来说? 三 邬明双目连闪,正自思索,邬天却道:“二哥,休要再难为咱们的小弟了,你既说是忘了,我就说吧。我当时又加了一句:‘只怕是女人香,……可是……又不都是,这又是什么香气了?不对,有莲花香味儿……” “我当时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们几个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鼻子紧嗅得几嗅,这才晓得,果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可是若不仔细品来,又哪里知道。大哥那时喊的最响,只说‘香,香,香……’是不是,大哥?!” 邬日听了,哈哈大笑:“四弟,你可别把大哥扯在内,大哥可对奶奶的什么南海公主什么南海观音的没有感觉,哈哈……记不得了记不得了。” 邬天道:“还是大哥活得洒脱,没有什么牵挂,只把心肠放在我们弟兄几个身上,大哥就是大哥。”说到这儿邬天话锋一转:“那时我们眼觑着香气飘来之处,只见缓缓行来一个女子,一身素装。颇为高雅。手中持着一朵儿白莲花儿。我见她双目清光飘来,只觉得如黑夜中的两颗明亮的星星,立时就痴了,心里只想着:好美,好美。我只觉得她在看着我,看着我……”说着语气慢了下来,且颇有柔情万种的味道在内。 悟空见邬天说着说着,双目上翻,神情怪异,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幅景儿一般。心下骇然,心道一个人怎会对女人如此?南海公主当年当真有这般魅力不成,竟惹得此等人物至今心烦意乱?老孙怎么在南海面前为何竟没有一丝儿感觉?怪哉怪哉怪哉。 悟空道:“菜刀清,休要走了火。” 邬天一愣:“走了火?是啊,走了火了。南海公主慢慢向我弟兄几个飘来,我弟兄几个本来还喧闹的紧,可是这时谁也不说话,齐齐的站起身来……不对……只有二哥坐着,是的,只有二哥坐着。我本来站在前面,可是竟被人用手一扒拉,我一下子就到了后面,看时,原来是三哥,他挤到了我们的最前面。我们静静的站着。南海公主悠然飘到我们弟兄面前,把手中莲花一摇道:‘你们六个就是邬家兄弟吧?’那声音是如此的美妙,太美了,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我只觉得是那么美。可是又觉得声音是如此的冷。我们弟兄六个谁也没说话。是的,斗战胜佛,不怕你笑话,没有人说话。南海公主直问了三句,大哥才把话接过去。那时南海公主眉头略蹙,那神情,实在是美极了。大哥挤到前面道:‘是啊,我是邬老大,我是他们的大哥,你是谁啊,这么漂亮……” 悟空听了,笑道:“邬大清,你也有些儿不老实。” 邬日道:“这个,这个……我说了么,四弟?二弟,六弟,我当真是这么说的么?” 邬月面带微笑,不言不语,邬明见了道:“大哥,这句话儿你实是说了。” 悟空笑道:“怎么样,邬老大,还说自己不曾动心,呵呵……”悟空正欲再出言饥他,却听得曲迎日道:“斗战胜佛,邬老大说的不错,由此足见他不曾动心。” 悟空见曲迎日忍不住接了话,心中暗笑,口中却道:“日光佛,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儿,你又怎么知道这邬老大不曾动心,难道是你动心了不成?” 曲迎日叹道:“不错,不是他动心,是曲迎日动心了。” 悟空听了,原本笑融融的脸上陡的一紧,仔细听他言语。 曲迎日道:“我与邬老大交往比你久远的多,邬老大什么脾气秉性我自是知道。邬老大心性憨直,有什么说什么,比不得我等枉自修炼,整日里还要勾心斗角,口里说的与心中所想往往大不相同。邬老大见南海公主清秀丽人,便发自肺腑的赞了一句,这实是人之常情,可是我等心怀龌龊之人,只怕别人知了我等心思,故而本当是一句正常的言语也是不敢说了,他本无邪心,故也无邪意,说出的话儿也就很快忘了,比不得……比不得……有些人什么也还都记在心上。” 悟空听他言语吞吐,心中一乐,心道你这般说法,躲躲闪闪,只怕有些儿麻烦。 果然,魔刀邬天听了,冷笑道:“日光佛,有些人,又是些什么人,你若是想说邬天便直说是了,何必躲躲闪闪,这可不象你往日为人呵。”说罢冷笑连连。 曲迎日给邬天在言语上抓着把柄,立时羞色爬上脸来。 邬天又道:“日光佛,过往之事我邬天一些儿也不曾忘了,尤其是见到南海公主的一切一切,你今儿个在斗战胜佛面前也道上一句真心话儿,难道你就忘了不成?” 邬天双目如电,直盯着曲迎日。 曲迎日初还颇有羞色,可是见邬天如此追问,反倒平心静气起来,慢慢的道:“说的好,说的好,我曲迎日又怎么会忘得了,不曾忘的,不曾忘的,那些年月的事,只如昨天一般。”双目上斜,心情已是飘的远了。 悟空见曲迎日坦然认了,大叫道:“妙,妙,这才不枉了日光佛的称号。菜刀清,后来又如何?” 魔刀邬天见悟空追问,便道:“大哥当时赞了一句南海公主的美貌,不成想南海公主本还平和的脸儿当时一沉,嗔道:‘我若早知你弟兄几个是这等人物,又何苦为你们说话。’大哥一听立时急了:‘邬老大是个粗……粗……粗人,冒犯了仙人,你责罚我就是了,可别难为了我这几个兄弟,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还请放了我的兄弟。’大哥当时急起来,话都说不成个了。这时二哥挤过来了。是不是,二哥?” 邬月叹道:“四弟,真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不错,是我出面。我若不出面你们又有哪一个识的南海公主?” 四 邬天道:“是啊,当时你说了一句‘参见南海公主’,我们当时都吓了一跳,想不到二哥竟然识得这个漂亮女子,我们当时别提多高兴了。南海公主也是一愣,仔细看着你,不些儿不信的样子。接着二哥你就说了,在比比突尔国东南山中之事。南海公主这才点了点头。接着二哥就问:‘不知南海公主适才所说的为我等弟兄几个说了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南海公主道:‘也没什么,我也是适逢其会罢了。我知道你们弟兄几个为了除去翻天草立功不少,可是却不知被贬为牢狱之中。我去拜见菲玉佛之时,见我义父菲玉佛正与义母有所口角。这才得知原来义母知道你们弟兄几个是因为通天圆盾而入狱,义母正为此事不快,说义父……后来我也就顺着义母的意思为你弟兄几个说了几句话,其实你们与这通天圆盾没有任何关系,也是枉自牵了进来。义父见我也为你们求情,便答应放了你们……只是有一样,你们必须离开天庭。” “我们弟兄几个听了自然是高兴啊,二哥忙的谢过南海公主。南海公主却说你们要谢只管谢我义母好了,与我无干。这时南海公主只把手中白莲向着我们一挥,本是困着我弟兄的栅栏早已没了。我弟兄几个这才得以脱身。我弟兄六个正欲拜谢南海公主,可是人家早已走的远了。我们弟兄六个急急的出了天庭,连头也不敢回。我弟兄几个本以为助天庭除了翻天草立了莫大的功劳,自此可以扬眉吐气。谁想,一块通天圆盾竟几乎害得我等性命。也亏了孟潇婕与南海公主方才有得这条命到现在与斗战胜佛相会。” 悟空听了笑道:“你弟兄几个福大命大造化大,否则老孙也见不得贤昆仲一面。岂不可惜?” 邬天道:“回到下界之后,不成想三哥却患了一场大病。这话本不该我说,可是这么些年三哥也当放得下了,可是由着今天来看,三哥岂止是没放下,他是一些儿也不曾放下呀。” 悟空奇道:“邬星身患何病,与今天又有何关系?” 邬天道:“斗战胜佛有所不知,自天庭回来之后,三哥就如变了一个人一般,神情萎靡,茶饭不思,口中只念着‘南海公主,南海公主’。邬天再笨也已知道三哥实是为南海公主所迷。可是那些时候,我们正为着三哥的通天圆盾的事气愤不已,若不是他贪心加,以计夺了镇元童子的通天圆盾,事情也不至于斯,险些儿要了众弟兄们的命。那时包括大哥在内也都不理三哥,任他口中念叨。” “我们不理三哥,只是纳闷缘何菲玉佛的夫人也就是南海公主的义母为何要为我弟兄几个说话,我们那时可不知菲玉佛的夫人是哪一个,她为何要替我们说话?此后我们便多方打听,终给我们打听得出一些儿蜘丝蚂迹。斗战胜佛且想一想,天庭之中道家人众甚多,我们弟兄好歹也是个修道之人,我们上不得天庭,可是天庭之中也难免有偷偷下界的道众,谈论起来,好歹知道一些儿佛家之事,那次菲玉佛自论佛大会之上归来,把凡是参与之辈尽皆施了阴阳手,斩杀殆尽,本以为无人再知其中之事,可是他哪里想得到,他菲玉佛是个聪明之人,他的弟子又岂是笨呆之人,早已有人推知自己性命自然不保,把身后事早已交待得清楚了。” “后来我们就推想了,孟潇婕为我们说话,也就是因为净地的原因吧。想那菲玉佛无端猜疑孟潇婕的不贞,孟潇婕又哪有猜不出的道理,再加上我们弟兄的事与通天圆盾有关,而通天圆盾又本是净地之物。孟潇婕虽则不大过问天庭之事,可是这种事情她也还揣测的出。依着我弟兄当时的猜想,多半是孟潇婕因此事与菲玉佛有了口角,恰巧南海公主赶到,作为义女而言,她自然说话之时要多考虑一下孟潇婕的感受,毕竟都是女人嘛。 第167章 也可能就顺便为我们求了个情。我们弟兄也可以说是无意之中受了两个女人的恩惠。” “后来得知,我们当年的猜想一些儿也不错,不过不管如何,我弟兄受了两个女人的恩惠是真,自此便对孟潇婕的事多加关注……” 悟空揶揄道:“只怕关注孟潇婕是假,关注南海是真吧。” 魔刀邬天听了摇了摇头道:“斗战胜佛错了,我弟兄几个虽则走的是一条野路子,对南海公主虽然也是一见倾心,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却不能说谎。毕竟后来孟潇婕命运乖桀,比不得南海公主。到得后来我们又得知孟潇婕也是因为此事竟又患了多心病,指责起菲玉佛来。” 悟空道:“多心病?” 邬天道:“不错,实是多心病。” 悟空道:“莫不成疑心南海公主与菲玉佛有染不成?” 邬天道:“不错,斗战胜佛果然快人快语,说话爽快,比不得有些人说话遮遮掩掩,一些儿来的不痛快。” 邬天说着话儿,眼角只向着曲迎日一挑,悟空早明其意。 邬天道:“孟潇婕见自己的话儿菲玉佛不准,可是一到南海公主说话之时便准了,心中有气,待得南海公主离开便言语之中指责起菲玉佛来。其实也难怪孟潇婕多心,这南海公主正值妙龄,再加上天生丽姿,又兼善解人意,颇会说话,怎能不讨菲玉佛欢心……” 悟空听得邬天赞南海观音天生丽姿,不由得笑道:“菜刀清,这南海观音也称得上是天生丽姿,若是依着老孙来看,也就是一个黄脸婆而已。” 邬天摇了摇头道:“斗战胜佛有所不知,而今的南海观音又岂能与当年的南海公主相较而言?虽是同一个人,可是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比不得,比不得,比不得的。”说罢,神情颇有些儿黯然之意。 五 悟空见了,暗道这南海公主当年是何等模样,而今竟被他说的一钱不值? 邬天道:“我想这菲玉佛修为虽高,见了当年的南海公主也不能说不动心,只是他把持力好而已,他与阿弥陀佛本为同门师兄弟,南海好歹也算是他的晚辈,而且他已然认了南海为义女,且他把南海公主派往南海,我想也是颇有深意的,只怕他自己见得多了,先自把持不住,那时坏了名声,又岂能再坐得天庭?故而若说孟潇婕多心也绝不能怪……” “菲玉佛疑心孟潇婕不贞,而孟潇婕又疑菲玉佛与南海公主关系暧昧,本来天生一对佳偶就这样终日如仇人般相对。菲玉佛虽贵为天庭之帝,在这种事情上也地无可奈何。哎,只可惜我那三哥,也走了净地的老路,一个好端端的人儿,整日里就如痴了一般。最初大哥二哥生他的气不太理他,后来见他如此,也是心有不忍,便找了个风景秀丽的所在居住下来,一来虔心修炼,二来呢换个环境,也让三哥心情好受一些。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悟空道:“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怕不见南海,你三哥终难忘怀吧。” 邬天道:“斗战胜佛所言不假。不过有一件事,终是让三哥把此事给冲淡了。” 悟空道:“哦,是哪一件?” 邬天道:“我弟兄几个无意中到得一处所在,这所在风景实是秀美之至,此地处于北俱芦州的宁枯国。”宁枯国中山峰秀丽,其中有六座最为高峻。 悟空不由得道:“宁枯国,好怪的名字。”悟空口中说着,似觉得曾听过这个名字,略一思索,已然记起当日在西方欲海之中菩提老祖曾说过莲花之事,当下凝神倾听。 邬天道:“斗战胜佛也说此名怪异,看来当真怪异了。” 悟空惊道:“还有哪一个也说此名怪异?” 邬天道:“不是别个,乃是菲玉佛。” 悟空道:“菲玉佛也知道此处所在?” 邬天道:“岂止是知道,且还在此与我弟兄几个大战了一场。” 悟空听了,却又笑道:“菜刀清,你如此说来,老孙倒有些儿不信,就凭你们弟兄几个竟能劳得菲玉佛的大驾?我想定另有高人在此。” 邬天道:“斗战胜佛,你可知有一句话叫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悟空道:“不错,原是有这么一句话。不过就依你弟兄六人的修为,若是没有高人指点,要与菲玉佛相抗,只怕是难上加难,否则你弟兄六个于天庭之中又岂是那般容易为菲玉佛所困?” 邬天微笑道:“斗战胜佛,我也不想便此抬高我弟兄身价。你可别忘了,想当初于天庭之中我弟兄束手就擒,他菲玉佛可是占着一个地利之便。” 悟空道:“菲玉佛定非徒有虚名之辈,纵是菲玉佛不借天庭兵将之力,他一个对你六个也只怕未必会占下风,否则又岂能坐得了天庭,他可与当今玉帝老儿不可同日而语。” 邬天又笑道:“斗战胜佛所说的都对,可是你也别忘了一件事。” 悟空道:“哪一件?” 邬天道:“此后一战,我弟兄六个可是占着地利。” 悟空冷然道:“地利又如何?你弟兄若是无人相帮,就是有地利之便,只怕也当算作个独木难成林之势。” 邬天不欲再与悟空辩解,当下便道:“如此说来也是无益,斗战胜佛,适才你说了,此宁枯国名字颇为怪异,可知此国名字来历?” 悟空道:“菜刀清说笑了,老孙又哪里知道,休要卖关子,快快说来。”心中却道:“什么事能瞒得了老孙,自是知道,且听一听,你怎生说法。 邬天笑道:“若要说此名字的来历,我还是不说的好。” 悟空怪道:“为何?” 邬天道:“因为有日光佛在此?” 悟空更是奇怪:“缘何日光佛在此,你便说不得?” 邬天道:“斗战胜佛,不是邬天说不得,而是说由日光佛说来最好不过了。” 悟空惊疑不定,看了看邬天,又看了看曲迎日。 曲迎日一声长叹:“斗战胜佛,菜刀清所言不假,此事由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你可知我父子三个缘何与邬家兄弟结下了这万年的孽缘么?” 悟空何等颖悟,脑子中连闪得两闪,不由得以手指了指曲迎日,又指了指邬家兄弟:“噢,原来如此,这宁枯国竟是曲家父子的老窝儿,怪不得,怪不得。”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说的是。想当初我父子三个,其实又岂止我父子三个?我曲家祖祖辈辈便居于此。这宁枯国地界中之人哪一个不是我曲家的子民……” 悟空笑道:“失敬,失敬,不成想,日光佛却是个帝王之家。” 曲迎日傲然道:“不错。宁枯国便是我曲家的天下,世代皆是如此,只是……只是……只是到了我辈手中却是传不下去了。” 悟空道:“为何,莫不成是药师佛教子无方,帝位为人所夺?” 曲迎日道:“也是,也不是。” 悟空道:“答的怪异,老孙听不明白。” 曲迎日道:“帝位为人所夺也是我父子想让人家夺去了的,若是不想,别人也休能扳得动我父子,只是……只是后来我父子纵是有心再登帝位也是不能了。” 悟空奇道:“日光佛说话好没道理,你说你父子若是不让谁家也夺不得,为何又说再也登不得帝位?” 曲迎日听罢,竟然双目盈泪,一时不语。而此时邬天却垂头闭目,邬日邬月邬明弟兄三个也是一般模样。室内一时静了下来。 悟空见了更奇。 曲迎日以袖拭目,方才缓缓的道:“宁枯国中之人一个活人也没有,我父子又做什么国王?” 悟空听了,当真是吃惊不小,愕然道:“这是为何?” 曲迎日道:“还不是拜邬家兄弟所赐?” 悟空听了更是不明。 曲迎日自顾自的道:“斗战胜佛,适才菜刀清问你可知道这宁枯国名字的来历,今儿个曲迎日就说与你听。我这宁枯国本不叫宁枯国。我宁枯国山势险峻,这群山之中恰就有六峰更为奇特,这六峰相距本远,可毕竟也是一个一峰为五峰环抱之势。且这中间一峰更为奇特,山中…… 六 当下曲迎日便把这六峰之事约略说了。 悟空听了,不由得叹道:“这宁枯峰果是个好地方,如此说来,比俺老孙的花果山也是毫不逊色。”悟空口里赞着,心中暗道:“无怪恩师能练得绿莲,也须得此等好地方方可。” 曲迎日道:“家父当年为净天师祖所度,遁入佛门虔心修炼,可就苦了我与弟弟迎月,更为可气的是我叔父竟为这邬家兄弟所控,直欲把我弟兄两个……他自己来做了国王……” 悟空道:“邬老大,这就是你弟兄的产是了,尔等本是修炼之人,不在深山修炼,找菲玉佛报仇,在人家宁枯国做这些勾当做甚?” 邬日听了,吱唔道:“这个,这个……” 赌棍邬月忙的道:“这不能怪大哥,都是我的主意。想当年我弟兄为菲玉佛所困,为南海公主与孟潇婕所助方能得以脱困。那时我便苦心设计如何能够报这受辱之耻。我弟兄好歹一身所学也是道家修为,故而便欲诋毁佛家而兴了道家,由此我便想了一个计策,先是进入王府,略施道法,赢得曲傲雪的信任。想这曲傲雪也不是一个好人,他若没有野心,任我弟兄如何鼓动,他也不会便入了彀中。我弟兄那时先是去了道家装束,一身佛家装饰。想那宁枯国本就是一个佛家盛行之地,这样先就博得了曲傲雪的好感。” “佛家与道家本的渊源本身,佛家的那一点儿东西我弟兄也还略知一二,故而在曲傲雪面前也还能够自圆其说,再加上我弟兄也确实为曲傲雪做了许多事情,曲傲雪是大为赞叹。 第168章 这样一来,既得了曲傲雪的信任,让他知道佛法广大,我弟兄便好办事。我弟兄便劝他在那宁枯国进一步宏扬佛法,他便允了。便问当如何做,我等便说广修寺院,广度佛众,这样一来普国之中皆是佛音岂不妙哉?” “曲傲雪听了,果然大喜,以为是个好计策,依此照办,最初他也还只是自掏银俩,可是那一点儿钱又怎么够?那时药师佛已然为净天所度,远离了宁枯国,曲傲雪身为皇叔,日光佛那时年岁尚小,宁枯国大权自然为曲傲雪所控。国库中的银俩还不尽为他所用。其实倘或这曲傲雪没有私心,这争俩么,用便用了,也没有什么,到得日光佛长大之后,就是追究起来,也没什么,毕竟这般做法,实是算不得是一件坏事。最多日光佛也只能说用财不当罢了。” “可是世界之上最怕的就是一个贪字。这曲傲雪冰雪聪明,身为皇叔,权势滔天,可是那又如何?在修庙之时,国库银俩身他手中源源而出,最初之时他也还能守身如玉,可是时日久了,人心难得不变……更何况……” 悟空冷笑道:“更何况有你弟兄几个在一边儿说些儿风凉话,煽风点火,是也不是?呵!” 赌棍邬月正自说着,被悟空一翻抢白,话语略滞了一滞,苦涩的道:“你……你……,斗战胜佛,你这样说我也未尝不可,不过却冤枉了那弟兄几个。” 悟空冷言道:“有何冤枉之处,还不是蛇鼠一窝。” 邬月道:“斗战胜佛,也不能全然如此论断,想当初弟兄们也还都小,大哥为人鲁莽,不善谋划,至今如引,斗战胜佛,我说的不错吧?”不待悟空答言,邬月又道:“那弟兄几个那时身个也是初长成,至于说谋划……”说到此处邬月轻摇了摇头。 “说到谋划,那时也只能说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那时便劝曲傲雪,国王年幼,何不取而代之?曲傲雪听了本很恼怒,可是我又说了一翻话,他便有些儿犹豫起来。我说,皇叔,你想一想啊,这宁枯国本是你父王传下来的,只不过你大哥长了你几岁,他便于可执掌得国琛大权。这本无可厚非,可是而今他弃了天下,不知所踪,偌大一个国家还不全靠你一个,当今国王虽则聪明才智皆有过人之处,可是毕竟年幼,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他日国王长大之后,若说念着是你的功劳也还罢了,不过他若说是你的错儿,说你恣意挥霍国库,那时节你的罪则可就大了,而今你念着叔侄之情,可是等到那个时候,他可未必便念着叔侄之义了。” “曲傲雪听了此翻话,自然是大吃一惊。我见他惊慌,知他心动,便又劝他,既是如此,何不先发治人呢?先空了国库,充实自己,再夺了大权,岂不是好?曲傲雪便动摇不定起来。我见了,知他有意,也不急他,只是在有些事上我便为他谋划。我于暗中察看,这曲傲雪果还念着弟兄之意,常于无人之时常吁短叹,口中念念有辞道:大哥,你说,可叫兄弟如何是好?兄弟只好对不起你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会说:不行,这样不行,我已答应了大哥,又可轻易便反毁,岂不是猪狗不如了?” “我见曲傲雪摇摆不定,便要助他一助,恰巧那一日,曲傲雪上朝回来,满面怒容,我便问他为何如此?他便说小国王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一个奏折竟被小国王当面给驳了回来,还训了他几句。我听了之后大喜,便对他说,我去帮你教训教训他。曲傲雪听了,自是大喜,他知道我弟兄几个有些儿道法,这一点儿问题自是不在话下。只是交待我等要手下留情,不过做的太过分。我自是答应。只是做将起来,就收不住手……” 说到此处,只听得一声冷哼,却是曲迎日。 曲迎日道:“好一个收不住手,杀人放火的买卖,自是收不住手。那火放了出去,又岂能收的回来?火放便放了,为何把门也反锁上,直叫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悟空怒道:“有这等事,赌棍清,尔等做事也太绝了吧,对付此等一个小小孩童,竟出此歹策!”说罢,只向着邬月怒目而视。 七 邬月在悟空怒目一扫之下,激凌凌打了个冷战,只觉悟空双目凌厉胜似万把寒刀之光,不敢与之对接,当下便垂目低头。 悟空又环视了一下那弟兄三个,只见邬日邬明也都垂发低眉,且那邬明面有愧色,显是羞愧难当。独有邬星,面色淡淡如常 邬星道:“斗战胜佛,我等弟兄本是恶人,万年之前已具恶名,又岂是一日两日了,若当真是好人的话,也不至于困于此地万余年了。”邬月听了邬星此翻话,本还有些不自在,立时便坦然起来。 悟空听了邬星之语,暗暗心惊。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那都是过往之事了,何须动怒,我还不是好好的么?” 悟空道:“此后便又如何?” 曲迎日道:“其实此中事端,我师祖净天已是知晓,他早派家父暗中保护,睡梦之中送了隐形护身宝衣于我,我方逃得当日之厄。此后便逃亡于外,就是家母也不敢透露一声。我逃走之后,家母由于思念过于心切,便不久于人世,而今想来,实是我之过也。”说罢,双目垂泪。 悟空见了,怒又自心起,狠狠的只瞪了邬月一眼。 邬星见了,笑道:“斗战胜佛,何须如此,此中因果,因因相连,果果相扣。想当初,你西行路上,毛贼被你打死了多少?你可曾想过这些毛贼虽做些不当做之事,不过他们为你所杀,此后他父母妻子还不是要凄惨的紧?金禅子责怪你时,你又何偿知错认错?你我本是一类人,何必相互争斗?” 悟空听了邬星言语,心中只翻得几翻,只觉得他的话颇有道理。是啊,此后的事,谁又能想得那么多呢?一时之间,是再也怒不起来。 悟空思量之间,抖然一惊:“邬星这厮,果然狡猾,老孙可不要上了他的套儿方好。”当下打起精神。 邬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悟空斜目过去,邬月道:“当日,我既做了放火杀人之事,且又听得曲傲雪说是小国王闹鬼之事,心中便知不妥,知定有高人相救,只是此人是谁,可也一些儿也不晓得。此中事,自是不能说与曲傲雪听。只是催他抓紧修建寺庙,曲傲雪那时这我抓了把柄,自是不敢不听。当下宁枯国上下齐都建庙立寺,在我授意之下,庙中所奉自然都是菲玉佛了。一时之间宁枯国之中菲玉佛香火甚重。” “净天那时虽然知道建庙之寺之事,皆是我弟兄几个在后谋划,可是他也是无可奈何,这种事情,他也是绝不敢向菲玉佛提一言半语。净地之事已是他的前车之鉴,弄不好自己就此命丧他手也不可知。想净天一生之中,至今只留得药师佛这一个弟子,也是可怜之极。自己死了不要紧,那时他还要顾及药师佛这等初入门的弟子,实是不敢造次。再者说了,建庙立寺又哪里不好了,且奉的都还是他的师尊菲玉佛,他实是无话可言,他只是觉得怪异,不知弟兄兄要做什么。” “后来,我弟兄又散出言来,说是建庙立寺,都是小国王贪玩,为了自己游览方才建造,哪里有奉什么菲玉佛了?谣言一出,百姓便多有疑者。此后我弟兄略施小计,分别于这六峰之上施法,频频降些灾难,然后四下散言说若是砸了寺庙,灾难自会消除。然后大哥便把日枯峰的寺庙尽毁,周围方圆数里之地,立时风调雨顺。宁枯国中百姓自是信了。再加上连年以来为了修建寺庙只搞得人人怒藏胸中,此翻爆发出来,那非了得,一时之间,宁枯国上下又齐都把寺庙尽毁。凡是信佛之人一个个纠将出来被打得要死要活,再也不敢提信奉佛教之事。” “菲玉佛于天庭之中享受人间烟火,最是听喜不听忧,听得人说宁枯国尽毁寺庙,且把他的金身尽数捣毁,这口气他如何能够咽的下。当下率了天兵天将,直把宁枯国举国上下屠戮一尽……” 曲迎日哽声道:“赌棍清,你……你……你这一招太过歹毒了……” 邬月切齿道:“若不如此,如何又能解得弟兄胸中之恨。不过,你要怪也只能怪菲玉佛太过歹毒,你想他身为天庭之帝,掌管天庭,普天之下莫非是他子民,纵是子民有了过错,又岂能不问是非,当即率兵屠戮?此乃尔等所奉菲玉佛丧心病狂之故,与我何干?且纵是有过,也当有个首恶与从犯的道理,可是他不问所以,就连婴儿也不放过一个,这又岂是玉帝所为?” 悟空听罢,直气得暴跳起来,一声吼,脚下微一用力,身子弹跳而起,其快如电,直奔邬月。他快,邬月也不慢,双手在胸前连环拨动,如同拨水一般,说来也怪,悟空陡然间就觉得面前突然有了一堵墙,这墙来得好突勿,悟空是再也休想向前进的分毫,眼看着只要自己伸手过去就可击中邬月的鼻子,可是就是过不去。悟空卯足了劲,双掌平推,倒要试一试如何。可是触手之处,果是一个漩涡,悟空双手贴于其上,身子不由得便跟着转,且越转越快,悟空一惊之下,双臂微一用力,借势跳回,落下之时,脸色惊疑不定。 悟空作势欲再起,却听得邬月道:“斗战胜佛,且慢!今日不是打架之时,若要打时,后日便是百日大会,那时,你我二人再分个输赢如何?” 悟空听了,身形一顿道:“好,赌棍清,老孙好歹也要会你一会,倒要看你有何本事。” 邬月道:“斗战胜佛,你也休要说些狠话,在这净琉璃世界也还轮不得你来撒野。 第169章 我等本非好人,你这又何苦来哉?” 悟空一时语塞。 八 这可真叫悟空为难,人家本非好人,否则又岂能避于此地?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且歇一歇,我有话说。”悟空听了,借势坐了,口中尚自重重的哼了一声。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有所不知,赌棍清弟兄几个这么多年来在此净琉璃世界也多半因为此事,他们已受过处罚,你就休要再怪他们了。” 悟空道:“哦,原来如此,是老孙鲁莽,赌棍清休怪。” 邬月哼了一声道:“邬月本是恶人,一生所做恶事又岂是一件两件,纵是为人所诬,那又如何,这一丁点儿事情,邬月又岂能放在眼里记在心头。” 悟空道:“如此说来甚好,你且接着说来。” 邬月道:“你想听我却不想讲了,免得挨你一顿拳脚,须不好看,不如不说的好。” 悟空知他生气,眼珠一转,登时笑上脸来:“如此说来,你是怕了老孙不成?” 邬月冷然道:“休要来激将于俺,若是如此,俺更不说了。” 悟空听了笑道:“不激将,不激将,你且说来听听。” 邬月缓了口气道:“如此,你且听好了。” 悟空笑道:“洗耳恭听。” 邬月咬牙道:“邬月虽则卑鄙,可也是为菲玉佛逼出来的。我苦心孤诣设了这样一个套儿,终让菲玉佛钻了进去,我自然很是开心。可是我要说的是这宁枯国中的百姓不是我杀的。若说算账,也算不到我头上。我让曲傲雪建寺庙他便建寺庙,我让他多建他便多建,他从中私吞国库银俩,我可一文也不曾拿得。不只我不曾拿,我弟兄几个也不曾拿。在这过程之中,我邬月绝不曾施加任何道家法术,靠的也全是两片嘴皮子。可笑那曲傲雪一面要全弟兄之义,另一面也还要做国王。我邬月只是抓住了他这一块心病而已。设若曲傲雪没有私心,我邬月纵是磨烂这张嘴也是没有用。我要借曲傲雪来整菲玉佛,曲傲雪要借助我弟兄几个计谋与道术来助他夺国,我们两家各取所需,也谈不上什么卑鄙。只是他曲傲雪哪里知道邬月的本意。” “此之前建庙设寺这等事上,我弟兄绝无过错,要说错,也只能说我邬月居心不良,与他弟兄几个不相干。这幕后策划全都是我所为,我大哥与我的兄弟也全是为我所支使,这一点邬月绝不推托。若当真谈到卑鄙,也只能说是以后我设计让天下百姓毁了菲玉佛庙宇而已。可是那又能如何,邬月以为要算账也只要算在菲玉佛身上。他高踞天庭,只知馨享下界香火,对百姓死活可全不放在心上。若是当时我设计毁庙之初,他便能察觉,立时降下雨来,解了三年干旱之灾,又岂能有后来之事?” “北海龙王懒惰之极,三年之中不曾在宁枯国降得一场雨,可笑他菲玉佛一些儿也不曾察觉,恰也就帮了邬月之忙,否则,邬月纵是天机算尽,只怕也是白忙一场。在这三年之中,我邬月要哪儿有雨哪儿便有雨,呼风唤雨不只是他龙王有,我邬月也有。哈哈,当真要感谢菲玉佛,他若勤加督查,又何至于有北海龙王偷懒之事?纵则后来他察觉龙王之罪,于剐龙台上把北海龙王剐了,那又如何,罪孽已然造成了。” “大错既成,可就给了天下口实。天庭之中张初九便不安分起来。有一日我召集弟兄几个正汇聚在宁枯峰上,有一人突然来访,行踪极为诡密,看时,正是张初九。我弟兄几个与他素无来往,且他在天庭之中担得要职,见他来时,我等也是大吃一惊,以为菲玉佛遣他来对我弟兄不利。当即便要动手。张初九却哈哈笑将起来,他说,都说你们邬家兄弟厉害非凡,算是当世英雄,可是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对客人动手,我看也罢,我本是要救你们一救,谁知……说罢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他如此一说,我们又岂能叫他走了,当即赶忙把他请将进去,他这才说出来意。他说天庭之中菲玉佛正在筹措铲除我兄弟之事。不过,菲玉佛虽则阴阳手厉害,可是却还是担心敌不过我弟兄的向天歌绝技,是以迟迟不曾下手。我弟兄几个听了这等事情那当真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好歹也叫你这个菲玉佛不痛快一回,也让你知道我弟兄几个绝非等闲之辈。惊的是菲玉佛既是知道我弟兄六个在后作祟,且已然正谋划铲除我等几个,那祸事自是不远了。” “那时我听了张初九的话却是半信半疑,便问张初九,菲玉佛功力非凡,他的阴阳手自今尚不曾遇得敌手,且手下天兵天将数百万,又何惧了我弟兄几个,纵是有向天歌又能奈他何。张初九甚是乖滑,他听我语中有不信之意,当下哈哈笑道:‘这个事你若是问了别人也还罢了,问我却是问对了人。邬月兄,你且想上一想,想不发年翻天草何等厉害,菲玉佛动用了天庭所有力量尚除它不得,还不是贤昆仲六人之力,天庭只不过是偶然间辅得一臂之力罢了。且那时向天歌响时,天兵天将还不是一个个丢了兵器缩作一团?天兵天将再多,又有何用,还不是废物一团?这是其一;菲玉佛不久前把他佛门精英几乎铲除殆尽,他的左右手实则上也已没有几人了,而今他所借重的也只有我道家力量。不过菲玉佛对我又是半信半疑,一面令我执掌天庭大权,一面又对我疑心颇重。而今他正在天庭之中另训了六个佛家弟子。有一日,他与我闲聊之时,曾提到说是若要破你弟兄道术颇是为难。我便问为何,他说你弟兄六个所处六峰实乃下界之中难寻的一个所在,六峰本奇,这不足为怪。可是更为奇特的一面你还不知。我听了惊奇之至,便追问更奇之处何在,可是那菲玉佛却又不说,只要我抓紧操练兵马,说不日便要攻打六峰。我听了此话,哪敢停留,瞅了菲玉佛不在,抓紧来报一个信儿。’” 九 “我听了很得意,我知道这菲玉佛惧我弟兄几个什么,菲玉佛能晓得我弟兄阵法厉害之处,也足见他实是有过人之处,当下便道:‘我弟兄何德何能,竟能劳得您的大驾,且我弟兄几个与你素无来往,你今翻来此,就不怕菲玉佛发难于你?” “张初九听了,笑道:‘错了,错了。你错了。你我之间又怎能谈得上没有渊源,你弟兄几个虽然不曾直接拜得师父,走的是一条野路子,可是好歹也是我道家精英,想我道家实是可怜之至,自清木老祖仙逝之后,我道家便再无一个成了名的人物,所幸的是你弟兄六个能为我道家挣得一翻名声,实是我道家翘楚。实不相瞒,我今翻来此,并非我的本意,实是家师责成于我,让我速来报信。’我便问他的师父是哪一个,他却摇头说,说不得。” “张初九又道:‘好歹我在天庭之中也算是身居要职,手下也有一翻弟兄甘心为我卖命,今儿个我来,实是想与贤昆仲联手,共同除了菲玉佛,你们看可好?’我听了他的话,当真拿捏不定,但问他,我弟兄如何相助于他。张初九便道:‘这也好办,他日菲玉佛定然派我遣兵来攻打于你弟兄六个,你弟兄六个便假装不敌于我,为我所擒,那时我便带着你弟兄六个献于菲玉佛面前,菲玉佛定然不疑,那时你弟兄六个齐齐的唱起向天歌,我再于一侧相照应,岂不就除了菲玉佛?’” “我听了这翻话,只觉得实是一个好计策。想当初我弟兄六个为菲玉佛所擒,实是不曾防备,故而不曾站得要位,另外也实是占着一个侥幸心理,只希望菲玉佛陡然间明白我弟兄实是对他颇为忠心的。可是后来终于明白这种想法是何等的肤浅。可是等我弟兄想明白这一关节之后,可又失了地利,弟兄六个被困在一处,纵是齐唱向天歌可也是一个相互干扰的势子,向天歌的威力就连十中之一也发挥不出。而今倘若果真如张初九所言,可实是一个好计策。” “当下,我越想越对,也不同大哥商量,当即便答应了他。便问他何时起事。张初九想了想道:‘何时起事,这个好办,这样吧,我好歹也得给你留点儿时间让你们准备一下,这样吧,三天之后,你弟兄几个集在此处,我便装作偷袭,一齐拿了,你看可好?我听了,愈加大喜,当即便说定了。” “我弟兄六个送走了张初九,当下坐下来便商量三日后之事。可是正在此时,突然间又闪出一个人来,一身佛衣颇为寻常,可是面貌雍容华贵,双目开合之间自有一种威慑之力。我见了大惊,不知此人是谁。正要问时,那人却说:‘贤昆仲大祸即将来临了。’我听了,很不舒服,一个时辰之内竟有两个人来报信说我弟兄有大难。当下便冷然道:‘你是何人,是不是想说菲玉佛想来擒拿弟兄几个?’那人道:‘休要问我是哪一个,我只是要说你弟兄速速散去,各回本峰,尚可保的性命,否则就难了。’” “那时我已然自张初九口中晓得菲玉佛的计谋,又岂能把一个陌生人的话放在心上,当下不客气的道:‘菲玉佛还不是我弟兄的向天歌绝技的对手,劳烦尊驾了,你请便吧。’谁知那人面色颇为平静,道:‘菲玉佛,也只是阴阳手厉害,若论计谋还差得远了。菲玉佛并不可怕,他手下的那个张初九倒是个厉害角色,早晚有一日只怕菲玉佛倒要为张初九代了位子。’我听那人提到张初九便道:‘你也晓的张初九?’那人道:‘自然知道,他昨日刚被菲玉佛提升为天庭大元帅,今儿个便设计要拿了你弟兄作为觐见之礼。可惜,可惜……可惜他错过了良机。 第170章 ’我听了此话大惊,便问他何出此言。那人道:‘你弟兄六个所仰仗的只不过是向天歌这一门绝技罢了,可是这向天歌的破绽却是很大。’” “我听那人开口便说向天歌无用之极,当时便恼了,便问他破绽在何处。那人道:‘还用我说不成?你弟兄六个今日汇于此处,便是一个大大的破绽。既是得罪了菲玉佛,怎还敢汇在一处?可笑张初九错过了今日这一次机会只怕要懊悔不及呀。你弟兄几个若是走的迟了,只怕今日便要成为菲玉佛的阶下囚了。’我听了,大惊之至。脑中一闪,立时便明白此人语中之意。当下向那人道:‘承蒙指教。’然后立时向那弟兄五个道‘速回罢,晚了只怕性命不保。’大哥那时最是不解,便问为何,我那时无暇多言,便道:‘只怕张初九这个贼子不曾安得好心,速走,速走,此事以后再议,再不走可来不及了,记得,若是遇到攻击定要用向天歌报信,我弟兄相和,便不惧敌人。’弟兄几个听了,火速散了。果不其然,那晚,若非那人及时提醒,当晚便有厄难了。” 悟空奇道:“为何此等说。” 邬月道:“不忙,此后便知。那人说过这翻话后便飘然而退。我弟兄几个也散了。我回到月枯峰,大哥自是到日枯峰,我六弟守在宁枯峰。时过不久,便听到宁枯峰上传来六弟的歌声,知道果然为那人言中,当下也唱起向天歌,六歌齐响,遥相呼应,只听得空中惊叫之声此起彼伏,不久便又静起来,我弟兄不敢稍歇,足足唱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歇了。次日清晨起来看时,只见所处的月枯峰中躺着许多身着盔甲之人,显然是天兵天将,只是早已死定了,六峰之中尤以宁枯峰中所死人最多,山峰之上遍地尸骨,一个挨着一个,许多地方尸骨相压。我看了,实也是于心不忍。这一次所杀天兵天将,实不下于菲玉佛所杀宁枯国中百姓。我弟兄六个的罪孽当真大了。当初菲玉佛派了天兵天将屠戮宁枯国中百姓之时,我弟兄袖手旁观,我那时也只是心有不忍,还不曾有罪孽深重的感觉,觉得那只是菲玉佛的过错,与我弟兄何干?心里总有个推托,可是那日却不同,那么多天兵天将可都死在我弟兄六个的向天歌之下,实是罪孽深远啊。” 十 悟空道:“赌棍清,你说的愈来愈奇了,怎会如此?那个僧人又是哪一个,他又怎么知晓有天兵天将偷袭?” 邬月道:“这个人是谁,我弟兄六个后来方才晓得,只怕斗战胜佛你做梦也想不到,此人竟然是释迦牟尼。” 悟空道:“释迦牟尼?” 邬月道:“不错,正是此人。” 悟空奇道:“你弟兄与他素无交往?” 邬月道:“一面也不曾识得,又谈何交往?” 悟空道:“释迦牟尼果是一个慈心善肺之辈。” 邬月冷然道:“慈心善肺倒未必,只是我弟兄欠了他一个人情倒是真。” 邬月略一顿方道:“他若当真是慈心善肺,就不当来向我弟兄报信。” 悟空不解道:“这是为何?” 邬月道:“他若当真慈心善肺,不来向我弟兄报信,单只要张初九那恶贼率兵来擒我等几个就是了,那时我弟兄汇聚,不能相互照应,向天歌的威力十成之中就连一成也使将不出,又岂会造成如此大的杀戮来?” 悟空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弟兄的向天歌离得近了便不好使了。” 邬月道:“只是打了折扣而已。” 邬月又道:“还有一事你不明了。” 悟空道:“尽管说来。” 邬月道:“你适才曾经说过,为何释迦牟尼就曾知道张初九要于我弟兄不利,是不是?” 悟空道:“不错,你想呀,!张初九刚走,那人便到了,这其中是不是做好了的一个扣儿?” 邬月道:“不只是你不知此中因果,当时就是我弟兄几个也是不知,也被蒙在鼓里。只觉得这张初九实是可恶之极。你要立得头功,拿我弟兄六个觐见之礼,尽管来与我弟兄一战,何苦使此等计谋。可是后来方知,张初九之可恶倒还在其次,最为可恶的竟是那释迦牟尼,首恶竟是释迦牟尼,枉我弟兄几个竟还把他当作大恩大德之人。”邬月口中说着,满面竟全是愤恨之色。 悟空惊道:“释迦牟尼既是救了你弟兄六个,你为何竟要说他可恶之极,没有道理。” 邬月道:“你可知菲玉佛为何处心积虑要快快除了我弟兄六个?” 悟空道:“呵呵,我哪里知道,老孙要是知了,哪还在在这里听你费这般唇舌。” 邬月道:“不错,你若是知晓,又何须在此听我费这般唇舌,说的好。菲玉佛虽则知道毁庙坏他金身之事是我弟兄幕后主谋,可也还不曾把我弟兄几个放在眼里。也不曾想要对对什我等。可是不知哪一日竟听得了一个传言,听了这一个传言,方让菲玉佛大惊失色,立时要除了我六兄弟而后快。” 悟空笑道:“以菲玉佛的身份,一个传言竟能动得他的心思,实是不易。” 邬月道:“是啊,果真不易,可是可要看这传言之人是哪一个了。” 悟空道:“莫非就是释迦牟尼!” 邬月冷然道:“不是他还是谁。不过他这谋策用的却是巧妙。” 悟空道:“妙在何处?” 邬月道:“你且想一想,论佛大会之上,释迦牟尼让菲玉佛颜面尽毁,菲玉佛正欲除之而后快,岂能听他言语?可是释迦牟尼另有计策,释迦牟尼故意与他人言论,让菲玉佛的掌门大弟子净天听了个正着。”说到掌门大弟子之时,邬月重重的哼了一声,显是甚是恼怒。 “释迦牟尼大意是说这菲玉佛执掌的天庭快要完了,又说在下界之中有个宁枯国,宁枯国中有六座山峰,分别唤做日枯峰、月枯峰等,且恰巧天生了六个人物,分别唤做邬日(无日)邬月(无月)等。只是可惜的是,六兄弟之中有一个唤做邬明,而那一座山峰却叫作宁枯峰,有朝一日,那个邬明若是改了名字唤作邬宁时,菲玉佛的天庭就是真的完了。况且这六兄弟已然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只是因为他们的绝技向天歌还不曾练的纯熟,一旦练的熟了,就是改名之时,也是天庭毁灭之日。” 悟空惊道:“老孙不曾想得竟是这般巧合。邬明与邬宁又有何分别?若是读得快了,还不是一个样?” 邬月道:“斗战胜佛,你若是玉帝老儿,听得这般言论,又当如何?” 悟空惊道:“如此巧法,不由得人不信。且你弟兄这名字是出了娘胎就有了的吧,世上之事,当真有这么巧?” 邬月道:“你尚且信了,那净天又如何不信?净天既是信了,由他说于菲玉佛听,菲玉佛又何曾不会信了?” 悟空怔了怔,突道:“老孙明白了,只怕菲玉佛让张初九担了天庭元帅之职也不曾安得好心,只怕他也是要张初九来试一试你弟兄的水儿吧。” 邬月道:“说的好。也只怕如此了。只可笑张初九还道菲玉佛看重于他。而今看来,定是菲玉佛已然于那张初九起了疑心,故而给他一个官儿,暖暖他的心,却又故意露出口风道出宁枯国中之事。张初九要讨好菲玉佛,新官上任,自是要出一翻力,便自告奋勇讨了这个差使。” 悟空道:“只是菲玉佛与张初九这翻作为尽在释迦牟尼掌控之中。” 邬月道:“不错,释迦牟尼在暗中,那时只怕已然混入天庭之中。若是张初九直来攻我弟兄几个,他便先来报信,让我兄弟有个防备。可是他既见张初九用了谋略,独身前来,他自是也不慌忙,只待张初九走了,方才点破其中奥妙。” 悟空道:“释迦牟尼何故使出此翻心思来?” 邬月冷笑一声:“斗战胜佛,你可还记得,我曾向你提过翻天草的事否?” 悟空道:“那又如何?” 邬月道:“我弟兄六个误打误撞的学了向天歌。你可还记得清木道人临死之时书于壁上的字否?其中有‘散体之时,长兄得见’一句。” 悟空道:“酸酸的,老孙哪里记得,果然有此一句?” 十一 邬月道:“哪个哄你。这长兄,想来必是阿弥陀佛无疑了。清木道人散体之时阿弥陀佛既是在场,他又岂能不知向天歌。只可怜我兄弟六个误打误撞学了向天歌,且即时便除了翻天草,又焉知阿弥陀佛没有训练人手?” 悟空道:“不错,阿弥陀佛既知此向天歌,想来也必是会的了,不过他识得向天歌时日比尔等要早得多,为何他就不曾去除了翻天草?实令人费解。” 邬月冷笑道:“这有何难解之处?你想菲玉佛既是把阿弥陀佛赶入了西方极乐世界之中,阿弥陀佛身为长门大师兄,颜面何存?他正巴不得翻天草把天庭搞翻才好,那时节,菲玉佛岂不有求于他,亦或者,菲玉佛无法收场之时,阿弥陀佛便出面率人以向天歌除了翻天草,那时,菲玉佛又有何颜面再掌天庭?这娑婆世界岂不就是阿弥陀佛的了,到那时他掌管两教,那是何等荣光?只可惜呀,只可惜,只可惜这翻如意算盘竟被我弟兄六个与那镇元童子一并给破了。” 悟空道:“如此说来,阿弥陀佛也算不得一个真善人?” 邬月道:“当今之世,纵他是何人,身披何等外衣,又岂能算得上是真善人?要说这世上恶人到处都是,善人只怕一个也无。” 悟空听了默然无语。 邬月又道:“我弟兄既是坏了阿弥陀佛的好事,这事也就只有不了而了之。 第171章 可是他既是苦心修了向天歌,毕竟心有不甘。我弟兄几个如此愚昧尚知道用向天歌来对付天兵天将,他阿弥陀佛又岂能想不起用向天歌来除了菲玉佛?只是阿弥陀佛与菲玉佛早已有言在先,此后俯首称臣——南海公主送到娑婆世界便是个例子——若是没有把握他绝不敢凭着向天歌便向菲玉佛下手。” 悟空恍然道:“不晓说了,老孙知道了。定是阿弥陀佛意欲借你弟兄之手要试一试向天歌的威力。” 邬月点头赞许道:“说的好,就是如此。” 悟空道:“为达此目的,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便设了这个计策,抽个空子说些儿闲话给净天那老糊涂听,净天自会给菲玉佛传个口信,别人的话菲玉佛未必信,可是净天这个糊涂虫的话自然信得过。” 邬月道:“斗战胜佛果然明慧。释迦牟尼既是施了这个计策,便时时关注天庭举动。待得菲玉佛任命张初九这个道家人物作了天庭元帅,释迦牟尼便知计策已然奏效,待得张初九来得我处之时,释迦牟尼更是明晓其中之理,他也怕我弟兄六个中了张初九的计谋,故而出面点破。其实他又哪里当真有好心肠,他只要坐山观虎斗,瞧一瞧向天歌的威力而已。” 悟空道:“只怕菲玉佛让张初九做了天庭元帅也不曾安了什么好心肠。” 邬月道:“哼,好心肠?菲玉佛也只不过要让张初九打个头阵,试一试向天歌的威力,他自己定然也在旁边观望,若是时机合适自己也定会出手,不合适,纵是张初九死了,于他又有何干?若是不死,寻个适当时机,除了张初九也不是甚么难事。” 悟空道:“菲玉佛果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邬月道:“不是个省油的油的灯又能如何,终还不落入张初九觳中?” 悟空惊道:“这,这,这又是为何?” 邬月道:“一个张初九已是够头疼的了,你可别忘了他身后还有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物。” 悟空疑道:“你是说太上老君?” 邬月冷然道:“不是他,又是哪一个!” 悟空道:“且讲,且讲!” 邬月道:“李耳何等老辣,且一向不曾露得头角,故而菲玉佛也不曾防他。当张初九初被任命为天庭元帅之职时,李耳便猜透菲玉佛心思,知他要让张初九试一试向天歌的威力。那时张初九于天庭之中威望已是颇高,种种迹象表明菲玉佛早已有心防他,可是既是防他,便不当让他担任天庭元帅之职,只要有心便不难想到这一点。故而李耳与张初九天菲玉佛的心思是早已明了的。既是明了,李耳便与张初九设下计谋,李耳让张初九主动请缨去战我六兄弟。为了不让菲玉佛起疑,张初九更是主动把自己的计谋说与菲玉佛听,那就是来宁枯国与我兄弟相约之事。菲玉佛听了自是不疑,只觉得把兄弟汇聚再一鼓而拿下,这计策不错。张初九于前方依计行事,在后方……” 悟空接道:“在后方便是李耳的天下了,是不是?” 邬月道:“正是,张初九在前方与我兄弟的向天歌相抗,李耳断定菲玉佛必会离开天庭在旁观战,且天兵天将有十万余众外出,天庭正是空虚之时,他便趁机在天庭作乱起来。” 悟空叹道:“好计策,只怕天庭之中无人是他对手。” 邬月道:“岂止是好计策,简直是再好不过的计策了。李耳不但攻入天庭,且还幻化作阿弥陀佛的模样,又让人幻化作释迦牟尼、燃灯诸人形象,天庭中菲玉佛的手下自是识得这些人物,李耳率众作乱了一翻之后,在菲玉佛来到之前抓紧离开。这样一来,一顶大帽子可不结结实实的戴在了阿弥陀佛的头上?” 悟空只听得惊心动魄:“这个帽子可不太好戴。” 邬月呵呵笑道:“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两个算计张初九,不成想却反被张初九与李耳所算。” “菲玉佛回来之后听说是阿弥陀佛等人所为,自是暴跳如雷,除了阿弥陀佛,他实在想不出谁还有这个胆量和能力能够祸乱天庭。且他一向怀疑的张初九就在自己前方,冲锋在前,自己在暗处可看的真真切切。这样一来,菲玉佛不但打消了对张初九的疑虑,且对张初九深信不疑,便作好准备要与阿弥陀佛再斗上一斗。” 十二 悟空道:“好谋略,这一场恶斗,老孙不曾赶上,可惜。” 邬月道:“要斗起来当然是一场好斗,只是阿弥陀佛还不想与阿弥陀佛翻脸。菲玉佛率众到得欲海边上,只是想过欲海却难。阿弥陀佛也是自知理亏,谁叫自己算计人家在先,这事儿可确实是他挑起来的无疑,只是听说自己去了天庭作乱,他口中只是直叫冤枉。说自己绝不曾去天庭作乱,菲玉佛不信。阿弥陀佛说出一翻话来,叫菲玉佛将信将疑,最终还是自欲海边上退了回去。” 悟空道:“这般时候,阿弥陀佛还有何话可说?” 邬月道:“阿弥陀佛说的也是合情合理之至,由不得菲玉佛不信。” 悟空道:“他何等说?” 邬月道:“阿弥陀佛说,菲玉佛你且想一想,我一方面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你处,一方面又到天庭捣乱,且还是以自己的模样,这没有道理吧,我阿弥陀佛虽则蠢笨,可是这等事情只怕还做不来。纵是我去天庭捣乱,在没有把握赢你的时候,我只怕也只能变化一下身形了,还请菲玉佛三思。” 悟空道:“说的有理。” 邬月道:“菲玉佛那时已然沉静下来,立时派人去南海查看询问,来人回报说南海公主实是不曾离开过南海。这样一来菲玉佛的疑心便消了。当即回了天庭。不过来人还说南海公主身边有两个英俊男子,其中一个年龄尚小,不知是谁,这样一来,菲玉佛疑心又大起,当即召见南海公主。” 悟空打趣道:“想不到南海观音身边也会有英俊男子,怪不得这么些年她一直不曾嫁人。” 邬月道:“斗战胜佛可不要无端端的便损人,这两个英俊男子,其中之一可就在此地。” 悟空一愣:“就在此地?” 邬月道:“错不了。” 悟空双眼一旋,当即明白,不由得呵呵笑道:“日光佛,好福气,居然与南海公主是旧识,老孙竟然不知,当真罪过。” 曲迎日双颊晕红,颇是好看:“那都是陈年旧事,曲迎日都已忘了。” 悟空见了,更是要开他玩笑:“忘就是不忘,只怕南海公主还在汝心中吧。” 曲迎日道:“不忘就是忘,忘与不忘,而今说来又有何意义?” 悟空道:“就说个不忘的吧,你弟兄为何就到了南海公主处?” 曲迎日面上红晕慢慢消了道:“也没什么,家父既是净天师祖的弟子,菲玉佛要毁宁枯国之事,家父此前自是知道,他便偷偷寻了我弟兄两个。净天师祖收我父为徒之事,菲玉佛也不曾知晓,故而天庭之中我两个无法安身,便被净天师祖送往了南海,那儿尤为清静,鲜有人去,且我弟兄年幼,也不会惹出乱子来,再者说来,跟着南海公主修行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悟空乐道:“好一个弟兄年幼,只怕情根就是在那会儿种下了吧?” 曲迎日面上羞红本已消退,听得此言,立时又红将上来,煞是好看,口中嗫嚅道:“斗战胜佛,休要打趣,你我两个可都不是小孩儿了。” 悟空笑道:“不是小孩儿便说不得么?哈哈。” 曲迎日不想与他纠缠,当下闭口不语。 悟空无趣,当下向邬月道:“后来如何?” 邬月道:“后来又能如何,我弟兄几个都成了人家手中任意拨弄的棋子儿,枉我一生自负聪明,经过这一次事情,终让我等知道我弟兄几个纵是心齐又能如何?修为高又能如何?若论起谋略来比不得释迦牟尼,也比不得张初九。在修为上,在势力上这几方我们哪一方也是比不过的。” 悟空道:“赌棍清话也不能如此说,你弟兄六个终是人中之杰,哪一个也不敢小看了你弟兄。他们哪一个也拿弟兄没办法。” 邬月道:“没办法?我弟兄几个又岂能呆在此地。” 悟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邬月道:“菲玉佛既是信了谶言,便把谶言放在心中,他差张初九继续攻打六峰,一面要除了我弟兄六个,另一方面是要消耗道家力量。张初九奸猾之至,这一点他早已看在眼里。菲玉佛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可是还要保全道家力量,实是两难,后来终给他想出一个法子来。那就是围而不攻,即便是围,也只是派出几个道家高手,远远的在六峰之外,绝不攻击,一旦我弟兄外出,便快速攻击,有几次我大哥、四弟他们险些儿着了他们的道儿。这样一来,我弟兄们苦日子可就来了,那是哪儿也去不得。” 悟空道:“向天歌如此厉害,你们就不曾想到打到天庭去,把天庭给他翻一个底朝天,若是老孙,定然把菲玉佛打个落花流水。” 邬月道:“在这一点上,我弟兄委实与斗战胜佛差的远了。那时我弟兄只道自己惹了大祸,一面想抵御,一面想脱了这个困境,却是不曾想到不如干脆到天庭上闹一闹。后来还是得高人指点,方才有此想法。” 悟空道:“高人?哪一个?” 邬月道:“释迦牟尼。” 悟空哦了一声。 邬月道:“菲玉佛一向把阿弥陀佛当作心腹大患,阿弥陀佛自也是忧心忡忡,欲除菲玉佛而后快。 第172章 后来释迦牟尼变幻了身形,几句话便让我知道,要除去眼前困境没有别的办法,躲是躲不掉的,只有一个法子,就是除去了菲玉佛。在我心中阴阳手是天下最厉害的功夫,心中便总有个阴影:我弟兄的向天歌不是阴阳手的对手。可是释迦牟尼说了:若是如此,菲玉佛岂不早已出手了?这一句话把我惊的目瞪口呆。” 211 十三 “所谓当局者迷便是这个道理。听了释迦牟尼的话,我再不犹豫,当即发了信息,弟兄六个摆好阵势,一齐攻上天庭来。向天歌一路唱将过去,当真是所向披靡,没有对手,那些修为差的天兵天将一个个落下云层,显然是死定了,修为略高一些的也都体如筛糖,弃了兵器,双手捂耳,在云中打着滚,后来也就废了。张初九这厮也当真滑头,早就躲的远远的,不知去向。偌大一个天庭刹时冷冷清清起来。菲玉佛没有办法,出面与我等对敌,他祭出诸般法宝,可是在我弟兄歌声之下,任他如何厉害的法宝无不落入尘埃之中,菲玉佛欲施出阴阳手,可是毕竟离我弟兄远了,他也是头疼欲裂,面上甚是难看。我弟兄与他只保留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双方相持不下,最后菲玉佛实是受不了头疼苦楚,脱身走了。我弟兄几个也不敢过于迫近,也只好由他走了。不过与我兄弟这一战,好歹也让他大伤元气。” “我弟兄几个围着天庭转了一圈,不见一个人影,堪堪走到后宫,忽地听到琴声,似有似无之间,似颇为伤感和幽怨。我们也很诧异,天庭之中竟还有人。循着琴声,小心走将过去,一个大大的院落,院内花色妖娆,各色各样,颇为好看,花香涌鼻,当真是好享受。院内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皓腕如雪,双手拨动,正在抚琴。琴声哀怨,曲调幽幽,正是自此而出。我们静静的看着她,她却不曾看到我们似的,自顾自的抚着。一阵风吹过,掩在面前的头发忽的散开。一张俏丽的脸上竟然挂着如蚯蚓般的几条细长的血痕,面无血色,白惨惨的,实在是怪异之极。又是一阵风,我当时只觉得后背冷嗖嗖的发凉。就这样的一个女人,不与你争,也不与你斗,只视你如无物,当时只觉得难受之极。心上如压了一块石头般。” “这样一个女人,我弟兄又如何能够用向天歌来向她召呼?我弟兄几个只是要拿菲玉佛出口气,并非当真要夺了天庭。菲玉佛既然已逃了,偌大的天庭又是如此空荡,留在那儿实是没有意义。我们不想节外生枝,既然出了这口恶气,见好就收是了。” “后来得知这个女人便是孟潇婕。孟潇婕确实是一个极为秀丽的女人,只是面上如此血痕是怎生来的,当时我们也不得而知。” “我兄弟离了天庭,回到宁枯国诸峰。本来我们把菲玉佛打的大败亏输,应当高兴才对,可是不知为何竟然高兴不起来,只是想着空荡荡的天庭的那份冷清,以及那个一身邪气的女人。” 悟空突道:“女人当真麻烦。西行路上,那些儿女妖怪,不是想把我唐和尚吃了,就是想与他成婚结为夫妻。当真麻烦。孟潇婕好端端的又怎生毁了面容?孟潇婕的身份和地位,哪一个又有胆量能划了她的脸儿来?” 邬月道:“不错,孟潇婕身份地位,天下女人自是无人能及。只是……只是……只是菲玉佛自是对她疑心相向,她的这个身份和地位只怕也就打了折扣。那时不绝不曾听得有哪一个女人敢于老虎头上动土,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 悟空道:“哪一种?” 邬月道:“自毁容貌。” 悟空疑道:“自毁容貌?” 邬月道:“不错,应当是自毁容貌。那日自天庭回归六峰的路上,我就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不知此女就是孟潇婕,若是知道了,我弟兄几个定要向她拜上一拜。” 悟空惊道:“这又是为何?” 邬月道:“斗战胜佛好健忘,想当初我弟兄几个身入牢狱若不是孟潇婕向菲玉佛求情,再后来才有南海公主助言,我弟兄几个早已毁于菲玉佛之手了。” 悟空听了,以手拍额道:“不错,不错,老孙怎生忘了这等事。如此说来,孟潇婕实当是汝等的恩人,当拜,当拜。” 邬月道:“我弟兄受人之恩,自是不敢忘了,斗战胜佛,你且来看。”说着手一指。 第十九章天庭我坐一 悟空顺着邬月手指方向看去却是一堵墙,什么也没有。正在不解之际,只见邬月手中念念有词,叫声:“起!”只见好端端的一堵墙,蓦地从中分开,向两侧移去,后面却是一室。悟空见了,从位上弹起落地之时,邬月也已然起身相随。 室内本黑,邬月手晃处,灯已亮起,灯光中看的分明。此室较室外又是大出不少,正中对门处一个大大的雕塑,容色清秀,面带微笑,端坐于莲台之上,一手执柳枝,一手指捏如兰花。说不出的婉约动人。左右各有一个女童,一人执扇,一人端立。 悟空陡然见了,嘿然一声笑道:“南海大士!怎么此处也有南海大士?”悟空猛的想起这邬星、邬天暗恋南海之事,正欲出言相讥。 这些也只一转念间事,眼光再扫立时觉得不对。此人貌似南海观音,却绝然不是。若单只看形态,不看面庞,绝然是一个活脱脱的南海观音。只要略加细看便不难发现差的远了。而今之南海观音雍容大度,平日里左手托玉净瓶,瓶中插柳枝,右手随意而放,身边所立为善财童子,绝不是女侍。 悟空正自懊悔出口成错,却见邬日踏前一步跪倒在地,邬月、邬星、邬明弟兄三个在后依次相随,面色庄重之极。 邬日向着雕像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立起身来,燃了香插在香炉之中,一数之下竟是七支,悟空正自纳闷,旋即想道这七支香定然把他们的小妹邬雪也算在内。一想到邬雪,悟空立时心中便是一沉:“何时去了黑夜之海中取了金箍棒来?” 悟空向着雕像暗道:“这就是孟潇婕了。老孙平日里到得地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缘何不曾见到此人,她就是孟婆子么。好端端的跑去地府去卖什么迷魂汤?怎么她的打扮又是同南海观音如出一辙,奇怪。” 悟空正自忖量,邬家这四兄弟已然起身回转,邬日打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态,悟空见他弟兄面容端庄肃穆,不敢出言相扰,转身与曲迎日各回位上。白衣邬星走在最后,双手合处,墙壁已合。随即各人自回各人位上坐了。 曲迎日道:“想不到这墙壁之中另有洞天。”伸手敲了敲背后的墙壁:“不知这后面还没有。” 邬月竟是不理曲迎日,向着悟空道:“斗战胜佛,我兄弟虽则当年玩劣,可绝非不识恩德之人,这么多年,我弟兄几个时时的拜一下,送上些香火,也聊表我弟兄之情,虽说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中隔了这茫茫暗黑世界,可是我弟兄的心情总还是有的。” 悟空道:“难得,难得,若是老孙便办不到。” 邬月道:“其实也不是。我弟兄几个与你自是不同。想你身处娑婆世界之中,纵是有恩德于你之人,也只在你身边,时不时的你可以去看一看。比不得我弟兄几个,身处净琉璃世界,有恩之人而今身在娑婆世界,离我们远了,时间久了,便多些思念,思念的多了,便要做个寄托,这雕像也权且是我弟兄的心理寄托而已。” 悟空听了,似懂而又非懂,若有所思。 悟空突道:“此人怎生如何像那南海观音?” 邬月道:“南海观音又岂能此等风采?想当初她也是一介比丘尼而已,这身装扮又岂是她能有的?只是虽则她身着它装,却是风姿不凡而已,否则……否则……” 说到这儿邬月似是想起了什么,陡的住口。 悟空见他眼角扫了魔刀邬天一下,已知就里。当下笑道:“否则……否则如何?是不是说若非如此,又岂能有人以心相许?”悟空眼看着邬天,说罢却又转过脸来向曲迎日道:“你说是不是,日光佛?” 曲迎日与魔刀邬天只当不见,闭目不理。 悟空讨了个没趣,却道:“莲座、柳枝,只是少了个玉净瓶,若是持了玉净瓶,岂不是一个活脱脱的南海观音?” 邬月轻笑道:“南海而今便是此翻装束么?可笑啊呆可笑,竟然学了人家装束。” 悟空正欲接言,曲迎日却道:“孟潇婕好歹也算是南海观音的义母,女学了母的装束,那又有什么不可?” 邬月冷笑道:“好一个义女,若不是这个义女,孟潇婕又岂能自毁容貌!” 曲迎日辩道:“那也只是孟潇婕疑心太盛而已。” 邬月道:“疑心盛?放作是你,你疑心盛又不盛?” 曲迎日道:“孟潇婕为你弟兄求情不成,南海便在旁以语相帮,这有何不可,你弟兄不知对南海感恩戴德,还在这里以言语相讥,相说什么知恩图报,我看全是一派谎言。 邬月道:“孟潇婕本乃菲玉佛夫人,夫人求请不允,一个乖义女求情,说了几句话便允了。这是何道理?” 曲迎日道:“是何道理?我怎生知道,你要问便自去问菲玉佛便是了。” 邬月道:“不要急,只要他还能复活得来,有朝一日,我自会问菲玉佛。只是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义女一求就准,你且说一说,你若是孟潇婕那又当如何?” 曲迎日听了不语。 悟空听了却是大奇:“这菲玉佛如此说来,还不曾死? 第173章 为何这邬老二有复活一说?怪哉,既是不曾死,为何就不曾有人说与我听?” “……先是无端端猜疑,疑孟潇婕与那净地狗贼有染,后又做出这等事来,难道只许他菲玉佛疑心不成?”邬月质问道。 曲迎日道:“我哪里说只许菲玉佛多疑了?他夫妻两个的事关我们几个何事了?我们争吵什么?不说了,不说了。” 邬月道:“哪个要与你说,我只是与斗战胜佛说罢了。” 悟空忙道:“赌棍清,自此孟潇婕便生起气来,便自毁容貌是不是?” 邬月黯然道:“是啊,当时虽说不曾自毁容貌,只是此事总与为我弟兄求情有关,是以……” 二 悟空道:“我明白了,既是心理不安,每日里拜上一拜,也是求个心理平静。” 邬月默然。 悟空道:“一个弱女子,总是要招人同情。不比南海观音,她乃一方主宰,自不须为她立像膜拜。” 邬月道:“也不是如此说。那南海……那南海……嗨,南海不只是对我等有恩,还与我弟兄有怨,若非她,我弟兄也还进不了这净琉璃世界。” 悟空听了,精神一长:“妙妙妙,南海观音与尔等也有过节,老孙听一听,是她对不起尔等,还是尔等对不起她。” 邬月道:“这个……我看今日就到此吧,斗战胜佛,” 悟空正听到兴头上,哪里容他,急道:“老孙不乏,且再说上一说。” 邬月道:“斗战胜佛,你是铁打的筋骨,我弟兄几个比不得你,你不累我弟兄几个也已累了,是不是大哥?”却转向邬日。 邬日明了邬月之意,道:“是啊,奶奶的,坐了那么长时辰,是有点儿累了,该歇一歇了。” 悟空不依不饶,跳将起来正欲说话,魔刀邬天淡淡的道:“斗战胜佛,日光佛还有事要做,药师佛去了娑婆世界,有些事只靠月光佛是忙不过来的。” 曲迎日一惊:“家父去娑婆世界了?我来时还不曾走,怎么会呢?” 悟空也是一惊:“日光佛尚自不知,邬天又怎生知道了?噢……老孙糊涂,这邬天爻卜之术可是厉害呀。” 曲迎日与悟空惊异之时,邬天也不解释,自顾自的站起来。 悟空气道:“这十全十美的茶儿看来老孙今儿个是喝不成了。” 邬月道:“十全十美?斗战胜佛,天地本不全,尚要女娲娘娘来补了,你又何必痴迷于这十全十美呢?” 悟空辩道:“老孙也只是一句戏言而已,你又何必当真。罢罢罢,老孙今儿个饮茶的兴致也没了,改日再饮罢。” 邬月道:“如此说来甚好。” 曲迎日起身径自回去,邬家兄弟不送,只照应好悟空。 当晚悟空在邬家宅处歇息,魔刀邬天自是拿出浑身解数,把汤菜做得非凡,悟空吃的开心,只觉得与娑婆世界迥然而异,自己天上地下走了个遍,哪般美食不曾食过?可如今所食味道自己确是不曾尝过,只懊悔不曾叫了八戒来品尝一翻,他若来了,只怕拿金箍棒儿撵他也撵不动。可是又疑心这一切又都在梦里。 想起八戒,悟空不由得又想起清心冽肺谱,欲海之中儿戒只说自己从南极仙翁处得了这个谱儿,当时还说发觉其中的什么秘密,问他时又吞吞吐吐。不过八戒的功夫儿自己可是见过,实是大有长劲,绝不可与从前相提而论。可笑自己那时还已为是在梦里,而今看来一切皆是真的了。 只是清心冽肺谱本是净地和尚自菲玉佛处偷得,后为镇元童子持有,再后来为魔刀邬天巧取,后来如何就到了南极仙翁手中?且这清心冽肺谱既是如此贵重的一件宝物,南极仙翁偏就不识货,楞是送给了那呆子,净地与邬天皆是聪颖过人之辈,皆不曾从中读出些什么,可是到了八戒手中竟然给他看出秘密来,看来呆人也有呆福,凡事也不是强求的。想自己一生自恃英雄了得,除了落个斗战胜佛的好名声,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虽则闹过天庭,可与六怪兄弟把天庭扫了个精光相较而言,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第二日,悟空缠着邬家兄弟要说故事。可是邬家兄弟一个个俱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微笑连连,俱称自己有事要做,说是百日会要到了,自己要做点儿事。 悟空无奈,便去找曲家兄弟,一路之上,只见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或于云端,或于地上正在操练。操练之人或精于拳脚,或精于刀枪,一个个极为熟捻。悟空只看了几眼,便发觉这些人物功力比天庭之中甚么几大天王,什么二十八宿是强得多了。悟空只看的心痒难搔,若是依着往日他的性子立时便要与这些人比上一翻。 可是一想到自己尚有许多掌故不曾听得,且不日便是百日大会,若是要显露身手也不忙在这一刻。 悟空硬是咬了咬牙,收了收心,直奔曲家宫殿。 曲迎日正自在院中走来走去。悟空悄无声息的落了云,还是惊动了曲迎日。曲迎日抬起头来,悟空只见他满面面愁容,只是一见了悟空立时便收了,面上勉强抗出些许微笑道:“斗战胜佛早。” 悟空笑道:“何等事情,竟惹得日光佛愁眉不展,说来听听,老孙也与你参详参详。” 曲迎日道:“这个……这个……其实也没什么……” 曲迎日微一沉吟方道:“……这个,斗战胜佛来了最好,说不得便有好主意。” 悟空听了甚喜。 曲迎日忙把悟空请至室内,奉了茶。 悟空道:“休要罗皂,有事快快说来。咦,怎么不见月光佛。” 曲迎日:“舍弟正在为百日会的事忙活,有劳牵挂。” 悟空道:“百日会在即,药师佛却去了娑婆世界,这是何说法?” 曲迎日道:“好叫斗战胜佛得知,曲迎日正为此事苦恼。” 悟空道:“哦?” 不待悟空答话,曲迎日道:“斗战胜佛有所不知,往日百日会,家父绝不曾缺过,我父子三个齐心协力,故而百日会一向也不曾有过什么大的差错。实不相瞒,净琉璃世界中之人过去一个个皆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只是曾受家父恩德,保得性命。他们虽则性情桀骜不驯,可是也须得给家父三分薄面。” “只是,家父不知何故,匆匆外出,也只是与舍弟交待了几句,让我弟兄两个好生主持百日会。而且据舍弟说走时极为匆忙,且面带忧色,这是向来不曾有的。临走时还说,若是有什么事情无法解决的,就请斗战胜佛相帮。” 三 悟空眨了眨眼,略一沉思道:“莫非娑婆世界有什么大的变故不成?药师佛也太看得起老孙,净琉璃世界中之事,老孙哪里知道多少?不过,既是老曲儿看得起老孙,有用得着的地方,说不得老孙要管一管。” 曲迎日见悟空毫不推辞的这般应了,大喜之至:“多谢斗战胜佛。” 悟空道:“尚不曾帮得什么,不要谢我,倒是老孙还有事相求。” 曲迎日惊道:“斗战胜佛有何事但请讲便了。” 悟空挠了挠腮道:“也没什么,只是昨日的故事儿老孙不曾听得仔细,这后来之事如何,还请日光佛见告。” 曲迎日舒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好说,不知斗战胜佛要听什么?” 悟空张口欲言,一转念间又道:“好歹明日就是百日会,不会误了你的事吧?” 曲迎日笑道:“还是斗战胜佛心细。这个不打紧,我所担心的只是到时斗战胜佛不会相帮,既是斗战胜佛开了金口说当会助我兄弟一把,我自是无后顾之忧。其它琐事,有舍弟操劳,且这百日会每年三次,平日里也都熟了,没什么大事可做。” 悟空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既是如此你且说一说,菲玉佛而今在哪里?” 曲迎日一怔,方道:“这个问题不难答,菲玉佛还活着,只是与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 悟空道:“愿闻其详。” 曲迎日道:“人有三魂七魄,这仙佛之身也不例外。只是人若死了,三魂七魄尚可到得地府之中,轮回转世,如此便是一个不灭的身子。只是这仙佛若是死了,就是个灰飞烟灭,魂魄皆无的式子。可叹世人不知此中原委,他们本就是一个不死之身,可是一个个还要寻仙求道,求得个不死身。可笑啊。为仙为佛者一般而言若是没有什么过错,自是常生不死。只是世人哪里知道,仙佛之家自有他的法度,设若犯了法度,落得个灰飞烟灭下场的也绝不是没有。” “当年菲玉佛,失手被擒……” 曲迎日正欲往下说,悟空却道:“失手被擒,哪一个擒了他?” 曲迎日道:“哪一个?”接着一声冷笑道:“只怕哪一个也擒不得他!若不是群狼相欺,又岂能有人动得了菲玉佛?” 悟空一时不解:“群狼?菲玉佛还能怕了狼虫不成?” 曲迎日道:“那一日,邬家兄弟经释迦牟尼一语点破,知道菲玉佛尚不曾有破向天歌之法术,便横扫天庭,可怜,好端端一个天庭被他兄弟搞得不成模样,若干生灵就此灰飞烟灭,就连轮回也没有,我师祖净天,功力高深,也只是自保而已,我这一脉佛家精英于这一役可谓毁灭殆尽。张初九奸猾之至,早把道家精英之众转移在外,他所损失的也只是一些小角色而已。” “只可笑邬家兄弟为人所用,自己没有人手,又怎么坐得了天庭?这一役也终让释迦牟尼诸人阴谋得逞。邬家兄弟与菲玉佛相斗之时,释迦牟尼等人就躲在不远处,知道向天歌果然是菲玉佛的克星,待得菲玉佛败走,他们便在后尾随……” 悟空道:“日光佛,你口中所说的他们又是哪些人?” 第174章 曲迎日道:“还能有哪些人?阿弥陀佛和他的子女四人,再加上释迦牟尼,岂不是正好六个?” 悟空惊道:“阿弥陀佛一家便出了五个?” 曲迎日道:“不错,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阿弥陀佛都出马,何况是他的子女?只可惜,菲玉佛对南海不薄,可是那又能怎样?” 悟空一听更惊:“南海?南海也出手了不成?” 曲迎日冷然一笑:“呵呵,斗战胜佛好糊涂也,当今娑婆世界的文殊、普贤以及南海,还有极乐世界的大势至可都是阿弥陀佛的子女,若不是南海出手,菲玉佛还不会有今日结局。” 悟空呆立半饷,思绪万千。 曲迎日又道:“这种事情我也不愿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别看南海平日里善事做得多了,可在这件事上她却是做的差了。想当初六奇围攻菲玉佛之时,阿弥陀佛诸人便在远处观望。我师祖在六奇向天歌威力之下也仅能自保而已,后来菲玉佛脱逃,师祖便远远的尾随而去,以期望对师父能有所照应。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菲玉佛在向天歌之下本已吐血,身体受伤。可是就在此时,净地师祖却见到师父为一个人所阻拦,不是别人,正是释迦牟尼。释迦牟尼与菲玉佛也只说了几句,说的时什么不知而知,不过显然是话不投机,当即动起手来。释迦牟尼动用了各种法术,皆被菲玉佛破解,此时菲玉佛一声大吼,两臂变作一黑一白,菲玉佛立时就要施用阴阳手。眼看着释迦牟尼就要身毁人亡,可就在此时,只听得四处吼声不断,那释迦牟尼也是一个转身,飘身向外,口中吼声连连,这一吼之下,净地师祖只觉得难受之极,正是向天歌。不知怎的菲玉佛周围突然现出五个人来,正是阿弥陀佛,文殊,普贤与大势至,还有一个远远的站着,正是南海。” “净地师祖虽觉得难受,可是觉得比邬家六兄弟的向天歌可差了一些,只是说要向前去帮一帮师父,却还是不能。这五个围着菲玉佛不远不近,就如六奇围攻菲玉佛一般。可是说来也怪,六奇围攻之时,菲玉佛的阴阳手根本就无法施展。但在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等人联手之下,菲玉佛竟然能施出阴阳手来,只见一道黑光,一道白光,随着菲玉佛手臂的抖动不断的攻向五人,黑白二光在歌声冲撞之下虽然歪歪斜斜,可还是站了上风,菲玉佛阴阳手挥动愈来愈快,且菲玉佛找到了窍门专一欺向阿弥陀佛……” 悟空惊道:“只怕他恨透了阿弥陀佛,一心要置阿弥陀佛于死地。” 四 长山在这里对那些始终对此文阅读不弃的朋友致以节日的问候:大家新年好! 今晚发三节以示感谢和祝福. 曲迎日道:“只怕是了。阿弥陀佛在菲玉佛的阴阳手之下不敢相抗,只有边打边逃,颓势相当明显。五个人的这样一个阵眼看着就要破了。此时只要阿弥陀佛只要中了一记阴阳手必然灰飞烟灭。相那时菲玉佛恨阿弥陀佛之极,定然也想起他那时能有此翻局面,定然都是阿弥陀佛于中作祟,是以把阴阳手发挥到了极至。” 悟空道:“阿弥陀佛只要一灭,其余四人只怕更是不在话下。” 曲迎日道:“不错。可是造化当真弄人。眼看着菲玉佛就要得手。只听得释迦牟尼大吼一声:‘妙善公主还不相助等待何时。’释迦牟尼这一开口,本来向天歌在以五人之力本就弱了,只喊了这一声,据我师祖讲,当时只觉得心口上本来如压了一块石头般顷刻间竟然消失殆尽,场上菲玉佛阴阳手黑白二光陡然大盛,菲玉佛也是怪叫连连,精神大震。” 悟空道:“这倒奇了,菲玉佛怎么愈打愈有精神?”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若是静下心来细想一下,此事绝不难理解。向天歌是清木道人所创,如何克制阴阳手那是清木道人穷后半生精力方才创得。没有一个能比他再熟悉阴阳手的了,故而阴阳手的破绽在何处,也只有他一人参得透。阿弥陀佛虽为菲玉佛的师兄,不过这阴阳手毕竟是菲玉佛后来所创,故而此中破绽他也不知。后来清木道人与菲玉佛反目成仇,为菲玉佛所伤,自是要处心积虑破了阴阳手。这向天歌便是在此种情况之下产生。向天歌必得道行高深的六个人,站足了方位方克制得了菲玉佛的阴阳手。若是论修为这六人之力自是克制得了阴阳手,可是毕竟南海当时只是旁观,这向天歌五人唱将起来,可就打了一半的折扣,否则菲玉佛又岂能施展得出阴阳手来?五人之力本已菲薄,此时释迦牟尼又停将下来,说了几句话,这阵势也就失去了威力。道行高深之人相争,一点儿也差不得,就要这地瞬间的功夫,阿弥陀佛已是除像环生。眼看着阿弥陀佛命将不保,陡然听得一声刺耳的尖叫,场上的菲玉佛不由得倒退了几步,险些儿跌倒云端。我那师祖胸口如中了一块巨一般无比难受,立时就吐了一口血。” 悟空惊道:“是南海?” 曲迎日胸口起伏不定,喘息片刻方缓缓的道:“不错,是南海。”声音低微,若不细听,定然听不到。 曲迎日低低的道:“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只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才这般尖细,也只有这样一个女人对菲玉佛了解得比较透彻,也只有这个女人声音一出,菲玉佛顷然间颓倒云端。” 悟空见曲迎日神情委靡,颇为颓废,不由得道:“南海出手看来也是不得已吧,你又何苦如此?” 曲迎日摇了摇头道:“不得已?只怕未必吧。他父子兄妹五个再加上释迦牟尼凑够了六人之数,唱得向天歌方才来找菲玉佛算账,否则释迦牟尼与阿弥陀佛又岂有这般胆量?由此我知道这女人的可怕。若是偶然碰上也还罢了,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父亲被人所害,可是……可是……这显然是有备而来。” 悟空略有所思道:“南海毕竟是南海,此前她可不曾出得手,看来实是无奈之举……” 曲迎日叹了口气道:“娑婆世界中人皆传言斗战胜佛玩劣,不讲情理,由此看来绝不是。由今日事来看,斗战胜佛心地颇善,不想把人向恶处来想。” 悟空哈哈一乐:“老孙在娑婆世界可是个恶人,老孙也着实不是好人,日光佛休赞。今日……今日老孙为南海美言几句,实是平日里颇受了她一些恩惠,平日里耳里也听得下界人等对她的一些善言,故而不想把她向恶处想。” 曲迎日怔怔的看着悟空,好像是对悟空一些儿也看不透。 悟空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不由得道:“日光佛为何如此看老孙。” 这一问,曲迎日方缓过神来:“失礼,失礼,莫怪,莫怪。”旋即又道:“不瞒斗战胜佛,这南海观音也实是曲迎日心仪已久的女人,至今莫能忘怀。只是自发生这一场变故,曲迎日对南海便……便……” 悟空精神一振,明知他要说什么,还是不由得坏笑道:“便怎么样?” 曲迎日把牙一咬道:“便……便……便有些憎恶了,一个女人如此处心积虑的要如此对付一个人,枉菲玉佛还把她收为义女,实在是可恶之极。” 悟空眼珠一转道:“日光佛,怪不得这些年,你父子不曾成得佛身,这万余年,你还是如此的放不下,哦,老孙明白了,定是你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 曲迎日见悟空打趣,反倒定下神来:“斗战胜佛,你也小看了曲迎日,曲迎日今日只是如实说说当年心情,如此而已,净琉璃世界太过窄小,有时也还想想娑婆世界中之事。”曲迎日说罢又叹了口气:“你若说是放不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悟空笑道:“放不下便是放不下,你心中现在仍是装着南海观音不是。” 曲迎日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又摇了摇,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儿心烦意乱的感觉。 悟空不想再惹他伤处,便道:“那后来又如何。” 曲迎日敛了敛心神:“后来……后来……南海歌声一起,菲玉佛是再也忍不住,跌于云端,双手只把耳朵捂了,翻来覆去的,口中说着什么,可是在向天歌之下又听不清楚。其实那时净天师祖虽在远处,也只忍耐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五 “师祖醒过来之后,那六人连同菲玉佛早已不知去向。后来多方打听也不得要领,就此便知菲玉佛要么为六人所害,要么便被困于极乐世界之中了。自己那时是唯一的一个目睹了的。师祖势单力薄,不敢把此事外露,且此时天庭已然被张初九所盘距,天下之大已无容身之所,且心情郁闷之极,便携了我父子三个,以琉璃灯的光亮辗转穿越黑暗之海,以期望避开娑婆世界。本希望能够终老于此,可是琉璃灯虽是宝贝,可是光芒毕竟比不得日光,日子一久,人便气血衰弱,精气不旺。最难受的便是寂寞难捱。不得已便又重返娑婆世界。” 悟空听了,心有戚戚:“没人陪的日子可不好过,老孙当年于五界山下实是受够了苦楚,不过好在还有几个牧童,有几个老叟,没事的时候也去与老孙聊上几句,也还看得几多牛羊,几多鲜花,偶尔守山大神也与老孙侃上一侃,日子方过得来,只你四个这日子实是不好过。” 曲迎日动容道:“我倒忘了,斗战胜佛也有一肚子的苦楚。” 悟空摇头道:“罢了,罢了,都过去了,老孙好歹熬成了个自由身……那后来呢?” 曲迎日道:“我父子三个同师祖净天重回娑婆世界,父亲便提出重回宁枯国。” 第175章 悟空笑道:“故土难离,一些儿也不假。” 曲迎日道:“最初师祖本不同意,怕我父子三个触景生情,又难过起来,可是架不住我父子三个哀求,师祖也就允了。这可好,恰就让我四个赶上了一场盛会。” 悟空欢喜道:“盛会?什么样的盛会?” 曲迎日道:“自我父子三个与师祖远离娑婆世界之后,娑婆世界当真乱的不得了。天庭无主,下界之中妖魔四起,下界百姓苦不堪言。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便趁机自极乐世界中而出,欲主持大局。不过他们却打错了算盘,他们本以为菲玉佛既已被伏,天界便非他们莫属,可是一但接手来管,方知天庭实是难坐。” 悟空不屑道:“有何难坐之处,这玉帝哪一个不会当,当年老孙若不是释迦牟尼如来从中作祟,老孙便是当今玉帝了。” 曲迎日道摇了摇头:“斗战胜佛此言差矣,纵是释迦牟尼不来横插一手,你也坐不得天庭。” 悟空只是冷笑不已。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且想一想,你若坐天庭,便当需要人手不是?” 悟空道:“不错,那时节,只要老孙金箍棒一挥,哪个敢不听从,定把他打的骨烂如泥。” 曲迎日道:“这便更坐不得天庭。” 悟空奇道:“那又为何?” 曲迎日道:“你若如此,众人便自是离你远去,你不循道理,全凭自己好恶,哪个敢来随你,说不得某日便被你一顿乱棒打死,这荣华富贵,还不如不要。” 曲迎日见悟空不理,又道:“你那花果山中猴兵猴将能有几个,你无法用得众人,也只能用猴兵猴将。” 悟空道:“猴兵猴将又有何不可,便用不得么?” 曲迎日笑道:“用得,用得,自是用得。不过我来问你,这些儿猴兵猴将的本领可有几何,想一想你西行路上遇得几多妖魔,纵是你出面又摆平了几个,让这些猴兵猴将去驯服了他们只怕还不能够吧?” 悟空惊道:“不错,服不得,服不得。” 曲迎日道:“这就是了,故而这天庭绝不是每个人都可坐得的。” 悟空道:“阿弥陀佛也坐不得么?” 曲迎日道:“坐不得。” 悟空道:“愿闻其详。” 曲迎日道:“佛家分作两脉,我这一脉本众,就因为我这一脉众,那一脉便不能发扬光大。阿弥陀佛便心有不服,处处便想作乱。可是我这一脉毕竟人才多多,他作乱不成也只有忍受。可是邬家六奇,一曲向天歌屠戮生灵颇多,且所毁者多为我这一脉精英。其实这还倒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在此之前菲玉佛因为一个净地师叔祖已把我这一脉的精英皆毁,所余下的‘精英’,也只不过是三流角色而已。如此一来菲玉佛便孤掌难鸣,能为六奇所乘,也就不足为奇了。再到后来阿弥陀佛竟然于菲玉佛受伤之际,乘人之危,好端端的一个天庭终于坍塌。” 悟空听了,如大梦初醒一般道:“有理,有理,看来老孙绝坐不得天庭,老孙纵是有七十二般变化又能如何,天下之大,老孙管不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能明白这个道理最好。” 悟空想了想又道:“老孙还有一点儿不明白。 曲迎日道:“但说无妨。” 悟空道:“都说菲玉佛暴戾,那时阿弥陀佛扳倒了菲玉佛,本是做了一件善事,本当天下归服方对,至少也应是个一呼百应的局面,为何就坐不得天庭了?” 曲迎日道:“说的好。斗战胜佛,你可别忘了,时值天下菲玉佛一散,天下纵大,可是势力最大的绝不是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 悟空一愣,旋即道:“哦,老孙明白了,你是说张初九。” 曲迎日道:“不错,张初九,是张初九。其实那时菲玉佛手下人员虽多,可是多为道家精英,纵是阿弥陀佛不出手,张初九迟早也是要出手的,菲玉佛这颗大树迟早要倒,大家所惧者也只不过是阴阳手而已。” 悟空道:“张初九人手虽多,可是他有何本事能与阿弥陀佛和释迦牟尼相抗。” 曲迎日道:“若论修为张初九三流角色也算不得,只是他的心计却多,最会揣磨人的心思,道家人等一个个无不唯他马首是瞻,而且,斗战胜佛,你可别忘了,他背后还有一个更为厉害的角色。” 悟空失声道:“你是说李耳。” 曲迎日道:“不错,就是当今太上老君。” 六 悟空摇了摇头:“他有何厉害之处?老孙当年闹天宫之时,也不见他出手,想是也怕了老孙。他也只是那个铁圈儿厉害罢了。且是于暗是偷袭,那个人没甚本事,也只能练练丹药,如此而已。”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可大错特错了,太上老君的手段只怕你这一生都无缘领教。当年张初九能坐上天庭之位,就缘于太上老君与释迦牟尼一战。” 悟空大惊道:“释迦牟尼与太上老君一战?他两个战过?” 曲迎日道:“战过。” 悟空道:“当真战过?” 曲迎日道:“当真战过,那一战才称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 悟空道:“结果如何?” 曲迎日道:“结果么,就是释迦牟尼与阿弥陀佛绝不再提坐天庭之事。” 悟空道:“我说的是太上老君与释迦牟尼一战的结果。” 曲迎日道:“他两个?要想知道结果,你也只有去问他两个了。” 悟空怒道:“日光佛,好不通情理,为何欺负老孙!” 曲迎日双目盯着悟空一字一顿的道:“若是不信曲迎日之言,那就请便。” 悟空见曲迎日如此,一时不便发作,恼道:“这如何说,话可须得说个明白。” 曲迎日道:“实不相瞒,这一战,不只是你不知,天下之人怕是无人得知。” 悟空冷笑道:“我来问你,阿弥陀佛当日可曾在场?” 曲迎日道:“在场。” 悟空又是一声冷笑:“以阿弥陀佛的修为也不知么?” 曲迎日断然道:“阿弥陀佛也不知。” 悟空也怔住了,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只把曲迎日来看。 曲迎日神情淡淡,只当不见。 悟空缓缓的道:“不可思议。还请日光佛明示。” 曲迎日见悟空说话软了,方道:“那一战不只有阿弥陀佛和他的子女,还有张初九及他手下若干人等,就是我净天师祖也在场,真可谓千人万眼,不过那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竟然见不得这两个的输赢,说出来当真是丢死人。” 悟空唱了个喏道:“日光佛,你这般讲法,老孙可听不懂,可从头讲来。” 曲迎日笑道:“自见得斗战胜佛这几日来,可不曾见过斗战胜佛如此礼下于人。今儿个你在我这儿好歹也是客,勿须如此客气,既是要听,曲迎日只管讲是了。” 悟空道:“谢过,谢过。” 曲迎日道:“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诸人擒了菲玉佛,以法术囚禁于西方极乐世界,然后便要来占了天庭,可是却晚了,天庭已然被张初九诸人占了。阿弥陀佛让张初九让出天庭,张初九自是不让,尤其是李耳在旁,更是当仁不让,李耳便问阿弥陀佛有何德何能要坐天庭。阿弥陀佛说,这天庭本是佛家之地,菲玉佛罪责滔天,已然被拿,但天庭依然是佛家的天庭,别人坐不得。李耳听了很不以为然,便道坐天庭者未必便须是修为最高之人,如那菲玉佛虽说修为至高,可是毕竟不得人心,要来何用。固而要做天庭必得是有德之人方可。” “阿弥陀佛怒极,便道当今坐天下全凭武力修为,谁若强了便坐得天庭说些废话无益。李耳听了更是大笑不已,当下便说你师父真是没有错了人,难怪不把滋德润道谱传于你,你也只能做些儿葺天缮地的粗浅活儿。阿弥陀佛听完此翻话,面色很是难看,当下更是勃然而怒,便欲与李耳一战,其实也许李耳正是欲激怒于他,当下正中下怀,二人便欲战。” “可是,此时却走出一个人来,欲替阿弥陀佛出头,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释迦牟尼,盛怒之下,阿弥陀佛自是不允,可是释迦牟尼却说你已上了李耳的当,而今心浮气躁,实是不宜作战,且请师祖放心,释迦牟尼必不会败。释迦牟尼如此一说,阿弥陀佛方回过神来。这才允了。释迦牟尼上场之后,向李耳说,我们双方只战一场,输了的便当离开天庭,你看如何。李耳听了,自是乐不可支。他心里可最是明白,他这一干人等,道家之众虽多,可是若论得上是具有高深修为的可只有他一个,自己若是不行,别人可就更加不行了。” “二人当下话不多讲,立时动手,最初二个也还只是拳脚相拼,这可是些粗浅功夫,在场诸人无有一个看不懂,可是后来二人愈打愈快,愈打愈远,不久便分开,互且以法术相攻击,这一动了法术,可要命了,当下乌云四合,狂风骤起,他两个周遭电闪雷鸣,一般人等还真看不得,再到后来,风云之中骤然现出光华来,初是红光陡现,霞光灿灿,颇为好看。还未待众人回过神来,又见金光突呈,直破乌云,直把众人眼儿刺得痛极,众人哎呀之声不断,齐都捂了双眼,等他们睁开眼时,金光红光俱都不见,李耳与释迦牟尼也是不知所踪。” “众人惊讶之极,纷纷猜测。当时我师祖净天就在我的身边,他叹息着说,道家与佛家能有如此人物,只怕已是各自修炼到了巅峰了。 第176章 我师祖是何等身份,好歹也是菲玉佛的大徒弟,修为虽是多高,可是见识上自是高人一筹。我父亲便问为何。师祖便说,佛家与道家虽则同源,可是时间久了,自然有不同的路数,那红光的一个,想来是释迦牟尼,你看阿弥陀佛身上光泽,隐隐红色,可不与那红色是一路?若是不错,金光的一个想来自是道家的了,道家之中修炼到一定程度也会有光泽,没想到啊,竟然是如此耀眼的金光,而今看来金光是更胜一筹的了。” 七 “听到我师祖说过这翻话,阿弥陀佛面上更加难看。我师祖当时还说,这两个人的修为实是已达至高境界,且定然已达到光泽能收能发的境地。怕是日后无人能超得过他二人了。这本是道佛二家的大喜事,若是二家握手言和,那是再好不过了,可如今却是一个相互残杀的局面,实是可惜。” “众人正自揣测之际,李耳与释迦牟尼竟然倏然现身。只是二个不再打斗。释迦牟尼身上红光灿灿,李耳身上却没有金光,我师祖见了了也是咦了一声,大家都听在耳里,自然知道这咦的一声中的含意:李耳身上竟然没有金光,那金光何来?” 悟空听了不由得插嘴道:“是啊,金光何来?” 曲迎日道:“大家正自惊奇之际,只见李耳向着释迦牟尼微然一笑道:‘恭喜佛光护体。’释迦牟尼面上喜怒不显,只是双手合拾,算作是回答。然后释迦牟尼径自来到释迦牟尼面前,面带愧色道:‘徒孙无能,无法赢得李耳。’释迦牟尼正说着,那边李耳却笑道:‘你不曾赢我,也不曾输于我。只是这场拼斗,你却是个最大的赢家。’众人一时不解,我师祖已然明白李耳之言,当下便对我父子三个说:‘释迦牟尼的佛光当是在打斗之中激发出来的,释迦牟尼平生未曾遇到厉害的对手,故而敢于阿弥陀佛面前请战,他自信已然超过阿弥陀佛,若是他不行,别人只怕也不行了,他今日本意是要借这一战奠定自己的地位,可是不曾想到李耳的修为不但不在他之下,反有在他之上的趋势。在打斗之中,释迦牟尼受李耳超常道术激发,体内本已有小成的佛光,此时便破体而出,故而红光灿灿。那李耳还以为他有意炫耀,当下便把自己纳于体内的道家之光释放出来,故而金光耀眼是也。只是李耳的金光已然能够收发自如,释迦牟尼却不能够,若是单以此论,释迦牟尼是输了。可是释迦牟尼在这一战激发了自身佛光,故而李耳又说他是最大的赢家。” 悟空道:“如此看来,盘面上果真是个不输不赢的局面,这一战的真正的轮赢,也只有他两个知道了。” 曲迎日道:“不错,真相如何,实是无人晓得,不过若是依着当时二者面色来看,当是李耳稍战上风,不过那释迦牟尼喜怒不形于色,也很难说便是他输。不过这一战不只一个大赢家且有一个大大的输家。” 悟空咦道:“哪一个?” 曲迎日道:“自然是阿弥陀佛了。” 悟空想了想道:“不错,看来是他输了,他不但没能坐得天庭,可是众目之下,大家都已知道他的修为已然不及他的徒孙了。” 曲迎日道:“是呀,他的修为既是比不得徒孙,且他自家还说修为高者坐天庭,若是如此而言,即便是佛家坐了天庭,他也坐不得玉帝之位,他不是最大的输家又是什么?” 悟空拊掌笑道:“打碎了门牙,也只有朝肚里咽了。” 曲迎日道:“阿弥陀佛见释迦牟尼不胜,自己修为又是不及释迦牟尼,好在自己面子上也还过得去,当下也无颜再争天庭,打道径回极乐世界去了。” 悟空道:“如此而言,自此张初九便坐了天庭了不成?” 曲迎日道:“还没那么简单。他坐上玉帝宝座另有一翻曲折。你想一想,有李耳在,又容得他人?” 悟空听了,哈哈大笑道:“太上老君,也有此翻心思,当真笑话了。” 曲迎日道:“笑话?不是笑话,太上老君也曾坐得一天玉帝,这一点你也不知。” 悟空听了一愣。 曲迎日道:“李耳为何叫太上老君,就因为他曾坐得一天玉帝之位,便给邬家兄弟搅黄了,后来张初九为了能登上玉帝之位,便设了个计策,封他师父李耳为太上老君,自己做了玉帝,直至今日。” 悟空恍然道:“哎呀,老孙好糊涂,这太上老君可就是太上皇的意思,老孙糊涂,老孙糊涂,总以为是他绰号,绝不曾向这方面想,哎呀,当真恼人。” 悟空恼了一翻方道:“为何李耳只做得一天玉帝?”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想张初九是何等人物,他于天庭之中苦心经营多年,到处收买人心,偌大一个天庭,自菲玉佛误除了佛家精英后,整个天庭,实则上可都是他的人手,他的天下。他拜李耳为师,也只不过投机钻营,借道家之众以达自己宏愿。菲玉佛既除,他便是理所当然的玉帝了,李耳算什么,他虽贵为张初九之师,可天庭之中与他贴心的可没有一个。就凭着与释迦牟尼斗了一场,也只不过是个不输不赢的局面便想当上玉帝,这叫张初九如何能够甘心?” 悟空挠了挠头,似乎有些儿明白:“噢,是这样,他不服又怎的,可又不便与李耳翻了脸,若是翻了脸便是一个欺师之罪,这天庭可就更坐不得了。” 曲迎日喜道:“妙啊,斗战胜佛,你猜的正着,就是如此,他既与李耳翻不得脸,可就只有另做打算了。” 悟空道:“莫不成就是去请了六奇来?” 曲迎日赞道:“着啊,斗战胜佛一猜就中,果真奇才。” 悟空忙道:“勿赞,是你适才说了来,不是老孙本事。” 曲迎日道:“我倒忘了。不错,当下张初九便想倒了邬家六奇,可是他却不是去请,若是去请,邬家兄弟又岂能随他摆布,他只使了个计策,便让邬家兄弟死心塌地的听他摆布。” 悟空道:“何等计策如此灵妙?” 八 曲迎日道:“李耳要做玉帝,岂能随随便便。菲玉佛虽倒,可是海外大仙,四方名流还多的是,当时他们可都是菲玉佛的臣子。张初九便为李耳出了一个主意,说是广撒帖子,邀请这些大仙来参加李耳的登基大典,若是不来者,便再行讨伐。凡是来者则进行封赏。毕竟是用人之时。李耳听了张初九这翻话自是喜不自胜。便叫他把此事办了,自己只想着登基之事。当下便定了登基的日子,并且广撒帖子于海外仙山道友。” 悟空道:“张初九想的好周到,这有何不可了?” 曲迎日冷笑道:“这就是张初九的过人之处,他让你知道他对你是何等的死心塌地,就是要你放松了戒备之心,可背后里却要整死你你也不知。” 悟空道:“那张初九又使出何等计策。” 曲迎日道:“张初九自是一面广撒帖子,另一面却又故意差了自己亲信到宁枯国的宁枯峰处转悠,把李耳要坐玉帝的事儿泄漏给邬家六奇,另一方面还说李耳登基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铲除邬家六奇,说他弟兄六个目无王法,有欺天之罪。定当严惩。” 悟空点了点头道:“好计策,果然好计策,如此一来邬家六奇岂能不恼,只怕容不得李耳登基,便要去闹一闹。” 曲迎日道:“正是如此,当下邬家六奇听了,自是怒不可遏,在李耳登基大典那日,众仙归附之时,自宁枯国一路把向天歌唱将过去。想那向天歌何等威力,远远的众仙便感觉到向天歌的威力,就是天宫天阙也是摇晃不止。你想海外仙客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只不过来看看形势而已,一看如此阵势,当即四下散了。也仅只剩下他道家一班人马。可是张初九另有安排,早派人远远打探邬家六奇的动静,一见六奇升空,早把自家精英撤去,可怜只把一个李耳蒙在鼓里。还不止此,当向天歌初响之时张初九便派人四下以自己的名义向海外仙客说向天歌何等的厉害,还是抓紧逃命去罢。” 悟空暗道:“张初九这厮果然厉害,如此海外仙客也要承他一个人情,日后他若起事,别人定当以为此人厚道稳重。唯他马首是瞻。” “可怜那李耳正自坐在龙椅宝座之下要受众人参拜,哪里想到会有此一变故。遍观天庭已是无可用,就连张初九也只是向他通报了一声说是向天歌厉害,劝他早早脱身,然后飞身逝去,只把一个李耳撇在那儿。那一日本是李耳的大喜日子,可是那种情形之下总不能一战不战就逃了,若当真如此,他这个玉帝不做也罢。无奈之下他只有仓促应战。” “邬家六奇攻上天庭见众人四散而逃,自然是开心非凡,心中欢喜未毕,陡然见到一人来攻,也是吃惊不小,最初这弟兄六个也没把李耳放在心上。想那李耳那时于仙界也还算作个无名之辈,无人识得,出名之时也只是与释迦牟尼那一战而已,待到听得李耳报上名来,邬家六奇方知道眼前这个面貌清秀的年轻人竟然是李耳,这才大吃一惊。弟兄六个不敢怠慢,立时施起向天歌来。李耳初还极力忍耐,快速向邬家兄弟攻击,祭起法器,可那些法器也真作怪,堪堪欺近六奇身边便扑地落下云端。李耳法器近不得六弟兄的身子,自己也近不得他们,偏偏耳边响声不断,难受之极。李耳在六怪歌声所迫之下,体内金光迸现,一刹时,整个天庭金光灿灿,李耳身上光茫四射,直如一个小太阳般。金光迸现,护住了李耳全身。金光迸现,也着实让六奇大大吃了一惊,自此方才知道自己弟兄六个与李耳在道家修为上是差得远了。” 第177章 “这弟兄六个别看邬老大比其他弟兄几个不所不如,可是心地却是厚道,当下邬老大就李耳如此身手,就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当下就止住了那弟兄五个,与他们商量,也就是说自家也是个道家之身,人家也是道家身子,既是道家何必如此,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就此作罢。那弟兄五个听了邬老大之言,也觉得有理。也都点头。可是李耳在一边听了,却很不以为然,他以为是自己体发金光让这弟兄六个怕了。且今日本是自己大好的登基之上,却偏生让让弟兄六个给搅了,心中这口恶气实是难出。既是这弟兄六个怕了自己的金光,自己便以金光护体,至少也是一个不败的局面,若是以此擒了六兄弟,那时自己登上玉帝家座,当真是天经地义,又有哪个敢不服?” “李耳既有如引想法,当下自然是不允,口中只管叫着‘道家妖孽,哪个容你’,便向六兄弟欺过来。六兄弟见了,知道人家不认自己的这个野路子一家子,邬老大那时也是无话可说,当下恼怒之下,歌声又起。” “可笑李耳打错了算盘,偏生要在人前显示自己能耐,他又哪里知道这弟兄几个若是当真论起辈份来,也恰与他李耳是师兄弟……” 悟空一愣,叫了一声:“日光佛且住,这是如何说法,又怎么是师兄弟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且想一想,李耳手上的‘滋德润道谱’是何人所授?” 悟空随口答道:“不是清木道人么?” 曲迎日道:“着啊,你再想一想,这邬家六奇的向天歌自哪儿学来的?” 悟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嗯,是了,是自那洞中……不过……那洞,那洞……向天歌也是清木道人的……” 曲迎日道:“这不就齐了,邬家六奇与李耳虽不曾同时拜得师,不过若是如此论将起来,岂不是师兄弟。” 悟空笑道:“这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得一家人了。” 曲迎日道:“向天歌是后来清木道人为了专门对付菲玉佛所创,故而初便不曾传了李耳。李耳于此中之事自然是不知晓,也是难怪,再加上李耳要扬名立万,对邬家兄弟的话那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九 “当下双方再战,那是各尽所能,毫不留情。李耳把体内金光发挥到了极至,可是又怎敌得过邬家六奇的向天歌?金光虽然厉害有防身之能,可谓泼水不进,可是这向天歌也是无孔不入,且自六方齐齐攻入,当真是厉害无比,当可算得是当时最厉害的法术了。眼看着金光由最初的灿灿耀眼,咄咄逼人,可是在歌声之下,也只是不断萎缩,圈子也是越来越小,李耳也是面色苍白之极,心中当时恼得紧,我想他那时当真后悔得要死了。” “李耳是何等人物,知道自己再过得些时刻定然吐血而亡,当下化道金光夺路而逃。至此好端端的一个登基大典便就此以李耳落荒而逃收场。” “邬家六奇自与李耳这一战也知道了一件事:向天歌纵是厉害,也绝不是无坚不摧,那李耳以金光护体也支撑得些时候。故而六奇见李耳逸去,也不在天庭招摇,当即返回宁枯国。这一战也让他们知道,若是单以个人修为而言,若是没有向天歌,别说弟兄六个,就是再加上十个,也绝不是李耳一人的对手,尤其是李耳的护体金光何等灿烂,就是当初的菲玉佛体现的红光,也只是初有成就,比李耳是要差的远了。回去之后,弟兄六个抓紧修炼,绝不敢怠慢,自此弟兄六个也是绝不敢落了单,那时被李耳所乘各个击破可就惨了。” “这弟兄六个一抱着如此想法,可就苦了李耳,初时李耳本也有此想法,等这弟兄几个落了单,擒了一个那便好办,可是这弟兄六个铁了心肠,绝不出山,只管在自己的山峰修炼。到得后来,这弟兄六个于六峰之上施了法术,六峰宛如一体,就若蜘蛛之网,若是一旦有外人侵入,立时便会为他弟兄六个得知。李耳与张初九后来也曾派人上门滋事,可俱都尸骨不还。” 悟空不由得赞道:“邬家六奇果然厉害,可比当年老孙风光多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也不能如此来说,若是你也是弟兄六个,都如你一般厉害,只怕天庭玉帝之位早已是你的了,一个斗战胜佛已是如此厉害,若是六个那还了得?” 悟空听在耳里,心中受用之极,可是口中只管道:“哪里,哪里。” 曲迎日道:“李耳一时攻宁枯国诸峰不下,这可喜坏了一个人。” 悟空奇道:“哪一个?” 曲迎日道:“自然是张初九。你想,只要这李耳赢不得邬家六奇,李耳便无颜再提登基玉帝之位。西方极乐世界之人那日与李耳一战,绝不提再入主娑婆世界之事,放眼天下,再没有哪一股力量可以坐得了天庭,只是天庭也不可无主。” “此时,张初九于李耳面前献了一计,只道若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那定然可以,李耳听了勃然大怒,当时便恼了道:‘你若去只管去便了,我是不去。’” 悟空奇道:“既是有法破得六奇,李耳为何恼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若是放作你,只怕也要恼了。张初九献的这个计策却是要叫李耳到西方极乐世界走上一遭,请阿弥陀佛诸人,以向天歌与邬家六奇对唱。” 悟空喜道:“此计妙啊,只要赢得六奇,有何不可?”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且想一想,若是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诸人赢了邬家六奇,这天庭之位又当何论?那时李耳可还坐的玉帝之位否?” 悟空愣了愣道:“只怕坐着不舒服。” 曲迎日道:“着啊,纵是赢了,也是阿弥陀佛诸人功劳。昔日李耳与释迦牟尼一战,李耳虽说略战上风,可是若是阿弥陀佛六同唱了向天歌,李耳定然不敌。再退一步说,纵是不唱向天歌,只要再加上一个阿弥陀佛一个,那李耳只怕也要不敌。只是那时阿弥陀佛自打着要除去恶暴势力菲玉佛的旗子,故而那时不便以向天歌来对付李耳。眼睁眼睁的便失了娑婆世界,可是此时若是除了邬家六奇,那时纵是阿弥陀佛不提,他的子女若是提了要分一杯羹,李耳又怎能不允?” 悟空听得只管点头,心中叹息不已。 “是以李耳听了恼怒之极。可是除此之外又似乎没有再好的法子,眼看着天庭之中久已无主,下界仙众因为没了主子也不知效忠于谁,也懒得管理,是以下界发不聊生,苦不堪言。眼看着如此,李耳也只得对张初九道:‘你要去便只管去好了。’张初九见李耳如此,情知是他磨不开面子,当下便应了,去向西方极乐世界求援。” 悟空微微点头道:“张初九如此做法看来也无甚不妥。” 曲迎日道:“这就是张初九比李耳高明之处,你想在众人面前,主意是张初九出的,人也是他去请了来的,这无形之中可使他的威望又增添了几分,尤其是这一次,为他将来坐上玉帝宝座可增辉不少啊,经过这一次,也让大家知道张初九果然是智慧超群,为了天下苍生不惜屈尊亲往西方极乐世界,这份礼下于人的心态,可绝不是李耳所能有的。” 悟空道:“阿弥陀佛又是如何?” 曲迎日道:“张初九既是愿意去请,阿弥陀佛又为何不来,来了,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以及阿弥陀佛三个儿子都来了,只在到南海处请得南海公主来了即可。可是谁成想,本以为最好请的一个却是请不来。” 悟空道:“这是为何。” “为何?想当初南海公主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及弟兄要毁在菲玉佛手下,不得已之下方协同五人以向天歌擒了菲玉佛,此事对南海公主而言实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毕竟菲玉佛待她不薄,当年阿弥陀佛为了不受菲玉佛搔扰,把南海以人质的形式送到娑婆世界,菲玉佛不但对南海不加责难,且还以义女的身分相待,且封了南海这样一块地方于她,这是何等荣耀的事,她做梦也想不到。再加上后来父女两个交往日深,在情感上是绝不输于与阿弥陀佛的感情的,可是在那种情形之下自己却出手相助亲生父亲,以至菲玉佛失手被擒。这于她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她良心上实在是不断受到谴责。” 十 “当张初九去请她之时,她只是呆呆发愣,无心修行,张初九去请她之时,据守山大神讲她已经在莲花座上不动不静、不言不语七天有余了,无论张初九如何言语,她只是不理,到得后来南海怒将起来,叫他直进不了落迦山。无奈之下张初九也只有返回,备言此事,阿弥陀佛等人听了也是心下愧疚之极。” “李耳便与阿弥陀佛诸人商讨,以为以阿弥陀佛五人向天歌之力或可抵得邬家六奇向天歌,若能抵得之时那便好办,届时五人同时欺入,再配合自身功力分向五人攻击,李耳适时出手,抵下另一人,事情或可谐矣。当下商议已毕,当即行动。” “此前都以为,此一战,纵是不赢,也是一个不输的局面,可是谁能想到事情绝非他们这般想象,阿弥陀佛诸人以五敌六,与邬家兄弟唱起了向天歌。甫一唱起,果真是惊天动地之举,双方十一人唱着同一首哥,且这歌声威力如此之大,只见山峰之上岩石不断滚落。宁枯国诸峰大有欲毁之势,可是这种情形竟然没能支撑得一炷香的时间,文殊、普贤、大势至竟然先后吐血,不得已落慌而逃,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虽也还受得了,可是也是难受之极,见那三个声音既歇,没奈何,也是夺路而逃。 第178章 可笑李耳最初还说相机而入,由于他不懂向天歌音律,可他竟然入不得这十一人的向天歌阵,自此方知这向天歌实是天下最厉害的功夫,无怪菲玉佛与邬家弟兄一战,也只能落荒而逃。” “阿弥陀佛自此也知道清木道人所创的向天歌实是厉害无比,清木道人穷后半生精力为了对付菲玉佛的阴阳手所创下的向天歌天下绝然没有对手。当初与菲玉佛对阵之时五人向天歌之力敌不得菲玉佛,可是南海一旦加入,形势立时大变,菲玉佛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清木道人已经算得透彻,这向天歌势必非得合六人之力,占够了方位,方能发挥最大威力。邬家六奇,若论个人功力那自是差得远了,可是合起力来,再加上占据了宁枯国六峰这天然之势,自然是没有敌手。且这六峰暗合了:日月星辰天地皆枯之意,且邬家六兄弟名讳又暗含无天地日月星辰之意。故而天下诸位神仙皆纷纷议论,都道这正地将灭,否则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先有了这峰,且又偏巧有了这弟兄六个?” “就是张初九手下道家之众也是相互议论纷纷。李耳与张初九诸人听在耳里心中实不是滋味。商讨之下,以为必得南海来了方可,那时方显出向天歌威力,方敌得过邬家兄弟,届时谣言不攻自破。可是自擒了菲玉佛南海便心灰意冷,就是阿弥陀佛强要她来了,那时南海心气不佳,也绝与五人合不来,那时南海不但帮不了忙,只怕反要被向天歌所伤。” “李耳与阿弥陀佛以及释迦牟尼、张初九诸人商讨后认为,要破邬家六奇,南海必来,不来则不破,这是其一;南海若来必得先恢复精力和元气,若要恢复必得心病心药,这心病便是菲玉佛,故而必得放了菲玉佛,这是其二;但菲玉佛既已被擒若是放了,天庭势必又将大乱,且以菲玉佛的性子脾气,情将疯狂报复,那时阴阳手无人可及,也还是一个乱局,还比不得而今之势,虽说六奇向天歌厉害,看来也只是盘踞一方而已,故而菲玉佛绝不能放,这是其三。” “这菲玉佛既要放,又不能放,可就难坏了诸人。后来还是张初九献了一个计策,阿弥陀佛听了,本不同意,可是在李耳及释迦牟尼等人劝说之下,为了大局,也只得照办。当下依张初九之言,拟了一封书信,信中大意是说现今天地将不保,原因是邬家六兄弟之名讳与宁枯国六峰之名相合,乃是天下一大劫难,欲破此劫难,须得南海到了方可,此外答应,待得破了六奇,必将放了菲玉佛,以全南海孝心云云。” “正在阿弥陀佛拟书信之时,有人来报李耳,说宁枯国中宁枯峰突现奇观,白日竟然自山峰上现出强烈的光来,光芒四射,竟然如空中太阳。众神皆以为这是天地将毁的前兆,旧的天地必毁,新天地必生,而今新的日月将要生成了……” “一时之间,本已人心荒荒的,可倒好,那是更加乱了,诸神都在议论这新的日月都出来了,这新的天地是一翻什么模样,自己将来又会怎样……” 悟空惊道:“日光佛,竟有此等事,天上的日月可当真是变了不成,这等奇异之事,怎么竟然无人向老孙提起,气死我了……” 曲迎日不管悟空,只是自顾自的讲:“李耳与阿弥陀佛听了,也是惊异不已,当下在云端观看,果不其然,见宁枯国峰上焰焰光芒,抬头再看看天,再看看地,果然如两个太阳,只是地下这个却是小得多了。众人谁都猜不得是何因由,一霎时只觉得众人的传言果真要变成真的了。他们面上的忧虑和疑惑和疑问告诉了大家他们的担心。” “谁知惊异未退,奇事又起,到了夜间,宁枯峰上的日光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强烈之极的光线突然竟变成了阴柔之极的光线,晃如蟾宫清辉,不知道的还以为当真是天上的月儿降到了凡间。” “这种奇观深深的让天上诸神感到恐惧。有人立时传出言语来,说既是地上有了新的日月,看来这天地果真要逆转了,此后天将不天,地将不地,必有巨变。此语一出立时又是引起了一阵惊恐。” 十一 “要搞清这种奇异的现象,最好的办法自然最好是到宁枯峰上去走一遭。可是此峰为另外五峰所绕,且又是邬家六奇盘距之所,六奇又正与天庭对峙,一时之间又有哪个敢于近前,也只有远观罢了。” “不管如何,阿弥陀佛还是依计划了书信,信中加上了宁枯峰上的奇异之事,以及众人的担心。自然是张初九走上一遭。见了阿弥陀佛书信,也不知是为了菲玉佛会被释放这一条所吸引,还是被书信中所说的奇异之事所吸引,总之南海是来了。” “南海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宁枯国中的日月,而是先敲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此间事了之后必得放了菲玉佛。阿弥陀佛自然是满口答应。当下南海答应立时出战。事不宜迟,速战速决。” “南海一加入,局面果然不同,两曲向天歌,强弱立判,邬家六奇歌声立时显得小了。只是这两股强大的力量之在实是让人难以想象,一时之间飞沙走石,风起云涌,本来好端端的天地立时显得暗了些,这些沙尘不只是遮住了天上的太阳,也遮住了宁枯峰上的光线。” “天上诸位大神目睹了此一战,当真只有感叹的份儿,只觉得这一生实是不能算是白活了,自己当年也曾凶神恶煞般的与人恶斗,场面也自觉得恢宏之至,可是今儿观了这十二人之战,只觉得自己当年的那点儿能量若是与这一战相比,实是九牛一毛。除了叹息之外,就是相互观望首肯。当真是折杀了胸中的英雄气。” “两拨人的吼声直震得耳鼓甚是难受,想当年我与兄弟还颇为年幼,对这种阵势何曾见过?我还好一些,只管用了双手捂了耳朵还受得了,可是我那兄弟迎月就不行了,他虽则以双手捂耳,可是还是禁受不了这等吼叫所带来的压力,口中呵呵乱叫。家父见了,忙用双手来帮迎月,可是这又有什么用,还是受不了这声声吼叫的冲击。其实家父虽说出家早于我弟兄几个多年,可是若是论佛法修为也高不了哪里去。幸好净天师祖在旁,别看他看起来有些儿疯疯癫癫,可是那是装出来的,为了活命,为了躲过菲玉佛对他猜疑而痛下杀手装出来的。当时他双手合拾,口中念念有辞,空中便现出一朵莲花来,直把舍弟包容在内,方躲得了这一场劫难。当时李耳便在一侧,他本来也要帮一帮舍弟的,手中托了一个硕大的葫芦,显然是要把舍弟装在其内,可是见了净天师祖的手段,口中也是赞了一声,便即罢手。” “就因为此,我弟兄对李耳便多了一份崇敬,实则那时能有能力护得了舍弟了除了师祖之外,也就只有李耳了,他能有此翻举动,好歹也让我父子心中多了一份感谢。虽然舍弟不曾受惠于他,也足以让我兄弟感谢了。” “正当我们为舍弟的事忙碌的时候,本还以为邬家六奇就要完了,可是转眼看时,却是别有一翻景象。本来是阿弥陀佛诸人步步紧逼不断向中间挤压的,可是现在却是完全是两个样子。” “只见原本发出亮晶晶光线如太阳般的宁枯峰,光线陡然变了,不再如太阳般向四周发出耀眼的光线,那光线竟然集中为五束,分别射向日枯峰月枯峰等,不,应当是六束,想来那第六束应当是射向了宁枯峰本身,只是我等在天上向下看时却只看得五束。” “日枯峰月枯峰等五峰在此光束照射之下,竟然也是通体发亮,这五峰加上宁枯峰,在天空中看时就如一朵盛开的硕大的梅花,宁枯峰就在花的中心,当真是美丽极了,我们站在天上都看得呆了,耳中那种巨大的吼声,一时之间都听不到了,原本诸位大神还尤自在上指指点点,可是看了这幅巨大的梅花儿,又哪还有心情品头论足,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不惊异非凡,就连那功力非凡的李耳,也是张大了嘴巴,一时合不上。” “可是最为可怖的事情还不止此。我们耳鼓里就听得吼声突变,原本是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诸人的歌占了上风的,此六人的歌声只压着邬家六奇的歌声。那时若说阿弥陀佛诸人的歌堪比鸿雁声声,邬家六奇的歌声也只不过是蜜蜂嗡嗡,又哪里能比?” “事情偏偏就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原本弱小的如蜜蜂的的嗡嗡声的六奇的声音,陡然间就如巨雷阵阵,蓦然大将起来。鸿雁声声固然响亮,可那又怎么可与巨雷的轰鸣声相抗?雁鸣之下还可听得蜜蜂嗡嗡之音,不过在巨雷之下又岂能闻得鸿雁这鸣?” “我耳鼓里陡然听得这种声音,只觉得嗓子一麻,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当即跌在云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真有这么厉害么?向天歌当真有这么厉害,老孙当时怎么不曾觉得?若没有穹罩天盖护体,老孙也不是对手么?”悟空在一边听了喃喃自语。 “什么穹罩天盖?”曲迎日见悟空走神,喃喃私语,当即提高声音发话相问。 悟空正自出神,猛听得曲迎日如此一问,方知自己失口,忙的笑将起来加以掩饰:“呵呵,老孙是说那向天歌纵然厉害,也掀不了这老天做的这个大盖子。” 曲迎日勿自有些疑惑的道:“那是,那是女娲娘娘补就了的这个天,凭他六奇的向天歌再加厉害,也是掀不了的。” 悟空怕他再行追问,忙不停口的道:“女娲娲娘娘自然厉害,自然厉害,掀不了,掀不了,接着说,接着说。” 第179章 曲迎日见悟空如此,方才道:“后来得知,那一次如我一般的又岂止是我一个,诸多成了名气的大神也是吐血不止,口中大叫不停,也收不了自己的步子了,犹如一个喝醉了酒的疯汉般,漫无目的的于云端走着步。能承受得住的也只有我净天师祖和李耳而已。这时可就显出二人的本事来了,净天师祖口中念咒又化出数个莲花来,莲花虽多可又能容得了几人?毕竟比不得太上老君李耳,他又幻化出他的那个葫芦来,把其余众人尽皆纳入其中。方护得众人之身不再受损。” 十二 悟空听得曲迎日提到葫芦立时想到自己以葫芦与精细鬼、伶俐虫换葫芦和玉净瓶的事,心中惊悚:“这葫芦儿能化人还能救人,当真厉害。” “……只是这种巨大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后来据我净天师祖讲,不多时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六人俱都回来,一个个面色惨白,神情颇为憔悴。这就看出各人的修为了,文殊、普贤与大势至三个俱都嘴角带血,显然这一战,此六人是大败亏输,一连颇为自负的释迦牟尼脸色也是颇为阴沉,回到天庭中找个地儿坐了,是一语不发。” “输便输了,这自然不需要问。李耳明白这个道理,躲向远方的张初九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他回来之后什么也不问,只是尽心侍奉诸人。李耳也尽管把诸人自葫芦中放将出来,尽心医治。阿弥陀佛诸人及见了我等这般模样,本来尚只阴沉的难看的脸上更加没有颜色。只是相互看了看,叹息不止,然后再不说话,打坐养神,诸人识趣,一个个自找地儿养神。” “‘我们赢不了邬家六奇。’释迦牟尼说。‘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如果不除去那个宝贝。’释迦牟尼又说。他口中的那个宝贝自然是指那个发着光亮的东西。‘我们已无法再战,我们每个人都有伤,我的子女伤的都很厉害。’阿弥陀佛说。‘这实在是个意外,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李耳说。” “‘夜间或许行吧。’有人提出来。释迦牟尼便笑:‘怎么可以。那个宝贝有两个,一个属阴,一个属阳。阳气已与六奇成为一体,夜间去也是一样,阴气照样和邬家六奇连成一体。” “‘不单是连成了一体,若是夜间去,只怕又激发了那阴气相助,到那时阴阳相辅相成,六奇的功力则日深,届时是绝没有什么人可以治得了他们了。只怕六奇现在还不知以阴气相辅,我等若是夜间再去相扰,只怕会适得其反,反助他等修成神功。’这是李耳的话。” “李耳的话似乎没有人敢来反对,若是论起阴阳来,那可是道家的拿手好戏,佛家在这方面可是个弱项,在场的诸人中又有哪一个又是他的对手?没有人反对便是承认。可是怎么破了这个局面,没有人知道。”说过这翻话,曲迎日略略停了停。 悟空听得入神却不容他歇一会儿,当即问道:“你说的太也邪乎,若是如此说来,便无人是这六人的对手了,这是个什么宝贝竟然如此厉害。若是依着老孙看来,邬家六奇虽则厉害,可是又岂能与这六人一较高下,那个宝贝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后来又如何破得?” 曲迎日道:“在诸人皆都垂头丧气之时,可就看出各人的修为了,释迦牟尼静静打坐,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喜不怒,不愠不火,就如一座冰山。李耳面色如常,只管吩咐张初九做一些事情。阿弥陀佛眉头微锁,显然内心颇不平静。南海只管走来走去烦躁异常。后来我师祖净天就此事向我父子三个说,单就此一个场面已然看出将来天下的局面。李耳表现得最为平静,不愧是道家高人,已然胜了一筹。释迦牟尼虽则平静,他闭目养神,原本就是怕人家看出他的底细来,看出他内心深处细微变化,他愈是如此,愈能证明他内心并不平静。至于阿弥陀佛与二个一较则显得又低了一筹。师祖当年那翻话,后来果然印证了各人作为。李耳虽未能坐得娑婆世界,不是他修为不够,而是他谋划不足,但是有他的存在,释迦牟尼此生绝不敢想娑婆世界之事,也只能于西方灵山另辟天地。” “所谓凡事总有定数,也合当邬家六奇为人所灭,到后来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本来是要帮一帮邬家六奇的,可是谁知事与愿违,此人一来不但帮不得,反而使局面急转直下,弄得一团糟,方有得今日这个局面。” 悟空奇道:“还有什么人自寻死路,天庭诸神,四方高人齐集了要来除了邬家兄弟,却偏有人来自投罗网,当真有胆识,很合老孙口味,只是太过可惜,老孙无缘与他结交。日光佛休要卖关子,快快说来,那人是哪一个。” 曲迎日笑问道:“斗战胜佛要与此人结交?”旋又摇了摇头:“也不是没有机缘,若是机缘来时只怕你又不肯。” 悟空奇道:“不肯,老孙为何不肯?” 曲迎日笑道:“此人是一介女子。” 悟空听了,不语,心道:“什么样的女人,有此魄力?” 曲迎日见悟空沉默,不想逗他,便道:“这一个非是别人,乃是六奇的小妹,唤作邬雪的便是。” 悟空一听此语,惊道:“邬雪?!”不由得蹿了起来。脑中立时想起自己的金箍棒,想起邬雪在欲海边上与南海观音的那一战,想起邬雪惊人的飞行术——潜天步来。 曲迎日见悟空如此,奇道:“你们已经识得?” 悟空听了,忙的摆手道:“老孙识得她,她却识不得老孙。”说完这翻话,悟空又觉得不对,欲海之中为人所愚弄,想来就是邬雪的化身,否则她又如何得了金箍棒?又怎么谈得上是不识得自己? 曲迎日更加奇怪的道:“斗战胜佛,这是为何?” 悟空一想到他的金箍棒及欲海中受愚弄之事,立时恼将起来,慢慢的坐了道:“日光佛,实是一言难尽,他日老孙与你细说,一提那个邬雪老孙便有些儿恼,休提,休提,你接着说。” 曲迎日见悟空恼了,且言语遮遮掩掩,不明所以,心道邬雪既识不得你,你又何故如此。 曲迎日道:“邬雪得知天庭围攻她的六位兄长,便来助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她来的晚了。” 悟空不解:“为何说她来的晚了?” 曲迎日道:“若是她来的早了,你想六奇的向天歌用得上才怪。” 十三 悟空恍然道:“不错,老孙糊涂了,向天歌之下,邬雪定然受不了。六奇不认输才怪。” 曲迎日道:“正是,可巧的是邬雪来助战之时,大势至、文殊、普贤与南海皆已受负重伤。重伤之下不但唱不得向天歌,若是唱了,不只伤不得敌,对自身也是大大的有害。那时伤上加伤,修为尽毁矣。” 悟空连连点头。 曲迎日又道:“只是邬雪与六奇身在局中不知此中道理,倘若知道定然不把邬雪留在身边,不只助不得,反为自己种下了祸根。” “正在张初九与李耳着人紧密盯着宁枯六峰严防六奇偷袭之时,自另一个方面有人快速奔来。报事的话还未说完,外面已然喧闹之声大起。李耳急出外看时,早见一个面遮黑纱之人,手执利剑在天庭之中纵横奔突,东一下西一下,一剑一个绝不落空。只听得天庭之中哎呀之声不绝于耳。李耳见了吃惊的倒不是这人的剑,而是此人的速度之快,实是罕见,寻常人等腾去速度绝不及此人的三分之一,纵是自己云头弄得快时也不过如此而已。只看了两眼,李耳已然知道此人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悟空赞道:“果然厉害,无怪乎如此之快,当年已是有如此身手了,难怪,难怪!” 曲迎日听得悟空如此言语,不解的道:“斗战胜佛为何如此说。” 悟空道:“日光佛有所不知,曾听得六奇说起她的小妹邬雪曾立下誓言,不修炼出超人十倍的腾云本事,绝不见她的兄长。且已然把她的飞行术唤作潜天步。她以黑纱遮面,想来还不曾修得如此本事。” 曲迎日听了,沉默片刻,方道:“潜天步,潜天步。潜踪于天,果然好名字,人若走得快了,直让人看不到自己,实不亚于隐了身形,如鱼潜入水中,找不得踪迹。只是她要潜于天,而不是潜于水。果然好志向,一个女子能此翻志向,果然不俗,果然不俗。”曲迎日一时赞不绝口。 曲迎日又顿了顿方道:“此女子身法速度快本是使人惊异,但在她身侧另有一只怪兽,看它前半面就是一只虎,且虎身雪白,日光之下,倒是耀眼得紧,白虎本就少见,寻常人更是难得一见,可是今儿个诸人算是开了眼界了,不但如此,更怪者后半身看来却是个豹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尾巴,看起来活脱脱就是豹的尾巴,又哪里象是一只老虎了?此兽时不时的吼上两声,低沉雄壮,颇有声势。李耳见了此人身手,当下不敢怠慢,一声喝,飞身到了黑纱人面前,拂尘一挥拦住黑纱人。李耳便问:‘来者何人?’黑纱人根本不予理会,挥剑便斩。李耳要折服此人,当下也不吭声只与来人对攻。黑纱人剑快,身形也快,可是李耳也绝不输于她。” “堪堪战了约一炷香时光,那女子得不到一丝儿便宜。初时只见女子剑法精奇快速,日光照射之下闪人双目,令人心寒。李耳拂尘在握,不紧不忙,这一甩,那一绕,看似不经意,但拂尘柔韧之力把利剑光芒尽皆圈在其中。女子见战李耳不下,怒喝一声,声音却是娇嫩之极。女子加快攻势,想撕破拂尘构成的圈子,可是李耳何等修为,女子剑势不但撕不得这网,反倒渐见沉滞,速度慢下来。 第180章 其时在场诸人也早已看出,李耳也只不过是要逗一逗这女子,二人功力相差实在是太远。众人见李耳已然控制了局势,也都放下心来,当下沉下心来看二人打斗。” “女子愈发焦躁,一声喊,把剑抛于空中,叫声‘变’,众人只觉眼睛一花,只见那剑一变为七,这本不算什么,可是奇怪之处却是这七剑颜色各异,红的艳艳似火,黄的灿灿若金光,蓝的如深海之水……这一下众人皆呆了,这七柄剑发出七种光彩,炫人双目,当真好看之极,只围着李耳,上下翻飞,旁观众人见这样一个面罩黑纱女子竟能使出这等七彩剑法,虽则已然眼花缭乱,可也是衷心佩服,不由得齐声叫好。” “李耳见这女子使出这等剑法,也是大喝一声‘好’,只见他陡然把拂尘丢出,拂尘也是一分为七,堪堪抵住七柄剑,也还是一个以柔克刚之势。七彩剑固然攻势凌厉,可是这七柄拂尘守的也是严实,七剑总是攻不进去。” “女子见了,知道决计讨不了好去,又是一声大喝,七剑已然变为七条小龙,众人惊呼声中,只见小龙在空中矫柔穿梭,想那小龙身子何等柔软,拂尘之丝固柔,可是一较之下,已然差得远了。这女子使的却是一个以柔制柔之策。早见七条小龙已有数条冲过拂尘,直奔李耳。李耳似也有些慌乱,他实不曾想到瞬间这利剑竟然变成了躯体柔韧的小龙,慌忙之中一声喝,只见身侧突的现出一个圆形光柱,团团围在身侧,只是却慢了,这光柱把一条红色小龙也圈在内,余者全被挡在外侧,任那六条不龙如何绕着光柱想破圈而入也是不可能。拂尘失去了控制,一声响,七个重又化作一个,摔在云端。那黑纱女子俯身拾了。拂尘已然丢了,看来李耳已然输了这一阵。” “红色小龙直向李耳扑来,面对这一条小龙,李耳不慌不忙,取出一个葫芦来,只对着红色小龙,口中作诀,早已把小龙收入葫芦之中。同时收了光柱,把另六条也收入其中。女子见收了自己的七彩龙,怒极便骂:‘好不要脸,竟敢收我宝贝。’其音尤如黄莺婉啼,颇为动听。说罢,女子猛然把双手直向李耳一掼,只见两环脱手而出,直奔李耳而去……” 第二十章侯家有女 一 “那女子当真伶俐,七彩剑被收,立时变招。两环本绕于腕上,用时甩手而出,对阵之时敌手往往不防,便多会为她所乘,这一招当时也颇出李耳意外。直攻了李耳一个手忙脚乱,慌乱之中,李耳竟然以葫芦向前一推,显然是一个忙中出错,意欲以葫芦相挡之意。也可以说纯系本能所致。” “眼见着双环就要与葫芦相撞,谁知那女子双手一合,那环儿犹如系了绳儿一般被她双手一扯,硬是扯在一起,耳中只听得一声响,两环相撞,众人只觉得耳边一声霹雳,直震得站立不稳,在云端摇晃,忙得以手掩耳,好些时候什么也听不到。有几个修为弱的兵将,被这声霹雳一击,嘴里,耳里俱都冒出血来。” “众人这才识得厉害,一声喊,早远远的离开,随着这一声霹雳响,那一边随女而来的似虎若豹的怪兽,也是仰颈而鸣,其声绵绵,如闷雷一般,这两声相和,直把个天庭震得摇晃不止。” “李耳见了此翻阵势,若是以我当时所想,定然惧的紧。可是他临乱不惊,显出高人本色来。把葫芦向着背后只一纳,一伸手也是手握一环,此环通体乌黑,与女子所抛晶莹剔透,颇为秀丽的环儿迥然而异。谁知这样的美丽非凡的宝贝儿碰在一起竟然能够发出这般声音,殊难相像。” “二人这翻恶斗,尤其是那一声巨响,早已引出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等人,见是一个面罩黑纱女子装扮,不由得也是面露异色。当下在一边观看……” 悟空听得曲迎日说到双环,骤然想起欲海边上,盈雪童子与南海相斗之事,当日之事与今曲迎日所说何其相似。只是二环用法略有不同而已。 “……那女子催动双环,也不击向李耳,只在一边飞来绕去,双环时时相击,则炸雷时时于耳边响起,直把个李耳震的直皱眉头。李耳手执黑环,瞅准了向着双环一抛,口中作诀,黑环骤然变大,直把两环罩在其内,两环再也飞不动,被困于黑环之内,只在黑环之内来回旋转,李耳一招手,早收了双环,纳于怀中。” 悟空笑道:“收的好,想来这就是当年击打老孙的金钢琢了。不过,邬雪那丫头的宝贝儿也不赖。”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话儿说得有些不对。” 悟空咦了一声道:“这有何可错之处?” 曲迎日道:“你前半句说得对了,这后半句却说的差了。” 悟空愣了愣道:“后半句儿差了,我说那环儿不赖有何不对?” 曲迎日道:“我是说这女子并非邬雪。” 悟空奇道:“不是邬雪,又能是哪一个?你适才不是说邬雪来助他兄长么?” 曲迎日道:“不错,适才我是曾说过,可是这一次来的可不是邬雪,绝不是邬雪。” 悟空道:“老孙倒要领教,是何人竟还有此等本事而不为老孙所知。”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小看了天下人了,似有这等本事的女子在当今天庭之中绝不在少数,只是当时却是少了。” 悟空道:“依你说来,这女子是哪一个?” 曲迎日道:“当时,我也不知是哪一个。那女子见自家宝贝又已被收,伸手自身手便欲拿什么东西再战。李耳见了忙道:‘这位高人且慢,话说过再动手不迟。’女子听了,略微一愣,她自己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两件宝贝已然被收,纵是再换上几件宝贝只怕也是徒劳。当下女子停了手,恨恨的道:‘你们这些道家高人,一个个真是披着羊皮的狼,一些儿道理也不讲,快还我宝贝来。’李耳被她说的莫名其妙:‘此话怎么讲?这可是上了天庭大开杀戒,怎么反倒推到我的头上来了?当真不可理喻。’黑纱女子怒道:‘你说我不可理喻,不可理喻的是尔等所谓的道家高人。我来问你,你们天庭之中是不是有个叫张初九的?’” “李耳随口道:‘不错,张初九是我弟子,他又有何不妥了?’女子怒道:‘你是他师父,果然没有一个好人。’李耳听了,也有些生气:‘这位女子,你上得天庭,不言不语便伤我数人,尔今倒好,反倒埋怨起我师徒来了,好一个刁蛮的女子,今儿个话若不说清楚,李耳倒难以做人了,那好,你今儿个就当着道家这些人以及佛门这些高人把话说清楚了,到底哪些不是是我师徒的,若是说不清楚,呵呵……’说到这儿,李耳反倒笑了。” “那女子道:‘否则那又怎么样?我今儿个来了,本就没打算回去,不过凡事总抬不过一个理字,你纵是用强权坐了天庭那又如何,也不能不讲道理。若不讲道理,我们要了你这个天庭又有何用?’李耳笑道:‘说的好,我今儿个倒要看一看,你伤了我天庭如此众多人等,又有什么话说。’那女子道:‘好,你只叫张初九出来,我有话问他。’李耳听了奇怪道:‘你口口声声叫我那弟子出来,他又怎生惹你来了?’女子道:‘我不与你说,你只管叫他出来,我有话问他,怎么,你不敢了么?’说着话,只听得语中轻蔑之声愈来愈重。李耳怒道:‘这又有何不敢了,我就不信我这个弟子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初九呢,哪儿去了,过来。’说着话,李耳便环顾左右寻找张初九。” “可是,环视之下,哪有张初九的人影,按理说发生此等重大事情,张初九绝无可能不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应当率众迎敌,可是此时此地竟然见不得张初九。那女子见了,一声冷笑:‘你个老不死的教的好徒弟,偷了人家的东西,那还敢见人么,还不得躲得远远的。我呸!’于众人面前李耳被那女子挤兑了一翻,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尤其旁边还有佛门中的顶尖人物在场,叫他如何不怒,只见他立时怒上眉稍,然而一转念间,却又登时换了副笑脸:‘这位高人,这中间只怕有些儿误会。且请里边说话。’那女子揶揄道:‘误会?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唤作张初九,说是于天庭之中供职,这又岂能错了。你且看一看,这可是天庭之物?’说着女子手一翻,现出一样物事来。 二 女子把那物事向着周遭缓缓的把示众人,眼尖的早看见是一块玉牌,上面隐隐有字,不知写的是什么。” “当时师祖就在我的身侧,他低低的一声惊呼:‘通天圆盾!’我那时已然听得师祖说过通天圆盾与净地师叔祖的事,只是不知通天圆盾为何就会此女子之手。李耳道:‘且拿来一观。’女子冷笑道:‘这还看不清么,天庭之物你又怎会不识?’李耳只管笑道:‘大庭广众之下,我李耳又岂会要了你的东西,但请拿来一观。’女子略一迟疑方道:‘不错,众目睽睽之下,量你也耍不了什么计谋,且借你一观。’女子说着手一扬,玉牌脱手而出,李耳早手接了,审视了一翻。女子冷笑道:‘这次可曾看的仔细?’李耳道:‘看的仔细。’女子道:‘可是你天庭之物?’李耳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女子听了哈哈大笑,笑毕厉声道:‘好一个师父,有什么样的弟子就有什么样的师父,此话一些儿不假,好端端的一块通天圆盾你竟然说不识得,当真欺人太甚。’” “听过这翻话,李耳依然缓缓的道:‘不瞒你说,此物我确是初次见到,我可不曾说此物不是天庭之物,我只是说不曾见过。 第181章 ’女子听了奇道:‘你既是天庭之人为何就不曾识得此物,此物既叫通天圆盾,相来是天庭中贯用了的,你为何就说不识?你这翻话又岂能哄得了我!’语露不屑之意。” “李耳正欲答话,我净天师祖,踏步向前:‘这位施主,此人绝不骗你,天庭之中人人识得此牌,单只此人不识得此牌。’说着自李耳手中接了通天圆盾。那女子见一个和尚与她说话,便道:‘你是何人?与他是什么关系?既是天庭之中人人识得,他又如何不识得?’我师祖一句话不曾说话,他却问了三个问题。净天师祖道:‘施主有所不知,此人之前不曾在天庭呆过,故而说他不识得此牌。此物确是天庭之物,只是老衲却不知此牌为何会落入你手。’女子道:‘你还不曾答我,你是何人。’净天师祖道:‘实不相瞒,老衲乃原天庭玉帝菲玉佛的徒弟净天。此物原是我那师弟净地之物,只是不知为何会落入你手。还请相告。’” “那女子听了,不答师祖之言反而大声道:‘勿那老和尚,如此说来你也算得上是这物事的半个主人,你们把这物事给了何人,不来问自己,为何反来问我,是何道理?’这一句话问得突勿之极,不过问得也是极有道理,自家的东西为何问别人此中因由?净天师祖,本就木讷,再加上此女问的确实合情合理,师祖一时答不出来,不由得愣在当场。那女子又道: ‘勿那和尚,东西看完了吧,快快还了我来。’净天师祖愣了愣道:‘此物本是我师之物,此物本当物归原主,我就代他收了吧。’女子听了怒道:‘好一个不讲道理的秃驴,快还我物事来。’舍弟当时听他辱骂师祖,气愤之极,当下向前自师祖手中接了玉牌,高声道:‘有本事只管来拿,东西在我手上,休要骂人。’” “女子见了,怒道:‘谁家小子,管教不严。’舍弟听他又辱及家父,当下怒不可遏:‘你这个小女子,东西在我手中,有本事只管来拿,休要说本童子欺负你。’舍弟说完这翻话,只惹得周围众人哈哈大笑。也难怪,舍弟当时年幼,他学着大人说话的样子十足可爱。女子见众人都笑,其怒如狂:‘好小子,不知死活,竟拿本姑娘开玩笑,我不管你什么童子不童子,总之你拿了我的东西便须还我。’女子说着手一就欲踏步身前来夺通天圆盾,可是也也就是那一瞬的功夫,女子却又止住了脚步。” “那女子道:‘小小孩童,竟然说出此等大话,本姑娘也不与你一般见识,这里的许多也都算得上是世外高人,我今儿个若是动手伤了你,又要为人所耻笑。本姑娘有好生之德,那童儿,把东西还我,你快快退了罢。’舍弟听了,缓了口气道:‘什么是你家东西,我师祖说了,这东西本就是我家的,现今物归原主有何不可?’舍弟说罢把那通天圆盾在空中晃了晃道:‘这东西是我们家的,不给,不给,就是不给。’舍弟连说了三个不给,那女子也是气往上涌:‘骂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如此缺少管教。’” “舍弟听这女子如此一说,立时回道:‘哪个缺少管教,我看是你无理取闹,好端端的你天庭来做什么,你是谁家的孩子,你才缺少管教。’舍弟一气说来,也让周围的听得暗暗点头,是啊,你说你一个女子,不好好的在家呆着,还拿着凶器于天庭之上横冲直撞,伤人无数,反而倒打一耙。舍弟话一说过,适才有为这女子所伤者及他们的同伴立时便喧闹起来:‘缺少管教,缺少管教。’女子见了这个阵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女子在原地略愣了愣,向着舍弟道:‘你这童子,当真不识好歹,也好,今儿个也让本姑娘来教训教训你,也说你知道什么是一个好歹,勿那童子,你且看了,这是我的爱兽,你若能赢得了它,这块玉牌,本姑娘就送于你了。’舍弟还未曾说话,那女子一一声呼哨,大家一惊,只听得那只似虎似豹的怪物一声吼,大家看时,只见那只似虎似豹的怪物,前爪略一趴,陡然跃起,,直向舍弟扑去。这样一来,又惹得大家一声惊呼。家父急道:‘月儿,快快回来。’说罢就欲向前。净天师祖一伸手,拦住了家父:‘让他历练一下也好,这样一个畜牲想来也不会有何道法,我想迎月不会吃亏,且观一观再说。’家父见师祖如此,这才住了步,一脸的无奈和关心,眼不自觉的向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舍弟,舐犊之情满脸尽是。我明白家父的意思,家父既是不便出手,那自是要我向前相助。” “我当即踏步向前,一待舍弟有危险便向前相助。那虎豹兽……”曲迎日正说到这儿,冷不丁听得悟空大笑了一声道:“好,哈哈,好歹老孙知道了,这兽儿定然是王母娘娘家的,那女子定是王母娘娘了,是不是?” 三 悟空说罢,一脸得意之情盎然于脸上。 曲迎日被悟空打断了话语,不得不道:“斗战胜佛好本事,一猜就着,佩服佩服。” 悟空听他赞自己,反倒有些不安:“老孙愚笨,早就该想到,王母娘娘这白虎兽儿,老孙也只是耳闻,并不曾见过,适才初听之时便觉得有些耳熟,现今方想得起来,便试一试,不成想便是了,惭愧,惭愧。” 曲迎日见悟空如此,心下暗暗好笑,便道:“王母娘娘出道得早,这些年儿母仪天下,这兽儿也便深锁宫中,专人看护。王母娘娘就是出宫一些时候,纵是代步,也有龙辇,何须这等怪物,且这些都是早些年间的事儿,大圣不曾见过,也是难怪,这怪不得斗战胜佛。” 悟空口中勿自叫道:“惭愧惭愧。”只是口气却不像先前那般大声。 曲迎日道:“那时我正欲向前相助,可是一想,我与舍弟已然随着南海修行了一载有余,且那些日子又受师祖指点,只是苦于不曾磨练,借此机会就看看舍弟到底修练得有多大能耐。既是有些想法,便当即打助。说时迟那时快,虎豹兽已然扑向了舍弟,舍弟惊呼一声,身子便向外一闪,躲过了这一扑,只是面上惊慌之情顿现,脚下似乎也有些儿乱。我见了,大声道:‘迎月,把你修练的本事使将出来,这兽儿不是你的对手。’迎月听了,瞟了我一眼,见我在一侧隐有相助之意,惊慌之情已然消了少许。” “虎豹兽一扑不着,前腿驻于云端,后脚斜扫,后半个身子向着舍弟撞去,舍弟不曾想得这怪物变招如此之快,一声惊叫,就如被吓傻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云端,同时身子后斜,众人惊呼声中却见那兽的双蹄恰恰就从舍弟头上扫过。我那时虽在身侧,也实是不防变化如此之快,心中正自喊道:‘糟了!’心里懊悔不迭之际见舍弟如引恰到好处的躲过了这一难,心中登时松了下来,就欲纵身向前相助,却见舍弟于云端就势一个滚,早到那兽身侧。舍弟这一滚绝不比虎豹兽慢。虎豹兽一扫不中,身子不动,头一扭,张开大口直就欲来咬舍弟,口中的那副獠牙直让我看的心惊不已。” “舍弟滚身向前,虎豹兽侧身来咬,这一去一迎,速度当真快之极,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只见舍弟早已腾身上了虎豹兽的身子。那时由于角度的原因没有几个能看得清楚舍弟是如何上去的,我因为恰就在那一侧看个正着,那时舍弟的右手眼看着就要送入那兽口中,只见舍弟的小手儿略向左偏了一偏,紧贴着那兽的耳朵伸过去,一把薅住了那兽的脖子。虎豹兽的头为舍弟的右臂那么一挡竟再也弯不过去,就这一瞬的功夫,舍弟已然腾身上了兽身,当真惊险之极。旁观众人俱都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虎豹兽这一扑、一扫、一咬不中反被舍弟上了身子,恼极,后腿驻云,前身人立,同时口中一声吼,这一下也是快速之极,舍弟于虎豹兽身上并未坐稳就被它带着直直的立起来,本来左手也欲同右手一般去抓那兽的脖子,这样一来登时就搂了个空,整个身子登时就要掉下来,可右手抓的是如此的紧,一些儿也不曾松了,那兽脖子被抓,前半身又已腾空,只有整个脖子承受着舍弟整个身子的重量,虽说舍弟身子不重,可这一下也够它呛。好怪兽,身子落下是也只是一趔趄,这样一来,舍弟的整个身子又已自虎豹兽身上脱落下来。” “舍弟似也已知道,只要自己的手儿不松,狠狠的抓着那兽的脖子便没有危险。那兽也知道舍弟这一抓实是抓住了它的要害,那兽急将起来,立定了,脖子在那儿一左一右的抖动,舍弟为它力道牵引,身子一前一后的动,可是好歹立起了身子,此时舍弟的左手右腾出来了,他向着虎豹兽的肋骨处一连就是几个,舍弟虽说年幼,可是这几年来跟着南海修炼时好歹也练了练臂力。这几下让虎豹兽吃疼不已。虎豹兽疼得连连吼叫。虎豹兽拔腿就跑,舍弟纵身上了兽身,一溜的跑将下去。” “那女子接连几声口哨,可远远的只听得虎豹兽的几声回应,却不见那兽回来。女子有些儿慌了,腾身就欲追去。我见她如此,哪里肯干,一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女子怒极,口中骂道:‘哪来那么多野小子,滚开。’说着伸手便欲把我推向一边,她盛怒之下来势当真汹涌,她本以为这一下非把我拨在一边不可,固尔整个身子,依然前冲,我见她如此,一个滑步,身子向左只一侧,眼觑准了她的右腕,手伸出握个正着,顺势只向右手后侧一带,立时松手,那女子怒极之下不防我来得如此之快,身子本已前冲,这样一来我又助了她一臂之力,她走的愈发快了,如一只离弦的箭,身子前倾,整个身子儿就贴在了云端平平的往前冲。” 第182章 “这一下设若是在地上,那就是贴地而行了,也幸好是在云端。旁观众人见了,登时哈哈笑将起来。受这笑声一憃,我那时心中立时乐开了花,心中那个美,不由得面露得意之色,瞥眼看了一下李耳,心道这区区一个小女子能有何本领,就让你费如此功夫。这一瞥之下却见李耳面色端庄,一边的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等人皆是一般。就如同未曾看见一般。我心中当时就是一凉,知道要坏。这女子于众人面前受到如此侮辱,如何肯善罢干休。这女子可不同于虎豹兽,虎豹兽虽说非是凡品,可是修为上却是有限,碰到舍弟这样的佛家童子也还是束手就擒的份儿,可这女子的修为上却是不赖,能与李耳打斗上一翻,自然差不了,七彩剑被收,定然还有其它宝贝,那时只怕我要自找难堪。当下我打紧精神,准备应战。” “果不其然,女子于云端一个侧身翻立起了身子,回过头来,恨恨的看着我,眼露凶光,喘了几口粗气,仰头一声厉啸,声音尖锐之极,听在耳里难听之极。那女了恨恨的道:‘是你,自己,找死,休要怪我。’这几个字一字一顿的自这样一个美貌女子口中挤将出来,听在耳里只觉得冰凉冰凉的,心中就是一颤,寒意涌将上来。这几个字我终身都忘不得,我出道以来,虽说厉经磨难,可是说话如此狠毒的绝没有一个如此一般。” “在女子寒意彻骨的语声中,本来笑意盎然的一个场面,笑声没了,自那女子从云端立起身子面带杀气的向着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种极端的静,这种静给人一种戚冷,也就是在这种戚冷的气氛中,女子双臂平端于胸前,双手来回不断搓动。我观她举动奇特,知道只要她一出手必然是凌厉之极的攻势,当下凝神于她,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女子双手不断搓动,双手竟然现出异样光华来,双手不断变白,亮晶晶的就如透明一般……” 悟空惊道:“阴阳手!” 四 说罢又喃喃的道:“想不到,王母娘娘这校的人物,早些年儿也曾修练过阴阳手这等歹毒的功夫。” 曲迎日道:“阴阳手?不是,不是,绝不是阴阳手,阴阳手,一臂白,一臂黑,这女子所用绝不是阴阳手。且用法也是不同。我正诧异于她的盈盈白洁的双手,陡然间就觉得一股奇冷之极的气流袭过来,我浑身就觉得突然之间落入了一个冰窟之中。我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太阳,太阳依然发出灿烂的光,可是自己周身却是一个一个的冰冷气的漩涡。我浑身哆嗦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耳中只听得周围有人喊道:‘咦,怎么这么冷啊。’我抽眼看时,只见众人纷纷后退,双手只管在自己的手上,脸上搓着。家父与师祖脸上露出担心诧异的神色,尤其是家父,半张着口,显然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说些什么,我心中一阵激动,胸中登时一热。俗话说的好,打仗新兄弟,上阵父子兵,果然不假啊……” 说到这儿曲迎日叹了口气:“可是那又能如何,我只是这般瞥了两眼的功夫,只觉得身上寒气已然又是加重了一倍。那女子叫道:‘小东西,你只要说认输,给本姑娘磕三个头,我就饶了你。’我在那时就是冻死,又岂能于人前磕头认输,当下张口便欲说话,这一张口又让我惊慌不已,只觉得这张嘴几乎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得很,我记得我那时本来想说很多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三个字:‘做……做……梦……’就这三个字我说来当时是何等艰难,斗战胜佛,你想都想不到,三个字之间拖着长长的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只怕只有我自己能听见了。耳中还听到师祖等人口中喊着:‘这位仙人手下留情。’” “这时,那女子的双手愈发的白了,寒气愈发重了,女子喊道:‘认不认输?!’语气盛气凌人之至,甚是嚣张,我心中也是一怒,把心一横,心道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不能认输了。我想说话,可是那时一些儿也说不出,硬是凭着胸中的那股热气挺着想摇摇头,也只是略微摇了摇而已,可是虽只是这么摇了一摇,谁也都看得出,那是绝不认输的意思。我那时心中其实好后悔,后悔自己为何当初她施法之时自己不避一避,这倒好自己现今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也就只能眨一眨眼而已。” “其实后来得知,那时纵是我不断的跳动,想跑出她功力的笼罩范围也难。我身在局中只能看到她双手的盈白,却看不到另有一层柔和之极的光茫笼在我和那女子的周围,我们就像是被一个大大的圆球笼住了。这个圆球在外面的人看得到,在里面可什么也看不见。我的眼帘也要被冻住了,可还能看得见家父、师祖等人正在用火向那女子攻击,可是离得远远的总是到不了那女子的身边,我那时也很奇怪:那火怎么就近不了这女子的身边呢。李耳,阿弥陀佛、释迦牟尼也都不断作法,口中吐出火来,直指向那女子,可还不是一样?我身上的寒气一点儿也不曾少得,只觉得加重。” “那时,我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心里也不断的念着:‘死了……死了……死了……不能死……不能死……’我这时又想去看太阳,可是怎么也动不了,又怎么看太阳?我想到了太阳那灿烂的光,太阳真好,可是怎么就温暖不了我呢?想完太阳我就想宁枯国,想到宁枯国中我与父王、母后还有舍弟迎月在一起的日子,……” 悟空看着曲迎日口中那般念叨着,双目落在远方,已然回到当年的那个遥远的地方。 “……想到可爱的宁枯峰……突的不知怎的我又想起那个白天如太阳般的小太阳,那个曾经给过邬家兄弟无限能量击败阿弥陀佛等六人的那个小太阳,我看到了它的亮亮的光,很是奇怪,我竟然于心底看到了那个小太阳,它是如此的亮,它就在宁枯峰上,而宁枯峰连同它竟然就在我的心间。这个小太阳是如此的光亮,它发出的光是如此的温暖,这种温暖自心底升上来,只觉得心间舒服极了。这种温暖在我的身体里不断流淌,流过我的手,流过我的头,流过我的脚……流过我的四肢百骸,身上暖洋洋的,无比舒泰。” 五 “我以为这是幻觉,难道我已经死了么?我想伸伸手,手动了,我想动动脚,脚动了。我活动了一下,我的一切都能活动自如了。我看了看四周,我看见了父王,他正在我们百丈开外,他双手似乎在拍打着什么,在他面前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壁,他在拍打着,如疯了一般,不停的打,我看到了血,他手看的血流出来,他用他的头触着这道墙,额上的血也流出来,我看见他张大了嘴,疯一般的模样;我看到了李耳,看到了阿弥陀佛,看到了释迦牟尼,看到了南海公主……周围的众神将,有的用刀在砍,有的用枪在戳着,在他们面前确切的说应该有一道墙,可是我却看不到。父王在哭,我听不到,众位大神的各种奇怪动作的声响我听不到,这个妖异的女子究竟施用了一种怎样的法术,竟然会如此?” “你……你……你,你用的是什么法术?这时不是我吃惊了,我听到了那个女子的奇怪的声音,我看了看她,她还是那副样子,手更加白了,阴森森,让人想到了发着光亮的白骨。我笑了,我仰天大笑,我边笑边说:‘什么法术,我什么法术也没用,奇怪么?’那女子厉声道:‘不可能,没有人能破我的天极冰,绝不可能,绝不可能有人能在我的天极冰下笼罩之下还能动。’我笑道:‘不可能,你怎么说不可能呢,我这不是办到了么,你看,我翻个跟头给你看,你再看,我扭扭身子,你再看,我动动手,看到了么,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你的什么天极冰又能奈我何?’我说着,做着,想故意气她。” “那女子睁大了眼睛,面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状态。我见她的那副样子当真是黑夜里突然遇到了鬼似的那副恐怖,我突然有一种很开心的感觉,我就在那儿跳啊蹦啊的,也不对她攻击。这时周围的人儿似乎也为我的举动所惊,原本他们还在尽力的做着些什么,以期望把我从这寒冷的地方解救出来,可是见了我副样子,他们终天知道我没事,他们有的跳了起来,口中叫着什么,可是我还是什么也听不到。但是我知道他们为我开心,为我高兴。” “我正自开心的不得了,只听得那女子道:‘不要开心得太早。’说着话,只见她面上突的也变的白腻腻起来,就如她的手臂,不光如此,她的全身都发出白腻腻的光。骤然间,我只觉得全身又如同适才一般重又坠入了寒窟之中,浑身打颤。我想动手,手不能动,想动脚,脚也不能动。我的心一沉,这可如何是好?可是有了适才的经历,我知道要破解此女子的天极冰,只有靠那个小太阳,不错,我宁枯国宁枯峰上的小太阳。想到此处,我再也不敢怠慢,静下心来,只想着宁枯峰的小太阳。” “果然,那个亮亮的小太阳又出现了,它的温暖重又布满了我的周身,我觉得我又能动了,我慢慢的坐下来,什么话也不说,心中只想着那个小太阳。我不再理会眼前的女子。这时那个小太阳,竟变得愈来愈亮,愈来愈大,我身上也是愈来愈热,只觉得有热腾腾的汗冒出来,不,不止如此,那热量还在增加,我心中竟然有灼热似的痛,如火烤的一般,我再也坐不住,自地上蹦了起来……” “这时只听得有人狂叫了一声:‘哎呀。’声音凄厉。 第183章 看时,却是那个女子,她口中喷出血来,整个人也萎蘼在地。一只手支在云端,无奈的看着我。我那时心中火烤,哪有心思看她的这副怪模样。我狂吼着,跳着,只觉得每喊一声热气便少一分,可是胸中立时又有更多的热气涌上来。” “这时周围的人涌过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我又听见了,只听得他们中有人喊着:‘破了,破了,女子输了……’身上的热还在增加,我呼呼的吐将起来,向着周围,边吐边喊:‘热……热……热……’周围的人也喊起来:‘怪事,怎么又热了。’本来他们是向我身边跑,可是没等到我身边,又折头跑了开去。有个别跑的慢的,身上竟然烧了起来,我周身的衣服也烧了起来……” 悟空听得呆呆发愣,心道有这等怪事,心中想着,口中却不自觉的说将出来。 可是曲迎日就如不曾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说将下来:“……我心中的恐惧非同一般,只道这一次当真要完了。此时已有雨神向我身上浇下水来,可是那雨水尚不曾触及我的身上早已没有了。就在我叹息着自己要完了的那一瞬间,有意无意的竟然想到了宁枯峰夜晚,想到了宁枯峰夜间如同月亮般发出的光,我似乎又看到了一个月亮,看到了这个月亮发出清冷的光辉泼洒在我的身上。” “说来也怪,只是这么一想,只觉得心间的那个太阳好像隐了起来,心中的热量登时降下来,我心中一喜,立时让我想到宁枯峰上的太阳和月亮,竟然也是相生相克的。我不敢大意,沉下心来只想着那个月亮,身体内的热量慢慢的降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竟又觉得要冷将起来。我便又想一想那个太阳,身上登时又暖和起来。呵呵,终让我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我就想了,能不能让这个太阳和月亮融为一体呢。我试着让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刚一如引想象,就见太阳和月亮刷的一下就碰在一起,发出一种凌厉的光芒,同时就觉得心间如被刀割一般,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自此知道,这种方法根本就行不通,连想都不要想。” “我好歹让自己体温不升不降,方才站起身来,这一站起来却才发现……才发现……”说到这儿曲迎日竟然现出忸怩之态,面上竟是大有羞色。 六 悟空一直注视着曲迎日,见他如此,不解的道:“日光佛,可有何不妥么?” 曲迎日道:“这个,这个……也没什么。就是风一吹起来觉得份外凉爽……我低头一看我这身上,整个就是一个黑猴子般……” 曲迎日说到这儿,自觉失口,忙的道:“失礼,失礼,曲迎日是无心之失,斗战胜佛莫怪。” 悟空见他如此,笑的前仰后合:“无妨,无妨。老孙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慢说你是无心,就是有心老孙也不怪……噢,老孙知道了。”说到这儿悟空以手指点着曲迎日道:“日光佛,你好滑头,你光着身子就说光着身子是了,偏说什么好凉快。呵呵呵……” 曲迎日讪笑道:“好叫斗战胜佛笑话。” 悟空正色道:“你当年一个童子之身,就是人前光了身子那又怎样?无妨,无妨。” 曲迎日道:“家父拿了衣服来,我方穿了。这时,那女子也过来,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我,嘴角勿自残留着血迹,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毕竟为了我的缘故,那时也没有人去理他。那女子审视我良久,方道:‘你究竟用什么法子破了我的天极冰法术?’听她如此一说,我心情颇为愉快,原来受的种种痛楚,登时全忘了。我笑道:‘我这样的年龄能有什么修为?这里的每个个哪一个不比我强?换做他们任一个,我想都能破了你的什么什么冰吧。’” “‘是天极冰。’女子恨恨的道:‘不可能,哼,你太小看了我这天极冰,普天之下能在我这天极冰下还能动弹的,普天之下除你之外,绝不会有第二个。我本来是想用来和菲玉佛的阴阳手较量一下的,可惜……’可惜什么?可惜菲玉佛已然被擒?还是可惜天极冰已然被破?那女子却是住了口。” “女子又道:‘我根骨奇特,自幼便与寻常人不同,师父助我练成了这天极冰时曾告诫我,让我韬光养晦,待我其它功夫有了小成,那时再运用天极冰,届时必将无敌于天下,纵是遇到赤阳之身,也绝不会在天极冰下过得两个时辰。师父也曾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不可人前逞能争胜。悔不听师父之劝,今日逞强好胜,不但用了天极冰,且把天极冰发挥到了极致,不但伤不得对手,由于我用功过度,我这天极冰神功只怕是已然废了。’说罢双目红肿,泫然而涕。神情极是哀婉,楚楚动人之极。与先前那样一个盛气凌人的女子相比之下,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在旁已久的李耳道:‘这位女子,我若说的不错,你当来自昆仑山。’女子奇道:‘你怎么知道?’李耳对这女子的话不答反问:‘昆仑山极大,其上,山峰不计其数,各峰都有道家高人隐匿修炼。不过有一处所在唤作昆仑五峰,这五峰分别以金木水火土名之,这五峰尤为引人注目。不知你是否来自此处?’那女子愈加奇怪:‘你曾去过那个地方?’李耳道:‘岂止去过,李耳不才,也曾于昆仑山上盘桓数年。昆仑五峰之上,其余四峰皆不收女弟子,独独昆仑金峰上昆仑金母……’李耳正说到此处,那女子突道:‘那是家师,你识得家师?’李耳哦了一声,沉思了片刻方道:‘不对,昔年,我与昆仑金母多有交往,你若是她的弟子,她不可能不向你提起我,可是你一到天庭便……嘿嘿……不过,奇怪,奇怪……’” “李耳这翻话,直说得众人有些儿糊涂了,可是若是细心一想,也实是不难理解。斗战胜佛你想,李耳既是与昆仑金母交往不错,也普于五峰盘桓数年,昆仑金母岂有不向她的弟子提起李耳的道理,可是这个女子上得天庭不但不买李耳的账,反倒点名要找李耳算账……就是寻常人儿也要考虑一番,何况以李耳的才智,又焉有不起疑心的道理?” “此时,那女子初还尤如被咬败了的鸡,垂头丧气,但听得李耳识得昆仑金母,眼中立时现出光来,嘟起嘴道:‘你欺负晚辈,你欺负晚辈,它日我定要告知师父。’李耳见她如此,沉声道:‘谁又知你是哪个的徒弟?纵然你是昆仑金母的徒弟那又怎样,你上得天庭,不问青红皂白,不但伤我天庭数人,且还让这位……这位……净天……净天师兄的徒孙差点命丧当场,另外一个身随你的白虎,现在还不知性命如何,你不但不能自责,还要倒打一耙。休说而今你未必是昆仑金母的弟子,纵是,你不去说,我还要去说上一说呢。’女子听了,脸色变了几变,突的怒道:‘你好不讲理,怎么是我的不对了,明明是你教徒不严,偷了我的宝贝,还要向我的师尊污我清白,当着天庭这许多仙人,你不说个明白我还不罢休呢,快快还我宝贝来。’说着把手一伸,直向着李耳。” “李耳见这女子瞬间变化,当真快极,一见攀亲不着,立时便翻脸,心中也实是有些反感。当下也是怒道:‘你这小女子,我李耳何曾拿了你的宝贝,要说这七彩剑,我看也是你自昆仑金母处偷了来,我还不曾治你个偷窃之罪,你倒反来向我讨要什么宝贝。’那女子见李耳嗔怒,反倒哈哈笑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且笑个不停。众人见了此番情景,也是有些儿摸不小头脑,一个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觉得这女子简直就是个疯子。李耳见她笑得疯傻,也不理她,只是冷眼旁观,倒要看她笑过有何话说。” “谁知,那女子笑毕,却不理李耳,径向我走来,在我身前停住,又审视我良久方道:‘你这童儿,如何便破了我的天极冰术,我师父说了我这师父纵是赤阳之人想破我这术也难,莫不成你便是个赤阳身子不成。’说话之时,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好像在看到我的骨头里。我就欲驳她:‘你又有多大年龄,怎么说起话来如此老气横秋?’” “李耳见她本来与他正说话,却又不理不睬,饶是他修为之高,也当真怒将起来道:‘好一个小女子,你既是如此,也休要怪我,先困上你一年半载再说。’说罢,当即举起葫芦来,向着那女子。那女子见了葫芦,这才惊慌起来,双手乱摇道:‘莫装,莫装,我有话说。’李耳怒道:‘你有何话说?’女子这才肃然道:‘倒要请教,张初九是不是你的徒弟?’李耳道:‘我有一个徒弟,果然唤做张初九,那又如何?’李耳答的实是巧妙,这天下之大,名唤做张初九想来绝不是一个,李耳却只道自己有一个徒弟唤做张初九,实是要防着这女子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那时自己也好辩驳。大凡留意之人,也都听得出他话中之意。” “女子道:‘你只要认了,那便好办。前几日,他不在天庭之中,可有此事?’李耳听她如此一问,神情上便是一怔,便问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女子格格笑道:‘你先说是与不是,你也算是个前辈,说话又何必如此吞吞吐吐,像我这小女子一般。’李耳听她语含讥讽,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女子又道:‘你不说话,那就是当真有了,你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你既是信不过我,只管叫那张初九出来,我与他说。’李耳冷然道:‘你说让他出来,我便让他出来了么?’女子又是一通笑:‘你不敢让张初九出来么? 第184章 ’李耳道:‘你有话快说,我李耳是何等人,岂能上了你的激将之法,有话快说,我要拿人了。’说着作势便欲用葫芦装人。” “谁知这女子此时反倒不怕,只把头一伸,道:‘你装,你装,你把我装进去好了,这样好歹也灭了口,装了我,天下人便不知晓你师徒偷盗的勾当了,果然是个好方法。’李耳听她口口声声只说他师徒偷了她家宝贝,当着天庭之中诸位大仙,这口冤气他如何能吞下。数下放下葫芦道:‘我倒要看看你当着诸位大仙如何污我师徒。’女子见了,又是一通笑,笑毕方道:‘这才算得上是个长者,也不枉了你说与我师父交往了一翻。’” 七 “李耳听他又对自己大加赞颂,有些不耐烦:‘有话快说。’那女子这才道出其中原委:‘张初九偷了我师父的御风诀。’李耳听了,先是一怔,接着便呵呵的乐将起来,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此等事情。你这小女子,说谎也不会。不过单凭你曾听得御风诀之名便知你委实与昆仑金母有些儿渊源,不过,你拿御风诀来作幌子编出此等谎话,实是不妥,你骗得了别人,可偏生骗不得我李耳。’那女子直直的盯着李耳待他说过,方道:‘你为何说这是一个谎言,为何就当不得真。’女子说话之时面色极为平静。” “李耳微然一笑道:‘你有此等慧根,能拿御风诀来做幌子,也算是个有胆识之人,单凭这个,我李耳今日便不会为难于你。可是你小小年纪又哪里知道,这御风诀决不是一个物事,任谁能随意偷得来的,这是一种练功修法,若非有人专一指点,纵是让他在一边看上十年,百年,张初九也是绝计学不来的。而且据我所知,昆仑金母绝不会把这御风诀授于一个男子,且这男子又非你门下之人。故而说你这故事编的实在是可笑,可笑之至啊。’说罢,李耳怡然而乐。” “李耳笑着,却见那女子面色依然极为平静,依然那般直直的盯着自己看,像是要穿透自己。如引一来,不只是李耳觉得有些儿不妥,就是像我也是觉得力些不可思议。按理说,若一个人的谎言为人戳穿,此人一般要谎张的很,纵是脸皮练得厚了,不慌不乱,也定要急着拿出一套说辞来为自己洗清。可是这女子不但不是如此,且依然如引沉静,不言不语,当真讳莫深焉。” “李耳见那女子只管看她,心中似乎也有些发毛,被人以这种眼光看着,若是依着我想象,李耳这一生只怕也不是多见。偏生眼前的这个又是貌美的紧的一个小丫头。李耳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又道:‘你这丫头委实也是胆大,今儿个不妨也叫你知道我李耳是哪一个。想当年我李耳在昆仑山上苦寒之地修炼,走遍大昆仑的大大小小数千个峰头,得见千余修炼之人。始知天地之在,苦心修炼之人甚多,想李耳也是潜心向道之人,便与之切磋……’” “‘……李耳深为这些修炼之人的精神感动,可是有一点儿也深让李耳不安,那就是这些人每日里知道打座苦思,偶尔也动得一动身体,可是修为上却是差得远了。有些儿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修炼。有时李耳也就出手指点一二。也不是李耳夸口,这些人物一待听得李耳的道德经,莫不膜拜,盼能入得门墙。想我李耳那时于道德经也是初窥,于精华也莫能悟得透,又怎敢轻易收徒。当时就婉拒了。谁知这些修炼之人竟然齐集了跪于室外,请求入我道门。这些人每日里都来,吵得李耳也是修炼不得。无奈之下,我李耳便想了一个法子,告诫他们——其一:天下修炼,莫不为道,此为大道,未必非得入了李耳的门墙方为道;其二:每日晚间大家汇集一处,由李耳说些道德经,大家共同参详,每日半个时辰,只看个人领悟能力;其三:这是以道会友,不算师徒。若是依着这三点便罢,否则,李耳也只有另寻修炼之所……”’ “李耳那时就对着那个女子不慌不忙的说将起来:‘……这些人中昆仑金母便是一个,她的颖悟能力颇高。你这七彩剑便是她授于你的吧,想当初她数次向不才李耳请教,我李耳也深知这七彩剑是她至宝,故而最初实是有意要试一试你到底得她几成功力,你又有何过人之处能得蒙她所爱。后来,昆仑金母也曾于我面前提到御风诀,说她这御风诀有个缺陷,要想再修的向前一步也难,要不才为她指点一翻。李耳又岂敢夺他人所爱,且又是一个女子,故而李耳便婉言谢绝。也不听她的御风诀的法门……’李耳正说到此处,只听得那女子咯咯的笑将起来,笑得颇为诡异。” “李耳道:‘我说的有何不对么,要让你来笑。’那女子道:‘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当真是个铁石心肠之人,人家一个女子要把虔心修来的宝贝与你分享你也不愿,你的道行当真深的很呢。’说罢又是咯咯而笑,李耳听了当时面上不禁变色。这女子话中有话,就连我这个她眼中的所谓的童子都听得出,更何况他人?而这李耳又岂有听不出之理?” “那女子又道:‘你是个天生修道之人,没有杂念,这也难怪。人家要与你一起分享修炼的宝贝儿你也不愿,也难怪,谁叫你是个圣人呢,谁叫你一心的修炼什么道德经呢?’说到这儿,那女子眼珠儿一转,又叹了口气:‘也只能说我师父瞎了眼儿,看错了人,这能怪谁,只能怪她自己……可是……’说到这儿那女子话头一转:‘你李耳是这等人,可是你却又怎能保得你的宝贝徒弟儿与你一样?你当年不愿学的东西,又岂能保证他不去学了?再者说了,我可不是当年的昆仑金母,我侯雪凌愿意教的人,他又岂敢不学?’说到这儿,那女子眼波流转,面上竟然泛起微红之色,只是口中勿自咯咯的笑个不停。” 悟空笑道:“你到看的仔细。” 曲迎日听了一怔,觉得悟空话中有话,忙道:“我那时就在身边,自然看的仔细。” 悟空笑道:“若是俺老孙也在身边,便不会看的这么仔细,人家脸上泛红你也看得到。”悟空不等曲迎日答话又道:“女人当真奇怪。” 曲迎日见悟空有打趣自己之心,不下不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怕他一时又戏将起来,到此时他才发现这猴子并不老实。至少不像他想象的那般老实. 悟空道:“日光佛,如此说来,当年李耳在昆仑山上修炼之时,也曾惹得凡思。” 曲迎日道:“也许是吧。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悟空喃喃的道:“好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李耳竟然也同我那个唐和尚师父一般。难得,难得……只是那女子可不同她师父儿……” 曲迎日笑道:“斗战胜佛果然识人,这侯雪凌果然不同她师父昆仑金母,否则又岂能就坐了王母的座儿?” 悟空笑道:“有些儿味道,接着道来……” 曲迎日道:“侯雪凌只把众人笑的瞪目,把李耳笑的羞惭。笑毕,侯雪凌把手一伸,向着李耳道:‘你既与我师有如此深的渊源,且把我的宝贝儿还我吧。’李耳一怔,把葫芦一伸,取了七彩剑,就欲还了她,可是旋又把手一收,眉头一皱道:‘你这翻话就想让我信了你,你把李耳看的特也小了,我来问你,张初九又如何识得你?’” “侯雪凌又是咯咯笑了几声,向着李耳道:‘你为何不去问你的宝贝徒儿,我说的话儿你又信么?我还是不说的好,免的惹人猜疑,这可是个不讨好的活儿……’” 八 悟空听到此处,不由得一声暴笑:“答的好,答的好,想不到王母娘娘当年竟也是如此调皮,倒要看看这个老道儿怎么答复。” 曲迎日道:“侯雪凌如此一说,果然让步李耳不太好看。李耳登时有些儿瞠目结舌。李耳正自难受,不想侯雪凌又笑道:‘好歹当年你与我师父昆仑金母也普有些儿半师半徒的份儿,你也算是个长辈,你这个当长辈的可不能与我这个晚辈一般见识。’说着笑着向着李耳施了一个礼。李耳经这侯雪凌如此一折腾,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说道:‘既是如此,且到里边说话吧。’侯雪凌笑道:‘谢过师伯。’这一声师伯可不要紧,可又把她的师父昆仑金母与李耳当作了平辈,原先的什么半师半徒的话,也全成了泡影。” “侯雪凌又与阿弥陀佛、释迦牟尼诸人见过了礼。方知道师父口中的几大高人都齐集了。不由得暗吐舌头。李耳吩咐人速去把张初九叫来,口中勿自还念叨着:‘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就不曾见他露面,将来如何管理天庭?’侯雪凌接口道:‘谢谢师伯厚意,我这里先代他谢过你了?’说着又向李耳施了一礼。” “李耳被她搞得有些糊涂,问道:‘你为何谢我,这又关你何事了?’侯雪凌咯咯笑道:‘怎么不关我事?师伯适才说张初九将来如何管理天庭是不是?’李耳不明她是何意图,不敢轻易便答了,狐疑的只管看着她。侯雪凌笑道:‘师伯,你想赖也赖不掉的,这里有这么多高人在此,你说过的话儿绝不会不算话的……’正说到此处,张初九低着头入得室来,只管在一边站着,连头也不敢抬。侯雪凌正说的好好的,一眼早瞥见张初九,登时笑的眉目生情,婉声道:‘初九哥快来,快来谢过你师父。’” “像阿弥陀佛与我等倒还罢了,侯雪凌与张初九是何等关系也只是隐约自侯雪凌口中得知,至于他两个中间有何故事,熟到何种程度一些儿也不知,饶是如此,也略感吃惊,如此这等于众人面前张口便是初九哥的叫,这等女子,向来还不曾见过。 第185章 可是最为吃惊的还当属李耳了。李耳听了侯雪凌如此称呼张初九,当真是满脸惊疑之色,看看张初九,张初九不敢抬头,看看侯雪凌笑靥如花的样子,一双美目却只管停在张初九身上。” “张初九简直是一寸一寸的向前挪动,只管低着头。侯雪凌一阵风儿似的旋过去,早到了张初九身边,一伸手便来扯张初九的左臂,口中勿自甜甜的叫道:‘初九哥,快来谢谢师父。’她一张口便是叫张初九来谢李耳,只把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不由得左右相顾,想从别人的神情上找出结果来。张初九被她一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的向另一侧拉扯,侯雪凌一些儿也不让,只管抓得紧紧的,简直是硬拖着张初九来到李耳面前。走的近了,我才看清,张初九真真是满面羞红,本来一张白玉似的脸儿如一张红布一般。” “李耳见了此翻阵仗,如何能忍得住,怒将起来,喝道:‘你那女娃儿,还不松手。’自见得李耳我等还不曾见过李耳当真发怒,这一声喝,实是在场诸人着实吓了一大跳李耳双眉竖起,须发俱张,实是一触即发。若是这个自称作侯雪凌的女子再有什么举动,只怕小命不保。这时可就见过各人的修为来了。我那时就在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的身侧,阿弥陀佛被李耳一声喝,本来是闭目打坐的式子,这时也不由得张开眼来,扫了扫场中情景,随即又垂眉闭目。可是释迦牟尼连眉头也不曾舒得一舒,眼睑也不曾动一动,只管闭目静坐。” “对于李耳这等阵势,若是换作别个女子,只怕也得略加收敛,可是侯雪凌也只是松了张初九的臂膀,口中勿自笑道:‘师伯你当众说过的话,可不能不作数。’李耳怒极道:‘你这女娃儿,我李耳说过的话,又何曾不作数了。这里的事与你无干,休来相扰。’侯雪凌依然笑意盈盈,伸出手来,指点着李耳道:‘师伯,你,适才,曾许诺,这,玉帝,之位,非,初九哥,莫属,是不是?’单是她以手指点李耳的这份胆识就让众人心折。这女娃儿是何等样人,当真不识好歹,在李耳面前竟敢如此放肆。可是这还罢了,当他们体会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原先的吃惊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去了。” “侯雪凌一句话,不但是一字一顿,且声音大极,且她一介女子,这等大声且极为尖锐,在场诸人没有一个不曾听到。听了此翻话不由得身上一震,就连一向故弄玄虚的释迦牟尼也是睁开眼来,我见他扫向阿弥陀佛的脸神,实是有些困惑和迷茫。李耳听了这翻话,本是一脸恼怒,此时也变得愕然起来,嘴巴半开半合,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待得回过神来,方才沉声道:‘你这女娃儿,怎敢在此胡言乱语,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这个自称为侯雪凌的女子说出的这句话,实在是匪夷所思。众人皆知此前李耳试图登基玉帝宝座一位,只是当日便为邬家六奇一路向天歌唱上天庭,把一个天庭搞得乌七八糟,故而听得此话,实是莫不惊极。这李耳当真是命运乖舛,一事未毕又起一事,竟连这等一个小小女子也要来夺这玉帝之位,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可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女子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张初九而要,这张初九又不是别个,偏生又是李耳的得意弟子。这不由得让人便想,这女子与张初九究竟是何等关系,你看她以手扯着张初九的那副姿态,张初九羞态满面的样子,莫不成……众人心中当真是遐想不已……” “侯雪凌笑道:‘师伯莫要生气,你若说我于此地没有说话之地,我便到外面说是了。我怎么说呢,我说什么呢,我说师伯不愿做玉帝了,愿意把玉帝的位子让给她的宝贝徒儿了,这样说好不好呢?’侯雪凌边说边慢慢地转过身子,看她那样子似是自言自语。” 悟空不由得笑得打跌:“呵呵呵……当真笑死老孙了,想不到当年……当年……王母……竟是如引无赖……呵呵,笑死老孙了……” 曲迎日待悟空笑声稍住,张口正欲说话,不防悟空突道:“日光佛,王母娘娘当年便如此泼皮,一些儿也不比老孙差,如今儿为何却又像是个老学究这般死气!” 曲迎日不防悟空有此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悟空见曲迎日不答,便自顾道:“当年老孙若是知道她此翻底细,定要戏弄她一翻,方让老孙欢喜。” 曲迎日听了,心道谁若让猴子抓了把柄可不是好耍子,王母娘娘也不例外,其他人就更不须说了。 悟空见曲迎日沉吟,不知他正自犯猜疑,便催道:“日光佛,快快道来,那侯雪凌后来如何?” 曲迎日见他问便接道:“后来……” 九 曲迎日又停了停,方道:“后来,后来,李耳怒道:‘谁做玉帝,岂是你一介小女子说了便成了的……’这时众人皆知这一句实是当真惹怒了李耳。你想这玉帝之位何等尊崇,纵是他李耳修养高深,平日里苦修道德经,也还摆脱不了这玉帝之位对他的吸引。眼看着这玉帝之位唾手可得,不想为邬家六奇坏了大事,若不是邬家六奇惹事,而今玉帝宝座之上已然坐稳了他李耳。这倒好,邬家六奇未除,这又来了一个小小弱女子,胎毛未退,竟然也要来夺帝位……眼看着李耳怒上心头,一张脸儿涨得发紫,登时便要发作。这时突听得一声长笑,却是张初九。恰此时气氛一触即发之际,突然有人如此一笑,立时把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张初九笑道:‘侯雪凌,你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我师乃当今天庭之上德高望重的长者,普天之下又有哪个能及,想我张初九论德行不及我师万分之一,论修为不及我师万万分之一,我师若坐不得天庭,普天之下绝不会有第二个坐得。前几日我被你捉弄得还不够么?万里迢迢的,你又追到此地捉弄于我。我师宏德,绝不会为难于你,侯雪凌,你快快走了吧,师父不会与你一般见识,还不走更待何时?快走快走。’张初九一面说着,一面暗暗向着侯雪凌递眼色。想我曲迎日当时一介童子之身,随随便便的站了,也无人注意,可恰就站在附近,这一些儿可看得清清楚楚……” 悟空笑道:“张初九这厮当真奸猾,有趣,有趣,只怕这李耳有苦说不出,有怒也只有窝着,这个哑巴亏,我看如何吃得下。”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说的极是,张初九这话果然有些儿狡猾。当初曲迎日尚在幼年,隐隐觉得这话有些儿问题,可是一时也说不清楚。后来细心琢磨方知其心果然叵测,语中颇见富有心计。” 悟空哦了一声道:“日光佛,你且来说一说,如何富于心计了?” 曲迎日道:“你想,张初九于侯雪凌最初道出李耳要让张初九坐上玉帝之时,一句话也不曾说,他显然是要让侯雪凌闹上一闹,他也知晓这玉帝位子不是谁都能坐的,可是好歹也让李耳知道,也让天下人知道李耳坐这个位子坐不得。时值天庭之上皆是道家人物,佛家人物已被淘尽,坐天庭者绝无他人,非道家莫属。若是这李耳坐不成,可不是他张初九的么?更加上这么多年张初九于天庭之中费尽心机,一切要害人手全是他贴心人物,且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就凭着李耳是他师父便要来坐了玉帝,他心中实是不服。” “不过,不服归不服,若是论修为,他可绝比不得李耳。只是做玉帝的也未必便须得是修为上第一的人物,这一点张初九自是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在侯雪凌最初的话他一些儿也不加阻拦,可是一见李耳当真动了怒,立时便要对侯雪凌痛下杀手,他便当即出面。你听他言语,一面对李耳大加赞美,给李耳戴上一顶大大的高帽,另一面叫那侯雪凌速速逃命。这一顶高帽儿让他李耳于众多高人面前如何又能把火发得出来?也只有窝在心里了。” 悟空笑道:“呵呵,这师徒两个果然有些意思,这徒弟可不傻,这个师父当真不好当,谁若有这么个徒弟,只能说上自寻烦恼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可知这张初九话中还有一层意思,你可知晓?” 悟空想了想,把个头摆的只像个拨浪鼓:“老孙一向于这斗心眼的话儿不会说,老孙一向有话直说,这等曲了拐弯的玩意儿不是老孙所长,日光佛,休要再卖关子,快快道来。” 曲迎日笑道:“斗战胜佛果然快人快语。只是这一层意思是曲迎日后来随着事态变化,再加以时日方才悟出。” 悟空眉头一皱道:“有这等麻烦?” 曲迎日道:“你想啊,时值在场诸人都是些儿什么人物?阿弥陀佛、释迦牟尼、南海公主以及我净天师祖诸人哪一个不是当时佛家之中顶尖的人物。张初九当着这些人对着自己的师父李耳大加赞美,说什么普天之下哪个能及,他若坐不得天庭,天下绝无第二个云云,这些话儿若是换作是你便是那释迦牟尼等人,你又有何感想?” 悟空听到此处,瞪大了眼睛,转了几转,轮了几轮,沉思良久方道:“妙,妙,妙。张初九这厮果是个高人。这些话儿明是个于佛家众人面前于李耳些颜面,可实是个祸害的根苗,要挑一挑这些佛家高人的火儿也。” 曲迎日喜道:“不错,斗战胜佛看的明白。且张初九说这话的时候也寻的好时机。” 悟空道:“好在何处?” 曲迎日道:“你想啊,张初九说此话之时,恰值李耳怒火上扬之时,众人皆知李耳动怒,心思都放在李耳与那侯雪凌身上,张初九随随便便的这么一句话,表面上谁也不会在意,可是无意之间,已然把这惹祸的根苗深插入他的心底了。” 第186章 悟空道:“有这等麻烦?” 十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身不在其中,自是不知。想当年我以一介童子的身子,听到张初九这翻话时心中只觉得不舒服之极,我一个童子有何心计?当时听了尚不觉得舒服,何况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这些佛门中的精精儿?我那时虽觉得不舒服,只是也不在意,想那时我心里尚牵挂着舍弟迎月,不知他与那个虎豹兽如何了,又哪有心思去生气?这么些年我也曾琢磨我当年为何便会于心中生起一股怨气,终给我琢磨透。”说到这儿,曲迎日戛然而止。 悟空急道:“究是为何?” 曲迎日缓缓的道:“为何?我曲迎日是个佛家身子,又岂容别家人于我面前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悟空惊道:“哎呀,果然如此,想当年老孙何曾服过谁,哪一个敢于老孙面前说自己厉害,老孙定要与他斗上一斗。日光佛当年年纪轻轻,自然是出生牛犊不畏虎,只想着要与那李耳斗上一斗吧。”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高抬曲迎日了,想曲迎日那时还不至于如此狂妄想着要与李耳斗上一斗,我曲迎日是何等身份,何等修为。想是不敢想,只是觉得心中不舒服而已。” 悟空笑道:“你不敢想,可是在座的可有人想。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定然不服,只是以他们这等身份自是不愿说出将出来,只怕心中暗暗要叫个劲,绝不让你这个修为第一的人儿坐了玉帝宝座。” 曲迎日听了,笑笑不语。 悟空笑道:“当今玉帝便是那张初九,而不是那个什么太上老君李耳,想来便是这个道理了。”悟空语意一顿道:“若不奸猾,像你我这等一老本份,又岂能做得玉帝,实是要耍些儿手段才行,日光佛,那后来又如何?” 曲迎日道:“张初九本意是叫侯雪凌速走,毕竟侯雪凌已然让天下之人知道他张初九适当的时候也可做得玉帝,他也怕李耳当真于侯雪凌不利。可是侯雪凌竟然不领这个情。侯雪凌咯咯笑道:‘初九哥,你好无情……’她这一声‘初九哥’叫的嗲声嗲气,腻人之极,他一喊,张初九登时惊慌起来,双手乱摇道:‘别这样,别这样。’侯雪凌见了,笑的更是甜了:‘初九哥,你想不认账,那可不行,你怎么说的来着,当着天下诸神的面,你把你对我说的话儿再说一遍可不可以。’语声更加嗲了。” “这时可轮到张初九吃惊起来:‘侯雪凌,你可别再害我了,我说什么了?休要血口喷人。’侯雪凌又中咯咯几声轻笑,腻声道:‘初九哥,你忘了,我可没忘,你不是说要娶我为妻的么,你怎么忘了?’听到这一句话,本来惊慌不已的张初九登时松了口气,脸色一正道:‘侯雪凌,你怎么开这种玩笑,我何是说过要娶你来着?’侯雪凌笑道:‘你想耍赖不是你说的么,你不说我怎么会追到这天庭中来,大家说是不是?’说着侯雪凌把脸转向大家。” “这时张初九本是白里透红颇为俊俏的脸儿变得煞白:‘侯雪凌,你……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侯雪凌依然笑道:‘我我我,我怎么了,这话不是你说的么。’张初九怒道:‘休要血口喷人,我张初九虽然修为上不济,可是也不至于说出这翻话来,纵是要娶你为妻,好歹也要请师父恩准了,师父待我胜过父母,我张初九岂能做出这等欺瞒师长的事来?再者说了,我才识得你几天,岂能就谈婚论嫁,你把我张初九看得太没有出息了。’这几句话说的义正辞严,气势轩昂,在座诸人不由得都点点头,就连本来怒气冲天的李耳也是微微点头,都觉得张初九这几句话说的极有道理。” “谁知人家侯雪凌一点儿也不生气,依然笑意盈盈:‘初九哥,你可别怪我,你不仁我不义,你那天在我昆仑山喝醉酒时说过什么话来,你可还记得?’听到这翻话张初九立时吼起来:‘侯雪凌,你当真欺人太甚,这么些年来,我何时饮过酒,又何曾醉过,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客气了。’说着举起手来。可是再看人家侯雪凌笑得更加甜了:‘初九哥,你烦我了,你想杀我灭口,那天你说的话便没有人知道了,好啊,你杀吧,你杀了我吧。’说着闭了眼,伸直脖子昂头,把身子直向张初九靠过来……” 悟空听得此处再也忍俊不住哈哈一阵狂笑,自位上一跃而起落在地上,边笑边捂了肚子道:“好……好……好……这娘们儿……这娘们儿……当年……当年……哎哟……当真笑死人……张初九……怪不得……玉帝老儿……惧内……惧内是从他那个时候开始的……哎哟……” 见到悟空如此,曲迎日也不禁莞尔。 悟空好歹收住了笑:“张初九奸猾的紧,本是要维护侯雪凌一番,保得她性命,只是话中玄机太过深奥,惹得这侯雪凌儿烦了,自是要找张初九的麻烦,有趣,有趣……后来,玉帝……张初九又如何?” 曲迎日笑道:“那又能如何,他要杀人,人家便给他杀,且又是一个女子,这种情形之下,他张初九只有一个办法:跑!张初九便在大殿中跑将起来。侯雪凌见张初九如此,收住了步子,咯咯笑个不停。侯雪凌依然是那般笑法,可是我在一边听了,只觉得后背发凉,心道这是个什么女人,谁若日后娶了她,可当真要了命了。” 听到曲迎日这句话,本已稳份了的悟空不由得又笑弯了腰。 曲迎日道:“这等女子我曲迎日自打出道以来还不曾见过,只觉得女人可怖之极,可是又美丽得如妖娆的花朵,这等女人要去害人,那可不当真给害死了?” 悟空边笑边极力稳住气息道:“不错,不错,怪不得玉帝老儿在王母面前如此老实,果然害死人。” 曲迎日道:“侯雪凌收住了步子道:‘初九哥,你忘了么,我再给你提个醒,你那日醉了酒,说将来要娶我为妻,还说你定要当上玉帝,让我当上天庭之后,你忘了么?’说完又是一通笑,笑得浑身乱颤,这几句话再加这这通笑,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大殿之上登时静悄悄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谁也不说话。” “张初九听了这翻话,扑一声向着李耳跪倒急急的道:‘师父,你不要听这女子胡说。弟子不曾说过这翻话。’李耳重重的哼了一声,没说话。如此一来,张初九愈加害怕,又道:‘师父明鉴,我与这女子只曾相识得几天,就是弟子有此等心,又岂能在此女子面前乱说乱道?弟子绝无此心。’李耳皱眉道:‘初九,你起来吧,你是我的弟子,纵是有此心又有何妨?’这一句话更说的张初九有些儿心惊肉跳,一个劲儿的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李耳叹了口气道:‘那又有什么不敢了?’” “此时侯雪凌道:‘是啊,这又有什么不敢了,这玉帝的位子纵是坐不得,就是想想也不成么?我说师伯啊……’李耳沉声道:‘你不要叫我师伯。’侯雪凌笑道:‘你不让我叫,我偏叫,你明明是我的师伯吗。师伯,师伯,师伯……’李耳听了心烦意乱之极,怒声道:‘你这女娃儿,快快住口。’侯雪凌道:‘你生气了?师伯,你是不是为了邬月家六奇的事儿不开心,你不开心便做不得玉帝是不是?师伯,不是我侯雪凌说一句狂话,这邬家六奇也只有我有法儿除了,你要做这玉帝,必先除了六奇,要除了六奇便少不得我……’” 十一 “侯雪凌如此一说,众人齐都一惊,李耳怒道:‘你这女娃儿除了会添乱子,说什么除去六奇,那根本就是六个怪物,这六个怪物以当今佛家六大高人都除不得,你又有何能耐。侯雪凌笑道:‘师伯,所谓一物降一物,天地万物,生生相克,这本是我道家宗法之一,师伯不会忘吧。’侯雪凌如此一说,当下李耳立时便住了口道:‘依你所说,那又当如何?’侯雪凌道:‘师伯,本来我是有法子,我来此本来有三件事要做,只可惜……’说到此处,侯雪凌拉长了音,不再言语。李耳有些沉不住气,便问道:‘有何可惜之处?’侯雪凌又故意叹了口气道:‘本来我的天极冰术是最好的克制邬家六奇向天歌的道术,只可惜被这个小孩子儿给破了,没办法,这一件儿做不成,那两件也不用做了,不提也罢。’” “李耳一听,知道又给这女孩子儿耍了,当时就要发怒。却见侯雪凌径向我走来。我见侯雪凌向我走来,当下心头一紧不由得脱口便问她:‘你要做什么?’侯雪凌在我面前停住了步,左看看,右看看,本是笑靥如花,可突的面容一肃,叹了口气。自她入得大殿以来,面对着如此高人,向来都是笑脸相对,可是突的叹气起来,倒又令人吃了一惊。侯雪凌幽然道:‘小童儿,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明她是何用意,当下眼瞅着她,只是不予答理。侯雪凌见我不答,又叹了口气道:‘我听他们唤你叫什么曲迎日是不是?’我便反问她:‘你既是知道,为何还来问我?’我一张口,她便转而又笑:‘我还当你是个哑巴,你说话就好。我来问你,你究竟用了何术破我天极冰?’我见她出言不逊,当下闭口不予理睬。” “侯雪凌见我不答,便自顾自的道:‘想我侯雪凌生就一个阴柔之极的身子,偏生又得吃天下无双的玄阴之果,更巧的是又碰到家师昆仑金母,她把我带到昆仑山中苦寒之处,万余年阳光不到处,处处玄冰,经过恩师数年指导,再辅以奇药方修得这天极冰术。当年我师昆仑金母曾有语,道我这天极冰普天下之人无有对手,只要得以先手施展,普天之下无不拜服,你若是有心做个天下一等一的女人绝不是难事。 第187章 那时我便问师父,哪一个才算得上是天下一等一的女人。师父只是笑却不答。经不住我再三追问,她才肯开口,她道你真傻,还有比天庭之后更尊贵的女人么?我当时便笑起来,说定要做这天下一等一的女人。谁知师父又叹息起来,说我这一生休想了。我便问她为何,她道我这身子既是已修练了天极冰,便终生嫁不得人,否则嫁谁谁亡,除非所嫁之人是纯阳身子或可抵得天极冰奇寒。再者说了,要做天庭之后更是不可能了,菲玉佛的功夫以阴阳手闻名普天之下,他能修得阴阳手,便绝不是一个赤阳身子,更退一步说,菲玉佛已有了一个可爱的女人,他对他的这个女人钟爱的很,又岂能纳你为后?我笑对师父言,既是如此,我就去做玉帝好了,你既说我天极冰术天下无对,弄个玉帝做做又有何不可。师父便笑我想的太天真,说这玉帝女人做不得。我便说做得,那时我就想有朝一日也弄个玉帝来当几天耍子。谁成想,我数年修为,初用天极冰术便为你所破,你究竟用的是何种法术,说来我听听,也让我心中无憾。’说到后来,侯雪凌竟颇为伤感。” “我曲迎日对这女子本来无甚好感,对她本来警戒有加,可是听了她的这翻言语,不由得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只是那时我自己也是糊里湖糊涂,宁枯峰的日月只在我心里,它们与我心意相通,我自己尚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说将出来又有哪个能信?故而我也不知如何来答,口中只是说:‘我也不知,我没什么高超的本事。只是巧了罢了。也可能……也可能……” “侯雪凌听我似是愿意说出其中因果,便急问:‘可能是什么?’我便答她:‘也可能是你师父骗你的吧,说什么天下第一,若当真天下第一,怎么第一阵便输了。’谁知侯雪凌听了立时怒将起来,一张俏脸上通红通红的,大声吼道:‘不是,师父不会骗我的,我的天极冰天下无敌,我知道,我师父绝不会骗我的。’一个俏丽的女子,且一向笑意盈盈,可是谁知一旦发起火来,却是如此可怕,看她那样子简直是要疯了一般,她用手扯着头发,跺着脚道:‘师父没有骗我,我知道,我看到了,他们没有一个有办法对付我的天极冰,什么高人,她们不是我的天极冰的对手。’她的这几句话登时让我想起,当我身陷天极冰术之时,被困于内,李耳、阿弥陀佛、释迦牟尼、我师祖净天没有一个不施法相救,纵是用火,也冲不进去,果然如侯雪凌所言,这几个人若是无法破得,这天极冰看来天下当真无人能破。” “我抽眼望去,果然阿弥陀佛、释迦牟尼、李耳诸人无不低头或是侧目顾它,这一下更是让我心中雪亮,这天极冰果是厉害无比,这些人实是无有一个能够破得。侯雪凌疯了一般,又向张初九冲去,张初九吓得直躲。侯雪凌站住了脚,厉声道:‘张初九,枉我救你一次,我说让你娶我,本来是要开个玩笑,我知道我嫁不了人,可你竟是这般对我,我当真这么丑么,当真让你这么讨厌么。’张初九见她不追也收住了脚,嗫嚅道:‘雪凌妹子,哪个说你丑了,你非旦不丑,且是美得不能再美了。’侯雪凌听了这话,立时笑上脸来:‘初九哥,你说的是真话,你愿意娶我么,你当真愿意娶我?’张初九咬了咬,跺了跺脚道:‘不是我不愿意娶你,你定要做天下第一女人,我又怎么能让你做得了天下第一女人?’侯雪凌道:‘我若不想做那个什么天下第一女人了,你愿意不愿意娶我?’张初九道:‘就是你不想做天下第一女人了,我张初九也还得请师父他老人家作主,岂能这么随随便便的便答应娶你?’侯雪凌道:‘初九哥,你不要管你师父,你只说你愿意不愿意吧。’嗨,好一个可怜的张初九。”说到这儿,曲迎日竟替张初九不平起来。 悟空听了不由得心惊奇不已:“这王母娘娘当年果真如疯狂?” 曲迎日叹道:“谁说不是呢?委实如此啊!” 悟空道:“这等女子实是罕见,老孙平生实是不曾见过此等女子,可如今的王母娘娘,你所说的这些可一些儿也找不到啊。” 曲迎日道:“这么多年了,性子确是收了,若是而今她也碰到一个如她当年一般的女子,怕不立时便会被她给宰了。” 听了此语,悟空突的笑了。 曲迎日不明所以便道:“斗战胜佛如何有此一笑。” 悟空道:“日光佛是你想得不差,若是依着我想,若是她碰到这般如她当年的女子也是当杀。” 曲迎日惊道:“斗战胜佛,你也说当杀,究竟为何?” 悟空笑道:“呵呵,日光佛好糊涂,若是不杀,岂不又多了一个王母?!” 曲迎日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当杀,果然当杀……” 第二十一章谛听一 悟空道:“侯雪凌实是有些差强人意,亏她自家还说嫁谁谁亡,既是如此,又有哪个敢娶了她?” 曲迎日道:“不瞒斗战胜佛,我当时站在她身边也是般想。我就想了,这张初九若是答应愿意娶你,可当真是怪事了。自打入得这殿中来,奇事不断,我本来想入得殿中交待得一两句话便去寻找舍弟的,可是被这奇异之事给搅得把这事儿也忘了,只是想,哪有女子这般硬要嫁了人的?” “可是那天怪事偏就都让我给碰上了。张初九道:‘凌雪妹子,甭说你也曾救过我,就是不曾救过我,就是你这般美貌身材,纵是娶了你立时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张初九说这翻话之时面色肃然,绝不像是开玩笑。张初九如此一说,反倒让侯雪凌一愣。侯雪凌怔在当地半饷方回过神来,咯咯笑将起来,此时她把自己的头发撕得不成模样,笑得好听之极,可是神色却是极为可怖。侯雪凌突的停住了笑声,向着张初九深施了一礼道:‘初九哥,有你这一句话,我侯雪凌就是立时就死了,也不枉了作为女人一场。也当真难为你了,嗨,我师父曾说过,说我身子骨奇特,嫁谁谁亡,初九哥,我其实也不会难为你的。也不会这般嫁给你。初九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身为一个女人却嫁不得人,心里实不是个滋味。有你这句话,我这一生也就满足了。初九哥,你保重。我走了。’说着整理整理头发衣服,转身欲走。” “谁知就在此时,李耳突的喝了一声道:‘慢走。’侯雪凌转过身来,冷然道:‘我倒忘了给师伯道别。’说着深施了一礼,转身又欲离去。李耳道:‘休要再提师伯之语。你在天庭之上伤了诸多人众,便想如此走么?’侯雪凌道:‘我侯雪凌伤人便伤了,你又能如何。’李耳道:‘好狂妄的丫头,今儿个我便留你一留,也让你知道好歹。’说到此处李耳手中一晃,便现出一个葫芦来。侯雪凌与诸人见了也都变色。张初九惊道:‘师父不可。’话未说完,早见李耳打开盖子。眼见侯雪凌立时便要给装入葫芦中,陡听得一声喝:‘且慢。’声震屋宇。大家看时,却是释迦牟尼,原来是释迦牟尼一声狮子吼。” “李耳道:‘道友,有何话说?’释迦牟尼单掌胸前一立道:‘道友,释迦牟尼今儿个有些不知好歹,要替这位女子说上一句话。’李耳听得释迦牟尼如此说,当即收了葫芦:‘道友过谦了,道友好歹也是李耳的坐上嘉宾,道友既是有心,李耳便不再追究是了。她一个小女子,其实也算不得有何大错。’释迦牟尼道:‘谢道友。’” 悟空笑道:“这两个倒是爽快。” 曲迎日道:“这两个实也有惺惺相惜之意,这一个方要开口,那一个便即允了,心照不宣哪。” 悟空道:“这方称得上高人。” 曲迎日道:“侯雪凌向着释迦牟尼道了声谢,同时白了李耳一眼,转身欲待要走,谁知释迦牟尼突道:‘这位女子且慢,我有话说。’侯雪凌不明所以,当即站住。释迦牟尼道:‘我有一言相告,适才你曾言,昆仑金母说你这一生不可嫁人,此话本不假,初见之时我观你体内阴气实是太重,世所罕见,觉得蹊跷,后见你施用天极冰之术方知你实是练功所至。可是而今以我所见,你体内阴气已然散去,已与常人无异,你师父之言,而今已解,尽管谈婚论嫁好了。’侯雪凌听了,面上似惊似喜,半饷方道:‘……当……当真?’释迦牟尼一笑退回原位坐了。侯雪凌扫了张初九几眼,泪珠儿便扑扑往下流,面上却是喜得紧。向着张初九张口欲说什么,可是还是住了。” 悟空笑道:“老孙明白了,当今天庭与西方灵山颇为亲近,想来这算得上一个因由了,无怪,无怪,王母好歹也算是受了释迦牟尼一个恩惠。” 曲迎日道:“说的是。” 悟空道:“侯雪凌此回可放心走了。” 曲迎日道:“这一次可未如斗战胜佛所言。” 悟空略略一惊:“为何,又有何事?” 曲迎日道:“此次倒是侯雪凌找了别人的麻烦。” 悟空奇道:“别人的麻烦,她道术已破,七彩剑被收,又有何能耐找得别人麻烦?” 曲迎日道:“道术破了不假,七彩剑被收也不假,可是这人只要活着,嘴巴只要还能动,便会给人找些麻烦来。” 悟空笑道:“日光佛所言不虚,不知这侯雪凌又闹出何等事端来。” 曲迎日道:“侯雪凌转身欲走,可是却又回过身来,向着李耳深施了一礼。李耳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是要告别。谁知侯雪凌却又转身向着四周各施了一礼道:‘各位,小女子今儿个实是不知天高地厚,丢丑也丢得大了。 第188章 我今儿个也无颜回去面见家师。既是已然丢人了,索性再丢得大一些。今儿个诸位高人前辈齐集于此无非是为了除去宁枯国邬家六奇。本来依着家师之言,以我天极冰术攻其不备,或可擒了邬家兄弟,可是……当今天庭之上,菲玉佛已然被擒,天庭已然是多日无主,由于天庭混乱,以至天下苍生饱受战乱流离之苦。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也实是不愿看到这种情形,小女子说的不错吧。’” “众人听她如引一说,有的暗暗点头,有的低声言语,也有不吭不响的,可是在心中实也是认了。侯雪凌又道:‘若是邬家六奇不除,这天庭终是不稳,他们弟兄有事无事来闹上一阵,纵是有了玉帝,也会给人家赶了到处跑,大家说是不是?’说到这儿侯雪凌有意无意的瞥了李耳一眼。显然这一句是说李耳登基那日邬家六奇闹上天庭之事。侯雪凌而今又提此事,用意不言而喻。” “侯雪凌又道:‘若是依着我小女子的话,这玉帝也不是哪一家买定了的,哪一个若是当真有本事除了邬家兄弟方算得真本事,也不要管他是道家还是佛家,谁若能除了六奇,谁便来坐了玉帝的座儿,大家说好不好?’说罢,侯雪凌向着四周观看,以期望得到回应。可是四下里本还有几个在那儿小声啼咕,听了她这句话反倒住了口,大殿里霎时静下来,除了呼吸没有一点儿声息。这样来,反让侯雪凌有些儿不知所措,一脸的茫然。我那时见了这翻情境,心中有气,这提意没什么不好,管他是佛家还是道家谁除了六奇谁做玉帝,这又有何不可了?我就觉得很好,当时我就喊起来:‘好啊,好啊。’边说边拍起手来。偌大一个大殿,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齐刷刷的齐向我看来。我……我……当时见了,也觉得有些儿手足无措……” 悟空呵呵一乐:“日光佛,原当如此,原当如此,合老孙脾味,妙,妙!” 二 曲迎日道:“侯雪凌见了竟是大为感动,直直的看着我,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想不到,实在想不到赞成我的只有你这个破了我天极冰的童子。我本还怨恨于你,好,就冲着你适才的话,我侯雪凌此后决不再找你麻烦。奇qisuu.书你破我天极冰的仇怨自此一笔勾消。喂,李老道,你倒是说句话,我说的话儿,你赞成不赞成?’她这一句李老道,把在场诸人都吓了一跳,在场人中立时就有人喊了一句‘大胆丫头,无礼。’侯雪凌向着声音来处冷笑了一声道:‘小女子说的有何不对了,我敬他李耳是一个长辈,呼他一声师伯,是他自己不应,怪得谁来?’这一句说的冰冷之至。” “侯雪凌见李耳不答她的话,立时提高了声音道:‘李老道,我说你呢,我说的话,你听没听见,应是不应?’李耳此时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恨恨的道:‘你这丫头,好,今儿个就依你之言,在座诸人,哪一个无论他是佛家或是道家,只要能够破了六奇的阵势,便做这玉帝宝座好了,我李耳不来反对便是了。’听到李耳这翻话,在场诸人无一不惊,想不到在道家占据天庭的情况下,李耳竟然受不了这小女子的话,许下这个诺来,都觉得李耳太过草率,座下立时又是议论纷纷。” “正在众人议论之时,不想侯雪凌又出惊人之语:‘李老道,你适才若是痛痛快快的应了,我侯雪凌还认为你算是有豪气之人,这般扭扭捏捏的答应了,不够痛快。算不得真英雄。’” 悟空笑道:“得理不饶人,老孙原以为是自己的拿手好戏,谁想这王母年轻时候绝不比俺老孙差。这李耳果算不得英雄,有些儿小家子气。” 曲迎日叹道:“斗战胜佛,你可别忘了,这争的可是玉帝宝座,天下英雄,有几个能够看得开,大方的起来。” 悟空笑道:“老孙于这玉帝家座儿便不曾放在眼里,坐便坐了,不坐便不坐了,有何想不开之处。这玉帝宝座,我看也没甚么好的,整日里坐在那儿说说这说说那,就是想四处走走也不能够有什么好?不好,不好。” 曲迎日微笑不语,心中却是另有盘算:这猴子口里说的轻巧,当年还不为了一个弼马瘟争得个你死我活,这时却说起痛快话来,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果然如此。 曲迎日心中盘算,口中却道:“那是,斗战胜佛英明,李耳当年哪有斗战胜佛此等豪壮胸怀。” 悟空听了,心中受用,只管叫将起来:“快说,快说,后来如何?” 曲迎日道:“侯雪凌见李耳受自己激将,本当欢喜才对,可是那时竟不见她有一些儿欢喜,相反面色竟是颇为凄然。李耳道:‘你这女子还有何话说,若是无话,还请自便了吧,我们还有事未完。’侯雪凌冷笑道:‘你忙什么,我还有话要说。’李耳奇道:‘你还有话,那就快说。’侯雪凌道:‘这天庭无有玉帝,本也不是我小女子能管得了的。适才虽说谁若除了六奇谁便来坐玉帝之位,可是当今之时,实是你道家在管着天庭,说是道家在管着天庭,还不如说是你这个老道在管理天庭。若是无人除得了六奇,这玉帝的位儿是不是就由你这么长期占着?这和你做了玉帝又有何不同?大家说是不是?’” “我那时听了,心里愈发欢喜的紧,侯雪凌说的当真是太好了,是啊,若是无人能除得了六奇,那么玉帝之位又当如何呢?只听得李耳道:‘若是依着你说,那又当如何?’侯雪凌道:‘若是依着我,总得限定个日子,你道家在限定的日子内若是除不了六奇便当自行退位,远离天庭,此后便不要再提天庭之事,你看如何?’李耳愣了半饷不语,此时众人把目光齐都聚在他的身上。李耳面色深沉,想了半饷,方才一声长叹:‘是我李耳小看于你了。我李耳对自己也是高看了许多,你今日所言果然有些道理。若是始终除不了六奇,这个玉帝的位子纵是坐在上面也是不稳当,没有多少意义。可笑我李耳一生自视清高,自以为自道德经上悟了诸多修为便以为天下无敌,这玉帝之位便非吾莫属。只是冥冥之中另有他意,每到非常时刻便有劫数应身,想来李耳与这玉帝之位果是无缘。好吧,李耳今儿个便听你一句言语,你定个日子好了。’说罢,闭目不语,面色灰败,甚是难看。” 三 “侯雪凌咬了咬嘴唇:‘这个……这个……时日么,便以三十日为限,你看如何?’李耳道:‘便依你,三十日便三十日,若是三十日内破不了六奇的阵法,李耳便甘拜下风,此生不再想玉帝之位。他人若是有能力便自去坐好了。’侯雪凌冷冷的道:‘好,我侯雪凌要的便是你这句话。你若坐不了,可不许不让我的初九哥来坐。’李耳淡淡的道:‘我既坐不了,初九若是能坐了,那自是甚好,毕竟初九是我弟子,总比他人来坐了要强得多,我欢喜还来不及呢。’侯雪凌道:‘你若如此说,我侯雪凌也承认你老道算作一个高人。它日待得初九哥登上玉帝之位,我身为帝后,定会给你一个至高的荣誉。’李耳淡淡的道:‘老道感激的紧,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悟空笑道:“妙,妙,李耳一语成谶,后来这李耳身为太上老君,想来便是由此而来了。” 曲迎日叹道:“是啊,世事变幻,谁又能想到,所有一切果真如这女子所言,张初九身登玉帝之位,这侯雪凌便成了王母,侯雪凌也不曾忘记当日之言,便让玉帝封了李耳一个太上老君的称号。” 悟空笑道:“张初九是李耳的弟子,所谓师徒如父子,既是儿子当了皇帝,老子便是太上皇了,故而封个太上老君,也是彰示天下,他张初九总还是敬重师父的。此举总算是堵了天下人的口,算不得欺师灭祖。同时也为天下之范,总要叫弟子孝敬师父才好。” 曲迎日道:“那是,那是,弟子教敬师父,本当如此。” 悟空道:“这既是后话,天下人皆知就不必提了,那日又发生何等事情?” 曲迎日道:“侯雪凌径向张初九走去,张初九这时就如傻了一般,手足无措。侯雪凌在张初九面前站住了,看了看张初九半饷方道:‘初九哥,我侯雪凌一个弱女子今儿个丢人算是丢到家了。所修功夫一朝尽毁也还罢了,可是今日我当着众人之面要你娶我,也算是自取其辱。只是我侯雪凌做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师父说我此生不得嫁人,可是适才得蒙高人指点,说此忌已然破了,你也听到。想是冥冥之中另有深意总让我侯雪凌坐上帝后之位。我今日所做一切,既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我料普天之下无人破得六奇的向天歌,若是尚有一个能够破得,必是我侯雪凌无疑。三十日之后,我听你信息,若是你师父破不得,你便来找我,我侯雪凌好歹也要助你破了这六奇阵法。’” 悟空赞道:“好一个小女子,依然念念不忘帝后之位,果然有些儿韧性。” 曲迎日道:“那侯雪凌说了这翻话后不待张初九答话,转身向我走来。我不知她要做什么,正疑虑间侯雪凌一伸手握住了我的手道:‘小兄弟,今儿个这么多人,只有你为我喝彩,我这个做姐姐的很是感动,它日你若有事要我来办,尽管开口,我记着你这个情。’我听了她的话只觉得有股热血直冲上来,也大声道:‘好姐姐,你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事,我也一定会帮你,水里火里你尽管说。’没成想我说过这句话,侯雪凌竟然目中滚出泪来,牙咬着唇,仰起脸,不让泪儿掉下来。 第189章 那一刻,我只觉得她可怜之至,不由得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悟空笑道:“想不到日光佛竟与王母娘娘有这等缘分。既是如此,为何不求王母娘娘在天庭之上封个官位,也强似在这苦寒之地,毕竟此地比不得娑婆世界的繁华。” 曲迎日笑道:“斗战胜佛有所不知,娑婆世界虽则繁华,可是若是论起修炼来还比不得此地,这是其一;另外自有其它因果,待日后慢慢与斗战胜佛道来。” 悟空笑道:“说的是,你且继续道来。” 曲迎日道:“侯雪凌说完这翻话又转向释迦牟尼道:‘今日多蒙高僧指点,小女子不胜感激。’释迦牟尼见了,站起身形笑道:‘我们佛家讲求的是一个缘分,你我既是在此相遇便是个缘分,这是个善缘,我观施主做事执拗,且一身清光盈盈,做事得体,你若能够做到锋芒稍加收敛由更佳,且记得饶人处且饶人。日后必能成得一翻功德。’侯雪凌道:‘谢高僧指点,高僧之言,小女子此生谨记。’释迦牟尼袍袖一展,手中现出一朵莲花来,莲花颇小,也只手掌大小。释迦牟尼道:‘这朵莲花你且妥当收管,他日若是有需相助之时,只需到得西方欲海边上,向着此花叫上三声释迦牟尼,然后把此花抛入欲海,届时,我自会来相助于你。’侯雪凌伸手收莲花于手中,强自展颜道:‘小女子何德何能,得蒙高僧如此钟爱,他日若是能有所成就,定不忘今日之德。’言罢,折身而去,再不回头。” 悟空微然一笑:“原当如此,原当如此。老孙知了” 曲迎日不解道:“斗战胜佛为何有此一说?” 悟空笑道:“日光佛,老孙说的是另一事。” 曲迎日皱眉道:“迎日愚钝,愿闻其详。” 悟空道:“日光佛净琉璃世界久了,娑婆世界之事也多有不知之处,也是难怪,其实也没别的事。这些年心中总有一个疑问,在心中或隐或现。今日总算让我知道因果。” 曲迎日道:“究竟是何事,还请斗战胜佛明言。” 悟空笑道:“在当今娑婆世界果真是一个道家一统的天下,天庭中人果然皆是道家之众。可是有一奇怪处,那就是于下界之中却是佛道并举,且佛家大有超越道家之势。这等事情老孙原本也不曾在意,只是那几年陪着那个唐和尚西赴灵山,每每所逢非僧即道,且僧众之位更崇。那时便曾想这天上玉帝心性当真不错,竟能够容得佛家争得自家香火。如今老孙方始方知道其中因果。” 曲迎日笑道:“我当何事,斗战胜佛所言原是为此。” 三 三 悟空笑道:“这芭蕉扇儿老孙当年也曾吃的苦头,那风儿可是吹的紧,立不得脚,只是李耳的芭蕉扇有何能奈倒是不知。” 曲迎日道:“李耳也曾芭蕉扇儿来扇风,你若立在云头上,自然是扇得你立不得足,只是这宁枯国六峰,你岂能扇得动?六怪匿在洞中,你能奈他何?岂止如此,不扇倒还团了,一扇之下倒现出宁枯峰的怪异之处来,宁枯峰上金光四射,六峰连成一体,到得后来这风不但扇不过去,却被金光反折回来,吹得天庭宫宇摇摇晃晃,李耳一怒之下,把此扇化作一条绸带漫天弥撒下去,绸带飘舞,直把六峰团团围裹,就如一条发疯的巨莽,作势要把宁枯六峰挤压成粉。六怪见势也是害怕,单只从向天歌的响声比往昔更在便知端的。歌声飘缈,无孔不钻;绸带飞舞,柔软至极,歌声看似对这绸带没有任何作用。眼见着巨绸愈缠愈紧,歌声似乎也变得小了。空中诸神见了,莫不喜笑颜开,哈哈怪笑,就连李耳这二十余日积在脸上的阴霾也是一扫而空,初露笑颜。可是笑声未尽,只见下界陡的现出红艳艳的火光来,接着浓烟而起,看时,正是六峰之中的宁枯峰,其余六峰倒还罢了,无甚异处,独独这宁枯峰处峰巅赤红,浓烟滚滚。李耳当时大叫了一声:‘不好,妖孽竟破得吾宝。’忙收了宝贝,重又化作一柄扇儿。我那时正在他身侧看的仔细,只见扇中,有三个孔儿,勿自冒着烟,孔的周边隐隐有些儿红火正向四周蔓延。李耳手忙脚乱的意欲灭火,拍打之间,三孔之中竟然突现火苗,李耳正自慌乱,旁边早有龙王哇出水来,直浇在扇上,这可倒好,陡然间那火大了数倍,只一瞬间那火直扑李耳,李耳周身是火,扇子儿也甩在了云端。龙王的水浇到哪儿哪儿是火。整个空中烈焰腾腾,眼看着那火直扑附近宫宇。那时舍弟迎月就在附近,就在龙王吐水引得李耳周身是火之际,舍弟向着李耳周身不知掷了一件什么东西,看似一个小球球,球球突的爆裂开来,白花花的好像是水,全都倾在李耳身上。” “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电光石火之间,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见白花花的一片,就如一个活物一般,在李耳周身转了一遭,李耳身上火光顿失,那亮晶晶的东西转瞬变大,这时众人看的清楚,分明就是一个水波,那水波向着有火处只一卷,所有烟尘,尽皆消失不见,天庭刹时又恢复了往昔的清明。众神正诧异间,水波又是一卷,转瞬变小,又化作一个小球儿,回入舍弟手中。直到此时方才听得众人惊呼之声盈耳,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我那时也是呆了,不知道我这个一向顽皮的弟弟何时竟修得这样一样本事,他手中的那个小球儿,近来三五日我也确曾见他拿在手中玩,我也只当是一个小玩意儿,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有如此神效。此时众神眼光齐都盯住了舍弟。我自然也是不例外,可是一看之下,我也糊涂起来,只见舍弟面上一脸的惊疑和迷茫,手中拿着球儿也是上看下看的,一副惊慌的模样,是不是,迎月?”口中说着,同时曲迎日把脸转向了一边的曲迎月。 曲迎月一听,立时乐了:“呵呵,这事说起来的确是神妙之极,就连我自己也是不信。我当时手中握着球儿不断把玩,就在芭蕉扇被李耳收回的瞬间,我只觉得我手中的小东西竟然要自我手中溜走,我当时也没甚在意,只是略微抓紧了一些而已。可是等那火儿大了起来,我就再也握不住那球儿,那球儿便自我手中硬是飞了出去,你们看到我好像是我把小球掷向李耳,其实不是,是我要抓住球儿而已。这小东西竟似与这火有些儿恩怨,说起来哪个又能相信?不过,我好歹算是救了李耳一次,这火若是让他自己来熄了,只怕未必。整个天庭宫殿森立,也算是我让他保留下来。这件事至今一想起来,仍觉得令人心爽之极。” 悟空双目连闪,笑道:“月光佛,你这宝贝就连你自家也是不知,哪儿弄的?” 曲迎月又是一笑:“李耳当时便问我此是何物,我自然说不知道。李耳还以为是我佛家至宝,见我不说当时也不便于勉强。后来师祖、家父以及我这个兄长也来问我,我告诉他们也只是一个寻常的球儿而已,只是球中的水却不是来自天庭,也不是来自寻常水。而是来自宁枯峰。斗战胜佛,我适才曾说过柳侍卫曾把我送在宁枯峰的池中泡了一个澡儿不是?醒来之时,我觉察那水些儿不同,颇具神效,临走之时,便弄了个手段,以池中荷叶化作了一个瓶儿,弄了些水在里面。我当时就想,此水既是医得我的身体,将来或许还有他用。不成想却用在了李耳身上。也算是他福泽深厚了。” 悟空惊道:“竟有此等怪异之事?!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口中啧啧有声。 曲迎月笑道:“我正与家父、家兄、师祖谈论此事之时,李耳突的来访。李耳要找我原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却是在意料之外。我救了他,他要表示谢意,自是要找我,可是以他那时身份竟然只身来找,绝不能说不令人吃惊。他来的最主要的事当然绝不是要表示谢意。不过他与师祖及家父的一翻话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是吃惊不小。” “那老道竟言他已放弃坐上玉帝宝座的打算,懊悔自己虽悟得道德经却不能身体力行。还说自己实是不具有做天庭主宰的根基,自己已然向众神宣告过放弃之事……” 悟空听到此处,乐得屁巅屁巅:“呵呵呵呵,我说这老倌儿到此方算梦醒,还不算晚,还不算晚,此时醒来,也还不枉了他修行一场。” 第二十二章日月双童一 第二十二章日月双童 一 悟空道:“此后,你定是便回转天庭了。” 曲迎月道:“那是自然,那时,我若不回天庭,我又能到哪里去呢,毕竟父王、兄长皆都在那儿。” 悟空笑道:“不错,你若不去,只怕老曲儿寝食难安了。”略微一顿,悟空道:“你弟兄两个福缘不浅,此后与邬家兄弟之战,你两个定是出力不少。只是老孙不知,这后来究是如何便破了邬家兄弟的阵法,这侯雪凌究竟又是如何便做了王位?” 曲迎月笑道:“斗战胜佛,你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其中事情淋淋总总,总之是颇是繁复,你总得让我歇一歇,喝口茶儿。” 悟空笑道:“好一个油嘴的佛爷,想饮茶只管饮便是。日光佛,你也歇的够了,后来之事你且道来。” 曲迎日微然一笑:“斗战胜佛要听,曲迎日自然遵命。话说当日侯雪凌走时,曾与李耳有三十日的约定,三十日之内若胜不得邬家兄弟,则天庭玉帝宝座自有别人取了。此后阿弥陀佛与燃灯及释迦牟尼诸位西方佛家人众尽皆走了。净天师祖当初本就居于天庭之上,再加上李耳知道我这一脉与阿弥陀佛这一脉本就有所嫌隙,且我这一脉绝难成得大事,故而便着意挽留,实则上也是一朝需要人手,好歹也能帮上一帮之意。 第190章 李耳之意我师祖又怎能不知。若是依着我父子之意立时便走了,这天庭之位管他谁个来坐了,与我等又何干。可是师祖毕竟是不同,他跟随菲玉佛日子久了,于这天庭毕竟还有些留恋之意,不过这还在其次,这深一层意思日后我兄弟也才明白:师祖好歹也是想叫我们这一代小辈多一些历练。这一翻苦心却被我父子误解,为此我兄弟此后也多有抱怨。直至我兄弟另有际遇,方始明白师祖一翻苦心。” “侯雪凌走后,李耳自是不敢怠慢。立时便把天庭精英尽皆招集。商议对策。只是此时天庭之上伤兵累累,邬家兄弟冲上天庭那一战,早已把天庭之兵杀得其心惴惴,心惊胆寒了,一时间又哪里有什么良策了。张初九道:‘师父,依我来看,邬家六贼,除了一曲向天歌,别无法宝。菲玉佛是何等人物,却除不得翻天草。待得六贼一至,则此草即除。故而这向天歌实是当今天下第一等厉害功夫。可笑菲玉佛不识货,以至恼了六贼……’” “李耳不等张初九反话言尽,便即冷冷的道:‘初九,这等话不说也罢,如今之计便是要想个法子如何破了向天歌。’张初九何等乖滑,知道侯雪凌如此一闹已然令李耳对自己生了疑心,自己一张口便即遭他冷言冷语。心里也只有暗暗叫苦罢了。可是口中却道:‘师父教训的是,初九倒有一计……’却不再言。李耳道:‘有话尽管说便了。’初九道:‘弟子又怕师父生气。’李耳气道:‘但管道来。’张初九道:‘西方极乐世界中诸人的向天歌尚被邬家六贼击败,故而力敌绝不可以,只有智取。我等在观战之时,明明见到邬家六贼已落败势,却反被他胜了,师父想一想,这是为何?’这一句话不要紧,立时提醒梦中人。李耳哎呀一声道:‘是啊,是我糊涂,初九说的是,以你之见,更当如何?’李耳面上登时浮出笑容来。张初九见了自也是欢喜:‘师父,若是以我看来,宁枯峰上小日月,必是个妖物之气,想是吸得天地精华所至,这日月乃天地之中最具灵气的,我等若是把这日月匿了……’说到此处,张初九故意拖长了音,眼却看着李耳。” “这几句话只把李耳听的心花怒放,面上笑容再展,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旋即道:‘好是好,不过……却有不妥之处。’张初九道:‘师父,又有何不妥了?’李耳道:‘天下苍生,皆吸得日月精华,若是一日不见日月,则心情郁郁,二日不见日月,则翘首以盼,三日不见日月,则病瘟附体……七日不见日月,则苍生命休,那时破得天庭之时,天地万物已然不复存在,我坐这玉帝之位又何有趣哉?’” 悟空笑道:“日光佛,这老道倒有好心肠,只是他实是不明白,无论是哪一个,若要坐得天庭,便须要不得这好心肠。老倌儿有好心肠,自然坐不得天庭,可笑他还不自知,偏要来试一试。亏生他做不成,纵是做得,也要给人一阵乱棒打下来,徒惹得这一身尿骚气,老倌儿没有自知之明,还亏他还修过道德经。不智,不智,实是不智之才。”悟空边笑边摇头,似乎一切皆被他看在眼里,悟在心头。 曲迎日听悟空一语,也自心惊,心中盘算之余,勿自道来:“那张初九却道:‘师父,要成大事,须顾不得那么多。以初九想来,只须三日不见日月,宁枯峰上光华定然弱了,且这三日之内,以师父之力,突入宁枯峰中痛下杀手,邬家六贼只须杀得一个,向天歌还不破了?还请师父三思。’张初九这一翻话,颇让李耳犹疑不决,道:‘这个……这个……,不妥,不妥,只怕胜之不武。纵是胜了,也总要给人落下话柄……’张初九道:‘师父,你这般瞻前顾后,只怕错失好时机。’” “李耳勿自沉吟,手下众神已然有许多附和张初九的,都道此法实是甚妙。李耳为众人一急,牙一咬道:‘好,就这么办。权且试一试。初九,你速差人掩了日月星辰,便以三日为限,三日之内破得便破得,三日之内若是破不得,为师也只有另想他法。’张初九听得李耳应了,口中恭维道:‘师父,三日之内定能大事得成,弟子只等着喝师父的庆功酒了。’李耳听得张初九如此一说,面上一紧,笑骂道:‘小子,就你嘴甜,事若谐了,算你第一功。’张初九道了声谢师父,径自去准备相干事宜……” 悟空听到此处,突的忍俊不禁,大笑起来,你看他笑的前仰后合,周身乱颤,再也坐不住,身子前倾,一个前滚翻,方自立起身来,勿自笑个不停。 二 二 悟空如此失态,倒让曲迎日弟兄两个摸不着头脑,他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尤其是曲迎日细细体味自己适才所言,发觉并无可笑之处,当下面色肃然道:“斗战胜佛,为何愚弄于我?” 悟空指了指曲迎日,又摇了摇头,只笑的直不起身子来。好歹停一停,才干道:“报应……报……报……报应。掩了日月这个法门,也亏得李耳也……也曾用了……想当年……老孙……老孙西行之时,也曾用了,那时老孙还只道是天下无人用过,颇以为傲……哪里想到这师徒两个也曾用了……报应,当真报应,他们用在邬家兄弟身上,老孙却是用在那个牛鼻子的徒子徒孙身上,当真报应……” 悟空直说了几个报应,口中笑声勿自未停,只是笑声却是小了。 曲迎日弟兄这才释然,相视一笑。 曲迎日心道这猴儿自入得净琉璃世界,一副面孔,总是要像个佛爷样子,可这骨子里的东西却是装不来,时日久了,总要原形毕露,看来,而今举动方显这猴儿本性。 曲迎日待得悟空坐了方才道:“果然是个报应,正应了我佛门因果之意。李耳一世英明,哪会想到,若干年后竟要吃斗战胜佛如此一个亏儿。” 悟空笑道:“日光佛,休要当真,老孙也只是笑着耍耍而已,因果之说,老孙也不曾便信了。你且接着道来。” 曲迎日听得悟空如此一说,心中暗骂自己愚钝,怎么竟就顺着这猴子的杆儿爬,倒好,反被这猴儿揶揄一番,心里老大不痛快。 那边曲迎月见哥被悟空抢白,虽说悟空无意,可也让哥哥颇为难看,心中不由暗乐,心道哥哥哎,你一世以稳重著称于净琉璃世界,又哪会想到在这猴子面前儿竟不管用,看你可还敢顺杆爬,我早说这猴子儿不是好人,你却不信,今儿个便有难看。 曲迎日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略显尴尬的心态,才道:“张初九差人掩了日月星辰。李耳便率人于空中观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宁枯峰诸峰之上金光滟滟,花草树木尽皆看得分明,方圆数百里尽皆被它金光照得通明,哪里是个黑夜?把宁枯峰看作是一个小太阳,绝非虚言。李耳不由面现忧色,向着我师祖道:‘净天大师,所谓天无二日,宁枯峰虽小,却俨然便是一个小太阳,有日之时尚不显其亮,而今遮了日月,方显它的昭彰。如此妖异之事,真是闻所未闻。我于这宁枯峰知之甚少,大师跟随菲玉佛时日已久,可知这宁枯峰往日之事否?还请见告。’净天师祖讷讷的道:‘这个,这个,不瞒你讲,这个我也知之甚少。数年之前家师主持天庭之时,确也曾有人告知,说是北俱芦州境地有一处所在唤作宁枯国,此处颇有灵异之气,直冲天庭。家师便遣我来此。贫僧围着此处转了数转,也只觉此地灵气逼人,尤以六峰中的宁枯峰,最具灵气,颇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宁枯峰之上也偶现各方高人踪迹。我盘桓数日,见此地于我佛家香火颇重。更为可贵的是我这个徒儿,身为一国之君也能终日理佛。’师祖边说边指了指家父,又道:‘贫僧既来此一场,便觉是个缘份,故而便收了这个徒儿。可笑贫僧修行太过浅薄,竟无法参悟得透其中玄机。此后六怪在此作恶,先是大肆修建寺庙,引得民怨沸腾,民不聊生,方至宁枯国上下齐齐捣毁寺庙,方知此六贼实是用心险恶。竟然用得个先扬后抑的法门。’” “李耳道:‘总之此地实是太过诡异,灵气既重,又不见妖气。只是六贼心术不正,此灵气竟为其所用,若不早日除了六贼,它日灵气与六贼合而为一,只怕天下为其祸乱,再无宁日了。可笑我李耳,得蒙高人指点,自以为悟得道德经便可天下无敌,自此便可为天下苍生造福,谁知又生此怪诞之事。小徒此法原本要绝其灵气来源,只是此峰久已吸得天地精华,而今看来已成气候,若要指望三五日内除去,绝然不可。休说三五日,就是三十日三百日也绝难除之。我李耳玉帝之位倒可不坐,只是此事……天下大乱矣,天下大乱矣……’李耳是连连摇头。” “此后三日之内,宁枯峰上白昼交替,日光月光更迭,竟胜往昔,张初九之法实是荒诞之极。转瞬间三日已过,三日之内宁枯峰之光竟无枯竭之相。无奈之下李耳传令让日月重辉天下。张初九却道要再等得三五日或能有些成效。斗战胜佛,你想一想,此时的李耳又岂能再听他言语。或者李耳心中以为这张初九要拖延时间也说不定……” 悟空笑道:“此言不虚,三十日之内若除不得六怪,这宝座可要换主儿了,这主儿可不正是张初九,那牛鼻子要是不起疑心方怪。” 曲迎日道:“是啊,个中道理但凡当日听得侯雪凌言语者皆会想的明白,若说李耳不多心那才真叫怪。李耳空自着急,可是他手下可用之才实在是少。天庭众将有何才能他又不知,就是有些才能的也只是与张初九一条心,张初九不发话,哪个也不愿多口,毕竟没有一个有把握破得了六怪,谁若自愿请命,若破不得,不但弄得一身不爽利,只怕小命也要不保……” 悟空道:“此语甚妙,此时天庭已然不是天庭,徒具一副空架子而已,区区一个李耳,谁来在乎于他,枉他修得道德经,可在这权势面前也还是放不下,可惜呀,可惜。 第191章 这三十日之内他可有大的举动?” 曲迎日道:“大动干戈倒有一次,可还不是大败亏输?时光飞快,二十日已过,李耳竟还没有万全之策,不得已之下李耳也只有强攻,水火雷电统统用上,再加上他在上方亲自督战,可是统统不管用,都架不住向天歌一吼。但凡近得宁枯六峰附近的莫不元神俱灭。李耳无奈之下,甩出金刚琢,不要我说斗战胜佛也猜得清楚,那金刚琢固可击得坚硬之物,只是六怪不与他谋面那又何用?金刚琢也可套得诸般兵器,可这向天歌全赖声音,金刚琢纵是神武又有何用?李耳也曾祭出葫芦要收六怪,可是那葫芦也只是在六峰之间旋转回环,李耳欲收不能,最后为这向天歌击碎,化为灰烬。李耳不得已动用了芭蕉扇,如此一来确有奇效……” 三 三 悟空笑道:“这芭蕉扇儿老孙当年也曾吃的苦头,那风儿可是吹的紧,立不得脚,只是李耳的芭蕉扇有何能奈倒是不知。” 曲迎日道:“李耳也曾芭蕉扇儿来扇风,你若立在云头上,自然是扇得你立不得足,只是这宁枯国六峰,你岂能扇得动?六怪匿在洞中,你能奈他何?岂止如此,不扇倒还团了,一扇之下倒现出宁枯峰的怪异之处来,宁枯峰上金光四射,六峰连成一体,到得后来这风不但扇不过去,却被金光反折回来,吹得天庭宫宇摇摇晃晃,李耳一怒之下,把此扇化作一条绸带漫天弥撒下去,绸带飘舞,直把六峰团团围裹,就如一条发疯的巨莽,作势要把宁枯六峰挤压成粉。六怪见势也是害怕,单只从向天歌的响声比往昔更在便知端的。歌声飘缈,无孔不钻;绸带飞舞,柔软至极,歌声看似对这绸带没有任何作用。眼见着巨绸愈缠愈紧,歌声似乎也变得小了。空中诸神见了,莫不喜笑颜开,哈哈怪笑,就连李耳这二十余日积在脸上的阴霾也是一扫而空,初露笑颜。可是笑声未尽,只见下界陡的现出红艳艳的火光来,接着浓烟而起,看时,正是六峰之中的宁枯峰,其余六峰倒还罢了,无甚异处,独独这宁枯峰处峰巅赤红,浓烟滚滚。李耳当时大叫了一声:‘不好,妖孽竟破得吾宝。’忙收了宝贝,重又化作一柄扇儿。我那时正在他身侧看的仔细,只见扇中,有三个孔儿,勿自冒着烟,孔的周边隐隐有些儿红火正向四周蔓延。李耳手忙脚乱的意欲灭火,拍打之间,三孔之中竟然突现火苗,李耳正自慌乱,旁边早有龙王哇出水来,直浇在扇上,这可倒好,陡然间那火大了数倍,只一瞬间那火直扑李耳,李耳周身是火,扇子儿也甩在了云端。龙王的水浇到哪儿哪儿是火。整个空中烈焰腾腾,眼看着那火直扑附近宫宇。那时舍弟迎月就在附近,就在龙王吐水引得李耳周身是火之际,舍弟向着李耳周身不知掷了一件什么东西,看似一个小球球,球球突的爆裂开来,白花花的好像是水,全都倾在李耳身上。” “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电光石火之间,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见白花花的一片,就如一个活物一般,在李耳周身转了一遭,李耳身上火光顿失,那亮晶晶的东西转瞬变大,这时众人看的清楚,分明就是一个水波,那水波向着有火处只一卷,所有烟尘,尽皆消失不见,天庭刹时又恢复了往昔的清明。众神正诧异间,水波又是一卷,转瞬变小,又化作一个小球儿,回入舍弟手中。直到此时方才听得众人惊呼之声盈耳,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我那时也是呆了,不知道我这个一向顽皮的弟弟何时竟修得这样一样本事,他手中的那个小球儿,近来三五日我也确曾见他拿在手中玩,我也只当是一个小玩意儿,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有如此神效。此时众神眼光齐都盯住了舍弟。我自然也是不例外,可是一看之下,我也糊涂起来,只见舍弟面上一脸的惊疑和迷茫,手中拿着球儿也是上看下看的,一副惊慌的模样,是不是,迎月?”口中说着,同时曲迎日把脸转向了一边的曲迎月。 曲迎月一听,立时乐了:“呵呵,这事说起来的确是神妙之极,就连我自己也是不信。我当时手中握着球儿不断把玩,就在芭蕉扇被李耳收回的瞬间,我只觉得我手中的小东西竟然要自我手中溜走,我当时也没甚在意,只是略微抓紧了一些而已。可是等那火儿大了起来,我就再也握不住那球儿,那球儿便自我手中硬是飞了出去,你们看到我好像是我把小球掷向李耳,其实不是,是我要抓住球儿而已。这小东西竟似与这火有些儿恩怨,说起来哪个又能相信?不过,我好歹算是救了李耳一次,这火若是让他自己来熄了,只怕未必。整个天庭宫殿森立,也算是我让他保留下来。这件事至今一想起来,仍觉得令人心爽之极。” 悟空双目连闪,笑道:“月光佛,你这宝贝就连你自家也是不知,哪儿弄的?” 曲迎月又是一笑:“李耳当时便问我此是何物,我自然说不知道。李耳还以为是我佛家至宝,见我不说当时也不便于勉强。后来师祖、家父以及我这个兄长也来问我,我告诉他们也只是一个寻常的球儿而已,只是球中的水却不是来自天庭,也不是来自寻常水。而是来自宁枯峰。斗战胜佛,我适才曾说过柳侍卫曾把我送在宁枯峰的池中泡了一个澡儿不是?醒来之时,我觉察那水些儿不同,颇具神效,临走之时,便弄了个手段,以池中荷叶化作了一个瓶儿,弄了些水在里面。我当时就想,此水既是医得我的身体,将来或许还有他用。不成想却用在了李耳身上。也算是他福泽深厚了。” 悟空惊道:“竟有此等怪异之事?!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口中啧啧有声。 曲迎月笑道:“我正与家父、家兄、师祖谈论此事之时,李耳突的来访。李耳要找我原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却是在意料之外。我救了他,他要表示谢意,自是要找我,可是以他那时身份竟然只身来找,绝不能说不令人吃惊。他来的最主要的事当然绝不是要表示谢意。不过他与师祖及家父的一翻话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是吃惊不小。” “那老道竟言他已放弃坐上玉帝宝座的打算,懊悔自己虽悟得道德经却不能身体力行。还说自己实是不具有做天庭主宰的根基,自己已然向众神宣告过放弃之事……” 悟空听到此处,乐得屁巅屁巅:“呵呵呵呵,我说这老倌儿到此方算梦醒,还不算晚,还不算晚,此时醒来,也还不枉了他修行一场。” 四 四 曲迎日也是一声轻笑:“身为一国之君,受人排挤的味儿,我弟兄两个也都尝过,有时自负聪明,可实是一个大大的糊涂蛋儿。李耳虽则道家修为最高,只是凡事要讲求个机缘。他修为虽高,但别忘了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若是机缘不到……呵呵,他修为再高,也铲平不得天下……” 悟空不住口的道:“那是,那是,那时。惜年老孙出世之时横扫天庭,无人相匹,便自以为天下当归老孙管辖,他玉帝老儿何德何能。可是西行路上竟然屡屡受挫:五庄观、六耳猕猴、就是一个蜈蚣精儿,老孙也奈何不得。方知天下之大,果是奇才辈出,至此也才悟得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之理。方知以一人之力固不可为也。” 曲迎月道:“李耳出此之言,其实关我等屁事。我这一脉佛家由大兴而变为大衰,且失得天庭,将来谁坐天庭与我等都是无关了。家祖父于他这翻言语都未妄加评论。不过后来之事却关乎我弟兄两个之事了。” 悟空以手点指着曲迎月与曲迎日道:“老孙就是要听你两个的事儿,张初九得能坐上玉帝,只怕离不开你们两个,快快道来。” 曲迎月道:“那老道说出一翻话来,实是令我等吃惊不小。那老道先是问我那宝贝究竟是如何得来的。至此我不再相瞒,便说了。那老道连连点头道:‘这就对了,宁枯峰之事只怕要着落在你们两个身上。’家父与我等不由自主的问他为何。李耳笑道:‘你要让我说将出来,我也不能够,只是老道以为此事非二位不可。有一句话叫做天外有天。我等虽在天庭之上,主宰下界生灵命运,可是焉知在我等之外有没另外一个天庭主宰我等命运?天下之事实难预料。就拿眼前之事来说,你宁枯国有了六峰,可是却唤作什么日枯峰、月枯峰、星枯峰、天枯峰、地枯峰,纵是这宁枯峰也有明枯峰之音,也暗含着让天下没有光明之意。这不明明就是不要天地日月星辰之意么?可就这么巧,天下便有这六个怪物唤作邬日、邬月、邬星、邬天、邬地、邬明却与六峰之意如此相和?巧变巧了,缘何又让这六兄弟机缘得巧,学得什么向天歌这等天下一等一的本事?且又盘距了这六峰?这还不说,六怪却又能借得六峰之力,以至天下无人破得……如此等等,尔等且好生想一想……’” “‘……还有,就以今日之事来说,芭蕉扇是吾至宝,休说普通凡火,纵是我辈所修三昧真火也绝难烧得它分毫。可今儿个竟被宁枯峰怪火烧了三个大洞,实是贫道毕生羞辱。由此也让贫道醒悟。这火寻常之水绝难扑灭,可巧又被这位……这位……小施主而救。前些时候,一个侯雪凌便让我等焦头烂额,她天极冰功夫实是厉害非凡,实如她所言,当是天下无人破得之术,恁的如此之巧,偏是这样一等一的功夫,甫一使出便为那一位小施主所破。那时不只是我,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燃灯、释迦牟尼……哪一个不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一点老道虽则不才,也还看得出。 第192章 可是那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个灰头灰脸,莫可奈何?’……” “……‘天下英才果真辈出,我深信这两位小施主他日必将光大汝这佛门一脉,至少也不输于极乐世界。而这两位小施主名讳之中又是如此之巧,又有个日字和月字,却又叫做迎日、迎月。这一切不由得老道不多想啊,这天外有天一句话想来绝不是一句妄语。也许是天外天中之高人安排了二位小施主要除了这无日无月之谶语。天地固大,有日月乃灵。虽说我等不曾见什么迎天、迎地、迎星之人,以老道之见,有迎日迎月二位也就够了,有此二位,自是破了无日、无月之谶,其余诸事自有众人打点,贫道这几句言语,诸位以为然否?’” “李耳说完这翻话,说真的,师祖与家父错愕非凡,他们怎么敢想像我们弟兄两个竟会被这李耳抬举为除妖的栋梁之才;我与家兄自是吃惊不已,家兄那时张大了嘴,一时合不上,面上既是惊,又是喜,一副跃跃欲试之态……” 曲迎日轻轻笑了一声:“你我兄弟那时年少气盛,能得如此高人这般抬举,自然兴奋不已,这是其一;那时,在我身上表现出来的征兆比你较为明显。我在侯雪凌的天极冰笼罩之下,本来是必死的,却在有意无意之中与宁枯峰的小日月连为一体,方才破得天极冰,检回一条小命,就因为此,我对李耳的话自是深信不疑,这是其二。有这两点,为兄我又怎么能不开心呢?” 曲迎月道:“不错,那时你已觉察到你与宁枯峰的小日月的关联,已能暗中借用小日月的力量,我那时却是浑然不知,足见悟性差你甚远。” 曲迎日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长你两岁,且我出来历练的时间比你要早,经历的事情自然要多一些。也不纯是悟性的问题。” 曲迎月略一沉吟道:“那时师祖与家父忙的摆手,师祖道:‘这两个小娃儿没有什么修为,这等事绝担当不起。你还是另选他人,免的误了大事。’家父也是忙不迭的说不可不可。李耳笑了,面色有些黯然:‘两位大师,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为他两个担心。只我李耳是何等人,岂能随随便便下此妄语。适才经历一场生死之后,让李耳有些儿心灰意冷,尤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方才清醒过来。把近来的一些事前前后后想了想,理了理头绪,这才发现贫道竟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们那时还以为他要说他欲坐天庭之事,谁知他却道:‘我道家之立教之本,原靠的是对天下事物阴阳的领悟,以阴补至阳,以阳补至阴,阴阳相辅,阴助阳生,阳辅阴长,此乃万古不息之态。就只怕无阴辅阳,无阳佐阴,一方坐大,则必有事端。可叹贫道利欲熏心,把我道家立教之本也给忘了。临来之前,贫道对那宁枯诸峰细察阴阳,详加参悟。不看尤可,一看之下登时让老道的心儿全都凉了……’” 四 四 曲迎日也是一声轻笑:“身为一国之君,受人排挤的味儿,我弟兄两个也都尝过,有时自负聪明,可实是一个大大的糊涂蛋儿。李耳虽则道家修为最高,只是凡事要讲求个机缘。他修为虽高,但别忘了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若是机缘不到……呵呵,他修为再高,也铲平不得天下……” 悟空不住口的道:“那是,那是,那时。惜年老孙出世之时横扫天庭,无人相匹,便自以为天下当归老孙管辖,他玉帝老儿何德何能。可是西行路上竟然屡屡受挫:五庄观、六耳猕猴、就是一个蜈蚣精儿,老孙也奈何不得。方知天下之大,果是奇才辈出,至此也才悟得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之理。方知以一人之力固不可为也。” 曲迎月道:“李耳出此之言,其实关我等屁事。我这一脉佛家由大兴而变为大衰,且失得天庭,将来谁坐天庭与我等都是无关了。家祖父于他这翻言语都未妄加评论。不过后来之事却关乎我弟兄两个之事了。” 悟空以手点指着曲迎月与曲迎日道:“老孙就是要听你两个的事儿,张初九得能坐上玉帝,只怕离不开你们两个,快快道来。” 曲迎月道:“那老道说出一翻话来,实是令我等吃惊不小。那老道先是问我那宝贝究竟是如何得来的。至此我不再相瞒,便说了。那老道连连点头道:‘这就对了,宁枯峰之事只怕要着落在你们两个身上。’家父与我等不由自主的问他为何。李耳笑道:‘你要让我说将出来,我也不能够,只是老道以为此事非二位不可。有一句话叫做天外有天。我等虽在天庭之上,主宰下界生灵命运,可是焉知在我等之外有没另外一个天庭主宰我等命运?天下之事实难预料。就拿眼前之事来说,你宁枯国有了六峰,可是却唤作什么日枯峰、月枯峰、星枯峰、天枯峰、地枯峰,纵是这宁枯峰也有明枯峰之音,也暗含着让天下没有光明之意。这不明明就是不要天地日月星辰之意么?可就这么巧,天下便有这六个怪物唤作邬日、邬月、邬星、邬天、邬地、邬明却与六峰之意如此相和?巧变巧了,缘何又让这六兄弟机缘得巧,学得什么向天歌这等天下一等一的本事?且又盘距了这六峰?这还不说,六怪却又能借得六峰之力,以至天下无人破得……如此等等,尔等且好生想一想……’” “‘……还有,就以今日之事来说,芭蕉扇是吾至宝,休说普通凡火,纵是我辈所修三昧真火也绝难烧得它分毫。可今儿个竟被宁枯峰怪火烧了三个大洞,实是贫道毕生羞辱。由此也让贫道醒悟。这火寻常之水绝难扑灭,可巧又被这位……这位……小施主而救。前些时候,一个侯雪凌便让我等焦头烂额,她天极冰功夫实是厉害非凡,实如她所言,当是天下无人破得之术,恁的如此之巧,偏是这样一等一的功夫,甫一使出便为那一位小施主所破。那时不只是我,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燃灯、释迦牟尼……哪一个不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一点老道虽则不才,也还看得出。可是那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个灰头灰脸,莫可奈何?’……” “……‘天下英才果真辈出,我深信这两位小施主他日必将光大汝这佛门一脉,至少也不输于极乐世界。而这两位小施主名讳之中又是如此之巧,又有个日字和月字,却又叫做迎日、迎月。这一切不由得老道不多想啊,这天外有天一句话想来绝不是一句妄语。也许是天外天中之高人安排了二位小施主要除了这无日无月之谶语。天地固大,有日月乃灵。虽说我等不曾见什么迎天、迎地、迎星之人,以老道之见,有迎日迎月二位也就够了,有此二位,自是破了无日、无月之谶,其余诸事自有众人打点,贫道这几句言语,诸位以为然否?’” “李耳说完这翻话,说真的,师祖与家父错愕非凡,他们怎么敢想像我们弟兄两个竟会被这李耳抬举为除妖的栋梁之才;我与家兄自是吃惊不已,家兄那时张大了嘴,一时合不上,面上既是惊,又是喜,一副跃跃欲试之态……” 曲迎日轻轻笑了一声:“你我兄弟那时年少气盛,能得如此高人这般抬举,自然兴奋不已,这是其一;那时,在我身上表现出来的征兆比你较为明显。我在侯雪凌的天极冰笼罩之下,本来是必死的,却在有意无意之中与宁枯峰的小日月连为一体,方才破得天极冰,检回一条小命,就因为此,我对李耳的话自是深信不疑,这是其二。有这两点,为兄我又怎么能不开心呢?” 曲迎月道:“不错,那时你已觉察到你与宁枯峰的小日月的关联,已能暗中借用小日月的力量,我那时却是浑然不知,足见悟性差你甚远。” 曲迎日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长你两岁,且我出来历练的时间比你要早,经历的事情自然要多一些。也不纯是悟性的问题。” 曲迎月略一沉吟道:“那时师祖与家父忙的摆手,师祖道:‘这两个小娃儿没有什么修为,这等事绝担当不起。你还是另选他人,免的误了大事。’家父也是忙不迭的说不可不可。李耳笑了,面色有些黯然:‘两位大师,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为他两个担心。只我李耳是何等人,岂能随随便便下此妄语。适才经历一场生死之后,让李耳有些儿心灰意冷,尤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方才清醒过来。把近来的一些事前前后后想了想,理了理头绪,这才发现贫道竟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们那时还以为他要说他欲坐天庭之事,谁知他却道:‘我道家之立教之本,原靠的是对天下事物阴阳的领悟,以阴补至阳,以阳补至阴,阴阳相辅,阴助阳生,阳辅阴长,此乃万古不息之态。就只怕无阴辅阳,无阳佐阴,一方坐大,则必有事端。可叹贫道利欲熏心,把我道家立教之本也给忘了。临来之前,贫道对那宁枯诸峰细察阴阳,详加参悟。不看尤可,一看之下登时让老道的心儿全都凉了……’” 五 五 “李耳了这翻话,又让我等大吃一惊。我们那时大气也都不敢出一声,要听一听这李耳究竟要说什么。李耳道:‘宁枯峰峰体之内隐隐有物体两个,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上者几近峰巅,下者几近峰底,两个似圆而又不圆。上者红亮如初升朝阳,下者清亮若寒月。上者主阴,下者主阳。有阳,有阳,且是至阴至阳,本是一个极好的所在,天下之大,只怕难觅第二处。若能在此修行,需阴时则有阴,需阳时则有阳,阴阳相助,功力修为必可一日千里。在此修得一年,抵得在它处十年百年甚到千年也不一定。 第193章 这等一个绝佳之处,竟然无人识得,偏又被这六个怪物盘距了。无怪以当世六大佛家高人也除六怪不得。李耳至此方知其中道理。漫说当世这六大高人,纵是天下神仙齐集于此,也绝破不得六怪。你等想一想,这天本主阳,地本主阴。这两个似圆盘状的东西,一个近地,一个向地,绝然是集天地精华所成,或者说这一个就算是天,一个就算是地。你想佛家六高人修为再高,又岂能动得了天地?’……” “那李耳又道:‘这六怪系我道家人物,虽则有些野性,可是通得阴阳之术,故而无形之中阴阳之气,便与峰中二物相通,阿弥陀佛诸人修为虽高,可是眼光却是窄了,于我道家之术不屑一顾,破而难用宁枯峰内的阴阳之手,是以明明占了上风,反被六怪所败。六怪被阿弥陀佛诸人以绝高功力相迫,六怪便把自身道家修为以及阴阳之气发挥到了极至,以至于无形之中与峰中阴阳二气连成一体,这便是通了天地,阴阳之气源源不绝,这六人不败可就没有天理了……待得阿弥陀佛六人败走,外在压力既消,则六怪身心放松,阴阳之气便不达极致,与宁枯峰便不能相通,这一点他们至今还没有搞明白,是以他们便在峰中苦苦参悟。但是我李耳敢说,他们在那一战,定然觉察出这峰的奇妙之处了,是以六怪绝不离开六峰攻击天庭,一为固守之意,一为苦修,以求功力修为速成。而今他们已然小有成就,只是他六个绝非这二物的正主,是以也只能略加借用而已,不能得窥其中妙境。不过时日久了,也很难说……’” “‘……六怪系我道家之人,按说李耳当高兴才对。当今之世依然是佛家略胜一筹,佛家高人颇多,可是观我道家之中能成得气候的委实不多,一个个急功近利,要想修得李耳这般身手已然很难,要想有更高修为,难呀,难呀!若是这六人心术很正,李耳不才,也愿助他等一臂之力,助他六个吸了这阴阳之气,修得道家无上修为,那时岂不是好,只是……只是……’李耳边摇头边叹气。” “‘……后来,贫道又见上面那物向上隐隐有许多触手,若不潜心细观绝难看见,当今之世,不是李耳夸口,只怕找不到第二个能看得此物。李耳本也未曾在意,可是李耳神游宁枯峰上三池之时见池水颇怪,滚滚如沸,热气氤氲,留心看时,这才发现此池竟然与上面火红之物相通,此物主阳,且是至阳,是以三池鼎沸,也就不足奇了。看来此物所吸阳气本身使用不了,是以以此三池向外排放。李耳既发觉此等秘密,更加心惊,知道此物吸天地之气,定然不止一处,当下把功力发挥至极至,这才发觉此物竟以无数小触手向上扩伸,密密麻麻,这每一个触手向上与峰上之物相连,或花树,或花,或草。树也好花也罢,皆吸得天地阴阳气,只是这些触手既是混在其间,显然有隐匿之意。贫道便觉得此物有些妖气了。花草树木若是寻常之时,也只需一些儿日月精华也就够了,可是在此触手控制之下,竟能加快吸收阴阳气息。吸得愈多,则触手愈长……或者此物的触手已然伸到我等现在立足之处也说不定,而且若然此物有了人形,我等今儿个在此言语,皆为其所听了……’” 悟空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喝道:“月光佛,天下之物,哪有此般厉害,这牛鼻子竟敢如此信口开河,糊弄而等,他以为尔等不懂得阴阳之术,竟敢如此,他日老孙为你们几个出出今日之气。”说罢鼻中冷哼不止。 曲迎日弟兄两个互递了个眼色,曲迎日幽然道:“斗战胜佛,你的盛情我弟兄心领了,且听一听李耳以后之语,再为我弟兄两个作主。” 悟空气道:“甚好,甚好,我且听一听他又如何来愚弄你两个,道家阴阳之气,老孙也通得一二,老孙再听听他倒如何放屁。”悟空话还未毕,只听得耳边一个极似有似无似又极为熟悉的声音道:“你这顽猴,道家之术岂是你能窥得透的。”悟空大惊,急转了头看时,哪有什么?悟空急睁了火眼金睛,恁他如何用力,也是什么也看不到。 曲迎日见悟空如此,忙道:“斗战胜佛,你这是为何?” 悟空这才醒悟,忙道:“老孙适才似听得有人在耳边说话,想是听得差了,你两个可曾听到?” 曲迎日与曲迎月齐齐的惊道:“哪有什么人?”边说兜转了脸,可是除了四壁,什么也没有。 悟空道:“听的差了,听的差了。休要扰了兴致。” 三个这才重又坐好,经悟空如此一嚷,气氛果有些变了。各自饮了杯四清攒聚茶,曲迎月清了清嗓子道:“李耳这几句话只把我们几个听的毛骨悚然,此物若果真如此厉害,到得成了气候,还有我等的好处。李耳又道:‘有了这个发现,让老道更加细心,这一看不要紧,果真又给我看出不同来。这两个物事之间果也有触手相连,不过远较其它触手粗些,只是在这两圆球之间,光线较亮,是以粗则粗了,若不是极度留心,还是难以察觉。更为奇妙之处是,在触手正中,另有一物,似有桃儿大小。就好似这桃儿两只手,一只手儿牵上面那物,一只手儿牵着下面那物。至此我已心中有数。真正厉害的物事竟是这一个,这个桃儿大小的东西,上通天,吸得阳气,下通地,吸得阴气,阴阳二气尽为其所用,他日必成大气候,若是那时,必有天翻地覆之变……’” 六 六 曲迎月道:“李耳如此一说,师祖与我父子三个倒信了一大半,斗战胜佛,你可知为何。” 悟空道:“这个,这个……你家的事儿,老孙又怎知道?” 曲迎月道:“不错,这事,果然算得是我家的事,倒是我问的鲁莽了。宁枯峰只所以唤作宁枯峰,原是个荣枯之意,此峰半热半冷,故而唤作荣枯峰,后又唤作宁枯峰。此峰奇特之处无人能解,李耳此翻言语,至少让我父子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至于净天祖师,为度我父入得佛门曾数到宁枯国,是以也他听得李耳之言也是信了。” “那李耳道:‘我观此物有些邪气,且又正为六怪所用……六怪本已非凡,且这六怪个个身俱邪气,他日不但不能光大我道家,说不得我道家向来清誉为其所坏,是以李耳心内焦躁。今儿个老道便不做这劳什子玉帝了,这余下十日之约就此取消,免得徒徒的耽搁了十日光景,又为那宁枯峰中妖物坐大提供了时日。那时天下大难来临就是李耳的罪过了。’” “师祖听了李耳之言心惊之极。净天师祖是何等人,他心怀良善,尤其在前任玉帝菲玉佛面前看贯了杀戮,知道李耳之言若果真变为现实,实是莫大的灾难。师祖忙道:‘既是如此,你还不快快设法,以救天下苍生?’李耳惨然道:‘老道今日而来,一是为了相谢小施主出手相救之德,二便是为此。我细观二位小施主,阴阳之气盘桓于身,俨然是我道家人物,初九跟了我那么多年,也曾习得阴阳气修补之法,可是体内阴阴影之气却不及二位小施主十之一二。老道实是不解,明明二位小施主是个修佛的身子,为何就会如此?是以老道斗胆推测,二位小施主就是为除去这宁枯峰上小日月而生……’” “李耳这一翻话,直听得家父与净天师祖两个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惊疑和不信。可是我大哥面上却是现出兴面的光……我想,我也是了,那时,我只听得心潮澎湃。觉得自己定能办到,天下这么大,那么多高人都办不到的事,李耳却说我弟兄两个便能办到,届时在天下大神面前,我弟兄父子是何等荣耀,我高兴的跳了起来:‘道长,好啊,你快说怎么样做。’李耳听了,极为高兴,正要说话,家父却把脸一沉,怒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当今天下众多高人尚破不得这宁枯峰,尔等乃娃娃之身,以岂能破得了。道长今儿个是捧你们弟兄两个,你们却当做真事,实是不知天高地厚,有我与你师祖在此,岂有你们两个娃娃说话的份儿,还不速速回房修炼?’” “我弟兄两个被家父如此一翻责骂,本是兴高彩烈之极的,就如被兜头浇了一头冷水,心儿立时冷将下来。我与兄长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的转身便走。谁知此时李耳急了:‘且慢,且慢,大师休要生气,两位小施主也休要走,且听李耳几句,若是说的不对,再走不迟。’我两与兄长停了步子,只管看家父,家父见李耳如此,无奈的道:‘既是如此,你两个且再听一听道长如何言语,再走不迟。’有了家父的话,我弟兄两个这才回转,却压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开心。” “李耳道:‘李耳不才,说这两位小施主是为破宁枯峰而生,自不是虚言。一者二位小施主生于宁枯国,长于宁枯国,这便是缘分之一;二者,二位菩萨皆曾身列宁枯国王位,宁枯国中之人莫不是尔等的臣民,一国之君,不思为国做事,不思除得妖孽,只图偷闲享乐,又岂是人君之道?三者二位小施主皆不能安安顺顺的做了一国之君,还不是拜那邬家六怪所赐?就凭着这个,难道还不足以令两位小施主全身而战么?四者,六怪本是要与前天庭做对,似是无意之中盘距了宁枯峰诸峰,可是暗中却含着一个天理循环之意,无意之中把二位小施主自国王之位上赶了下来,若是按着你们佛家之论,这本就是个因果之根,就因有了这翻因,才有二位小施主除去六怪这般果,如此看来,我们这些人物今儿个所做之事,只怕全是为你们两个个所做,我们只怕全是陪衬;五者,二位小施主,你们名讳之中偏有迎日迎月之字,这又为了何? 第194章 岂不正是为了迎接宁枯峰上的小日月,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事,全为二位小施主赶上了?六者,两位大师且想一想,侯雪凌也算得上是一位奇女子,她那一手天极冰之术,说句真心话,李耳实是无能破它,当时二位大师也曾出手,可曾见有何奇效?阿弥陀佛诸人也曾出手,又可曾见得奇效?可是这位小施主却能全身而退,不但全身而退,却又破了天极冰……还有,李耳适才为火所困,也是小施主之物扑得那火,这又当何解。不瞒二位大师,芭蕉扇乃李耳至宝,轻易不曾示人,哪曾想到一出手便为怪火所烧,当时二位也俱都在场,那金光怪异之极,火也怪异之极。想我李耳这一件宝贝,休说是寻常之火,纵是三昧真火也烧它不得,可是竟被宁枯峰这怪火烧得三个窟窿,日后纵是用千年时光只怕也难以修补,说来实是惭愧之极。可是这般怪火,这位小施主一出手便灭了,这是何等怪异之事啊?这,这,这……还不足以证明这二位小施主就是这六怪的克星么?’” “那李耳一气道来,直听得家父与祖师面面相觑,以我想来,这最后一点最具杀伤力,让师祖与家父心动的,只怕也只此一条。李耳道:‘二位大师若还不信,且请看清楚了。’李耳说着双手在胸前圆转盘旋数周,只见他手中发出红灿灿的光来,直把我祖孙四个盘绕其中,口中念念有词。蓦然间,李耳喝一声:‘现身!’陡的室内光华暴现,瞬时,我看到我自己被两团气息缠绕,这两团气息就如两条小龙在我周身盘旋环绕,不歇不停,初一看到此景,我当时实是害怕之极。一抬头,只见兄长身上也是这般,他那一团气息,比我尤自强烈。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再看家父和师祖,他们两个身上也有两团气息,只是却是薄薄一层,氤氲绕于身,就如两层淡淡的云,一在内一在外,且流动缓缓。我弟兄两个气息若是比作滔滔江河,他们两个气息也只能算作潺潺细流;我弟兄两个气息若是比作雷声滚动,他两个也只能算作是轻哥曼舞……” 七 七 “就在我们惊疑之际,李耳又是一声:‘咄!’随着这声喝,适才种种迹象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梦幻一般。李耳道:‘二位大师,适才之气便是人身阴阳二气。各位可还有何疑虑?’家父与祖师这才信了,不住的叹道:‘想不到,想不到。’李耳道:‘二位大师,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还以为李耳所言皆是虚妄之语。这二位小施主周身阴阳气流实是匪夷所思,这般情形,就是李耳也是无法得解,本是修佛之身却又集如引阴阳之气于一身,看来,二位小施主是走错了门……或者……或者……’说到此处,李耳竟然吞吞吐吐起来。” “家父追问了一句:‘或者又怎样,道长但请直说便了。’李耳道:‘按说,人身阴阳之气本不当如此,以二位小施主年龄,纵是激发体内潜有的气质,也不当此,想来是另有奇遇,说不定二位早已为人所选定,要来淌一淌这宁枯峰奇异之局……” “这时家兄突的插话道:‘道长,前两年我曾于山中得遇一个老者,那时我初次离家,他曾言我骨质奇佳,日后定做得大事,看他打扮也是一身道家装束,清瘦却又矍铄,我那时又饥又渴,他给了我两个果子,一红一紫,样子颇为怪异。那时饥不择食,拿在手中便吃,入口甘甜。正要拜谢,那老者却走得远了,我喊着追着,却怎么也追不上。这一追起来才发觉自己步若流云,身轻体健。可是无论我走的多快,那老者却总在头里,最后终是不见。自此再不见此老者,我在山中寻找老者所给的果子,也是找不到……我听得大哥如此一说,当真是骇得不得了,大哥所说之事竟如同我此前所遇一般,几乎是一模一样,这件事我当时始终藏在心里。我那时也是困顿不堪,疲惫之极,受此大德,当时我就想了,此后重做国王之时定要寻得此老者,让他享尽人间富贵荣华,可笑我那时还梦想得能重做国王……” “我正胡思乱想之时,只得李耳惊道:‘你果与我道家有些缘份,那老者究竟是何等人物?李耳为何不知,我道家竟有如此高人?竟能用得两枚果子便改变人身阴阳二气,不可思议,以李耳之能绝难办到,这老者……这老者……究竟是何等人物?我道家竟有如此人物?不过,不过……也难说的很,这阴阳二气也未必便能说是那二果所为……’李耳正自惊叹之时,家父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父子两个所见怕是同一个人了……’听得家父如此一言,我等皆又是吃了一惊,只听得家父道:‘当年我身为国王之时,也曾流连于宁枯峰诸峰之间,也遇得一个老者,也是一身道家装束,清瘦精健,一见难忘,攀谈之下,只觉此老谈吐颇是不俗。有意无意之中他道此峰药物奇多,当多识,他日必有大用。经他点拨,我便识得几味药材。此后我数次上山寻他,却绝不见踪迹。可是自此,我便与药结下不解之缘,此后又得遇我这位恩师,方才弃国出家,不过此翻际遇,终不能令人释怀。看来我与迎日与这老者缘份不浅哪。只是迎月便没有此般福气了。’” “我听家父如此一说,急辩道:‘不对,那老者我也见了。’这才把当年经过一一说过。净天师祖道:‘看来道长说得有理之极,此前既有此翻因,或者当有另一翻果,你父子三个皆曾身为此中一国之主,原要你三个来了结此翻恩怨也说不定。’李耳听得师祖如此一说,也忙道:‘正是,正是。’净天师祖道:‘既是如此,你父子三个也休再推托,便听李道长差遣便是。’李耳忙道:‘差遣不敢当,若是有用的着的时候但请出手相助。’家父道:‘道长言重了,这个无妨,若是何时用得我父子,但请开口,绝不推辞。’李耳道:‘如此甚好,且听贫道信息。’言罢告辞。” “李耳果真言出有信,第二日他便召集开庭诸神,一是诉诸众人自己无德无能,绝不做天庭之主;二是诉诸众人,虽则自己无意玉帝之位,但而今下界六怪作乱,自己定不袖手旁观,必尽自己所能,哪个若是有本理除了六怪,天庭自当他做,李耳绝不食言等等言语。李耳此语一出,众人自是议论纷纷。李耳又言自那日起便不再执掌天庭之事,由弟子张初九携同众人共担除妖大任。李耳如此做法,自是让张初九诚惶诚恐,不知道他的这个师父葫芦里倒底卖的是什么药。忙的推辞一翻。李耳却道你若是不想执掌天庭便让别人来坐好了,这样你我师徒两个便就此云游天下,不管天庭之事。李耳如此一说,张初九与众天神方知李耳之语果是发自肺腑。” “此时天庭之上,自是张初九还算得上是名望较高,且与众天神相处日久,众天神见李耳实意退出,自是拥了张初九执掌天庭。张初九谦逊之下也即允了,却不诏示天下,当即与众人合议如何除去六怪。一提除去六怪之事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本来见张初九执掌天庭之时还有的一丝开心和喜悦,登时化作乌有。众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实是一些儿招法也没有。李耳在一边见了,情知众神委实不是捧自己的场,实是六怪太过厉害,根本容不得别人近身,便以歌声杀人,说是杀人于无形一点儿也不为过。” “张初九见众人无语,也是急不可奈。不过此时,家兄却说了一句话,方让此僵局得以破解……” 悟空笑道:“宁枯诸峰之事,你弟兄本是主角,此事本当你弟兄出手方对。” 八 八 曲迎月道:“斗战胜佛,也不能这般说,我弟兄两个也算不得主角,只是这一句话人人都想得的,却不是人人都有胆量说了的。” 悟空怪道:“这等怪了,既是人人说的,可为何就无人愿说?日光佛,你当时可说了一句什么话?”却转头来问曲迎日。 曲迎日忙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给张初九提个醒,问他为何不去请那个侯雪凌,她不是曾说过她有法除得六怪么。仅此一句而已。” 悟空道:“别人果然提不得。张初九初掌天庭,众神本就是他手下之将,没有此等胆识。李耳是他师父,又与侯雪凌与了一翻芥蒂,自是不便说出。也只你弟兄是局外之人,不受天庭管辖,且年纪尚幼,说得,说得。”悟空连连点头。 曲迎月道:“此话说是说得,饶是如此,也弄得个张初九红头酱面,面上很不好看。这男女之事,此时提将出来,可是个阴盛阳衰之局,且张初九与侯雪凌中间倒底有何曲折也不为人知,而此时张初九又身为天庭之主,家兄提出此等事来,真可谓让他又羞又气。是以家兄甫一提出此翻言语,整个大殿之上当真是鸦鹊无声,气氛实是尴尬之极。” “张初九踌躇了良久方道:‘既是如此,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哪个愿意去昆仑山走上一遭?’张初九连问三遍,可是大殿之上哪个敢接这活儿?休说别的,昆仑如此之大,且又如此之远,费些时日到了也还罢了,就是到了又到哪里去这样一个女子,有这女子心狠手辣,众人可都曾见识过,就以家兄来说,他那时如此小的年龄,那女子一出手也还是最厉害的天极冰,谁知她还有何等歹毒的功夫,若是一言不合被她给害了,那时死的不明不白,实是有些冤了。且这侯雪凌喜欢的可是你张初九,也是你张初九要做这天庭之主,别人实是犯不着来淌这趟浑水。是以众人谁也不吭声。” “张初九见殿下众人无人应声,情知这一趟非自己不可。 第195章 当下向着李耳道:‘师父,天庭之事还请师父暂时照应,初九便到昆仑山上走一遭。’李耳道:‘原当如此,也只有你去最为合适,你尽管去好了。’谁知张初九这一去便是数日。” 悟空笑道:“呵呵,这李耳也是滑头,他自己没能奈破得六怪,便想着侯雪凌那句话,只是只要李耳坐在那个位上,侯雪凌定然不会相助,与时便破不得六怪,破不得六怪,自己最终还是坐不得玉帝之位。还不如这般自家退却了,面子上好看。” 曲迎月道:“斗战胜佛所言不错,李耳以退进,也算是给自己留个路吧,日后在天庭之上也算得上是个有颜面的人。此后侯雪凌果然被张初九邀至。张初九走后这数日,李耳除了照例打点天庭之事外,便与我父子三个以及净天师祖一起切磋道法与佛理。我弟兄两个那时当真是受益匪浅。张初九走后七日方回,侯雪凌初至之时,李耳正与我等切磋,有人来报,言张初九携同侯雪凌已至。李耳笑对父子几个道:‘李耳今日只怕不妙,要受些儿折辱。’我父子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没多久便有大神来请李耳,说是侯雪凌有请李耳。李耳笑道:‘你们看,这不来了。老道这一劫是难逃了。’当下李耳便邀我父子几个一同前往。家父与净天师祖推却了。我弟兄两个爱看热闹,自是一侧相随。李耳初到大殿,一见侯雪凌当即哈哈大笑道:‘侯施主一路辛劳,不曾远迎,失礼,失礼。’侯雪凌见了李耳,双目恨恨,似是要冒出火来。只是李耳面上带笑,一点儿也不在意。此时大殿之上也只张初九与侯雪凌,余人尽皆回避了。张初九在侧面带讪笑,可是见他容颜,实是憔悴不少。那份笑也是勉力为之而已,可见这七日之中,他定然不好过。” “侯雪凌与李耳这两个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面色紧俏,如此对恃了片刻,终是侯雪凌有些沉不住气道:‘李道长,你想不到我侯雪凌这么快就回来了吧。’李耳笑道:‘你此生注定要做天下第一奇女子,又岂是我李耳能挡得了的。李耳所做也只是为侯姑娘铺路洒扫而已。’侯雪凌面上本是恨恨之色,可是听了李耳这翻话竟然错锷非凡。由此看来,这侯雪凌果是要折辱李耳一翻。李耳却避其锋芒,不但是避其锋芒,且还大大的捧了捧她,这实是侯雪凌所料不及。也足见李耳的机狡。” “侯雪凌那般神情也只在面上略一停顿时,却见她面上神色陡然大变,仰面突的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好,好。果然得为人师。’侯雪凌径向前来,在李耳面前在迟处停住身形,倒身拜倒,同时口中称道:‘侯雪凌见过师伯。雪凌无知,此前多有失礼之处,您大人不见小人怪,休要与小辈一般见识。’” “李耳见侯雪凌变化如此之快,也是吃了一惊,忙道:‘不怪,不怪。’伸手便欲相搀,手伸到中途又觉不妥,手在半空中只是摆来摇去:‘快起,快起。’我见他们两个这般,觉得好玩之极。侯雪凌拜了三拜方才立起身来:‘师伯不与雪凌一般见识,让雪凌深自惭愧。雪凌自那次冲师伯,回去之后深为师父责骂,且险些被扫出师门。此次若不是初九相邀,雪凌只怕还要在雪峰之上还要禁闭三年。’李耳道:‘此乃定数,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既来了,便设法破了六怪之局方为上策,你我两个日后再叙不迟。’侯雪凌道:‘要破六怪,还请师伯相助。’李耳笑道:‘那是自然,破六怪也是贫道心愿,且初九是我弟子,你也叫得我一声师伯,我又岂有撒手不管之理。’侯雪凌道:‘如此甚好。’” 悟空接道:“这侯雪凌变化也称得上一个快字,这女子反复无常,无怪张初九一生为其所控。只是不知这侯雪凌有何良策,竟破得六怪之局。” 九 九 曲迎月道:“斗战胜佛只怕不信,这侯雪凌来到天庭只一日功夫便破了六怪之局。” 悟空冷不丁听得曲迎月这一句话,还以为是听错了,追问道:“月光佛,你问什么,老孙不曾听得清楚。” 曲迎月见悟空如此,知他吃惊,不下一笑道:“迎月说这侯雪凌来了仅一日便破了六怪之局。” 悟空这才信了自己的耳朵,愣了半饷方道:“有这等事,老孙不信。” 曲迎月道:“事本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悟空急道:“好好好,月光佛,就信你,速速道来,这女子究竟用得何术?” 曲迎月道:“侯雪凌也没用别的办法,只是她请了几个人来而已,再加上我弟兄两个相助,此事便谐矣。” 悟空急道:“她请了哪几个,老孙偏就不信,还有哪几个能高得了阿弥陀佛等人,阿弥陀佛六人尚破不得,别人又岂能破得?” 曲迎月要急一急悟空,慢悠悠的道:“斗战胜佛,其它诸人倒还罢了,单单侯雪凌请了一个人来,方是破得六怪的关键,没有此人什么也不要说了,就是我们弟兄两个加入也是白给了。” 悟空恼道:“这一个到底是哪一个?” 曲迎月见了,愈加笑得开心:“斗战胜佛乃冰雪之人,此人乃一介女子。”曲迎月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不再言语,只是笑看悟空。 悟空见了,知曲迎月故意难为于他,这才稳住神情,闭目沉思。 蓦地悟空睁开眼来,沉声道:“老孙已知了,必是此人无疑。” 曲迎月笑道:“斗战胜佛说的是哪一个,竟有如此把握?” 悟空道:“此人与老孙也曾交过手,只是为老孙所败。” 曲迎月奇道:“怪了,不会,不会。此人又岂能与斗战胜佛交过手,不可能,不可能。此人而今身在……身在……”曲迎月陡的收了口。 悟空道:“此人身在何处?” 曲迎月笑道:“总之,不是此人了。” 悟空笑道:“你又怎知老孙所说之人就不是你说之人?” 曲迎月道:“你若说此人与你交过手便绝不是此人。” 悟空见曲迎月与他打起哑谜,心中暗笑,心道若不是此人又怪了,当下笑道:“老孙所说之人,虽是一介女子却修得飞行之术令老孙也是望尘莫及。她飞行之快,只怕十倍于悟空也不止,此人不但飞得快,偷盗的功夫也是天下一流,能自老孙身边窃得金箍棒,能从释迦牟尼身边盗走琉璃灯,能把南海观音打的个稀里糊涂,老孙能来到此地,也是全因此人;且此人与邬老大六兄弟有至亲。你若说不是此人,老孙可就真是一个糊涂蛋了。” 曲迎月本自面上笑意盎然,可是愈听愈惊,茫然道:“飞得这么快,斗战胜佛也及不上她的十分之一?莫非当真是她不成?她当真修得潜天步?不可能,不可能,她又怎么出得了那个地方,她既脱身,为何地藏菩萨不曾知会我弟兄两个一声?” 悟空听得曲迎月自言自语中提到地藏菩萨,隐约知道曲迎月口中所说女子藏身之所。 悟空道:“月光佛,你适才说那女子藏于一个所在,可是地府之中?” 曲迎月道:“不错,此人便在娑婆世界的地府之中,为地藏菩萨所辖,二人相伴,不曾出得地府,若是此人偷跑出来,窃得斗战胜佛的金箍棒,又窃得释迦牟尼的琉璃灯,地藏菩萨绝无不知之理。” 悟空冷笑一声:“地藏菩萨可曾拴得此人手脚?” 曲迎月不知悟空何意,愣了愣方道:“不曾。” 悟空又道:“地藏菩萨可曾把她困住?” 曲迎月道:“不曾,只是他两个形影不离。” 悟空又是一声冷笑:“好一个形影不离。月光佛你好糊涂!” 曲迎月不解道:“曲迎月怎生糊涂?” 悟空冷冷的道:“她既是修得潜天步,纵是天边,她来回也只是于瞬间,她若要做了什么事情,当真要瞒地藏菩萨,地藏菩萨要能知道可又怪了。老孙不与你打哑谜了,老孙所说之人,就是那个邬雪,邬家兄弟的小妹子,你把你的谜底儿也兜出来吧,也让老孙听一听。” 曲迎月喃喃的道:“不错,我所说之人也是邬雪,侯雪凌请来之人就是邬雪,不,不是请来的,是骗来的。她当真修成了潜天步,她当真修成了潜天步。” 悟空道:“那侯雪凌又是如何骗了邬雪?” 曲迎月道:“侯雪凌与邬雪同在昆仑山上修行,二者修行之所相距不远,且两个都是女子,且各具灵气慧根,故而两个惺惺相惜,私交颇为不凡。就因为此,侯雪凌方施展的手段骗得邬雪来到宁枯诸峰。至于用的是何种手段,我弟兄两个也是后来方知。” “李耳问侯雪凌有何计策可破六怪。侯雪凌却道明日午时你只管在天空观战,那时我自有破六怪之法,若有需要之时,只管出手相助便了。其它事情勿须多问。李耳吃了侯雪凌这般不软不硬的一个闭门羹,也深自觉得没趣,便自走了,我弟兄两个自然相随。李耳道明日午时定有一场恶战,只是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如何破敌不与我说,不过我也不能与她一般见识。明日午时,我们三个便在天空观战,你两个万不可离开我的左右,此一战决离不开你们两个。说到最后一句竟是斩钉截铁之势。我当时只听得浑身发热,只恨不得这一刻立时便要到来。” “第二日我弟兄两个见天庭之中极为安静,也不排兵布阵,也不见侯雪凌如何安排人手,心中诧异之极,李耳面上虽是平静,可是掩不住内心的不安,他在天庭之中不时走来走去,实是猜不透侯雪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196章 眼见着到了午时,可是却不见侯雪凌的身影。” 十 十 “午时即刻便到,李耳忙带着我们两个来到宁枯峰上方细心观看,只见宁枯峰上一片祥和宁静,空中白云缭绕,除了我们三个,什么也看不到。李耳不由得直皱眉头,看着他那个样子,我们想问又不敢问。此时只见远方飞来一朵彩云,我们三个忙匿了身形,遥遥的见云中似是一个女子装束,那女子径直飞入宁枯峰中去了。” “李耳低低的道:‘奇怪,什么人有此胆量竟敢进入宁枯峰?向天歌下岂有活口?’我们自也是奇怪。约摸有一盏茶功夫,蓦然听得天鼓咚咚,看时,不知何时侯雪凌已然站在云端,张初九伴在她身侧,他身后仅有两名神将,正奋力击鼓。突听得惊呼一声:‘阿弥陀佛!’我忙顺着李耳目光看时,只见不远处有一人正飞速扑向宁枯峰,正是阿弥陀佛。此时天鼓骤歇。空中又是一片安静,却听得下方传来喊杀之声。” “俯观六峰,只见其余峰中各闪现出两个人影来,齐向宁枯峰汇集。说时迟那时快,诸多人形很快便集于宁枯峰之巅,一场恶战。李耳奇道:‘这就怪了,为何不见六怪唱起向天歌?阿弥陀佛几个有把握胜得了六怪么?侯雪凌这女娃娃葫芦里卖的时什么药?’正说之间,蓦然间,下界之中光华暴现,宁枯峰上本来已是金光灿灿,可是此时光华暴长,其亮夺目,当真是掩日盖月,在我闭目的瞬间,只见数个人影就如石头般被抛了出来。耳边听得惊呼之声。” “这还罢了,紧接着就听一声暴响,就如在耳边响起了一个炸雷,急睁眼看时,只见宁枯峰上突现怪异,一看之下,登时惊得呆了,我与家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想得到,天呀,这宁枯峰真的出现了一个月亮和一个太阳!” “我们何曾见过这等阵势,不知那怪物是什么,别说见了,听也不曾听过。只听得李耳道:‘祸事来了。’” “不对,除了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之外,还有一个小如拳头般的东西,红艳艳的。小太阳金光四射,小月亮在日光掩映之下,也只是一个圆盘不见光华,可是奇妙的是,那个小小的红红的圆球似的东西,却尤为夺目,它与小太阳和小月亮就似被一条绳子拴住一般,一边牵着小月亮,一边牵着小太阳,在空中不断旋转,直向着天庭旋转过来。那怪物自我们身边不远处飞过之时,只听得有怪叫之声:‘天庭是我们的,天庭是我们的。阿弥陀佛你出来,我们大战一场,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在哪儿,南海,南海……哈哈哈……南海……你们躲到哪儿去了,快快出来……’正是六怪的声音。那物狂叫着直向天庭飞去。” “那物越转越快,旋转之中光亮愈加刺眼。李耳急道:‘我们走,这场祸事倒要看看如何收场。’说着携着我弟兄两个尾随而去。可是那物更快,转眼间便已消失。回天庭路上,眼见着众多天兵天将抱头鼠窜,口中嗷嗷,有的身上烟火未熄,真所谓哭爹叫娘。看到这翻模样,我弟兄两个也不由得大急,家父与净天师祖还呆在天庭内,不知他们如何了,真把我们急的咬牙切齿,那个时候,才知道我们的飞行之术实在是慢了。待得我们重回天庭之时,可怜见,哪里还有天庭?破瓦残垣,整个天庭坍塌殆尽。诸多天兵天将尤自未能从废墟中爬将出来。” “李耳怒道:‘好妖怪,竟敢如此作恶,我李耳与你们誓不两立。’我弟兄只急的牙龇俱裂,口中叫着父王、师祖,四处寻找,可是哪里见得到。” “李耳怒吼道:‘那六个妖怪,速速出来,与我一战,你们在哪里。’李耳就如疯了一般。不久前还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转眼间竟变成这般模样,谁看了能不心惊。尤其是李耳前不久方才让出执掌大印,虽说让出,可在心里只怕也只当天庭是他自家的了,又有谁个见了自家被毁而不痛心疾首的?” “李耳顿脚道:‘我,我……我好糊涂,我怎么就轻易便相信了这个丫头……’就在李耳自怨自艾悔恨无比我弟兄两个焦急之极之际。我们身侧陆续出现了几个身影。头一个便是侯雪凌,后面紧随着的是张初九、阿弥陀佛、释迦牟尼、南海公主、大势至、文殊、普贤。侯雪凌本来骄美而又自负的脸上此时竟低沉的能拧出水来。那几个一个个也都垂头丧气。独独释迦牟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与我们往常见过时一般。” “李耳慢慢转过身来,恨恨的看着侯雪凌。什么也不说。我那时再也忍不住,对着侯雪凌口中只是喊着:‘还我父王,还我父王。’兄长那时眼中也满是愤恨,只是他比我懂事,不像我这般野蛮。侯雪凌眼中垂泪,丝丝如雨,咬着嘴唇。释迦牟尼缓步向前道:‘侯施主这个计策,本是不错,六怪有一个小妹唤作邬雪,邬雪乃侯施主好友,侯施主谎称六怪中的老大已然被我等灭了,又称自己与天庭有不共戴天之仇,原因便是天极冰之术被毁,为报此仇便约邬雪于今日午时来宁枯峰相助其余五怪,共破天庭。邬雪信了。侯施主又暗中到极乐世界约了我们几个,张施主又到南海请了南海公主。此事进行得极为隐秘。原是要到今日午时邬雪一到,我们六个便行出手,这般以来,邬雪初到,于向天歌无能抵御,又因向天歌之下无有活口,六怪顾念亲情,自不会使出向天歌。六怪能于天庭来去自如靠的也还是向天歌这一绝技?不用向天歌,他们已是自陷绝境,那时我等六个再与他六个对阵,他岂有不输之理?如此之计,本是一个万全之策,除此之外,要除六怪实是无有别法。侯施主顾念天下苍生安危,不惜弃却友情,担起万古骂名。有此胆识,实是天下第一奇女子。侯施主非但没错,且又有莫大功焉,由今日之事看来,要除六怪机缘未到,尚须时日……” 十一 十一 “我听了此翻话,哪还听他说完,再也忍不住,指着释迦牟尼骂起来:‘你们这帮浑球,我们佛家怎么有你们这些败类。都是你们好,别人都不好。你们今儿个除了菲玉佛,明儿个除了六怪,后天还要除了谁?你们说,你们还要除去了谁?我看你们自已想坐天庭吧,呸……我不管,你们还我父王……” 悟空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喝将起来:“好,好,好,妙,妙,妙……月光佛小小年纪果然有胆识,老孙佩服,佩服,骂的好,骂的好……”悟空边说边把个手儿乱拍。 悟空又道:“月光佛,你能有今日修为,绝非凭虚而来,果然有些灵气。你这翻话只怕戳着他们的痛处,你父子几个在这净琉璃世界盘桓万余年之久,只怕与那日之事有莫大的关联。” 曲迎日叹了口气,接了一句:“斗战胜佛慧人慧语。实是有着莫大的关联。不过,纵是如此,我弟兄也绝不后悔。” 悟空赞了一句道:“说的好,原当如此,方不愧英雄。” 曲迎月道:“阿弥陀佛诸人被我这等一骂,果有些儿心虚,尤其是阿弥陀佛当即别转头去,不言不语。南海公主诸人也都一个个低头或是旁顾。无论如何此六人以向天歌这等绝技围攻菲玉佛这是不争的事实。菲玉佛纵然做事不为人道,但他六个这种围攻之法就光彩了么?是以,我提到菲玉佛实是挠到了他们的痒处。说来也怪,还是这释迦牟尼不愠不火,面无表情:‘菲玉佛做事不顾天下苍生安危,我等同为佛门中人,扬我佛之善,抑我佛之恶,本是我佛门之本份,除去菲玉佛,又何错之有?至于天庭之中这把玉帝宝座,我西方极乐世界本就无心觊觎于它。此前我师祖已曾有言在先。今日我六人之所以旧地重游,实是侯施主真心相邀,再考虑到我佛除恶本份,是以师祖方才答应。’” “释迦牟尼片刻之间不但推托了我的指责,竟还把自己打扮得满身花朵,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骂起来:‘你这个佛门败类,菲玉佛有错,便当如此么?无论他是人是神还是佛,便不能有错么?你敢说你这一生便没有大错么?’释迦牟尼道:‘若修为已达佛身,自不会有错,若是有错,便不当为佛;若是有错便当受劫。菲玉佛身已为佛,大错在身,我等诸人,只是让他应劫而已。’我听了他的话只气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家兄道:‘释迦牟尼,若依你之言,佛若有错,便当应劫,设若你日后成为佛身,且又有大错,那又当如何?’释迦牟尼:‘我若既为佛身,又岂能有错?’家兄道:‘不然,释迦牟尼,你糊涂了,菲玉佛还不是个佛身,依你所言还不是大错在身?’释迦牟尼道:‘菲玉佛虽称为佛,而实不达佛境,若是依我西方佛法,菲玉佛实是算不得佛。’” “我听他指责我这一脉佛法,怒不可遏:‘你这一脉便好么,除了恃强凌弱,除了围攻,我看也没有什么好。菲玉佛便比你们强的多,无论对手是几个,他都是一个,比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高人强得多了。’家兄也道:‘释迦牟尼,这更是你的对了,依着你西方佛法,身既为佛便不会有错,当真是岂有此理。’释迦牟尼道:‘身既为佛便自无错,有错便不当为佛。’我正要与他争执,却听得家兄道:‘你说的果然好,佩服,佩服,委实不错,有错便不当为佛。如此,佛便是佛,佛便不是佛。’释迦牟尼道:‘好一句佛便是佛,佛便不是佛,甚好,甚好,果然可教。’这两句话我正糊里糊涂的,又听得家兄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身为佛身,则必为至高佛,既是至高佛又焉能有错? 第197章 纵是错了,也是对的。妙!妙!妙!恭祝你早日身为至高佛。那时生杀大权尽在你手,什么阿弥陀佛,什么燃灯,那时一个个焉敢不拜在你的脚下,若是一个不服,便杀!杀!杀!灭!灭!灭!那个时候,你不但没有欺师灭祖之罪,还落下一个为天下除去暴孽的美名,就如除了菲玉佛一般,岂不是好?’” “我那时听得家兄如此言语,立时喜道:‘是啊,你快快把阿弥陀佛等灭了吧。’释迦牟尼听了我弟兄两个如此一说,面上立时变色:‘你两个年纪虽小,血口喷人的本事可不小。’家兄道:‘血口喷人?我们弟兄两个有这等本事么?我们这一脉的祖师尚且为你们所擒,至今不知生死如何,何况我们两个小娃娃?我们这一脉被你们害得还轻么,不如你把我们几个也灭了吧,自此之后,这世上便只有你们这一脉,免得尔等终日不得安宁。’释迦牟尼道:‘菲玉佛自作孽,怪不得别人。他如今身在西方欲海之中悔过沉思,哪个取他性命?’家兄道:‘好一个悔过沉思,若说悔过沉思,也得是自愿,菲玉佛当真如你所言是自愿的么?还有,就是悔过,又何必到你西方欲海之中,为何不是南海,为何又不是东方世界?’” “释迦牟尼冷冷道:‘东方尔等若能另建得一方世界,就是把菲玉佛交于汝等又能如何,只怕尔等没有此等本事。当今之世能于娑婆世界另建得他界的,也只有我师祖一个而已,足见我这一脉是何等神威,又岂是尔等所能比的。菲玉佛当年自负英雄,也只不过终日处在这娑婆世界中而已,若另建得世界方算得本事。’我见他强词夺理,当下怒将起来,骂道:‘你这贼人,阿弥陀佛就是建了极乐世界,将来还不是要给你杀掉,你做主人?’释迦牟尼再也忍不住,怒道:‘小孩子,你满口胡说什么。’家兄道:‘你就敢说你没有这个想法?’释迦牟尼只气得满面通红,一向沉的住气的他,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向着阿弥陀佛扑的跪倒:‘师祖,释迦牟尼为明清白,此生再不入极乐世界一步,若违此誓,天地不容。必应万劫。’阿弥陀佛听了我们弟兄的话本来面上阴晴不定,见释迦牟尼如此,立时面上缓过来道:‘他两个年纪尚小,信口之语,我岂会放在心上,你又做苦如此?再者说了,我正又把位传于你之意,只是一时不曾得闲。尔乃我这一脉不世奇才,发扬我这一脉佛法也全依仗于你,纵是日后你当真让我等灰飞烟灭,只要让我这一脉佛法光大于世,我也认了。我既有此想法又岂会中了两个小娃娃的挑拨之计?’释迦牟尼道:‘师祖但请明鉴,释迦牟尼绝无入主极乐世界之心。’” “阿弥陀佛道:‘有便是有,有便是没有。你又何必如此拘泥于辩解呢?’释迦牟尼愈加显得有些恐慌:‘师祖教诲的是,我又何必拘泥于辩解。徒孙今日有一个请求,还请师祖答应。’阿弥陀佛道:‘你我本是一家,极乐世界将来也是你的,你又何必谈什么请求不请求?’释迦牟尼道:‘这两个小娃儿,若是论将起来,也算是我师侄。他们今日口吐不敬之语,按理当给他们一些儿教训。只是菲玉佛已然在我西方欲海之中,若是再如此,则有欺人之嫌。好在他两个年岁尚小,权当他们是戏言,师祖也不要放在心上。只是他们两个如此,总是让释迦牟尼有心病,这就是心魔了。心魔不除,释迦牟尼总难安心修炼。徒孙今日这一请求便是除去这心魔之法。’” “阿弥陀佛道:‘你又何苦如此执着。既是如此,你且道来。’释迦牟尼道:‘在我欲海之东,娑婆世界之西,有一处山脉,颇为颇为芒凉孤寂,没有人烟。释迦牟尼愿意在此修炼,此生不踏西方极乐世界一步。若是师祖与师父有事相召,只需隔欲海相唤,释迦牟尼自知,那时自当抵达听得教诲。也免得为人说道。’阿弥陀佛道:‘你又何苦如此,与这两个晚辈一般见识?且此没有人烟,花草不生,鸟兽不存,我与你师父燃灯又岂能让你在此修炼?不可,不可。’阿弥陀佛连连摇头。” “释迦牟尼道:‘徒孙心意已决,还请师祖准了。师祖若是不允,徒孙便在此长跪不起……’” 第二十三章一 第二十三章一 “阿弥陀佛道:‘你意既然已决,我也不来强难于你。他日你自向你师父知会一声便是。此事我就不再插手了。’释迦牟尼喜道:‘谢师祖。’我与家兄没有想到我弟兄的这一翻话,竟惹得如此场面。正自无措,只见释迦牟尼起身径至大势至面前,扑的跪倒。众人惊讶,不知释迦牟尼要做什么。只听得释迦牟尼道:‘师叔在上,师侄有一事相求,今日释迦牟尼既已出口言今生不入西方极乐世界,自今日起便自当不入。故我师燃灯处还请师叔为释迦牟尼代为言语一声。’大势至见此场面知释迦牟尼心意已决,当下便道:‘今日之事,我把话带到就是。你且起吧。’释迦牟尼这才起了。” “释迦牟尼如此一来,让我弟兄两个颇为难看,兄长站在那里,他看看我,我看看他,家兄面上甚至颇有羞愧之意。我那时可不想这般收场,总觉得还有些事儿未做,有些话儿未言,把适才释迦牟尼的话儿略一琢磨,终给我找到一个破绽。我当下哈哈笑道:‘释迦牟尼,你好滑头,你如此便想让天下人信了你么,纵是天下人信你,我弟兄两个也不信你,纵是家兄信了你,我曲迎月也还是不信你。’释迦牟尼沉声道:‘你要如何才肯信我释迦牟尼乃真心真意。’我大声道:‘当今之世,无论他是何等修为若是要言不犯错,曲迎月看来,实是欺心之语,我知道你有慧根,可是你也定然难以办得到,当今之世,我料绝不会有一个办得到。你适才曾言,你若成为佛身之时,便当不再会有错,若是有错那又如何?’” “释迦牟尼道:‘你便为这一句言语?好,释迦牟尼就应了你,若是释迦牟尼有错,你弟兄两个便是让释迦牟尼应劫之人,你看可好?’我不成想他竟答得如此爽利,本以为他还要与我论辩一翻,一时间有些无措,口中正自嗫嚅,只听得家兄道:‘要我弟兄两个让你应劫,那又如何应法?’释迦牟尼道:‘我身为佛身之后,若依然有错在身,你两个便可召集天下神佛,让我释迦牟尼自行入劫,身陷西方灵山之下,历万劫而不出。’我听他如此言语,心中自是大喜,心道你既如此承诺,我弟兄自是落了一个不败之地。正喜欢之时,猛然间觉得不妥,立时喝道:‘释迦牟尼,你好滑头。他日你若突施暗算,置我兄弟于死命,又有哪个来让你应劫?’释迦牟尼道:‘此句说的好。你两个可须得好好活着,否则又岂能有人让我应劫?你两个生死之命,不是我释迦牟尼能定下的。此一点释迦牟尼不想做什么承诺,只是此生之中释迦牟尼不去为难二位就是了,若果真为难,也算是我释迦牟尼欺师灭祖吧。你两个若还是信不过,大可到东方或是南方,或是北方自去建了一个什么世界,就如我师祖一般,也免得为我暗算。你们看可好?’” “释迦牟尼语中讥讽之意,我年岁虽小又岂能听不出来:他笑我这一脉,终不能自建得一方世界,不若他这一脉尚建得西方极乐世界。以我弟兄两个的能力,那是想也不敢想的。我正不知如何应对,只听得家兄道:‘好,他日我弟兄两个也建立一个什么世界,也不让你小觑了我弟兄两个。’释迦牟尼道:‘说的好,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豪气,果然也不枉为能让我释迦牟尼日后应誓之人,纵是日后当真应了誓,能应在你弟兄两个手上也是值了。’我气道:‘休要说好话,今儿个你纵是说的天花乱缀,也终让你应了誓言。只是你想的太美,欲海之东,也还不是娑婆世界?当今娑婆世界之主未定,到得那时,容不容不得你在那荒芜之地立足也还是个问题呢。’我本是信口之言,不成想竟让释迦牟尼一愣,释迦牟尼仰起头来,略一思索方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日后无论哪一个掌了天庭,我一介修佛之身此等寸土之地,想来也还当是让与我的。’” “我见他如此认真,有心要耍一耍他:‘我看未必,若是那六怪坐了天庭,只怕你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还敢向他索要立足之地,我看难哪。’我这一句话似是勾着了诸人的痛处,一个个沉默无语。我见他们一个个如此,暗暗得意。可是转眼间,见李耳也是面沉似水,知道这话说的重了,我言不知哪一个坐了天庭,恰也就触着了李耳的心病。” 悟空笑道:“妙啊,今日娑婆世界之局原是你弟兄两个做下了的。老孙果然小看了你们这两位佛爷。若是老孙所言不错,那么今日之灵山当是昔日释迦牟尼口中荒芜之地了。” 曲迎月道:“不错,只是这么多年让他苦心经营,竟做得如此有声势。也着实难为了他。” 悟空道:“当今灵山果然不错。老孙绝不敢想当年竟是荒芜之地,释迦牟尼果是有些本事。这些年释迦牟尼果是应了自己的诺言么?” 曲迎月道:“果真如他所言,此生未曾入过西方极乐世界。” 悟空道:“阿弥陀佛此生再也不曾入得娑婆世界么?” 曲迎月道:“不曾,自那以后,绝不曾听他两个胡来,果是各守本分。” 悟空笑道:“你两个离他等如此之远,纵是他两个胡来,你两个只怕也是不知。” 曲迎月道:“他两个之事,我们弟兄果然管不得,可是他们两个实是相互牵掣,这等道理我弟兄后来方才悟得。” 第198章 悟空奇道:“相互牵掣,这是何等说法?” 曲迎月道:“释迦牟尼才智果是在阿弥陀佛之上,那日释迦牟尼实便是不曾安着什么好心,那日我弟兄两个实是为这释迦牟尼着实用了一把,终让阿弥陀佛落入释迦牟尼套中。” 悟空略一沉思恍然道:“果然,果然,妙,妙,妙,释迦牟尼果然做的妙。” 二 二 曲迎月笑道:“斗战胜佛,你说一说妙在何处,看你与我弟兄所想是否相同。” 悟空道:“如此一来,老孙便弄个丑,二位莫怪。” 曲迎月笑道:“何来丢丑之说,但请道来。” 悟空道:“释迦牟尼此前便曾听阿弥陀佛曾道他日后将不再进入娑婆世界,可是若要让他在那儿守着阿弥陀佛,这释迦牟尼可是不愿。极乐世界虽好,可是毕竟小得多了,比不得娑婆世界的繁华,自那时起,他便时时想着何时找个适当的借口留在娑婆世界。你弟兄两个如此一闹,外表上他是为人所逼,不得不如此,实则上是释迦牟尼早有此心。且当今灵山实是极乐世界东出娑婆世界要道,有他在那儿守着,阿弥陀佛就是想偷偷进入也是不能……阿弥陀佛终生也只有在极乐世界之中困守,实是给自己做了一个牢狱。阿弥陀佛既入不得娑婆世界,他这一脉的光大自然只有靠释迦牟尼,其他诸人才智修为又岂能与释迦牟尼一较高下……” “到得后来阿弥陀佛知道自己上当,可是为时已晚,无奈之下,便送了文殊与普贤过去,一面是个牵掣之局,另外一面也让他两个在外有所历练,只让大势至在家与算是心中有个依靠,至于南海公主,在菲玉佛时就在南海这一带,她守在南海自然无人与她为难。且南海一向好名声,香火也盛,无论是天庭,还是释迦牟尼对她都得高看一眼。而阿弥陀佛于极乐世界更是苦心经营,只把个极乐世界经营得如同花园。老孙虽则说不曾去过,我料那个地儿名字儿好听,实是一个养老的所在。阿弥陀佛故弄玄虚,一面定了种种规矩,让他人难以度过欲海,不得随便出入,另一面又准许各位成佛之辈得能进入在此修养,一时间极乐世界之名更盛,再者说了,有如此许多佛家高人在此,释迦牟尼又能如何?如此一来他一家五个,在四处立足,相互之间已然是个犄角之势,无率释迦牟尼做了何等事情,不但瞒不得阿弥陀佛,且他家必沾得一份光彩……” “看到此种情形,释迦牟尼情知佛界若要抛开阿弥陀佛独自做大,那是万万不能。既是如此,人情不若早做。故而他这西方一脉佛家信徒,念佛之时必先口诵‘阿弥陀佛’,却不是‘释迦牟尼佛’,这一面是释迦牟尼无奈之举,另一面也是一个妥协姿态。如此一来,他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还是一家,如此总算保住了阿弥陀佛这一脉佛法开山鼻祖之位……” “阿弥陀佛安排了文殊与普贤在释迦牟尼身侧,不过若是论起辈份来,释迦牟尼还要叫他们一声师叔。这可是释迦牟尼所不愿意的。不过后来机缘巧合,终让释迦牟尼得以摆脱这种束缚,想当年释迦牟尼修炼之时,曾被孔雀吸吞入肚,而那时老孙曾亲耳听他言道他已然是金身之体。日光佛、月光佛,你两个且想一想,既是金身之体,岂能随随便便就为那畜牧吸入肚中?孔雀故然厉害,若非释迦牟尼有意为之,它自是吸他不得。此后释迦牟尼自孔雀背上破体而出,好歹也是一翻轮回。如此一来,明义上则摆脱了与阿弥陀佛的辈份伦常。又加上他佛法实已是佛家第一个,故而娑婆世界之中便奉了他为佛祖……” “……后世之人每每提到释迦牟尼便口诵‘佛祖’。只是诵经之时,必先提阿弥陀佛,就是这个道理。释迦牟尼得了佛祖之实,那个虚名却让给了阿弥陀佛。一面全了阿弥陀佛的面子,另一面也是要给南海、文殊、普贤看一看,终叫他几个死心塌地。日光佛,月光佛,尔等看一看老孙所言是否句句在理?” 悟空这一翻言语,只听得曲迎日心惊,曲迎月慌神。 曲迎日心道这猴子名头可不是虚来的,悟性实是不同。 曲迎月则道这猴子若是与我等同时而生,普天之下又岂有我等的名讳,风头只怕早给他一个盖了,实不是等贤之辈。 他两个相视之下都已自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之意。 曲迎日道:“佩服,佩服,斗战胜佛果是高人。” 悟空见了他弟兄两个神情,已然明了,当下笑道:“哪里,老孙今儿个愚昧了一回,还请二位佛爷指正。” 曲迎日道:“不敢,不敢,斗战胜佛今日所言与我弟兄所悟可谓不谋而合,不但如此,有些事情的见地还远远超过我弟兄两个。实是佩服之至。” 悟空听了暗自得意,口中却道:“还有何不到之处,还请两个不要相瞒,尽管道来。” 曲迎月道:“果有一处。” 悟空略略一惊:“哪一处?”那边曲迎日也是一愣。 曲迎月道:“斗战胜佛,你想,放眼当今娑婆世界,几个厉害的角色,除了释迦牟尼之外,名声之盛,香火之旺的还有超过南海观音、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的么?” 悟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 曲迎月道:“着啊,这几个出道又早,才智本就非是别个能及,再加上他一家五个皆是佛界名流,且又处处做事低调,这一家五人哪个不是佛身,可是偏偏又挂着菩萨之名,这可是阿弥陀佛过人之处,他可不想让释迦牟尼抓着这一个把柄,说他一家压制别家。释迦牟尼才智过人,可是阿弥陀佛做事也是滴水不漏。释迦牟尼可是心有不甘哪,好不容易弟子之中有个金禅子有些才气,大有不下他当年之势,若是这金禅子能听命于他,他再刻意指点,日后定然成得大气,偏偏这金禅子又自恃才高,不把释迦牟尼放在眼里。这可让释迦牟尼有些儿失望……” “还有,斗战胜佛,你,无形之中已然卷入了释迦牟尼与阿弥陀佛两个的暗斗了……” 悟空惊道:“老孙?卷入暗斗?” 曲迎月道:“斗战胜佛,我来问你,当今佛界,你对哪个最是感恩戴德?” 悟空听此一问,眼珠转了几转。已然明白曲迎月心思。心中不由暗暗叹息。 曲迎月道:“当今娑婆世界之中,若要说名望之盛,没有一个能超得过斗战胜佛你了。你闹得天宫,这等名声除了当年的邬家六怪,而后可没有一个。释迦牟尼先是折辱于你,一压就是五百载,他压就压了,却借用了道家之术……” 三 三 悟空用心倾听,只怕错过了一个字。 “……释迦牟尼以五指化作金木水火土,这可是地地道道的道家法门,斗战胜佛,曲迎月可说的不错吧?你乃天地精气所生,虽唤作石猴,可是却是五行所蕴,故也只有以五行之法方压得住你。这个想法原本不错,只是却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你一出生便合道家缘法,学得本事,也是道家之法,后又吃得李耳金丹,也是道家宝物。释迦牟尼本以为五行山压得住你,可你却动得那山,由此一项,释迦牟尼已是输了……” “……无奈之下,他才施展他佛家镇山之宝,这道佛两家的本事才压得住你。可笑释迦牟尼一面与阿弥陀佛走上一路,另一面还要强修道家之术……” “……你感念释迦牟尼恩德,自是要肝胆涂地而欲报之后快。如此一来,你可是释迦牟尼最亲近的一个了,单你一个可就强过了什么南海、文殊和普贤了。由于你的皈依释迦牟尼好歹也算是成就了他在佛家中的至高地位……” 悟空听曲迎月语中暗含挑拨之意,可又说得再情再理。当下愈加留心。 “释迦牟尼修为至高,可是他手下却出不得高人,一个金禅子还被他借了轮回之法把诸年修为付诸流水,而今虽有旃檀功德佛的美称,可总是一个虚架子,你看他而今除了会诵经念佛,还会些什么?当年我弟兄与金禅子也颇有交往,知其慧明之处实是不下释迦牟尼,只是缺了含蓄……一个高明的弟子也没有,总叫释迦牟尼有些缺憾,好在有你,斗战胜佛,有你加入灵山,又总有些死心塌地的护着他,好歹也叫他圆了这个缺憾……” 悟空听曲迎月语气渐驱暴戾,知他对这释迦牟尼实是有恨且颇为深厚。又听到他与金禅子的交往,心中立时一动。当初在西方欲海中之时菩提老祖言语在悟空脑中立时一闪,心中已知其意。 悟空突的一声厉喝:“呔,我道为何,月光佛,原来如此,金禅子原来是为你所害。” 曲迎月弟兄两个不防悟空陡的如此一声喝叱,俱皆吃了一惊,曲迎月还倒罢了,曲迎日着实被吓了一跳,心道这猴子怎的如此无礼,当下便有些不悦:“斗战胜佛,怎的一惊一乍,作弄死人了。” 悟空厉声道:“日光佛,害死人的可不是老孙,可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兄弟。” 曲迎日与曲迎月听了俱都动怒,曲迎月道:“好猴子,我害了哪一个?” 悟空道:“害了哪一个?你害了金禅子了,金禅子这么多年的修为被毁还不是拜你所赐?” 曲迎月怒道:“好一个猴精,释迦牟尼与金禅子的恩怨又关我何事!” 悟空冷笑一声,自座上一跃而起:“关你何事,与你关系大了。” 曲迎月也是怒不可遏,自位上也是挺身而起:“好猴子,你欺我太甚,他两个自在西方灵山,我在这净琉璃世界,他两个之事岂又关得着我了,你今儿个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与你没完。” 第199章 悟空向前蹿,已至曲迎月面前,冷笑道:“还如此狡辩,好,今儿个老孙就叫你心服口服。” 此时,曲迎日也早已坐不住,他对悟空之语也颇为气愤。不过见此两个如此剑拔弩张,总也觉不妥,当下向前一站,两手向中伸处早已把两个分开。 曲迎日向着悟空道:“斗战胜佛,曲迎日也觉得你今日之语说的差了,诚如我兄弟所言,我们一在西,一在东,倒又惹得金禅子受害,曲迎日也有听不懂了,倒要听听你有何等说法。你们两个且坐了再说。” 悟空冷然道:“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果然如此,不坐不坐。” 曲迎日见悟空打蛇随棍上,也有些着恼:“不坐便不坐,斗战胜佛自便是了,只听你道来。”说罢转身回去坐了。 曲迎月见曲迎日如此,也压了压火,自回去坐了。 悟空道:“月光佛,今儿个便叫你心服口服。月光佛,你与释迦牟尼昔日恩怨今日就不提了,你口口声声编排释迦牟尼错害了金禅子,老孙昔日也曾听人言过说这金禅子当众指责释迦牟尼之事。今日听你一语方知金禅子全是为你所累。你这一脉佛与西方一脉佛本就有纠缠不清之事,偏你就与金禅子交好,金禅子自恃聪明才智胆识俱皆过人,这些也还罢了,只是金禅子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且又与你在一起。月光佛,你是哪一个?你可是让释迦牟尼应誓之辈……” “……金禅子与你交好,一个不小心可就把释迦牟尼的那点事儿可全给抖喽出来,若是有了大错,释迦牟尼岂不是要在你兄弟面前应誓。这等事情释迦牟尼又岂能忍得了。若说那释迦牟尼老孙也还知得一二,其它事情他倒还能容得,可是若是留这金禅子在面前,岂不自找苦吃?也活该他金禅子倒霉,与哪个交好不行,偏偏就与你交好,他当真是瞎了眼,看错了行情了,自找的,自找的,一些儿也不冤!” 曲迎月本还有些怨气,听了悟空此语竟有些愣了。 悟空喝道:“月光佛,日光佛,老孙说的如何?” 曲迎月面色发白,曲迎日在色肃然。 悟空道:“呔,日光佛,只怕有一件事情你还不知呢,你这个兄弟可瞒着你做了不少事。” 曲迎日又是一惊。 曲迎月道:“好猴精,我又做了什么事了?” 悟空冷笑道:“你做了何等事?还来问我,这个事,你瞒得了别个,只是要想瞒的老孙却不能。” 曲迎月满面胀红,厉声道:“你这个泼猴,你且讲来听听。你若说得不对,定将你挫骨扬灰。” 悟空又是一声冷笑道:“只怕你没那等本事。” 曲迎月纵身又起:“泼猴,叫你见识见识曲迎月的手段。” 悟空道:“你的手段又不是不曾见过,又何惧你,你若要打,咱两个就再打一场。只是今日你若怕了,老孙不说便是,何必如此,呵!” 四 四 此时曲迎日一声断喝:“迎月,还不坐下,让人齿笑。” 曲迎月恨恨的盯着悟空道:“泼猴,曲迎月做了何等见不得人的事,你且道来,若是不实,再慢慢与你算帐。” 悟空道:“这才算句人话。” 曲迎月听了,立时又怒将起来。被曲迎日一瞪,这才强压了火,慢慢坐下。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舍弟又做了何等事,你且道来。若是做的不对,待家父自娑婆世界回来之时定然禀告家父,让他严惩于他。” 悟空突的放缓了声音道:“这事其实也算不得大事。” 曲迎日听了把双目一斜。双目顿生寒光。 悟空见了,欲笑不已:“不过,也算不得小事。” 曲迎日凝神倾听。 悟空道:“月光佛,金禅子轮回之时,你可在场?” 曲迎月强压了火道:“在场。” 悟空道:“你可与他送行?” 曲迎月道:“既是好友,与他送行又有何不可?” 悟空轻声慢气的道:“哪个说有何不可了?” 曲迎月道:“既是如此,你又要说什么?” 悟空轻笑一声道:“月光佛,我来问你,送行之时,你与那金禅子喝了些什么?” 听到此处,曲迎月面色陡变。 悟空只把一双猴目直勾勾的盯着曲迎月一瞬也不瞬。见曲迎月面上变色,心中这块石头方才落了地。原本悟空于欲海之中菩提老祖所言还半信半疑,此时见了曲迎月如此,心中再无怀疑,知这曲迎月当日定是做了一翻手脚。同时也是暗暗心惊,那唐和尚也当真能奈之至,西行路上无论何等险恶,竟不露出本来面目。 曲迎日见曲迎月如此情知此中必有事情,当下静观其变。 曲迎月道:“也只一碗素酒而已,那又如何。”语气已是略有松驰。 悟空微微一笑,突的语声一紧:“当真只是一碗素酒而已么?” 曲迎月嗫嚅道:“这个……这个……还能有什么?” 悟空陡然厉声道:“还能有什么?你自家不知道?” 曲迎月面色惨白,额上已然见汗,嘴唇翕动,双目无神,正欲再辩。 其实曲迎月见悟空如此问法,心中已然认了,还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然为悟空洞察。 曲迎日道:“迎月,你究竟还做了什么事情?” 曲迎月道:“也没做什么,只是在酒中泡了茶而已。”声音已是降了下来,不像先前与悟空那般。 悟空双耳支起,听得一字不漏。心中暗道:“原来如此。我那老师父果然说的不假,这茶定是非同一般,莫非……莫非……是那‘四清攒聚’?” 曲迎日道:“迎月,不是为兄说你,我们这‘四清攒聚’茶家父一再交待绝不可带入娑婆世界之中,你为何不听?这不算大错,又算什么?” 曲迎月道:“兄长教训的是。的确是迎月错了。只是……只是那日也是巧合,我们一年一度的佛家盛会,家父让我去,我身上的‘四清攒聚’茶儿也只一撮,恰就在身,忘了取将下来。恰又逢金禅子即将轮回,故此以素酒泡茶,那日释迦牟尼也在场,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曲迎日淡淡的道:“这就好,这就好。” 曲迎日转而面向悟空道:“斗战胜佛,舍弟的确是犯了家规,待家父回来之后,定当禀报家父,以家规处理。今日得能知晓其中因由,全赖斗战胜佛,不胜感谢。”说罢,向着悟空双手合什。 悟空见了,心中一惊,心道这等事情怎的竟给这曲迎日如此一说竟变成一件家事?好一个日光佛,你这茶儿妙用你还当老孙不知,这些话儿,你拿来糊弄别人还倒罢了,拿来糊弄老孙,倒还差些火候,哼,看我不要你好看。 悟空手指曲迎日笑道:“日光佛,毕竟是你这个当兄长的会说话。果然是家事。不过有一件事,老孙不曾明白,还请指教。” 曲迎日道:“若是信得过,就请斗战胜佛说将出来,我弟兄不才,愿共同参详参详。” 悟空道:“当年西行路上,到得一个所在,为妖王所擒且放在笼屉之中,待得老孙请来救兵之时,那唐和尚已被蒸了一个多时。老孙自叹命苦竟保不得和尚成得正果,一生也只有为妖罢了。谁知那唐和尚竟在笼中喊老孙之名。老孙大喜之下问他为何如引,那唐和尚只说不知,只当是睡了一回觉。老孙曾私下里问过暗中守护之神可曾助过些神术,守护之神一个个吓的面如土色,说那妖王厉害,不曾近身,也施不得神术。老孙又问可曾见有何高人暗中相助,那些个守护之神,齐都摇头。日光佛,你参详参详,这是何因果?” 悟空编了这个谎言只要试一试这两兄弟。 曲迎日面上略微一变,瞟了曲迎月一眼,恰巧曲迎月也正偷看于他。 曲迎日淡淡的道:“斗战胜佛,这等事自是释迦牟尼做将出来的,又什么稀奇了,他自然想让金禅子重归灵山,自会暗中派人守护,你护不得唐和尚,别人便护不得么?” 悟空听他语中暗暗讥讽于己,心下有气道:“老孙虽则无能,可是天下之中无论是一个何厉害的妖怪,还是厉害的菩萨,若是想要在老孙火眼金睛面前瞒了过去,也还不能。” 悟空看了看曲家兄弟一眼又道:“西行路上,像这等事,据老孙所知也不下十余次。可笑那唐和尚每每只拿话来搪塞老孙,只是他瞒得猪八戒,也瞒得沙和尚,可瞒不得老孙。那一日老孙只把那个吃糠的夯货连同沙僧一同支到一边,驱走土地和空中诸神,便向那唐和尚问起其中因果。起初唐和尚勿自与老孙打哑谜。老孙生起气来,便道你定是同那猪八戒一般,不曾饮得奈河水,前世之事定然不曾忘了,前世的修为自也还会。既是如此,老孙便不陪你前往灵山了。” “那唐和尚听了,大吃一惊,转头看了看天看了看地,看了看周围这才道:‘什么都瞒不得你这猴子,你既把空中诸神驱走,我就与你说吧,只是要递耳过来我说与你听。’我只道他要说因果,谁知他在我耳边道:‘此事此后绝不可再语,否则,你我同去不得灵山,你好自为之。’至此,老孙方知这唐和尚果然不是善人。迎竟看得出各处大神均已被老孙驱走.他修为之深绝不在老孙之下,只怕还较老孙为高,只是他伴猪吃老虎,想来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五 五 “那唐和尚怕老孙揭了他的底,自此之后再不念那紧箍咒儿,老孙也乐的快活。日光佛你且说说,这唐和尚既是入了轮回,为何就忘不得前世之事?” 第200章 日光佛在悟空言语之时,面色已然颇为难看。听得悟空一问,低低的道:“是何因果,我弟兄又怎能知道,你只管去问旃檀功德佛是了。” 悟空笑道:“你不知那是最好,只是最近娑婆世界之中有人传言这金禅子当日投胎之时被月光佛施了神术,破解了奈河水,老孙可不信。故此不敢人云亦云。” 曲迎日闭目垂眉道:“奈河水,当今之世无人破得,我弟兄又何德何能竟有此翻本事,任由他人说去吧。” 悟空心中发狠,心道这月光佛果是非同一般,不要叫你嘴硬,待会儿便让你服输认错。 悟空哈哈一笑道:“日光佛说的不错,老孙也曾听得人言,说这奈何之水无人破得。便断言定是那孟婆子从中做了手脚,她定是看那金禅子面皮儿太白,故此有些不忍心,不曾把迷魂汤送于他喝。可是老孙如此一说,便招来众人责骂,说这孟婆子做事向来不讲人情,绝不会做此等事情,金禅子定然喝了迷魂汤,休要疑心。” “此后我又至得南海,询问南海如何破解奈河水做的迷魂汤。南海曾言若要破这奈河水做的迷魂汤,绝无可能,就连释迦牟尼也无此等本事。只不过就怕一个,也许此人解得。我便问她是哪一个,起初她实是不肯说。后来被老孙缠的急了,方才吐口,说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终年与药物打交道,或可破的。只是他一向不来娑婆世界,寻常人也去不得他处,你便就此死心了吧。” “老孙此生不曾会得药师佛,南海让我就此罢手,那怎么能够。只是老孙实是不曾有本事过得这黑暗之海。每每觉得是个心病,直到那女童盈雪来此,悟空才总算有缘分得见药师佛尊容,也才会得二位菩萨,也才见得邬家六怪,也才知道其间种种故事。直到饮得‘四清攒聚’茶儿方知这净琉璃世界果是奇妙,就是这样一茶儿在娑婆世界也找不得第二家。奈河水最是要迷人心志,使前世之事尽忘。这‘四清攒聚’茶儿最是使人清醒提神,若是当今之世还有一件物事能克得奈河水,必是这‘四清攒聚’无疑……” 曲迎日听了心中愈加埋怨曲迎月,心道迎月呀迎月,你怎的惹出此等祸事来也,这可好,叫这泼猴抓住把柄了,我看今日之事难以收场。 曲迎日心中翻腾,但面上依然平静,淡淡的道:“斗战胜佛,这等事在外可不能乱语。我这‘四清攒聚’茶儿虽好,也只送与品性高洁之人饮了。斗战胜佛有缘用了,也只因家父不曾小看于你,故而把佳品奉上。谁知斗战胜佛偏要把这茶儿与破解奈河水连在一起。看来这好人难做呀。” 悟空见曲迎日奉承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五分底。当下笑道:“药师佛看的起老孙,老孙心中自是感激。只是老孙生来便有这副脾气,既是让我知道这件事,便想刨个根问个底。日光佛,你与老孙兜个底儿,究竟这‘四清攒聚’破得破不得这奈河水?” 曲迎日道:“破得又怎么样,破不得又怎么样。只是这‘四清攒聚’向来不曾离开过净琉璃世界,谁也不知。斗战胜佛又何必如此穷追不舍。” 悟空道:“要想知道破得破不得,这也好办,你只需送一些于老孙,老孙到娑婆世界验一验便知,那时自会还一个清白于你父子。” 曲迎日道:“这又何必。我曲家的茶儿,有人能饮了一次,已是泼天大的缘份,若是想带走一些,那是万万不能。说一句妄语,当今天庭的玉帝,要想饮一杯我这茶儿也是千难万难。”言毕,曲迎日冷哼一声。 悟空听了,心中暗道自己好生糊涂,像这等事,是自己向人家脸上抹黑之事,他又岂能肯了,自己当真是蠢的紧了,心下好生懊恼。 悟空正自恼时,曲迎月喝道:“你那猴子,自此时起,这茶儿你就是想再饮上一杯也难。” 悟空听了,心中愈恼。眼珠转了几转,突的有了主意。 悟空向着曲迎日唱了个喏,陪了个笑脸道:“日光佛,这茶儿还是要饮的,你把老孙肚里的馋虫勾将出来,又岂能说不理。这茶不拿便不拿,老孙只是与你家弟兄开个玩笑,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曲迎日面沉似水,不理悟空。曲迎月道:“休得罗皂,饮不得便是饮不得。” 悟空见当真把这弟兄两个惹得恼了,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 悟空向着曲迎日讪讪的道:“这茶儿不饮也罢,那就说说故事?说说侯雪凌与张初九后来是如何破了邬家六怪?” 曲迎日勿自不理,曲迎月见兄长不发话,知道是让自己当家作主,当下便道:“斗战胜佛,故事也没有,你还请自便吧,这净琉璃世界留你不得,你哪里来还是哪里去吧,请,请,请……”说着用手作了个向外请的势子。分明是要赶悟空了。 悟空见了着实恼将起来,眼一翻,牙一咬便要翻脸。心中勿自翻滚:“你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孙要你好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来这地儿实是不易,别说以后来不得,就是今儿个自己若要走时只怕也要迷了路程,那时在黑暗之海中,转来转去岂不闷死? 悟空想到这儿,把本来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不理曲迎月,径至位上坐了,苦想对策。 此时曲迎日已然起身,转向向外欲走。悟空见了心中愈急。蓦地悟空想起一件事来,登时大喜过望。 悟空一声喝:“日光佛且慢走,老孙有话说。” 曲迎日本已转了头,此时却连头也不回,慢慢的道:“斗战胜佛有话快讲,曲迎日还有事,要去添些灯火了。” 悟空知他是推托之辞,当下强笑道:“日光佛,老孙错怪好人了,你两个勿怪。而今老孙突的想起一件事,知道这一件事是哪一个做的了,绝不关月光佛之事。” 曲迎日听了心中打了个疑问,心道且听一听这猴子又要栽脏哪个,但是口中勿自淡淡的道:“无论他哪一个,关我弟兄何事?” 六 六 那边曲迎月也道:“不听,不听。” 他两个口中虽说不听,可是脚步却不动,悟空见了心中放宽了一半,知道有的商量。 悟空道:“这事定是那孟婆子做了的。那孟婆子本是菲玉佛之妻,唤做什么小婕的吧。想当年释迦牟尼曾伙同诸人擒了菲玉佛,这小婕定是怀恨在心,他见金禅子是释迦牟尼的对头,又长得粉头粉脸,想是动了恻隐之心,故而便放了水,以他物代替迷魂汤……对了,定是如此,定是如此……那释迦牟尼还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金禅子修为未曾毁去,也好,老孙回去之后定当去向释迦牟尼说上一声,让他追问那孟婆子便是。” 悟空言语之时细观二人,曲迎月倒还罢了,却见曲迎日身子猛的抖了一下。悟空心中一阵狂喜,情知这一翻走对了门路。菲玉佛身为他这一脉佛家之祖,虽有恶名,毕竟是一家人,孟婆子乃菲玉佛之妻,也算得是他们一家之人,如今菲玉佛不在,他们又不曾照顾得好孟潇婕,若是再让她受到释迦牟尼伤害,他们于心定然难发接受。 悟空这一翻误打误撞,果然走对了门路。 悟空此时毫不停留,未等曲迎日有所反应,一个腾身,已到了门口,作势便欲腾云。曲迎日见了哪敢怠慢,口中说着“且慢”,同时身子前倾,一个跨步,伸手处,一把拉着悟空手臂。 悟空回过头来,佯作惊讶道:“日光佛,何故如此。” 曲迎日叹了口气道:“斗战胜佛且留步,我有话说,且请屋里坐,就是走了也得喝足了茶水再走不迟,你说是不是?”曲迎日把那茶水二字说得重重的,唯恐悟空听不到。 悟空听在耳里,那份受用,却道:“只怕没有好茶。” 曲迎日道:“给别人自是没有,给斗战胜佛只管喝来。”边说边把悟空向屋里扯。 悟空道:“我还是走的好,免得又惹贤昆仲生气。”同时斜了曲迎月一眼。 曲迎月面露惊讶,明明悟空正欲离开,不知曲迎日为何硬是留住悟空。 曲迎日知道悟空心意,慢声道:“斗战胜佛,你我都是成了精的人了,这点儿小气也当真受不得么?” 悟空见曲迎日服软,不想做的太过火,免得弄巧成拙,当下打了个哈哈道:“日光佛,你也忒小看老孙来着,老孙适才受过气么?别人不受老孙的气已是修来的福份了。” 曲迎月气哼哼的看着他两个,心有不服,当下向着曲迎日道:“大哥,曲迎月还有事,你慢慢陪着这猴子吧。”也不待曲迎月答话,抬步离开。 悟空笑道:“月光佛,有客人在此,不打个招呼便走,这算不得待客之道吧。” 曲迎月恨恨的道:“就算是客也是个恶客。”不待悟空答言,径自走了。 曲迎日道:“舍弟就是这副脾气,这么多年修心养性,还是改不了,实在是惭愧,倒叫斗战胜佛笑话。” 悟空道:“无妨,无妨。” 曲迎日沏了茶,悟空慢慢品了,他还真怕离了这净琉璃世界后再也饮不得此茶。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那孟婆子确是孟潇婕,乃菲玉佛之妻,而菲玉佛乃我这一脉佛法开山之祖。这么些年本就因无法照应于她,心中已是有愧,斗战胜佛此去,若当真搅得她无法安生,就是我弟兄之罪了。还请斗战胜佛勿再过问此事。” 悟空见他一语道出真意,知他确是诚心,便道:“老孙又岂能与一老婆子过不去,只是要气气那个月光佛。” 曲迎日听了,这才知道上了悟空的当,若是自己不伸手相拦,这猴子只怕还得设法留下,不由得心中大是懊悔。 第201章 而今自己自吐弱点,已被这猴子抓住。当真是粘糕在手,欲抖不掉。 悟空见他模样知他懊悔,心中大乐。 悟空道:“老孙是何等样人,岂能坏了你兄弟之事,你把老孙看得忒也小了。老孙也说一句冒昧之语,月光佛做的的确有些儿过了,他西方佛家的事,他又何必插手?好在我那唐和尚西行之时处处谨慎……” 悟空说到此处,心里一个激激凌:“我怎么想与他说实话,且用慢火熬他。” “……若不是老孙这等细心之人,又岂能观察得到,老孙道一句狂妄之言,此事也只老孙一个知晓,只是这么些年实是闷的慌。故而来得此地见了事主便抖将出来,也只是讨杯茶喝而已……” 曲迎日心道你这猴精哪有那么好心情只为一杯茶喝。今儿个他说什么便信他什么便是。 曲迎日道:“不瞒斗战胜佛,我这‘四清攒聚’之茶向来不曾到过娑婆世界,或许舍弟也曾私带,这种事既是无人见得,也就是不曾带了,是不是斗战胜佛?” 悟空听他似是话中有话,略一沉吟,已知他意。心道我若在说那曲迎月带了茶去,他定然不说故事于老孙,此间事情日后恐再无人相告,还是先允了他方好。 悟空呵呵一乐:“不曾带,自是不曾带,当今玉帝也不曾饮得的东西,这个世上本就没有,是不是?” 曲迎日见悟空识趣,颇为高兴:“斗战胜佛,真乃当世第一高人也。” 悟空听他大拍猴屁,心下也自是乐不可支。 悟空道:“日光佛,你弟兄两个自然是释迦牟尼应誓之人,这么些年可不当真不曾抓得他的把柄不成?”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释迦牟尼虽身为佛,又岂能无错?” 悟空道:“既是有错,为何便不让他应誓?” 曲迎日道:“让他应誓不难。不过实是我弟兄不愿就让他这么快就应誓?” 悟空道:“这是为何?” 曲迎日道:“若要让他应誓就是千次万次也应了。斗战胜佛你可曾想过,这释迦牟尼与天庭可有着牵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悟空笑道:“噢……老孙明白了,一物降一物,你是怕玉帝找你的麻烦,你这滑头……”悟空边说边以指点指曲迎日。 曲迎日道:“也不能这般说,其实倒是不怕玉帝,怕只怕玉帝身边的那个婆娘……” 悟空听了,更是大乐:“你是说王母娘娘……” 七 七 曲迎日有点儿窘迫:“这女人实是不好缠。玉帝心胸也还开阔,只是这女人还是不惹的好。若是惹恼了她,她便在玉帝耳边吹起风来,要整一整我弟兄也不算是难事。” 悟空笑道:“此语甚妙,玉帝老儿的耳朵倒是软的很……” 曲迎日接过来道:“侯雪凌得能成为王母,释迦牟尼实是出力不少,这一层我弟兄不得不斟酌一下。再者说了,当时应誓之语也是一个话赶话挤出来的不是?若是因为一些儿小错我弟兄便去找他实是让天下人齿笑,故而这么多年也不与他一般见识……” “……还有,释迦牟尼乖滑的很,他在娑婆世界之中的确是做了一些他人无法做的事情,他教人行善,他教人弃恶……以至下界中善男信众确是不少,他香火既重,自当不是应誓之时……” 悟空听他言之有理,便不断点头。 曲迎日见悟空赞同,便又小心的道:“其实释迦牟尼也不是不防着我弟兄两个……” 悟空奇道:“他如何防你?”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想,释迦牟尼一向可曾离开灵山?” 悟空想了想道:“一向不曾,也只是偶尔……偶尔……”悟空脑中转了几转,果然那释迦牟尼不大离得灵山。当初若非自己大闹天庭无人可敌才引得玉帝相邀,也还到不了天庭;若不是大鹏鸟滋事无人降得,他也当真不离灵山,纵是走上一遭,也是速去速回。 曲迎日低低的道:“当年释迦牟尼向张初九索要之地也仅是灵山。释迦牟尼足不出户,外人还道他果是守信,其实他虽足不出户,但他弟子可是在娑婆世界中漫游啊,这与他到了又有何不同?他弟子弥漫娑婆世界,他的香火也在娑婆世界无处不在,那么他就可以洞察一切,也就是神游了……” 悟空听到此处,哎呀一声,以手一拍脑门。这一下反把曲迎日吓了一跳。 原来悟空这么多年一直有事不明,其实也是他不曾当真想过,那就是释迦牟尼为何便可洞察天下之事。如今曲迎日一语道破天机,是以悟空只觉得自己好生糊涂,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原来竟是香火在其中惹的祸。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这是……” 悟空道:“没事,没事,你让老孙想起一件事……你且说无妨……”悟空不想让曲迎日明白自己是何等愚昧,当下便打断话头,催他继续讲下去。 其实也算不得悟空愚昧,毕竟悟空一向不曾受得人间香火,这香火妙用悟空又岂能知道,这些年自封得斗战胜佛,有了少许香火,可悟空毕竟不知道如何运用,以他脾气秉性,哪有心思来领悟。故此曲迎日这一语实是点透了悟空:这香火可是大有用途! 曲迎日道:“运用香火洞察世间事,这一项本事,其实并非释迦牟尼首悟。” 悟空奇道:“是哪一个竟走在释迦牟尼头里?”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应当知道的,那南海为何便叫作观音?” 悟空想了想道:“不错,南海果是有一项本事,察得天下之事。南海观音又唤作南海观世音,自是观得世间各种呼她之声,每每听得,她便去相助世人,是以佛家之中为她香火最盛,释迦牟尼只怕也未必超得过她。原来她竟是一个首创者……” 曲迎日道:“南海观音香火虽盛,最初也只限于南海那一带,后来其它地方听得她的灵验,也上了香火,南海过意不去,便偶尔也到它处走走,做得一两件善事,故此也多赚了些香火;释迦牟尼不同,他身为佛祖,凡有神佛处,往往也奉他一炷香火,故此释迦牟尼看得远了。想当初邬家兄弟与西方六位佛家高人恶斗之时,南海因缘巧合便悟了此项本事。那时南海身为南海公主,于南海一带本已做了不少善事,便为人奉上不少香火,无形之中南海公主便灵气盈身,偶然打座间竟听得有人呼唤,自感吃惊,本以为是错听,可是那声却时时绕在耳边,南海自然奇怪,便去走了一遭,果然有人于千里之外她的香火前向她求助,自此她始知道这香火的用处,而后刻意修炼,方成得一项绝技。而彼时释迦牟尼尚未为佛身,也不曾做得善事,自是没有香火,这一项本事便没有,他见南海有如此本事,他向她请教,南海那时身为师叔之身,也不相瞒,告诉他其中奥秘,释迦牟尼颇为感激,此后南海深为释迦牟尼宠信,这是因由之一……” 悟空只得如醉如痴,只是不住点头。 曲迎日道:“南海学得此项本事,说起来也还是借助了道家阴阳之气……” 悟空听得惊心不已:“道家阴阳之气竟是这般厉害?” 曲迎日道:“的是厉害……扯的远了……释迦牟尼既是如此,天下口碑又佳,我弟兄虽是他命中应誓之人,又何必强行逆势,要他来应誓,这于天下也没什么好处。再者说了,天下之大,释迦牟尼若是应誓,天下之中再出得一个大恶魔,无人治得反是天下之祸,那时我弟兄就是罪人了。只要他释迦牟尼不做大恶之事,不过分招摇,有阿弥陀佛牵掣于他也就足够了……” “……不过,最近他似是有些沉不住气,似是有些麻烦,我弟兄两个也似是有些感应,常做恶梦,不知为何……” 悟空道:“这又如何说法?他又如何沉不得气,又有何麻烦?” 曲迎日道:“就是封了你与旃檀功德佛两位佛爷。” 悟空心中一凛:“为何他与菩提老祖一般见识?”当下便急道:“我为何便封不得佛?” 曲迎日道:“不为别的,这佛身并非封来的,实是修来的。你两个受封之前可曾有佛光及身?” 悟空斜了曲迎日一眼,心中暗自盘算,对他所问不予答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封佛之时又绝不只你师徒四人在场,这等事情料来不会假了。你两个实是受了释迦牟尼的恩惠,释迦牟尼暗自授了一些佛光于你们两个,以此来掩人耳目。是以后才有的佛光。其实以你师徒四个也仅历经九九之数。这九九之数是西方佛门入门的最小劫数,以这小小九九之劫,便让尔等成得佛身,西方佛门中者,哪个不觉得怪,只怕也只有你还蒙在鼓里……” 八 八 “……想是这释迦牟尼太过心急,乱了方寸。再加上这么些年天下太平,他做事一帆风顺,我弟兄两个也不曾找他麻烦,他便有些昏头了,他哪里知道这一次可有些不同……” 悟空道:“这次有何不同?” 曲迎日道:“一者此次事体颇大,关乎入佛的门槛,你两个如此轻易入佛,那么此前众多修行之辈,历经劫难却多了,还不曾入佛,这又是怎么个说法?二者,此事天下之人,人尽皆知,想瞒也瞒不得,这可是个泼天大的错。纵是我兄弟不去,只怕也要有人来请我兄弟两个让释迦牟尼应誓了……” 悟空笑道:“日光佛,你若如此说,老孙却不信,老孙成得佛身也有数年之久,可有人来请你两个去应誓?” 曲迎日只管闭了眼,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曾。” 第202章 悟空道:“既是不曾,又何来麻烦之说?” 曲迎日叹了口气道:“实不瞒斗战胜佛,近来曲迎日时常不梦所惊,且为同一怪梦……” 悟空奇道:“以你此翻修为,虽是老孙来之前不曾成得佛身,也是个近佛的身子,缘何也有梦?说来让老孙给你参详参详。” 曲迎日道:“正有此意。” 悟空道:“老孙当年也曾学得断梦之术,不曾有机缘一试伸手,只是这么些年生疏了,你速速道来,老孙与你断上一回。” 曲迎日道:“这梦怪异之一便是每次梦中必然碰到舍弟迎月。迎日梦中必拿着一个种地的挠钩,舍弟必拿一个种地的铁镢儿,我两个也不知为何,总在一块地里面捣弄……” 悟空笑道:“想是你两个整日里种些药草的缘故……” 曲迎日道:“也不是,我弟兄在这净琉璃世界一向不曾动得这些家伙,这是其一;且哪有每次都是遇到舍弟的道理?这是其二;更为怪异之处是这里就似流淌的一般,我这一一挠钩下去,这地便有一个缺口,下面便发出灿灿的光来,若要看得清时,却又不能,也只缓得一缓,那地便又流起来补了那缺,再也看不清。便紧挠得两下,那挠钩便似是触到一个物事,那物事为我挠钩一捞,便捞出一块光闪闪的东西来,非金非铁,非石非玉,非木非土,很是怪异,以手拿了,便见那物化作一道光,融入身后日冕之中,此时便觉精神大震。这物事也非每次皆能如意捞得,多时一晚便挠得三两块,有时一块也挠不得……” 悟空本来笑意盈然,只是听着听着便有些惊异了。他脑中一转突的插口道:“你可曾与月光佛论过此事?” 曲迎日道:“那是自然。” 悟空道:“月光佛又如何讲来?” 曲迎日道:“殊难想象,舍弟与我竟是一般梦境,不同之处便是他铁镢所及之处竟是清亮之物,那物光亮就如空中之月。我那物事光灿灿如空中金乌……” 曲迎日瞥了悟空一眼道:“斗战胜佛,我弟兄愚钝,既是日光佛昔年学过断梦之术,还要烦劳日光佛指点一二,这究是何意?” 悟空挠了挠头,慢慢的道:“此物必是个阴阳之体。” 曲迎日道:“那又如何?” 悟空道:“阴阳之道,相辅相成,阴杂于阳,阳混于阴。梦中你弟兄得阴阳之物,意为你弟兄功力修为大进之意,当主吉;那物事本是一个整体,阴阳相辅,你兄弟挠之得物不同,足见这铁镢与挠钩分主阴阳,想来便是你兄弟的日冕与月冕了。只是那物既是阴阳之体……莫非真是要你兄弟去应誓不成?如此看来,你弟兄两个梦中是要取了释迦牟尼阴阳之气……” 曲迎日淡淡的道:“释迦牟尼乃是一介佛身,阴阳之气有则有,万物哪一个也脱不得,只是我观那物尤为强大,想来释迦牟尼不当有此之物。” 悟空摇了摇头道:“佛者,道之化身也。他两个本是一家。女娲娘娘传下‘芳菲清雅’这四个弟子之时,又何尝有佛,一切皆是道,此道乃是大道。这大道以阳为骨,以阴为血,阳阴相辅,尤若骨血相混。无论它是哪一个绝离不开大道。可笑西方佛,强行脱道。实是大谬。佛家也好,道家也好,有一样却是改变不了,这一件足说明这佛是自道上化出来的?” 曲迎日奇道:“哪一样?” 悟空道:“这一样,也是老孙这几天方才悟出的。这一样便是心镜。” 曲迎日惊道:“心镜?!” 悟空道:“是心镜!” 曲迎日凝然沉思。 悟空又道:“心镜实是一个阴阳之体,初生者已有,它小而却清,没有濯濯光华,若要明亮,若要它大,那要看个人修为。也有本清而又为世间混浊之物蒙了心镜的,此些人于娑婆世界中必下地狱煎熬一番,方能再入轮回……” 曲迎日道:“如此说来,我弟兄两个梦中所取实是释迦牟尼的心镜不成?” 悟空道:“应当不错,你两个已取了些日子了,释迦牟尼的修为也当降了许多,比不得从前了……” 曲迎日道:“心镜表面可以流淌之物又当作何解?” 悟空道:“这就是佛家的东西了,他既唤作佛,自是有他自家的东西,只是这东西覆在心镜之表,不只骗了别人,就连释迦牟尼本身只怕也为这假象所欺,还道内里皆是他佛家东西,其实佛家东西也只是表面薄薄一层而已……” 曲迎日不语,垂目自思。 悟空道:“这话可不是乱说来的,释迦牟尼种种心迹,只是要证明佛家强于道家,只是要证明成得佛身便没有错,只可惜他愈要证明这些,他便错的愈快,错的也愈大。他苦心修炼之物,不日便可为你弟兄取尽,阴阳之气必归你弟兄所有。届时释迦牟尼必将涅磐……” 曲迎日突道:“也并尽然。” 悟空道:“以你说来,又是如何?” 曲迎日道:“近日来我弟兄再取那物却难,似是一些儿也取不到。表层那物极是坚硬,触之不动。” 悟空奇道:“已有多少日子?” 九 九 曲迎日道:“便是自你来之日起至今。” 悟空奇道:“这倒怪了,与老孙又有何关联?” 曲迎日道:“我弟兄两个也曾谈过这个问题。此前我曾言你已成了释迦牟尼最为亲信之人,你还不信,由此看来,你不信也得信了,你实已是释迦牟尼的护法了……” 悟空怒道:“日光佛,休得胡言乱语,老孙便是老孙,哪里成得释迦牟尼的护法?” 曲迎日道:“我知斗战胜佛刚烈,向来不屈于人,只是斗战胜佛既入西天取经,实已是屈了。再加上你一入净琉璃世界,我弟兄便取不得阴阳之气,足见为你所扰之故。” 悟空怒道:“日光佛,休得向老孙头上泼脏水,老孙可不吃那一套。” 曲迎日淡然道:“否则此事又当作何解?” 悟空在室内连转了几个圈子突道:“老孙知道了。” 曲迎日:“如何?” 悟空道:“若是老孙所言不虚,此时释迦牟尼定然……定然……已死!” 曲迎日吃惊地抬起头来:“死?!” 悟空道:“日光佛,你想啊,心镜表面那物既是触之不动不再流淌,那就是没有活气了,不是死了,又是怎的?死了,死了,定然死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这便差了,释迦牟尼绝不会便如此,他一介佛身,生死又岂能料不得?” 悟空突的又道:“我说他死了,他便死了。老孙来此之前,便曾到西方极乐世界去看上一看,本要南海与俺同行,谁想释迦牟尼却用言语把老孙支走,只留南海一个在他身边,说是有什么劳什子事要办,老孙也不曾在意,如今想来,释迦牟尼定然知道自已将要应誓,是要南海为他做些什么事情。” 曲迎日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便对了。” 悟空听曲迎日如此一说,便道:“你也信了老孙?” 曲迎日道:“曲迎日信了。不过释迦牟尼不是死去,而是进入空灵之境。” 悟空道:“空灵之境?” 曲迎日道:“不错,所谓空灵之镜,就是不思不想,不饮不食,宛若尘世之人昏睡一般,就如死了没有什么分别,佛家本就有这一法门。只是既是进入空灵之境,便不得有人相扰,须得寻一个无人到达之地。” 悟空道:“若是有人相扰又当如何?” 曲迎日道:“若是有人相扰,或是坏了他灵身,他便自此消亡,元神俱灭。就如世人沉睡之中为人所杀一般,再无法醒转得来。只是……只是……身入空灵境界这等法门,若非自身虚竭到了不得已之地,是万万不用的。” 悟空道:“若是无人相扰,何是当能自醒?” 曲迎日道:“那也要看自己的修为了。身入空灵境界,实是自此不再受外界虚幻相扰,外表固化,外物不侵,实则内里元神仍在苦修,只是这翻苦修既是不受外界相扰,便是快了,且可以把此前修炼之时阴阳气虚接处对接起来,那时修为又何止上了一个境界。那时方得醒转。” 悟空道:“如此说来,释迦牟尼也是怕了。” 曲迎日道:“这是他超越常人之处。这般做法如同自己主动应誓,就是弟兄两个到了西方灵山也是无话可说。” 悟空道:“如此说来,西方灵山之上主事之人已不是释迦牟尼了?!” 曲迎日道:“应当不是。不过,那又能是哪一个?” 悟空道:“若不释迦牟尼,定然是南海观音无疑。老孙来之时,释迦牟尼为何便独留她一个在内?” 悟空看看曲迎日,曲迎日看了看悟空,两个相对默然。 悟空自沏了杯茶饮了。稍顷悟空道:“老孙方离得娑婆世界数日便有此等事情发生,实令老孙有些不信。”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来之前便有种种征兆,只是你不知其中原委,固尔也不曾留意而已。你我两个在此猜测之事,也未必便对,我父此次娑婆世界之行,多半也是为此。一切待他回来尽知。” 悟空道:“只怕老孙等不得老曲儿回来了。” 曲迎日知他心急,情知父亲此去也须得数日方能回来,故此也不拿话应他。 悟空道:“整日里听那唐和尚师父诵经念佛,佛家之理也知的一些,既有因便当有果,你我何苦在此苦苦追寻。老孙来此是要听故事,那些儿且不去问他。 第203章 日光佛,究竟如何破得了邬家六兄弟?” 曲迎日道:“其实六怪,那一日便破了。” 悟空道:“哪一日?” 曲迎日道:“就是侯雪凌又请了西方佛六大高人来之时。” 悟空道:“你不是说六怪连同宁枯峰之物走了么?” 曲迎日道:“我是这般说。可是没多久六怪连同那物就回来了。” 悟空道:“甚妙。” 曲迎日道:“那日我弟兄两个与释迦牟尼定了应誓之约。释迦牟尼也与阿弥陀佛有了一翻交待,就欲离去,侯雪凌自是苦苦相留。阿弥陀佛说了一翻言语,自是说自己几个无能,此翻破不得六怪,无功而返,面上无光云云。” “……他们几个正自谦逊欲走,此时也是合当六怪被破。他几个若是再迟得半个时辰,待得阿弥陀佛诸人走了再来,便可躲了这一劫。斗战胜佛,你想一想,此六人自此一走,哪还有颜面再回天庭?侯雪凌再有本事,也是无能说得动他几个回来。可是事情就是这般巧,六怪……应当说是七异回来了。” “一轮月,月中有人,可是这月又不是月,它没有月的清凉;一轮太阳,太阳中有人,只是太阳也不是太阳,它没有太阳的焦灼;处似太阳的太阳与看似月亮的月亮被一条无形的链锁相连。在它们两个的中间一个星星,闪着红光,星星中间有人,一个女人。太阳月亮星星,一条线。们来的时候是那般悄无声息,当你看到它的时候,是因为你对它有了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尤其是我与迎月两个,当我们两个感觉到它的时候,展目四望,我竟是看不到它,在我迎月游目四望的时候,阿弥陀佛几个正欲离开,他们面向西方,有些垂头丧气。他们一些儿感觉也没有,而我心中却又有着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我心中就似有一团烈火被点燃了,远方似也有一团烈火,正离我愈来愈近,这团烈火强烈的吸引着我,我心中诧异之极,我努力的向着那个方向看,果然看到这个怪异的东西正快速的向我们飞过来。我瞥了一眼迎月,只见他也正全神的看着那个方向。我心中一动,立时想起李耳的话来,莫非我弟兄不真与这邬家兄弟有缘不成。那物来的极快,初只见光亮一点,转眼间就在我们眼前,这种怪异的气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十 十 “‘阿弥陀佛,不要走,我们再来大战一场。’有人喊。话未落地,又听得一个脆脆的声音:‘大哥,不要和他们废话。拦住他们。’这两句话方才惊醒在场诸人。此时日月星一齐圈过来,划了一个悠美的弧,直向着阿弥陀佛等人击过去。那六个身子一矮,日月星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去,阿弥陀佛等人身子一起,刚刚立起身来,日月星早已回转又向他们击来。六人正自躲闪,可是日月星突的又停住,分作三处,围着他们一个劲的旋转,直把他们六个圈在中间。却把我与舍弟、李耳、张初九以及侯雪凌几个撇在外面。” “只听得那个脆脆的声音道:‘侯雪凌,你好卑鄙,枉我把你当作好朋友,你却这种手段来对付我。我今儿个要让你看着你的这六大高人是如何死法。你以为把我骗来,我的兄长便用不得向天歌,然后让这六个佛家败类各个击破,你想错了,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这个脆脆的声音我知道,定然是那个邬雪了,邬雪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虽然话中带着怒气。” 悟空道:“侯雪凌这个法儿果然是个好法子。她能做得王母,当真是不惜手段。” 曲迎日道:“是啊,侯雪凌把邬雪骗来,由于邬雪不曾学得向天歌,且六怪于这一个小妹妹又是如此钟爱,定然便不会施用了,否则向天歌下岂有活命之理。只是这法子果然如同邬雪所言,实是有些卑鄙了。你想,若是侯雪凌与那邬雪关系寻常,又岂能骗得了邬雪?无怪那日她天极冰被破之时竟敢口出狂言说只有她方破得向天歌。这果然是六怪的唯一破绽,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令六怪投鼠忌器,不敢妄用向天歌。然后西方六大高人,以六对六……不对,是以六对七定然赢得。不要说以六对七,就是以六对十,以六对二十,西方六位高人也是赢了。侯雪凌算的实是精妙之极……” “只是千算万算,她却错算了一点。她又哪里想得到宁枯峰吸得日月精华,恰就在那天,日月星竟然成形,且又破山而出,又为七异所用?在下界那一战佛门六高人便未曾赢得,否则又怎能给他七个跑掉?七异也当真聪明,在这短短时间内已然知道如何操纵这日月星,转瞬飞回。” “西方佛门六高人,为日月星及七异所困,却不慌乱,他六个转身向外,已然围成了一个圆。日月星在外飞速旋转,我在外面已然觉得为它转的晕了,他们六个在里面更是不要提了。只听得释迦牟尼叫了一声:‘闭目,盘膝。’我听得到他的话,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团光影。日月星的快速旋转,已令我们什么也看不到了。” “只听得那个脆脆的声音道:‘你们六个败类,还有什么法宝么,都使出来吧,你们今儿个死定了,你们六个休要怪我兄妹七个无情,是你们太过卑鄙,要怪就你们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要怪你们就怪那个侯雪凌无耻下流之极。你们几个不在西方好好修炼,偏偏跑到这儿来搅和,算什么佛门高人……” “此外,除了邬雪以外,那六怪一个个的也是不时的咒骂着,可是却听不得西方佛家六人的任何声响,如此一来,高下立判,人家七个是悠然自得的骂,而他们却分心不得。我们几个在外面却帮不得任何忙。只听得李耳道:‘罢罢罢,今儿个就算被人骂也顾不得了。’兄见他一伸手那个钢圈来,向着旋转的光环掷过去,口中念念有辞,只见那环隐入光影中,竟再也不见。只听得一个声音道:‘牛鼻子,不要急,待会儿自会要你好看。’李耳道:‘六怪,休要逞强。’看吾法宝,说着急急举起起葫芦,向着光圈念动咒语。可是一点儿也不灵光。却见那葫芦竟欲飞向那光圈,只把个李耳唬得面色骤变,忙的双手抓住了葫芦,可是那葫芦也真怪,直拉着葫芦向光圈飞去。光圈内一声狞笑:‘李耳,你来送死吧,我兄妹几个成全你。’我那时离李耳最近,眼见着他自我身边滑过,我伸手便拉,可是差得分毫竟未能拉着。眼见着李耳离光圈越来越近。这时迎月喊了一声:‘还不松手。’这一声惊醒了李耳,李耳把手一松,那葫芦嗖的一声飞入光圈。” “一个声音道:‘李耳,算你识相,还有何宝贝速速使来。’李耳一个倒纵,又回到我们身边,远离了那光圈,李耳面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已。李耳道:‘这物的确怪异之极,我这葫芦吸得万物,可破不得向天歌,也吸不得此怪。看来今日已是个必败之局。’忽听得哎呀一声,传自光圈内,紧接着听到有阿弥陀佛喊道:‘文殊,文殊……’又有一人道:‘稳住,稳住……’正是释迦牟尼。至此我们方听得六位佛门高人的声音,看来他们的情况非常不妙。文殊已然出事了。” “李耳急道:‘他们几个也只是个苦撑局面,只怕撑不了多久了……这可如何是好。’这时迎月说了一句话,让我打了个冷战,迎月道:‘这东西太厉害了,我怎么觉的好冷。’我那时心内炽热如烈火,听了这句话自是大惊,可是脑中一闪,立时喊出来:‘道长,你不是说我兄弟可破得宁枯峰么,我心中炽热,我兄弟说冷,你看是何征兆。’只听得李耳哎呀一声:‘我好糊涂。你两个速速坐下,快快快。’我弟兄两个忙忙坐了,李耳又道:‘一掌相对,另一掌伸向光圈,冷的那一个你且想着有阳气来自光圈,热的那一个你且想着自光圈吸些阴寒之气。’我弟兄两个更不怠慢,忙忙的办了。” 十一 十一 “李耳又道:‘闭目凝神,不要他想。’耳中只听得口中念着些什么,突的我背上只觉得被什么轻轻击打了一下,耳听得李耳叫了一声:‘疾。’瞬间只觉得我伸出的那只手中有一股寒冷之气源源涌来,真入肺腑,无比舒坦,胸中烈火登时被压了下去,口中忍不住叫了声:‘妙。’耳听得李耳狂喜地叫道:‘成了,成了。’又听得他大叫一声:‘六怪,休要猖狂,看我破你法宝。阿弥陀佛,尔等再撑得片刻,定破他宝贝。’” “我知道定然见了成效,心中自也是大喜,只是那寒气果是厉害胸中本是躁热之极,此时反要觉得冷了,我强忍住,尤自控制不住面上抖动,就在此时,蓦然觉得一股热气自迎月手中传来,心中寒流立时轻了许多,同时觉得我体内冷气源源涌向迎月。我一怔之下立时明白其中道理。迎月体内本有寒气,他所阳气不但驱逐寒气,且阳气渐盛,而我体内阴气渐盛。此时我兄弟之间就如一隔了一堵墙,蓦然间墙倒了,两股气流便就此相汇,阴阳相克,就此平息了胸中寒气与躁热。如此一来,我弟兄少了后顾之忧,抓紧吸收阴阳之气。” “耳中只听得李耳道:‘妙,就当如此。这两个轮儿一个便是阴之精,一个便为阳之精,日积月累,方有此形,只是二者中间有了隔离,想来中间那物所致,方使阳阴不得交汇,而今你弟兄两个便此中搭了个桥,那阴阳二轮就如二泉,不断断阴阳之气自高向低输过来,让这阴阳之气相克。好,转的慢了,转的慢了,邬家兄妹,破了此物,看你还有何等法术……” “李耳喃喃自语,语中极为狂热,显然是开心之极。 第204章 我听他这般自言自语,说是那物转的慢了,便睁开眼来,向着那边一看,只见那物勿自旋转,似乎于适才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在我一瞥的功夫,只觉得胸中一热,迎月那边的热流急速的涌过来,而我这边的寒气却似不见了,我不由得呀了一声,这一声不要紧,只把迎月也吓了一跳,也睁开眼来,立时便觉得热流不再,胸中略一舒服。” “李耳为我这声惊呼吓了一跳,急转过头来,看看我弟兄两个,又看看那物,立时惊慌起来,嚷道:‘快闭眼,快闭眼,快快快,气流不动了,气流不动了……’我两个忙的抖搂精神,集中精力,尽力吸气,稍许方才又如适才。” “李耳在我弟兄两个身边低低的道:‘可惜你弟兄不懂阴阳修炼之法,如此阴阳之气相克而损,损失了太过可惜。你们两个听清了,我今授你一套阴阳诀,此乃吸阴补阳,采阳助阴之术,乃我道家所有,你弟兄两个一属阴,一属阳,当兄长的当采阴补阳,当弟的当采阳补阳。细心听我口诀,一面不断吸气,一面修炼阴阳诀,此乃你弟兄的造化,可抵别人千年修行……’当下便授我两个口诀,我两个自然潜心尽力。果然只觉得身体大得益彰,不断有气流融入身体,且愈流愈快,愈吸愈多,身体舒服极了。李耳又低低的道:‘你两个万不可停,听我号令。’既是于我有益,我弟兄自然照办。” “我那时一面用心吸气,一面用心融气,当真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地步,周围的任何动静都听不到,只是偶尔觉得身边有些动静,我弟兄两个始终是这般静静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有人轻轻拍我,这才恍然如从梦中惊醒,耳听得李耳道:‘你们两个可是头功一件,起来吧。’睁开眼来,见家父正在迎月身后,试图扶他起来,两眼却看着我,满面怜惜之色。我心中不由得一动。这才转过头来,见拍我的正是净天师祖,面上却是赞许之色。他两个不知何时来的。净天师祖扶着我站起来,我才发觉自己双腿麻木,双臂酸痛。李耳笑意盈然。那边邬家兄妹堆在一起,早已为捆仙索捆了。西方六大佛门高人,大势至独自盘膝而坐,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以及南海正在为文殊和普贤还有大势至揉捏。张初九面带欢喜,侯雪凌面上带泪,却是开心的不得了……” “……有人笑,有人哭,还有人口中呜呜的骂着:‘……镇元童子,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来凑什么热闹,我们可叫你害死了……’不只他一个,邬家兄弟有一多半是在骂镇元童子。我那时就是一愣:‘镇元童子,是哪个,他在哪里?’转头四处寻找,这才发觉家父身后不远处另有一个身材矮矮的,在那站着不言不语,看他身材果真是一个童子,看来这就是那个镇元童子了,他又是何时来的,怎么邬家兄弟尽都骂他?我心中那时的疑问,真是一个接一个。心中懊恼之极,这等精彩之事,就在自己身边,可惜自己竟然无缘亲眼目睹,嗨……” 说到这里曲迎日叹了口气。 悟空此时方道:“可惜,果然可惜。这等精彩之事,只怕此后再也无缘得见,也只能听人细语了……” 第二十四章一 第二十四章一 曲迎日道:“没奈何,也只得如此,此后好歹自家父口中得知,原来家父与净天师祖两个在我弟兄两个盘膝化气之时已然来了,此后精彩场面好歹也叫他两个窥见了,不只如此,待得后来,他两个也曾助得一臂之力。” 悟空赞道:“这老曲儿倒是好眼福。” 曲迎日道:“经此一役,西方佛门好像是大伤元气,来了六个,倒有三个倒下了。由此一役也足见南海修为确是高深,她能于南海自成一番基业,且无在文殊、普贤之上,由此一役已见分晓。” 悟空道:“不错,南海观音日后能得释迦牟尼重用,绝非偶然。” 曲迎日道:“此时金乌已坠,明月早悬。李耳道:‘此一役,实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役,日月二童子最为关要,你们且看……’李耳手指出,两个透明的圆轮应声而起,在空中盘桓一阵,也不见李耳手动,只见那二轮径向我弟兄两个飞来,一个绕着我转,另一个绕着迎月转。李耳哈哈大笑道:‘此物果然识主,这当是你两个之物了,好生收藏吧。’那物当真通灵,围着我两个转了几转,便自绕到我与迎月的身后,就此停住再也不动,就如挂在身上一般。我向后一伸手,那物乖巧之至,立时飞到我身上,迎月见了,大喜之下,也如我一样取了那物。那物圆圆的,就如两个盘子儿扣在一起,略向外鼓起。触手处,光滑圆润。月光下,只觉晶莹透明,我心下当真是不胜欢喜。” “就听得有人‘咦’了一声,正是迎月,明月清辉正照在迎月面上,只见迎月一脸喜色,又现惊叹态。奇怪的是迎月手中那物正发出盈盈清辉,就如空中之月。我而手中的那一个却没有此等现象。李耳笑道:‘老道一生做了许多开心的事,但都莫过于今天,迎月童子,你这一个可唤作月冕,可收得月光,而今明月在天,它便极力吸取盛于其中,而后释放,看起来就是一个小月亮;迎日童子,你那一个当可唤作日冕,可纳得日光,待得金乌既出,可观奇象。妙啊,妙啊,当真是天作之合,你们一个唤作迎日,便有日冕相随,一个唤作迎月,便有月冕相从,当真妙啊,我老道自负天下未有不知之事,可这等奇事老道实是不解……阿弥陀佛,别光顾着照顾你的儿女,他们为日月光辉所炫,歇息几日自当没事,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李耳突的转向阿弥陀佛,问将起来。” “阿弥陀佛尤如未闻,只管照顾自己子女。李耳正自觉得尴尬,释迦牟尼突道:‘天地之大,未必便只有娑婆世界和极乐世界。’李耳道:‘道友所言不俗,我等自负修为颇高,可天下之大,我等实是井底之娃。冥冥之中亦或自有天地,这天地视我等亦或如我等视下界苍生,呵,苍天大矣……’李耳大是感慨了一翻。” “李耳突又转向我两个道:‘日冕月冕各得其主,只是这日冕月冕定当另有它用,此二物吸得日光月光,若只如此就暴殄天物了。’净天师祖道:‘不知此物还有何用途?还请道友明示。’李耳道:‘日月二光也只如灯油,若无灯芯,其灯不明。把此二物祭于空中,以琉璃灯为芯,若老道所言不虚,此二物定然又是一方日月,映得一方天地通明。而今日月也只照得娑婆世界通明。天地边缘乃黑暗之海,无边无际,若以此二物照明,定然是一方世界。’净天师祖自是大喜:‘谢道长指点,不过还请明示,这琉璃灯又到何处可寻?’” “李耳道:‘道友且勿忙欢喜,老道手中确是有一盏琉璃灯,只是而今不在手中,待此间事了定当奉送。’净天师祖自是大喜过望,连声的说谢了谢了。李耳一转身,径向张初九走去,众人见了,不知他要做什么,齐都看着他。张初九见李耳向自己走来,忙的道:‘不知师父有何吩咐?’谁知李耳在张初九面前站定了,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的只管向着张初九看。张初九被李耳这般看的有些害怕,忙道:‘师父,不知弟子有什么做错了,还请明示。’那边侯雪凌沉不住气了:‘你要对我初九哥做什么?’谁知李耳不言不语,又走至侯雪凌面前也是那般,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侯雪凌被李耳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不住向张初九身后退。” “李耳突的仰天一阵狂笑,声震天庭,众人为之一震,我等还以为李耳疯了,他行为实是怪异,不言不语的,突又纵声大笑。这时谁都不说话。李耳一通爽笑后道:‘侯雪凌,好,好,你果然做得天下第一女子。我这乖徒儿自是做得天下第一男子。’他这两句话,只把在场诸人听得一愣。李耳转过身来向着家父道:‘药师,烦你过来一下。’家父奇道:‘我?’李耳道:‘不错。’不只家父,在场诸人无一不奇怪,不知这李耳要做什么。李耳道:‘在场诸位,听李耳一语,我们都是修炼之辈,不是修佛便是修道,可是若要说做得一些善事,积得一些阴德的,莫过于这位药师了,据我所知,药师于下界普施良药,令天下苍生远离疾病之苦,虽则他年岁不是最长,可也算得上是一位温柔敦厚的长者。药师,李耳今日便要请你做一良媒,为这天一第一男子和这天下第一奇女子做一个媒,你看如何?’此语一出,众人尽都称妙。” “一向颇为豪爽的侯雪凌此时竟突的变得忸怩起来,只管转了头,只把众人看的哈哈大笑。这时家父也笑道:‘既是如此,我便为二位做一个现成的媒人。’家父笑着,突的想起什么,伸手把背后的葫芦取了下来,手抖出早扯下系于葫芦上的红丝线来,向空中只一抖,那红丝线直向张初九和侯雪凌飞去,家父念了个口诀,叫声疾,那线一端系在张初九腕上,另一端缠在侯雪凌腕上,他两个本站得不远,被那红线一扯,愣是把两个扯在一起肩并肩的站了。众人看得开心,不由得拊掌大笑。” 二 二 “突见李耳扑的跪倒,众人本自开心之极,突见李耳如此,登时笑声陡收,只听得李耳道:‘李耳参见玉帝和娘娘。’这一声当真是晴天霹雳,直把众人惊得半饷喘不过气来。张初九更是忙乱,也是扑的一下便跪,可是一只手扯着侯雪凌只把侯雪凌也扯得晃了一下,侯雪凌也随即跪下。李耳大声道:‘我李耳曾与侯姑娘有言在先,谁若破得这邬家兄弟的向天歌便可做得玉帝。 第205章 侯姑娘是初九请来的,西方佛门诸位高人又是侯姑娘请来的,邬雪也是侯姑娘请来的,以此方使向天歌威力不曾发挥出来,合众人之力方才擒得邬家兄妹。凡此种种,若无初九与侯姑娘出面,而今天庭已是邬家兄妹的了,初九若是做不得玉帝,我李耳实是想不出当今天下还有哪个做得玉帝,大家说是不是?’” “李耳这一翻话,实是说给在场诸人听的,哪一个不知,说的好听些,最后那一句话是征询大家意见,说的不好听些,李耳话中也是有话,若是哪个不服,便自是与他李耳为敌了,可是那时,在场诸人又有哪一个是李耳的对手?西方佛门本是最有实力,可是此时一个个精力俱都耗尽,漫说不曾耗尽,就是精力充沛之时,最有实力的释迦牟尼还不是要逊李耳一筹。故此众人听得李耳如此一说,随即纷纷跪倒,口中呼着‘参见玉帝,参见娘娘。’如此一来,玉帝之位,娘娘之实,便于那时定下了。直至今日,不曾变动。” 说到此处,曲迎日自端了杯子饮水。 悟空似有所悟,慢慢的道:“原来如此,看来玉帝和王母娘娘做得这个位子实是不易。”旋又笑道:“想不到老曲儿竟也曾做得月下老。如此说来,这第一个月下老人可是老曲儿做了的,他以红线相牵有缘人,便是他那时定下了的,是不是?!哈哈,老曲儿,倒有些才气。” 曲迎日道:“不错,那晚月光如水,清辉满天,一个老者为天下第一男子和天下第一女子牵了一条红线,成得好姻缘。自此之后,侯雪凌感念于此,便让张初九于天庭中设了月下老这一职务,选得天下德高望重长者担任此职。” 悟空笑道:“果是一段佳话。” 曲迎日道:“此后张初九顺理成章的便做了玉帝,李耳也只尽心辅佐。” 悟空道:“辅佐便辅佐了,尽未尽心我看倒未必。” 曲迎日道:“那倒是,尽不尽心,也只有他自知了。” 悟空道:“这一役,西方佛门可是吃亏最大啊,不曾捞得什么好处。” 曲迎日道:“不然,释迦牟尼可不是个善人。那晚拜过玉帝之后,释迦牟尼便向张初九提出两个请求,张初九全部照办。” 悟空道:“哪两个?” 曲迎日道:“一便是要了灵山。这灵山位于娑婆世界最西端,且又是一个荒芜之地,娑婆世界如此之大,张初九自是满口应允。二便是要张初九应允许下界之众可随意修佛,进入佛门,为西方佛家点一炷香火。这两点要求本就不高,张初九自然也是满口答应。那李耳也是挑不出毛病来。同时张初九也曾提出若是有佛家之人愿在天庭提职,也不是不可。可是竟被释迦牟尼回绝了。” 悟空奇道:“这倒奇了,释迦牟尼既然要得一方香火,为何天庭供职之事他倒不愿,这是为何?” 曲迎日道:“当时无人知道释迦牟尼要做什么,就是李耳也是纳闷的紧,于天庭之中若是设几个佛家的职儿,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可是释迦牟尼偏偏就拒绝了。这等事情,我是在此后的数年之后方才悟得。” 悟空道:“日光佛,老孙有些儿糊涂,你细细道来。”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想,这西方佛门本就不是东方佛门的对手,在菲玉佛之时,西方佛门本就缺乏教众,也只阿弥陀佛几个被压在西方极乐世界之中,就是南海也是一种例外而已,若不是阿弥陀佛使出送女顶罪的手段,若不是南海自己争气也无法在娑婆世界立足。设若那时释迦牟尼接受了张初九的邀请,一是他那时实是无有人手,只他一个而已。南海等几个终不是自己心腹,阿弥陀佛自回极乐世界,也帮不了他的忙;二者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若是有佛家于天庭供职,反要被张初九所防。你想张初九是如何得了天庭的?当时菲玉佛让道家之众在天庭中担任一些职务,虽是位职低下,可是人众颇多,方有后来之患。张初九既是这么便得了天庭,这其中利害关系哪有他不知的?张初九那一句话而今想来其实也是虚让一让罢了,要探一探释迦牟尼的口风,看他究竟有无日后夺取天庭之心。” 悟空点了点头道:“有理,有理。这等买卖原是玉帝老儿做熟了的,就是当真设几个佛家的官儿,只怕也是低下的紧,也绝不会多了去。” 曲迎日道:“着啊,既是如此,地位又是低下,这岂不有损他西方佛门之誉?如此一来,非但得不到实惠,反要被辱,以释迦牟尼的聪明,这一点他自是想得到。还有一点,他那时还有一个最大的敌手便是李耳,他既赢不得李耳,其它的什么话都不要谈了。还是自己抓紧修炼要紧。要夺天庭,以后再图良策吧。” 悟空道:“若按当时情形来看,果是合情合理之至,可笑众人皆被蒙在鼓里,还道他西方佛一心只管清闲不管世间俗世。设若当真如此清高,想当年阿弥陀佛也不需与菲玉佛相争了,你说是不是?” 曲迎日笑道:“斗战胜佛金口,一出必中,说到要害了。” 悟空笑道:“老孙听二话呢,不算不算。” 曲迎日道:“那一日李耳又做了一件善事,斗战胜佛可曾知晓?” 悟空眉目微蹙:“哦?” 三 三 曲迎日道:“你那个结义兄弟镇元大仙如今何等修长身材,当年可是一个长不大的童子身子。” 悟空道:“李耳如何助他?” 曲迎日道:“那时李耳看了镇元童子几眼道:‘你是我道家之人,修为如此实是不浅。此次若非你出手相助,要破七异,还要多费一些功夫。只是我观你一身阳气,乃是个赤阳之身,赤阳之身好却是好,天下难寻,只是于你修为上再上一步却是难。且你修炼之时曾走得弯路,以至阳气于体内於积过多,过多非但无用反倒有害了。你身材终不能同常人便是这个道理若是如此,则始终为人所笑。’镇元童子本也是个冰雪聪明之人,听得李耳此语,深深一揖:‘镇元常为此苦恼,还请相助。’李耳忙道:‘不必谢我,这便有一个法儿,或能脱却烦恼。’李耳说罢向着舍弟迎月一招手:‘尚须借你宝贝一用。’又向镇元童子道:‘以你双手只放在这宝贝上,我再授你一个去阳诀,一个时辰即可卸却你体内於积阳气。’镇元童子大喜,当下照办。李耳耳语之下授了去阳诀。镇元童子依法而行。” “就在此时,就听得一个脆脆的声音道:‘牛鼻子,去阳诀有什么稀罕,我也会的,阴阳诀有什么稀奇,我也修得。’正是那个邬雪。李耳笑道:‘去阳诀以及阴阳诀皆是李耳即时悟出来的,依我道家阴阳之法,因时依势幻化出来,你若也会得,那倒是奇了。’邬雪笑道:‘牛鼻子,看来你是差得远了,你这才悟出来,而我早已悟出多年了。’众人见邬雪在这般时候还能谈笑风生,一些儿也不怕,自是比她那几个兄长的漫天叫骂是强得多了。李耳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童,倒唬起老道来了,好啊,今儿个倒要见识一下你如何便修得阴阳诀和去阳诀。’” “邬雪道:‘你先说一遍给众人听,我再说一遍如何?看是不是错了,如何?’李耳笑道:‘小小年纪却是恁的狡猾。’邬雪却笑道:‘牛鼻子,你若怕我占你便宜,我先说一遍,你再说一遍如何?’李耳一听当即愣了,就是众人也是精神陡长,如此一来,倒显得李耳小器了。李耳道:‘你这话可是当真?’邬雪笑道:‘自然是算真。’李耳直把邬雪前前后后看了几眼。此时邬雪身子侧卧于云端之上,身子被捆仙索所缚,动弹不得一点。李耳蹲下身子,又看了邬雪几眼道:‘你便不怕李耳占了你的便宜?’邬雪笑道:‘你是个长辈,也是个修为高深之人,当今天下以你为尊,我怕你占我什么便宜,你若是学了我的来,倒是我的荣幸了。’李耳道:‘小丫头,休要满口胡言,我李耳哪算得上是修为至高之人,西方佛门高人诸多,李耳是自愧不如。不过,你若是也背的去阳诀和阴阳诀,若是法门与我李耳一般不二,我李耳便保你此身不受伤害。’” “邬雪笑道:‘那倒不必,当今天庭玉帝又不是你,你又何必如此承诺,你说的话只怕有些儿太满了吧。’这一句只把个李耳冲的够戗。不过也着实提醒了李耳,当今玉帝是张初九,适才刚刚拜罢。邬雪乃六怪之妹,为破六怪,可是侯雪凌骗了邬雪来的,而今侯雪凌已为娘娘之身,以她性格定要把邬雪及六怪除去而后快,否则留个活把柄,将来定当为人耻笑。而自己却说会保她身不受损害,自己这翻话确是说的满了。” “李耳面上肃穆,慢慢的站起身来,众人之心也随之一沉,知道邬雪这小丫头言语看似一句玩笑,可实是一句真言。李耳向着一边的张初九道:‘老道斗胆请玉帝应了我两个适才之语。’张初九忙不迭的道:‘此事但请师父做主。’此时张初九还未及举行登基大典,诸事尚须仰仗于李耳,这一件事他又岂能不允。李耳才道:‘谢玉帝。’邬雪早已听见,笑道:‘牛鼻子,你当真来着。’李耳道:‘怎么,你是玩笑之语么,戏耍老道不成?’邬雪笑道:‘怎么会?这样吧,我先说阴阳诀,有这日月童子在此,他们心中自知,因此也不需你说了,如何?’说罢,不管李耳,一口气把阴阳诀说将出来,二百余字,与李耳授与我弟兄的竟是一字不错。我弟兄两个听她一气道来,就如此前早已背熟了的,心里那份吃惊更不用说了,我弟兄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李耳。 第206章 李耳更是吃惊莫名,也不等弟兄两个说话,他口中只管喃喃的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两个怎么会想的一样,且还一字不差?’” “大家看到李耳这副模样,情知邬雪的阴阳诀果是与李耳相同。那边邬家兄弟就鼓噪起来:‘牛鼻子,我家妹子比你厉害多了,还不快快放了她。’李耳不理邬家兄弟,又向邬雪道:‘你再说一个去阳诀我听一听。’邬雪笑道:‘不说了吧,免的你为难。’李耳道:‘要说,要说。’邬雪笑道:‘那你就听仔细了……阳之一道,万物之骨;阴之一脉,万物肌血;阳积而阴损,其身不调,当去阳以理气……’邬雪一气道来,一些儿不歇。李耳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以手抚面,面向青天,状如痴疯般,脚下无根,踉踉跄跄。张初九急道:‘师父,休信他胡言乱语,定是你说时被他偷听了。’邬雪却笑道:‘玉帝,你师徒两个若要反悔还来的及。’这邬雪步步紧逼,言语似松实紧,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那边邬家兄弟更是不断聒噪。” “李耳好歹平静了心情,缓缓的道:‘李耳一言九鼎,更何况玉帝,绝不伤你便是。只是而今还放你不得。想不到李耳修为竟不及一介女童,处处想在人后,是何道理?是何道理?’说罢李耳坐下身来,双腿盘坐,手扶双膝,不言不语。众人见他如此,知他心境已乱,而今静坐养心而已。当下也不言语,只有镇元童子尚以去阳诀除去体内於积阳毒。约有一炷香功夫。李耳突的起身,双手只向空中东一抓,西一扯,扯过两朵云儿来,一朵通体发白,一朵通体乌黑,李耳双手只一转,二云竟成圆状,似圆而又非圆。双手抖动,掷向空中,李耳双手摆动,二云团在空中飞舞,时而白云逐乌,时而乌云逐白,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二人对舞,黑白映衬,煞是好看。看着看着,众人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不由得相向以目示意,这两朵云儿圆转兜动之间竟似一门高深的功夫。其中尤以释迦牟尼双目微合,那眼珠儿转着,快速转着,面上神情紧张非凡。” 四 四 “自我见得释迦牟尼以来,释迦牟尼向来是面沉似水,静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无论何时总见他静的就像是一块木头,心态之沉稳,实是无法以言语道之,可是自见了李耳这两朵舞弄的云儿,神情竟是大变,足见这两朵云儿中所蕴藏的玄机实是高深莫测。我那时年幼,修为尚浅,也只觉得好玩而已,谁知却是一门不世奇功……”说到这儿,曲迎日声音静了下来。 悟空呵呵乐道:“牛鼻子的阴阳图是那个时候练就了的,是他的造化。” 曲迎日清了清嗓子,饮了口茶水方道:“李耳双手一招黑白二云各现得一个小尾巴,此后自上而下缓缓飘落,就坠在李耳脚边,不知怎的被那李耳那么又一抖,二云首尾各自相对,复又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儿。李耳,双脚微微一跳,早已飘入圆内,他双足于圆人或走或停;或滑行或旋转;时而行于圆之外壁,时而于圆内沿黑白二云相接处斗转蛇行。单只他脚下这份行走功夫,我们就从未见过,诡谲之极,隐隐含风雷之声,蕴天地之变。只把我看的眼花缭乱,闭了眼,不敢再看。稍定,睁开眼来,再看众人,个个神情肃然,有的面现颓色,大有长吁短叹之势。释迦牟尼面上也似大为颓唐,由此看来,也深为李耳折服。” “其时,李耳手中不知何时已执了一柄拂尘,内兜、外转,上挑、下钩……尘丝时散时聚,散时万丝飘飘,聚时凝而一线……空中风儿猎猎,李耳浑入忘我之境……” “李耳直舞了有半个时辰方才稳住身形,胸口起伏,口中一声巨喝:‘咄!’其声宏若巨雷,刹时,黑白云散。众人为李耳这一声喝方醒过来,不由的齐声喝彩。李耳面上不动,任由风吹,一代巨匠,风范天下无二。李耳那时的那副形色,至今尤在迎日面前,不敢有忘。” 悟空笑道:“牛鼻子能于大战之后又入佳境,实是难能可贵,单是这副悟性,天下没有一个敌手,释迦牟尼给这一比可就显的不如了。他玉帝做不成,能有这翻收获,也不算白忙了一场。” 曲迎日道:“谁不说呢,他悟性果是高。” 悟空道:“李耳这阴阳图定是自你兄弟身上这日月双冕上化来的。” 曲迎日叹道:“斗战胜佛悟性也是不浅,那一战我还不曾细细叙起,你便悟得……” 悟空笑道:“日光佛又来笑话老孙,这种事情,何须道来?你想道家那阴阳图上还不是个阴阳相逐之势,你两个双冕似圆盘,兜转起来,一主阴,一主阳,定让李耳诸人吃了不少苦头,李耳若是不见双冕之势,任他想破头儿也是想不来的。你那时年轻贪玩,哪里想的那么我,除了你之外,在场诸人定然都已想到。” 曲迎日暗道这猴子儿不受拍,拍个猴屁他也听的出,在他面前说真难。 悟空道:“那释迦牟尼又是如何表现?” 曲迎日道:“他倒不及邬雪爽快。” 悟空愣了一下方道:“如何个不及法。” 曲迎日道:“那时邬雪虽身子被缚,可是心儿未缚,邬雪呼道:‘牛鼻子,算你厉害,你这门功夫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比得,哪一天教了我吧。你这功夫叫做什么?’李耳道:‘小丫头,这功夫是我方才悟得,也不知叫什么。’邬雪咯咯笑道:‘你不说便算了,小器的紧。等我日后也修的一样厉害功夫,叫你等个个刮目相看。’李耳道:‘你心胸开阔,老道信你所言,假以时日,你定有所成。’邬雪听李耳如此一说,反倒止住了笑:‘道长,借你吉言,他日定拿出一样本事来给你看,也不让你小觑了。’李耳道:‘天下之人,谁若小看了你,他便是一个瞎子。’说罢不再理会邬雪。” “那边释迦牟尼道:‘恭喜道友修得无上神功。我观道友之功含阴阳,蕴乾坤,吞吐之下,风雷际动,普天之大,莫不幻化于中。释迦牟尼千年之内绝修不得此等功夫,佩服,佩服。’李耳见释迦牟尼道出这翻话来,面上微露喜色,口中只管谦逊了一阵。” 悟空笑道:“所谓惺惺相惜,堪与李耳并肩的也只释迦牟尼一个而已,且还逊得一筹,能得高人如此相捧,能不欢心?妙哉!” 曲迎日道:“释迦牟尼向李耳恭维一翻之后转向张初九道:‘恳请玉帝,此翻我西去灵山之上正少得一些人手,能否让这邬雪随我而去,也在西方做得一些事情?’张初九初做玉帝,登基大典尚未举行,众人一个个的却向他来请示,一下子还有些儿不适应,口中嗫嚅,却把眼光看着李耳。李耳急忙向前道:‘道友,你此去西方灵山,那灵山乃是一个苦涩之地,你又岂忍心让这等一个伶俐女子在那等地方?再者说了,她兄妹七个,罪孽不等,如何处置,我看还是等他日玉帝登基大典行过之后,再论不迟,道友,你说是不是?’释迦牟尼道:‘既是如此,我等再留此地也是益,此间事了,我们还是走吧。’说罢转身向着阿弥陀佛道:‘师祖,此间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阿弥陀佛道:‘如此甚好。’” “那边急坏了侯雪凌,急忙赶过去,他们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了,料来也不过是一些挽留的话。毕竟人是她请来的。此时我陡的想起一件事来。立时喊起来:‘你们几个慢走。’我这一嗓子声音既大,又极为突然,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家父我净地师祖更是骇了一跳。我走向前去,又喊了一声:‘还我祖师来。’这一句话方才惊醒了师祖和家父。净地师祖赶过来,向着阿弥陀佛道:‘还请师伯恩准,让家师回娑婆世界来吧。’阿弥陀佛面上不由得变色道:‘菲玉佛,乃我师弟,他性情暴戾,我让他在欲海之中静修,除他暴戾之气,若他回来,若是又闹得些事出来,哪个有把握治得了他,那时悔之晚矣,而今天庭方始宁静,我想玉帝也不会许了吧?!’阿弥陀佛这些话儿说的极为大声,就怕玉帝听不到。” 五 五 “阿弥陀佛如此一说,净天师祖一时也没了主意。我大声道:‘总之祖师是我们的,你们留在西方便不对。’阿弥陀佛道:‘小孩子家说话没有分寸。我留菲玉佛何用。’此时李耳正欲张口向我说话,我知道事情不妙,这里的人没有愿意帮我们的,虽然我弟兄两个曾为破了七异的阵法立下大功,可是在这等事情上是绝不会有人帮我们的,谁个也不想随随便便的就把把菲玉佛放了。可是我那时也知道,此时若是没有一个说法,日后若再想到西方把菲玉佛要回来,那势比登天还难。若是能设法让菲玉佛留在娑婆世界,日后再图良策。菲玉佛与阿弥陀佛斗了一辈子,我们这些作小辈的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留在西方,总是一个耻辱。好歹也要一搏。” “我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学着他们那些人的样子,硬是装着哈哈笑起来:‘阿弥陀佛,哪个不知道你与菲玉佛斗了一辈子,还不是想做天庭玉帝。你做不得玉帝,是因为你斗不过菲玉佛的阴阳手。你现在把菲玉佛留在欲海中说是让他静修,焉知你不是想要从菲玉佛口中套得阴阳手的修炼方法,那时你西方个个会得阴阳手,这天庭将来还不是你们的,让我看啊,你们这是包着祸心哪,还说什么想让天下安静康宁,我呸!’我这几句话只说的阿弥陀佛面上变颜变色,胀红了脸道:‘小娃娃没大没小,我焉有此心。 第207章 我已发誓再不回娑婆世界了,又岂能自毁誓言,你把我阿弥陀佛看成何等样人。’我见他发怒,不由得心花怒放,我正要他生气,当下追他一个到底:‘你说过话,谁能信来,若是身边便是玉帝宝座,什么狗屁誓言,只怕早就扔到脑后了,你成了气候,手握生杀大权,又有谁来问你?再者说了,你不说你不来娑婆世界,可你的子女呢,他们来不来?远了不要说,现在就拿南海公主来说,她现在在哪修行?你让她也随你也回你那里去不成?你就是让她回去,以我看哪,她也未必便回去。你不做玉帝,你就能担保他们不想做玉帝?你不想学阴阳手,你就敢说他们就不想学阴阳手?当今天下有把握破阴阳手的绝技现今也只有向天歌,可是向天歌有哪个会?还不是你们一家子,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学了阴阳手,向天歌又无人会用,那天下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我那时也不知怎的,一气的说出这翻话来,后来想想就是让我再说一遍,只怕也想不起来,我那时竟能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的一清二楚,谁知那时脑子竟是如此的灵光。舍弟迎月听我如此一说,在那儿也蹦起来,口中也是不依不饶。” “这时李耳道:‘诸位道友,这两个年岁有些小,休要与他们一般见识。菲玉佛与当今玉帝的渊源也颇为深厚,无论如何,当今玉帝好歹也曾侍奉得菲玉佛数年。当今天下莫不归玉帝所辖,依老道来看,还是把菲玉佛押回娑婆世界为好,就让玉帝再侍奉一下菲玉佛也是情理中事,各位看如何?’我听李耳如此一说,心中更是乐不可支,情知李耳为我言语打动,只要有他说话,阿弥陀佛便不敢不依。” 悟空拊掌道:“日光佛,少年英雄,果然了得。” 曲迎日道:“让斗战胜佛见笑。阿弥陀佛见李耳如此一说,便道:‘道长既也是如此,……’阿弥陀佛正要说下去,释迦牟尼却道:‘道长,释迦牟尼有一言。’李耳道:‘请讲当面。’释迦牟尼道:‘阴阳手的确厉害非凡,当今之世,只怕没有一样功夫能克得了阴阳手,我师祖绝非危言耸听,而今擒他不易,若是押他回来,只怕途中有变,若是给他脱身,你看我们这几个个个身体不爽,要擒菲玉佛可就难了。依我看来,不若暂把他押在欲海之内,何时想得一个万全之策,那时道长便派人去押了菲玉佛回来便是。’” 悟空笑道:“释迦牟尼乖滑的很,他话中可有狠话。”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说一说他如何狠法?” 悟空道:“若是依着老孙的意,那释迦牟尼便是说,尔等休要得意,若是惹的恼了。在回去之后便把菲玉佛给放了,叫你们哪个也做不得玉帝。” 曲迎日道:“实有此等之意,不过这事却难不倒李耳。你想我既点出其中厉害关系,李耳岂能袖手旁观,若是菲玉佛留在娑婆世界,至于如何处置,那可是娑婆世界的事了。留在极乐世界,总是一个变数,既是夺得娑婆世界,哪个又想失去?李耳见释迦牟尼推托,当下笑道:‘道友,此事无妨,他跑不得。我看这样吧,趁着西方诸位高人尽皆在此,我们就商量一个万全之策,究竟如何处置菲玉佛和邬家兄妹。邬家兄妹今日束手被擒,西方佛门功劳最大。若是处置得不当,或给邬家兄妹逃了,日后于诸位也是个麻烦,是不是?’” 悟空笑道:“释迦牟尼报应倒来的快,李耳也不是个饶人的茬口,这嘴上的功夫也是不输于人。” 曲迎日道:“谁说不是呢?那时,我听得李耳如此一说,心中暗乐,这李耳一出面,比我们父子几个出面那自是强了不止一百倍一千倍。若单只我父子三个,再加上净天师祖,要想把菲玉佛自阿弥陀佛手中要回,那是万万不能的。释迦牟尼听得李耳如此一说,自然知道其中意蕴。他与阿弥陀佛只对看了一眼,也早已为我看到。那阿弥陀佛立时便道:‘既是道友有此心意要除后患,阿弥陀佛又岂有不从之理。’” 六 六 “李耳道:‘此地终不是个说话所在,且找一处所在说话。’此时,天庭之上狼籍一片,多数宫殿被毁,好歹找得一处,众人坐了。李耳道:‘诸位道友,可有何良策?’南海突道:‘菲玉佛欲望太深,留在欲海之内,若是戾气不除,他绝难脱身,只是若要留在娑婆世界,实是想不出有何法,既留得他命在,又不至于让他脱身不得。’李耳道:‘佛门之中当真便没有这一门佛法么?’李耳如此一问,便让这些人面上有些挂不住。阿弥陀佛瞪了南海一眼,似是怪她多嘴。释迦牟尼道:‘道友,我佛门之中能困得住菲玉佛的自然很多,只是不想便就此伤了菲玉佛。我师祖本是菲玉佛师兄,若是是伤了他,总是于心不忍,也是愧对女娲娘娘。再者说了菲玉佛修为与常人不同,他修为自成一脉,寻常之术困得别人,只是要困住他,便有些难度,若是一个不留神给他逃了,终是祸害无穷,是以师祖尚有许多法子不曾施于菲玉佛身上。还有师祖其实也不想困菲玉佛于欲海之内,你想菲玉佛的夫人终日里于欲海边上哭哭啼啼,哪个又奈烦?道长既是有心处置菲玉佛,我师祖还求之不得呢,你便用道家之术来处置吧。也免得日后我等为人所骂,谢过,谢过。’” 悟空接道:“这翻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倒是南海那几句话果是有些唐突了。” 曲迎日道:“不错,阿弥陀佛其实要想毁了菲玉佛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怕给人以口实:师弟尚且如此相待,日后又何以服人?此后弟子之中若是以此般之法待他,那可是他的后患,是以轻易他也不想破了这个例。同时也是靠诫于人,佛门总是还要一个慈悲为怀,方是上策。” 悟空冷言道:“好一个慈悲为怀,若当真是慈悲为怀,便没有什么师兄弟之争了。” 曲迎日心中打突,默然道:“慈悲为怀,终究何为慈悲为怀?”见悟空不语便又道:“释迦牟尼这翻话也不曾安得好心,好歹也告诉李耳,你若是想做恶人你便自做,与我等无关,也告诉我们父子与师祖几个:你们那一脉的老祖本是我佛家之人,而今为道家人处置,此中屈辱也是你们几个自找了的。” “谁知李耳却笑道:‘如此说来,贫道今日所为之事,用你们佛家的话来说实是种了一个无上善果,如此说来,李耳若是不成全了诸位倒是有些小器了。既是如此李耳便斗胆了,恶人便由李耳一个来做了。那就烦请道友,速去西方欲海提了菲玉佛来吧。’释迦牟尼本意是警醒李耳,这其中实有着莫大的厉害,劝诫李耳休再插手菲玉佛之事,哪里想得到李耳打蛇随棍上,反要释迦牟尼速速去提了菲玉佛来……” 悟空听得暗自点头,心道这李耳果然克得这释迦牟尼。 “……释迦牟尼见李耳如此爽快,似也是有些意外,面上一怔,也只是一闪的功夫,我那时在一边瞅了,心中实是欢喜无限。释迦牟尼道:‘道友既如此说,释迦牟尼敢不从命,只是释迦牟尼想知道道友欲以何术来困了菲玉佛。’李耳笑道:‘我道家最讲究的是一个阴阳之数。菲玉佛虽是佛门之身,可是终离不得阴阳之数,他施展的好阴阳手,便是一个例证。可笑他口口声声说是脱离了道家,却创出一个什么佛来,自家还唤做什么菲玉佛,可是脱不了我道家的底子,这又何苦来哉……’释迦牟尼与阿弥陀佛听了皆都变色,两个相视一眼,释迦牟尼便欲说话。李耳把手一摆笑道:‘你我相争无益,而今之事便是如何处置菲玉佛。人有三魂七魄,只需把三魂七魄分在他处,可保得他性命无忧,他魂魄欲合在一处却就难了……’” “李耳此语一出,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不由得又是相顾失色。净天师祖与家父却是面露喜色。他们自然知道这般最好,虽然魂魄不居于一处,可总是于身子无碍,日后还有的是机会。李耳又道:‘三魂七魄,无论少了哪一个,这人便是个残缺,若是寻常人,便表现为痴呆。我等虽是仙体可是还不是一个样子?这三魂七魄也还是有的,只是较人而言凝聚的更加紧了,寻常时候轻易散不得,只是一但散了,却是魂飞烟灭,反不如寻常人有个躯壳加以束缚。老道不才,这样本事也还会得,西方佛门不妨也留得一个,把它困于欲海之中,这与困了菲玉佛一个又有何区别?’说罢,李耳呵呵而乐。” “阿弥陀佛与释迦牟尼相互看了看,两个再无话说,释迦牟尼道:‘既是如此,释迦牟尼便到欲海走上一遭,去去就来。’说罢起身走了。李耳道:‘以我看来,这邬家兄妹,也是一般处置便了。’众人俱皆无言。” “就在此时,只听得门口骚乱有声,众人惊疑间,有天兵来报,说是有一佛家弟子,嚷着要找一个叫邬雪的。不让其进,他却动起手来,众神无法阻隔,快要冲进来了。李耳道:‘让他进来便是。’天兵急忙传出话去。不久,带进一个和尚来。我当时见了吃了一惊,此人眼熟的很,细看一下不是别人,正是柳阳春。那边舍弟迎月早已欢喜的跑过去,拉着柳阳春问长问短。毕竟舍弟不久前曾得柳阳春救了一命,是以他让得真切。反倒是我,我们多年不见,又见他一身僧衣,反倒生份了。我与柳大哥是生死的交情,自是不比舍弟与柳大哥之间的救命之情,我两个相对一笑,虽则数年不见,可是见到对方安然无恙,所有言语也尽都在这一笑之中了。这种道理,外人是难以题会的……” 悟空心道,当真有这等复杂? 第208章 真是麻烦。俺老孙若是多日不见八戒,见了定要热闹一翻,少不得扭扭它耳朵,或者打它一顿,做兄弟的哪能这般死里死气? 七 七 “柳大哥上前见过家父,家父对柳大哥已是没有印象,我忙的向前告知家父,待提到他父柳阳春之时,家父这才恍然大悟。柳大哥双手合拾,向着周围众人道了声‘贫僧有礼’,此后径向李耳道:‘贫僧此来,不为别事,邬雪与吾同在仙山修行,我们一修道,一个修佛,虽然道不同,可一向相互照应,也在佛道之法上相互切磋,今闻邬雪已然被擒,只是邬雪向来不曾做得恶事,还请道长宽宥,放她一马,让她随我而去。天庭动乱根源乃是六怪,他六位兄长已然被擒,乱源已除,还请道长手下留情。’” “柳大哥此语一出,我们这才恍然,原来大哥竟是为了邬雪而来。自在宁枯国一别,柳大哥如何又巧遇邬雪,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他两个一男一女,一僧一道且又同在一昆仑山上同一峰上修行,实是不可想象。阶下众神一时也有些纷纭。” “李耳笑道:‘道友原是为此而来,你说果是不假,这邬雪果是没有大恶。是以此前我等也说过,绝不伤她性命。不过以我看来,邬雪未必便愿随你而行。还有,此人乃是当今王母请来之人,如何处置,还要听王母一语。’柳大哥道:‘道长又如何知道邬雪不愿随我而去?当今王母又是哪一个,我倒要请教一二。’李耳笑道:‘道友你想,他六位兄长既已被困,这般重情意的女子,她又岂能舍兄长而去?’却对柳大哥有关王母的问题避而不答。柳大哥道:‘道长不曾问过她,又岂能确定?’李耳道:‘既是如此,且让你死心便了……来人,把邬雪押上来。’随着李耳一声令下,有大神去押解邬雪。不多久,那大神自回,却不见邬雪。大神回李耳说是邬雪说了,此间之事她已尽知,只是她已不想再见他人,此生愿伴随兄长左右,请这位道友请回吧,心意他领了。” “众人一听皆惊。我那时也是奇怪的很,她竟然说此间事她已然知道了,当真奇怪,她竟有此般功夫不成?若果真如此,她的修为可实是不浅哪。柳大哥却道:‘道长,这等哄小孩子的把戏竟也会用,邬雪有何本事,贫僧也是知晓一二,说什么她已尽知此间事,她绝无这等本事,休要儿戏,你若不想放便不放是了,又何故施用此等会俩?此事定然是那个王母在中作祟。’我见柳大哥竟然公然指责李耳,又指责侯雪凌,更是一惊。知李耳定然恼怒,说不定便对柳大哥不利,不由得便对他有几分担心。谁知李耳却哈哈大笑起来。李耳一笑,我心中更是没底,知他是怒极而笑,像这般公然指责李耳的事,我还不曾见过。” “众人见李耳如此,本来有的还窍窍私语,这时也都静下来,看李耳有何动作。李耳笑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停了下来:‘这位大师,有一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曾听说过?你说邬雪不曾会得神算之术,此话只怕不假,不过你说她不晓得此间事,却未必。’柳大哥愤然道:‘道长,此话怎讲。’李耳道:‘邬雪算不得此间事,她可听得此间事也。’柳大哥怒道:‘邬雪的耳朵只怕没有这般长吧!’李耳见柳大哥生气,愈加笑得紧起来:‘邬雪在数个时辰之前尚没有此等本事,只是而今她却有了。这其中因果,你不在此地,自然是不知了。’我听了李耳这翻话,心中大动:这是怎么一回事?柳大哥愤愤的道:‘贫僧愚钝,愿听道长明示。’” “李耳道:‘大师若是早来得些时候,自然知道其中道理。想那邬雪吞食了天下至宝,故而方有得此翻本事。这个道理,此前我还有些不信,如今老道也是方才明白。’李耳这翻话只把我听和糊里糊涂,这邬雪又何时吞得天下至宝了,我一直在此,为何就不曾见到,这李耳当真是一派胡言。我不由得对李耳有些恼起来,他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愚弄起我的柳大哥来,哼,待会儿定要揭穿于你。我正想着,突听得李耳道:‘这位大师,你且去你的这几位故人处,去看得两样宝贝。’我当时就是一惊:两件宝贝?旋即想道,李耳是说我和舍弟的日冕和月冕了。柳大哥冷然道:‘道长,何故如此神神秘秘,你直说便了。’” “李耳道:‘既是如此,我不妨明言了。你这两位故人身上的宝贝,此前李耳也是以为是至宝之物,可是如今看来,与邬雪所食之物相比那是差的远了。’说到此处,李耳一顿,转向众人道:‘诸位,适才与邬家七兄妹那一战,当真是惊心动魄。大伙可还记得否,那一战若不是这位镇元道友来的及时,只怕在场诸位反成了邬家兄妹的阶下囚了。这位镇元道友乃是纯真赤阳身子,他一来,先是用本身赤阳之气,断了那怪物与宁枯峰的联系。自此邬家兄妹所御怪物身形便慢了起来,李耳不才,在旁见了深受启示,便以神功遮了金乌之光,不久,金乌又自西缀,此时那日冕所吸阳气便减,至此邬家兄妹身形更慢。净天大师、这位药师、镇元道友,再加上不才出手,以七敌七,这才形势有所转变……’” “我听到此处,心中不由得打了个骨突?怎么是七人了,又是这七人了?那三个又是谁?西方佛门不是六个么?我转念一想,立时明白了,适才见大势至、文殊、普贤正在被阿弥陀佛诸人救治,定是这三个已然被七异所伤了,再想到此前,曾见那物连同七异快速旋转以及阿弥陀佛诸人的惊呼之声,我已断定,这三个因为修为尚浅,此前已然被伤无疑。” 八 八 “又听得李耳道:‘这二位日月童子,虽也曾吸得阴阳之气,只是所吸之气皆是那二圆盘上之气,那二圆盘一个连通地脉,一个连通天脉,若不是镇元道友断其根源,日月二童虽则奇特,要想把天地之气吸尽,那也是万万不能。待我与镇元道友断了地脉天脉与那二物的关联,二童子之力始发。二圆盘或明或亮,使人反忘了中间那个小小的红色之物。其实它才是一个至为重要的宝贝。那物借助日月二冕,把阴阳之须联天入地,这般便是一个阴阳生生不息之势。这阴阳之须最是怪异,寻常之人绝无法察得,可是此须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就是不才李耳,善用阴阳之术,也只是感觉得到它的存在,却无法观得。只可惜,此物若是再晚些时候出土,七异必将天下无敌,那时恁它是谁也破它不得……” “此前,我曾与当今王母有个赌约,说是三十日之内若破不了六怪,便让天下人来取,可是到得二十日之时,李耳便知绝无此能力破得六怪,是以便舍了取天下之心,也让天下有能之士破了六怪,以使天下安宁。幸有当今玉帝、王母适时出手,出良策,请英贤,集在座各位之力恰破得七异,若贫道所言不虚,今日方是与王母赌约的最后一日。贫道想在想来也是后怕,若是李耳多一些贪心,待得赌约之期满了,那时此怪气候已成,无论是谁也是破不了。由此看来,我等虽说是当今道佛二家精英,可是冥冥之中似又另有一翻力量,绝不是我等所能左右得了的。” “说到此处,李耳竟是大为感叹,李耳又道:‘那时邬雪正坐在其上,见她兄妹七个已然败了,已有几个兄长被擒,知道绝无幸免之理,在最后紧要之时,她便吞食了那红色之物,在场诸位可是都见到了的,此后邬雪也便就擒。诸位此前可还记否,李耳曾授于日月二童阴阳诀,也曾与镇元道友探讨过去阳诀,这二诀本是李耳附在他们耳边之语,声音本就很小,且是李耳依据我道家阴阳之理推究出来的,邬雪偏就也能说得出来,那时李耳是何等震惊,这就是在场诸位所无法理解的了。不过,也因为此李耳竟悟得阴阳图,成就我道家一份厚礼。此后李耳就想了,这邬雪定有一门听力过人的本事,否则就算他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也只算得大概,这等一字不差的本事,若非是亲耳听了去,且用心记忆那是绝不会一字不差的。这位大师适才曾说邬雪绝不会掐算本事,李耳亦此断言,邬雪的本事必是来自那个她吞食的朱红之物,此物灵气上通天,下通地,能阴阳之气与宇宙相通。若是李耳所言不错,无论是过去发生的何等事情,在这世上只要留得一丝痕迹,邬雪只要仔细去听了,定能知道它的根底,这等本事,李耳虽则自负,可是也知道这一生是修为出这等本事的……’” “李耳这翻话,只听得众人瞠目。李耳这翻话实是太过夸张,邬雪竟有听得过去任何事的本事,这等话当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柳大哥突的仰天一声大笑:‘你哄骗谁来?!你当真把天下英雄都看做黄口小儿!’李耳闻言色变,怔了怔,突的一声狂吼,同时厉声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道家功夫岂是你能窥得门槛的。邬雪,好一个邬雪,我本无意伤害于你,谁知你竟修得不世奇功,天下之中再无瞒你之事……哈哈哈,好……哈哈哈……好……这就怪不得我了,邬雪,你休要怪我,我今日不让你魂飞烟灭,它日你定把天庭翻个底朝天,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此时李耳连吼了三声不要怪我,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你看他手舞足蹈,咬牙切齿,面色狰狞可怖之极,双目似要喷出火来……这等声势,我此生绝不曾见过,不但不曾见过,也实是不曾想过这天下竟会有人如此可怖。此时庭上众人一个个被李耳这副容颜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第209章 “张初九在一边急忙过来,手牵李耳,口中叫道:‘师父。’谁知,那李耳手一挥,张初九竟被抛向一边,张初九身子落地之时脚下一沉,尤自转了两个圈,差一点被摔倒。李耳又是一声狂吼:‘邬雪,你拿命来吧,哈哈哈……’狂笑声中,李耳纵身飞起,向殿外就飞,众人见他意欲去杀邬雪,一看都急了齐齐起身相追,李耳飞起,经过柳大哥身边,柳大哥蹲身垫步,猱身向前,伸手来抓李耳,那李耳当真变化快极,只看他手一圈一绕,早躲过了柳大哥这一抓,不但如此,他手柔软无骨突的在柳大哥肩头一拍。柳大哥一个站立不稳,早已摔倒殿前,我一见大怒之下,急忙向前,只缓得这一缓,众人已近李耳身侧。李耳此时口中大叫着,姓柳的和尚,你死的好,你死的好,口中叫了两声,又是狂笑不止,那份笑声真是震耳欲聋,也不知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贼劲,此后,再不说话,只是哈哈狂笑。” “众人向前一兜,早已抄在李耳前面,也不知怎的,只见李耳左一抄,右一转,在就如一条游鱼,在众人面前绕过,直向殿外冲去。众人惊慌之余,无暇再守问柳大哥,直跟在李耳身后,意欲阻止他大开杀戮。李耳袍袖舒展开来,再加上他那份狂笑不止,与疯了有何区别。这时可就看出各人的修为了,阿弥陀佛紧跟李耳之后,有三五步之遥,南海公主又在其后,净天师祖与家父又在后面数步数,文殊、普贤、镇元童子等又在其后了。转眼间都不见了,我与舍弟、柳大哥也只是在后远远相随,看了他们的那份修为,当真让我有些叹气。” 九 九 “我与舍弟还有柳大哥在最后面了,远远的便听到尖锐的骂声:‘李耳,李耳,你这个王八蛋,你杀了柳大哥,李耳,我定把你千刀万剐……李耳,李耳,你过来,我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那个本来颇为清清脆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凄厉无比,不是邬雪,还有谁?一个原本娇美无比的声音竟变成了一只野兽般疯狂,单是那份声音,疯狂得绝不下适才的李耳。柳大哥就在我们两个身边,听得邬雪的喊声,立时大叫起来:‘我没死,我没死,我没死……邬雪,我没死……’我与舍弟也跟着喊起来:‘柳大哥没死,柳大哥没死……’”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只见众人静静的站在那儿,谁也不说话,柳大哥疯一般的拨开众人,口中勿自叫着:‘邬雪,邬雪……我没死。’此时只听得李耳道:‘大伙儿回吧。’他声音平静,尤如从前,音态举止,全不像适才那般。说罢李耳率先走了,此后众人无言,也自慢慢走了,只把我与柳大哥以及舍弟扔在那儿。我那时实在是莫名其妙,这李耳怎么一惊一乍,一会儿个就是个疯子,一会儿又镇静如常。这时的邬雪满面带泪,却是喜得嘴巴儿裂得老大。邬雪在室内,隔着一层栅栏,柳大哥便欲伸手过去,可是手甫一递过去,便如雷击一般,立时缩回。邬雪喜道:‘柳大哥,你没事,我很开心,我也不碍事的……’我见了如此场面,心有不忍,拉着舍弟也自走了,只留着他们两个在那儿说话……只是心中一时不明白,那李耳为何就会那般……” 悟空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将起来,边笑边道:“这老倌儿,实是可爱,这出戏可演的实是有趣……不过,也只有这般众人方能信服。那老倌儿欲要人家信了邬雪这翻本事,可又不能明言,若是明言定要给那邬雪听了,那时话儿便不灵光了。他一面疯疯傻傻,一面口中直叫打死了姓柳的和尚,还说这就去杀了邬雪……妙,妙,妙……”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事儿也都给猜中了,话儿都给你说了,曲迎日可不必说了罢?” 悟空笑道:“老孙猜测之辞,怎比得上日光佛讲解之妙,但请道来。” 曲迎日道:“此后便没有故事了。你想有李耳这一闹,众人信是信了,可是心上又压了一块石头。” 悟空道:“不错,邬雪既是听得天下事,那时天地尽在她耳中,那时还有何秘密可言?就是夫妻两个说个私房话儿,邬雪若是有心,只怕也还听得……哈,不妙,不妙……” 曲迎日道:“回来之后,李耳已与众人正在商讨如何处置邬雪。阿弥陀佛道:‘只是不知这邬雪能够听得到何处?’李耳笑道:天地之间,邬雪只要愿意,静下心来,定能听得,绝然错不了。听了此语,众人更是无语,只怕心中想着此后再不得妄言了。” 悟空笑道:“如此最妙,也让那些奸佞之辈就此封了口罢。” 曲迎日道:“间小人物倒是不怕,无论他是忠厚长者,还是奸诈之辈,都不必怕了这邬雪。” 悟空双眉一蹙,旋即释然道:“不错,不错,邬雪本非寻常之人,小人物与她何干,害怕的也只是李耳、阿弥陀佛、释迦牟尼以及玉帝老儿诸人。他们要做些秘密的事儿也都难了,就是要授个徒弟,也要先被邬雪听了,且兼她本就是冰雪聪明,学什么学不会?那时邬雪集天下之长,哪个能敌,到了那时,若是邬雪小心眼儿,还不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打的魂飞魄散……尤其是那个侯雪凌,只怕要被邬雪折磨千万年之后方要她慢慢死去,如此也报了被骗之仇以及兄长被囚之耻……” 曲迎日道:“这等道理,李耳诸人自是比谁都清楚,故而最好的办法,便是就此让邬雪魂飞烟灭,只是……只是……” 悟空笑道:“只是李耳偏又说下大话,绝不伤了邬雪,呵呵……这老倌儿只怕心里后悔得紧……” 曲迎日道:“众人一筹莫展,此中利害关系尽知,可是没有万全之策,众人谁也不愿就此开口,只怕一张口便被邬雪听了去,若是日后给她逃了出去,还不是要拿自己开刀?就在此时,释迦牟尼自西方欲海回来,见到殿上诸人如此模样颇感奇怪。待得知道事情原委,也即默然,当下坐了,静静思考究竟如何处置。此时家父与净天师祖略显不安,他俩个悄悄出去,到外片刻方回,只是回来之时更显紧张。时不时看看释迦牟尼,只见释迦牟尼静静而坐,没有任何动静。” 悟空笑道:“他两个只怕要寻菲玉佛吧。” 曲迎日道:“正是。我那时也已猜出师祖与家父之意,只是他两个不好开口,当下便大声道:‘敢问我师祖而今身在何处?’此时殿上正静,我突的如此一问,把众人自沉思中惊醒。知道我是问释迦牟尼,便把目光转向释迦牟尼。释迦牟尼见众人询问目光,当下也不再故作深沉,缓缓自袖内摸出一个小盒子来,伸手递给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见状,忙的接了。这释迦牟尼也真乖滑,他一言不发,只把物事交给阿弥陀佛,好像是对阿弥陀佛的尊重,事实上是把这个烫手的问题转移出去。” “阿弥陀佛不自觉的接了盒子,似又觉不妥,略一犹疑,众人瞩目之际,阿弥陀佛把手一挥,那个小盒子脱手而出,愈变愈大,最后竟变得如一副棺木般大小。最后落在殿中.净天师祖与家父一声惊呼趋步向前,阿弥陀佛又是一挥手,只见一个人直挺挺的站立起来,不言不语,就如睡着了一般。我牵着舍弟急忙向前,可是离得菲玉佛身前丈许竟然近不得身。身前就如有一道墙壁隔着,推之不动。我知道这是被阿弥陀佛等施了佛法所致。这就是菲玉佛,我们这一脉的祖师,数日之前还曾是玉帝之身,还是这大殿之主,在此呼风唤雨,可如今竟是这般模样,不但失了天庭,竟还被人囚禁如此。可怜见,我弟兄两个至此方见得祖师一面。净天师祖面上泪流如注,呜咽有声。然后在菲玉佛面前跪了,只管磕头,家父以及我弟兄两个也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我弟兄两个强扶祖师起来,可是哪里拉得起。净天师祖本性木讷,还能做些什么?” 十 十 “我们弟兄两个拉师祖不起,也只有由着他跪着。可怜我这一脉本来是何等荣光,何等壮大,短短数日竟变成这般模样,而今也仅我们父子三个以及净天师祖,共是三代四个传人。也是怪不得别人,都是菲玉佛自作孽,自乱阵脚,把自己这一脉弟子屠戮殆尽,方为人所乘。其中因果,我弟兄两个已知,故此,也就没有话说。” “就在此时,突听得一阵歌声传来:‘……天渺渺兮地茫茫,妾寻郎兮跑断肠,郎不顾妾兮天边藏;天渺渺兮地茫茫,妾寻郎兮痴欲狂,郎不顾妾兮没天良……’歌声缥缈,时高是低,如哭如泣,幽怨之极。时值明月高悬,真真的应了那句话:夜半歌声。此时大殿之上本已幽静之极,又听得此等呜咽之曲,直让人头皮发紧。跪在地上的净天祖师,听到此翻哥声,突的翻身而起,鄂然道:师母!这一句话虽低,可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实是不啻晴天霹雳:师祖母!孟潇婕!净天师祖转身拔腿便欲外出,突听得释迦牟尼道:‘她就来,我已让人放她进来。’” “释迦牟尼一开口我才醒悟,方想起此前的事来,师祖母为了师祖菲玉佛整日里徘徊在西方欲海边上,期盼得能再见菲玉佛。可怜我这个师祖母,因为净地师叔祖的缘故,无端被菲玉佛猜疑,以至醋心大起,大开杀戒,致使一段美好姻缘成为孽缘,一个好端端的天庭也就此被毁,我这一脉佛也就此一蹶不振。而今释迦牟尼自欲海中把菲玉佛带至天庭自是要告诉我的这个师祖母,这等幽怨之极的歌声,恁他是谁,恁他定力再强,听在耳里也必是不好受的。释迦牟尼腿快,师祖母自然要落在后头了。” 第210章 “早就听说我的这个师祖母美艳动人,有关她的传说,如在耳边,早就想见一见我的这个师祖母,只是无缘得见,而今就在眼前,心儿反倒静下来。此时随着歌声渐近,一个轻灵的身影飘近来,口中勿自歌声不断。此人一身白衣,身体单薄消瘦。一瞥之间,虽然憔悴却是清婉之极。未等我细看,只见净天师祖早已跪倒,口称师母,家父也已跪下,此时再无怀疑,这一个女子就是我的师祖母了,我那时无暇细看,也忙的跪倒。待我抬起头时,却见那女子早已绕过我等四个,已然来到菲玉佛面前,只绕着菲玉佛转,面上清泪涌如溪水,汩汩只管流下,口中叫道:‘菲郎,菲郎,小婕来看你了,小婕来看你了,菲郎,你睁开眼呀,你再看看你的小婕,你不要不理我呀,你的小婕来看你了,你睁开眼呀……’其声婉柔,其声凄厉,声声敲在心上,令人心碎不已。” “我此时再也按捺不住,猱身而起,纵至阿弥陀佛面前,戬指怒喝道:‘快还我祖师来。’阿弥陀佛见我怒目而视,双眼在我面上转了两转,只是发出一声叹息,却是闭了双目,对我不理不睬。舍弟迎月走到我的身边,我两个只管口口声声叫着还我祖师,还我祖师。大殿之内一时大乱。阿弥陀佛几个在我弟兄吵闹声中颇是尴尬。” “此时李耳起身离座,飘到我弟兄两个身边,一手牵了迎月,一手牵了我,柔声道:‘我们到外边说话。’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想来也不外乎要说一说菲玉佛地阴残和为非作歹,或是道一道他自寻死路之等。当下便道:‘道长,不说了,不说了。我弟兄两个不闹了。只是你答应我弟兄至少要把三魂给了我们一个,也算是我等的一翻孝心。’李耳道:‘这个不难,贫道正有此意,三魂之一定然送了你等。’迎月见我如此,也即作罢。” “李耳大声道:‘贫道不才,而今把三魂分开。净天大师乃菲玉佛弟子,自当奉了一魂,好生奉养,西方诸位高人破菲玉佛之阴阳手立功不凡,当领一魂,望好生看管。另一魂与七魄留在天庭,尔等可有何高见?’此时大殿之上,除了祖师母勿自忧伤的唱着,其余尽皆静下来。此时大局已定,再言也是徒劳无益。李耳这三魂分开之法,也是照顾到了各方的想法。他把一魂送于西方佛门,也是另有一翻深意,也是想要一个与西方和睦相处、免得互相猜疑之意。如此一来,三魂之中只要缺了一个,菲玉佛便终是处于痴呆之态,哪一个想偷学了阴阳手也是不能。” “李耳见无人反对,当下,伸右手便去抓菲玉佛,竟也被阻了一阻,李耳被阻已明其理,右手折回,双手交叉于胸,于胸前略一兜转,右手化拳为掌,猛的切出,口中叫声‘咄’,右臂已然伸入,放在菲玉佛头上,口中念念有辞,竟见菲玉佛化而为三,李耳右手翻转,手中已是多了两个小小的琉璃瓶,李耳口中再念真言,有两个已是入了琉璃瓶。李耳以四指握了琉璃瓶,拇指一指,本来站立的菲玉佛立时又卧了下去。” “祖师母见李耳如此有如疯了一般,直向李耳扑来,口中呼着:‘还我菲郎,还我菲郎。’李耳缩手掣身,闪了开去。左手轻拂,祖师母当即呆了当地。不等我几个有所反应,李耳左手入怀,出来时,手中已是多了一个葫芦,向着我一抛,口中叫道:‘她心智已迷,把这丹药给她服了。’我不敢作主,把葫芦交给家父,家父打开葫芦闻了闻,点了点头,又把葫芦交给净天师祖。净天师祖却不来接,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父子三个做主吧。’有他这句话,余下的事情自是有我弟兄两个来做了。” “李耳一手托了一个琉璃瓶,左手高举过顶道:‘此乃天魂,乃属阳,此魂理当归净天大师奉养。’净天师祖双手接了。李耳又举起左手道:‘此魂乃命魂,属阳,由西方佛门一脉看护。’当下由释迦牟尼接了。李耳又指了指殿中那个道:‘这一个乃地魂,属阴,另集七魄于一体,就由天庭看护了。’ 十一 十一 “李耳右手斜指,殿中盒子复变为小,李耳取了,纳于袖中。此时看到琉璃瓶我突的想起一事来。当下便道:‘道长,此前你曾许诺送我弟兄琉璃灯一盏,可还记否?’李耳笑道:‘自然记得。’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物来,赫然便是琉璃灯。李耳笑道:‘此物来之不易,当年我炼它之时,颇费元神,不过也自它身上受益非浅。而今虽于我尚有不少用处,然你弟兄两个更是需要它,只是送于有缘人方好。’我向前拜谢并取了。李耳道:‘你把日冕附其上,当自有妙处。’我当下依言办了,却不见有甚灵光处,正疑惑间,李耳却以指在其手上划了几划,让我看的清楚,方道:‘在心中默念此咒。’我才恍然,原来它是要防了邬雪偷听。当下心中默念。咒方尽,蓦然间室内光华大盛,日冕发出灼灼光华,俨然就是另一个金乌。直把在座诸神惊的发出惊呼之声,同时皆以袖掩目。” “直把个李耳乐的哈哈大笑:‘果不其然,果不其然,果然是个上好的宝贝。’李耳又以指在手心划了几划。我心中明白,立时默念起来,瞬间,日冕光华尽失,已如常态。李耳笑道:‘天道异常,方现此等宝贝,也是你弟兄有缘,当得此物。’李耳又如此这般教了舍弟迎月一个使用月冕之法,一轮明月殿内又显,当然众人免不得又是一通惊呼。” “李耳道:‘此二物抵得娑婆世界日月,只是须吸了日月之光,再辅以琉璃灯威力,方能激发,若是放入黑暗之海,当自成一翻天地,只是可惜,我修炼此灯之时阳气充足,故而此灯略显阳气,是个乾灯,若是再得一坤灯,分别附了日月二冕,二灯相辅,又何须吸得日月光华?” “净天师祖突道:‘道长所言与当年家师所言颇合。当年曾随家师东至天际,那里一片黑暗,金乌不到,蟾宫不至。家师以夜明珠微弱之光,携我等深入黑海数万里,所到之处童山秃岭,寸草不见。家师叹道:荒芜之地,若得日月,又是一世界焉。今蒙道长以琉璃灯相赠,不胜感激。净天愿携我这一脉弟子东渡入黑暗之海,另造一翻天地,修心养性,同时奉养家师之魂,让家师得一清静之所,做弟子的也算是尽了一翻心意。” “李耳叹道:‘菲玉佛果是妙人,李耳之思能与菲玉佛同焉,李耳知足矣。大师能有此心,实是菲玉佛之福,菲玉佛能有汝这等弟子,也是他的福分。汝欲去之地,本是荒芜之极,也不是娑婆世界管辖之所,想来玉帝不会为难尔等,是不是玉帝?’李耳突的询问起张初九来,张初九忙道:‘那是,那是,诸事全凭师父定夺。’” 悟空笑道:“张初九却是乖巧,怎的不敢言语,哪里像是个玉帝?” 曲迎日道:“他这玉帝也还未曾登基,这玉帝的称呼也还是李耳先喊了出来的,此时他根基未定,名份未曾公诸于众,又焉敢得罪于李耳?且此时李耳所做,皆是为了他好,他乐得做个人情,让这李耳发一通令,也做一天玉帝之实。明日金乌一出,他向殿上一坐,众人朝拜之时,他方算得上个不折不扣的玉帝。那时,李耳还不得向他折腰?这个账,张初九算得比谁都清楚。” 悟空笑道:“可怜这老道为他人做嫁衣,还是做的这般风风火火。” 曲迎日道:“他得意弟子做了天庭,也胜似他人做了,你说是不是?” 悟空笑道:“那是自然。” 曲迎日道:“师父之事,弟子当然尽力;弟子之事,师父也自当尽力了,否则,又谈何师徒?” 曲迎日这句话,似是勾着了悟空痛处,心道老孙当年为那唐和尚尽心费力,那老和尚可不曾为老孙做得些什么。旋又觉得不对,似乎那老和尚也曾撺掇得衣衫,也算是为自己尽了一翻心力。 想道此处悟空心里略感平静,可是又想起邬家兄弟那翻话来,觉得实是不可思议,这金禅子果真如他们所言当年轮回之时受曲迎月之惠吃了什么药丸破了奈河水功效以至于前世之事不曾忘的私毫?若真如邬家兄弟所言,这金禅子心机当真厉害得紧,这么些年竟让他一向自负的精灵猴子不曾对他有任何疑心之处;若邬家兄弟所言是假,那欲海之内那唐和尚之语似又是历历在目…… 一时之间悟空神游他方。 曲迎日见悟空似正在沉思,当下也不来理他,泡了两杯茶,直送至悟空面前,悟空方才惊醒,悟空道了声谢,接了啜了两口,缓了缓神,又催起曲迎日来。 曲迎日道:“关于菲玉佛,李耳正以为自己处置得当,谁知却惹恼了一个人。” 悟空一愣,道:“哪个不服?” 曲迎日道:“不是哪个不服,实是他忘记了一个人。这个人道:‘道长,你如此处置菲玉佛,可把我害的好苦!怎么把我给忘了。’这个人一发声不要紧,众人齐都一惊,此人说的果然有理。原来正是我的师祖母孟潇婕。师祖母为了菲玉佛的事本有些疯疯癫癫,可是吃了李耳的丹药,此时神智已然清醒。众人只顾着听李耳处置菲玉佛,把她却忘了。” 十二 十二 “我师祖母如此一说,当即让李耳愣了好大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李耳叹道:‘是李耳的不是。此盒内尚有地魂与七魄,这样吧,你是要了这地魂还是要这七魄?’师祖母却摇了摇头道:‘七魄乃七个,本来给我最好。而今我心智不好,若是不小心给走丢了一个,我终生有疚。 第211章 不若把三魂之一给了我吧。’李耳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七魄之力实相当于三魂之一,你既是不愿要这七魄,这地魂便给了你吧。’谁知师祖母依然摇头道:‘我不要这一个。’李耳奇道:‘那你要哪一个?’师祖母道:‘我要命魂。’师祖母这一句更是令在场诸位大神吃惊不小,一时间也吃不透师祖母为何有此言语,不由得个个眉头紧锁,要听一听师祖母有何说道,尤其是西方佛门,本来这命魂已然是给了他们的,故而与他们最为密切。” “李耳笑道:‘孟潇婕,这命魂李耳可是已然给了西方佛门了的,李耳愚钝,倒要听一听,这命魂与地魂又有何区别,为何非得要了这命魂。’众人正要听一听这其中因由,听李耳如此一问,也即释然,知我师祖母必要答了方可。果然,只听得师祖母悠然道:‘菲郎与妾身最是情投意合,只是他疑心太重,以至妾身与菲郎两个近些年有些争吵,外人还道孟潇婕定然恨极了菲郎,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他愈是这般对我,妾身愈是开心的很,这说明他十分在乎妾身。故而他对妾身做的一切,我并不怪他。还有,妾身一介女子,本就阴气极盛,故而三魂之中妾身所要的是一个具有阳气之魂,如此方合夫妻之道。三魂之中具阳魂者乃天魂与命魂,命魂又唤作人魂,主宰情感,夫妻两个要的就是一个情投意合,相互扶持,而天魂主宰男人做得一翻事业,而今菲郎魂魄离散,什么事也做不成了,天魂再好,妾身要他何用!’” “我师祖母此言一出,众人当即释然,齐都吁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李耳叹道:‘罢了,罢了,李耳太过自负,以为阴阳之术,普天之下舍我其谁,可是单单对这三魂之识,尚不及一介女身,李耳惭愧得紧……阿弥陀佛,孟潇婕要那命魂,你意下如何?’阿弥陀佛道:‘孟潇婕要这命魂,实是合情合理之至,我没有话说。’李耳道:‘既是如此,这地魂与七魄,你西方就挑了一样吧。’阿弥陀佛道:‘如此甚好。’当下示意释迦牟尼把命魂交于孟潇婕。” “李耳复又做法,让地魂与七魄分离,释迦牟尼取了地魂,七魄之身李耳自取。李耳见诸事已谐,拂尘轻甩,突现霹雳之声,众人皆惊。李耳厉声喝道:‘菲玉佛三魂七魄听真,而今汝身分做四处,忘你修心养性,秉除戾气,待他日机缘得到,道佛两家再聚首,自还你一个正果。’李耳此话一出,众人方才信服,如此处置,好歹也让菲玉佛有朝一日出得头。” 悟空笑道:“那牛鼻子哄人呢,什么是个机缘,这万余年来,莫非就不曾有得机缘不成?还是那牛鼻子忘了?你东方这一脉就不曾提过此事么?” 曲迎日叹道:“斗战胜佛说的甚是,什么是个机缘?以迎日之身看来,这机缘不外乎有两种。” 悟空笑道:“你倒说说看。” 曲迎日道:“这机缘之一,便是这阴阳手可随意可破之时。” 悟空笑道:“言之有理,天庭所惧者也不过是这阴阳手耳,阴阳手若能破得,菲玉佛自是不在话下,天庭又惧他作甚。” 曲迎日道:“时过万余年,阴阳手而今破来应当不难。” 悟空笑道:“既是不难,你可曾有破法?” 曲迎日摇了摇头:“阴阳手威力,曲迎日当年不曾领教,只是知道他们惧的很,且自此之后,阴阳手再无人会得,我这一脉蜇居于此,更是无从得知阴阳手奥秘,要破阴阳手谈何容易。” 悟空道:“你若不能破,还有哪个能破?” 曲迎日道:“李耳与释迦牟尼甚至是南海,以我想来皆破得。只是此事无法验证,想当年会得阴阳手的也只菲玉佛一个而已,他若不出,又岂能验证?” 悟空点了点头道:“这一机缘也只是一个虚屁而已。” 曲迎日听悟空出言不恭,心下好笑。 悟空道:“这么些年,你这一脉就不曾向李耳提过此事不成?” 曲迎日道:“这等事,又岂能不提,菲玉佛一日不出便是我这一脉的羞辱,可是提了又能怎样,而今娑婆世界当权者乃是张初九,李耳也只能殿前听命的份儿。若是提时,那张初九也只拿机缘不曾到为由推托。” 悟空道:“那西方又是何意?” 曲迎日道:“释迦牟尼对此事更是不在意,他只言他是西方灵山,当年他只是替阿弥陀佛做事,要找便去找阿弥陀佛。此事他是不想过问的了。我等便去找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却道他只是听命于天庭,且这么多年他已是不曾出得极乐世界,此事他也作不得主。” 悟空怒道:“当真欺人太甚。如此说来,菲玉佛便无出头之日了。” 曲迎日道:“也不尽然,适才迎日曾说,尚有机缘之二。” 悟空道:“这机缘这二又是什么?” 曲迎日一字一顿的道:“便—是-天-下-大-乱!” 第二十五章一 一 “天下大乱?!”悟空一惊,蹭的一下便自位子上蹿起,直视曲迎日。 曲迎日淡淡的道:“不错,天下大乱,除非是天下大乱,天下大乱之时,因缘际使遇菲玉佛或得能够魂魄合一,否则只要如当之世,只要张初九还掌得玉帝权位便绝无可能。” 悟空摇了摇头道:“日光佛,你想的差了。纵是天下大乱,只怕要让这菲玉佛魂魄合而为一,只怕也是不能,菲玉佛魂魄分做四处,知道之辈本就不多,再加上这四处相距甚远,魂鬼放在何处尚且不知,哪个又有本事把菲玉佛合做一处?” 曲迎日道:“既是因缘巧合,便有可能。所谓有因便有果,想当年菲玉佛因自乱阵脚致天下大乱,便此为人所乘。说不得天下大乱之时,三魂七魄便又成一体,那时又是一个菲玉佛。” 悟空笑道:“日光佛,你一厢情愿之想,实是太过牵强。”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可曾想过你便会因为盈雪童子便到这般一个世界么?” 悟空只把个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曾,不曾,做梦也梦不得。” 曲迎日道:“这不就结了,这便是因缘吧。所谓因缘到时,无事不成,便是这个道理。” 悟空挠了挠头,只觉得曲迎日这话似是颇有道理,可是又是如此不可思议。慢慢回身坐了,半饷方道:“这后来之事如何?又是如何处置邬家兄弟?” 曲迎日道:“菲玉佛之事一但完毕,其余诸事自是好办。那时净天师祖便劝师祖母孟潇婕随同我们一道同往东方。师祖母却摇头拒绝了。我等也一再相劝,都要道既是师祖已然如此,也让我等小辈尽一翻孝心。师祖母却道她身子骨柔弱,再加上那东方世界没有人烟,将来是个什么样子还不可知,更加上只有他一个女人,一切皆不方便,故而还是不去的为好。师祖母的这一翻话惊醒了我等。那东方本是黑暗之地,若只我们几个过去,纵是有得日月,有得山水,那又如何过活,就是闷也闷死了,须得多带些儿人手过去方好。” 悟空道:“那倒是。” 曲迎日道:“净天师祖与家父略做商议,便向李耳道:‘东方苦寒且是一个不毛之地,一切须得自头开始,我这一脉人手本少,还请送几个人手,方创得一翻世界。’” “那李耳微一沉吟方道:‘净天大师,不是李耳为难,而今李耳也只是要把菲玉佛与邬家兄妹之事了结而已。若说要派些人手,李耳若要再自作主张,只怕有些儿不识好歹了,这些当是玉帝登基之后的事了,李耳于此事还是不插手的好。此事,待明日玉帝登基之后,你等再行提出如何,那时玉帝大权在握,也算是一个明正言顺了。’净天师祖见李耳如此一说立时没了言语。我净天师祖本性木讷,要他与李耳辩上一辩,实是不能。且这李耳所言,也绝非推托,那时他要做的果是这两件事,向他要人手,他于天庭之上又有什么人手了?要有,也只能说是张初九的罢。净天师祖听李耳此翻言语,当即面色通红,讷讷不语。家父当即挺身向前道:‘道长,菲玉佛与邬家兄弟之事,确是目今最大的问题,这等事道长尚且处理得如此有条理,何况此等小事?家师之所以如今提出而不等得明日,本是一个要安顿家师天魂之意。再者说了,菲玉佛本是执掌天庭的,若是我等几个留在此处,那时新老玉帝皆在此处,只怕明日玉帝登基之时见到我等几个在此心中不快。还有,此后娑婆世界之事与我等几个也没太大关系,是以,还请道长安排些人手给我等,我们即刻便起程,免得大伙儿都不愉快。道长,你看如何?’” “家父这翻话,一面给李耳戴了个高帽,另一面也确是说到了要害,新老玉帝皆在,张初九登基果是不太祥和。李耳看了看旁边的张初九,此时张初九也为我父亲之语戳痛,见李耳看他,当即便点了点头。李耳见张初九也是认同了我父亲之言,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的道:‘这个……这个……东方既是苦寒之地……这个……哪个又愿意随你等东去……哎,有了,药师,你看这样如何,尔等今翻远去东方之地,自建一个世界,须得离这娑婆世界远一些才好。天庭众神在这娑婆世界住的惯了,就怕没有一个随尔等远去。我看,倒是地府之中多有作恶男女,正在饱受刑罚折磨,又投胎不得,若是把这些人等随你去了东方,教他回又回不得,只好随你等安心修养,你既多了人手,且以你这一脉佛法加以感化,好歹也是一翻业绩,你看如何? 第212章 ’” “李耳话一出口,立时有人赞道:‘师父此举甚妙,好歹也让这些歹恶之徒脱离苦海,也给他们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确是无量功德。’正是张初九。李耳听张初九如此一说,方道:‘这些歹徒也都是沾玉帝登基之光,玉帝心怀慈悲,好歹也让他们知道这都是玉帝特赦,定让这些歹恶之辈感念玉帝恩德。’” 悟空直笑得合不拢嘴:“妙,妙,妙,你父子几个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一群恶徒跟着你等,看你父子如何能够清闲安份。李耳师徒两个可尽做得好人,这个顺水人情儿可真做的好……也真难为这老倌儿,他是怎生想起来的……呵呵,玉帝老儿尚未登基,他便学足了拍马屁的功夫,待得老孙空闲,定到兜率宫中走上一遭,好歹也要笑他一翻……呵呵……”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可休要再为我父子再添些麻烦了,事情已是过了万余年,你若是于他面前旧事重提,倒显我父子小肚鸡肠。” 悟空摆了摆手笑道:“不会,不会,老孙自不会说从你家听得,知此事者大有人在,我只说是那释迦牟尼如来说的,你且放心便是。”说罢又是呵呵而笑。 二 二 曲迎日见悟空如此,也是拿他无法,心道,你这猴子,且由你去闹,你就在在李耳面前说是我所言那又何妨,那李耳若是放在心上,便是他修为浅了。 悟空笑够了方再催促曲迎日接着说起。 曲迎日道:“净天师祖与家父一看这倒好,这块狗皮膏药倒是粘上了,甩也甩不掉,不过这可是自己向人家讨要,人家给什么样的人物,可由着人家,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又难言。可是口头上还得说谢过道长,谢过玉帝……” 只把个悟空喜得翻身打了几个斛头。 曲迎日见悟空如此,知这猴子无赖性子耍将出来了,也不去理他,自顾道来:“李耳道:‘净天大师,男女各五百你看可够?’净天师祖忙道:‘够了,够了。’李耳道:‘如此甚好。不过,你们这般倒让我想起如何来处置邬家兄妹了。邬家七异之中,作恶者也只邬家六怪,与那邬雪无干,想那邬雪也只是……也只是……也只是……’李耳似觉不妥,觉道自己有些失言,那时在场诸人已然尽知邬雪之所以能来此搅一搅这趟浑水,全起因于侯雪凌之计,否则而今还破不得六怪,若是略再拖延时日,宁枯峰上那怪吞吐得足够的阴阳气,为六怪所用反倒给六怪成了气候了。是以,此时诸人明明知道是侯雪凌不义在先,可是也只能说这不义之法用的恰到好处。故而众人也都知道李耳要说什么。” “李耳匆忙之中道:‘……也只是一时想不开为兄助战而已,这邬雪就留在娑婆世界吧。至于……至于六怪,也就让他随同尔等一同前往东方罢了。’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净天师祖忙道:‘道长,这个……这个……’明明是想说不合适,却是说不出来。家父忙道:‘家师是说,六怪的歌太过厉害,到了东方无人治得,那时还不是大乱一片,就是我祖师的天魂也是不得安宁,还请道长三思。’李耳笑道:‘无妨,无妨,大师与药师多虑了。李耳自有分寸,李耳既是让六怪前去东方,自有处置之法。’家父见李耳如此,也觉得自讨没趣。我那时便想向前讨个说法,为家父讨个颜面回来,可是见李耳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得又怪起净天师祖与家父太过心急。” “李耳道:‘来人,速提七异前来。’有人应了,不久便听得大殿外吵吵嚷嚷,六怪口中只道:‘那个地方,不去,不去……’旋即嚷进门来。其中一个黑大汉道:‘李耳,我们不去那个什么东方,我们不去,那个地方太苦’黑大汉言罢,其全五怪跟着附和:‘不去,不去。’殿内一时吵成一片。看来那邬雪果是有听天听地之能,此间发生之事已全然被她听得个一清二楚,是以六怪如此嚷闹。李耳仰天一声大笑:‘去不去还由得你们么?’说罢,长身而起,径至七异面前。李耳手抖处,早已自袖中又取出一个琉璃瓶来,双袖舞处,早见本还精神伶俐的六怪立时不言不语,且面目微显呆痴。邬雪见了大惊道:‘牛鼻子,你把兄长如何了?’李耳笑道:‘如何了?你还不知么?’邬雪怒道:‘牛鼻子,我耳朵灵,又关你屁事,你处处为难于我?’李耳道:‘这一句可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家的话了。’邬雪道:‘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便说不得脏话么?我便骂你几句又如何!臭牛鼻子,臭道士……快快放了我兄长,我邬雪任你处置便是。’李耳道:‘你以为你跑得了么?’邬雪道:‘臭牛鼻子,你究竟把兄长怎么样了?’李耳瘟道:‘你若再骂上一句,我立时便叫你六位兄长魂飞魄散,我答应不伤你,可未说不伤六怪。’” “邬雪见李耳面色不善,知他所言不虚,立时改口道:‘道长,我知道你的确厉害,而今我兄妹为鱼肉,汝为刀俎,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把我六位兄长怎么了,这不为过吧?’李耳展颜微笑道:‘这就对了,好一句“汝为鱼肉,我为刀俎”,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既是如此,我就不妨告诉你,你的六位兄长而今已被我取了天魂,集于琉璃瓶中。天魂者承如这位孟施主所言,天魂乃阳魂,主的是人一生的业绩。取了天魂之后,你看他们个个与他人略异,要想重唱歌是不可能了。就是唱了,由于少了命魂,这修为上就打了一半的折扣,故尔定然先伤自己,再伤他人……如此一来,这向天歌还有何可惧之处?呵呵……’” “邬雪尖声道:‘牛……牛……那个道长,你好卑鄙,没能耐,却使用这种手段。’李耳把脸一沉道:‘小丫头,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也是尔等学艺不精所致。还有,六怪若不是祸乱天庭,又何至于有此等祸事,我不把他们魂魄如同菲玉佛一般,已是给了你天大颜面,小丫头不知感恩戴德,还要出口伤人,是何道理,哼!’李耳自鼻子中冷哼一声,令人心中立时充满寒意,比他怒时更令人心寒。” “邬雪道:‘好,我学艺不精,能怪谁来,此话不错,不知道长又要如何处置邬雪?’李耳道:‘我曾有诺不伤你性命,也不会取了你的魂魄,否则你如同一个呆子一般,一个这般聪明伶俐的女子若是这般还不如杀了你的好。’邬雪听李耳赞她聪明伶俐,心中自是好受,只是口中勿自道:‘道长既是这么说,还是放了我吧,外人他日道来,也说道长是个心胸宽广的得道高人,岂不是好?此外小女子也是感激不尽,她日定当涌泉相报此翻恩德。’李耳笑骂道:‘好一个小鬼头,你这翻话对别人或还有用,李耳可不上你这个当。我本有心放你,奈何,邬雪,你那一手上听天,下听地的本事实在是厉害,你吞了那物之后,天下再没有你听不得之事。本来我道家之中有一门本事,乃爻卦之术,可算得万里外之事,可那也须得耗费一翻精血方办得,而今纵是千里眼顺风耳在此,也不及你本事的万分之一。千里眼顺风耳若是遇得异物相遮,异声相挠,诸事也还听不清,且他们也只能听得或看得眼前之事,却比不得你,无论此前之事何时发生,只须在这天地之间留得一丝痕迹,便终会为你所听,故而天下再没有你不知之事了,若是别人修得一翻本领,一个不小心说将出来,或是授于别人,你只要有心,也必将听得,那时天下之中,还有哪一样本事不在你的掌握之中?届时,在座诸神,你要杀哪一个便杀哪一个,你若是从善也还罢了,若是作恶,必是天下祸魁,那时如之奈何?’” 三 三 “李耳这一翻话只听得众人惊悚之极,一个个相互转头目视,眼中尽是疑问,本来一向故弄玄虚的释迦牟尼此时也是沉不住气,面现惊疑之色。突听得咯咯大笑之声,正是邬雪,邬雪道:‘道长,邬雪竟有此等本事,邬雪怎么不知,倒是你知道了?’邬雪一语既出,众人立时心中忽的一下醒过神来,这一点单从眼神立时集于李耳身上便可见一斑。李耳在殿中踱着步,悠然道:‘问的好,你自己果是不知,只是因为你尚不曾有闲暇来试过,而且你还不知如何运用你所吞之物的妙处。’邬雪慢声轻柔地问道:‘道长,那么,请你告诉邬雪,邬雪如何才会运用那物的妙处。’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是难受之极,我那时只觉得这一句话怨恨之极,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了。我那时能够听得出,又岂能瞒得过众人之耳?我那时也觉得李耳实是有些儿太过分了,以自己揣度来定他人罪过,实是不应当。” “李耳轻轻的叹了口气道:‘邬雪,休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只是你这项本事太过厉害。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也不愿意太过为难于你,毕竟你也是我道家之人,虽则我们的路子有所不同,可是修的都是道家之术是毫无疑问的。你所吞之物本就是阴阳气的集结物,通得天下阴阳,且兼得你也是个道家身子,若是假以时日,懂得运用阴阳之术,不要多,只须给你至多一年时光,你定能把那物善加利用,与你融为一体,那时你自是知道我所言不虚。’” “邬雪依旧慢声细语的道:‘道长,你说如此便是如此么,我邬雪信了,你看我现在就是想不信能成么?你唬弄我邬雪其实也就罢了,谁叫我是你的阶下囚呢?我不怪你,可是,道长,我也说一句话,你也听仔细了。’李耳叹了口气道:‘李耳洗耳恭听。 第213章 ’邬雪轻笑道:‘不敢,你捂着耳朵听就够了,邬雪要说的是,你不该当着天下道佛两家大神的面说这等唬弄的话,我邬雪好唬弄,别家可未必信,你得拿出点真东西来,让人家好歹也信得过你。你说是不是,道长?’说到后来,邬雪的声音愈加轻柔了,愈加低了。可是此时大殿之上静的可怕,这声间虽小,可是众人听在耳里,却是听得轻轻楚楚,一个字不漏。” “我那时,也觉得气愤之极,觉得这邬雪说得极有道理,你李耳虽则本领高强,可也不能把没有的事说成便是有的了,还说什么一年之后便会见分晓,我当时便张口要讨个公道,你要处置邬雪便处置是了,偏生要找这么一个借口。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喝:‘说的好,说的好……’我一惊,是柳阳春柳大哥,柳大哥的声音我是太熟悉不过了,不用回头我便知道是他。果然,只见柳大哥踏步向前道:‘道长,你说一年之后方见分晓,可是一年之后若是邬雪仍修不得此功夫,或者此后也修不得此功夫,岂不是害了好人?邬雪是我一同修炼的好友,在昆仑山上,我们两个修炼的山峰遥遥相对。你要处置她便只管处置好了,可是你以这般理由来处置于他,实是不妥。’柳大哥边走至邬雪面前,只管看着邬雪,面上尽是怜惜之色。邬雪轻笑道:‘柳大哥,邬雪是一介罪人,祸乱天庭之罪本就不小,你犯不着为我开脱。’柳大哥道:‘邬雪,你休说这种话,我不能眼看着你被他定一个泼天大的罪名。’他两个一僧一道,柔情蜜意,就如一对情侣一般,全不把殿上众人放在眼里……” 悟空接口道:“道不像道,僧不像僧……” 曲迎日白了悟空一眼道:“斗战胜佛差了,什么叫僧不像僧,道不像道?那时哪里有那么多臭规矩?而今你所看到的都是他们后来整出来的,可把天下人给害苦了,尤其是那个释迦牟尼没来由的定出与么多臭规矩出来,菲玉佛执掌天庭时可没有这么些臭规矩,否则我那师祖母孟潇婕又岂能呆在天庭之中?当今娑婆世界之中佛家还不是西方佛一脉,其实说穿了,已不是阿弥陀佛时的佛家了,也只是他释迦牟尼一个佛法了,阿弥陀佛自那之后稳居于极乐世界,再不曾出来,一是自家誓言,二来释迦牟尼给他戴了一顶泼天大的帽子,后人佛佛的礼佛之时必先口诵“阿弥陀佛”,这等待遇,算是给足了他脸面,还有,阿弥陀佛的子女也还不有三个也在娑婆世界,因此,阿弥陀佛也就由着释迦牟尼,自己实是懒得问这些闲事,结果就给他搞成而今这个样子,什么僧不许娶,尼不许嫁,以我东方佛家来看,纯碎都是放狗屁……不过……,这个法儿实也约束了部分人不胡思乱想,不动男女情欲,西方佛大盛,这其实也算得上一个重要因果,那李耳不能眼看着西方佛在下界做大,故而也效法,定了一些臭规矩,不过,执行却是不力……,却把道佛两家搞得如此不成体统,已然脱离了本性了……嗨……” 悟空给曲迎日一顿抢白,不敢再多言语,知道道佛两家之事,自己比人家知道的少的多了。 曲迎日道:“那时,李耳似是大为尴尬,李耳道:‘这个这个……这个想要让大家看看却难,天上地下之事就是她明明已然听得清楚,她若说不知道,谁又能奈她何?’柳大哥道:‘既是如此,你便休要向她身上泼恁般污水。’就听得有人喊道:‘柳大哥,说的好。’正是舍弟迎月。柳大哥又道:‘道长,我与邬雪来自一处,你若处置便把我一同处置了吧,总之我们两个不要分离。’” 四 四 “柳大哥此翻话一出,殿上众人又是一惊,李耳也是颇感意外。此前也是在天庭之上,李耳便遇见了侯雪凌这个女子,当着众人之面,非得要嫁给张初九不可,而今又有一个柳迎月不说要娶邬雪,却说非得要与她在一起不可,这两桩事情都让这李耳给摊上了。那边邬雪听得柳大哥如此,立时大声道:‘柳大哥,不可,柳大哥,不可,你的心情邬雪心领了,只是此事万万不可。’柳大哥复又回到邬雪面前道:‘你不要说了,我说陪着你便陪着你,我柳阳春说过的话是绝不改的。’邬雪清秀的面庞上立时滚下珠泪来。众人看了,似觉得心有不忍。” “李耳此时在殿中踱来踱去,一时低头,一时仰面向天,看似大是为难。其实我那时知道无论如何这邬雪是绝不会便这般放了的。这邬雪是如何被侯雪凌骗了来的,李耳可比谁都清楚,一但邬雪身子得脱自由,侯雪凌可就惨了,那时一个好端端的玉帝之后必将天下人非议,也必将牵动张初九的帝位。李耳也看得清楚,这天庭自己已是不可能再行管辖的了,张初九的位子若是不保……这可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是以那是,我一声不语,心中怒是怒了,只是事情逼于此处,也没有其它办法。” “李耳突的停了步子,仰天大笑道:‘好,事情既是如此,说不得我李耳也便在天下英雄面前丢一丢这个丑了。’说罢,李耳飘身向前,向柳大哥道:‘大师退下,我且证明你看。’柳大哥一愣之下,慢慢的闪开。众人眼神一亮,齐盯着李耳,要看一看李耳如何能证明邬雪有上听天下听地的本事。李耳伸手处,在邬雪的太阳穴、眉心、百会、涌泉上各点了一下,嘴唇微动,听不清说些什么,自是要防邬雪了。手一抖,手中已现一个葫芦,倒出一料丸药来,放在邬雪口边,低头闻了闻,张口吞了。同时轻笑道:‘我倒要看一看,你如何来证明了。’声音飘柔婉媚,煞是好听。李耳也不言语,只管收了葫芦。” “李耳大声道:‘李耳而今已助邬雪把所吞精灵之物融为一体,此时,料她已有法力。哪个愿来助我一助。柳大哥道:‘要怎生助你?’柳大哥一开口,正是众人心中疑问。李耳道:‘也不难,只是要来做一个凭证而已。’柳大哥道:‘我来做此凭证。’李耳笑道:‘不可。’柳大哥急道:‘我为何便不可。’李耳道:‘正欲让邬雪听一听你的来历,你只管在旁听一听对不对。’柳大哥道:‘不可。’李耳道:‘为何?’柳大哥道:‘我的事情,此前她已知道一些。’李耳道:‘说的有理,不过,你的事情邬雪便都知么?’柳大哥道:‘也不是,只是一些简略的经历而已。’李耳道:‘着啊,你家里人的事,你可曾对她言过?’柳大哥想了想道:‘不曾。’李耳笑道:‘好,就这么着了。’” “李耳拂尘一甩,向着邬雪道:‘邬雪,你而今凝神静听,且听一听柳阳春的父亲是何来路,一生之中曾做过什么事情?’邬雪果真闭目,凝神静听。众人也都屏息,唯怕搞出动静,挠乱邬雪之听。只见邬雪虽是闭了双目,可是眼珠乱转,显见是用心倾听。时不时面上微有抖动,这些都难逃众人之目。稍顷,李耳道:‘如何?’邬雪恍如未闻,只管听来。稍顷,李耳又问:‘如何?’邬雪缓缓睁开眼来,众人齐盯着邬雪,要听她言。我那时心中却是暗笑,笑这李耳实是太傻,这种事情,关系到邬雪的将来,邬雪如何能认,就是当真知道,也绝不会便此说了。” “邬雪淡淡的道:‘道长果然高人,谢道长相助之力,我果然已听得。我无话可说,道长,如何处置邬雪,就请便吧。’我那时当真是大惊失色了。此时殿上众人齐都‘哦’了一声。这声音中充满惊奇自不必说。想来一是惊邬雪之能,二是惊李耳之能,只是最主要的怕还是惊邬雪为何便就此爽然而认了。她若说不曾听得,谁又能知?李耳大笑道:‘好,邬雪,果然有你的,你既爽快,我李耳又何尝不爽快?’说罢袍袖轻展,拂尘一展……柳大哥陡的大喝一声:‘道长且慢。’李耳诧异道:‘道友,邬雪已然认了,你还有何话说?’柳大哥怒道:‘我不与你说。’说罢也不理李耳,一个急转身向着邬雪急急的道:‘邬雪,你这又何苦,你何故如此,李耳栽赃于你,你好歹也要据理力争,让天下英雄知道他们这些人物是何等卑鄙,他们用欺骗手段把你骗至此处,你为了顾全兄妹感情方有此结局,你这样,我心中难受啊,以后在昆仑山上我抬头之时再也见不到对面山峰之上的那个可爱的道友了,你让我以后如何能够静修?邬雪,你可不要再为李耳所愚弄了。我知道你因为你的兄长的天魂被取,你也就死心塌地的受罚,可……可……可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 “柳大哥说着说着竟是泣不成声。我心中也是大感酸楚,好歹我与柳大哥也是一场结义兄弟,也曾帮过我的大忙,我明知道这邬雪非得被处置不可,可是此时若是不说上两句,怎么也是对柳大哥不起,邬雪其实与我也没多大关联。当下我跨步向前,向着李耳躬了躬身子道:‘道长,我知道你天性仁厚,像邬雪这样一个小女子,我看你还是高抬贵手,就让他随同我柳大哥一同回去吧,谅来她一个小女子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且她六位兄长天魂被取,与常人相比形同痴呆,此后随同我父子几个远赴东方苦寒之地,她就是想找也找不到,就是找到,没了天魂,又有何用,想来定不会给天庭造成太大的威胁,道长还请三思。’” 五 五 “李耳叹了口气道:‘日光童子,你小小年纪便为破除七异立下绝大功劳,且又得至宝,他日加以好好磨练,定也是个卓尔不群的人物。再兼你有此翻仁慈胸怀,将来必成大器。只是有一样,贫道需得提醒你一下,有时对敌手太过仁慈,反倒是一种罪恶。 第214章 邬雪年幼,又兼太顾兄妹之情,他日若成气候,必然去救六怪,六怪被救,则又以兄妹之情来困邬雪,那时又奈之何,岂不悔之晚矣?’” “我知李耳处置邬雪之心已如铁,我也知道他背后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绝不能让邬雪出去去败坏侯雪凌以及张初九的名声,其实这名声也牵着西方佛门与他李耳。因此也就作罢,退了回去,不再言语。” “李耳道:‘柳大师,你还是让一让吧。’柳大哥猛的以袖在面上一抹,突的回过头来,怒道:‘我不是说了么,你把我一块处置了吧。’柳大哥虽然以袖抹面,可是面上依然泪迹一抹。我见了,心中实是不忍,当下加转头去,不想再看他那副似疯似痴的样子。李耳道:‘你既如此,须怪不得我。’突然间,只听得殿内众人齐声惊呼,接着只听得李耳怒道:‘释迦牟尼,你要做什么!’” “我心下一惊,急急转过头来,只见释迦牟尼站在李耳身侧,一只手擎住了李耳右臂,拂尘停在半空,落不下来,释迦牟尼另一只手罩住了柳大哥。不成想就在我这一转脸的功夫,瞬间会发生此等事情。李耳当真是怒目相向。释迦牟尼突的笑了一声:‘呵呵,道长且息怒。’说罢,两臂齐撤,退了开去。李耳面色不善,沉声道:‘释迦牟尼,你这是为何?’释迦牟尼双手合拾,向着李耳一躬道:‘道长息怒,释迦牟尼此举并非不让道长处置邬雪,只是这姓柳的乃我佛门之人,我不忍他……’释迦牟尼一语未毕,李耳一声怒笑:‘释迦牟尼,你佛家的人我道家便处置不得么?’释迦牟尼张口欲辩,突听得有人呼道:‘释迦牟尼,还不回来。休要替她求情。’声音圆润悦耳。看时,正是南海公主。” “这南海自进大殿以来,一语未发,只管自己调理自己,想来与七异一战,受伤也是不轻,就是我那祖师母,她的义母孟潇婕进来之时,她犹自闭目调息,不曾理会。这时她竟突的呼起释迦牟尼来。我见他呼喊释迦牟尼,那时不知怎地,心中竟涌起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一时只是觉得这南海很是虚伪,可是如何虚伪,要说出理由来竟不能……” 悟空“哦”了一声道:“你说南海虚伪,究竟是何因果?” 曲迎日看了看悟空道:“当时,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我自己也是想不明白。可后来此间事毕,我便琢磨为何便会觉得南海虚伪,所谓有因便有果,我既是这么想,便定有什么事,让我给听到或是看到。按理说我不应当有此想法,无论如何,想当初我弟兄两个也曾随同南海公主两年,南海公主对我弟兄两个也是照顾有加,我于心底对她是尤为敬重的;按理说基于此种情形,我感激而来不及呢,怎么会涌起一种嫌恶她的感觉呢?” 悟空不由得接道:“是啊,究竟为何?” 曲迎日道:“后来我终于悟得,这起因便在这孟潇婕身上。” 悟空奇道:“关孟潇婕何事!”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想啊,我虽曾随南海公主两年,可也只是无奈之时,寄人篱下之举。孟潇婕乃我师祖母,平日里我多曾听得净天师祖及家父提起她与菲玉佛的事,是以在曲迎日心里,孟潇婕与我是一家的,那是我的长辈。由此自心里便涌起一种亲近感。再加上菲玉佛已然落得如此下场,其魂魄被分做四处,在曲迎日心里又顿生怜悯之心,故此,在心情上与孟潇婕贴的更加近了。可是南海呢,你别忘了,当年阿弥陀佛为逃避菲玉佛的追杀,无奈之下把南海送入天庭之中,南海算是有难的了,说白了算是个抵押品而已,她那时的身份算是什么,哼。在此之时,孟潇婕与菲玉佛两个反收了她做义女,并封了南海这一块地方算作是礼物了,她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南海公主。斗战胜佛,你评一评这个理,此翻恩德,比起他的生身之父来如何?” 悟空见曲迎日当真的来问,翻了翻眼皮,慢慢的道:“也算得是再生父母了。” 曲迎日道:“岂止是再生父母的问题,你可别忘了,把南海抛之于外的恰就是她的亲身父母啊。” 悟空默然。 曲迎日道:“我也知道菲玉佛当年所为有失人寰,可是无论如何,他对南海公主可不曾有何不利之处,可她倒好,后来反助抛了他的生父来害了收留她且给她无上恩惠的义父。六个联手,以偷偷修炼的向天歌擒了菲玉佛。这等事情,当真为人所不齿。可是毕竟我也曾随南海公主两年,受过她的恩惠,是以,于我心深处,明里自己时时提醒自己,南海公主于我弟兄有恩,可潜意识里,却是在想着她的不是的……” “……再说那一日,西方六个为七怪所围,南海受伤不轻,可是也还达不到不闻周边之事的地步。我的师祖母孟潇婕来时,南海能不知道么?可是南海做了什么?孟潇婕哭泣哀伤之时,南海又做了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做,她只顾着自己修养,她装聋作哑,竟置她的义母于不顾,一句话也不和她说,这算什么……可是待得释迦牟尼一出手阻止了李耳处置邬雪与柳大哥,她却不再聋了,也不再哑了,还能站起来大声说话了,……呵呵……这算什么呢,斗战胜佛,你倒给我评评这个理。” 说到后来,曲迎日的声音逐渐的低了,可是却一字不漏的全进入了悟空的耳里。 六 六 悟空心道那时虽说南海年纪尚幼,可是这般做法终是不妥,孟潇婕在她身边她竟视而不见,一句话也没有,有些太不通情理,日后见了她定要揶揄她一翻…… 悟空心中想着,口中却道:“想是那南海那一战伤的厉害,凝神修炼,只顾着自己,所谓心无旁鹜,想来也是有的,日光佛,你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曲迎日微然一哂道:“斗战胜佛受南海观音恩惠原来,能说出此翻话来,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好,好,好,他们果然不曾看错于你,你果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猴儿。”曲迎日语中颇有铿锵之音。 悟空道听曲迎日有些不快,心中暗笑,却道:“此一事,彼一事,不能混为一谈。老孙若是顺杆爬,岂不是撺掇于你,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也算不得大事。” 曲迎日冷笑道:“斗战胜佛,莫说曲迎日欺负于你,你乃天设地造的一个猴儿,天本是父,地本是母,若是说的直了,你本就是个无父无母之辈,这子女与父母的亲情,你是永远也享受不到的了。你看天下父母,哪一个不望儿女幼时对自己百依百顺,老时对自己照顾有加,这就是一个‘孝’字,斗战胜佛,你永远也想不明白。” 悟空听了心中颇不舒服,愠道:“日光佛,你这话可说的差了。老孙虽不曾有得父母,可也有的师父……”悟空正欲提菩提老祖,话到口边陡的收住:“我与那个唐和尚师父也是情同父子,俗话说师徒如父子,这一些儿孝心老孙也还是有的……罢罢罢,这等事情提它做甚,你若说那南海不通情理便自说是了,老孙不与你争论。此后之事如何,你且说吧。” 曲迎日道:“这才像句话,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也罢,此事不提也好。那时释迦牟尼听得南海呼唤,转身回道:‘师叔,你且莫怪,释迦牟尼只是要证一证邬雪是否果有此本事,我佛家慈悲为怀,邬雪总是要处置,只是不想她便如此给人冤枉。’说罢回身” “南海公主听释迦牟尼如此一说,眉头微皱,看了看她父亲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却只管闭目打坐,恍如未闻,当下也即作罢。李耳拂然不悦道:‘释迦牟尼,你竟然说老道冤枉于她?’释迦牟尼道:‘道长,邬雪之语也只数句而已,他于我这位同门的父母之事可说的可不多,此后便认了可听得万物根源,只怕其中有虚。’李耳双眉紧锁,冷然道:‘有何虚处?’释迦牟尼道:‘六怪已然被擒,且天魂已被汝所取,且将远赴东方,你又要这邬雪留在此地,如此一来,他兄妹终是个不能相见的局面,她便就此灰心,任由你处置,想来也是有的……’” “释迦牟尼此语一出,登时让众人释然,此话果是有些道理。李耳正欲再辩,突听得邬雪道:‘大师,邬雪确是有此本事,休要再辩了,多说无益,李耳,你速速动手吧。’释迦牟尼道:‘不可,今日之事若是说不能实证,终让天下人不服。’李耳微怒道:‘释迦牟尼,你又意欲如何证明?’释迦牟尼道:‘这要大师来证明,终须让释迦牟尼信服方好。’李耳怒道:‘释迦牟尼,今儿个我看你是无理取闹。’释迦牟尼道:‘道长,释迦牟尼不敢,若是论起修为释迦牟尼本不是道长敌手,且我此时大战之后,那就更不须说了。释迦牟尼只是要给天下一个明白而已。’” “释迦牟尼如此一说却是个以退为进的计谋,别人却不知释迦牟尼果是曾输于李耳,只是也不知李耳赢得颇为辛苦。那边柳大哥见释迦牟尼为他出头,大是感激,以为她要替邬雪鸣冤,也不信李耳关于邬雪听得天下诸事的说法,当下柳大哥呜咽道:‘谢大师……谢大师……’释迦牟尼与李耳对他就如不见。此时诸人只把目光集中在那两个身上,谁还来理会柳大哥,我见柳大哥如此模样,虽然心下也是凄然,只是知道此间事绝非我等能作得了主的……” “邬雪幽然道:‘大师,你休要再为邬雪操心。’释迦牟尼见邬雪开口,便道:‘你错了,我只对事,不对人,并非为你。’邬雪道:‘好,你把手放在我背上,我来证明给你看。 第215章 ’众人俱皆一惊。释迦牟尼道:‘好,就依你所言。’当下盘膝坐下,伸右掌放在邬雪背上。邬雪道:‘邬雪便把大师带至你当年出生地可好?’释迦牟尼道:‘甚好。’当下便不多言。邬雪当即闭目住口,只是凝神去听。” “此时大殿之上一片寂然,柳大哥也不知何是住了口。只听得邬雪缓缓的道:‘昆仑山南,千里之外,有树菩提,根深且远,昆仑山底,灵气之源。根既深远则达昆仑之底,灵气钟惠,叶则繁茂。有童玩劣,撒童溺于树下,以脚踩之成泥,童溺龙阳,其力击地,无意而致昆仑灵气如泉涌至。童子复坐于树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复一日童子成人,以为大道既成,自此远游,岂不知,昆仑灵气如海……’” “邬雪说的缓慢且言语清晰,每一字都如敲在众人心上。众人相互观望,不断点头,自此知道,释迦牟尼渊源如此,竟是受益于此。无怪以释迦牟尼这样一个人物,年岁不大竟能修得这般功夫。原来竟也是昆仑山上灵气修炼所至,只是那菩提树也当真怪异,竟能延伸数千里而入昆仑山下,且能窍得灵气,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了。” “此时突听得李耳一声大喝:‘你要做什么!’此语如晴空霹雳,直把在座诸人震得俱皆失色,只见李耳拂尘前击,直贯向释迦牟尼臂上,此后一卷,一带,释迦牟尼右臂为拂尘之丝所绕,又为李耳一带,整个身子直奔甩向大殿外而去。却见有一条红线随着释迦牟尼而去,这一端却是在邬雪身上,释迦牟尼身在空中翻了两翻,稳住身子,复又落在殿上。众人正在惊奇之时,只见那红线本是极细,可是竟变得愈来愈粗,就如一团血雾由邬雪身上直身释迦牟尼涌去,突见李耳弃了拂尘,双手在胸前连转两转,陡然双臂前伸,左手化出一团火来,直击红线中央,那红线为火一烧,从中断裂为二,这一侧复又回转邬雪体内,正是刚刚变粗部分。那极细的一端去势却快,直向释迦牟尼而去……” 七 七 “……就在众人紧盯着这才火之时,却不知李耳右手已然幻化出另一物,正击在释迦牟尼臂上,那一半红线,就此自释迦牟尼身上脱落下来,飘在空中。那物摔于殿上,一声脆响,陡觉寒气逼人,这才知道竟是一块寒冰。那细细的红线,飘于空中,释迦牟尼不曾防备李耳有此一手被那物一击撞个趔趄。站稳了脚步,一个纵身又向那红线扑去,同时,李耳也是向前急纵,他两个一个抓住了红线的这一端,一个抓住了另一端。此时殿上诸人被他两个搞得莫名其妙,齐都站起身来。” “他两个各抓住了红的一端,急向自己这一侧来拉,其时那物本是一团气,这一拉之下双方才知道犯了错误,急急变退为进,各自把身子旋转向前,李耳是个凌空之势,释迦牟尼却是就地旋转。这一端红线这段直缠在李耳的腰上,那一端却是绕在释迦牟尼的脖子上,如此一来,那一段红线十之有七被李耳缠在身上,余下的缠在了释迦牟尼的脖子上,就在众人讶异不止之时,二人旋转的身形眼见着就要撞上,可是两个竟没有一个欲停下身子之意,李耳身在空中也还罢了,释迦牟尼着地而转,竟也不愿停了身子,两个堪堪接近之时,就如约好了一般,齐齐出手,双掌一对,两个复向相反方向而去,只是此时红线一段,有极少一部分,在空中散了开来,转瞬间看不见,他两个尤自睁大了眼,把头抬的高高的,看着那红线消失,那释迦牟尼面上竟似大有惋惜之意。” “见了释迦牟尼神情,众人这才意识到那红线竟似是一件宝贝。急向邬雪看时,那缩回去的红线已然不见,复又与邬雪融为一体。再看李耳与释迦牟尼之时,他两个身上的红线也是不见。只见释迦牟尼以手在脖子上摸了两摸,复又转了两下头,那边李耳也是以双手在腰上揉搓几下。突见释迦牟尼右手单立向着李耳躬了躬身子哈哈笑道:‘谢谢道长舍身相救,释迦牟尼就此别过。’说着,又向着阿弥陀佛等人也是躬了躬身子,此后转身飘然而去,他离殿口本近,倏忽不见。” “这一阵变化,当真是电光石火。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是邬雪竟欲加害释迦牟尼,看来她果是对西方佛门恨之入骨,竟会借了释迦牟尼要为她洗脱冤曲的机会来加害释迦牟尼。一时大殿之上意论纷纷,大有为邬雪惋惜之意,想不到这样一个冰雪玉肌的女孩子心肠竟歹毒至斯。此时李耳面上十分难看,眼看着释迦牟尼走去的方向,面上竟没一丝表情。李耳复又至邬雪跟前,李耳低低的不知说些什么,声音尤如蚊蝇之音,再加上众人议论之声颇大,是以谁也听不到,也只有那个邬雪却一个劲的点头不止,李耳说罢,邬雪闭目不语。稍顷,殿上好歹静下来。” “李耳俯身拾起殿上的拂尘。此时柳大哥已至邬雪面前眼看邬雪,却不知如何是好,适才情形他尽皆看在眼里,眼见着是邬雪的不是就在面前,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邬雪为何便会就用那根红线去伤释迦牟尼,那红线又是什么,那时的柳大哥也是不知。此时李耳走至柳大哥面前,伸手扯了柳大哥起来,挥了挥手叫他远离邬雪,柳大哥颇不情愿的离开。又过片刻。李耳自葫芦中取出一粒丹药,此药颇为奇异,色红似火,大如鸽卵,甫一取出,立时大殿香气扑鼻。李耳复取了一碗水,化了丹药,喂邬雪饮了。邬雪说了声‘谢谢道长’,这一声颇大,众人皆听在耳里,又让人觉得奇怪,李耳如此对她,她缘何要谢,足见此女心肠歹毒之至,此句当是心中怨怒之极说出来的反话。” “李耳也只点了点头,双手挥出,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只见大殿上的邬雪就地一个翻滚化为一兽,身若金钱豹,一双耳朵奇大无比,尤如两个大蒲扇,可是扑愣有力,正四面兜转。众人见了此兽奇异,见所未见,更感惊奇。正在此时,忽听得那兽道:‘释迦牟尼,你跑得倒快,有朝一日定要找你算这一笔账。’声音嘶哑,可是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此语一出,又是骇了众人一跳。柳大哥急奔向前,向着李耳扑的跪倒:‘道长,还请饶过邬雪。’说罢,只管磕头不已。” “我等见柳大哥如此,也是感叹不已,看来柳大哥钟情于这邬雪已绝非一日了。李耳见柳大哥心肠也是软了,口中只道快起快起。那兽慢步走至柳大哥面前道:‘柳大哥,勿怪道长,是他救我。他若不出手,只怕我已死在释迦牟尼手中了。’那兽此语一出,在场诸位已有一半以上惊讶出声。南海站起身形,怒道:‘邬雪,休要血口喷人,释迦牟尼如何害你,明明是你害他在先,众目之下,还要这等狡辩,当真是冥顽之至。’那兽道:‘日后我邬雪若还有出头之日,你我的账,以后一定要算一算。’南海怒道:‘你竟敢出此狂言,它日定要教训于你,也让你知道天高地厚。’那兽竟转了头,以屁股向着南海,不再理会于她。” “我那时心中颇为气愤,这邬雪身子已是如此,你南海又何故如此得理不饶人,当时真想站出来损她两句,可是此前终究受过她的恩惠,这口气也只忍为上了。” “殿上的李耳见她两个只管斗口,南海气得厉害,便道:‘此女已被李耳施了道术,此生绝不可再曝露于日光之下,否则必将魂魄尽销。是以地府之中是她一生所居之所。她心脉已损过半,别人修练一年这功,她也须修得千年之上方能达到同等功效。是以在坐诸位尽管放心,邬雪此后绝不会再对大家构成威胁。’此声说的甚大,且面向张初九以及侯雪凌。用意颇为明显,众人心知肚明。那兽又道:‘谢道长。’李耳又道:‘金乌欲出,我便送你一程。’说罢,双手一抖,一朵黑云已然罩住了那兽,把那兽裹了个严实。李耳道:‘邬雪听真,你心脉虽毁,可是听力却在。你此后于地府之中协助阎王查办恶毒之人,他若撒谎,若是有用你之时,你便用心听了,再行上报,也算是一份差事,你意下如何?’黑云中传出那兽的声音来:‘谨遵道长之命。’李耳道:‘如此甚好,便送你一个名字吧,你此去地府,多用耳力,仔细听过,便送你一个“谛听”之名如何?’那兽道:‘谢道长。’自此邬雪便化身为谛听兽,世间再无邬雪之名。” 八 八 “柳大哥泣道:‘邬雪,你到地府,我也便至地府,伴你终生。’那兽道:‘柳大哥,你的心意邬雪心领了,你还是回昆仑山去罢。’我那可怜的柳大哥,他哪里肯去,你看他哭哭啼啼,哪还像是一个修道礼佛之辈,与我此前所识的柳大哥也是相差甚远,简直是天壤之别了……” “李耳见柳大哥如此,似有不忍,当下便问道:‘大师,你当真便想此生伴谛听于地府?’柳大哥听闻,立时大喜道:‘是呀,道长,你也同意了?’李耳道:‘如此,我便送你一件宝贝。’说罢不知自哪儿取出一个物事来,看来如食指大小,中有小孔,原来是一个管子。李耳道:‘此管唤作借阳管,谛听欲听阳间及天庭之事,须得借此管之力以弥补它心脉受损,此管用时只需……’前几句李耳似是故意要说与众人听,后来声音变得小了,只是附在柳大哥耳上。柳大哥只听得连连点头,声声道谢。此后李耳便差人把谛听连同柳大哥一同送入地府……六怪七异之事,至此也算完结了。” 说罢,曲迎日长出了一口气。 悟空笑道:“日光佛辛苦,且喝一杯茶儿。” 第216章 悟空说罢,自位上跳将起来,径来沏茶,曲迎日见了,忙的过去抢了来,口中一个劲的道:“不敢有劳,不敢有劳。斗战胜佛还是请坐。” 悟空笑道:“你为老孙说得许多事儿,老孙为你沏一杯茶儿原也应当。” 曲迎日忙道:“这原是曲迎日份内的事儿,你若不来我倒闷的慌,这话憋在肚子中总是不快,可是三界虽大,能值得曲迎日诉说往事的又有几个?斗战胜佛不嫌曲迎日聒噪已是感激不尽,又岂能让你这个远来之客为吾沏茶倒水?” 两个说笑了一阵。 悟空道:“如此说来也是老孙的缘分不浅……” 曲迎日还道悟空是说他来娑婆世界之事,谁知悟空却道:“……那个邬雪初次露面竟为老孙所逢。无怪欲海边上,她对南海痛下杀手,原来竟有此翻曲折在内,当时若是老孙不在,南海的亏儿可是吃的大了……” 曲迎日道:“邬家兄妹别离万年之久。愈是久远则怨毒愈深……” 悟空笑道:“你父子就不怕这邬家兄弟与你等为难,若是为他几个得手,你父子可不好做人了……” 曲迎日淡淡的道:“该来的总该会来,想躲也是躲不掉的,所谓有因必有果。不过以曲迎日看来,邬家兄妹想来为会与我父子为难。” 悟空道:“这又是为何?” 曲迎日道:“邬家兄妹别离,非我父子之过,与我父子原无什么积怨,就是找人算账,也算不到我父子的头上。” 悟空笑道:“日光佛,话可是这么说,这万余年,在这净琉璃世界中,总是你父子几个说了算,六怪在你父子辖下,难免你父子对他几个有不周之处。” 曲迎日淡然道:“其实这万余年,我父子与邬家兄弟以及自娑婆世界所带来之辈乃是相互扶持过来的。我父子也不过偶尔说句话而已,许多事情,都是他们齐心合力做出来的。你想天庭所给那五百恶男,五百恶女,在地狱之中要受何等折磨,他们随我等同来此时,虽是最初有些苦处,可毕竟要比地狱强得多了,他们感激我父子还来不及呢。” 悟空摇头道:“谁说那些恶人,老孙只是要说邬家兄弟。” 曲迎日道:“邬家兄弟,我父子也待他们不薄。有一件事不曾告诉于你,在来此之时,我父子曾带六怪重回六怪故地,六怪虽略有愚钝,不过,他当年的那些朋友也还是识得他们的。这六兄弟手下各有一批人手,也有千余人,其中作恶的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天庭动乱那一段时光,他们更是恶事做尽。后来在我父子及六怪的劝说的之下,他们也一同前来此地。好歹也落个不死之身,也不至于落入地狱之中受些苦楚。这一干人在此种些草药,于他们而言,原不是什么难事。由于我父子把六怪的朋友也都带来,是以六怪于我父子也还当说是较为感激的……” 悟空笑道:“如此说来,六怪若是作恶,也只能到娑婆世界之中了?” 曲迎日道:“也许是吧,不过,以我想来,他们去娑婆世界之中也未必做恶事。” 悟空眼珠一转,突的想起一事:“日光佛,你曾言六怪的天魂为李耳……” 未等悟空说完,曲迎日作哎哟了一声道:“这事,我倒不曾交待,那六怪天魂此后为李耳所持,至于怎生处置,便非我所知了。” 悟空道:“邬雪化为谛听一事倒是蹊跷,变身之前释迦牟尼究竟在邬雪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以至于斯?” 曲迎日道:“释迦牟尼定是做了一翻手脚,这是毫无疑问的,至于是用了何种手段,在场诸神之中除了李耳竟无一人识得,这么些年,曲迎日不才,也曾与家父试图知道其中真相,也只是我父子间相互猜测而已……” 悟空登时来了精神:“如此甚妙,日光佛悟出来的想来必不会错。” 曲迎日摇了摇头道:“猜测之事,还是不说的好。免的污人清白。” 悟空笑道:“你是怕释迦牟尼知道于你父子不利,老孙不说便是。” 曲迎日听悟空语中似有揶揄之意,心有不快,便道:“斗战胜佛把我父子看的太扁小了,那释迦牟尼我父子倒不是怕,只是我这一个猜测与释迦牟尼的平日作为相差甚远,是以不愿说将出来,就是说将出来也是无人相信,是以一直不说。” 悟空道:“你倒说将出来,老孙与你参详参详。” 曲迎日道:“娑婆世界之中,若论卜算之术,一个当数李耳,另一个便是释迦牟尼。李耳之才,别人一向不知,原因也是简单,李耳活的很是孤独,他在他的离恨天中,做的只是练些丹药。因为他的大弟子张初九极为出色,他把天庭中的事打理的很好,而今的天庭几乎找不到当年菲玉佛执掌之时的痕迹了。张初九自道家后辈人中发掘了许多能人,海外大仙尽皆归附,自然李耳想要操心也是不能了。” 九 九 “这也就告诉李耳这样一个事实:不是什么事非得你不可。也许最初之时李耳有些居功自傲。不过最重要的是李耳曾试图做一做玉帝,这就让张初九对他的戒心最大,大小事务,尽可能的不让他来做,这样就让他的影响力日益缩小。” “是以李耳有天道的本事也用不出来,到了后来也就不想用了,是以李耳的卜算之术便绝少为外人所知。” “只是释迦牟尼的卜算之术广为人知,这要归因于王母娘娘。自那次为破六怪请了西方佛门,天庭便与西方交好。许多难解之事,王母娘娘便让张初九去向释迦牟尼请教,释迦牟尼为了施加自己在娑婆世界的影响,那自是尽心,从中也得到些许好处。” “斗战胜佛还记得那条红线么?以曲迎日想来,那条红线绝非是邬雪报复释迦牟尼之物。那条红线实则上是被此前邬雪所吞食的奇异之物,此物上通阳气,下通阴气,与天地阴阳之气连为一体,方导致邬雪此后所幻化的谛听可听得世间万物根源。释迦牟尼本于道家阴阳之气少有了解,可是自见了李耳运用阴阳气的身手之后便深为之折服。” “待到后来,见邬雪果如李耳所言有听天闻地之能,登时便欲火焚心,他也知邬雪之能必是来自她所吞之物。且邬雪吞掉那物时光尚短,一时之间绝难与邬雪融为一体,是以若是以非常手段取了拒为已有,那时天下之大势将没有一个能与之抗衡,李耳虽在邬雪身侧,只是以他身手要想轻而易举的便胜了他也绝不可能,再加上那时西方诸位高人皆在身侧,不明真相之时,阿弥陀佛必不会袖手旁观。” “释迦牟尼起了歹心,便欲把那宝贝自邬雪体内取出。可是李耳意欲把邬雪处置后送入地府之中,而自己也将西至灵山,此后若是想将邬雪却难。是以他便铤而走险,在李耳意欲处置邬雪之时加以阻止,非要李耳证明了邬雪确有能听得天地的本事不可。那时邬雪虽自认可听得天地万物,可眼前之人莫有信者,释迦牟尼此时站将出来,提出这一点,也是颇合大家心意的。李耳无奈之下方又作验证。让释迦牟尼以手附在邬雪身上,岂不知这正合释迦牟尼心意。其实释迦牟尼心不在此,就在邬雪试着运用进入体内的宝贝听柳大哥身世之时,释迦牟尼却暗用功力把那物自邬雪体内取出。” “幸好李耳在旁看的真切。及时出手阻止,方使那宝贝仅有少部分自邬雪体内被取出。若是再耽搁得些时候,只怕宝贝尽将为释迦牟尼所取。也就是这样,还有少量被释迦牟尼窃走,此后释迦牟尼便把此宝贝与自己融为一体,以他的修为,有这一些足矣,故此他日后方成就得他听得世间万物的本事,天下之事只要他用心算计,莫有不知……” 悟空听到此处,心中略有不适,心道这曲迎日究竟意欲何为,为何在老孙面前处处诋毁释迦牟尼?当下便道:“日光佛,释迦牟尼于当今娑婆世界可是口碑绝佳,你这翻话恁他哪个听了,只怕也是不信。”边说边摇了摇头。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曲迎日原本也没想着让你相信,你这些天至此,权当是一场梦好了。” 悟空听了又是一愣。若是那曲迎日着意解释分辩,悟空定要与他再辩一辩,可是曲迎日却不理他,这让悟空有些失算,一时不知所措。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曲迎日如今就再说一说这释迦牟尼的不是,可不是想让你信呵,日后你若出了净琉璃世界回到娑婆世界之后,不可提是我言语,你就当我是疯言疯语。” 曲迎日愈是如此低调,悟空愈是有些狐疑,不知这曲迎日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当下火眼金睛只是闪烁不已,静听曲迎日自称是怎样的一种诋毁释迦牟尼。 曲迎日道:“释迦牟尼在修为上的是不错。品行上也是不错。就因为此谁也想不到这样一种佛门高人便会使出此下三滥的手段,在众目之下竟会强抢宝贝。斗战胜佛,这样一个人物,你便会想到他突的便会作恶么?” 悟空听曲迎日确是问自己,方才摇了摇头道:“这种事,老孙说什么也不信。” 曲迎日笑了:“曲迎日斗胆请教斗战胜佛,以你的本事及口碑,若是有人说你曾在暗地里偷袭于人,别人信不信?” 悟空呵呵笑将起来,大是得意:“老孙口碑天下绝佳,凡是识得老孙之人,你若是于他面前诋毁于俺,只怕人家不但不会相信,还要让你自讨其辱。” 曲迎日也笑了:“斗战胜佛,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曲迎日面上突的一紧道声音却是低了下来:“斗战胜佛,假若,你,斗战胜佛若是真的在某一时偷袭于人,恰为人所见,再说与别人听呢?” 第217章 悟空摇首道:“老孙怎会做这种事,不会,不会,你休要再什么假若不假若,老孙断不会做这等事。” 曲迎日依然低低的,只是语中却是斩钉截铁般的不容更改:“斗战胜佛,若真有这种事呢?” 悟空怒道:“老孙说了不会,那自是不会。那不是真好汉所为。” 曲迎日道:“这也是你成不了气候的原因,也只能听人呵使而已。” 悟空登时恼将起来,耸身而起道:“日光佛,你何出此言,老孙身为斗战胜佛,一条棍棒打下了齐天大圣的美名,普天之下有哪个提到老孙之时不赞不绝口,不成想在这儿竟受你所辱,你究竟意欲何为?” 曲迎日缓缓摇了摇头道:“斗战胜佛,何须如此,你家两句话诋毁于你,你便受不了了,哪里有个佛爷的心性,不好,不好。” 悟空听他语中对自己又是大加指责,可是所言也非胡言乱语,当下收了收性子,哼了一声方复坐下。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这名头只是一个虚的,什么齐天大圣,也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而已,我来问你,你辖得何地?” 十 十 悟空听曲迎日再加折辱于己,立时又要发怒,可是听得后一句话,这火儿登时发不起来了。 曲迎日见悟空那副欲怒还休的样子,心中有数,当下又追问了一句:“斗战胜佛,你辖地几何呀?” 悟空不答。 曲迎日慢慢的道:“也只不过是一介花果山而已。只是这花果山在你封为斗战胜佛之前也还不是你的,与封佛有何关系?” 曲迎日又道:“花果山上有猴几个?” 曲迎日问罢又自答道:“也不过猴兵数百而已。” 曲迎日又问道:“辖得天兵天将几何?” 曲迎日又待自答,悟空突的吼将起来:“天庭之中,哪个大神敢不听老孙之命?” 曲迎日笑了,笑得颇为恬静:“那是你狠,人家怕了你的棒儿,休说是你,就是曲迎日去了那等地方,若是找人做些儿事情,哪个敢不卖我三分薄面,那个算不得什么。最要紧的是你手下有几个能供你使唤,供你用来周旋事情的,你说是不是,斗战胜佛?” 悟空本还自怒火中烧,可是听了这翻话,却怎么也火不起来。 愣了半饷悟空突道:“日光佛,你提这些与释迦牟尼又有何干?” 曲迎日笑道:“依着曲迎日的猜测,斗战胜佛定然有些不痛快。毕竟知道自己只是徒得虚名而已,实是不曾得着什么实惠。其实这并算不得什么错,天下人都知道斗战胜佛一向闲散惯了,就是给你一批人让你来使唤,你也懒得使唤。只是就是这般一个人物。不过单单适才听了曲迎日的几句话儿也还恼将起来,足见弄权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斗战胜佛弄权之心虽小或是没有,可是你想一想那个释迦牟尼,他今日既是盘距于西方灵山之下,一面阻了阿弥陀佛处出娑婆世界,另一面自己广招天下弟子,他又为了什么?曲迎日斗胆说上一句,那释迦牟尼乃当今天下之中权欲之心最重之辈。待得时机成熟,他定然要夺娑婆世界!” 曲迎日这后几句说的气势庞然,尤若巨浪滔天,只把个悟空惊的目瞪口呆。 曲迎日道:“释迦牟尼既有此弄权之心,势必不择手段,以他之心定然想到,若是能夺得邬雪体内宝贝,势必听得天下万物之源,恁他何方高人修炼之时只要口中不慎说将出来,露得一丝儿呼蛛丝马迹,定将会为他听到,那时他只需依葫芦画瓢,再加上自己修为锤炼势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那时天下哪还还是他的对手……” “是以,此事绝对值得释迦牟尼铤而走险。事实上也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若是李耳再迟些时候出手,那宝贝已然全为他所夺。他见一击不中,便慌慌而退,就连与阿弥陀佛等几个道声别也是不敢了。最后临走之时又撂下那句话来‘谢谢道长相救’。斗战胜佛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一句,这一句可是释迦牟尼话中最狠的一句,这一句自是警示李耳最好不要揭穿此中之事,给他留下一个好名声来。他能于瞬间想到这般一个脱身之计,不但脱身,且还反诬邬雪清白,你能说这不是一个狠角么?” “李耳知道其中厉害关系,释迦牟尼手段也只他一个看出。再加上有了释迦牟尼的那一句话,众人还道是邬雪恨释迦牟尼至极,以自身宝贝向释迦牟尼攻击。那时我也为这假象所惑,可是一时之间却没想到,那时的邬雪已为李耳所困,诸般法术都使不出来,又何能得以去袭释迦牟尼呢?” “李耳自然也想得到,他若当众说出释迦牟尼意欲夺取邬雪宝贝,众人定然不信,是以他便隐忍不发。只来照顾邬雪。此后当邬雪身为邬雪之时,口中曾言‘谢谢道长’,后来邬雪身化谛听时,又是口中不断的‘谢道长’,其实那时曲迎日心便有些疑惑:既是李耳如此待你,你为何还要不住口的谢他?外人还道邬雪心中恨极了李耳,就如恨那释迦牟尼等一般,心中愈恨,口中反要愈谢,一时间,众人皆以为这邬雪小小年纪却是歹毒之至,绝不可救药……” “实则不然,这么些年,终给我悟出其中道理。释迦牟尼强取邬雪宝贝,那宝贝已然有相当一部分与邬雪相融合,释迦牟尼以强力取出,已然对邬雪造成极大的危害,最坏的一种可能性便是魂飞魄散,性命不保。也可能是释迦牟尼在强取宝贝的同时已然施了一种法术,要同时把邬雪魂魄击碎,否则正在施法之时李耳突的伸手干预又怎当解释?更加上那时邬雪正试图说出释迦牟尼之源,只怕释迦牟尼之源就是他师燃灯也是不知,阿弥陀佛那更是不要说了。释迦牟尼心惊之下更是不能令这邬雪活下去,是以取宝的同时便痛下杀手……其中还有一个关键,李耳曾言不伤邬雪性命,若是此时邬雪便魂飞魄散,也是给了李耳一个绝大的难看……那么道家的颜面便……此事不提也罢……” “后来,李耳击退了释迦牟尼,又施法保全了邬雪,只是自此之后邬雪便须得一个兽体方能活在这个世上,尽管如此,好歹也算全了李耳那句不伤邬雪之语……此事方算有了一个了结……” 曲迎日一气道来,只把个猴精儿听的惊心动魄。 悟空静了静心道:“日光佛,你与老孙说这些就不怕那个释迦牟尼听了去,他日只怕于你不利。” 曲迎日笑了笑道:“释迦牟尼,呵呵,你说释迦牟尼……斗战胜佛,你可是不懂曲迎日的话啊。释迦牟尼既是运用的是取自邬雪体内的宝贝来观天下,且那宝贝所借助的是天下阴阳之气,你想你来之时中间隔着的这个黑暗之海阴阳不兴,那宝贝虽是厉害,在此处也借不得阴阳,如此一来,我净琉璃世界又岂惧释迦牟尼偷听?” 十一 十一 悟空一怔,曲迎日又道:“退一步说,就是释迦牟尼听得那又如何?我这净琉璃世界虽小,好歹也是一方世界,我父子好歹也是一方之主,许多事情尚须我父子去做,且释迦牟尼志在得到娑婆世界,又岂能与我等为难,这等心胸他还是有的。” 悟空听曲迎日说的似是句句在理,一时找不到适当言语来反驳于他,无奈之下,也只搔头苦想,想要从中找出些破绽来。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他的话与邬家兄弟的言语浑然一体,不曾有甚冲突。一时只觉得这些都是真的。可是这等大事自己在娑婆世界之中竟不曾听有人提得一提,一时间觉得这些又都是假的。是以便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伸手在自己腿上掐了掐,只觉得痛不可言,知道这绝不是梦。 曲迎日见了悟空那般模样,知道他正寻思自己言语中的破绽,也不来理他,只管一杯一杯把茶饮将起来。 良久悟空方道:“日光佛,如此说来,当今地府之中地藏菩萨果是当年的柳阳春了?” 曲迎日见悟空来问,缓缓的放了杯子,吁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 悟空道:“那么说来,他当属你东方佛家了?” 曲迎日摇了摇头。 悟空道:“他既与你渊源至深,为何又属西方佛家?” 曲迎日又摇了摇头。 悟空奇道:“这倒怪了,他既不是这家,也不是那一家,莫不成他是自家一个?” 曲迎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倒叫斗战胜佛说对了一半。” 悟空奇道:“为何又是一半?” 曲迎日道:“应当说,他既是我东方佛家之人,又是西方佛家之人方对。” 悟空道:“怎么讲?” 曲迎日道:“柳大哥身在娑婆世界之中,娑婆世界以释迦牟尼佛法最为广大,是以若是有了为难之事,少不得要去西方向释迦牟尼请教一二,若是到我这东方可就远了。换一个说法吧,当今的地府可是玉帝张初九辖了的,张初九与西方灵山的释迦牟尼交好,柳大哥在张初九辖下,又岂能逆着这两个?故而说他算得上是西方佛家之人。只是他的心却在我东方上,故而又算得上是我东方佛家之人。” 悟空听了,陡然笑道:“老孙懂了,地藏菩萨法力没有几何,无奈之下也只有做一个骑墙的角色。” 曲迎日道:“也不能这般说,太过难听。若不是为了邬雪,他早已东来,又岂能窝在地府之中?不过,这样也好,我父子到娑婆世界之时,好歹也有一个亲人,便时常去走走。” 悟空笑道:“不错,不错,果是一门远亲。 第218章 老孙若是有得一门远亲,也定常去走走看看。”可是说过之后,一转念间,却觉得茫然:自己又有什么远亲了。真恨不得自己也有一门远亲,也时常能够去叨扰一翻。 曲迎日笑笑不语。又自顾自的端起杯来饮茶。 悟空道:“若是依着日光佛的说法,释迦牟尼既是一个大善之辈,也是一个大恶之辈喽?” 曲迎日放下了杯子,不紧不慢的拊掌道:“正是,斗战胜佛,你好歹明白了这一节!” 悟空见他拊掌,明是赞他,可是看他动作和语气却是大大的损了他一翻:这等事情尚须费了这般光景方能悟得,实是愚顽之极! 悟空不想与他计较明褒实贬之实,却道:“日光佛,娑婆世界之中,人人皆念释迦牟尼的好处,独你言他是个大恶之辈,可有些儿说不过去。” 曲迎日摇了摇头,一副不屑的神情:“斗战胜佛,一个大恶之人好做,一个大善之人也好做,独独这明明是一个大恶人,偏偏让人信了他是一个大善之人却最是难做。这种人别说是万人中不曾有得一个,就是十万人中、百万人中、或是千万人中或许也不曾有得一个。只是这等人只要出得一个必是极为厉害的角色,此等人一出,要么是天下苍生之福,要么是天下苍生之害……” “这等人,天生便具有常人没有的手段,他明明做了大大的恶事,要么是没人或是极少有人看得出来,这极少之人看得出来,也不敢明言了,因为这等人本就令人畏惧;要么是别人根本看不出来;还有,明明大家都知道他做了大恶事,可是这大恶事谁也不说,只捡着那好处说,这方是天下最大的恶人,也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人……” 悟空被曲迎日这一翻话唬得直如又堕入欲海之中去了,哪里辩得着东西南北? 曲迎日见悟空面上神情迷惘,知道这等事情太过深懊,悟空生性贪玩,于世间事知道太少,大凡他周围之人多数惧他,或是不想理会于他,嫌他难缠,故而其中的事情谁也不说与他听。 曲迎日叹了口气道:“斗战胜佛,这等事情,休要再苦思冥想了,我只问你一句话,当年天蓬元帅到得广寒宫中调戏嫦娥,被天庭如何处置?” 悟空道:“这个哪个不知,被玉帝老儿打下凡间,错投了猪胎,方同我等同赴西方灵山取得真经。” 曲迎日道:“你可知道,张初九也曾至广寒宫中戏得嫦娥之事?” 这一句可真叫悟空愣住了。 其实天庭之中玉帝醉酒入广寒宫戏嫦娥之事早已传开,只是悟空不懂风月之事,别人又都惧了他,这等事情那是谁也不敢说与他听的。悟空性子又烈,若是一不小心说与他听,他便恼了,再闹到灵霄宝殿之上,一不小心被这猴子说将出来是某某说与他听了,此后悟空无事,自己倒是后患无穷了。 是以悟空于这等男女之事丝毫不知,当下悟空怒道:“日光佛,你在这净琉璃世界又哪知眼看到玉帝调戏嫦娥了?” 曲迎日道:“斗战胜佛,你又来了,这等事情哪个敢说与你听,你闹将起来,还不是说事人的麻烦?再者说了,这也只是玉帝家的私事儿,关不得天下苍生痛痒,而且王母日后也曾私下里处罚过玉帝,此事也就算完了。” 十二 十二 曲迎日这一句可当真杵到了悟空的痛处。悟空转念一想,果真如此。不由得点了点头,又道:“不知王母怎生处罚玉帝。” 曲迎日见他问及,心道这等事情,你最好还是不知为妙,当下道:“人家夫妻之事,我们问它做甚,总之有这事便是了。” 悟空点了点头,知曲迎日嫌自己麻烦,又惹出祸事来。 曲迎日道:“天逢元帅调戏嫦娥便是一个大大的罪名,他便是一个恶人,玉帝可曾有谁念得他的恶处,又有哪一个敢在明处提了,又有哪一个敢说他是一个大恶人?” 悟空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老孙知道了,老孙知道了……这可都是权势惹的祸儿……” 悟空想了想又道:“日光佛,你这话儿老孙现今方是懂了,大凡做得大善之人必做不得大恶之人,而大恶之人却可做得大善之人,这中间可都是……” 曲迎日打断了悟空的话道:“知道就行了,斗战胜佛,又何必明言呢?” 悟空笑道:“日光佛,此处只有你我,就是明言又能如何?这些话儿可都是你惹老孙说将出来的,还要假撇清不成?” 曲迎日悟空如此,愠道:“你这猴儿,早知不说与你听。” 悟空笑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释迦牟尼当是个大恶人,这一点老孙早就应当明白,只是老孙心中总觉得欠他一个人情,故而总是不想承认。以他所坐之位,所辖教众之众,若非一个大恶人,这位子总是坐不住的。且他自承一脉,又不是袭来的,若是袭来的也还罢了,这首创之辈总要做出一些恶事来,就如那个菲玉佛,为人诟病总是难免:天庭是他强纳在一块儿了的,这总得用些手段;当初四兄弟有两个自道家脱身而出自建佛门,你给人家些好处也就得了,偏生自家又独霸着不让阿弥陀佛尝些甜头,这阿弥陀佛子女又众,手段也是非凡,他不给你惹出一些事来,也倒怪了……如此说来,这菲玉佛总还有可取之处,算不得大恶人,若当真是大恶人,就把阿弥陀佛这一脉并除了,又哪有后来之事……呵呵,菲玉佛算不得大恶人……” 曲迎日听了悟空之语,登时心花怒放,心道这猴子若是不通情理之时,怎生点拨于他也是不透,一旦透了,可又如此……如此的可爱。 不由得曲迎日喜上眉稍。 “……只是这忘本之事做的可就差了,佛家本自脱于道家,道家便是本分,虽说佛家此后又有所成,可终还是个道家的底子……” 曲迎日听得悟空如此一说,心中登时觉得不舒服,面色立时撂下来。 “……不过……不过,菲玉佛做的也不太过份,他能容得道家之众在天庭上,单就这份心怀就非常人可比,张初九能得天庭,看来和菲玉佛的心胸有莫大的关系……这么说……这么说……菲玉佛还不是个忘本之辈……对,菲玉佛不是个忘本之辈,他能容得道家在天庭,也就是想着他是出身于道家……嗯……嗯……是这个道理……” 悟空这几句自言自语,把个曲迎日说的心头又是一阵乱颤。 “忘本”这一个高帽子可不好戴。待得悟空口中道出菲玉佛不忘本来,不由得让曲迎日心中一热,觉得与道家是一家了,可是旋又觉得酸得紧,心中又不舒服起来,自家这一脉挂了佛家的牌子可是自菲玉佛就起始了,为何为悟空这几句随便说出的话,竟让自己莫名的激动起来,曲迎日一时间只觉得不可思议。 “……释迦牟尼果然不是一个大善人,若当真是大善人,又何必劳得我师徒四个自那东方十余年来劳心费力的日夜兼程,他只需派了一个弟子,把佛经送到唐王手上,什么事儿不谐了?还有那个南海观音,你既去了东土大唐,也不送些儿佛家经卷,偏偏要现身点化,这等事而今想来,也令老孙不齿……果不是什么好心……” “……他们这一脉儿要给你些东西,本是易如反掌,可是又扭扭捏捏……为什么……呵呵……看来,他们总是要人欠他些儿情,想着他的好处来……” 曲迎日心中翻腾,心道这猴子,怎么心窍一旦开了,竟如泉涌一般,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悟空又道:“……如此看来,若论起心胸来,这西方佛家却是不如道家,无论如何,道家不弄什么玄虚,你若要什么,他便给你什么,至于你学个什么样子,那可是你自家的事儿,那东西我便摆在你面前,你好好学就是了,可就是有人不觉得好……尤其是那个唐王李世民顶不是个东西……” 曲迎日听得悟空骂与个唐王,心中一惊,心道这猴儿疯了不成,人可都道东土唐王李世民可是个不世明君啊,且听他骂什么…… 悟空骂道:“……你大唐王朝,地域广大,百姓众多,道家也本兴盛,朝野之中有几个烂鱼破虾也本寻常之事,偏又信什么佛,还要那个陈玄奘巴巴的万里之遥西去,取了几本破经当作什么宝贝。你自家王国里的东西却忘了。依着老孙来说,这个唐王才是最会忘本的东西,把人家的当作好东西,总是忘了自家的……” “这倒好,好端端的一个大唐王朝,却学了这等什么鸟佛经,道家经卷还不够你念么……” 悟空骂将起来,一时哪里收得住口,只把个曲迎日听得惊心怵怀,心道这还是那个斗战胜佛么,怎么骂将起来,这般没完没了,佛家在他眼里倒成了一堆烂泥,不成体统了…… 第二十六回一 第二十六回 一 悟空骂了一会子,直把个曲迎日听得心烦意乱。也是难怪,想这曲迎日总是一个佛家之人,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这佛法上总是有相通之处。更加上这东方佛门,平时日里好歹也种些药草,平日里也带到娑婆世界之中救得些世人,这慈悲心怀总是不少。平日里治病救人,总比什么吃斋礼佛强得多。 可是今日,曲迎日口没遮拦似的,也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这一翻话,竟惹得一向沉静浑厚的悟空浊气涌将上来,这般无天无地的骂起来,当真是骂的痛快,也骂得曲迎日心头通通乱跳。适才他还一口一个恶人善人的评头论足。可是见了悟空如此骂法,方知道这个恶人也是难缠之至。 第219章 耳听得悟空又骂道:“李耳也不是个东西,你既袭得道家真传,好歹也不要负了清木道人一场心意。娑婆世界中人皆道你乃是道家之祖,可是你这道家之祖又是怎生来的?你虽不曾拜得清木道人为师,可是一身修为还不是来自道德经?这道德经可不是你家的本事吧?你这个无师无祖之辈,你做不得天庭也是合当。比起你那个不肖徒儿张初九来,你是差得远了。张初九好歹还呼你一声师父,坐了天庭,也封你一个太上老君,好歹也是一个不忘本的举动,你倒好,人家呼你为道家之祖,你便认了,你把清木道人放在何处!咄,老孙呼一日回去,定要与你算一算这笔账,好歹也要让天下人知道,道家真正的祖宗儿不是你……” “……徒弟做了玉帝,也不好生管教,整天在什么离恨天兜率宫中炼什么丹,依老孙来看,你也是个走火入魔的相儿。你再看看天庭之中那些个什么大神,有几个成得气候,还不够老孙一顿乱棒打了……若是不朝一日,释迦牟尼翻了脸,要夺了天庭,你手下那些个乖徒子徒孙,能当得什么鸟饭吃,只你一个,又能成得多大气候……” “日光佛,这么些日子来到净琉璃世界,方知道这世间之事竟是如此委惋曲折,老孙虽是个……虽是个天造地设的身子,可是一生下来,便是个道家身子骨儿那是铁定了的,可惜却被释迦牟尼用尽手段耍来耍去,被他哄入佛门之中,他日回去,定也要与释迦牟尼见个真章……” 曲迎日正听他骂得心慌慌的,突听得悟空如此一说,心中更惊,忙道:“斗战胜佛,你自家不承释迦牟尼的情份,可不要拉着我父子三个。” 悟空怒道:“休要再叫我斗战胜佛,自今个起,这斗战胜佛四个字,老孙是不要了,休要再提起,恼了,恼了。” 悟空口中说着恼了,面上果是一脸气愤之色。曲迎日知道这猴子骂顺了口儿,一路恼将下来,却不是真恼。待会儿醒过神来,定将后悔不迭,自己万不可在有什么言语,那时定让人恼得紧。心下也是暗暗纳罕:这猴儿自来到此地办事一向很有分寸,为何此时却像个泼妇,如疯了一般,骂起来没完没了,天下竟没有他不骂之人? 曲迎日忙的起身又去沏茶水,只觉得有略略有些儿眩晕,当下也不在意。口中叫道:“喝茶,喝茶。”却不敢再提‘斗战胜佛’四个字。曲迎日口中说着喝茶,看时,已是没了,口中念叨着:这茶怎么没了。 曲迎日道:“斗……斗……那个……那个……大圣……,我去取些‘四清攒聚’茶儿来,你且慢坐。”曲迎日口中谨慎,本来‘斗战胜佛’四个字儿已是到了口边,一想起悟空的话来,忙的改口。 说罢,转身径向门处走去。正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功夫,曲迎月迎面走来,也不言语,把手中拿的东西伸手交给曲迎日,曲迎日看时,可不正是自己要去取的“四清攒聚”茶儿。心下便是一喜,曲迎日正欲说话,曲迎月却就是一个转身走了。 曲迎日知道这个兄弟勿自在生那个猴子的气,本来自己有心劝他进屋与悟空再叙叙,也让自己有个喘息的机会,可是见曲迎月如此,知他气尚未消,再加上此时悟空正自恼怒,口中骂个不停,当下也就不再勉强,随他去了。 曲迎日沏了茶,送了一杯与悟空,悟空伸手接了,杯儿放在口边,这猴子方才住了口。 悟空突道:“日光佛,这茶儿方是极品中的极品,这清新味儿可是更加浓了。” 曲迎日一怔道:“一向都是这种茶儿,哪里又有什么极品不极品的了?”曲迎日说着也就抿了一口,心下一惊,果然这茶儿另有一种新鲜气息,只是淡淡的,似有似无,若不是悟空出言提醒,自己只怕品它不出。 原来这曲迎日喝这茶惯了,反不如悟空这个初饮者品的仔细。曲迎日心下正暗暗奇怪时,悟空道:“日光佛,想是你这茶儿是最近新做的吧。” 曲迎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也就顺口答道:“不错,新做了的,新做了的,口感甚好。” 悟空道:“不仗义,有这等新鲜茶儿,为何适才又把旧茶儿拿上来?” 曲迎日见悟空责备,忙道:“哪里,哪里,适才的茶是曲迎日做的。这茶儿却是舍弟送来的,想是近日他方做了,便奉与斗……斗……大圣来饮。” 悟空道:“这才是待客之道……” 曲迎日不想让悟空在茶上再作纠缠,便道:“大圣,你可曾到过上清天元始天尊的弥罗宫?” 悟空一愣道:“去过,去过,只是那老倌儿与老孙谈不来。那日老孙实是闲得无聊,便到他那儿坐上一坐,本想讨杯水喝,谁知那老倌儿见了老孙只说了两个字:‘来啦。’自此只管打坐,再不言语。老孙见他无聊得紧,便不理会他,在他室内转了两圈,与没甚好玩的,老孙要老时,他又道:‘慢走。’一句客气的话儿也没有,实在是无聊的紧。” 曲迎日道:“大圣,这就对了,对别人可非如此。” 悟空道:“这又是为何?这老倌儿看不起老孙不成?” 二 二 曲迎日道:“看不起倒不是,只是要防着你,故而便不曾理你。” 悟空道:“老孙与他不熟,他为何要防老孙?他怕老孙偷他东西不成?” 曲迎日道:“也不是,要是怕你偷他,便不会让你自在室内转上几圈。” 悟空道:“那又是为何?” 曲迎日道:“大圣,你可是在取经之后去他那里?” 悟空道:“正是。” 曲迎日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曲迎日猜的便不错。” 悟空道:“快快讲来。” 曲迎日道:“只因你是斗战胜佛。” 悟空怒道:“休要提什么斗战胜佛。” 曲迎日笑道:“不提便没法讲。” 悟空愣了一愣。曲迎日又道:“这元始天尊乃是真真正正的道家之祖,且是太上老君的师父。” 悟空道:“太上老君的师父?不对,不对,太上老君的师父不是那个什么清木道人么?” 曲迎日道:“然也。正是清木道人!” 悟空摇了摇头:“日光佛,你休要唬弄老孙,道家之中以三清为尊,这三清一为元始天尊,一为灵宝道君,一为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与太上老君岂是师徒,不是,不是。再者说了,清木道人已然不在这个世上,你竟说元始天尊便是清木道人,没有道理,没有道理。” 曲迎日道:“哪个告诉你清木道人已死?” 悟空道:“邬家兄弟。” 曲迎日笑道:“这就对了,他们只知道清木道人死,不知清木道人生。” 悟空疑道:“这是为何?” 曲迎日道:“邬家兄弟久已远离娑婆世界,且清木道人之生又是在他们来净琉璃世界之后的事了,他们又哪里知道,且此事知道之人本就极少,他们不知,实属正常。” 悟空道:“就算元始天尊便是清木道人,他为何便不理老孙?” 曲迎日道:“你是个道家身子骨,他只须睁眼便知,你却入了佛门,又唤作什么斗战胜佛,而他又是道家之祖,你且想一想,在他面前,你既是一个晚辈,且又是一个叛道之人,他理你作甚?” 悟空摇头道:“没有道理。” 这一次轮到曲迎日吃惊了:“没有道理?” 悟空道:“没有道理,老孙既是叛道之人,他为何不曾降罪于俺?” 曲迎日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娑婆世界之大,本就是道家一统天下,可偏生你这个猴子又是个天生地造的,生来又会了道家的功夫,只是若要寻起你的师源来又找不到。元始天尊也是拿你没奈何,否则何须元始天尊出面,就是太上老君也把你给办了。再者说了,若是当真找到你的师承来,释迦牟尼又怎敢把你压于五行山下?” 悟空道:“你是说老孙是道而又非道。” 曲迎日道:“正是这个理,说你是道,而又无师,说你不是道,偏是道家之骨,如此一来元始天尊又能奈你何?是以,你在娑婆世界落了个无亲无朋,有事也是无人问津。” 悟空听到此处,心中一颤,邬家兄弟的话一句一句在耳边又已响起。至此悟空已然明白,自己的师父菩提老祖定然是那个雅木道人无疑。当今天下之中若说起道家而又寻不到师承的,必是雅木道人无疑了。 曲迎日见悟空黯然,只道说到悟空的痛处,忙道:“好在大圣英武非凡,而今普天之下哪个不以与大圣为友而荣焉。” 悟空道:“罢了,罢了,休要再哄老孙了。三清不以老孙为一家,老孙也懒得以他们为一家。想当年西行之时,在车迟国中,老孙也曾把三清推入五谷轮回之所……”说到此处悟空不由得又面露得色。 曲迎日大笑道:“难怪,他不理你,这可不是绝佳的理由么?你把人家推入粪坑之中,人家不来怪你也就罢了,哪个还有闲心把你奉为上宾?呵呵,有趣,有趣。大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也说来听听。” 悟空此时心情略略好转,便把当年与猪八戒、沙僧变作三清模样,以尿水充当圣水唬弄虎力大仙、羊力大仙以及鹿力大仙之事简约讲了一遍。 曲迎日听了更是大笑不已。笑毕曲迎日道:“大圣,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西取佛经也就罢了,不但杀了道家的徒子徒孙儿,还把道家三祖推入毛坑内,这个账可不好算哪,最说不过去的,便是你本身便是一个道家之骨,如此说来,元始天尊不找你算账已是便宜你了,你还在此处卖乖……” 悟空此时再也笑不出来,一时之间愁云漫上眉来:“如此说来,老孙当年一味的胡来,都是个错过? 第220章 而今倒好,佛门老孙不想再入,道门人家不想要我,老孙这一生一世算是白活了。” 曲迎日见他认真,也是出乎意料之外。 悟空突的叫道:“罢罢罢,这样也好,老孙就给他来个非僧非道,落的活个自在,要这些愁事做什么,不快活,不快活。日光佛,这些且不提,你且说一说这清木道人与元始天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曲迎日道:“大圣,你非僧非道,岂不是既是僧且又是道?” 悟空一呆道:“老孙就是老孙,管它僧不僧道不道的事儿,活的太累,你且说一说清木道人的事儿。” 曲迎日道:“在‘佛不归’洞中之事邬家兄弟已然说给你听过了罢?” 悟空道:“那是自然。” 曲迎日道:“你可还记得洞中有四怪草?” 悟空道:“老孙自然记得,是什么翻天草、草还丹、蟠桃草、摘星佛手草,是不是?” 曲迎日道:“不错,不错……”曲迎日说到此处,又觉得一阵眩晕,心中略感诧异,往昔这种事情可从来没有过。 悟空叫道:“提这四草作甚?” 曲迎日调整了一下情绪道:“翻天草已除,余下三草皆为镇元童子所得,也亏得为镇元童子独得,方才有了清木道人的复生。” 悟空又惊又喜道:“清木道人复生竟与镇元童子有关?” 三 三 曲迎日道:“镇元童子与邬家兄弟的赌约让他差点命丧,不过好歹也得了三棵当世奇草。镇元童子回去之后,精心饲养三草,总想把三草饲弄得大了,谁知三草总不领他情分,总是那般不大不小的长着,阴死阳活的没有生气。” “这些也还倒罢了,有一日镇元童子于阴雨之夜做了一个梦,这一个梦直把个镇元童子吓得不得了。梦中镇元童子见到有七个小人与自己争吵,这七个小人也都病怏怏,没有一毫生气,看着让人生烦。七个小人说话声音极小,且又极怪,好歹让他听懂一句,那就是七个小人还他们的魂来。” “起初镇元童子也不在意,可是自此之后每隔三五日这七个小人必在梦中与他相见,所说的都是同样的话。这样一来,镇元童子可就受不了这七个小人究竟是何怪物,每每醒来小人又不见。” “此后又发生一件奇怪的事,每当镇元童子把三株草儿放在一块儿饲弄之时,三草的枝条儿竟然微微摆动,似是向镇元童子招手,每当分开之后,此象便不复存在。镇元童子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如此一来,镇元童子知道这三株草中必然还存在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定然与自己梦中的七个小人有关。” “只是以镇元童子当年修为实是无法破解此谜。那时他得知李耳正在天庭之中,道法比他自是高明的多,当下便只身前往,他去的果是一个好时候,适逢邬家兄妹与西方佛门大战,文殊、普贤等尽皆受伤,故而他便协同李耳一齐出手,方降了七异,也算是为天庭立了一件大功。” “天庭事毕,镇元童子方把心中之疑说与李耳听了,李耳初也是纳闷,直到亲眼目睹这等怪事,又于镇元童子梦中之时以法身亲察小人说出一翻话来,这才让镇元童子如梦方醒。” “李耳言这七个小人当是人身七魄,这三株奇草之中皆各含有一魂,若是把这三魂与七魄重新汇聚于一体,则此人必复生。” “李耳又询问了三草的来历,镇元童子不敢隐瞒,把佛不归洞中之事一一道来。李耳听罢长叹了一口气便道此人必是清木道人无疑。只是那时李耳并不知当年授他滋德润道谱的便是清木道人。当年李耳还是一介童子,清木道人见他伶俐,知他可承自己衣钵,便授了滋德润道谱于他,不过并未言明自己身份,也不曾正式行得拜师之礼,此后便各奔东西。” “李耳也是知道道家之中前辈高人中有个清木道人,却不知便是他的授业之师。李耳既知是清木道人,当下便有心解救于他。” “只是李耳观毕三草之后却有一个担心,他向镇元童子言自己实是没有把握能让清木道人彻底复生,镇元童子问他为何。李耳便说这三魂七魄离散太久也还罢了,关键是七魄受过阴毒伤害,以致七魄太弱。” “镇元童子不解,李耳又言若是依着当年清木道人所留言语来看,翻天草善吸阴阳,七魄属阴,便为翻天草所吸,及至翻天草亡时,七魄见镇元童子体内阳气极旺,便齐集于镇元童子体内。当时也曾受向天歌之伤,故而七魄更弱,若不是镇元童子在,以阳滋阴,这七魄早已散去。是以梦中七个小人便是七魄,七魄虚弱之极,以至梦中言语几难听得清。当务之急便是要把七魄与三魂合而为一,否则这七魄纵是有镇元童子体内阳气滋养,终究也要落个飞散而亡的下场。” “李耳又言这七魄若是附于镇元童子体内久了,于镇元童子也是有害。且镇元童子体内阳气不均。镇元童子不解。李耳便给他细说。” “李耳言人体中本有阳气,只是能汇而为赤阳珠之人本少,若能汇得成一个赤阳珠,则此人必是阳刚致烈之人,若于凡间也必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子,在仙界也必当得一方主宰,只是多了反而有害。而今镇元童子体内却有三个赤阳珠,且这三个一个汇于心脉,另两个分汇于手脉,而足脉却无。看来果如邬家兄弟所言,当时被魔刀邬天借药物之力给去了。如此一来落得个上身旺极,下身又虚极,不过此次助了天庭破了七异也还全靠手脉阳气。说罢,李耳还一个劲的道万幸万幸。若是那时体内五枚赤阳珠皆被除掉,这七异必然无法破得。” “李耳说到此处,镇元童子忙的又谢上前些日子李耳相赠去阳诀恩德,李耳谦逊了一翻。” “李耳细察三草,说天魂系于摘星佛手上,地魂系于草还丹,而命魂系于蟠桃上,且三魂以此三草为食,故而方能活得长久,且三草不生不长便是这个道理,其养分皆为三魂所吸又焉能生长?” “李耳又言若是寻常时候三魂七魄只要以法力相招,便可集于一处,奈何清木道人的魂魄已是太弱,纵是以法力相招只怕也是难以汇集,清木道人临亡之前便已料到此点,故此把三魂纳入还魂草、摘星佛手以及蟠桃草之内,也许他本有心把七魄也纳入草内,只是翻天草太过厉害,便为它所吸。当时阿弥陀佛在清木道人生前虽曾会过,也曾习得向天歌,可是清木道人由于此前受过菲玉佛之害,任它谁个也是相信不过了,故此这魂魄依托之事阿弥陀佛便不知,好歹他也存在了一翻侥幸:或许某一日又可复活。” “李耳这翻话自然是让镇元童子惊叹不已。至于如何便能让清木道人复活如初,可是李耳也实是一毫把握也没有。李耳便留镇元童子在身侧为自己把关,自己则苦思清木道人复元之法。” “李耳闭关二十日,突的一天李耳大笑而出。镇元童子见了知道事已谐矣,便问复元之法。李耳把镇元童子领入室内,只见地上两个似圆而已非圆的图形,头大若鱼头,头小而又如鱼尾,头尾相交,复合为圆,圆外八个方位又有不同小图,全是线,或断或连,皆不相同。此图怪异之极,镇元童子可说云游天下,无所不见,但以此般图形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李耳见镇元童子惊异之态,更是大笑不止。” 四 四 “镇元童子便向李耳请教,李耳指着那两个似鱼非鱼的图道:‘此图,一聚阴气,一聚阳气,此乃阳阴交泰合和之图,阳滋阴,阴滋阳,阴阳之气生胜不息。此外八处,乃八方之意,此八处内接阴阳,借阴阳之力,可阻处邪入侵,也阻内阴阳气息外流,此图便是一个小世界。’说罢更是得意非凡,笑声不断,显然对自己的这个杰作甚是满意。李耳又道:‘此图可唤作阴阳八卦图。’” “镇元童子在惊叹之余,自是大大赞了一翻,此后便问,是否便以此图让清木道人复活。李耳收敛了笑容道:‘我有九成把握。若是此翻不成,也合当清木道人永绝于世。’镇元童子再问应用之法。李耳道:‘把三草放入圆中,我只需发动此图,三草自当可从阴阳图中吸得阴阳之气,此便谓之为养魂,让本已虚弱之极的魂魄得以阴阳之气相补,届时你也需入得图中同三草一起,你体内虽有阴阳气,可是毕竟与我图中之气不同,我图中气阴阳相滋,生生不息,于你也有莫大的益处。清木道人已无实体,我以树木枝条为骨,也放入图中,待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那时魂魄休养已成,便可汇于枝条之上,那时施法,清木道人可活,再有清木道人魂魄相离太久,只怕魂魄外逃,故而便有这外侧八卦相阻,一防外逃,二防外邪入侵,相来应当不至有何问题……’” “镇元童子也无话可言,当下便按李耳所言,把草还丹、摘星佛手、蟠桃草放入图中,李耳见庭外有桃树一株,取其枝条修长者,当即折了如自己般高长,把桃木枝插在当中,让三草环于外侧,与镇元童子一起分作四个方位,李耳当下发动阵势。旋见外侧小图中金光熠熠,冲天而起,八图就如八个孩童牵手,一时间八图中再无空隙,成了一个浑然一体的圆。” “那时净天师祖以及家父三个,携同邬家兄弟以及天庭所送的地狱恶男恶女已达此净琉璃世界,只是颇为荒芜……” 曲迎日说到此处,猛觉得又是一阵眩晕,不自觉的以手扶额。 悟空惊道:“日光佛,这是为何?” 第221章 曲迎日见悟空一问,当下不再隐瞒,淡淡的道:“说来奇怪,只觉得头有些儿晕,自来此地,一向不曾有此症状,这是为何?”说罢又晃了晃头。 悟空见曲迎日说的轻巧,也不以为意,轻笑道:“想是饿的久了,多饮些茶水便是。”悟空言罢,似觉得自己也有些儿晕了,不过,也只一瞬,只觉得舌下生津,较往昔为多,悟空把舌连搅了两搅,只觉舌下绿莲味道更是清新。精神立时大振,知道这绿莲实是至宝,不由得又想起授业恩师菩提老祖来。 曲迎日也笑道:“像你我之身谈什么饿与不饿?不过,也好,就依斗……斗……大圣所言,多饮杯茶儿。”说罢自顾自的饮了一杯。 稍顷,曲迎日道:“那时我父子几个毕竟去的匆忙,却忘了带些花草种子。家父便奉师祖之命复回娑婆世界,顺便也向李耳讨教一些问题。李耳见了家父,也是大喜,他也正想要找一些滋气补虚的药物,怕清木道人复活之时身体太过虚弱,毕竟清木道人非同别个,李耳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血白费一场。滋气补虚之药李耳自己虽也能炼得,只是时间太过匆忙,一时间也炼不得,家父自然是药不离身,当下便把所需药物给了李耳……” 悟空突的插口道:“无怪,无怪,你对此段因由知道的如此详尽,原来是老曲儿身临其境……” 曲迎日白了悟空一眼,心道我口干舌燥的说,你还是心存疑虑啊。心中这般想口中却道:“着啊,无凭无据的事,曲迎日可不敢乱讲了,就是讲了又岂能瞒得过大圣,就因此事家父曾经亲临,方能晓得其中因果。” 悟空听了心中受用,口中只管道:“过奖了,过奖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曲迎日顿了顿道:“李耳当下便叫家父留下助他一臂之力,那时离四十九日之期也只三天,家父见李耳如此,也不便推辞,当即留下,故而也有幸见到了阴阳八卦图……” 悟空笑道:“老孙初到这净琉璃世界便见这儿有些不对,只觉这殿宇排列尤如八卦图,如此说来,果是如此了,想是老曲儿见了八卦图觉得不错,回去之后说于那个净天听,恰值你那净琉璃世界初建,就此便依了此图修建殿宇,是也不是?” 曲迎日忙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孙大圣,正是如此。” 悟空笑道:“也足见你这一脉与道家渊源深厚,李耳这镇山的宝贝一出场便为你父所见,果是个深缘厚福。” 曲迎日道:“谁说不是呢?自此我这一脉也知道这道家之术果是深不可测,可笑我这佛家一脉只知道诵经礼佛,却比不得道家做的实事,道家之术任他一个只要发扬光大,亦绝非我佛家所能并肩,只是世人为佛家所愚,更加上此后释迦牟尼运用多种愚人手段,整日里修心养性,在虚无中渡过诸多光阴,至使世间人为他所蒙敝双目,许多人弃道修佛,可笑啊可笑……” 悟空眨了眨眼,似有所悟:“你这娑婆世界,果是不同,无论它是道是佛,只要管用,便只管拿来用,也无论它是佛是道了,如此看来,你也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 曲迎日笑道:“大圣,你怎么说都好。其实世间本是一个大道,没有什么佛道之争,只是上一辈人物自以为是,想要出出风头,自以为比别人高明得许多,偏要弄出个什么佛家来,方弄得世间佛道之争。我这净琉璃世界可不管那个,只要有用,只管拿来。头上这顶佛家帽子,你若说有便有,你若说无那便无了。” 五 五 悟空赞了一句:“说的好。这方是修道之法。” 曲迎日道:“此后,李耳又做了一个八卦图,抛在空中,上下八卦对齐了,俨然一个封闭的小天地。” 悟空心惊道:“我怎么听着这倒是一个八卦炉了?” 曲迎日不解道:“八卦炉?”略一思忖已然明白,当即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悟空道:“你已明白?” 曲迎日道:“果然是一个八卦炉,如此说来此后太上老君炼丹的炉子就是从此处化了来的?” 悟空沉吟道:“假不了,此事没有老孙再清楚不过的了。想当年老君炼老孙之时,那炉中几卦老孙可看的明白。此外他地上另有八卦,正是上八卦,下八卦,那是让老孙难逃之意……只是……只是……老孙那巽位属风,老孙躲在此处,他炉火再厉害,老孙也是不惧……可是邬家兄弟却说是老君有意放老孙一条生路,好像没有道理……” 曲迎日淡淡的道:“这一点,邬家兄弟看来没有说错。太上老君果是有意放过你。巽位属风,乃是个风口,八卦既是老君创了来的,这炉子又是他造的,此处火少他又岂有不知?他常年炼丹,一炉丹中若是有生有熟,他又怎么不知?故而这巽位虽是风口,其实早已被他补过,这就是上八卦的作用,上八卦只要略微旋转一下位置,让两个巽位错开位置,此难题已解,此炉便是一个无缝之炉,巽位则既进的风,又存得火。你既在巽位存得住身,老君定然在巽位做了手脚,留你一条性命……” 悟空听得不悦,心道这曲迎日为何与邬家兄弟一般言语,太上老君当真有如此好心肠? 曲迎日见悟空面色已知其意:“大圣,曲迎日这几句话,你还别不爱听。昔年老君虽有恩惠于我弟兄,想我弟迎月当时也已救了老君一次,论起来也谈不上欠老君的情分,曲迎日也犯不着说替他说话;再者说了,你道家的事,我凭什么做一个和事佬,要做也轮不到我佛家,你说是不是?只是我观老君愿成人之美而不愿成人之恶,故而心中对他颇有好感。也料他定然不会当真为难于你……” 悟空心中起伏不定,可是口中却是不置可否,任他说来。 曲迎日又道:“当时,李耳以上八卦、下八卦封了三草以及镇元童子于内,李耳再施以法术果然桃枝化人。四十九日之后,八卦金光消去,现得人来,谁知不看倒还罢了,一看之下,直把个李耳唬得目瞪口呆,双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登时跪倒。恁他李耳能耐非常,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有此一景……” 悟空听得精神大振,双耳竖起,急欲听听看到何景。 谁知曲迎日又垂首低眉,以手扶额,手只在太阳穴上揉了几抒,悟空知他头又晕起来,心下烦感,心道这样一个佛爷,亏你等日夜与药材为午,这等事情也是解决不了,真是无能。 曲迎日又饮了杯茶方道:“谁能想到眼前竟现出三个人来,依着李耳的谋划,八卦图上绝不会有三个人,家父那时也已知道李耳的意图,知道应当有两人才对,一个自是镇元童子,另一个当是清木道人,可是场中现出三个来,那另一个是谁呢?于家父而言也只略略惊奇而已,可是对李耳来说那可又是不同……” “……其实李耳看到三人倒还不算惊奇,当真惊奇的便是他一眼便看到一人竟是授他《滋德润道谱》之人。就凭着此人所授予的这一部《滋德润道谱》,他李耳悟出《道德经》,又自《道德经》中悟出了阴阳图,再悟出八卦图,且把两个合而为一,当真可谓天下第一人。此人于他有如此恩德,可是此后多方寻找,竟是无处觅得踪迹,可说是心中第一憾事……” “……在他心中,也许以为授他滋德润道谱之人早已亡去,谁知此时竟是突现。能叫他不惊?还有依着他意,本意是要清木道人复活,谁知现身的却是两个,究竟哪一个是清木道人?另一个又是谁?” 说到此处,曲迎日口中匝舌不已,同时也是摇头连连。 悟空突道:“只怕还有一处是他想不到的,依老孙来看,李耳所怕的是另一件事。” 曲迎日“哦”了一声道:“还有哪一件?” 悟空道:“在他眼皮底下竟有人进了他的八卦图他还不知,你想此人是何等本事,只怕还在李耳之上,李耳要不害怕可倒怪了。” 曲迎日听罢,面皮抽动,哈哈笑将起来:“大圣,你这一生舞刀弄棒惯了,先想到的倒是有高人来访……好好好,这样想,也算是一个理由吧。” 悟空也笑道:“见笑,见笑,那究竟是怎生一回事?” 曲迎日道:“镇元童子身材本小,可是另一个竟与他身材相若,他三个本是盘膝而坐,可是此时站起来,方才看得出。那个高高而又清瘦的老者走过来,李耳纳头便拜。那老者伸手抚了抚李耳的头,叹道:‘好,好,好,清木果然没看错人。清木今儿个得能重见天日,也是想不到,李耳,你起来吧。’李耳又拜了几拜方才站起身来。” “李耳忙的请自称清木的老者坐了,自己在旁则是素手而立,那老者道:‘李耳,你且说一说当今天下局势。’李耳忙的把诸事说了。老者一边听一边连连叹息。待李耳说罢,老者方道:‘向天歌果然克得阴阳手,也不枉了我一翻心血。菲玉佛呀菲玉佛,我受你所害如此,你又怎会想到自己也有此收场。我本以为将来得天下者必是阿弥陀佛,可是如今看来,我是把他看得太高了。阿弥陀佛呀阿弥陀佛,我把向天歌传与你,本希望让你为我出一口气,谁知你却另有他心,却要等到时机成熟去夺了天庭,谁知阴阳巧合竟会被邬家兄弟习了去,先下了手,方才惹得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嗨……’” 六 六 “清木道人自顾自的叹了一会子气,出了一会子神,方对李耳道:‘我道家能有此翻功德,你当算头功,昔年我见你资质悟性都是一流,方传了你《滋德润道谱》却不敢以徒待你,你可知为何? 第222章 ’李耳忙道:‘师父是怕菲玉佛知道我是师父的传人而加害,师父苦心,徒儿而今方知。’说罢扑的跪倒叩头不断。清木道人叹道:‘你知道就好。’李耳复又行了拜师礼,敬了茶水,清木道人受了。至此李耳方真正的有了师承。” “家父重又见过清木道人,清木道人知道家父是菲玉佛的徒孙、净天的徒弟之后,又是一翻感叹。同时又赞净天是一个老实本分之人。清木道人又对镇元童子道:‘看来我清木和你缘分非浅,你是个赤阳身子,方能入洞,又助邬家兄弟学了向天歌,除了翻天草,更难得的是你误打误撞的把三草集于一处,不懂之事,又能向李耳请教,方有我今日复出之局……这翻际遇,我清木想都不敢想……从某种程度上我能有今日,也算是你有惠于我,此后,我们两个可要多亲近亲近,也算是交个朋友……” “镇元童子见清木道人道出此翻话来,一时也有些惶恐,口中只道:‘不敢,不敢……’却说不出其它的话来。李耳看着另外一个不言不语之人迟疑道:‘师父,这一个是……’” “清木道人见李耳发问,叹了一口气道:‘这一个也算是你的师兄吧。’转头道:‘灵宝,你过来。’那个应了。清木道人道:‘灵宝,你本是菲玉佛送我的一个小沙弥,表面上菲玉佛要你来照顾于我,可是暗地里却是要监视我,这等事情我岂能不知?或许是我清木多想了,若是要监视我,也许不必送我一个小沙弥,送我一个童子方好。一个沙弥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总是让我不舒服。灵宝,你很聪明,竟能因此见到我眼中的不愉快,自此蓄了发,且转我门下,转而修道。你意欲拜我为师,我又岂能允了?我那时以为这一切都是菲玉佛的主意,对菲玉佛这翻心机更是厌恶透顶。’” “‘……我那时见你如此有心计,便时刻提防于你,想有朝一日或许为你所害。只是你竟是不烦不恼,只管侍奉我如常,这却是我所料不及的。及至后来,菲玉佛翻脸加害于我,你竟能时时随我于身侧常加照顾,此时方见真心。再到后来,我于佛不归洞中避祸修炼,你不畏阴寒,时时看顾,更令我心甚是不安。及至后来你终为阴毒侵蚀,眼见小命不保,无奈何,我便于你临终之时,把你三魂七魄附我袖内,只待他日让你复活,可是这翻算计竟是不成。想不到那翻天草竟是恁的厉害,我竟为它所乘,七魄被吸。我拼得三魂之力,勉力附在三草之上,好在这三草也是天下最为灵异之草,连同你的魂魄,竟也能为它们所护……此间事之曲折,当真是菲夷所思,我清木也算是一个经得大事之人,天下荣华也都享过,也曾自负绝顶聪明,天下无人放在我的心上……不过,也枉我承袭家师所传《滋德润道谱》,却不能当真潜心修炼,以至有此翻际遇……’” “‘……灵宝,过去我丝毫不曾把你放在心上,你意欲拜我为师,我却不允。我那时一心要做大事,哪有心思收徒,可是而今想来,也当真是个笑话,我一生不曾收得嫡亲之徒,可是你竟处处事我如师,再加上李耳,你们两个真是强过那些收过千百个徒儿的……哈哈,我清木如此说来也是一个极为有福之人了,我复有何求?哈哈哈,哈哈哈……,菲玉佛,这一点你可不如我了,你收了那么徒子徒孙又能如何,结果还不是全都毁在你自己的手中?若不是净天木讷愚钝,只怕你一个传人也没有了……哈哈哈,菲玉佛,到底是你输了还是我输了……’清木道人边说边笑,可是话中竟听不得一丝笑意,面上也是惨然戚伤,家父那时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到于清木道人口中说师祖‘木讷愚钝’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了。家父已知道清木道人这么多年的曲折,他心中对菲玉佛实是怨恨之极,如今不出口詈骂已是好的了,哪还有心思去与他计较?” “倒是李耳见清木道人面色惨白,忙的向家父要了些补药送于清木道人。清木道人收了,看了看李耳,又看了看家父,叹了口气道:‘好,好,菲玉佛,你有如此徒孙也算是你的福气了,嗨,想不到,你今日的局面,也好不到我昔年哪里去,我还与你计较什么?’又道:‘灵宝,我今日便成全于你,你拜师吧。’那灵宝依然是一副童子面孔,童子身材,听了清木道人的话,便就此跪倒磕头,口叫师父。清木道人道:‘灵宝,你去取些这三草的叶子来。’说着向着草还丹、蟠桃草、摘星佛手一指。家父与李耳一怔,相互看了看,均不明白清木道人的意图,灵宝却已忙着去取叶片了。清木道人又道:‘灵宝,此三草乃天下极品……还有你……’说着又指了指镇元童子:‘你也取了些吧,此三草最是灵性,吃后,你两个童子之身,就此可解……可惜,现今上面无果,若是有果则更佳……’镇元童子听了,忙道:‘前几日我已承蒙李耳道长赐了去阳诀,赤阳积毒已去,料来无妨。’” “清木道人疑道:‘去阳诀?’李耳忙道:‘这是弟子自悟之法,取自我道家阴阳之法……’清木道人边听边连连点头,赞道:‘好!好!好!妙!妙!妙!我清木有徒如此,复有何憾?当年我沉迷于权势之争,无心静坐悟道,再到得后来元神受损,在佛不归洞内静坐悟出向天歌来,方知道修道若当真静心的好处。只是后来再无机缘,经此一事,清木此后于权势再不会看上一眼,此后只管静心修炼,成就我道家无上正果……你能以桃木为骨,化我真身,单就此翻修为,已在我之上了……’李耳忙道:‘还请师父指教。’” 七 七 “清木道人道:‘人间三四月间桃花盛开,此乃春季之始,吸得天地灵气,且这桃最是养人,此果乃是佳品。桃枝收得天地灵气,天下邪魅不敢相近,你能悟得此点,已得我道家真传……还有,你这图谱?’李耳见问忙道:‘弟子唤它八卦阴阳图’。清木道人赞道:‘好,好,阴阳相滋相生,阴阳不断,外有八卦相辅相成,收得八方灵气尽归……好,好……,李耳,你已是我道家第一人也!’说罢大笑。李耳听清木道人如此一说,甚是惶恐,忙道:‘师父乃是我道家第一人,弟子愚昧。’” “清木道人摇了摇头道:‘师父已不是道家第一人了,这一点我还有自知之明,你也不要谦逊了,能悟出我道家这等法术之人不是第一人,谁还敢当第一人?’清木又指了指灵宝道:‘灵宝虽则是个童子面相,不过年岁长于汝,且随我早于汝,你……’说到这儿清木道人沉吟了一下,李耳忙道:‘谨遵师父教诲,灵宝自是我的师兄。’清木道人道:‘如此甚好。’李耳便向前与灵宝见过,以师兄之礼见过。” “清木道人道:‘可叹我清木一生,虽说修道,可是由于年少气盛,竟追逐权势,可又于天下花草情有独钟,这三株草再加上翻天草,虽说都是草形或是冠以草名,实则不然。翻天草的厉害你们已知道,我不再提。就以眼前三草而言,其实若是加以时日定当可成参天巨树。草者,盖因其阴阳气弱之故也,而今其身经阴阳八卦图之炼,已补阴阳不足,它日定成气候,其果当有长生之效,最少也当有延年益寿之能。这样罢,镇元童子,我受你相助不少,这三株草儿你选了一个好生奉养,也算是我的一翻心意,你看如何?’镇元童子忙道:‘谢过道长。’镇元童子此前在佛不归洞中见过所草还丹的果形,形似小童,甚是好看,当下便选了草还丹,便是你西行路上所见的人参果树……” 曲迎日这一气道来,只把个悟空听得颇为神往。 曲迎日又饮了杯茶,悟空方道:“老孙虽是道家身骨,可是于道家之事却是知之甚少,原来这道家三清竟是如此来的。” 曲迎日道:“不错。而今道家之中以此三个作为鼻祖,奉作三清,你若到下界三清观中走上一走,定见奉得有像,这中间一个便是清木道人,而今唤作元始天尊,左一个便是灵宝,唤作灵宝道君,右一个么,自然是太上老君了。” 悟空忙道:“这个老孙知道,只是在下界之中元始天尊和灵宝道君名声却不甚响。” 曲迎日道:“你可知其中缘故?” 悟空想了想道:“日光佛,还是你来说说看。” 曲迎日道:“好。这三清之中若说修为上只怕李耳未必便是元始天尊的对手。只是自那之后元始天尊更不曾出手与高人过招。是以他修为深浅,当真是无人可知。只是李耳助得张初九打了天下,且又是张初九之师,自然功高,得以封为太上老君之名,这是何等荣耀。虽则后来在李耳引介之下张初九也认了这个师祖,且封了个元始天尊之名,那自是不忘道家之本之意,不过却是个虚名,且元始天尊自此不理事务,只管虔心修道,是以在下界流传不广,这也就不足为怪了。更至于灵宝道君,那自是不需说了,也只管伴着元始天尊修行而已。在下界他事流传更少。李耳不只是修为高,且又受当今玉帝尊崇,最为紧要的是,他还要打理一些事务,管得一些闲事,你想下界之中哪个不来奉了?” 悟空笑道:“有理,元始天尊名头虽响,只是个不管事务的家伙,不佑人福祉,拜他何用,看在李耳的面上,道观中也就权且奉上一奉,也只是让他吃一口闲饭罢了。”说罢,悟空哈哈而乐。 悟空想了想又道:“这元始天尊也是一个滑头的主儿。” 曲迎日皱眉道:“大圣为何如此说?” 悟空笑道:“你且想一想,元始天尊有三株草儿,乃是他至爱,因曾受惠于镇元童子,不得已送了镇元童子一株,可是那蟠桃最终可是落在了侯雪凌的手中,想来定是他送了的,且还定要说一说吃桃儿养颜且又延年益寿这等话语,哄得那女人欢心,那女人便让张初九在上清天给他建了个弥罗宫,一是看在桃儿的份上,给他一个回报,另一个呵呵,老孙想来只是要这些老不死的少管闲事吧。” 第223章 曲迎日喃喃的道:“少管闲事?不错,他们是应当少管闲事。” 悟空笑道:“张初九是个徒孙的份儿,有一个师父李耳,他就已经嫌他碍手碍脚了,这倒好,凭空又冒出一个师祖和一个师伯来,若是这两个不识趣儿径来夺了他的宫殿,这可不是好耍子。还是女人厉害,人情不如早送,先送了他一个大大的宫殿,再给他一顶大大的帽子戴了,还怕清木道人不收心?” 曲迎日道:“大圣,此言差矣,这也未必是那侯雪凌的主意,坏事怎么尽往女人身上栽?” 悟空笑道:“玉帝老儿与老孙交手数次,他的脾气秉性儿老孙倒是摸得有八九成,此人好歹也算是厚道的一个。只是那王母心性实是不佳,想当年老孙为何要大闹天宫?只怪那老女人不曾把老孙看在眼里,摆了一个蟠桃宴儿也不曾向老孙下个柬儿,如此老孙便敢断言,这女子是狗眼看人低的。自打老孙闹上一闹,再见老孙还不是一口一个大圣,一口一个斗战胜佛的叫,又是酒又是仙果,倒是不比玉帝寻常心性,是以老孙便说这等主意便是那侯雪凌的枕边风儿吹的也。” 曲迎日也笑道:“你若是这般说别人也是没办法。” 悟空笑道:“我再来问一问你,这三清名号又是怎生来的?” 八 八 曲迎日道:“这个么……是他自家封的吧。” 悟空笑道:“老孙也是这般想的。元始天尊唤作玉清,灵宝道君唤做上清,太上老君唤作太清,这道家的顶尖儿的人物才称得上是‘清’,就如佛家中的‘佛’字儿,那可是什么人都称得上的。你叫什么‘清’就什么‘清’好了,可偏叫作玉清,这一个‘玉’字儿,自菲玉佛时便叫开了的,菲木道人自封作菲玉佛,且又是天庭玉帝之身,到了张初九也是喜欢这一个‘玉’字儿,仍唤作玉帝,这个清木道人倒好,又自唤作‘玉’清,一点儿也不避讳,这可是戳着了张初九与侯雪凌的痛处……” 曲迎日道:“大圣这般说,似乎不是没有道理。” 悟空笑道:“岂止是有道理,简直是太有道理了。那夫妻两个见这三个老不死的在他道家之中自封了三个什么清儿,心中也是害怕,一面令下界大造三清宫,给他三个扬扬名儿,也多方宣扬,好歹也是玉帝给了他三个至高无上的荣誉,让人以为玉帝心胸开阔,另一方面又不断与西方释迦牟尼多加来往,必要的时候,也算是个靠山和牵扯。好在他夫妻两个本就西方佛家有一翻渊源,来往起来,别人不但不会戳他两个的脊梁骨儿,只怕还要说他们不忘当年恩德……这等买卖,就是老孙也会做,又何况他两个……” 曲迎日暗暗惊心,心道这猴子的歪心眼儿还当真不少。 悟空笑道:“那个玉清元始天尊受了菲玉佛的诸多非难,其心只怕早已死掉了,一心只想着发扬道家光大道家,无心政事,上清灵宝道君随着玉清元始天尊,唯他马首是瞻,成不得气候,只有太上老君一个也还将就着可做得玉帝,只是此前既有如此挫折,太上老君把这位子自己提了让了出去,让别家来争,又岂有再争之理?只是张初九他夫妻两个多心罢了……” “老孙西行之时,多见道观,也多见寺庙,只是总见道观大有不如寺庙之事,那时总以为是释迦牟尼厉害,佛家法力广大,口碑好,信者便多,其实而今看来绝非如此,乃是另有他因……” 曲迎日道:“大圣,以你见的,当是如何?” 悟空笑道:“老孙把张初九与释迦牟尼有一比。你且听来。玉帝张初九在道家之中,只能算是个孙子辈儿,却掌着娑婆世界一切世务。释迦牟尼在佛家之中也算是个孙子辈儿,不过释迦牟尼有过人之处,他脱离阿弥陀佛管辖之后,另加修炼,后来他为孔雀所食,破脊背而出,自此便奉孔雀为母,封做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 曲迎日道:“这个我知道,我也曾会过孔雀大明王。” 悟空道:“日光佛,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你想释迦牟尼为何竟愿奉孔雀为母?仔细推算起来没有道理。老孙西行之时,多曾为妖物所吞,若是如此算来,老孙只怕要认了几个做老母了。这就是释迦牟尼狡猾处,如此一来,他便可摆脱阿弥陀佛等的牵扯,便自成一家,至于燃灯,释迦牟尼若认他为师他便为师,若不认他为师,他也是没奈何。毕竟释迦牟尼跟随燃灯之时较早,尚不曾为孔雀所吞,故而权可当作前世之时,不认了这个师父也罢,师尚且可以不认,又何在乎一个师祖阿弥陀佛?这便是释迦牟尼与张初九不同之处之一,你可不要小看了这点不同,释迦牟尼做起事来便不须有所顾忌,张初九便不同,许多事情他还要向三清请教,当然要顾及三清的感受……” “……这第二点不同,便是释迦牟尼修为在佛家之中最为深厚,没有一个是他敌手,是以绝无后顾之忧;张初九便不同,他的修为在当今道家之中,只怕连个三流或是四流角色也算不上,修为不高,坐的位子却高,心中只怕不太好受,疑心病便起,便想于道家之外找个靠山,便一眼看中了释迦牟尼……” “……释迦牟尼自是乐意,他正欲力推他西方灵山一脉佛法,有了张初九的刻意勾连,便顺势提出在娑婆世界之中推扬佛法。张初九也是莫可奈何,既是想用人家,便自当给人家一些好处…… “……这第三点不同,就是娑婆世界太过庞大,张初九哪里顾得过来,是以他便封了许许多多的官儿,一层一层又一层,可是这般做来,便是鱼龙混杂,有本事的和没本事的可都混做一潭了;释迦牟尼可不是这般做法,他手下所有的也不过是菩萨、罗汗……等几个,他有的是精神摆布这几个,是以没能奈的都被他废了,留下的也都是几个有能耐的,这几个只要一出手,大大小小的妖怪皆被除了,一时之间人皆佛法广大。反观道家,由于鱼龙混杂,没能奈的反做了高位,总教人不服,除妖斩魔便总不尽心,是以便屡屡为妖所败,坏了道家名声…… “……张初九与侯雪凌有这般心思,三清又怎么不看在眼里?只是这三清之中真能说得上话的也还只是太上老君李耳一个,李耳见张初九有意撇自己于事务之外,也就懒得搭理他,只是一心炼他的丹罢了,只是道家天庭未到巅覆之时,若是到了那时,李耳定不会袖手旁观……” 曲迎日听他一气道来,当真说的头头是道,让人不好反驳,其中有些道理,倒是自己所不曾想到的,感叹之余,不由拊掌连连。 曲迎日正自拊掌,陡然间又是一阵眩晕,不由得以手扶头。悟空见了,张口欲语,猛然间也是一阵晕眩袭来。悟空摇了摇头,只觉舌下生津,瞬间又解了。悟空似是觉得门口有人影晃动,火眼金睛看时,什么也没有,心中略一迟疑,已有分寸,知道有人以隐身法在侧。暗暗以菩提老祖所授法观看,果不其然,只见赌棍邬月便在室内来回走动,面现焦急之色。悟空暗暗冷笑,知这邬月定在茶水之中做了手脚。当下只当不见。故意效仿曲迎日以手抚额,同时上身摇摇晃晃,似是欲倒的样子,口中却道:“好晕,好晕,日光佛,你这地儿可不是个好方,老孙才来的数日为何便落得个水土不服的症儿……” 九 九 曲迎日道:“大圣,真有些怪异,莫不成我也是水土不服不成,怪了,怪了……” 悟空道:“想是这几日为了老孙不曾认真吃过饭,不曾认真休养所致……” 悟空一句话未曾说完,只听得曲迎日叫了一声“不好”,同时身子前栽,扑的一声自位上落在地上。悟空大惊,叫道:“日……日光佛……你……”悟空口中说着,便自晃晃悠悠的立起身子,向曲迎日走去,未及到得曲迎日身边,身子一晃,仰面摔在地上,身子在地上抽动了几下就此不动。 悟空本欲元神升空,可是想起自己初入净琉璃世界之时自己的一个隐身法儿便随意为曲傲风给破了,想到邬月也是一个超凡的身子,自己这元神出窍的功夫使将出来,只怕也会为他所见,当下硬生生忍住了,默念虚天术之咒,方才让元神抽身而出。这虚天术悟空已用了几次,颇为灵验,知道邬月定然看不到自己。 果然,只见邬月围着悟空转了两圈,面现不屑,又至曲迎日身前,伸脚在曲迎日身上踢了两脚,不见曲迎日动弹,这才诡然一笑。依然隐身,飘身而出。 悟空急忙跟着出来,早见门外另有一人,正是曲迎月。此时邬月已然现了身形,口中叫道:“四弟,事已谐矣。” 悟空听了大惊,心道他为何呼曲迎月为四弟,心中正自揣测,睁开火眼金睛正欲细看,早见曲迎月迎风一晃,现出真身来,正是魔刀邬天。 悟空这一惊非同小可:“哎呀,老孙好生糊涂,我与日光佛都被他几个蒙在鼓里了,此前送茶水这人原来竟是邬天,我还道是曲迎日,老孙怎的如此大意,哎呀,无怪日光佛直叫头晕,原来是这厮在茶水中做了手脚。” 悟空正自咬牙切齿,却听得魔刀邬天沉声道:“二哥,你可看仔细了,他两个当真被锁魂汤锁住?” 赌棍邬月道:“四弟太过小心,五弟的锁魂汤何等厉害,恁他谁个饮了也要被锁的牢牢实实,释迦牟尼只怕也破解不得,何况是他两个?可笑曲迎月竟以为我弟兄几个已然自净琉璃世界脱身,还向那个猴子儿说起,他哪里知道三弟这么些年精修的天地隐功夫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等隐身术,又岂是寻常隐身术可比,我们就在他弟兄两个身边,他两个也是不知,嘿嘿……”邬月边说边冷笑不止,笑毕又道:“也难怪三弟自负的紧,原来他有这样一件本事,不过他能拿出来我们弟兄共同分享,也是不简单,毕竟这是他多年心血,你三哥这次受到的打击可不小啊,否则又岂能轻轻易易的便把这等功夫让我们弟兄共享……” 邬天却道:“二哥,三哥的事儿我们今儿个且不提他,不过今日的事,还是小心的好,曲迎日虽成得个佛身,我弟兄倒还不惧他,他弟兄两个有多少斤两,还跑得过我弟兄的这几双眼,我所虑者只有那猴子……” 邬月道:“四弟太过多心,那猴子有何惧处,他也只不过那七十二变兼铜头铁骨而已,一个金箍棒儿也看不住,他又能有何本事?” 第224章 魔刀邬天忙道:“二哥,你切不可小看于他,他命硬的很呢,西行路上处处是灾,步步是难,可是无论多大的坎儿全不被那猴子踩得平平?这猴子遇弱则弱,遇强则强。万不可忽视,以我看来,我们还是趁着他被锁魂汤所锁,干脆毁了他的身子,就此让他在这世上消失了吧。” 邬月不以为然的道:“四弟,你也太高看了那猴子。我看还是留着他的为好,若是依你所言,岂不坏了你我弟兄的名字,再者说了,那猴子好歹也算是天界中有名的一个人物儿,就此死了,岂不是有点儿可惜?” 魔刀邬天道:“二哥太过心软,我只所日后这猴子坏事。” 赌棍邬月道:“四弟太过多虑,谅这猴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西行路上他坏得几个妖怪?若无天庭与西方灵山联手保他,别说一个猴子,就是十个二十个也早已毁了,这等修为,还出来丢人现世,且让我再困他数万年,也让知道世上高人处处皆是。” 魔刀邬天急道:“二哥,不可,万万不可。” 赌棍邬月道:“这又是为何?” 魔刀邬天道:“二哥,休要说四弟扫你的兴,这世上只怕还没有什么能锁得了这猴子,锁只怕也是不行,只因这猴子身上灵气太重。” 赌棍邬月桀桀一声怪笑,难听之极,只把悟空听得头皮有些发炸。赌棍邬月道:“若是如此,为兄更要试上一试了,四弟,我兄妹七个之中,若说灵气自是小妹最高,其次便是你了,不过若论心计,你当算是第一个,为兄不才,当年也曾自负的紧,只是与你一较之下,就如同个傻子一般……” 魔刀邬天倒吸了一口冷气,忙的把双手乱摆道:“二哥,二哥,万万不可如此说,你这是骂你四弟来着……” 赌棍邬月淡淡笑道:“四弟,二哥说的可是真心话。你能隐忍那么多年且能到娑婆世界之中肆意游走而不为天下人知,单是这份能耐普天之下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你。二哥更是心服口服……” 魔刀邬天愈听愈是心惊,面上惊疑不定,不知这个二哥要做什么。 赌棍邬月道:“……四弟,二哥今儿个要说的是,不管如何,待我等夺得娑婆世界之后,你我皆不可坐玉帝之位,你看如何?” 魔刀邬天听完赌棍邬月说完这句话,这才放下心来,吁了一口气道:“我道二哥要做什么,原来如此,你四弟绝无要做玉帝之心,要做也只大哥做,我弟兄几个日后尽心相辅就是了。” 赌棍邬月又是一阵怪笑:“四弟,你能有这翻心意最好,不过,你可曾想过,以大哥的心性,他便当真便想做么,你可曾想过,若是他日大哥不愿来做这个玉帝,那又如何?” 悟空听他弟兄两个这般一言一语的,就如这娑婆世界已是他弟兄几个的囊中之物了,心中暗暗好笑,心道你这两个泼皮,要做玉帝不知过不过得老孙这一关。 十 魔刀邬天叹道:“二哥,以大哥心性这玉帝之位他还当真未必便做,那……那……二哥,你就做了吧。” 赌棍邬月嘿然一笑,戏道:“四弟,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魔刀邬天道:“二哥,四弟的心性你还不知么,这么些年我在娑婆世界游走惯了,玩得甚是舒畅,你若是让我在那儿如张初九那厮这般老老实实的坐着每日坐堂,还不如杀了我的好。”说罢,不由得边笑边摇头。 赌棍邬月冷冷的看着魔刀邬天,见他不像是做作,似果是出自肺腑之言,当下哈哈一笑道:“四弟,果是我的好四弟,二哥果是不曾看错你,好,有你这一句话,二哥也说上一句,若是大哥不做那玉帝之时,你二哥也绝不会看在眼里。你做也好,你三哥做也罢,就是你五弟六弟想做也随他,你二哥是绝计不做的,那个破玉帝的位子,你二哥我不稀罕。” 魔刀邬天惊道:“若是大伙儿都不做玉帝,我弟兄如今所为还有何意?” 赌棍邬月哈哈一笑道:“四弟,权当是个游戏好了,我们弟兄几个可比不得你在娑婆世界之中这般尽情玩耍,我们可闷的紧,这会儿身子自由自在了,自是要好好的耍一耍,就是魂飞魄散,也比整日里闷在这个小不点地方儿强得多了,你说是不是,四弟?”说罢,不待魔刀邬天言语,又是一阵大笑,爽快之极。 悟空在暗地里听了,本来还觉得他弟兄两个都不想做了玉帝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听了赌棍邬月这几句话,心才释然:“原来如此,这玉帝果是不做的好,闷也闷死了。” 赌棍邬月笑声陡的一收道:“既是个游戏,四弟,你二哥便露上一手,也顺便与你赌上一赌。” 魔刀邬天笑道:“二哥,这么多年你一向不太赌,也当真难为你了,二哥,既是你的赌瘾上来了,兄弟就陪陪你,只是不知如何赌法?” 赌棍邬月道:“也是简单,我以法术困了这猴子与曲家兄弟,至少让他三个于万年之内不能脱身。你赌不赌?” 魔刀邬天笑道:“二哥,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你若说不能,四弟也只能说能了,否则便没的赌,好,既是如此,四弟便同二哥赌这一把便是,只是,只是胜负如何,这彩头却是难觅,寻常彩头又岂能入得二哥的眼,兄弟愚钝,还是二哥来找吧。” 赌棍邬月道:“嗯……这个……说的也是,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知道哥哥的心思……这彩头么……哈哈有了,你若是输了,便笑上三天如何?” 魔刀邬天听毕,忍俊不禁,扑的笑出声来:“二哥……二哥呀二哥,你让输的人来笑,当真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这绝不制度不一个好彩头,只是我要是赢了那又如何?” 赌棍邬月也笑道:“你若是赢了,我便哭上三天。” 魔刀邬天道:“二哥,不可,我若是赢了,你也要笑上三天,哪有兄弟赢了当兄长便哭的道理?你就权当为兄弟高兴,笑上三天,不可么?” 赌棍邬月大笑道:“妙妙妙,就依你,就依你。好,闲话少说,看你二哥的手段。” 悟空听这两个宝贝这翻言语,浑没把他与曲家兄弟当回事,只是把他三个当作是一介彩头而已,心下不由得大为光火,想不到一个齐天大圣在他兄弟眼里竟是如此不值钱。只是不知这条赌棍要如何对付自己与曲家兄弟,当下凝神观看。 赌棍邬月正欲施法,却听得魔刀邬天道:“二哥,你且看一看曲迎日与这猴子元神是不是出窍了。” 赌棍邬月道:“自你拿下曲迎月送茶水暗投锁魂汤以来,我便始终伴在他两个身侧,他们两个这般罗里罗索的,这么多功夫我都烦了,他两个自负修为高深,嘿嘿……我在他们两个身边转悠了与么长时光,他两个竟是一丝儿也不知,直到被锁魂汤锁住,他们哪有还手的机会,更别提什么元神出窍了。不过曲家父子这茶儿却果是不同,先前曲迎日与那猴子口中还直叫头晕,可真把为兄担心得不得了,深怕为这两个察觉,不过好歹也算是化险为夷,看来这个什么鸟四清攒聚茶儿有些古怪,对五弟的锁魂汤可有些破解之力……” 魔刀邬天道:“二哥说的是,我虽在外,里面情形也是尽知,寻常仙人休要说沾上一沾,哪怕就是嗅得一嗅,立时也便会锁倒,就是你我弟兄尝了也是立时便禁受不住,可是曲迎日与这猴子却能延缓这么多时光方倒,足见他两个果是不同,想来与这四清攒聚茶儿有关,而且这猴子更能耐受药力,果是非同一般……” 赌棍邬月沉吟不语,看了看地上的这两个,张口欲语还住。 魔刀邬天道:“二哥,可有何不妥么?” 赌棍邬月缓缓的道:“你的话颇有道理的,我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就如你所言,且试一试他的元神是否尚在。” 悟空在旁听了大惊,不知这条赌棍意欲以何术查自己的元神是否出窍。同时心内也是颇犯思量:说什么锁魂汤,竟能锁得住元神,老孙适才还不是轻易出窍,这是何道理?莫非又是绿莲之功? 悟空正自思量,只见赌棍邬月自伸手至桌上,端起一杯水来,口中念念有词,直把茶水向上曲迎日一泼,突然间曲迎日通体生辉,瞬时间曲迎日浑身就如一块透明的水晶,看的通透,就连骨头也都看的清清楚,在这透明的水晶之内另有一体态暗红的曲迎日正自作酣睡状。却是蜷缩如婴儿。 悟空正惊之间,赌棍邬月呵呵笑道:“四弟,你看这可不是曲迎日的元魂么,睡的正香着呢。” 魔刀邬天道:“如此甚好,不过,我所担心的却是这猴子。这猴子就让我来试上一试。”说着,一伸手早已操刀在手,乌黑发亮的一柄菜刀,悟空隐在一侧,见他摸刀,心中暗骂:我老孙与你有何仇怨,竟以刀相试。 赌棍邬月急道:“四弟,这是为何?” 十一 魔刀邬天道:“都说这猴子刀枪不入,雷电不损,我邬天却不信这个邪,且让我试一试,他究竟是否有此本事,若是我邬天侥幸坏了这猴子的身体,那就做一碗清蒸猴脑给二哥补补身子。”说罢扬刀欲劈。 悟空不由得怒火冲天,张口便欲骂出声来:好歹毒的邬天!却见赌棍邬月急摇手道:“四弟且慢,还是我来,你若杀了他,这赌便赌不成了。不可,万万不可。” 魔刀邬天道:“哎,二哥,你何须如此,这猴子死了,还有曲家兄弟呢。”说着左袖一抖,滚出一个小人来,落地即刻便大,赫然便是曲迎月,原来他早已为魔刀邬天所擒,困于袖中许久了。 第225章 赌棍邬月道:“二弟,你那刀不使也罢,我知道你那刀实是厉害,除了当年的翻天草之外,没有你那刀剁不动的东西,这猴子你还是给我留着。” 魔刀邬天笑道:“二哥,你小看了这猴子,想当年这猴子张初九都拿他没办法,又岂惧了我这把刀?” 赌棍邬月道:“四弟,你可别忘了,当年天庭可是在这猴子睁着眼的时候处置他,他自然是有法应对,可是如今他已为锁魂汤所困,任他有何本事也是施展不出。且你的刀如此厉害!当年的翻天草若是放在今日也未必剁他不动,你说是不是,四弟?” 听了邬月的这翻话,魔刀邬天叹了口气,收了刀,面色略有些黯然道:“翻天草,翻天草呀翻天草,可惜,可惜。” 悟空听了,也不知道他是可惜翻天草已然绝迹,还是可惜无缘再试一试这把刀。 赌棍邬月不再言语,如法炮制,曲迎月与曲迎日一般,元神尚在。 悟空见赌棍邬月正欲试自己,心中一动,元神向身子一扑,立时合二为一,却是依然扑地不动。 原来悟空不想便让这弟兄两个看出自己的元神已然脱身,他要在暗中看看这弟兄几个到底有何图谋,究竟还有何手段不曾施展,故此忙的让元神复位。 悟空只觉得身子为茶水一泼,不知怎的那茶水竟是炽热无比,竟似意欲钻透肺腑一般,悟空正自暗叫不妙,便欲元神出窍,甫地舌下生津,立时涌起一阵凉意,瞬间走遍全身,那炽热感觉立时消失殆尽,不但如此,全身只觉舒服无比,悟空暗暗称奇,不由再次感激菩提老祖恩德。 此时,耳边陡的连响两声惊呼,只听得赌棍邬月道:“这倒奇了,当真奇了……”魔刀邬天也道:“奇了,奇了,怎么不一样,你看这骨头,你看这小猴儿睡得死死的,怎么怀里还抱着个棍子……” 悟空一惊,不知他们所说自己抱的棍子是什么。自己却又不便睁眼,唯恐被这两个看出破绽来。 只听得赌棍邬月道:“奇了,这棍子么,莫非是什么宝贝?怎生取它出来?” 只听得魔刀邬天道:“取出来?只怕……二哥,取不出来,此乃元神,非是实物,要取……” “噢!我知道了。”赌棍邬月突的高声叫起来,语中竟是颇为惊讶,“四弟,非是寻常之物,你想想它是什么?” 室内也只一静,只听魔刀邬天道:“你是说……这个……就是那猴子说的在欲海之中失去的……” “着啊,就是金箍棒!”赌棍邬月接道,“当真不可思议,当真不可思议,这金箍棒竟是如此通灵,天下竟有如此宝贝!” 悟空只觉得有一股气息贴近自己,想是他弟兄两个之中有一个怕是离得远了看不清晰,故而靠近了仔细观看。 突听的一声长叹道:“果是金箍棒,一些儿也不假,这宝贝我见过,你看这形态,定是金箍棒无疑了。想不到这金箍棒也是通灵,竟然也有元神,这当真是闻所未闻,我邬天是想也不敢想啊。只是这猴子口口声声说金箍棒儿丢了,谁知却与他融为一体了,这猴子骗我们不成?” 只听得赌棍邬月道:“这猴子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看来当真丢了。只是他却不知,他这宝贝生来就是他的东西,已与他融为一体,若是我邬月所言不虚,这宝贝别人就是想偷也偷不去,纵是偷去了,他若只要想要那宝贝回来,他只要召唤一声,在他面前立时便会现出那宝贝来。偷去的那个是没有灵性的,只是一个形体,元神未曾跟走,偷去的那个就与寻常凡铁绝无二致……” 魔刀邬天惊道:“二哥,不会这等神奇吧,天下之物皆是身外之物,岂能与人融为一体,这猴子灵性十足,若这宝贝当真有这等本事,这猴子岂能不知?丢了金箍棒是何等丢颜面的事情,以我对这猴子的了解,他于外人面前绝不会提起,故而依兄弟所见,这绝非金箍棒。”邬天说的甚是坚决。 赌棍邬月道:“四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猴子若无过人之处,释迦牟尼又何必费尽这般心机定要折服这猴子收归自己座下所用,这猴子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我弟兄几个看不出来,释迦牟尼看不出来,三清看不出来……不对,只怕太上老君已然看出一些端倪,否则又岂能暗中出手相助于他?想来是这猴性玩劣,太上老君正欲借外人之手让这猴子多些磨练,这个,这个……可也说不定啊。” “哼,二哥,若是这般说,这猴子更不能留着,且待我劈了他……” “不,四弟不可,你我兄弟赌约已成,我可不容你毁了这样一个灵猴……” “二哥,赌约算什么,待他日作兄的弟再找一个更好的赌材便是,这个当口心可不能太过柔软,说不定日后便是他坏了我等大事……” 十二 “不,四弟,二哥这么多年可是不曾赌过了,闷也闷死我的,若不是这猴子来,我还不知道小妹已然修成了潜天步。你身在娑婆世界游荡,以你的神算术明明已是知道小妹的确切信息,却是闭口不语,害得我弟兄几个好苦……” “……这个,这个……二哥,你还在怪小弟……小弟知道不对,可是……可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若是说将出来,只怕就不妙了……” “不妙?哼,有何不妙之处?我弟兄几个所担心的还不只是我们小妹邬雪一个?我若是早知道小妹已然修得潜天步,还要在这儿坐这闷牢受这等鸟气,早就走出这等窄小的净琉璃世界了……” “这个……这个……二哥,其实你想过没有,我虽然算出小妹已然会了潜天步,可是我却绝不曾去找她,你可知为何?” “那是你没那个胆量,缩头缩尾,能成什么事情?” “二哥,你骂我,我不生气,可是你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便会知道是小妹不想让我们见她,时机只怕还是不到……” “哦?……” “你想想,二哥,小妹既是在这黑暗之海中做了一个这样的宝库,且还时常到净琉璃世界中走上一走,偷偷的看我们一眼,为何不就相见?” “嗯,这个么……” “是吧,二哥,我想小妹心中定还有想法未能完成……” “嗯……” “既是不曾完成,若是我等便这翻贸然外出,岂不是坏了小妹的大事?” “这个么……是有些道理,只是你二哥这心呀,就如龙入大海,那是再也束缚不住,你想这么多年……哎呀,当真闷死我了,我闷呀,我闷,好歹也要出这口气,好就拿这三个出气了……看我宝贝……” 悟空听着不好,知道这条赌棍要用宝贝困了自己,心中瞬间转了百转,知道这宝贝定然厉害之极,若当真被他所困,只所难以脱身,若当真如这条赌棍所言给他困了万余年,自己还不如死了的好,一个五百年已是如此难熬,若是万余年……实是不敢想像……想到这悟空再不犹疑,心中念诀,就欲脱身而出。 可是悟空想的虽好,可是此时哪里还来得及,就在悟空转念的功夫,就觉得身子一紧,尤如被一条绳索扯住了腿脚,立时便被扯走,待得悟空睁开眼来,已然竟是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漆黑一片,就如又已进入横亘在娑婆世界与净琉璃世界的之间的黑暗之海。 悟空不由得暗暗叫苦,深为自己逞一时英雄气懊恼。 悟空立时想起自己当年身入阴阳二气瓶时所受的诸多烦恼。莫非今日又要受此折磨?可是当年好歹有南海观音的三枚救命柳叶相助,只是而今却已无这等福气,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悟空支起耳朵想要听一听这条赌棍与与那个魔刀说些什么,可是任它什么也是听不到,这黑暗之时竟是静的出奇,悟空一时之间颇有些慌神。 悟空心道不管宝贝是何物,也只是如那瓶子儿一般,总是有个头尾,只要摸到口儿还怕出不去么?想到这儿,急的展开腾云功夫,便欲上升,可是任他如何使力,这力竟是使不出来,就如停在原地一般,悟空立时心中一沉,立时便想到了身陷欲海之时。悟空见上升不成,立时变招,使个用力坠,便欲沉将下去。可是此招也是不成,还是个不升不降的样子。 两翻变招不成,悟空心中更急。心中便有些狂躁,怒火便升将下来,当时张口便欲骂,一张口,甫觉舌下绿莲涌出一股津泉来,向下直涌而去,悟空忙的闭口下咽,险险呛着悟空。 悟空正惊间,只觉舌下津泉不断涌来,滚滚而下,只把个悟空忙的只有吞咽的功夫,哪还有时间骂人? 顷刻之间,津泉流遍肺腑,清凉无比,心中怒火顿时消得一干二净,就是想怒出是怒不起来,一时间只觉得气定神闲,脑子也无比的灵光起来。 悟空敛了敛神,心中暗谢菩提老祖,想不到自己身入净琉璃世界,已是多次遇险,这绿莲助自己不少。 悟空一静下心来,便有了主张,目前之事是眼看不到,身子触不到边,悬在空中,这份滋味实是不好受,当务之急便是看清周围物事。 悟空闭目略思,立时想到自己的心镜来,当下凝神聚气,只想着胸间心镜,陡然间心镜大开,自体内勃然而发,悟空睁开眼来,只见自己金光灿灿的一个身子,宛如一个小太阳,已然以自身之力照得周围通明透亮。 悟空惊喜之余,忙的转头四下观望,只见四周是一个清清亮亮的世界,不远处有两个人,如自己一般浮在这清亮的世界之中,正是曲家兄弟。 第226章 他两个就如两具死尸漂浮着,一动不动。 悟空不由得有些酸楚,想不到适才还曾与曲迎日谈的好好的,转瞬间的功夫竟被邬家兄弟不知用了何等宝贝困在这等地方。 悟空使用了数种身法想要与曲家兄弟凑在一块,可是竟然不能如愿。 悟空陡的想起邬家兄弟之言,心中一动,口中暗念:金箍棒金箍棒此时不现身等待何时,同时心中潜想,同时右手伸开,蓦然间手中一凉,已然多了一物,看时,不是金箍棒又是什么? 悟空惊喜交集,想不到这宝贝果是通灵至宝,这么多年来与自己出生入死,竟然与自己同生死共进退。自己以为这宝贝已然被那盈雪童子盗走,想不到它已具元神且已是匿身于自己体内。若非邬家兄弟的对话让自己听个正着,只怕自己也还要费尽心血再行寻找。一时间悲喜交集。 第二十七章一 悟空见了金箍棒心中便有底气,复收于耳内。 悟空见这周围清清亮亮的就如一个蛋清一般,周围看似无物,可是又似有物,竟如同西方欲海有相同之效,当下自舌下取了绿莲一片,那绿莲立时发出盈盈光泽,悟空大喜,知道这宝贝对这清清亮亮的物事果有奇效,当下便把它化作一叶扁舟,悟空双臂用力,登身其上。口念真言催动小舟,果然小舟缓行,直奔曲家兄弟,悟空心中大乐。 悟空到了曲迎日身边,他以手拍了拍曲迎日,只见他就如酒后酣睡。悟空连喊数声:日光佛,日光佛,可是曲迎日就是听不到,悟空挠了曲迎日几下,欲把他喊醒,只是哪里能够。当下就欲把他扯上船来,可是一转念间,却缩手作罢。 你道悟空为何突的收手,原来悟空想到邬家兄弟曾言自己与这曲家兄弟非得有万年之久方出得了他的宝贝,当时自己与曲迎日皆是错睡之态,定然是那条赌棍以奇厉害的迷药迷了。他以为此药功效厉害无比,再加上这个无名的宝贝竟如同西方欲海一般,能让人无法挪移分毫,故而敢口出狂言,自己若立时把曲家兄弟救了且出了这宝贝,可就不好玩了。同时若是以着曲迎月的性子,若出了这无名宝贝之时定当会大闹上一闹,而今自己还不知这邬家兄弟要做什么,自己当务之急是想法如何出了这清亮世界,并查清邬家兄弟的意图。 悟空想到此时,当下自舌下另取了莲片化作为桨,一划之下,倏忽数丈,悟空大喜。原来这划船是悟空做惯了的买卖,想当年他于东海之中划小筏三载方觅得菩提老祖,学得诸般修为,且此绿莲小舟于这清亮世界之中游行之快,自是与昔年大海不可比拟。 悟空只管催舟前行,划桨划的愉快,像这等事悟空是久已不做的了。悟空于娑婆世界动辄运用法力,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像这等以臂力驳船前行的罪责何曾受过?是以这等驭般的乐趣悟空早已不曾享受过了。 悟空划着划着,当真是愈划愈有劲,只觉得天下乐事无过于此,他日出了邬家兄弟的这个什么破宝贝,定然到花果山下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等乐事。 也不知划了多久,悟空竟有些焦躁起来,回首身后,已不见曲家兄弟身影,顾首周侧,清清亮亮的,什么也看不到,就如人在雾中,不知身在何处,而今虽是清亮世界,四周可都是一个样子。 当悟空一旦兴尽,停下手来,立是四面的寂静直欺上心来,让人颇不好受,宛然又有了当日欲海情形。 悟空这时可有些慌神了。 当日欲海之中,好在有菩提老祖相助,菩提老祖以绿莲之力把悟空救出欲海。而今自己也是借了绿莲之力,否则依然是动也动不得。只是绿莲功效自己尚不清楚,若要运用自如,还是不能。 悟空正自思量的功夫,只见前面有个身影,一身道袍飘飘,头盘道髻,肩挂拂尘,倒背双手,轻步前行。看那背影不是菩提又是谁? 悟空惊喜交集,心道还是师父疼我,不由得失声叫道:“师父,师父,悟空在此,悟空在此。” 可是无论悟空如何喊叫,菩提只当不闻,尽管前行。 悟空见了,大急之下,奋力划桨,只把个小舟划得如飞一般。 可是说来也怪,明明见那菩提就在眼前,可是无论如何,竟是追他不上,那菩提身子在前,不疾不徐,走得悠闲,悟空竟是追赶不上。 悟空急躁,口中大喊:“师父助我,师父助我……” 悟空只觉得追了约莫有三五个时辰,眼看着前方老祖身影,就是追赶不上,心下不由沮丧,当下不由得停了桨,心道怪哉,师父为何不再理我。心下苦闷,坐在小舟上低头生起闷起。 待悟空抬起头来,展目看时,菩提已然失了影踪。 悟空更是莫名的惶恐。 凄怆之间闭目沉思,不由得又想起那唐和尚来:“邬家兄弟说那金禅子投胎之时绝不曾失了记忆,莫非是真?细想西行路上,唐和尚似乎并不曾展露出什么功夫,看来这邬家兄弟的话儿不可信。” 思忖良久,不得要领,悟空慢慢睁开眼来,这一睁眼可不要紧,立时骇了一跳,口中立时大叫起来:“师父!” 只见面前一人身披袈裟,双掌合什么,面带微笑,唇红齿白,双目有若朗星,正这般怔怔的看着悟空,不是唐玄奘是谁? 这唐玄奘就站在悟空的小船儿的前面,触手可及,他是何时来的,为何这般无声无息的站着,悟空一点儿也不知道,故而悟空睁开眼来,立时便被骇了一跳。 悟空口中叫着师父,可是立时就觉得不妥。 只见唐玄奘,面上笑容依旧,就如一个泥塑一般。浑身装扮依然是西行路上的装扮。 悟空心中一沉,他见唐玄奘不理他,他便伸手去触。 一触之下,悟空什么也没感觉到,却见唐玄奘陡的破碎,化成一片一片瓦砾,这一片一片瓦砾刹那间也都不见,融入清清亮亮的世界之中。 悟空眼看着这一幕,惊心动魄之极,蓦然惊心:“是了,这都是梦,我想什么便来什么。” 悟空双目环顾,心中暗想邬月模样,果然,只见眼前旋起一阵清气,转瞬间便化作邬月模样。 悟空见了,心儿立时沉将下来:这可如何是好,老孙可如何破它法术。 悟空慢慢的在小舟上坐将下来,闭目思忖破解之道。 不知何时,悟空只觉体有凉意,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清清亮亮的世界,不知何是竟然变得冷了起来。 悟空又是一惊,像这等凉法悟空此前还不曾领教过,悟空心道莫非此也是幻觉不成,便想着炎夏时节日中的骄阳,眼前立时便幻出一个太阳来,只是那太阳射出的光不但不热,反倒是股股寒气,悟空更觉的冷。 二 悟空暗骂:“这条赌棍究竟用的是何种宝贝?” 悟空凝神御寒,又觉得有些不妙,浑身气流涌动,就如把自己变成了两个人,这一边儿凉,那一边儿热。这凉的一边源源不断的自外涌入寒气,那热的一边被凉气一挤,空间愈来愈小。 悟空知道若是如此下去,自己定然要出问题。 悟空临变不乱,想起欲海内菩提老祖以绿莲为室,向自己面授机宜之事:“道生佛,佛源于道。道者,以力驭天下阴阳气者也;佛者以思驭天下阴阳气也。力者立竿见影而不可久,思者见效虽缓,却久于心。二者归根于底皆是阴阳。能以阴导阳,以阳导阴;以阴生阳,以阳生阴,阴阳不息,相辅相助,乃是天下极致,是以李耳八卦图乃天下极品,可包容世界,汝当潜心悟之,当受益无穷……天下宗法,离不开一个‘悟’字,我虽授你筋斗云,授你七十二变……只是助你修炼,一为防身,一为助你远游,于幽妙处悟得天下玄机……只是你生性顽劣好动,难静汝心,是以此生只能学而不能悟,待得有一日你若能‘悟’,则天下无对……天下之事没有不可解决之事,也无不可破之道法,重要者能‘悟’得破解之法,不知你这猴头何是能静心‘悟’道,也不枉了我赐你名字中这一个‘悟’字……” 此时此境,悟空突的想起菩提老祖这翻言语来,而今想来如在耳边,当真是句句妙言,字字珠玑。 悟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当下悟空再不迟疑,立时取了双桨复化为莲,纳入舌下。指点小舟,立时化作一个圆球,团团裹住自己,把自己于外面这清亮的小世界隔离开来。如此一来,悟空立时便不觉得身体有寒气涌入。周身阴阳气复又融而为一。 自此悟空知道这清亮世界果是有它歹毒之处,它竟能诱得人身阴阳之气相互分离,久则其人自灭,与周围清亮之物融作一处。 蓦地悟空想起赌棍邬月所修的阴阳手来,阴阳手专有撕裂人阴阳气之功能,莫非,莫非……莫非这个清亮小世界便是邬月赖以修炼阴阳手的宝贝…… 至此,悟空已是无心再作它想,当即静坐寻思破解之法。 赌棍邬月以宝贝装了悟空与曲家兄弟,心中自是高兴不已。突见魔刀邬天一伸手自袖内取出一物来,笑道:“二哥,你且看一看这是何物?” 邬月本已开心不已,可是见了此物之后双眉一抖,立时一惊,面上惊疑之色乍现,转瞬又堆起满面笑容,大喜道:“四弟,这就是那个欲球么?” 魔刀邬天笑道:“二哥好眼力,正是西方欲海之中的欲球。” 赌棍邬月一声大笑:“好,好,好,甚好,如此一来,我等也可渡过那西方欲海,也不必担心为那欲雾所困了。” 第227章 魔刀邬天道:“二哥说的甚是。这么多年以来,小弟虽曾私自到过娑婆世界,可是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走上一走的妄念,却是不敢有丝毫。” 邬月道:“四弟,这是为何?” 邬天道:“二哥,你或许以为四弟我怕身陷欲海之中不能自拔,你若是这么想便错了。你四弟我最怕的是坏了我兄妹七个的大事啊。其实我与七妹早有联系……” 邬月惊了一声:“哦?” 邬天见了,慢慢的道:“二哥,其实这中间为弟的苦心……嗨……这么些年不曾把私出净琉璃世界的事告诉你们,以至那日为弟兄几个责难。这些年我到娑婆世界之中曾数次见过小妹,只是做的极为隐秘,娑婆世界之中也是无人得知……” 邬月见邬天意欲细说,当下凝神倾听。 “在此期间我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千余年前,我与小妹共同窃了我们兄妹七个的命魂……” 邬月听了那是再也忍不住,双手一翻早已握住邬天双腕,当真是又惊又喜:“当真?四弟,这事当真不成?你为何不早说?” 邬天见邬月喜极欲泣的模样,心下也是大为激动,不由得有些哽咽。 正在邬月见他如此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邬天却挣托了邬月的双手道:“二哥……你……你……这千余年你还不知道么?” 邬月茫然道:“我……我……我知道什么?” 邬天擦了擦眼中涌出的泪水道:“二哥……你想一想这千余年来,你的悟性是不是特别的高?你的修为是不是进展的尤为快速?你仔细想想……” 邬月怔了怔道:“四弟,你怎知道……噢……我明白了,莫非……莫非你……” 邬天道:“二哥,正是,我已偷偷把你的命魂送入你体内千余年了……” 邬月圆睁了双眼,满脸既是惊喜,又是羞愧,嗫嚅道:“四……四弟……这个……这个,怎么说……我近些年……原来是你……” 邬天叹道:“是啊,四哥,我弟兄六个失了命魂,千余年之前虽是尽力修为,虽是有所收获,可是毕竟进展缓慢,我见了急啊,直到这千年,我方有机会与小妹联手方无声无息的窃了我们自己的命魂。可是取了来之后,我又不敢说于你们听,不但不敢说,就是把命魂放入你们身体的时候,也是每隔数年放一个,不让你们察觉……” 邬月疑道:“为何每隔数年放一个?” 邬天道:“二哥,你想一想啊,若是一同放了进去,那时弟兄几个头脑突然间一齐伶俐起来,那时势必大声嚷嚷,那时为曲家父子知道,岂不坏了大事,那时小妹反倒身处不安之地了?” 邬月想了想,方叹道:“四弟,真有你的,你想的果然周到,若是我来处理此事,定然一次便把命魂放入体内,四弟,你的果然细致有加,二哥比起你来是差的远了!你能无声无息的远走娑婆世界这么多年,我一直心不服,现在我是真的服了……” 三 邬月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谁知邬天却道:“二哥,我能远走娑婆世界不为人知,除了弟兄几个之功外,还有一件事却是绝不可少的,你可知道?” 邬月又是一愣道:“还有何事?” 邬天道:“曾天下之人心皆七窍,故而称为七窍玲珑心,七魄便居于内。你四弟我却是八窍……” 邬月当真是呆了:“什么?八窍?” 邬天见了邬月这副模样,心下大是得意,心道二哥呀二哥,我若不是有八窍之心,又岂能入得娑婆世界? 邬天口上却道:“二哥,这一点我也是最近千余年方才知道,这件事说起来惭愧之极。” 邬月奇道:“又有何事了?” 邬天道:“我等枉为修炼之人,每天里总想着别人的事,对自己却是不闻不问,不甚关心。那一日,我在大唐国的大街之上,优哉游哉的慢步,谁想却被一个摆卦摊的老道给拉住。我一见是一个道人,白须皓发,心下便生好感,本还有些怒气,当下便云消雾散了。” “我便问他拉我作甚,谁知他一张口便着实令我吓了一跳,他道,我观你非寻常之人,只怕是天仙下凡。他前一句话我倒还不曾在意,只是后面这一句话可当真让我心惊肉跳。二哥,你想,在大街之上他公然说我是仙人下凡,当时只惹得周围之人停足驻目,你叫我如何不惊?” “我不但是一个神仙,而且是一个极为不凡的神仙,而我这个神仙却又是偷偷从净琉璃世界跑了来的,他这一句话当真是吓死我了。我立时怒道,你胡扯什么。说罢转身欲走,谁知老道竟然扯住不放。” “老道言道,你有八窍之心,还算不得神仙么?他这一句让我觉得突勿之极。当下便停下步来,问他何为八窍之心,八窍之心又当如何。” “老道言道,人之心皆七窍,你却八窍,心七窍者有七魄,有八窍者自是有八魄。有八魄之人最是灵慧,不知为何我观你是八窍之心,体内却有七魄,不知为何。” “老道说完这一句后,围观之人却都讪笑不已,以为老道是混口饭吃要讨人欢心,当即便自散了,可是我听到这一句当真是听到晴天霹雳。” “我自己当时在脑中转了数转,老道言我最是灵慧,这一点立时让我想起二哥你常对我说的话,还有大哥、三哥五弟六弟他们几个,你们几个也不是常夸我灵慧么?八窍之说我便信了一半,再加上老道说我是八窍心,七魄之体,这一句更是让我信了个两分。只是当年李耳取走的是我等的天魂,这老道为何说我本当是八魄之体的身子却少了一魄。” “当下我便把那老道请至居处以酒菜招待,请他细言。那老道也不客气,酒尽管喝,肉尽管吃。饭毕,老道这才道来。” “老道言道,你这个身子骨极为奇特,休说万人之中不曾有一,就是百万人中也未必有一,老道有生以来阅人无数,像你这等身子骨也还只是见到的第一个,不过老道也有些不明白,你既有如此身子骨若是不修道法就是做个一国之君也不为过,若是修了道法,只怕玉皇大帝也要与你让个座。” “我见老道郑重其事的样子,再加上他所言又何乎我兄弟所做之事,当下又信了一分。老道又曰,八魄之体,又可称四魂之体。” “我当下当真是奇怪之极,明知他要说,可还是忍不住的问,问他为何。老道坦然道,这多出的第八魄颇具阳气,本来七魄应当具些阴气,可独这第八魄具有阳气,与天魂、命魂有相似之效,不过由于此魄居于心之八窍之中,故而只能呼为魄而不能呼为魂。只是老道也是不明白,明明观你是个八窍之心,可是却只见得你有七魄,这其中道理,以老道的道法,也还看不出。说罢面现忧色。” “我听老道说罢,当下心中那份狂喜直涌上来,也不知为何竟真站起来,向着老道连叩了三个响头。二哥,我弟兄几个只曾拜过父母,又何曾拜过他人?就是我等修的道法也是自己慢慢的悟了来的,没有一个明明白白的师父,可是那天,你四弟却向这个老道叩了三个响头。至此我知道,李耳当年自以为取了我的天魂,实则上只是误取了我的第八魄。” “我留那老道住了三日,向他讨教了一些道家之法,这老道虽不是个仙身,可是道家修炼之法却是精通的很,只可惜了他一个身子却是凡胎肉骨,且兼又缺少灵气,注定毕生修不得仙。至此我于道家之法方有所真正涉猎,不同于我等的野路子,我于李耳所悟八卦阴阳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的修为自那时起便一日千里了……” 邬月喃喃的道:“无怪,无怪,原来如此……” 邬天见邬月脸上全是释然之色,知道这一翻话果是见功效。当下便道:“此后我功力渐近之后便加紧与小妹的联络,自地府之中取了弟兄几个的天魂。说来也当真惭愧,我弟兄几个自被李耳封了之后便存于地府旮旯之中,外贴符印,也就是一个随随便便的罐儿,毫不起眼,寻常人见了,也还只以为是一个废弃之物,就是罐上的符印几乎看不清楚了。若不是小妹便是地府之人,别人休说找,就是任你想破头你也想不到放在何处。若是我去找了,定然要到那密切之地好好的翻上一翻,谁知却是那么随便的放……谁知又是那么的巧,又让我们给撞见了菲玉佛那个老不死的七魄,也就让我给顺手牵羊给带过来了……” 邬月道:“万余年了,万余年了,谁还记得我们的这些破事,谁还记得呢……”至于菲玉佛的七魄的事儿仿若不曾听到似的。 邬天见邬月面有不快,知他正陷入沉思之中,忙的便转换言语道:“二哥我功力虽然长了,可是有一个所在却是绝不敢去的。” 邬月下意识的接到:“什么地方?……噢,我知道的,你是说欲海……” 四 邬天赞道:“还是二哥,一语便中。正是与个地方。我也曾听人言那个地方极是厉害,若是欲心过重则是有去无回。我知道我是去不了的了。不过我也知道欲海的另一边的阿弥陀佛手上有一件宝贝,就是我手上这个欲球,有了它任他有多大欲望,尽可渡得过去,只是无缘得见,可不巧却被这猴子带到这儿来,让我等一见,更巧的是他与曲迎月打斗之时竟会掉在地上……呵呵……二哥,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邬月看了看邬天,心中叹了口气,口上却道:“但愿这一次是我们的机会,我们不会错。” 邬天道:“自然不会错,这万余年的沉辱,总会要我弟兄翻身。 第228章 我弟兄这一次定会翻身,要不然,偏又这么巧这欲球之中竟然又锁着那个老不死菲玉佛的地魂……这一切,二哥……” 说到此处,邬天戛然而止。 邬月不是蠢人,他这个兄弟要说什么,他自是一清二楚。 邬月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面色木然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困在此处万余年便是错么?出去了又能算得上是对么?” 邬天见邬月如此,心下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意,下面的一句话可就没再说:“有了菲玉佛的七魄、地魂,这净琉璃世界中又藏着他的天魂,可就差那个在孟潇婕手中的命魂了呵……” 邬天见心情不爽,,当下眼睛一转道:“二哥,适才你收了那猴子与我赌的那个宝贝唤作什么,你为何如此有把所握竟说那猴子出不来?” 邬月见邬天提起此事,双眉一展,眼睛登时一亮。邬天见了知道自己投其所好,这一句说的对了。 果然,邬月笑飞双眉:“这个么便是凤凰蛋。” 邬天错愕非凡:“凤凰蛋?” 邬月道:“不错,凤凰蛋。还记得否,当年我弟兄追逐凰之时,我便随手自那巢中摸了一个蛋儿。” 邬天道:“那凤凰蛋不是让你给吃了么,当年你还把蛋壳给我们弟兄几个看呢。” 邬月道:“这么好的宝贝,我怎么舍得吃,二哥怕是你见了这东西,一个不留神把它给做了汤。” 邬天道:“噢,二哥,原来你只是防着我一个,故而宁愿叫我们几个叨絮你不够兄弟义气,也不拿出来共享,原来如此,我们可让红哄的好惨啊!” 邬月听着邬天的指责,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大是得意,心道你二哥的心思岂能让你给随意猜着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邬天道:“二哥,这么些年,你拿这宝贝定是修炼出了极为厉害的道术,能不能说给兄弟听听。” 邬月定睛望着邬天,双眼一眨不眨。 邬天见邬月以此副神情看着自己,心里也是吃惊不小,不知邬月要做什么。 邬月这般看了看邬天虽只是一忽儿的功夫,邬天却觉得有一炷香那么长时光。 邬月一字一顿的道:“我用它练成了阴阳手!” 邬天一愣,随即道:“恭喜二哥,恭喜二哥!” 邬月见邬天口上说恭喜,面上也只是一愣,毫无惊讶之色,心中一旋,心道自己的猜测果然不假,这个四弟已然知道自己已经修成这翻功夫。不下不由得对他又添了一丝防范之心。 当下双目阴沉看着邬天,听听他还要说些什么。 邬天在邬月盯视之下,神情一颤,低下了头,口中喃喃的道:“二哥,果然是我的好二哥,什么也不瞒我这个做兄弟的。” 邬月见邬天低下头,当即别转了头,淡淡的道:“这么多年,二哥什么事瞒过你?” 邬天道:“是!” 邬月又道:“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菲玉佛用过的阴阳手。” 邬天道:“是阴阳手!” 邬月道:“你又怎么知道是阴阳手。” 邬天道:“我相信二哥的修为能力,能把任何东西都可撕为阴阳气的只有阴阳手。” 邬月道:“那天的事你见了?” 邬天道:“我没见,但是我知道。我感觉到娑婆世界的阴阳气有很大变化,便算了一卦。” 邬月道:“原来你早已知道。” 邬天道:“也不能说早已知道,也还不是这几天的事?” 邬月道:“不错,不能说早知道。你说的不错。好好好,我有一个修为这么好的兄弟当真是我的好福气。” 邬天道:“二哥,我永远是你的好兄弟,过去你怎么对我我还不知么?你说什么我听便是。” 邬月道:“嗨,过去的事总归过去了,你也没必要凡事总听我的。” 邬月话头一转道:“这凤凰蛋的事,你也知道了吧,不需我说的吧?!” 邬天忙道:“二哥,这凤凰蛋的事我还真不知道。” 邬月道:“你算上一算就是了。” 邬天道:“不瞒二哥,我虽有这无所不知的本事,可是却是大费心力。每次算来须得沐浴静坐三天,尽心休养,待得身体达到最佳状态,方能运用卜算之术,所算之事愈远则愈费心力,若是所算为修为高强之力,更须小心翼翼,否则不但成不得事,为高人识破以法术反击之后反有性命之虞。每次事毕,就如大病一场,须得再静养三日不可,是以小弟虽有这等本事,不到万不得已那是不用的。再者说了这是二哥的事,兄弟又岂能如此不敬。岂敢轻易算来。” 邬月微笑道:“好,好,果是如兄弟,如此说来,我便道于你听。” 邬天喜道:“二哥我还是你的好兄弟,你便当是小时候讲故事一样说给我听吧。” 邬月听了,转颜一笑,伸手拍了拍邬天的头。 邬天低头嘿然一笑。 邬月道:“我得了凤凰蛋自是开心不已,只是如何运用却是大费心血。凤凰乃天下灵鸟,莫有能望其项背。故此若是吃了固然能增加修为,可是总令人心有不甘。” “我把它携于身侧,以盼它的灵气对我有所助,果然,自此之后精神百倍,悟性比平时自是强了数倍,就是赌将起来你就是想输也都难。” 五 “只是此物并非活物,灵气总有用尽之时。没多久,我便发觉它灵气不再如先前涌泉一般。知道若是如此终归让这灵鸟之蛋废了。” “我想凤凰之蛋若是不得凤凰体温,总是莫能化而为鸟。可是此物既是天下灵物,若是能得以天下精灵之气哺育于它,或许有一天便给它化出一只灵鸟来也不一定。” “既有此想,此后我便挑寻灵气旺盛之地,以望得能完成心愿。我选之地要么是阳气旺盛之地,如高山之树巅;要么是阴气如泉涌之地,如人间坟场,在此期间,我伴同此蛋共同运功修炼,是以阴阳之气得以兼得。修为也是日进千里。我能此身修为也可说赖此蛋之力不少。” “一日,不成想却为一只乌鸦坏了大事。那一日我把此蛋放于千灵山之巅的一棵大树之上,便径于树下修炼。也是我太过大意,有一只白嘴乌鸦恰就经过,见了此蛋便卧于上。乌鸦最具浊气,此蛋吸得乌鸦浊气于身,待我发现,浊气已然入了蛋体。我怒极杀了此鸟,后来让你做了一锅羹,大伙儿品起来都说天下莫有此等鲜物,你可还记否?” 邬天忙的点了点头,同时口中一个尽的道:“记的,记的,自然记的,那一次美味至极,至今想来馋诞欲滴,此后我曾数次寻它,只是再也寻它不到。想不到竟是这等缘故。” 邬月道:“着啊,凤凰本是天下稀品,我等因缘际会,方寻得一蛋,且兼此蛋又吸得天下灵气,而白口乌鸦又是天下至浊之物,是以蛋之灵气全为它吸,而代以浊气,是以此后再寻这等鲜物实是不能。” “这种事情本是我私下里藏了的,又不能和弟兄几个明说,是以心里痛极,却要装笑于脸上,口中吸尽了凤凰蛋灵气的白口乌鸦的汤,咬着它的肉,还要和众兄弟笑谈,可心里是在流血啊。” “我本欲把此蛋丢弃,可是正在我意欲丢弃之时,却发现此蛋竟然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当我把手再靠近它之时,竟有一股巨大的吸引之力,直欲把我的手吸过去。凤凰蛋能有多大?不过如拳而,可是此物吸引力之大,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知此物另有它用,便留了下来继续以阴阳气哺之,再以自身道术修炼于它。这宝贝既是已然坏了,我就让它坏好了,以阴阳气哺之的同时,我挑尽天下至毒至脏之物给它,也被它吸收怠尽。” “直到有一天,我把一只毒蜘蛛放在它的附近,本意欲它吸去毒蜘蛛之毒,谁知那蛛儿竟化作黑白两道烟附于凤凰蛋之上,随后便即不见。我见了自是大惊,菲玉佛的本事我们是见过的,故而立时便给我想起菲玉佛的事儿来。” “以菲玉佛的阴阳手是何等厉害,可是至今天下无第二个能够修炼出。若说天下才智之士这菲玉佛也未必便能算得天下第一,慢说第一,就是前十位他也未必能算得上。他既能修炼得出,别人缘何就修炼不出?想来是他所用之物定是天下奇绝,再加上因缘际合方为他巧练阴阳手。既是奇绝之物,别人便无此翻际遇,以至阴阳手至菲玉佛便给绝了。” “想这凤凰本就是天下奇少之物,且凤凰本就有涅磐再生的本事,一般说来是不会产蛋的,是以这凤凰蛋较之凤凰更是稀少。还有一样,尤其是这凰对凤的要求极高,寻常凤儿不入它眼,是以凤与凰之间绝少交配,这凰所产之蛋么,呵呵……”言至此处,曲迎月不由得呵呵而笑,竟是大是得意,显然为他弟兄有此福份不但能够见到凤凰,且又有机缘得见凤凰蛋而高兴。 邬天眉头微锁:“二哥,想不到这凤凰竟是如此挑剔。” 邬月笑道:“挑剔,又岂止是挑剔,凤与凰本就以天下灵鸟之身自傲,可凤与凰又似有着解不开的仇愆,想要在一块儿却是难。若是二者相逢必要狠斗上一斗。世人无知还以为凤凰乃天下绝配,实则不然,尤其这凰一生之中难得有动情之时,即是有动情之时也只三两天而已,若此时能遇得凤便可交合,而交合之时极尽缠绵之能,胜天下最恩爱夫妻。此后便可产蛋一枚。” “凰为孵蛋可千年不吃不喝,而后壳破,方能得育新一代,只是这千年之中不可有人相挠,若有人相挠则凰便离蛋而去再不归返,此蛋便是一个废物了……” 邬天惊叹道:“想不到这凰竟是如此绝情,竟弃自己体产之物于不顾,无怪如此稀少。” 第229章 邬月道:“就因为此,凤凰稀奇之至,而又因其有涅磐再生之能,是以世间竟不绝。” 邬月顿了一下叹道:“可惜呀可惜,就因为凰如此自命清高,无形之中却暗吸天下交合气而不知,这交合之气也是天下灵气之一,不过与凰体内本身灵气一较之下却是差的远了。是以产下孔雀,孔雀颇有凤凰之形,可是无论是灵气上还是华彩上那是差的远了,实不及凰之万分之一;还有若是凰于性情恶燥之时得交合之气,所产便为大鹏,大鹏恶极,实不是苍生之福。” 邬天道:“二哥,凤凰乃天下灵异,只是过于清高而不兴于天下。看来为人也绝不可过于清高。” 邬月道:“那是。还有那个释迦牟尼,见有凰自西方荒山飞过,便以为此山具有灵气,便名之为灵山,实则不然。若有灵气凰岂有不落之理?只是他以此为由吹嘘山具灵气,一些无知之辈便随形附至,以至于释迦牟尼有今日气候。” 邬天想了想道:“释迦牟尼当有过人之处,这些我们权且不论它。我们且说这菲玉佛能修得阴阳手,而别人欲修无门,看来果如二哥所言,这阴阳手怕非这凤凰蛋修炼不得。” 邬月道:“菲玉佛是以何种方法修得阴阳手我不得而知,不过我误打误撞修得阴阳手却全是因为这凤凰蛋为白口乌鸦所污所至。凤凰蛋为白口乌鸦所污后我见它有着惊人的破坏力,凡周围之物与它放在一起久了,必将消失,最初我也是不曾在意,直到它成了气候,那天我突然之间见到毒蜘蛛被变成二气,我知道此物已然是邪恶无比。我那时已里实是惴惴之极,若是有朝一日它也把我化作二气那可如何是好,那岂不是养虎为患,反为所噬?” 六 六 “我便想终要寻出一个法儿来对付此蛋,若当真控制不了时,少不得便坏了此蛋,不过这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的下策,我邬月好歹也要赌一赌这天下至邪而又至奇的凤凰蛋能否为我所用,嘿嘿,功夫不负有心人,而今,四弟你看这凤凰蛋还不是乖乖的听你二哥的话……” 魔刀邬天听的心动,不由道:“二哥,你究竟以何法得控此蛋。” 邬月见邬天追问,嘿然一笑道:“四弟,为训此蛋,你二哥可是下了血本的,差一点儿便被此蛋所噬化作阴阳二气,这其中曲折又岂是一句两句话便可道尽的,日后无事之时再慢慢与你道来。” 邬天知道邬月是推托之言,当下也不便再行追问,否则惹得二哥起疑,那时兄弟之间嫌隙又起,与时须不好受。当下便闭口不语。 邬月道:“这凤凰蛋儿其中一样本事便是如同一个迷宫一般,又如同一个小世界,若是被它吸进去,就是有泼天大的本事,想要飞出来也是难上加难,就如当年我等在娑婆世界之中你就是有再快的腾云本事,也不过是在娑婆世界中玩耍而已,要想飞出娑婆世界那是谈何容易。而且当今娑婆世界之中能人多的是,可是又有几个能走出娑婆世界来我净琉璃世界?呵呵……” 言罢,邬月不由得大为得意:“四弟,若无这般把握,你二哥岂敢与你赌能困这猴子万余年?” 邬天听了心中不由得一紧,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心道二哥呀二哥,这猴子的本事绝不可以常人理喻,单他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在三界之中又有几个能及,又岂有第二人会得,你实在是小看他了。 邬天见邬月如此高兴的样子,不便向他泼冷水,略想了想道:“但愿二哥这个赌约能赢。” 邬月见邬天半天才迸出这样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来,心下也是一颤,不由得若有所思。 邬天话头一转道:“二哥,我们当如何处置菲玉佛?” 邬月道:“菲玉佛?” 邬天道:“不错。菲玉佛的地魂有了,七魄有了,天魂就在……而今可只要拿到孟潇婕手中的命魂,菲玉佛可就又可得以重生了……” 邬月喃喃的道:“菲玉佛呀菲玉佛,我弟兄几个能有今日,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若当初赏罚分明又何至于丢了天庭,我弟兄又何必受这等困于净琉璃世界的孤独之苦……菲玉佛,我邬月绝不能饶了你……”说到后来,邬月竟然有些咬牙切齿。 邬天见了邬月这般动静,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悸动,他也没想到邬月对菲玉佛竟还是如此的痛恨,虽过了万余年,竟不见有减。 邬天道:“二哥而今的问题是,命魂在孟潇婕之手,我等又如何把他取来。” 邬月道:“我等如今既可自由出入娑婆世界,又何愁菲玉佛的命魂不到手来?不过,不过……当务之急是净琉璃世界无主,曲家兄弟已被我困住,药师佛前往娑婆世界……这净琉璃世界的日月光华可是由曲家兄弟执掌的……” 邬天笑道:“二哥忘了,若无此等把握,四弟又岂能轻易动了曲家兄弟,此前我不是和你说了么,光华事,尽可放在我身上,我自有良方,绝不输那曲家兄弟。” 邬月伸出右手在额上一拍道:“我好糊涂,倒忘了,四弟,你我休在此絮语,且找大哥商讨此后之事。” 邬天笑道:“甚好,如此方妙,凡事怎么可少了大哥呢?走吧!” 说罢,兄弟俩同时扬声大笑,携手腾空而去。 曲傲风把净琉璃世界事与曲家兄弟交待一通之后,起身径往娑婆世界,穿过黑暗之海,数日方到。 曲傲风自放手把事情交于自己的两个儿子,便不曾再至娑婆世界走上一遭,此次重入娑婆世界,见天地间变化如此之大,心下不由慨叹,免不了到下界游玩了几日,尤其是宁枯国诸峰,当年惊天动地一场大战,宁枯峰已然被毁,不复昔年风光,其余诸峰虽在,也是无法与当年相比。 不过当年宁枯国百姓因邬家兄弟的向天歌毒辣之极以至无一活口,而今虽然人丁颇为兴旺,已然是他国之人了。 令曲傲风颇为欣慰的是此处百姓家家几乎全供着他的牌位。 原来,此前曲傲风心中内疚之极,每至娑婆世界先必到此处,向此处百姓行医施药,以补当年自己心中缺憾。这些年来曲傲风虽自己不至,但交待自己的两个儿子来时必要来此照料一翻,是以此处百姓身处群山之中,与外界不通,山中瘴气虽浓,却是百病尽禳,福寿延年,而百姓也是知恩图报,家中尽奉药师佛之位。 曲傲风见百姓如此,心中也是知足。 不过,他此行另有要事,当下也不便多行盘桓,当下于六峰之下各选了一个村子,普施灵丹妙药而后直奔天宫。 天兵天将多不识药师佛,其实药师佛在娑婆世界之中本就没有多少名头,再加上曲傲风刻意隐了身上光芒,一袭素衣毫不起眼,与西方僧人另有不同,不着僧衣,不驾莲花,也只一个糟老头子而已。天兵天将还道是下界一个土地老儿,不过见他手持出入天庭令牌,口中声称送药,虽心中诧异,也懒得细加盘查。 有天庭玉牌在手,曲傲风一路走的顺当,直奔兜率宫。 远远见宫前左右各有一个童子,素手而立。见有生人来,左手童子,双手握紧向着曲傲风一揖道:“敢问大……大仙……大师……有何事?”童子见曲傲风打扮奇特,非僧非道,而又似僧似道,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称呼。 曲傲风见童子一揖,忙的双手合拾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有故人来访。” 童子脆声道:“这位大师,家师有言,三十日之内不见客人,就是玉帝有旨也是不接,还请大师回吧。” 曲傲风听了心中一凛,忙道:“请问童子,老君闭门修炼已是几日?” 七 七 童子见曲傲风颇是生疏,早已不耐烦道:“你这客人倒是罗唣,修炼几日与你何干?” 曲傲风眉头微锁,正欲开口,右边童子早已挺身向前,把左边童子只一拉道:“这位大师,家师坐关曲指算来已是二十有七日,三日之后自是功行圆满,大师还是请回吧,三日后再来,如何?”说罢微然一笑,然后一揖。 曲傲风见此童子面善,心头方才一宽,笑道:“你这童子却会说话。好吧,既是老君须得三日方始见客,那我就三日后再来,届时还请烦劳知会老君一声,就说东方姓曲的老头儿来过。” 那童子笑道:“如此甚好,且请放心,师父出关之时定当谨言奉告。” 曲傲风拂袖转身慢慢离开。 此时的天庭已与往昔大不一样。自进了净琉璃世界,曲傲风虽也曾来过三二次,可是毕竟不曾细看,且那时专为送药而至,再加上那时此后都是由曲迎日与曲迎月弟兄两个轮流来此,自己不曾再至,于天庭实际上是颇为生疏的。 此时曲傲风由于见老君被拒,心中颇有些怅然若失,目光扫光扫过天庭宫宇,层层叠叠,拱心斗角,与往昔和师父净天及师祖菲玉佛时大不相同,一时间又勾起满腹心酸。 蓦地,曲傲风心中升起一丝寒意,立时想起一件事来:难道万余年前老君已料到必有此事?三界当真要有一场大乱不成? 曲傲风立时驻了脚步,细细看起天廷宫殿来,当真是愈看愈对。 原来这曲傲风自这宫殿的布局上竟看出些奥妙来。 天廷宫宇分作九个层面,也就是世人所言的九霄。而每一霄又分划四个区域,每个区域天廷把它唤作一重天,故而这九霄便由三十六重天构成。娑婆世界本大,故而无论是天上地下,各个方面都得有大神司管。如此一来所需宫宇自然众多。 第230章 还有别的不说,单单守护三十六重天的天兵天将有数百万之众,这些兵将的居所也占据了大量的宫宇,还有每每王母与玉帝要召集海外有名望的仙人搞个蟠桃宴什么的这也需要大量的居所,是以天廷比菲玉佛时已是不知大了几百倍。 可是如此多大神大仙们集居的地方,宫殿的排列上竟是不显得雍肿,且玉帝的命令又能在较短的时候得以传达,这就不能不归功于太上老君李耳了。 这九霄的三十六重天就像是围着一个硕大的柱子盘旋而建,当然这个柱子是空的。每霄的四重天宛若是一个巨大的台阶围绕着这个柱子盘旋而上。若是有一个巨人,有足够大的步子,完全可以踩着九霄的第一个四重天盘旋上到最顶层。 而玉帝的凌霄殿就是位于第五霄上。如此一来,玉帝所传命令可以以最短的光景传达,这是至关重要的;其次九霄三十六重天都可以均匀的接受金乌传弟来的金光和各个星辰射来的星光,就是风儿也得能均匀惠顾;第三,若是玉帝紧急召集之时,众位大神可从中间那个似乎有个硕大的空心柱子的地方快速上升或是下降,或是从他处到达,如此一来,绝不显得拥挤,最后一点也是相当重要的是,若是那一处无意之中失了天火,绝不至于便牵扯到其它几重天。 曲傲风看到这些,心中暗暗感叹,这张初九能占据天庭如此长时光,也绝非凭空而来的,单单就看这份宫廷设置,在它处便绝办不到。今儿个自己若不是心情低沉,心守如一的这般的观看,还真看不出门道。自以为当初借鉴了李耳的八卦建立了净琉璃世界,可是现在看来这种看法当真好笑,人家李耳早就是这般做的,他用了他特有的八卦重建天庭,不但令昔日菲玉佛时的天庭不见任何一丝模样,且就是当世高人也罕有能看透天庭是按八卦建造而来,可笑,可笑,世人皆经为这道家三十六重天,只是这三十六重天自怎生安排却是不得而知。曲傲风心内感慨之至。 由于天庭太过庞大,是以一般神仙对这种特殊的安排绝难看到,就是曲傲风此前也来过三两次也是不曾觉察,而今闲廷信步,无意之间竟悟得天庭竟暗含如此玄机,心中当真切佩服之极。 其实也不能不让曲傲风不佩服。这三界曲傲风可都是曾经到过的。 想当初阿弥陀佛占据了西方极乐世界这个弹丸之地,自命名为极乐世界,以有别于娑婆世界。菲玉佛占据了当今的娑婆世界,名字自也是菲玉佛给起的。至于净琉璃世界也还是曲傲风与师父净天无奈之下所寻的一个落脚点。至于释迦牟尼向张初九与侯雪凌讨了娑婆世界的那个角落存身,虽则这些年成了些气候,名头甚响,可是这些若是与天庭相较之下可就显得寒酸了。 曲傲风后来依着太上老君八卦图的样子建了净琉璃世界,以为已是一个创举了,也曾暗笑老君在这一点上不如自己。 可是此时曲傲风那是再也笑不起来了。 原来他看到的令他心寒的一点恰就是这一点:若是用一双巨手把这九霄的三十六重天拍成一个大饼,岂不就是一个大大的八卦图?而玉帝张初九所居的第五霄岂不就是八卦的中心? 如此一来,曲傲风可又怎么笑得起来。 还有那个怪草……当初除怪草邬家兄弟占据了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位方始,齐唱向天歌这才使翻天草绝迹于世,而今……而今这八卦如此排法岂止是占据了六个方位?纵是邬家兄弟再以当年向天歌对付天庭,李耳只须借此八卦之力……邬家兄弟又岂有胜算…… 曲傲风愈想愈是心寒,这李耳果是有超人本领,他既如此建造天庭定然算定了邬家兄弟他日定会复出……哎呀……我好糊涂,今儿个还向他来讨问向天歌之事……罢罢罢……也幸亏这李耳今儿个做关,否则这个人可丢大了。 八 八 曲傲风想到此处,心中豁然,加快脚步,就欲抓紧离开天庭。 正在此时,只听得身后一声大笑:“故人既来,安能如此便走。” 曲傲风一惊,忙的转过头来,只见一人身披道袍,须发如银,一柄拂尘在握,笑意盈盈,面目慈祥,正是李耳。 曲傲风忙的双手合拾当胸,李耳见了把拂尘只向肩上一搭,双手一拱,回了一个揖,两个相视一笑,李耳一伸手扯了曲傲风袍袖径回兜率宫。 两个坐定,有童儿献上茶来,曲傲风方开口道:“听闻童子言道长闭关已是二十有七日,为何便废了此三日之功?” 李耳道:“老道果是要闭关三十日,只是所悟之事既已完毕,自是出关,恰闻童子报你来之事,想来定有大事,是以老道不敢耽搁,所幸大师不曾远离。童子怠慢了,大师休要见怪。” 曲傲风忙的合拾道:“哪里哪里,贫僧倒是要恭喜道长得悟道果了。” 两个客气了一翻。 李耳道:“不知大师来此,有何见教,还请明言。” 曲傲风略一沉吟道:“适才观天庭九霄三十六重天暗含玄机,已令贫僧茅塞顿开,已是不敢有劳道长了。” 李耳听闻,眉头微锁:“倒是老道糊涂了,愿闻其详。” 曲傲风想了想道:“罢罢罢,贫僧就卖弄了。适才细观天庭九霄三十六重天,隐隐八卦之形,道长果是高人,如此一来,向天歌纵是厉害,要想如当年摧亏拉朽般坏了菲玉佛的天庭似的只怕不能够了。” 李耳面上微微抖动:“向天歌……向天歌……向天歌,久已没有人在贫道面前提到此事了。就连老道也已忘了。不知大师为何突又提起此事。” 曲傲风道:“贫僧多事,前些日子见邬家兄弟重唱向天歌,心中有所疑虑,又有所忧,是以有此一行。” 李耳面色微然一惊:“邬家兄弟?向天歌?” 曲傲风见了李耳神态,也是一惊道:“怎么?道长这些日子闭关静修,莫非不是为了邬家兄弟之事?” 李耳摇了摇头道:“看来老道漏算了,这可又多了一层变数。大师,你疑者为何,忧者又为何,且道来。” 曲傲风道:“贫僧所疑者是,当年道长曾言,邬家兄弟魂魄相离自此便不可重唱向天歌,否则灰飞烟灭,道长可还曾记得否?” 李耳点了点头道:“此事如此重要,老道又岂能忘得了,不错,此言老道果曾说过。” 曲傲风道:“既是如此,邬家兄弟重唱向天歌,那么看来要么是六兄弟已是修炼成不坏之躯,当今天下已是无对,要么……要么……” 曲傲风住口不语。 李耳沉声道:“要么便是魂魄已聚,更或者是老道当年言语有失,就是魂魄不聚当也炼得向天歌。” 曲傲风笑道:“道长慧眼,自不会错,想来是邬家兄弟魂魄已聚。” 李耳叹道:“老道可更愿是当年看错了也不愿是他弟兄魂魄已聚。” 曲傲风哦了一声道:“那又是为何?” 李耳道:“大师,若果真是魂魄相聚,那锁在地府的邬家兄弟的命魂又是如何到得汝处?他们又是如何得了命魂?这其中变故可就大了。” 李耳这一句只把曲傲风听得心头咯噔一下:“是啊,我好生糊涂,这命魂又是如何到了我那净琉璃世界?又是如何穿透黑暗之海?哦,对了,悟空尚到得我处,别人又岂有去不得之理……不对,不对……悟空是追的那个什么女子,那个女子是哪一个……” 李耳缓缓起身转了几转,两个一时不语,各有心事。 良久,曲傲风道:“道长,你适才曾言闭关数日是因……”说到此处曲傲风故意停了下来。 李耳道:“大师身在他处自是不知,前些日子曾有一连串蹊跷之事发生,李耳闭关也是不得已。” 曲傲风惊疑不定:“有何事竟能瞒得了道长?” 李耳叹了口气道:“大师可是高看了李耳了。天下事,李耳又岂能尽数洞悉?不过,说来也怪,此前之事若要瞒得李耳也还不能,也不知为何,近来李耳心烦意乱之极,卦像多有不准之时,是以也轻易不想卜上一卜。” 曲傲风心中更惊,他知李耳卜算之术天下无对,就是佛门杰出者释迦牟尼之流也是甘拜下风,为何他竟言卦像不准?知道李耳定要明言,当下凝神敬听。 李耳道:“前不久,南海观音在欲海边上遇到一件怪事。遇到一个自称是盈雪童子的,说是来自西方极乐世界。可笑这童子说谎也不会,他忘了南海出身何处,对极乐世界自是了如指掌,数语之间便露出破绽,两个立时便动起手来。南海竟然不是那童子对手,险被他所算……” 曲傲风惊道:“有何妖孽竟敢对南海动手?当真大胆。” 李耳道:“据南海言,那盈雪童子一身正气,不见任何妖邪怪异之处。更令南海吃惊的是,就在盈雪童子得手之际,盈雪童子突的竟遭重创,只见那盈雪童子明明是与一人相斗,可是以南海的本事竟不见有人,你说奇怪不奇怪?” 曲傲风这一惊当真是平生少见,扑的一下站起身来道:“竟有这等事?南海大士竟见不得隐身之人,何人竟有这等本事?” 李耳伸过一只手来,放在曲傲风肩上略一用劲,曲傲风明白,知道自己失态,当下慢慢坐了。 李耳叹道:“李耳初闻此言也是不信,想你佛家之中南海大士可是一个罕见的高人哪,释迦牟尼座下,南海若是自称是第二位,不知又有哪个敢称第一位,只是以她身份竟见不得隐身之人,可喜的是,此人是友非敌,否则当真是西方佛门之祸了。 第231章 南海既是道出此言来,又有哪个敢不信?” 曲傲风讷讷的道:“那……那……那……此事,释迦牟尼又是如何言语?” 李耳道:“释迦牟尼?大师,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拿老道开个玩笑?” 九 九 曲傲风闻听又是一惊:“道长,何出此言?贫僧可是数千年不曾出得黑暗之海了,初来便至此处,此前可不曾见得一人。” 李耳看了看曲傲风,又踱了几步方道:“释迦牟尼,而今是哪一个也是见不到他了。” 曲傲风追问道:“为何?” 李耳道:“西方灵山自视乃佛家净土,释迦牟尼自视乃佛家第一高人,佛门之事那是有问必答,无论道佛两家哪个去访,那是来者不拒,可是不知为何,前些日子,他是闭门不见,无论何事,也只问南海大士一个,大士的紫竹林也不要了,只在灵山守山。且她随身携带西方佛教掌教之物,别人问她释迦牟尼何去,她又何来掌教信物,南海却是不言。此事颇是令人生疑。” 曲傲风道:“道长,你是说……阿弥陀佛与南海……” 李耳笑道:“大师多虑了,那倒不至于,他西方自是一体,释迦牟尼本事岂是别人暗算得来的?且释迦牟尼与南海一向交往甚厚,以南海的为人谅来也不至于做那等下三赖的事情。” 曲傲风道:“若非如此,那道长你说这可疑之处究是为何?你可别忘了,当年的菲玉佛可还不是南海的义父?”说罢,微微冷笑,显是对南海观音的为人颇为不齿。 李耳不答曲傲风之语却道:“大师,千余年前出了个孙大圣,本我道家根骨……” 曲傲风听他提及孙悟空,心下一凛,不知他要说何事。 李耳继续道:“这猴子天地灵气集于一身,乃是我道家少见的身手,老道便想卜他艺从何处,师从何人。大师你想孙悟空有此通天彻地的本事,他师父定是我道门中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可是老道也只算得那猴子出海云游,此后便见卦像隐于浓雾之中,再也卜不得。老道知道那猴子背后之人果是高人,他的本事,李耳难望其项背……” 李耳的本事曲傲风可是清楚的紧,真应了那句话,在道家之中,不要说道家,就是包括佛家在内,他若自谦是第二个,当真无人敢称第一个。可笑释迦牟尼无知,只管在世间卖弄玄虚,以至于世间之人皆以为他是佛道之中第一高人,实则不然。 可是现今听了李耳的话,当真是耳边突的响起一个炸雷,李耳竟言那人的本事他也是难望项背,这究是何等人物?当下曲傲风淡然一笑道:“道长,你特也谦逊,当今世上道佛两家,又有哪一个是你对手?若当真还有这等一个高人,自菲玉佛后的万余年也不曾一展身手,也有些儿说不过去了吧,依着贫僧而言,道长纯是多虑,世上绝无此等人。” 李耳道:“大师捧我李耳,李耳心中弥足感谢,只是世间道法如世间宇宙,当真是茫无边际,就如大师能于娑婆世界之外另辟一个净琉璃世界,又有哪个能够想到?你能于东方暗海另建世界,焉知南方、北方又没有其它世界?” 曲傲风听了,满面羞愧,低声道:“道长教训的是,娑婆世界虽大,可终有尽头,暗海之外又焉知没有其它世界!好,好!” 李耳话锋一转道:“适才老道曾言那孙猴子是一介不世之才,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偷儿。他曾偷我金丹,我也不恼他,好歹也知道是他所为。不过,现今可不同,现今出现的一个偷儿是哪一个,至今没有一个知道,没有一人见过他的颜面。” 曲傲风疑道:“偷儿,何人胆大,莫非道长也曾遭那人黑手?” 李耳叹道:“不瞒大师,那一日眼睁睁的见着我的一件宝贝在我面前消失,可是老道无论用了何种本事,也看不到那人的一丝踪迹。那一件宝贝于老道可是至关重要呵。” 惊异之余,曲傲风有心问李耳究是何种宝贝,可是见他言语之中也颇有遮掩之意,话到嘴边,愣是硬生生收住。 李耳叹道:“经此一事,老道方知当真有高人哪,此人隐身术高明之至,以贫道本事竟无法得窥来人踪迹……”李耳边说边摇头叹息:“唉,贫道当真老了,竟然当面受辱……” 曲傲风听了默然无语,心中却是翻滚不已,想起此前悟空曾言追随一个女子身入净琉璃世界之事,听悟空所言,那女子来去净琉璃世界当真如入自家,一介女流尚且如此,那女子又是谁?莫非真像当日邬老大所言这女子便是邬雪? 曲傲风要听李耳道一道娑婆世界的稀奇事,当下也不提邬雪之事,只是问道:“敢问道长还有何奇怪之事否?” 李耳道:“有倒是有,不过老道却是不以为奇。” 曲傲风接道:“那是何事?” 李耳道:“就是那个孙猴子,而今唤做斗战胜佛的那个。颇有些日子不见他来天庭叨扰,耳根子也有些清静,就是天兵天将也颇有疑问,以为是奇事。后来有这样一件事来,南海观音曾差人四处找他,可是无论是花果山,还是他的那个斗战胜佛府都没有他的影子,南海以为那猴子来缠我,便差人到我兜率宫,老道自是不曾见,老道又差人于天庭打听,也是不见踪影。至今颇有些日子,也不曾听得他的消息。以老道想来,那猴子活得闷了,自去下界哪个深山老林捉妖弄鬼去了。不过,西方却有人传言那猴子深入欲海再不能出,已然化身在欲海中了,那猴子虽不讨人喜,不过性情刚烈,有兼能猛过人,他之死实在天庭之中引起莫大震动,不过,以老道看来,其中之事实有些蹊跷。” 曲傲风听到此处,不想再隐瞒,就欲直陈悟空之事。 就在此时,突见守门童子,急栽葱般闯进来:“报,师父,金甲神手持玉帝圣旨,宣你速去凌霄宝殿有要事相商。” 曲傲风听了忙的起身告辞,同时低低的道:“悟空不曾死,他就在我净琉璃世界玩耍则个。”说罢不管李耳面上惊愕之色,转身走了。 十 十 李耳听得悟空尚在,且又跑到了净琉璃世界,心中惊喜交集,惊者是他如何到得那净琉璃世界,喜者是原来关于他已亡于西方欲海之内的种种传言都是假的,悟空只要在,此后借他出力之处尚多,而今的种种难关即可着在这猴子身上。 太上老君虽有心细问,可是听得玉帝有旨,不敢怠慢,起身径奔灵霄宝殿。 到了家殿,老君又是一惊,见整个灵霄家殿之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又何谈玉帝。李耳正在迟疑时分,早从后面闪出一人,一身素装,正是玉帝。 李耳见了玉帝这身装束,心中便自不快,这哪里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心中虽是不快,还是躬身向玉帝道:“老身来迟,还望玉帝恕罪。” 玉帝向前急走几步,双手一搀道:“师父,这里只有你我两个,勿须如此,折杀弟子了。师父你坐,你坐。”说着便把李耳扯到座上坐下。 李耳见玉帝,心中狐疑,心道初九啊初九,这么多年你何曾叫过我一声师父,今日倒要看一看你要使弄哪一股风。当下站起身来,口中却道:“在玉帝面前岂有老身的坐,老臣不敢。” 那玉帝竟然急了,一把把李耳按在座上,不容李耳有所动作,扑的一声跪倒:“师父,这么些年让你受委曲,我知道师父心中怪我,这个位子初九起初也是不愿坐,只是事出无奈,还请师父海涵……” 本来李耳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此一来,老君就更有些摸不着北了,愣愣的道:“初九,我当真有些糊涂了,你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说话。” 李耳一句“初九”,让玉帝喜得差点儿弹起来,当下慢慢的站起身来,喜堆双颊:“我就知道师父大人大量,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我永远都是您的弟子。” 李耳又看了看周围,确实无人,一声叹道:“初九啊,究竟是何事,你就快快说罢。” 那玉帝却不慌不忙的自旁边案上端起一杯茶来,双手奉上,老君也不谦逊,伸手接了。 玉帝见了,这才垂手躬身道:“师父有所不知,你闭关这些日子,已是有泼天大一件事发生……” 李耳无暇饮茶,已把杯子放在案几了,听玉帝说是泼天大事情发生,心中隐隐一痛:“果然是多事之秋。” 玉帝见李耳凝神,方才缓缓的道:“翻……那个翻……那个怪草又出现了!” 只见李耳双目圆睁,眉目一竖,陡然站起身来,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玉帝:“你说什么,翻天草?!” 张初九尴尬的道:“是,师父,是翻天草。” 李耳见张初九这般模样,心中陡然惊醒:“原来如此,我怎的如此糊涂,在他面前又岂能说是翻天草?这可是天大的忌讳。哼,我怎么说今日怎会如此低三下四,原是这等怪物作祟。”当下低声道:“你可能确证是那怪草?” 张初九也低低的道:“是,师父,确是那怪草无疑,弟子刚从那方回来。” 李耳以手扶几,缓缓坐下道:“你且坐下,你我两个且从长计议。” 张初九当即依言坐了。 李耳沉声道:“那草现在何处?” 张初九道:“在西牛贺洲境内,灵山东侧八九十里处。” 李耳哼了一声道:“这倒怪了,我若所言不错,以那荒山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地皆归释迦牟尼所辖,为何倒要我等费心,他佛家整日里不是说佛法无边么。” 第232章 张初九听得李耳语中甚是不善,知他怪自己把灵山让与释迦牟尼是一方面,更为要命的是怪自己平日里一向仰仗释迦牟尼来压制李耳,以至于佛家在下界大有独自坐大之势。这实是莫大的错误。 张初九明知是自己之错,且自己还要有求于李耳,当下不得不软言道:“师父,都是弟子的错,师父大人大量,只是现在就是反悔也是来不及了。以我现在身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来的了。 李耳见张初九服软,又哼了一声,有心再贬他几句,可是想到他毕竟是一代玉帝,不管如何,他今日能够如此低三下四,实属不易了,若是再逼他,只怕适得其反。当下温言道:“何故如此,也未必便是错。”话锋一转道:“那荒山便不曾差人去铲除那草么?” 张初九见李耳如此,心下一宽,道:“哪能不去,怪草生长如此之快,枝展叶舒,径奔灵……那个荒山……” 这灵山两个字活生生的被张初九给生吞了,硬是咽进肚里,他见李耳早对灵山有成见,也就随着李耳呼释迦牟尼的居所为荒山。 李耳听了,心中暗笑,可是面上不为所动,只听他道来。 “荒山自释迦牟尼居住以来,向无此等妖邪之事,最初,也只是些比丘、比丘尼等出手,只是一点儿也不见功效,南海大士也是大意,绝不曾想到是那怪草,后来派五百罗汉,四大金刚,莫不无功而返,任他何种宝贝都不曾伤得那草一丝一毫。南海这才担心起来,眼看着怪草就要逼近荒山,不得已,南海观音率诸位菩萨、佛,去除怪草,眼见着那物,南海方知是怪草又生。南海这些年也修炼得些宝贝,可是具都无功,诸佛也是一试身手,终是徒劳,没奈何急派罗汉至天庭求助。” “我深知此草厉害,天兵再多也是派不上用场,急派四大天王携众神中有特异神能的速去荒山携助除草,又派人去灌江口请杨戬同去。我也着便服前往。亲见众神将一一施展伸手,哪咤的乾坤圈、混天凌碰着那草,便给那草卷住,李天王祭塔烧草不但无用,反给那草以枝叶缠绕,再也取它不下,二郎神三江两刃刀倒是厉害,只是也只滑得两倒印痕,伤不得那草。雷电、刀辟斧剁均是无效……” “反倒是昴日星官的金乌剑颇有神效,一剑下去,枝残叶落,我见了自是大喜,令昴日星官抓紧除草,可是师父,您知道,那草根深之极,单凭一柄金乌剑除叶除枝易,可是要除根却难,果然,待得金乌坠地,那草陡然又发,必先前更是凶猛,而且更是想不到的,原来只是一株,现在可倒好,方圆数十里地尽皆冒将出来,累的好端端的一个西方荒山尽被妖草缠绕,荒山上的无论是罗汉还是比丘尼一个个无处安身,就连释迦牟尼……” 十一 说至此处张初九停了下来竟不再言。 李耳道:“究竟如何?” 张初九道:“师父,释迦牟尼如何我也是说不好。只看着南海观音捶胸顿足的样子,弟子猜想,定是释迦牟尼闭关于雷音寺内,一时无法脱身,被妖草困于内了,结果如何倒是个未知之数。” 李耳惊道:“我闭关数日,竟有这等事。” 张初九道:“师父,这等事情,弟子岂敢有所虚报。” 李耳闭目沉思,面色分外难看。 张初九道:“那怪草扎根之所幸好不在于庭之下,否则我这三十六重天只怕也是不保,不过,那妖草虽离我等甚远毕竟也是归我所辖,我知师父道法深不可测,伏乞师父万望想个良策,以保我下界子民平安。” 李耳缓缓的道:“你可曾到上清宫去过?” 张初九道:“不瞒师父,弟子见你闭关,不想就此打扰,便到上清宫请师祖定夺。师祖言他也只有向天歌能克得妖草,而向天歌须得六人,只是这向天歌颇为难学,若是对道家没有较深根基之人,一时之间也是学不会。他叫我只管来找你。说你定有良策。” 李耳道:“其实这些事情你也知道,本来能唱向天歌的咱们道家有六个,便是昔年的邬家兄弟,虽然这弟兄六个成不得正宗,可毕竟是我道家根基,且根基颇深,否则又焉能短时之内悟是你师祖的心血结晶,只是这六个却远在净琉璃世界,远水又岂解得了近渴?” 张初九道:“邬家六兄弟当年被师父施法把命魂留于地府,就是他们来了,只怕也是难以济事。” 李耳叹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适才我方得知,邬家兄弟的向天歌而今可唱的俊的紧哪。只怕命魂已然为他们所得了。” 张初九惊道:“有这等事,为何不见地府向我报及此事?” 李耳道:“这种事是真是假,此间事了后,你查查即知真假。这第二个能唱向天歌的,可就是西方佛门六大高人了。不过阿弥陀佛誓言此后绝不入娑婆世界,这就少了一个,再加上释迦牟尼闭关修炼,而今不知结果如何,这可就少了两个。这六个之中,这两个可是最为紧要的。本来南海、普贤、文殊、大势至这四个再加上你师祖和你师伯联手或能除去妖草。只是可惜你师祖当年与佛门结下怨恨太深,虽然那是菲玉佛的错,不过归根到底他们都是佛门一脉,是以你师祖是绝不肯出手的,他让你来找我便是这个道理。” 张初九急道:“师父,师祖若是不肯,你与师伯同去便是了。” 李耳摇了摇产:“初九,你却不知,这向天歌我却是不会。” 张初九惊道:“师父,这是为何?” 李耳道:“这也是我大意所至,初九,你想,这向天歌既是须得合六人之力方才有效。万余年前除妖草之时,我本无缘习得,后来虽然你师祖重生,这么多年我本有机缘修习,只是妖草已除,我习他何用?又一方面何来另外五人与我为伍?还有,我若当真挑了六个我道家高手修习这向天歌,也只怕这等一等一的本事又会向外泄露,那时,只怕后患无穷,是以这向天歌若非至亲之辈,那是万万不可相授的。” “你再想想西方佛门的六人,阿弥陀佛一家可是占了五个,也只释迦牟尼算得上是外人,而释迦牟尼当年修习之时可还是阿弥陀佛的得意徒孙啊,及至后来释迦牟尼反出阿弥陀佛一脉,以他智慧,另在那个荒山建了雷音寺,却又堵了阿弥陀佛东出之路,无形中这个仇算是结得大了,你道那阿弥陀佛是何等人,为何竟自誓绝不踏入娑婆世界?他也是不得已啊!” “就因释迦牟尼是个外人,且后来有反噬行为,这向天歌的本事便行不得,也亏得如此,若是他六个齐心,初九,不是我说你,你这个玉帝宝座可早就没了。” 张初九听得心惊,口中只道:“全仗当年师父一心筹措,否则焉有初九今日。” 李耳道:“这一切都已过去,休提了。我适才也只是说,若要靠向天歌只怕是不行了。” 张初九听了,眼睛一亮,忙道:“师父定有良策了?” 李耳道:“有倒是有一个,不过未必就能行得通。” 张初九听了,心中一阵狂喜,直起身来,向着李耳扑通跪倒,连叩了三个响头道:“真乃天下苍生之福。” 李耳也不拦他,只是轻轻的道:“我也希望这是西方佛门的福气。” 张初九听了,知道李耳话中有话,暗指他与西方佛门交好之事,不由气血上涌,面色发红。 张初九道:“不知师父以何策破那妖草?” 李耳道:“而今就言破除妖草还有些过早,且让我走一遭,你在宫内听我佳音是了。” 张初九喜道:“师父,这等盛事,初九怎可错过,我与你一同去便是。” 李耳叹道:“初九,而今你我两个是师徒,只是出了这道门槛,你可就是玉帝了。” 张初九面上又是一红,知道李耳不想随在自己身侧,当下便道:“师父尽管先行,徒儿随后就到。” 李耳道:“这就对了,这方是个一家之主,你且替我殿后就是。” 当下李耳再不多言,起身径回兜率宫,取了几件宝贝,也不用青牛。 西方荒山自释迦牟尼在那立足,李耳便不曾去过,不过这一次为破厄难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李耳伸手自袖内取出一方丝绸,丝绸上绘八卦图,另有符篆若干,密密麻麻。李耳手抖处,丝绸早已升铺于脚下,李耳抬脚上去,盘膝坐了,向着西方一指,叫一声:走。丝绸早已携李耳远遁。 西方荒山离此颇远,寻常仙人也须得十日之功方至,李耳若是乘了青牛,至少也须得三日,而今西方有难,李耳施出本事,当真是要多快有多快,也不过半个时辰光景,李耳遥见空中兵将,当即一声喝:缓。那方丝绸当真听话,当即慢将下来。 早有天将来接李耳,众神见李耳来到,立是欢声雀起。托塔天王携哪咤忙来请安,李耳以手止了,展目看时,只见怪草成林,方圆已达百里,荒山早已为妖草盘距。那草直刺直刺空中,径叶招展,尤如怪须,若是一个不慎,被妖草卷着,要想脱身可就难了,是以众天将也只远远看着,绝不敢靠近。李耳默然不语,可是心内已然如焚,想当年妖草枝叶如铁,未有招展之力,不知为何,而今妖草竟能挥动枝叶,自己早已盘算好的道术不知有用无用。当下乘丝绸方帕只管围着妖草盘旋。未多时,又见灌江口二郎神率梅家兄弟及哮天犬静坐于去端,杨戬面上神情索漠,颇为不爽,哮天犬远远躲要身后,大失精神。李耳心中一声长叹,知道二郎神自出道以来可说战无不胜,而今竟对这妖草束手无策,心中难过那是难免的。 第233章 杨戬见老君来了,当下自然站起身形,向着老君一揖,把手向前一指低声道:“南海观音带佛门弟子俱在那里了。”李耳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杨戬肩头,杨戬一声长叹,心中惭愧,别转了头,不敢再看李耳。 南海观音与诸佛、罗汉、比丘等见李耳来了,双手合拾于胸,口中齐诵“阿弥陀佛”俱都站起身来。李耳双手抱于胸还了个揖。心下却怒:到了这个时候还叫唤什么阿弥陀佛,那阿弥陀佛却在哪里?你们想他,他可不想你们,当真是愚玩不冥之至。下界众生若当真被尔等累成这等模样,哪里还有个救? 南海双目垂泪道:“还请道长想个万全之策以救我灵山。” 李耳一向不曾见南海观音如此,一向只曾见她以雍容华贵姿态施恩于人,她高高于莲花座上,天下之众莫不欠她甚多,下界之人哪个不奉她一烛香火,可是今日这般模样,面如苦瓜,与下界一个丧夫而又无助的老婆子没甚区别。心下不由得顿生厌恶之心。 李耳也不多言,拂尘抖处,早绕过佛门众生。 李耳围着妖草转了一圈,心中有数。当下一声喝:众天将听令。当下众将早已赶到。 李耳郎声道:“妖草猖獗,逆天而生,当今玉帝,德冠天庭。妖草者,阴阳乱气所凝聚也。今以吾道家八卦乱其气,再辅以金乌阳气,八卦真火,当可除之。” 李耳又道:“今吾奉玉帝金旨在此行事,若有违者,杀无赦!”说罢,抖出一道旨来,于空中熠熠生辉。 众天将见了齐呼:“听老君差遣,万死不辞!” 猛增听得李耳一声大喝…… 第二十八章一 众神只听得李耳喝道:“天地阴阳,玉帝持纲,恁他佞邪,皆都消亡。”其声宏,其声厉,响彻天地,尤如霹雳。 再看他耸胸挺背,面色庄严,双目精光爆射,缓缓于众人身上划过,哪里还像是个平常的干巴老仙?众神从未见过李耳发过如此神威,平日里只见他伴随玉帝左右,难得奏上几本,要么也就是为玉帝奉上几枚仙丹而已,众人与他熟捻的也常拿他开个玩笑,作个耍子他也不怪,是以都道这老倌一副好脾气。 再加上这万余年来,天庭虽经得一些风雨,不过在众天神努力之下无一不化险为夷,最难过的一次不过是那个孙猴子,李耳那时并无所作为,也只不过在中间插科打诨,奏奏本,凑个热闹什么的,更加上,万余年来,天庭神将换来换去,老一些的也都在天宫中将养——天宫中建了九霄三十六重天目的何在,也还不都是为了这些大神?新一些的大神大仙于李耳的真实本事那是一点也不知。 今日一见李耳现出如此神威来,无不大惊失色。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服,只不过是看在玉帝圣旨的份上俯首贴耳罢了,心中那实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观他神威,当真是天下无敌之势。 二郎神杨戬心中暗自嘀咕:“无怪玉帝要我平日里要防一防这老倌儿,我倒以为这三清个个皆是废物,三清之中他是又最弱的一个,如此看来这老倌儿倒是有些手段,平日里不曾见他试过身手,今儿个要看一看他究竟有何手段,今天这副模样威是威了,只是不知是不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哪咤心中也是暗自诧异:“老父叫我平日里绝不要小看了这些老神仙,看来果有道理……” 众神心中各有思量不提。 那一边以南海观音为主的一干佛家之众,也为李耳之声所惊,慢慢拢过来看李耳如何调停。 李耳喝道:“杨戬听令!” 杨戬越众而出:“杨戬在此!” 李耳冷冷的看了看杨二郎,那两道寒光闪过来,只把个一向自傲自大的二郎神看的心有些慌,忙的低了头,口中不自觉的道:“听老君指示。” 李耳冷冷的道:“八卦之中,以乾卦最为紧要,乾者,天也!二郎神,众将之中,以你阳气最重,是以这乾位便要你去守了。你自去选了七员天将,同你共是八个,一边候令,我自有吩咐。” 杨戬听李耳赞他阳气最重,心中一喜,待听得李耳要他令选八将,心下不由得一阵犹疑。 你道为何,原来杨戬手下另有梅山兄弟六个,是他得力干将,李耳要他自去天将中选七个,显然是不叫他用这兄弟六个,只是杨戬与梅山兄弟情同手足,无论何时,一向不曾分手,李耳叫杨戬弃他们不用,叫杨戬心中不是滋味。 当下杨戬缓缓退了出来,径至梅山兄弟身侧与他们商量对策。 李耳只管冷眼看了一下杨戬便不再理会,当下又是一声大喝:“八仙何在?”这一声不要紧,不只八仙吓了一跳,就是众位大神也是吃了一惊。八仙在上天之中,品位本是极低的,论修为在他们之上的那可真所谓多如牛毛,而今老君首选杨戬,杨戬在天界威望本高,众神自是无话可说,可是其次却选八仙,这是何道理? 不过众位大神也只是略然一惊,旋即释然。心中不由得老君有些非难。 原来八仙当年只所以得能入得天庭,全赖老君点化,是以八仙乃是老君可信之神。也许就因为此,八仙于天庭之中地位一直难以逾越,玉帝也怕老君借了八仙之力,于自己不利,这一点却是众位大神不知之处。 众大神以为老君有意要八仙于人前显赫,是以心中嘀咕,颇有微词。不过想归想,口中却是不说,只是相互之间以目示意,眼神一过,众神自是一点就通。 其实这些老君具都看在眼里,他双目何等精亮,众神这一点小狡猾岂能逃得过他的双目。当下老君也不点破。 八仙之中以吕洞宾为首,当下吕洞宾率众而出,当庭跪下。 老君又是一声喝:“何仙姑听令。” 众神又是一愣,尤其是吕洞宾,心中一颤。 何仙姑忙的答道:“小仙在此,敬听老君差遣。” 李耳语音一变,已不似先前厉严:“何仙姑,坤者,地也,坤者,阴也。你本乃女性,属阴,故这坤卦便属你管。你在天庭中地位本自低下,修为高于你的大神又何止如牛毛?只是这坤卦必得女性方可,奈何?你自去天神中选得女性神将同你一起共是八个,听候差遣便了。” 这一下倒是难为了何仙姑,何仙姑心道老君啊老君,亏你口中还说女将甚少,就是这八个之数你叫我如何去凑?不过何仙姑无奈之下也得接令支寻,好在天神之中还有电母,风婆子等一干女性,何仙姑好歹凑足了八位之数,领了众神,自在一边候令不提。 众神听了,心下均道:原来如此。旋即释然,不由得为错怪老君而心有愧焉。 不过众神心下还有一个疑问未解,正在此时,只听得李耳又是一声大喝:“吕纯阳听令。” 吕洞宾忙的答了。 李耳道:“八仙之中,你之阳气最重,你便随同二郎神镇守乾卦去吧。” 吕洞宾道了声遵令,径去寻找杨戬。 李耳又道:“哪咤何在?” 哪咤听了,忙的越过众神,向前参见老君。 李耳道:“哪咤,你乃莲花化身。莲花者,草木也,巽位乃是属木,你同蓝采和一道,也是八将,自去吧。” 哪咤起身同八仙之一的蓝采和一同去了。 此时众神才看出门道,原来老君把这八仙分别分到八卦之一中支,如此一来众神登时疑心又起。 此后老君又分别差遣增长天王、持国天王、多闻天王与广目天王及托塔天王各自率了七员天将,自组成一卦。 这八队大神分属乾坤坎离艮震巽兑,共是六十四位大神。 至此众神已明白,这哪里是八卦了,已是六十四卦了。 李耳吩咐完毕,众神俱已到位。 李耳一扬手,空中陡的响起一个霹雳,本已静极的天空,响声过后立时更是静极了。就连西方佛门之众此时也绝不敢有一声喧闹。 二 李耳沉声道:“众神听真。” 一霎时,众神果真把耳朵都支愣起来,知道而今李耳的话才是关键。 李耳道:“本天庭自建已来,虽历多次磨难,无不化险为夷,平安渡过。不过,所有磨难,唯有此次乃是所有难中之难。西方佛门一向佛法甚高,而今释迦牟尼也是自身不保,为怪草所困……” 众神听到此处,心中剧震,口中不由得齐声惊呼。 其实释迦牟尼被怪草所困之事,众神实是不知,南海观音虽暂掌佛门,却是谨言慎行,于释迦牟尼之事绝口不提,只言释迦牟尼正在闭关修行,是以普天之下鲜有知者,而今由李耳口中道出,众神哪有怀疑。 “……此怪草,乃万年不遇之草,而今李耳不才,便试以道家八卦之法除草去魔,还望各位仙友齐心协力……” 众神应了,李耳却道:“怪草乃当今天下至邪之物,李耳不才试以道家八卦之法除之,只是除草之时,此处方圆数百里之内阴阳之气聚合,暗流涌动,修为若是浅薄之辈只怕卷入气流之中便是一个魂飞魄散之数……” 李耳言至此处,众神之中已有数个低呼不已。 李耳顿了顿道:“既是如此,还请各位不相关大神远离此是非之地,免得一身修为为其所损,不过……若是有自恃修为高强,且又不惧者,大可在此地盘桓,不过届时危难之时李耳只怕自顾不暇,无能相顾。是以是去还是留,还请各位大神自己裁决吧!” 众神一听,心中皆道,这是非之地我等巴不得早早离开,只是天命难违,哪个还有心思在这儿看热闹,你既有此话,且又身携玉帝金旨,看热闹虽好,不过,还是保命要紧,我们走吧。 第234章 李耳言罢也只一炷香的功夫,众天兵天将早已不见踪影,当真是去如一阵风。虽然退得快,不过也是有章有法,不见丝毫乱像。 眼看着天兵已退,南海观音阵营中立时也不安静起来。从比丘及比丘尼自不必说,相互低语的便自他们始,众罗汉也是相互以目示意,虽不言语,现出来的疑虑那是无法遮掩的。只有各位身立佛位的也还安静泰然。不过也有偶尔抬头观望的。 其实也是难怪。 你想,以释迦牟尼身份,又为人尊为佛祖者,在众位西方佛门中人心目中那是佛法无边的。以他修为,虽说闭关修炼之时自我防卫之能有所下降,不过毕竟是一方掌教之辈。在许多佛门中人心中,纵是他睡着了,也是天下无双的。 谁成想,就只出了那么一种不知名的怪草儿,就把释迦牟尼给摆平了。眼前明摆着的是释迦牟尼已然为怪草所困,他们心中的佛祖却是无能力破草而出。若是他已破草而出,他又何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苦心孤诣经营的灵山被毁于一旦?这一点在这些自视甚高的佛门之中,那是个个清楚的。 还有,南海观音一向是释迦牟尼的贴身人物,她于这怪草也是束手无策。众佛纷纷出手,也是莫可奈何。可以说西方佛门自建教以来,这一次可是最蒙羞的一次,令他们蒙羞的不是别的,竟只是一种不知名的草。且这草恰就把他们最信以为至高无上的灵山给遮了,内中竟还有他们的掌教。 佛祖尚且如此,西方佛门还有何前途? 是以,这些日子以来,这个问题始终是横亘在西方佛众心中的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南海观音端坐于莲花台上,听得身后杂音不断,已知其理,她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怪草厉害,老君既如此说,各位还是自散了吧!”言毕,只管闭目打座,不再理会。 佛众见观音发话,起初尚且犹疑不定,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谁都不愿意展示自己怕了。后来还是有几个比丘自知功力相差甚远,起身走了,这一来可不要紧,众比丘、比丘婆、三千揭谛、各位罗汉、菩萨纷纷起身,一个个只管闭了口,默默的径管走路。 逃命要紧,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诸位佛爷之中,也有许多知道自己在法力上的修为相差甚远的。 你想释迦牟尼为了于下界道家之中挤出一席之地,自是运用各种手段,其中最为世人称道的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就是说无论你做下了多少恶事,有朝一日,你一旦“幡然悔悟,诚心向佛”便可立身佛位了,也就是脱道入佛。一旦身立佛位,你可便有了释迦牟尼这样一个大靠山。释迦牟尼说了,这可是我的门徒,我尚且原宥于他,哪个还要追究于他?(写到此处,自也觉好笑:这是不是颇有点租界的味道?租界是否便是灵感于此?) 是以,入佛门这种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对那些大恶特恶之辈。一旦道家掌控的世界追究起来,立时便换了道衣,换上佛装,我看看你道家哪个敢来惹我?我已非尔族类了! 是以,在诸佛之中,颇有一些沽名钓誉之辈,若是论法力,那是差得远了,甚至比不得一些比丘尼。 此时见李耳摆开了八卦阵势,知道这一场恶战将是无与伦比的。 既是看透这一点,那还不溜之乎也? 一霎时,各位佛众展开修为一溜烟儿的走了。 最后所剩的也只寥寥数个而已。 南海观音待得身后没了动静,回过头来,只见文殊、普贤两位菩萨,燃灯佛、无量佛、弥勒佛、欢喜佛、宝月光佛……等十余位佛,待看到旃檀功德佛时,南海心中一颤,心道佛祖果然慧眼,在此紧要关口,以旃檀功德佛这点修为能守于此,的确不易,不过,你功力太浅,在此地只怕不宜啊,不过,你既有此心,我也不便就说让你走,此次之战,是否果然如老君所言那般厉害,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希望不要伤了你,不过有燃灯佛在,量也不能便让你吃了亏去。 三 南海目光延展,蓦地地瞥见一人,一身装束,非僧非道,似僧似道,心中大惊,定睛再看之时,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起身便欲自莲花座上立起,那老者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南海心中明白,重又坐下,心下却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西方佛门这一系列变动也只须臾之间之事,太上老君尽皆看在眼里,他见西方佛门之众纷纷远离,心中也是不由得产生一种索漠之感,就如身在和煦的阳光中却突的吹来一阵秋凉之风不由得打了寒噤。 只是此时李耳无心他顾,李耳喝道:“八仙何在!” 八仙本已各自身列八支队列之中,听得老君召唤,忙的挺身向前至李耳面前。李耳一伸手,掌中早现出一葫芦来,倾出丹药,给每人服了一粒,此后又分别付于各人七粒,嘱咐回去之后队中每人一粒。又嘱咐各人回去之后定要在各位大神的前胸后背分别书写符彖,自是按八卦之意。其实诸人随老君多年,各项道家之法已然了然于胸,老君只一语,众人尽皆理会。 老君各人归队,却又留住吕洞宾,耳语一阵,吕洞宾听了只管点头,口中只管道:是是是。此后老君又不知给了他一样何许东西,吕洞宾面带微笑径也归队。 老君朗声道:“自当今玉帝登基万余年以来,普天之下莫不臣服,各方妖魔俱皆掩息。遂有天下万余年太平。后有释迦牟尼恳请玉帝赐此西方之上以作歇脚之所。我主慈悲,遂允其借居,至有今日佛家昌盛之势,自释迦牟尼居于此,则西牛贺洲妖孽不兴,此乃我玉帝之福,也算是此地苍生之福。奈何妖草滋生,致有天下巨变。而今此地为妖草所踞,已困释迦,又欲欺天庭,老道不才,愿携诸位以八卦之力除之。重兴太平盛世,彰显我道家无上法力……” 太上老君一翻话朗朗道来,直听得在场诸天神无不大惊失色。 天庭诸神相互以目示意,不明老君释迦牟尼寄居之语究竟是何意思。在他们心中这西方灵山是无上荣光之所,因为有了释迦牟尼西牛贺洲便成了万神景仰之地,西牛贺洲也早已是释迦牟尼所拥之地,天庭之神颇能为到西牛贺洲治理下界事务自豪不已。而今太上老君竟然说此地却是释迦牟尼寄居暂住之所,这叫他们心中何以能够接受。心中都道这老儿莫非疯了,见释迦牟尼遭难竟做起落井下石的买卖来了? 天庭诸神惊疑之下,相互以目示意,可是他们抬起头来所看到的无不是惊疑之色,心中更是迷茫,再看西方诸位菩萨、佛众竟坦然而坐,没有丝毫异动。 诸神心中惊叹:老头儿今儿个疯了,你看还是你家西方佛方,当真大度,你口中倾此狂言,人家也不与你一般见识。 实是难怪,这等陈年旧事,其中曲折,这一干儿天庭后辈又岂能知晓? 他们也是不知,那十来位菩萨与大佛其实听得也是心惊肉跳之极。这几位有的当年就参与其中之事的,如燃灯、南海、文殊、普贤。另几个大佛也是不久便为释迦牟尼度为佛的,那时释迦牟尼手下没甚人手,急欲扩充力量,故而便向天下示好,找了几个颇有悟性且道法高强之辈,或以自己佛法折服之,或以佛法相授,引得他们感恩戴德,又以佛位相许。是以这些大佛们在释迦牟尼有难之时竟不离去,那是受恩极深之故。他们中有几个可以说亲历当时之事,李耳这寄居之说于他们一些儿也不惊奇,只是这万余年来一向不曾有人敢于提起,冷不丁为李耳陡然重又揭起昔日之事,直听得也是心惊肉跳。外虽也有几个心中波澜起伏,但是这些人向来以打座为主,讲究的是喜怒不形于色,心中虽甚多疑问,也是不表现出来,是以惹得众天神反倒以为是他们实在是厉害,心胸开阔不与李耳一般见识,如此一来倒显得是李耳的不是了。 正在天庭诸神惊疑顾虎之际,李耳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八卦归位!”众神吓了一跳,忙的抖搂精神,跟随八仙腾身而起。 六十四位大神甫一登上云端,正欲各奔各位,突听得东方一片嘈杂吵闹之声,众神忙驻足观望。李耳也是一怔,原因是那声音竟是愈来愈大,其中竟夹杂有大呼“饶命”之声,心道这西方荒地向来也还算是清平,今儿个怎么竟有这等事,祸事竟一起来了? 凝目看时,却见东方旌旗招展,却是杂乱无章,不是天庭兵将又是甚么? 只见众天将急匆匆赶来,一个个汉流满面,面现惊慌,当真是狼狈不堪,不是别个,正是适才为李耳所劝,远离此荒山之地。 托塔天王李靖忙的迎了过去,一声喝道:“何事惊慌!” 早有一员天将于云中跪倒,脸却面向托塔天王:“报……报……报……”一时之间竟是口不能详言。 李靖正欲发怒,那边哪咤也已过来,哪咤熟知李靖脾气,忙的挺身向前温言道:“不要急,慢慢道来。” 那天将见了哪咤,心情一稳,方道:“报……报……疯子……疯子……” 李靖一愣,怒道:“什么疯子?” 李靖一伸手拨开哪咤,正欲再行细问,只见更多的天兵天将涌将过来,声音嘈杂之极,纵是李靖自己说出去的话自己也是听不清楚,当下李靖也不再问,抬起头向东方看去。 此时广目天王等一干天庭要神,早已向前,众天兵见了主心骨,稳下神来,还未待整好队伍,整个空中立时静下来,却是静得出奇。 第235章 由众天兵天将仓皇逃命、刹羽而归到静将下来,也只刹那间的事,足见平时也是训练有素,看到这翻情景托塔天王李靖心情方才好受一点。 不过,他知道这些天将定是遇到了极为厉害的魔头,毕竟能来此地除草的可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精干之辈。 却见远处云端处一个身影,飞将过来,却不很快,身形似是踉踉跄跄,尤如一介醉汉,口中尤自念叨着:“小婕……小婕……哈哈哈……小婕,你在哪里……小婕……小婕,你快出来见我……小婕……哈哈……我看到你了……小婕,你出来,我看见你了,你别躲着我……小婕……” 四 声音压过来,只听得就如一个破锣一般,满是金属之音,冲入耳中,颇为难受。 在场诸人心中皆是一凛:此人声音满是金戈之声,怎的如此厉害?一个个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托塔天王李靖是何等人物,成名之前走南闯北,待入了天庭之后又司看守天庭之职,天庭所有天兵天将皆为他所辖,每逢下界有厉害之妖无法除去,则往往由他挂帅征讨,可以说见的妖魔鬼怪多的去了,(奇*书*网^.^整*理*提*供)可是像这般单是听到话音已是令人心寒的妖怪却还不多。原本他见到天将如此逃窜还恼怒不已,可是远远的听到那人的声音之后,胸中怒火立时便熄了,心道不好,这个妖怪厉害! 不要说他,就是一向自负的紧的二郎神杨戬也是立时横眉立目打起精神,他身边那条哮天犬狂吠了几声,在静得出奇的空中显得颇为突勿,不过叫了几声之后,也即收口,扑愣了双耳直向前方,双目前视,不过脚下却不由得向后挪动。像这般情境可以说从来没有,哮天犬遇事向来都是朝前冲,可是今儿个却是向后拖,那是从来没有的事,若是二郎神杨戬稍家留心便不难发现,只是此时众天将神皆为远方所来之妖魔所夺,哪还有心思来看一看这条哮天犬? 在场诸神佛之中早有一人双目泪涌,一时间惊疑不定:这可能么?是他么,真的是他么?他怎么会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日光呢?月光呢?他们怎么样了?我的两个孩儿怎么样了?师父……师父……他老人家……邬家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海观音腾的一下自莲花座上立起,神情大变,口中喃喃的道:“是他?是他?是他,难道当真是他?”一时神情扭曲,颇是难看。南海观音身边诸佛见南海观音如此模样,大多心中大奇:这是怎么回事?南海今日怎会如此大失常态?莫非他认识这个人?他又是谁? 瞬间,那人已来至众神佛面前,一眼看去,那不是个疯子又是什么?全身衣服虽甚光鲜,却与体态甚是不符,袖子极短,难掩通长手臂的露出的长毛,显然这衣服也不知是自哪儿弄来的。 头发拖曳于后,虽已被他卷了几个扣儿,可依然垂下云端。不过最抢眼的倒不是他的长发,却是他的胡子,胡子也几与云齐,不过许多打着卷儿,翘上来,更甚者,面上许多地方竟也生出毛发来,俨然一个气脸人,若是悟空在此,只怕也要自愧不如,不过上空认个亲戚或是本家倒也可能。至于一脸毛发后面是怎样一张脸,倒是无人再想去看。 那人目光散乱,面前如此众多衣甲鲜亮之辈立于其前,他竟是似而不见,双目时而抬起看着远方,时而斜视,时而又低下头来,全没把众神佛放在眼里,口中只管呢喃的叫着:小婕,小婕,我的小婕,你在哪里…… 看到这副模样,众神佛心中皆道:这不是个疯子又是什么?本来提起来的那副高度敬戒之心立时去了六成,众人那颗心放下来,立时众神佛之中杂音便起,显然是较为邻近者相互攀谈起来,互相表述心态。 李耳只看了一眼,便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该来的总该会来,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道要变,只怕不是天庭所能左右了的了。心下已是另有一翻盘算,当下也不言语,要看事态发展。 此时托塔天王李靖已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何沉不住气,这般冲向前来询问,如此这般却是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疯子,实是有失身份。 好在哪咤知道事理,他见那怪物如入无人之境般的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当下把火尖枪一晃,枪尖向后,枪柄前指,清清亮亮的叫了一声:“何方大仙,且慢走。”众神见了,心中喝一声彩,皆道哪咤通情达理,在未弄清对方是何身份之前竟不以枪尖相对,足见胸怀坦荡。 可是那怪物竟是不识好歹,脚步不停,向着哪咤走将过去,口中叫道:“哈,小婕!你是小婕。小婕,你怎的变成这般模样?小婕,你不识得我了?小婕,是我呀,你看看,是我呀,你怎么连我也不识得了,小婕,你仔细看看,是我呀,你怎么会忘了我呢?小婕,你摸摸这儿,这儿还是你给咬的呢……” 那怪物口中这般说着,直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哪咤首当其冲,耳中听着他说的话,被他眼神一瞅,只见闪亮的双目之中竟全是似水柔情,自己似是要被这双目柔情包裹起来。哪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心中顿时有些慌了,一股冷气也自心底涌上来:这是什么妖怪?见了我怎生一些也不害怕,他手中没有任何东西,我倒怎么怕了他了? 哪咤正在无所举措之间,只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哪咤,你可要当心他那双手啊。”正是太上老君所发。 哪咤听了,心中更是一颤:他的手有何古怪? 众位神佛一听,齐都瞟了李耳一眼:你倒知道,他的手有何厉害之处? 此时南海观音听得李耳这一语,心中再无怀疑,登时一股愧意涌上来,双目再也控制不住,泪珠刷刷流下。 那边更有一个,双目一直是泪流不止。不是药师佛又是哪个? 哪咤得李耳提醒,立时凝神观看,只见那怪物一双手略黑,似与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这当儿,那怪物已然走近哪咤,双目直直的看着哪咤,双目中射出的异乎寻常的柔情,当真是能令冰融雪化,可是这柔情之中似又有着不同寻常的散乱和迷茫,那时眼神便会向外一挑,不过也只一霎间的事,旋又看着哪咤,反倒是对哪咤胸前的火尖枪视同不见。 哪咤咬了咬牙,一声喝道:“咄,看枪,口中说着枪柄略向左倾,意欲从其腋下伸入,然后便是一拨,如此一来,那怪物自是会给拨向一边。 哪咤算盘打的好,可是却并不如意,只见那怪物看似漫不经意的一伸右手,右臂前伸,如此一来,就似那怪物把腋下硬塞给了哪咤一般,火尖枪的枪柄便到了那怪物的腋下。 五 哪咤心中一狠,暗叫了一声:休要怪我。双臂一较力,便欲把怪物抡向一边。 谁知那怪物右臂前伸之时,小手臂与火尖枪柄只一触手爪立时外翻,已然抓住枪柄。 哪咤双臂一用力,竟是没能推动那怪物,哪咤一惊,双臂用力,口中喝了一声:“开!”可是火尖枪在那怪物右手把持之下竟是没动。 哪咤惊诧间,只听得那怪物柔声道:“小婕,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多年扔下我不管,让我一个在黑暗中渡过了那么多年,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小婕,跟我走吧,我们再也不分开……” 这一翻话既柔且腻,直把在场众人听得悚然心惊,实是想不到一个男人竟能把话说到这种柔腻的份上,且是这种众目睽睽之下。 哪咤大骇之下,面色红胀,大吼了一声道:“哪个是你的小婕!”心下却是后悔莫及,今儿个这个人算是丢得大了,想他哪咤三太子也是上界天庭极有名望的大神,只因一念之仁,一招之下竟让这个怪物把持了自己的兵器不说,且还大庭广众之如此羞辱自己。 直把个哪咤气得三昧真火烧心,双手一拉就欲把火尖枪夺回,只见火尖枪也只是略微向前晃了一下,哪咤更是恼怒,双臂又是一用力,喝了声:“撒手!” 只见那怪物把手向前一送,手一松,哪咤没想到他说松便松,且还送了一把力,登时,脚下收不住,不由得往后连退了数步。 这时托塔天王李靖压在舌边的一句话方才吐出来:“我儿小心。” 哪咤身子一回,双目瞪了李靖一眼,想说一句:“哪个不小心了?”双目一闪,却又作罢,回过头来,陡然间恶向胆边生。知道今天遇到厉害的怪物了,当下口中作诀,立时变作三头六臂,手中晃动火尖枪、乾坤圈、浑天凌,就欲扑向那怪物。 此时,那怪物却柔声道:“小婕,你不喜欢这样,我松手便是,你可不要生气……咦,小婕,你怎么变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小婕,你这个样子好难看,我不喜欢,小婕,我要你变回来,好么?小婕,你变回来吧,我求你了……” 哪咤攒足了劲就欲与这个羞辱自己的怪物拼个鱼死网破,可是听到他又如此细气柔声,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这也是一瞬间的事,牙一咬,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了:咬碎口中牙,哪咤道:“妖怪,你家三太子自出生一来还没有受过如此羞辱,好,三太子今儿个就在天下神佛面前与你好好斗上一斗,今儿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有什么兵器尽管亮出来吧。” 哪咤言罢,也不再等待,驾起风火轮,火尖枪,混天凌、乾坤圈直向那怪物身上招呼过去。 哪咤正奋力向前,耳中却突的听到两个声音,一前一后送入哪咤耳朵,一个说:“哪咤手下留情。” 第236章 声音尖细,最是漫妙无比;另一个道:“三太子手下有德。”苍老浑厚。 哪咤又羞又怒之下,又哪有心思辨别是哪个,只管把兵器挥洒开来,一心便欲置这怪物于死地。可是众神佛却看的明白听的仔细,尖细而又漫妙的正是南海观音,另一个却是远远站在一边的一个老者,看他衣着不僧不道,不知何许人也。 众人一转目的功夫,场上形势已然变了。 只见哪咤已然退在场外,面目狰狩,甚是可怖,当真是羞愤之极,三头六臂尚在,就因为三头六臂尚在,是以哪咤神情无不看得清楚。只是手中火尖枪却只剩一截,乾坤圈已然不见,浑天凌也只余下约摸两尺。 在哪咤前方三五丈处,杨戬早提着三尖两刃刀抢在哪咤前头,他纵起下落之势实是美妙,当众神转回头来之时,杨戬尚未落下。 杨戬身法虽美,只是众神佛已是无心欣赏,他们的目光早落在他处,原来已有一个更是抢在杨戬之前出手,毕竟此离哪咤最近,且又父子连心,一看哪咤不妥,立时出手,把塔抖向那怪物。 不是别人,正是托塔天王李靖。 众神看时,那怪物已然被李天王的宝塔困在其中。 李靖在哪咤与那怪物相战之时看的最是清楚。哪咤双臂一扬,扑楞楞浑天凌被他抖起来,划着一个美妙的圆弧向着那怪物裹将过去,浑天凌甫一触及那怪物身子立时改变方向,直绕将起来。 那怪物看似疯疯傻傻,可是在临阵之时竟是变化极快,他眼见浑天凌堪堪触及上身,眼看着就要把他裹于其中,他不及躲避,在电光石火之间,双臂向前猛甩,直甩向头顶,浑天凌在那怪物身上连绕了几绕,竟然无法缚住那怪物的双臂,如此一来便给那怪物留了还手之力。 哪咤双臂抖起浑天凌的同时,乾坤圈也早已出手,直击那怪物头部,同时火尖枪也已出手。 那哪咤三头六臂,绝非徒有虚名,可以说这一法身千余年来那是用熟了的,六臂配合之美可谓妙到毫巅。 不过哪咤虽常用法身以战,一般而言像这般四件拿手宝贝同时施用却极少见,此时哪咤自以为今儿这个人算是丢得大了,是以恼及成怒,羞而欲狂,恨不得立时便让这怪物魂飞魄散,方解今日之辱,是以一出手便是诸般宝贝齐齐招呼。 任谁看了这翻阵势,定然以为那怪物此翻定是难逃此劫。当托塔天王李靖见那怪物已为浑天凌所缚之时,心中立时涌起一阵莫名激动,知道哪咤要见功效。 可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似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怪物高高仰起的双臂在头前只一挫,就如两个铁棍猛然交触滑过,两小臂交错处竟闪过丝丝火星,同时眼前一亮,只见一只手臂发出白光,另一只手臂发出黑光,白光之手,向着乾坤圈只一抓,抓的那个寸,愣是把它抓在手中,黑光之手也绝不懈怠,抖手之间错过枪头,上身略一摆动已然让过枪尖,愣是握紧了火尖枪的枪杆。 六 这一系列变化当真是快,若是修为差得一点,那也是看不清楚的,不过好在,托塔天王李靖离的相当近,且修为本就不弱,这一点看的还是很清楚的。 如此一来只把个托塔天王李靖吓得手一抖。 可是更令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紧接着就发生了。 只见那火尖枪与乾坤圈突的化作一团雾,就此弥漫于空中。 那怪紧接着双臂向下一划只向着浑天凌只一兜,浑天凌的立时也成了一团烟雾。 当浑天凌化成一团烟雾之时,托塔天王李靖那一抖尚未抖完,好个李靖,当真不是徒具虚名,他反应当真是快,借助他右手一抖之力,手中黄金宝塔已然抖向那怪物,把那个怪物罩个正着。 而此时的二郎神杨戬已然跃将过来,同时那些齐齐向后转首寻找说话声音来源的众位神佛方才把转过的头转回来。 而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就只能是杨戬的那精彩的一跳和托塔天王李靖的黄金塔了,那怪物却是不见,显然已然被罩于塔中了。 可是他们同时对手中只持着半拉火尖枪柄的哪咤颇为疑问:咦,哪咤!他傻站着干吗呢? 心中疑问方起未消之时,陡见黄金塔上散发出团团烟雾,耳中听得托塔天王李靖吼了一声:“不好,怪物厉害。”然后就此向后就是一跳,远离那怪物,只一绕,绕开杨戬,相当于把个杨戬直接推到了最前方。同时李靖一伸手,早已抓住了早已目瞪口呆的哪咤的手臂,把他向后连拖了几拖,方才停住了脚步。 李靖行动虽快,可是还未等他站稳身形,黄金塔已然不见,只能见到烟雾凫凫的散向空中,烟雾中那怪物的身形渐渐的清晰起来。 此时众神佛又是齐声惊呼起来,天庭各位大神齐齐的又都向后退了退。南海身后的各位菩萨和大佛们此时也具皆沉不住气了,刷刷的立起身来,面现惊愕之色,同时口中嘘声立出。只差脚步向后退了——不能再退了,再退这佛就从莲花台上下来了。 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一座黄金宝塔就这么变成了一团烟雾,这怪物究竟是何来历,竟有如此本事? 在大多数神佛眼里,他们只见到了托塔天王李靖的黄金宝塔灰飞烟灭的样子,却没见到哪咤兵器被毁时所那副惨样,若是能看到,不知又是何想法? 杨戬面对怪物,心中极不是滋味,哪咤战败那一幕他可全都瞅在眼里,否则,他又何能跳将过来意欲伸手相助。哪咤与杨戬的交情一向不错,两个在天界的名字一个不比一个弱,眼见着哪咤战败,杨戬跳将出来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本能性的兄弟相助,可是跳出来身子未及落下的时候,已然心中有些后悔了?我能比哪咤强多少?我就是他的对手么,我以何法破他?一连几个疑问早已在自己心中连串问起。 未及有答案,托塔天王李靖的黄金塔已然烟雾散了,此时的杨戬当真是骑虎难下。 不过,杨戬可不像哪咤那般鲁莽,眼珠一转,已是计上心头。 杨戬立稳了脚步,一声喝道:“吠,何方妖怪,报上名来,二爷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杨戬这一声喝,意欲在气势上占据先机,另外也是拖延时间,寻找破敌之策。 那怪物愣了愣道:“小婕,你变了,你何时修得这般厉害功夫……不对,你又不是小婕了,你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小婕,你学会几种变化了说给我听听……” 杨戬听他如此言语,已知此怪物心智不全,心中便有了计较。 杨戬温言道:“妖怪,二爷我会七十三般变化,你若是想看一看,我倒可以变给你看一看,不过,你先得告诉我,你什么名字,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好不好?” 那怪物道:“这才是我的小婕,我的小婕不会凶巴巴的,凶巴巴的样子我不喜欢。小婕,这么些年,我时时的想着你,记着你,你怎么会把我忘了呢?我是你的菲玉佛呀,你好好想想……” 此语一出,众神佛一片哗然,菲玉佛是个什么佛? 尤其是天庭大神俱都把目光集向南海观音一干佛门教众。 南海观音面色惨淡,此时再无疑问,这怪物自己尚且说自己是菲玉佛,这还有何疑问。南海观音瞥了一眼太上老君,只见他面上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面带微笑,却是看着远方,。南海知李耳早已窥破其中玄机,只是不言。要打破这僵局,看来只有自己出面了,当下南海观音缓缓自莲台上步下,这莲台也是不要的了,众神见了,心中纳罕,不知南海观音要做什么。 有眼光好使的,早已看出南海观音心绪不宁,已失去了往日雍容雅贵之态,且目光呆直,只看着菲玉佛的方向,心下大奇,暗道原来南海观音竟识得这个怪物,不过南海为何如此这般模样,不知南海与这怪物究竟有何关联……管她呢,只要有关联就好,叙叙旧情,那时不需动手。 也有诸多大神不时的瞅瞅李耳,对李耳颇为不屑,心道,你这老头儿依着你师父的威名得了个太清的名头,还说要来除什么怪草,而今见了这个怪物却是无能为力袖手旁观,看来你的本事也是有限的紧哪,我呸,还说什么扬我道家无上威名,我道家的名声都毁在你们这帮糟老头子手上了…… 众神见太上老君如此神态,心中颇为不满,不过也只能心中这般翻江倒海的怨恨吧。 那边杨戬对那怪物道:“菲玉佛?这个名字么,我不曾……噢,我知道了。”杨戬使了个心计,立时又道:“不过我知道的菲玉佛是非常英俊的,你这般模样哪里是菲玉佛,不是,不是。” 那怪物却笑起来:“小婕,你真是我的小婕,你记起我来啦,是啊,你当年整日里夸我英俊不凡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做玉帝呢,只有天底下最最英俊的人才佩做玉帝,你说是不是小婕?” 天庭大神以及西方佛众一听,心中更是大震:“菲玉佛?玉帝?这怪物当真是大逆不道,竟然声称自己是玉帝,这还了得?” 七 杨戬听了,再也忍不住,怒道:“什么玉帝,就你这样的也佩做玉帝?你这妖怪当真大胆,罪不可恕!待我取你项上之头。” 说罢摆出三尖两刃刀便搂头便劈。 那怪物嘿然笑道:“小婕,你好本事俊了啊。”一言未毕,只一闪,右臂伸处,又是一阵白光闪光,三尖两刃刀登时雾化。杨戬身在其中这才当真领教了怪物的厉害,当即就是一个滚,变作一头白额大虫来,摇头来咬怪物之手。 第237章 那怪物竟是不惧,只把左手伸将过来,却是通臂发黑,要让那虎来咬,杨戬心中一凛,眼看着手要入虎口之中,心中不由和暗暗叫苦,看他那样子竟是一丝儿不惧,想起三尖两刃刀、托塔天王李靖的黄金宝塔以及哪咤的诸般宝贝的下场,心中实是胆寒,自己这一咬下去之后,后果如何那是显而易见的,自己这般鲁莽,若当真弄得个魂飞魄散,那可当真是不值得。 杨戬何等机灵,就在那怪物左手已是伸入虎口的瞬间,杨戬硬生生地猛的把身子向后一挫,好歹离那乌黑的手臂远了数尺之遥,于云端又是一滚,立时化作一只健鹰,展翅便飞。谁知怪物叫道:“好玩,好玩,小婕莫走。”只见他手臂陡然向前便伸,立时长出数丈,向着老鹰追去,堪堪触及羽毛,把个杨戬吓得急化作一阵风,卷着白云,一下不见。 饶是如此,杨戬也只觉得后尾椎上那份灼热几乎让自己叫出声来,这一下当真把个杨戬吓得亡魂皆冒,实是搞不透为何就会钻出这样一个怪物,可是以自己如此身份,什么阵仗不曾见过?什么样的妖怪不曾会过?可以自己的见解竟然连人家用的是佛法还是道法都不知道,这个人本就丢得大了,且又是在道佛两家精英皆在的情形之下,当真是羞煞人也。 二郎杨戬脱出怪物掌控之后,化回原形,看看左手是空的,看看右手也是空的,想想三尖两刃刀消失的瞬间,怎么也搞不明白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法术,怎么就会让这样一件非凡的宝贝于眨眼间化作云雾。这柄三尖两刃刀可是随着杨戬一生了的神铁利器哪? 哮天犬早嗅得杨戬气味引着梅山兄弟过来与杨戬相汇,众神见梅山兄弟有行动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立时便发觉了杨戬。杨戬见众神注视,更是恼羞成怒,眼皮一翻看了看了梅山兄弟几眼,心中气这几个家伙实是不识时务,竟在这个当口来与自己相聚,惹得众神观看,可人家一翻好心意,自己又不能出言相怪,当下只有咬紧牙关,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那怪物见杨戬化阵风不见,也急收了手臂,立时缩回原样,同时急叫道:“小婕,小婕,你在哪里,不好玩,我看不见你了,你在哪里,你出来啊……” 如此一来,天庭众神更是寒心不已,哪咤与杨戬在天庭之中那是何地位啊?尤其是二郎神杨戬受封于灌江口,那可是独当一面天庭中罕见的大神啊,虽说受封沾着玉帝的少许光彩,可毕竟是真才实学,那可是用真本事打出来。可他两个竟然在这怪物面前一招也接不下,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南海弃了莲座,缓步前行,众神见了,心下登时大喜,道家中成了名的人物不行,可人家西方佛家可还不曾出手,佛法无边,定打得那怪物痛哭流涕不可,天庭大神一个个面上甚是欢愉,不由得相顾而笑。 可是见到南海观音面容紧绷,双目直呆呆的只管看着那怪物愣愣的向前走,心下不由得又是一紧:南海观音也没有把握收那怪物啊? 南海观音缓步行至怪物面前数尺停了脚步,怪物正自焦急,口中乱喊着小婕,见南海走来,立时住了口,此时天空之上一片静寂。 那怪物半合了口,瞪大了双目,喜上眉稍,却不作声,他们两个这般静静的对视了片刻,天庭众神也看得有此发呆,心道南海观音难道要用慈爱的目光打动这怪物不成? 众神正自胡乱思量,只听得那怪物口中喃喃的道:“小婕,小婕,这才是我的小婕,你真的回来了……”声音柔和温厚,全不见此前金戈之声。 众神听了自是大喜,心中皆道观音温柔媚术实是厉害之极,只这两眼的功夫就让怪物拜服,只听听那声音就知道那怪物已是投降了的。 众神正自狂喜,陡见那怪物向前踏了几步,缓缓抬起右手,径向南海面上摸来,白煞煞的右手甚是刺眼,众神正自低呼之时,却见那怪物白煞煞的手臂突的白光骤消。南海竟也是不闪不避。怪物右手在南海面上连摸几下,此后又在南海观音的秀发之上抚了几抚,面上尽现柔情蜜意。 众天神见了,心下叹服,心中暗赞:“也只有南海观音有这种大慈大悲心肠,面对如此肮脏的怪物竟能舍洁净之身而不避,西方佛家有如此人物也是我道家福份啊。” 一时间,众天神只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了无上荣光,能为自己来此西方灵山之地为佛门效上一把力而荣幸之至。把李耳此前的要把道家之术发扬光大的说法早就抛至九霄之外了。 “清风徐徐兮涤面,金光灼灼兮耀身;云海茫茫兮无涯,天伦融融兮其乐……” 众神面对南海观音与怪物的这般对恃之下的诡异而又静谧的气氛之中,陡的传来一阵苍老的歌声,把众天神的意淫之情击得个粉碎,众神颇为不满,循着声音看时,发歌者正是李耳,只见李耳面背诸神,遥看远方|qi|shu|wang|,手执拂尘,风中一袭道袍飘飘,甚是飘逸俊雅。 可是而今一向甚为人喜的太上老君,今儿个却是分外的惹人烦,众神见是李耳,以为他是故弄玄虚,对他颇为不屑一顾,心道你懂个什么,还天伦融融兮其乐,老头,你还是算了吧。当下他们只看了李耳一眼,便即回头。心中却满是不屑。 八 可是回过头来之时,众神心中又是一颤,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南海面向怪物竟是双膝跪于云端之上。 如此一来哗声顿时四起,就是西方佛众也是惊呼之声不断,再没有一个似模似样的端坐于莲花台上。那份特有的冷静和矜持一扫而光。天庭众神更是左右顾盼,相互询问。 这南海观音向来拜过谁?在她心目中也就是释迦牟尼是第一位的,也还将就拜上一拜,不过那也是他们佛门之事,释迦牟尼向来也是罕于至天庭一座,当年若不是孙悟空大闹天宫无人管得他住,无奈之下玉帝方才着人去请,其它时光,释迦牟尼其实就是想要到天庭都难。张初九也不是一个傻得透顶的家伙,他也不想让释迦牟尼便抢了风头去,是以与释迦牟尼的约定之中就明确的限定了释迦牟尼的行踪止限于西方灵山。若无特殊情形,也是不能来往于天庭的。是以,就是南海观音拜释迦牟尼也是天庭众神所想像的想当然而已。 南海观音平日里来天庭多些,见了玉帝,也只是双手合拾而已,下拜那是没有的。再加上南海观音也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且她在南海一向本份,张初九也就懒得约束于好,再者说了,王母娘娘在天庭之上可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以她的身份,哪个敢与她比肩?是以,寂寞之下,王母也就时常招南海来坐一坐,张初九又岂敢说一个不字? 有此等原因,在天庭众神心目中南海观音的地位那实是不下于王母的,故而见了她都是拜她,又哪里见过她拜别个? 可是如今倒好,不但见南海观音参拜,且所拜的又是一个拉力邋遢的妖怪,心中实不是滋味…… 众生正在喧哗之时,却见那妖怪缓缓蹲下身来,与南海面对着面。南海却只一拜一拜又一拜的拜倒,一连十余拜。众神叩见玉帝之时最多原也只九拜,而南海却拜了十余拜,空中顿时弥漫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众生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皆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们两个。 那妖怪道:“小婕,小婕,你还在怪我不成?” 南海道:“父王明鉴,我不是母后,我是南海啊。” 那妖怪喃喃的道:“南海?你不是小婕?你是南海?不是,不是,你不是南海,你是我的小婕,你骗我,你是我的小婕,你骗我,你骗我……” 那妖怪连说了几个你骗我,语气中似乎要生起气来。 南海道:“父王,我没说谎,我真的是南海,你忘了,当年,是你把我封为南海公主?” 那妖怪拍了拍头,又仔细看了看南海,又拍了拍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抬起头来,望了望上方,慢慢的道:“南海?南海?不错,我是有个女儿,我封她在南海做事……不对,不对,还是不对,你还是骗我,南海穿的不是这样的衣裳,她是我的乖女儿,你说你不是小婕,你怎么和我的小婕穿着一样的衣裳,嘿嘿,你骗我,你就是小婕,小婕,你这又何苦呢,你为什么还要记恨我?你为什么处处躲着我?你说,你说,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说着那妖怪站起身来。南海观音急道:“父王,我就是南海啊,因为母后太漂亮了,我喜欢她,是以我总是处处模仿她啊……” 那妖怪看了看南海,慢慢的道:“你说你不是小婕,你告诉我,我的小婕在哪里,我的小婕在哪里,快说,再不说我便杀了你……” 那妖怪说着,面上便狰狞起来,目光凶恨恨的,直盯着南海观音,有立时便下杀手的打算。 南海抬起头来:“父王,我知道母后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她。”说着便从云端立起身子来。 那妖怪听了双眉顿舒,笑起来,颇有点傻傻的味道:“你知道,我的乖女儿,你知道我的小婕在哪里,好,好,好,我不杀你,你带我去吧,这就走……” 天庭诸神及西方佛众听他两个如此一句一句的聊着,都觉得莫名所以,南海怎么称这妖怪为父王?还有什么母后?这是一个什么王?怎么从未听说过?南海观音原来是南海公主?怎么可能啊? 在场众生之中能知当年事的也知了了几个,时隔万余年,且张初九与释迦牟尼等刻意要让这段事情沉寂下来,是以这些芸芸生灵,虽自命不凡,可又哪里能够知道得这许多事? 第238章 南海正欲带着那妖怪离开此地,只听得一声大笑:“菲玉佛慢走,可还识得我否?” 一袭道袍翩然越众而出,众神佛看时,正是李耳。 那妖听得呼喊,待得见了李耳,双眉微锁,看了看天,看了看李耳,突的喝道:“大胆,你是哪个,怎么如此面熟,见了我为何不拜?” 李耳左手拂尘一展,笑道:“菲玉佛,事隔万余年,还是这般脾气秉性,一身霸气不减当年,果然不愧一代玉帝,佩服,佩服。李耳有礼了。”言罢,右掌于胸口一立,算是见礼了。 李耳此语一出,众神佛又是一片哗然:“玉帝?菲玉佛?这个妖怪当真便叫菲玉佛?” 那妖傲然道:“既知我的厉害,我菲玉佛便饶你不死,你便随了我吧,待我找到小婕,那时重建天庭,便封你一个大大的官做。” 李耳仰面一声大笑:“封我一个大大的官做?好啊,不过,你要先打赢我,看你值不值得我相随。” 菲玉佛怒道:“普天之下没有人是我对手,你先报个名来,我阴阳手下可不留活口。” 李耳笑道:“不忙,不忙,菲玉佛,我今儿个不想与你打架,我只想与你打一个赌。” 菲玉佛怒道:“你是什么人,也佩与我打赌,你要不打便走吧,我今儿个心情好,便饶了你,我要找我的小婕去了。”说罢便转身向着南海观音,伸手欲抓,显然急着欲要离去。 九 李耳见了,怎肯轻易放他走了,当下一声轻啸,众神佛只觉得耳鼓为之一震,就觉得有一面巨鼓突的在耳边敲响,这才知道这老头果是不凡。 听了这一声呼啸,菲玉佛似是受到了震撼,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顿了顿,方才转过身来:“你究竟是哪一个,果然有些本事。” 李耳道:“菲玉佛果然健忘,不过也是难怪,我李耳本是一介卑贱之身,虽则当年我们两个也曾谋过一面,又岂能期望一代玉帝记得名姓?” “李耳?李耳?”菲玉佛仰头向天,苦苦思索。 李耳见菲玉佛有时极为糊涂,有时又似极为清醒,知道这菲玉佛心思有些乱,心力才智绝不曾恢复有当年六成,运用道法潜心观察,已然明白,原来这菲玉佛却还缺着一个命魂,无怪如此。只是一时还不明白,天魂本就在东方,七魄于地府,而地魂深锁于西方极乐世界,其中倒底是何因由便让这三者汇于一处,方始得菲玉佛不偏不巧的在这个紧要当口现身。 菲玉佛慢慢的蹲下身来,双手放在头,不时的转来转去,口中呢喃之声不断:“李耳?李耳?李耳?”面色有时极为痛苦,有时极为迷茫。 李耳见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知道缺了命魂的菲玉佛现在还不足以构成威胁,只是不清楚他的阴阳手在这万余年的囚禁之中是否有新突破,单从他毁坏哪咤与杨戬的兵器来看,似乎并不比当年差多少,不过这菲玉佛的命魂还不曾归身,若是归身呢?自己是不是便有绝对的把握反制于他? 李耳笑道:“菲玉佛,何必如此苦费心思,我李耳乃一介草民,原不入法眼。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想你一定想见上一见。” 菲玉佛慢慢起身,茫然道:“什么东西?” 李耳笑道:“你可还曾记得翻天草?” 菲玉佛嗫嚅道:“翻天草?翻天草?”突然竟变得愤怒起来,直瞪着李耳:“翻天草在哪里,翻天草在哪里,带我去,我要杀了翻天草,可恶的翻天草,我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菲玉佛咬牙切齿,双手紧握,双臂立时一黑一白,一副当即就要发作的模样。 众神佛听得李耳道出翻天草的名字,本有些疑惑,旋转即一想便明白了:原来困了西方灵山的这怪草便叫翻天草!李耳是想借这怪物的什么什么手来试一试,果然是个好办法,托塔天王李靖的宝塔都被那个什么手化成了烟雾,那个翻天草虽然刀枪不入,可是碰到那个什么手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此时众神佛心中不由得又惊又喜,深为李耳欢呼。 李耳见菲玉佛如此神情,知道他实是对翻天草深恶痛绝,当年若不是翻天草的因果,这天庭只怕还是他的,你叫他如何不恨。 李耳当下哈哈一笑道:“菲玉佛,你看一看哪里,可不是翻天草?”说着李耳随手一指。然后叫道:“跟我来。”腾身向前。 菲玉佛也不怠慢,紧紧趋云跟上。 转瞬间便见翻天草,枝叶早已深入云端,在那随风飘摆。 菲玉佛立于云端,呆呆的看着翻天草,一时间不言不语,面容竟是颇为复杂。这与适才听到翻天草时的模样竟是大相径庭。李耳见菲玉佛模样也似有些吃惊,以他想来,就凭着他适才模样,当见到翻天草时定会愤然前冲,非以他的阴阳手把翻天草斩草除根不可。 李耳缓了缓神笑道:“菲玉佛,这翻天草也才现身不久,当年自你失手之后这翻天草也就此绝迹,想不到啊,这翻天草初现,你便现身,看来这翻天草这一生一世是要与你为敌了,你若欲重登玉帝之位,必先除了此草,那时立威天下,岂不妙哉?” 菲玉佛瞥了李耳一眼,双目尽赤,寒光闪闪,直让李耳心头一颤:好厉害的目光,所谓困兽尤烈,果然不假。这可是一头困了万余年的猛兽啊。既是如此,你就快快动手好了,老道可要等不及了。 此时身后已有数名神佛跟过来,当先的一个是南海观音,南海面色颇有凄凉之色,另有一个伴其身侧,一身装束不僧不道,正是药师佛曲傲风,面容肃然,见李耳看他,他也只略微点了点头。 李耳见了心头不由得一怔,心道这菲玉佛心神不全,我如此这般耍他,倒有些对不住这老倌儿,毕竟算将起来,菲玉佛也还是这老倌儿的师祖,当年他两个虽不曾好好晤上晤,可这师承之德还是有的。 想到这儿,李耳拂尘一摆,张口便欲劝一劝菲玉佛不要妄动。 可是就在此时,只见菲玉佛向前踏了一步,左手伸出,向着一个伸展极长的枝条抓去,左臂黑亮,出手便是阴阳手。 李耳见了,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心道既是如此,且让你一展身手便了。 菲玉佛趋身前行,身法快捷之极,左手已然搭上枝条。 菲玉佛身形快,那翻天草也是不慢,菲玉佛手臂甫一触及枝条,周围枝条立时圈转,便欲束缚菲玉佛于内,那时慢慢修理于他。 哪知菲玉佛早有准备,左手握紧枝条不放,已是硬生生的把那枝条拉断,同时右臂一圈,划了一个弧形,在菲玉佛右臂白光之下,凡触及之处,无不立时消融,就如一根根冰条于瞬间遇到烈火立时便融了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菲玉佛左手向后一甩,手中半截翻天草枝条向后掷来,竟似长了眼睛一般,直向着李耳飞来。同时菲玉佛身子倒蹿,一个急退,已然离开翻天草的地盘,达安全境地。 李耳正欲看一出好戏,要看菲玉佛与这翻天草斗个你死我活,正在为菲玉佛这一连串的动作所惊之时,想不到菲玉佛竟会在此时以翻天草枝条向自己反掷,好个李耳眼见枝条将要及身,左手拂尘前兜,千丝齐发,正与翻天草迎个正着。 十 李耳明白这拂尘正是这翻天草的克星,只要为拂尘之丝所缠上,自己只要顺势一带便把这力给卸了。 李耳如此想,也是如此做的,左手就那么向后一转,便欲把翻天草枝条甩向自己左后方,李耳同时右手袍袖向自己身前一抖,使的却是个缓字诀,目的便是防菲玉佛此时袭来,因为此时自己双眼都在那翻天草上,来不及看那菲玉佛。 也是李耳身经数战,经验老到,这一着倒是使对了。脸尚未转过来,已然觉得面前一黑,菲玉佛已然欺到眼前,左手急伸,黑光一闪,已是握住了李耳的袍袖。 好个李耳临乱不急,口中急念真言,同时左手拂尘前指,却是一个攻的势子。蓦地里被抓道袍刷的射出万道金光,接连听到几声惊呼,李耳只觉右手袍袖一松,情知菲玉佛已然缩手。李耳一个侧身,身子急转,忙离开原地。 定睛看时,菲玉佛与他已是相距数丈之遥。面现惊疑之色,正自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李耳的道袍。李耳见他瞧自己,也忙的拢了右手袖子,大略的看了两眼,却是安然无恙。李耳心中大喜之至,知道自己这一件八卦衣完全敌得住菲玉佛的阴阳手。 李耳万余年前曾与菲玉佛有一战,那一战李耳虽不曾输,可是却近不得菲玉佛的身子,也只能靠周身宝贝与他周旋,虽说是个不输不赢的局面,可是李耳知道若是那般打法,自己只怕迟早要输,阴阳手太过厉害,一个不小心被他抓着了,立时便魂飞魄散,而自己却没有制他之法。 后来好歹自邬家兄弟合围翻天草之战中悟出八卦之法,这些年来也可说无八卦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毕竟菲玉佛的阴阳手已然失传,且菲玉佛被困,便不知自己这八卦是否便敌得了阴阳手,而今以菲玉佛一抓之力竟损不得道袍一丝一毫,这如何能叫李耳不喜上眉稍? 这一身八卦道袍其实也无特别之处,也不过就是一件真丝所织衣物,寻常刀剑即可损之。此衣物以天宫雪蚕所吐之丝为线,由宫中织女玉梭织就。天宫雪蚕本是天宫寻常之物,每年由织女收集织就之后由玉帝或是王母赏赐给天下仙众,是以天庭之中凡是有点儿名望的大神小仙的,这种衣着那是无不具备的。 第239章 既是寻常之物,且寻常刀剑即可损之,便无往而不摧的阴阳手却损不了李耳的一只袍袖,这只能说是李耳附于这件道袍上的八卦起了作用。当李耳口念符咒之时,八卦阴阳相辅相生,立时便有密集的阴阳气锁住李耳全身。而这阴阳手最厉害之处便是能化万物为阴阳气,而此时阴阳手面对的八卦本身就是阴阳气的化身,在符咒之下,本就已是源源不断的阴阳气,你又能把它如何? 是以,李耳见菲玉佛一抓之下竟损不得袍袖丝毫,便知道自己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菲玉佛在自己面前也就只有挨打的份了,这万余年的萦绕在自己心中的一个颇天大难题就此解决,这份喜悦便不是言语所能描述的了。 当下李耳虽是招架得有些狼狈,可是悟明白了这节之后,立是时仰天一阵狂笑,前仰后合,尤如急风骤雨中的柔韧的花枝,那声音响彻天界。 李耳如此失态也还不曾有过,南海观音见了,心中纳罕之极,曲傲风见了,暗皱眉头:这老倌儿今儿个为何这般狂放? 却见那菲玉佛冷静之至,双目如狼,恨恨的看了看李耳,然后双腿盘膝于云端,身子略前倾,右手支颐,望着李耳,双目闪烁,眉头微锁,似是在思索什么。 待得李耳收了笑,静将下来,那菲玉佛之才把手一指,厉声喝道:“我道你是哪个,当年夺我天庭的便有你一份是不是?” 李耳微然一惊,心道这菲玉佛这会儿怎么清醒了? 不待李耳回答,菲玉佛又道:“李耳,你果然好本事,你我当年一战,我虽不曾赢你,不过你却绝赢不了我。” 李耳听了心中佩服,情知这菲玉佛此时是个全醒的身子,对昔年之事已然记起,当下便道:“恭喜菲玉佛得回真身。” 谁知菲玉佛摇了摇头:“李耳,你出言不实,是我要恭喜你才对。” 李耳一愣道:“李耳不才,不知有何恭喜之处?” 菲玉佛又摇了摇头:“李耳,你出言太虚,你适才所笑何事,那便是我要恭喜你之处。” 李耳听了更是佩服,心道能为一代玉帝,果是有过人之处,虽说尚缺得个命魂不得归身,可是竟能于清醒的瞬间看透其中诸般事那,寻常之辈绝难做到。 李耳心中想着口中便道:“菲玉佛慧眼,竟知李耳所想。此事果然值得一贺。” 他两个如此说着,南海观音与曲傲风本还如入迷雾,但慢慢也就明白他两个所言何事。 菲玉佛道:“李耳,你果是天下奇才一个,当年能与我战成平手,而今又有敌我阴阳手之法,果然坐得这天下玉帝之位,对你这个玉帝,我是心服口服,只要有你在,这天庭玉帝之位我是再也不想了,你尽管放心做你的玉帝好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李耳道:“菲玉佛,你错了。” 菲玉佛道:“我错在何处?” 李耳道:“自你之后,这天庭玉帝之位却不是李耳坐了的。” 菲玉佛奇道:“以你之才,你若坐不得玉帝之位哪个又坐得?难道还有哪个比你还在厉害不成?” 李耳笑道:“此人自然较李耳厉害得多。” 菲玉佛道:“是哪一个,我怎么不知,到底是哪一个后辈英杰?” 李耳笑道:“此一个倒是菲玉佛识得的,不止识得,且是再熟悉不过的?” 菲玉佛更奇,抬起头来想了想道:“你可莫说是张初九吧?” 李耳怡然大乐:“果然是一代高人,竟有这般有眼力。” 谁知菲玉佛摇了摇头道:“李耳,休要损我,我若当真有眼力,当年便早杀了他了。他又如何坐得当今之位。” 李耳听了,心道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菲玉佛又道:“不过,我倒有一事不明。还盼指教。” 十一 李耳笑道:“但请直说,指教倒谈不上,我若知道讲与你听便是。” 菲玉佛道:“如此甚好。想那张初九在我手下虽曾执掌得些天兵天将,可是以他本事要做得玉帝之位却不能够,以我算来,他绝不是你的对手……” 言及此处,菲玉佛闭口不语,那话中之意自是明显不过:他不是你对手,又为何坐得玉帝之位? 李耳心道问的好,这张初九甭说不是我的对手,这天庭之上,苦论修为能胜得了他的,只怕不止千儿八百个,不过这话可不能这样说。 李耳微一沉吟道:“菲玉佛,其实要坐这玉帝之位也非全凭功力修为而定。” 菲玉佛奇道:“不以修为而论,那又以何而论?” 李耳道:“一个‘德’字,德高者坐天下。” 菲玉佛听了,立起身来哈哈而笑:“德?德是个什么东西?我呸,德高者坐天下,你唬谁来?” 李耳为这菲玉佛一斥,面上登时便现绯红。 以他于天庭威望和修为,哪个敢对他如此?曾天之下也只这菲玉佛一个而已。 李耳怒火登时升上来,便欲发作。 却见菲玉佛在云端里打了个滚,不断狂笑,口中叫着:“德,德,德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要德,我要小婕,我要小婕,我不要德,我要小婕,我要小婕……”边叫着边腾云远去。 李耳一时怔住了。 曲傲风也不言语,尾随着菲玉佛而去。 南海观音看看李耳,看看正在疯长的翻天草,又看看远去的菲玉佛,一时手足无措。 李耳稳了一下心神道:“大士,菲玉佛要找小婕,小婕是谁,你是知道的。” 南海观音道:“这……这……” 李耳明白她心意,当下便道:“该来的会来,菲玉佛困了万余年,我观他独缺命魂,是以时疯时明,万余年了啊……”李耳拖长了音。 南海观音似有所悟,当下点了点头道:“那,这里……?” 李耳叹了口气道:“你留于此地也是无用,一切交给我吧。” 南海道了声:“阿弥陀佛。”算是道谢,旋即向着菲玉佛的方向追去。 李耳呆呆的着南海观音远去,出了一会子神,虽已有破解菲玉佛阴阳手之道,而今却高兴不起来。 沉静下来,李耳这才发觉指尘与往昔已有不同,只觉得甸甸的沉,这才醒过神来,感情适才那一甩之力并没有将翻天草甩掉。想来是拂尘之丝缠住了翻天草。 李耳左手抬起拂尘便欲把翻天草枝叶取下,谁知不取尤可,一取之下又让李耳略吃了一惊,竟是撕扯不动。李耳又是一用力,只扯得尘丝绺绺随着草枝而起,还是取之不动。 李耳这才端详起来,看毕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这哪里是丝缠着草了,明明是草生在丝上面。 那草枝就如生了根,牢牢吸附在尘丝之上,已经有数绺尘丝缩短了一半,而且眼见着被吸附的尘丝正在缩短,那枝叶却在疯长延伸。 李耳叹了口气,脱了道袍,把拂尘置其上,口中作诀,借用道袍八卦之力,眼见着草枝化作烟雾散于云中。 李耳更不迟疑,俯身拾起拂尘,本是好端端的一个,就这一会的功夫已然被毁不成模样,便随手弃置了,披了道袍,转身便欲去寻找天庭众神安排除草事宜。 一个转身,李耳立时骇了一跳,同时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原来不知何时身后竟然站了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立在哪儿,静静的就如一棵树,李耳转身的功夫,险些便撞在这树上。是以,李耳立时收住了却,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数步。此人何时站到身自己浑然不知。 只见此人面色略微有些黝黑,算不上英俊也算不得丑陋,身上却是佛装打扮。李耳心中暗暗纳罕,心道这是何方高人,竟能这般无声无息来到我身边,怎的此前未曾见过? 那人见李耳如此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 李耳听那声笑将起来,突的在心中打了个斛突: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怪哉,莫非是个法身?当下忙的暗运法力,细察之下,却不见有变形的痕迹。 那人见李耳一副又惊又疑的模样,笑的更是开心:“老倌儿,可还识得我否?” 李耳吸口气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恕李耳眼拙,不过,李耳却听得这声音颇为熟捻,还请赐教。” 那人听了,笑道:“老倌儿,什么赐教不赐教的,都是老熟人了,还客气什么。” 李耳听他如此一说,略一凝视,又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再仔细看来,还是不识。李耳暗道你说什么老熟人,我老道难道当真糊涂到这个份上不成? 李耳蓦地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李耳敛起精神,一声厉喝:“何方妖邪,竟在此作祟?速速闪开,莫要挡我去路,否则立时便让你烟消云散。” 原来李耳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万年不见踪迹的翻天草突的出现,且困了释迦牟尼,后来药师佛出现以及再后来菲玉佛天魂、地魂、七魄合而为一,菲玉佛复现且又如此胡闹了一阵把南海观音引走……这一切似乎是一个大大的阴谋,若说是巧合实是有些牵强,莫非当真有人在后操纵? 那么此人又是谁? 是药师佛? 十二 可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当年除翻天草时他似乎也在场,若是那时便取了种子以法术相炼然后此时投放出来,也不是没可能啊。还有,他东方一脉佛与西方一脉佛本就有着泼天大的仇恨,若不是西方佛门六大高人合力唱出向天歌,菲玉佛又缘何能够失去天庭,方惹得他这一脉远避东方那等苦寒之地万年有余? 第240章 如此看来,定是那曲傲风先是欲以翻天草制造一些混乱,同时试一试释迦牟尼在缺了阿弥陀佛的情况下是否能够除了翻天草,不想此时释迦牟尼闭关,仅是一个南海观音执掌门户,释迦牟尼便为他所乘……后来……后来,他竟然跑至兜率宫中,说什么数千年未到我这娑婆世界之中,故而先来看一看……这一切莫非都是鬼话?此人定是药师佛的帮手,药师佛故意于人前做出这个样子来,看似他与此事无关,却暗中指派人手相阻拦…… 这一切在李耳脑中只一闪,立时便大声喝叱起来。 谁知那人听了李耳喝叱之声,果然停下笑声,憨声憨气的道:“太上老君,你果然不识得我?” 李耳听此人一张口便呼他太上老君,且声音果是有此熟,心下便软落下来,可是看了看那副模样,似是见过,只是若仔细看一看,又是那等陌生。 李耳略略低了低声音道:“你究是何人,速速报来,我还有急事,若当真是故人,他日再行盘桓,李耳失礼了。” 那人见李耳如此,立时嚷嚷起来:“太上老君啊太上老君,你当真不识得我了?” 李耳气道:“哪个有时间陪你玩耍,快快闪开吧。” 李耳口中说着,不待那人闪开却径向旁一闪,便欲绕开此人。此时他委实心急,他不知道这幕后的敌手究竟是哪一个,这还倒罢了,最要紧的是这翻天草一时不除,就不知道后来结果会如何。而今的翻天草与往昔又已不同了。李耳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此间事毕,他还要回去静静的参上一卦,敌手愈是厉害自己愈要屏心静气,否则卦像不但不准,还要于己有害。 谁知那人见李耳如此,一伸手便愈来抓李耳,口中只管叫道:“是我呀……”一句话不曾说完,李耳左手一翻袍袖一展,直向那人手腕切来,风声呼呼,气势不凡。 那人也是个识货的角色,知道李耳这道袍有些门道,当下不敢硬接,慌乱中,身子斜刺里一冲,好歹避过一下,不过,身子却是收不住,于云端里往前一栽,当时就是一个前滚翻。 李耳本来后面还有连环杀手,那就是左手侧拂之后,紧接着便是右臂扫中。李耳右臂扫是扫了,只是那人往前一滚,正好躲过。 李耳右臂一扫而空,眼见着那人避的巧妙,似是想到了他头里,心中更是凉了半截:此人果是有备而来。心中暗骂:曲傲风呀曲傲风,我当年给你如此的一个好去处,却是养虎为患,竟惹来今日麻烦,早知如此…… 那人一翻之际,立是站起身形,口中不老实起来:“太上老君,你这个老不死的,全不顾念旧情,可不要怪我老猪了。”说罢,那人手翻处,于早现出一物,迎风一幌,立时大将起来,通体乌黑,前有九齿。那人于风中那么一戳,面带杀气,当真是威风凛凛之极。 李耳听了那人之语,再见他现出这件兵器,当时向后退了几步,面现惊愕之色,尤其是看到那柄铁耙,李耳还以为是自己老眼错花了,只把个拢于袖中的双手抖将出来,在眼中揉了几揉,定睛看时,不由得失声叫道:“天……天……天篷……净……净坛……净坛使者?!” 那人见李耳如此,本是面色紧绷,此时也不由得挤出一点笑来:“哼哼……老头儿,你这双眼可看仔细了,正是俺老猪是也。”口中说着,却把手中铁耙在云中一顿。 好个李耳,又把个双目揉得两揉,围着那人转了一圈,那人也只把脖子随着李耳转了半圈,似是有些不耐烦,扑的又把头转向那边,看着李耳口中呵呵笑道:“太上老君,你可曾看得仔细了?” 听着此人说话的声音,李耳一颗心扑的一声放下了,原来自己的种种猜测至此全都抛于九宵之外,神情登时放了下来:“哎呀,好你个猪八戒,你可吓死我了。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你何时又投的胎?我怎么不知。” 猪八戒本自笑嘻嘻,听得李耳言语,立时把脸一板道:“太上老君,俺老猪可是净坛使者,这猪八戒的名字可是你叫的?” 太上老君听了,心中生气:好你个猪八戒,给你好脸色,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若是放在平时,李耳定要戏他一戏,拿他开个玩笑。只是今日实还有重要之事,李耳不想旁生枝节,当下便道:“好,净坛使者,老道今儿实是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失陪了。” 说罢,单手于胸中一立,算是道了个歉,转身就走。 猪八戒急了:“老倌儿,我只与你开个玩笑,怎么就走?等等老猪。” 太上老君远远的道:“净坛使者,你若愿意来便跟来吧。”说罢,再不回头。 猪八戒从不曾见过太上老君如此急慌神色,心中大奇,当下也一溜烟的跟去。 第二十九章一 南海观音眼看着前面的菲玉佛,一路追将下来,追了一会儿,南海观音心中暗叫惭愧,想不到自己的义父被困了万余年,且在这般疯疯巅巅的状况之下依然如此迅捷。看看后面有响动,看了一眼,知道是药师佛,心中一股奇特的感觉升上来。 这种感觉也不知是什么。 想当年,菲玉佛与自己的父家阿弥陀佛为争天下大打出手,最后竟被逼窝于西方欲海之内。菲玉佛尤自不依不饶,整日于欲海边上叫骂。父亲阿弥陀佛为了求得平安,把自己送出欲海,以示求饶之意。菲玉佛不仅不以自己为敌方之女而痛加折磨,反认自己为义女,封了南海这块地方,自此自己便成了人人敬重的南海公主,这等荣耀普天之下也只她一人而已。可是自己呢?在后来菲玉佛疯狂之际,竟然与自己家人及释迦牟尼一起,一同唱起向天歌,至使菲玉佛大败被擒,若不是李耳从中调停,使了个分散魂魄的法子,菲玉佛当时早已烟消云散了。 也就因为此,这么些年自己心中也才略略好过些,无论如何当年菲玉佛也是大开杀戒屠毒天下的,自己出手也好歹占了一个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念头,这是其一;这其二吗,菲玉佛魂魄各居一方,好歹也总算是个不曾死的身子,也不算是杀了他。 南海观音现在看看前方的菲玉佛,看看后面的药师佛,再看看自己,一个是菲玉佛当年义女,一个是菲玉佛的徒孙,而今一个个皆是一方之首……南海暗暗摇头。 其实以南海观音此时修为若当真想追一个疯疯巅巅的菲玉佛,也还不是难事,只是南海心中一时心潮澎湃,不太想追而已,她不知道自己当真追上菲玉佛之后如何去做,用言语劝他?显然行不通——傻的时时候行不通,清醒的时候也行不通。这万余年就凭几句话就能解决得了么?用佛法困他?就是这法子行得通自己也不能出手,无论如何后面还跟着一个药师佛。 这药师佛数千年足不及西方,修为达到何等境界,自己也是拿捏不准的。 再看看药师佛与自己保持一种不即不离的状态,似乎也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要看一看自己如何面对菲玉佛。 一想到此南海观音心中有些发凉。 药师佛选择这个时候把菲玉佛放将出来,果然是要好好的闹上一闹的了。 陡然间只见前方山峰耸立,深入云层,南海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只见菲玉佛一个俯冲,向下栽去。待得南海赶到,只见苍苍莽莽的一座大山,翠色满眼,山峦之间云来雾去,时闻兽吼鸟鸣,再看菲玉佛,哪儿还有个影? 南海叹了口气。回首看了看药师佛,曲傲风此时也已赶到,不过却是远离南海,神情肃然,哪怕拿眼角瞥一眼南海也不曾有。 南海见了,心中更凉,情知药师佛果是要找自己难堪。 若是自菲玉佛这儿来说,曲傲风至少也得呼南海一声师叔。不过这些年曲傲风在东方自成一家,也曾至西方灵山来过与释迦牟尼论佛,那时节释迦牟尼可是以同等身份相待的。南海不得已于那时也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相见。 曲傲风在菲玉佛现身之际竟然不以晚辈身份来与自己相见,显然是要自己以晚辈身份去与他相见。南海观音想到此处心下不由得踌躇起来。 也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南海尚未定下决心时,人家曲傲风一个纵身已经飘然穿入层山叠障之中了。 南海心中暗叫惭愧,敢情药师佛根本没那心思。当下略一思量,也深入群山中去了。 南海于群山之中穿行良久,时见妖云腾起,心下惊讶,好在山妖尽知南海之名,且也曾于山宇破庙之中见过南海之像,那是躲也躲不及了,哪里还敢来闹事,是以南海一路飞来只沿着山坡来找,寻了约莫两个时辰,不但见不到菲玉佛,就是药师佛她也不曾见得一眼。南海见此山太大,纵是再寻它个三五个时辰只怕也是无果。心中又牵挂起李耳除翻天草之事,也不知此时已是如何了。 当下南海观音决定不再耽搁,抽身回赶。 再说天庭众神及西方佛众见南海及李耳逐菲玉佛而去,一时噪声四起,相互询问这菲玉佛的来历,天庭众神本无人知晓昔日之事,也只能相互磨牙,以图口中之快,倒是西方佛众之中颇有知者,当年参与斗菲玉佛地文殊、普贤及燃灯诸人见众人有问者便小心说起当年之事,也只说一个大概,说菲玉佛如何残暴,以至天庭苍生皆为其屠毒云云。细节之事无有敢提及者。西方佛众知道个大概,好奇心便略略得以满足,也就闭口不提,不过这些成了精的佛众,情知其中定有些曲折,至于是何曲折也只有靠自己的造化,日后慢慢打听便是。 第241章 是以不久便静下来。 如此一来,又显得天庭众神管教不严了。托塔天王李靖见了,忙与其它几位天位递了个眼色,这才整顿兵将。立时之间,再无一丝动静,好歹也让西方知道天庭兵将也是训练有素,绝不是白给的。 李耳匆匆赶回,见众神与西方佛众,一片静寂,心下稍安,当下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八卦天神,各赴各位。见李耳身旁另有一人,面色颇生,虽则心中生疑,也只一闪念的事,当下听令而去。 猪八戒见众人各自走了,心中纳闷,立时嚷嚷起来:“我说老君啊,怎么他们都走了啊?” 太上老君淡淡的道:“今日要除翻天草,他们自有事做。” 八戒立时跳起来:“除翻天草,好啊,老猪也算一份。” 太上老君此时哪与他纠缠,面色一肃,正然道:“净坛使者,你今儿个身份不同了,你乃佛门之身,你且看一看,西方佛门具皆在彼处,旃檀功德佛也在其中之列,你若要想去叙叙旧,尽管去便了。除草之事归我道家来管,速去吧,不要误我大事。” 二 八戒听了,一呆,不解道:“老倌儿,什么道家佛家,老猪可不管,你若不让我做些事,老猪可与你没玩,让你这草也除不成。” 李耳不想与他费话,把眼一瞪,怒道:“净坛使者,你今儿个若是敢捣乱,我剥了你的猪皮。” 李耳这一句甚为响亮,惹得西方佛众俱皆探头来看。 八戒见李耳说翻翻脸便翻脸,一脸凛然之气,绝不似说谎的样子。心中一慌,立时便落了下风,当下颇为扫兴讪讪的道:“你除草便除草是了,不要老猪帮老猪倒省了心了,哼,你日后若要我伸手便是给老猪磕十八个,不,哪怕是二十八个、三十八个响头,老猪也不理你。” 八戒心中不满,口中乱七八糟的说着,便自李耳身边退过来。看了看西方佛门之众,其中果有旃檀功德佛,心下略略宽慰,便径奔旃檀功德佛而去。 旃檀功德佛见八戒过来,立起身来,只看了几眼,心中明白,当下低低的道:“净坛使者,果然是你。” 八戒见旃檀功德佛认他,大喜道:“还是师傅眼尖,还识得老猪。净坛使者不使者的,你还是喊俺老猪八戒便是。” 旃檀功德佛笑了,诵了声佛:“阿弥陀佛。”而后道:“净坛使者,而今比不得昔日了,我又岂能呼你为八戒?” 八戒嚷道:“师傅,你和我还见什么外呀,你要生我老猪的气,我给你陪礼便是。”说着便欲下跪。 旃檀功德佛见了,心中暗喜,心道这呆子还是这般愚昧,这就好,是你自己执意要认我这个师傅,不要怪我。 当下旃檀功德佛忙以手相搀,口中却道:“八戒,为师,几时怪过你来了?” 八戒见了,大喜道:“还是师傅疼我。” 他两个寒暄了几句,功德佛用手一指道:“八戒,且看李耳如何除草。” 八戒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时,周围佛众早已四散开来,皆都向前观看,只他两个在此说东道西。 此前翻天草之事,其实八戒已然知道些许,故而特此赶来凑个热闹,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这西方灵山为何竟然为这劳什子翻天草占据了,诸佛之中却不见释迦牟尼。八戒心中窝不住话,忍不住道:“师傅,佛祖哪里去了?” 功德佛已是无心答他之话道:“八戒,我等且向前看个究竟,看看李耳到底有何本事,说不得到时助他道家一臂之力。” 八戒听了,心中更是不解,这明明是佛门之地,道家来除草,为何说要助道家一臂之力。 不过,功德佛的话,八戒不敢违拗,当即跟着向前。 佛门之众升得更高,远远凌于翻天草之上,李耳已然远去,几乎要看不到。再看下方众神将的影子也已不见。 八戒纳闷,忍不住道:“师傅,要除草,为何不见人啊。” 功德佛面色怪异,冷然道:“八戒,你哪里知道,这翻天草占据灵山,且已向四周盘桓,方圆数百里之地全为翻天草占据,李耳只留了六十四员天将在此,明为八卦,实已含八八六十四卦之数,每卦八人,不聚不散,这方圆数百里地,这几个人撒了开去,你哪里看得到。若是有些修为的,不必用眼看,只用心观,便可感知他们的存在。” 八戒一惊道:“师傅,你能感知他们的存在?佛祖确实厉害,你在他身边竟然学得这等高深的本事,老猪看不到他们,老猪自愧不如,师傅,改天你把这本事教我吧。” 功德佛嘴角抽出一丝冷笑,神情怪异,八戒看在眼里,心中颇不舒服,心道师傅哎师傅,你不教便不教是了,脸上为何这般难看。 八戒正自瞎啄磨,却听得功德佛道:“八戒,不是为师说你,至今你还不明白?你若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想学些东西,那是千难万难,人家只拣些无关紧要的打发你,要想修得真功,还得靠自己。佛祖法力虽高,这等本事他是绝计不教我的。其实这一层心法,也是简单,你同那猴子一样,本是道家根骨,你那三十六般变化自哪儿学来的,你怎的还不明白,你若能静得下心来,心上便有各方卦位。修为若深得一深,卦位上的人物自能与你有心灵之应,那时心中便如有目,什么看不到啊?只是费些心力而已。” 八戒听了,心中一愣,似觉得这话在哪儿听过或是见过。蓦地想起一事,心中似是茅塞顿开,当下坐下来,摒气凝神,依法试来,果然隐隐似能见得八方人形攒动,当下一喜,更是凝神用心远观。 功德佛突然觉得耳边清静,心中略觉纳闷,转头见了八戒全神贯注模样,初时觉得好笑,心道这呆子竟然知道上进了,可只看得几眼,立时觉得不妥,看他那似模似样的神态,俨然竟似一个高人一般。 功德佛微惊之余,也就不以为然,这呆子许多时光不与自己见面了,有些长进也是正常。也不来扰他,自己也是虔心以内镜察看周遭事,不久渐入佳境。 突的八戒喃喃的道:“老君脱衣服了,对,那个道袍,怎么扔了,老头儿,好好的道袍,你扔做什么,送给俺老猪也还是个大人情呢……” 功德佛被他一扰,有些心烦,此时他正已心镜四处游走,观看八卦处天庭众神动静,不过,八卦方位六十四员天将,仍似在在待命,正奇怪时,这才想到李耳尚不曾发令,就听得八戒嘟囔。立时抓紧观看,见李耳正坐在一件巨大的衣服上…… 此时八戒又嘟囔起来:“……老头儿,行啊,这衣服是什么宝贝,怎么变得这样大啊,哟,变了,变大了,好,好,老猪哪天借来穿两天……” 此时,功德佛的心突一沉,立时心镜便看不清楚。心中暗叹一声:“天啊,这呆子怎的修为如此之高?不可能,这呆子怎么与我看到的一样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呆子乃道家出身,哪来心镜?我适才言他静下心来便有心中便有卦位,本是唬他……不可能啊……我修炼这数千年,方有此德行,据我所知道家虽有卜卦之能,……不过看他模样,根本就不像用道家的宝贝啊……” 功德佛睁开眼来,只见八戒勿自端坐,不过,双手在空中乱比划,就如眼前有一面镜子似的:“……好了,老君,坐上面了……” 三 此时,面前红光一闪,一幅红艳艳的物事正由远处推展开来,至他们两个身子不远处停将上来。功德佛再无怀疑,这红艳艳的物事正是李耳的道袍,上面隐隐有符篆,闪着亳亳光亮。看来这道袍所覆盖之处就是翻天草于下方推进之所了。 “……老君,玩什么呢?怎么一闪一闪的……” 八戒一言未毕,便听得霹雳声声。 功德佛叹道:“开始了。”他知道八戒心镜已有小成了,只是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得到佛家心镜,看来呆人也有呆福,莫非道家八卦便隐有佛家心镜之功效么? 功德佛不想错过李耳除草过程,不再理会八戒,打开自己心镜,细心观看。 道袍上,李耳翩翩起舞,一忽儿东,一忽儿西,一忽儿南,一忽儿北,看似杂乱无章,实是循着道家八卦法理而来。 功德佛又神游走于四面八方,见六十四员大将盘膝而,口中皆是念念有辞。又见翻天草开始不断扭曲,初渐渐萎缩,后渐渐化而为雾,有黑有白,黑白气相互纠缠,四处冲突,可是每当外冲之时,必被挡了回来,四周就如有一面墙,正在向内稳步收缩。 “倒了,那边的倒了一个,被拉回去了,又出来一个,那是谁啊……”八戒尤自不住口,只管絮絮叨叨。 功德佛暗道,如此说来翻天草最终必将化为阴阳气息,只是气息如此之多,都挤于内,终不是个办法,若是逸将出来,说不定又复化为草,李耳…… “葫芦,葫芦,好玩,好玩……” 功德佛听八戒一说,心下恍然,知道李耳已然祭出了自己的法宝,他断然不能让这气息泄了出去,这气息可都是宝贝,释迦牟尼这么多年于灵山苦心经营,可说灵山之上俱是佛家之气,无论是宫殿楼阁还是萋萋芳草,俱沾满了佛家宝气,否则这翻天草为何生长如此之快,定是翻天草强化这些佛气为阴阳二气为已用,是以枝叶舒展极快,且又与往昔不同…… 功德佛细察之下果不其然,李耳于四面八方道袍边缘处各倒置一个葫芦,葫芦正自源源不断把阴阳气吸走。 功德佛暗叫不好,如此一来,如此多的灵气岂不全为李耳吸走,那时李耳再于八卦炉中炼了丹药出来,佛家数千年的东西皆变为道家之物了…… 功德佛正自思索如何也能分一杯羹,只听得八戒又自嚷嚷起来:“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是一个盒子……盒子里怎么还有一个雕像啊……” 功德佛听到这一句,心中一个哆索:“盒子? 第242章 雕像?是释迦牟尼?”功德佛顾不得其它,急问八戒道:“八戒,你所说的盒子在哪个位置?” 八戒一时未能听到,功德佛心急,又连问了两遍,八戒这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看了看功德佛道:“师傅,你是问我?” 功德佛心中有气:“自然是问你,这里还有第二个人么?” 八戒见功德佛似有生气之意,忙道:“是,师傅,你刚才问的是什么?” 功德佛压了压怒火,平静下来,方才温言道:“八戒,为师问你,你适才所言的什么盒子,什么雕像在哪个位置啊?为师怎么看不到啊?” 八戒听了,笑道:“师傅,还是你教我,叫我静心看呢,你怎么就看不见啊?” 功德佛道:“为师关心则乱吗,这心啊总是静不下来呀。” 八戒这才道:“老猪忘了,下面这地方就是灵山啊,真可惜呀,灵山上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一个盒子了,盒子里怎么好像还有个雕像,我正在看,就被你叫醒了,在……在……在那个李耳的正下方……” 功德佛暗骂自己该死,那盒子里若当真是释迦牟尼,释迦牟尼自然应当是在灵山大殿位置,自己为何如此糊涂。 当下忙的静心闭目以心镜观察。 运用心镜的能力功德佛自是比八戒不知强了多少倍。运用得熟练得多了,立时便找到灵山宝殿位置。 可是一看之下,果然,有一盒子,盒内睡着一个,功德佛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不是释迦牟尼又是谁?只见那释迦牟尼仰面向天,睡在盒中,一动不动,就如棺材中的死尸。 看到释迦牟尼这副模样,功德佛心中一沉:“没道理,释迦牟尼缘何会以这种方式在盒内?不对,这一个不是释迦牟尼,看来八戒说的果然不假,这果然像极了一尊雕像……这呆子恁的厉害,想不到他一眼竟识得是一尊雕像,单是目光穿透盒子的本事天下没几个能做得到,果然不可小看了他……” “不过,既然这一个不是释迦牟尼,那……那,那释迦牟尼究竟藏身何处,莫非他当真能预测到今日之劫难不成?” 功德佛心中焦急,只把个心镜发挥到了十成,直向灵山四周查看。功德佛心镜实是厉害无比,只看了几眼东、南、北、丁各方俱都看了一遍,那是什么也没有。 功德佛心儿凉了半截。什么也没找到。 突的功德佛心中闪起一个念头,暗道是了,或许在此吧。 当下忙的运起心镜,沿着灵山位置,直向西一路搜看过去,堪堪就要到达西方欲海边缘,功德佛心镜中突的现出一物,此物似是一块石头,通体乌黑,不过却极有人形,若是细看,不难看出似是盘膝打座的样子。 功德佛看了,心中大喜之极,心道是了,是了,这定是释迦牟尼了……功德佛欲穿透石头看一看内里究竟是不是释迦牟尼,可是略一运功,只觉那黑石隐隐现出佛光,当真是若隐若现,竟似有反弹之力。 至此功德佛再无怀疑,此一个定是释迦牟尼了。心中喜极就欲大笑,释迦牟尼啊释迦牟尼你果然奸猾之极也。你让南海观音守着一个破雕像,自己却躲在此处。 功德佛又仔细盘算了一下释迦牟尼的位置,不由得暗叹释迦牟尼心计果然甚高。 四 原来释迦牟尼这位置非但远离灵山,且已是靠近西方欲海的边缘了。 这个地方是任谁也绝难想得到的,就是欲海内的阿弥陀佛也难想到释迦牟尼竟会潜踪于灵山与西方极乐世界的路径之下。看来,释迦牟尼已然意识到自己将要劫难临身,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劫难为何。为了自保,便让南海观音执掌门户,自己却是躲避开来。 为了应对将要来到的劫难,在灵山大殿下方设置了一个释迦牟尼的替身。谁知他算盘打的很精,却不知道来袭的竟是万年不见的翻天草。翻天草实是厉害之极,凡是它所见之物,莫不给它化作阴阳二气。 功德佛是愈想愈是心惊,看来这释迦牟尼心计实是远胜常人。 功德佛想了想,心中已有计较。 功德佛立起身来,有心便欲冲入阴阳气中取了释迦牟尼的替身盒子。一转眼间看到身边的猪八戒那副潜心忘我的样子,心中立时思绪万千,心中实是不明白八戒为何看似具有极高的修为。有是没有自己心中也是没把握,不过从他的貌相变化来看,似是更能明证这种猜测的正确性。俗话说的好:相由心生,相由心变。当年的八戒戒贪吃贪喝,一身赘肉,一副庸肠,再看而今之八戒,不单是面貌变了,单是那副眼神已不复当年了,想来是这么多年身担净坛使者之职,平时食用美食多了,反会超脱,以至不再眷恋…… 功德佛有心让八戒去把这假释迦牟尼自这场人草大战的战场中取了出来,以揭释迦牟尼之短,可又怕八戒这一去便丢了性命。若是以自己的修为道家八卦纵然厉害,但若是速去速回,量也无大碍……功德佛盘算再三,决定让八戒去试上一试,这一试之下便知他修为如何。 想到这儿功德佛故意一声长叹,同时双眼斜视,见八戒恍如未闻。当下又加了声音连续唉声叹气了几声。八戒被惊醒,见功德佛站立不安且又面色哀伤的模样,心中不解,忙的起身道:“师傅,何故伤心?” 功德佛又叹了口气道:“唉,八戒,你大师兄若是在这儿可就好了。”说罢就此戛然而止。 八戒听了立时心中不快,嚷道:“师傅,你想大师兄了,改日老猪去把他请来便是,而今有老猪陪你,你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 功德佛见八戒并未立时明白自己心意,便道:“八戒,我知道你对师傅忠心,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只凭着忠心便能做得了的,比如……比如……” 八戒急道:“师傅,比如什么,你今儿个怎么像相结巴?” 功德佛听了心中暗喜道:“唉,八戒,你还是别问了,这件事除了你大师兄,没人能做得了,你就不要问了。” 八戒气道:“又是那猴子,好,师傅,你不想说,老猪便不问是了,等你的那个猴子来给你分忧吧。师傅,徒儿就不陪你了,我到那边去转悠转悠。”说完,八戒,转身便向一边溜达。 功德佛一听这呆子竟不再追问,心中一怔,见八戒就欲走远,忙的喊道:“八戒,八戒……” 八戒气哼哼的转过身子道:“师傅,你是找我?!” 功德佛见了八戒这副模样,情知他是恼了,心中好笑,便道:“八戒,师傅不找你还找谁?” 八戒故意打了个哈哈,又伸了个懒腰,然后懒洋洋的道:“什么事啊?” 功德佛见了,知他装模作样,心中愈加喜欢,便道:“八戒,你过来,我给你说,不是师傅看不起你,是师傅疼你,这你还不知道?” 八戒双眼一闪,看了看功德佛。 功德佛见了,便笑道:“唉,八戒,你不知道,本来么,我想要你去做这一件事,只是此事太过凶险,怕你有何不测,那时,为师可就少了一个忠心的徒弟了……”说罢,面带戚色。 八戒见了功德佛这副模样,心中感动,忙的跑过来道:“师傅,我就知道你疼我,西行路上你处处照顾于俺,俺老猪心里有数,师傅,你不知道,这些年老猪本事见长着呢,就是那猴子……我那大师兄来了,老猪说一句大话,也未必是老猪的对手。” 功德佛听了,心中虽惊,可是也知道单凭他今日所展示的修为来看,这一句应当不假。自己有心问他有何奇遇,可是此时委实不合时宜,忙的面上堆笑道:“八戒,为师恭喜你了,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本事,如此一来便好了,这一件事你便可去做了。” 八戒道:“师傅,你快快说吧,老猪要急死了。” 功德佛道:“八戒,适才你也说了,看到一人盒子,内有雕像,其实那可不是什么雕像。” 八戒愣道:“不是雕像,难道是人不成?” 功德佛道:“也不是人,而是一尊佛。” 八戒道:“一尊佛?是哪个?” 功德佛道:“便是释迦牟尼了。” 八戒愣了:“是佛祖啊,他怎么会在那儿?” 功德佛道:“师傅而今无暇与你细说。只是我想要你去把他取了出来,你想李耳的八卦大阵何等厉害,一向无人能除的翻天草都被他化作了阴阳气,佛祖功力虽高,若是时间久了,只怕也定会被他化作阴阳气,再者说了,纵是佛祖法身不坏,那时人皆道佛祖乃道家李耳所救,那时不要说释迦牟尼抬不起头,就是为师我,还有你等也都一个个将为天庭众天将所嘲笑,那时你就是想到天庭去遛达遛达,也将为他们……。”说到此处功德佛突的一顿,然后方缓缓的道:“为师有心去把佛祖法身取出,可是八戒,你也知道,为师这个功德佛也只是佛祖赏了的,若论功夫修为,为师比不得你的一半。为师有心要你去做这件事,只是……只是……那地方又去不得,为师……为师怕伤了你啊……” 八戒一听,双目圆睁,顿生豪情:“师傅,你放心,老猪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要救佛祖,你就放心吧,我速去速回,八卦阵厉害,俺老猪也略懂得一二,当年也曾那兜率宫中与那老倌儿学过一些,这保身的法子也还有一些,量这八卦也伤不了老猪,师傅,你就看好吧……” 五 八戒话未说完,看准了方向,就欲离开。 猛听得功德佛一声低喝:“八戒,且慢。” 八戒急的收步,一个前栽,险险摔倒。 第243章 八戒回转身来,满面疑惑,张开口来,还未及他问话,早见功德佛飘身向前,向着八戒低低的道:“八戒,伸开手来。” 八戒不明所以,不过却信依言,伸出双手。 功德佛,口中念咒,于八戒左右手上各书写了几个符咒,金光一闪,便此消失,再也不见。功德佛又以双手于八戒周身按了几按,抚了几抚。 待功德佛抚按完毕,八戒方道:“师傅,你这是为何?” 功德佛黯然道:“八戒,你跟了为师这么多年,师傅实在是舍不得你去啊。为师虽则修为上差得远了,不过这些年自佛祖封为师为功德佛之后,为师也曾想在佛法修为上有所提高,以免将来外出之时遇到几个小毛妖,也勉强护得住自己的身子,那时候,你们几个又不在我身边,那可如何是好,你说是不是,八戒。” 不待八戒回答,功德佛又道:“是以,为师把这几年修炼所得的一点佛法用在你身上,以期望对你有所帮助,免得为师日后心中不安。 八戒听了,心中感动之极,几欲掉下泪来。 也是难怪,许多年来,像这等软耳根子的话,八戒一直不曾听过,冷不丁听功德佛如此一说,心中便是一酸。 八戒捏了捏鼻子,再不言语,一转身消失在了八卦大阵之中。 功德佛看了看八戒消失之所,又看了看周遭,不见有佛家人众,他们也早已分散至各处观看道家除草去了。 功德佛深吸了一口气,使了个元神离窍之法,闪身直奔欲海边际那块黑色大石而去。 八戒一头钻入除草大阵之中,甫一钻入,原本看似清清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待他一进入之后,立时便觉不妥。 面前只见蓝莹莹一片,周身就如置身于一个大海之中,本来目力看得清析看得极远之处,这可倒好,目力所极也不过三五丈,好八戒见变不乱,这入水可是他的拿手本事,八戒定了定心神,使个避水诀,就欲如在水中一般来应对。 八戒一面口内念诀,一面心中大奇之极,暗叫邪门,这看似无物的一个地方,恁的一入进来竟是这般模样? 也不知是避水诀起了作用还是本当如此,八戒竟是无阻无拦,就是有一样,看不清物事,这方圆百余里地的地方可都是如此的话,八戒可就惨了。就见八戒东一头,西一头,在蓝色物事中撞开了。别说灵山方向,无论哪个方向八戒也是分不清了。 八戒此时,心中略有些慌。 你想他如何不慌。若是于水,只要入水便见得游鱼、小虾,那可是活泼泼的生灵,再者入水时水波流动,可辨的方向,若再深得一深便触得河床,无论他多大河流,真如履平地一般,在这蓝色境地,isuu書网八戒那是什么也见不到,有心往上去,明知道上面可就是李耳的道袍罩着,此地就如一个有了盖的桶儿,听功德佛的意思可不想让李耳知道,若是往下去自己适才可看得明白,那是什么也没有,且是翻天草所踞之地,此时翻天草可不曾除得干净,自己可不想身入翻天草丛中,弄不好便那草给食了。 好八戒,深吸一口气,收了耙子,深吸一口气,这八戒肚量本大,这些年他又修了些功夫,这一吸之下,果见功夫,眼见着那蓝色之物不断给他吸入肚中,眼前似是清明了一些,八戒自是喜极,加力吸入。 八戒正自用功的时候,突觉身子左侧似是被撞了一下,就如自己慌慌忙忙的走路,一不小心撞到墙上一般,这一撞之力尤大,浑身骨节就如要松散一般。八戒大惊。 还没等八戒反应过来四面八方似是都有那种墙,一轮一轮,一波一波向他袭来,只把个八戒痛得一声长嚎,一张口便是一股血箭直喷出来,眼见着鲜血喷出,蓦地又见鲜血返回,八戒心中大叫不好,知道那墙又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喷出的鲜血,完完整整的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同时周围又是一轮撞击。八戒 八戒强忍住痛,口中念诀,周身一丈之遥旋起一股气流,只把八戒裹在其中,耳中却听得波波之声,八戒知道这是那堵无形的墙正在冲击他的护身气流,饶是如此,八戒仍是感到万分难受。 八戒这才意识到这无形之墙就是来自八方的八卦之力。八戒想起当年与老君盘桓之时曾讨教的八卦精义,不敢有丝毫懈怠,以八卦心法消解八卦之力。这一来登时便见成效,耳中听得冲击之力立时小了,周身所受压力也是锐减,不像适才那般难受。 八戒自痛苦中回过神来,暗叫侥幸,若不是这些年自己修为精进,只须一入其中,登时便当化为血水,无怪天下少有人能撼得动的翻天草在八卦之下竟能化成阴阳之气,自己也险险同翻天草一般也化作了阴阳气。 此时八戒不知为何,陡的又想起功德佛的话来,心中竟是生起无限感激:还是师傅疼俺老猪,这个地方儿真的是凶险无比啊,无怪他只想让那猴子来…… 八戒感激之心愈盛,这报答之心也是愈强。当下打起精神便欲以适和心镜功夫观看释迦牟尼所在。 八戒果然寻对了门径,心镜之中果见释迦牟尼方位。八戒也不睁目,只催动身子向彼处游走,不多时那盒子已在身侧。 八戒伸手一捞,触着一物,似是一个盒子,八戒大喜,忙的睁开二目,果然自己身侧的可不就是适才那个盒子,盒内可不就是那个正在鼾睡的释迦牟尼? 狂喜之下八戒口中忘了作诀,只觉得周身又是一轮冲撞,八戒一张口就是一口血,这一次整个儿喷在了那盒子之上。 八戒剧痛之下不及再行看护释迦牟尼,忙的打座以旋转气流护身。耳中就听得噼噼啪啪的响,待八戒稍稍安定了一下身心,转身再看之时,只见那盒子早已碎裂开来。内里的释迦牟尼登时便现了出来,八戒暗叫不好,立时催动气流,直把个鼾睡的释迦牟尼也护在气流之内。同时口中直叫:好险!好险! 六 只见那释迦牟尼仰面向天,左手托于胸前,右手于左手上方垂立,不就像个寺庙中的雕像又像是什么? 八戒心中暗道:“佛祖哎佛祖,俺老猪来救你了,想当年,你何等威风,却还只封了俺老猪一个净坛使者,却封了那个猴子一个什么斗战胜胜佛,这倒好,你的斗战胜佛在哪儿呢,还不是得俺老猪来救你,出去之后,你可得好好待俺老猪。师傅哎师傅,你老人家在上面可看清了么,八戒可要回去了。” 八戒心中念着,眼中看着,展出右手,向着释迦牟尼左肩处只一搭,只觉通体冰凉,八戒登时一愣:莫非真的是个泥雕? 八戒右手一拉不动,立时伸出左手,就欲把释迦牟尼搬将起来,就在双手一触释迦牟尼的功夫,陡见自己双手发出灿灿金光,光芒耀目,八戒立时什么都看不清了,待八戒再次睁来眼来之时,早见释迦牟尼已是化作了泥土,散落于地,在八戒气旋之下,正自被吹向远方,顷刻间已是不见。 八戒慌了神了,口中大叫起来:“佛祖,佛祖,你可不能这样,你可不能这样,俺老猪来救你了。”就在这一慌乱的功夫,护体气旋立消,登时又被周遭八卦神力打得口喷鲜血。 此时八戒再也无力他顾,只得盘膝席地而坐,勉力护住自己,那气旋已是弱得多了,不过好歹护住八戒不受八卦之力所害。 八戒一面护体,一面以自己新修得的心法修复已被伤的身子。也不知何时,只听得耳边人语嘈杂,睁眼看时,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熟悉而双慈悲的面孔,那人双目含泪,口中勿自叫着:“八戒,八戒,醒醒,八戒,醒醒。”正是功德佛。 八戒见了大喜之极,口中立时大叫起来:“师傅。”双目清泪滚落,同时脚下略一使劲,扑的一下登时立起身来,只把个功德佛倒是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身子向看一倾,屁股结结实实的墩在了地上。 周遭立时响起笑声一片。 八戒这才转脸看过去,只见太上老君等天庭众神以及南海观音等一干西方佛众都在身侧。 太上老君面色肃然,不见喜色;南海观音面容肃穆,与众不同。 八戒正欲开口说话,早见南海观音手一招道:“净坛使者,你过来。” 八戒见是南海,忙的一溜烟的跑过去,躬了躬身子道:“见过观音菩萨。” 南海皱了皱眉道:“净坛使者,这些都免了吧,我来问你,你是如何来到此地的,你来时可见得什么没有?” 八戒见南海问得急,不敢怠慢,忙的答道:“是……是……是……菩萨,你还是叫我八戒好了。八……八……” 八戒一急,口中有些结巴起来。 南海观音又皱了皱眉,方欲说话,只听得八戒道:“……八戒也不知何时来到此时,只见蓝……蓝蓝的,像……像大海……佛祖……佛祖……盒子……盒子……” 八戒口中说着盒子,身子回转看着自己适才席地之处,口中却是低下声音来。 众人不知他所言是何意,立时便有私语者。 南海观音道:“什么盒子?你是说佛祖是在一个盒子里?” 八戒忙不迭声的道:“对,对,对,菩萨英明,佛祖是在一个盒子里。” 观音又道:“那盒子在哪里?” 八戒道:“盒子……盒子……这个盒子么……” 观音一听急了,道:“八戒,快说,究竟盒子在哪里?” 八戒瞟了观音一眼,双目无神,低下头来:“盒子……” 观音急道:“到底盒子在哪里? 第244章 你倒是快说呀。” 八戒低低的道:“盒子……碎了……” 观音再也忍不住,向前踏了两步,右手伸出早已抓住了八戒的衣服,口中狠狠的道:“你说什么,盒子碎了?” 八戒抬起头来只看了南海观音一眼,见她面露凶光,这可是他从未曾见过的南海观音,这一吓之下,身子便欲后退,只是衣服为南海所抓,却是走不动,情急之下,右手向上一圈,双臂便搅在一起,耳中只听得一声响,衣服早破,南海身子一个站立不稳,上身直向后跌去,她忙的向后一飘,这才稳住身形。 在场诸人齐都一愣,想不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于南海观音面前一向温顺的猪八戒竟会出手,这是众神所不敢想的。 八戒摆托了南海的束缚,双脚跳起,待他落地之时,只听得又是一声响,原来竟是站立不稳,坐在地上,八戒歪着头,口中嚷嚷道:“你们……你们以为我想这样,那盒子不成气候,手一碰,它就碎了,你们怨谁来?” 众人一个个丈二和尚都摸不着头脑。不过,八戒这一开口终会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当下也都闭口不语,静静的听那八戒叙自己的委屈。 果然那八戒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个遍,同时口中直为自己叫屈:“俺老猪也是一翻心意,念着佛祖对俺老猪不错,封老猪做那个什么净坛使者,这么些年来衣食不缺,也是想尽一翻心……哪像你们这些,平时里受佛祖教诲,却全不把佛祖放在心上,只留着他一个在这翻天草堆里受苦……你们若是有能耐,你们怎么不来……” 八戒后面这一翻话,当真把佛家一干人众的嘴儿俱都堵上了。本来包括南海观音这一干佛众都还想责备八戒几句,可是听了他后来这几句言语,也俱都封了口,一个个垂头丧气。 是啊,八戒说的不错,你们若是有能耐也下来试试啊…… 一干佛众口中虽是不说,可是他们知道,若不是八戒在那盒子上吐了一口鲜血,那盒子当不会便碎,盒子不碎,佛祖便不会烟消云散…… 可此时此境之下,又有谁有资格消遣八戒两句? 正在众人尴尬之际,只听得几声响,看时,却是太上老君双手相拊,面上堆笑道:“你们佛家不是说,一切自有因果么?释迦牟尼在也罢,不在也罢,也都是他的因果吧。你们佛门之众为何一个个这副神情啊?” 七 佛众见太上老君如此,面上顿生厌恶之情,心中皆道佛祖已是消亡,你为何竟会如此开心。可是转念一想,人家可是道家的人儿,没理由伤心,且人家说得也对,佛祖在与不在可不都是因果么?既然在是因果,不在也是因果,我等又何必如此眷恋?想到此,俱都释怀。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的修为浅了,这样的事情也还看不开,当真枉修行了这么多年。 凡留于此地的皆是佛门之中精英,这一些事情于他们而言本是小事一桩,这佛法可不是白白修炼了的。当下佛家之众不再理会天庭众神,一个个低头想着心事,这佛祖既已是不在,自己日后何去何从,于佛家之中自己又将占据何等位,这些事情可不能不想。 太上老君又轻轻的道:“真便是假,假便是真。这等话不知是何等人说来?你看他是假他就是假么,你看他是真,也就是真么?” 佛家之众听了此话,心中又都是一愣:这老道怎么改修佛法了?我佛家的这点儿破事他怎么也都知道。 众佛家之众受李耳此语一惊,齐都抬起头来看着李耳。却见李耳似是漫不经意的扫了佛众一眼,却又似是在某处故意停留了一下。此处佛众俱都是个成了精的,这李耳虽说像是漫不经意的一瞥,可是在众佛心中实已不异于狠狠了敲了一下。众神似有所悟,顺着李耳适才目光去看时,却见一干佛众俱都挤在一块,也分不清到底这李耳所看是谁,也终不知李耳要言什么,只是此时诸佛心中已有所戒。 原本诸佛于李耳并不看重,毕竟李耳如此许年来韬光养晦,风头尽被释迦牟尼抢了,诸佛皆以为道家并无甚能人异士。可是此一役,李耳以八卦之力消弥了翻天草之祸,登时便令佛众刮目相看,再加上李耳特殊的身份和地位,终让他们知道这李耳毕竟有无上才华。可是这么多年竟是隐忍不发,比起他们佛家的所谓修心养性来说,不知又强了多少倍。 李耳扫视了佛众之后,又低低的道:“大士。”这一声“大士”说的甚是柔和,全不像是刚主持了一场大战的主帅。声音虽小,可在众佛心目中却是尤如晴天霹雳一般,知道李耳要有所暗示,一个个忙的立耳恭听,唯恐错失了一个字。 那南海听了急忙忙的答道:“南海在此,请老君赐教。” 李耳淡淡的道:“大士,你我又何必又如此客气,这赐教两个字却是不敢当。” 南海见李耳语气竟是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当下不再接口,只是凝神敬听。 李耳道:“翻天草已除,此间事已了,我等留于此地也是无助于汝,此间事你便看着办吧。” 南海听了,忙不迭的道:“是,南海谨遵老君法旨。” 李耳又道:“大士,其他人也倒罢了,不过,你若有事时,兜率宫可是随时恭迎啊。” 南海听了,便是一怔,我若有事,我又能有什么事了?就在她一怔的功夫,李耳已然飘然而去,天庭众神见了,也忙尾随而去。 这时,八戒可不干了,立时嚷起来:“老倌,等等我,等等我。”口中嚷着,拔腿便追,就听到有人喊道:“八戒,慢走……”另一个道:“净坛使者,留步。” 众佛也惊,看时,一个是南海,另一个却是旃檀功德佛。 八戒本已跑了几步,听得他两个都喊,便停下步来,看那神情颇不情愿。 南海观音与旃檀功德佛,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相视一笑。 南海观音道:“功德佛,你找净坛使者有事,你先说吧。” 旃檀功德佛双掌合拾道:“阿弥陀佛!大士,我也没有什么大事,还是你先请吧。” 南海道:“还是功德佛先请。” 功德佛道:“还是大士先请。” 他两个在这里让来让去,那边八戒不干了,嚷起来:“老猪可饿了……” 南海见八戒要胡闹,忙的道:“净坛使者,休得无礼。” 八戒见南海面色不善,且兼有适才二个争执之事,立时便升起火来:“我说南海观音,老猪怎的无礼了,老猪怎的无礼了……”说着,双手在身上一拍,跳将起来,俨然是一个泼妇的样子。 不待南海答语,八戒不依不饶的道:“……请诸位给评个礼,老猪怎生无礼了,你看老猪这衣裳谁给抓的……”八戒口中说着,右手又拍了拍胸口,本来众佛也还忘了,此时经八戒一拍,立时又把目光集聚在八戒那已破烂的胸口之上。 南海见了,一时颇为尴尬,心中却是恼怒之极,心道这八戒实是不识好歹,这数日不见的功夫,为何竟是这般胡闹。莫非以为没了佛祖,便无人管得了你了? 南海面色一沉道:“净坛使者,此次灵山,历万年来不遇之大劫,此劫刚过,你却以此等小事大嚷大叫,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八戒本就语拙,且平时于南海面前低三下四惯了,给南海这一呛,积威之下立时耷拉下头来:“佛祖……那个佛祖……关老猪何事……”八戒语有不甘,不过声音却是小了下来。 南海见八戒服软,当下也温言道:“净坛使者,你可别忘了,你这个净坛使者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如今佛祖元神初灭,你不思报答,反说与你无关,你……你……你……” 南海一时也不知如何说好,不过她这一句可激起众佛对八戒之怒,立时相互嗫嚅起来,也有目光中充了气愤,大有问罪八戒之意。一向平和的佛众,此时却显乱势。 正在此时,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一佛越众而出,正是燃灯。 燃灯,乃阿弥陀佛弟子,释迦牟尼师父,诸佛之中,本以他年岁最长,也深为诸佛厚爱,见他出面,具都静将下来。 燃灯缓缓的道:“净坛使者深入八卦大阵,本就是为了救助佛祖于危难之中。单以此份心情比我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是强得了。试问诸在座诸佛哪一个有此胆识?” 八 燃灯此语一出,众人皆惊,想不到此时他竟出面为一个猪八戒说话。 燃灯见众佛之中无人相应,又自管自的道:“再试问诸佛之中又有哪个有此能力深入八卦大阵能全身而退?” 言罢,燃灯慢慢扫视诸佛。他目光所到之处诸佛无不低头,或有口中自诵阿弥陀佛的。 此时八戒本来为南海观音积威一压没了气势,可是见到燃灯这个老佛爷竟然为他说话,不由得精神陡长,愤愤的道:“是啊,老猪的好心都让狗给吃了。” 燃灯见八戒得便宜耍乖,便道:“净坛使者,在此事之中你也确有不是之处。” 八戒一愣,心道你这是帮谁说话呀?怎么又怪起老猪来了? 燃灯见八戒愣了,便道:“佛祖集我西方佛家最高智慧于一身,他于怪草来袭之前闭关参悟,这本身足以明证他已然预料到即将来临的劫难。既是如此,他闭关之时又岂能不想法自保?他若自己都护不了自己,也枉为佛祖之名了。” 众佛听燃灯一语,精神顿长,原本他们以为这翻天草为道家所破,已然说明佛家弱了一头,可听燃灯一语,他们立时便有所悟,燃灯身为释迦牟尼师尊,或许他师徒两个早有默契也说不定。 第245章 燃灯道:“佛祖以无上佛法护体,怪草又能耐他何?只是净坛使者……”说到这儿燃灯停顿了下来。 八戒见燃灯提他,不明所以,嚷道:“老猪……老猪怎么了?” 燃灯叹道:“只是……只是……净坛使者,由于你的闯入却打乱了他的部署。” 八戒听了,气道:“没道理,没道理,怎么救人的倒有罪了?” 燃灯道:“不是救人有罪,而是你救治不当之罪。” 八戒气道:“好,你倒说说,老猪如何救治不当了,若是说不出来,可得向老猪陪礼则个。” 燃灯又叹了口气少:“净坛使者,你与常人本自不同,你可知否?” 八戒见燃灯突的话锋一转,登时便有些懵了:“老猪?与常人不同?”随即醒悟过来,怒道:“你们都是个人身子,老猪是个猪身子,是不是这点不同!” 八戒这一怒,也让诸佛吃了一惊,尤其是他所言之事,立时便有人心中抱怨起燃灯来,怎的说此等言语? 谁知那燃灯见八戒发怒,却是不愠不火,摇了摇头道:“净坛使者此言并矣,在我西方佛门眼中中诸生灵皆同,就是佛祖也曾自孔雀大明王腹中而出……” 说罢便此一顿。 八戒眼珠一转,嚷道:“哼,那你所说何来?” 燃灯道:“净坛使者,你本是个道家身骨,而今却是个佛身,这便是与我等不同之处之一。” 八戒道:“这又有何不同了?” 燃灯道:“你能身入八卦大阵而又全身而退,便沾了此前是个道家根骨的光。” 众佛心中一震,心道:“原来如此,我道他为何能入阵而身不坏,我等为何不曾悟到此节?” 八戒听了,心中暗暗得意,知他所言不虚,自己毕竟是不同。 燃灯又道:“不过,以老僧观来,若仅凭此点也还不够。” 八戒道:“那又如何?” 燃灯道:“这一点老僧也是没有把握,我有一事不明,若是说得差了,净坛使者,你也别耍脾气。” 八戒道:“你是佛爷,我是个净坛使者,又岂能怪你?” 众佛一听,心中皆道:“你还知道你只是个净坛使者,这才算句人话。” 燃灯那一句,本是客套语,见八戒如此一说,立时便道:“我观你身中另有一气,似是东方佛家之气。” 燃灯此语落地,佛众之中立时便有惊叹之声。 八戒此时确确实实是懵了,茫然道:“什么东方佛家,西方佛家,还有个东方佛家么?老猪怎么不知道?” 燃灯见了八戒神色不像是作假,心中不由得大是懊恼,我怎的说出此等话来?可是那若不是东方佛门之气又是什么?莫非当真因为这八戒是个猪身,他的血才破了佛祖的无上佛法不成? 想到这儿,燃灯不由得仰脸望天,有些出神了。 这时八戒可不干了,嚷道:“老佛爷,甚么是东方佛门,你说来听听,你若不说,你儿个可不能走。” 诸佛之中也有几个知道这其中底细的,此时见八戒追问,不由得齐拿目光责问燃灯:这等秘密,你怎的便信口道来?看你如何收场。 燃灯喃喃的道:“该来的总该会来,这万余年的秘密终该到了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了。” 八戒听燃灯自言自语,颇是不解,道:“什么万余年的秘密,你说啊。” 燃灯回过神来,问八戒道:“净坛使者,我来问你,最近,你可曾与什么不同一般的人物接触过?” 八戒见他问得蹊跷,心中不满,不过却想了想道:“不曾,不曾,不曾,都是些熟人。” 燃灯道:“你可曾会过药师佛?” 八戒道:“药师佛?老猪只是听过,却不曾见过。” 燃灯道:“可曾见过日光菩萨,或是月光菩萨?” 八戒只把个头摇得像拨浪鼓,口中嚷道:“不曾,不曾,这几个老猪只是听说过,却不曾见过,老佛爷,你与他们很熟么,改天,你引见他们与俺老猪见上一见。” 燃灯道:“这倒怪了。净坛使者,你当真不曾见过什么生人?” 八戒见问,也气道:“不曾就是不曾,这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老猪为何要瞒你?” 燃灯道:“这倒是怪了,我观你身上明明有三道气息,这第三道气息明明既有西方佛门之气,又兼道家之气,我又怎么会看错?我又怎么会看错?” 八戒不解他口中所言什么,又不解何为东方佛门,便道:“老佛爷,你把老猪绕得糊涂了,什么是东方佛门,你说给老猪听听?” 燃灯不答他问反问道:“净坛使者,你能不能再回答老衲一个问题?” 八戒急道:“老佛爷,你烦不烦啊,你有话便说是了。” 九 燃灯道:“观你相貌与往昔大有不同,这是何故?” 八戒道:“就这点事啊,这事说来怪呢,前一段日子我到南极仙翁那儿讨些仙果吃,见他那儿有一本破书……” 燃灯听八戒说一本破书,眼睛便是一亮,不由得双眉一挑。 “……南极仙翁那老头见老猪看书,便笑着对老猪说,净坛使者,这本书对你用处可大了,依我说,你就是吃再多的仙丹、仙果什么的也比不上看一看这本破书啊……” “……老猪以为他开玩笑,问他此话怎讲,他一本正经的道,这一本啊是专门修心养性,修炼肺腑的,你这一身肥油啊,最适合看这本书了,你看看我这个身子,全是看这本书看的啊,我看这本书就不如就先借你看两天吧……” 燃灯插口道:“那书可有个名目?” 八戒见问,便道:“叫什么瘦身长寿诀。” 燃灯听了,不由得大失所望。 八戒见了,问道:“怎么了啊,老佛爷?” 燃灯道:“没什么,你接着道来。” 八戒道:“老猪知道那个南极老头儿嫌俺老猪烦,想打发俺老猪走,老猪也就不客气,管它什么长寿不长寿的,不过这瘦身可合老猪的胃口,这些年老猪承佛祖封了个净坛使者,整日里吃喝,都快要走不动了……” 燃灯看似听八戒讲,实则在思悟一些事情,八戒说的话,倒有一多半没记在心上。 八戒道:“那破书儿本没什么好,可是有一天叫老猪发现一个大秘密……” 说到这儿八戒眉飞色舞起来。可是一见燃灯那副模样,登时气将起来:“老佛爷,你不想听,老猪便不讲了,你说一说那个什么东方佛门是怎么一回事?” 燃灯道:“东方佛门……那个东方佛门……” 燃灯吃八戒一急,一时有些口急起来。 突听南海道:“净坛使者,你还是把你的发现的那个大秘密说一说吧,待会儿我给你讲东方佛门的事。” 燃灯忙道:“对对对,净坛使者,你先把你那秘密说完。” 八戒白了南海观音一眼,很不情愿的道:“有什么好讲,我讲,你们也不愿意听。” 燃灯忙道:“听,听,听,怎么不听。” 八戒这才道:“那天,老猪小解,那个劳什子瘦身长寿诀掉了,老猪这一泡尿啊就洒在上面了……” 说到此时,八戒面上颇有些忸怩,众神见了他这般模样,颇有忍俊不禁的。 八戒道:“嘿,老猪这一泡尿啊,就尿出了一个大秘密……” 说到这儿八戒竟住口不语,竟然卖起关子来。 听到此时,燃灯的心呼的一下飞起来,心中再无怀疑,知道自己此前所言不错,八戒身上第三道气息定是因此而来。当下不由得微笑起来,整个心情立时颇为舒畅。 八戒见他这副模样,眼珠一转,早有计较,当下一笑,道:“老佛爷,你可能猜得出这是个什么大秘密啊?” 燃灯道笑道:“我当然知道。” 八戒见他笑得爽快,答得干脆,倒是大出意外:“你知道?” 燃灯愉快的道:“我知道。” 八戒疑道:“你知道还要老猪说。” 燃灯道:“我知道,我让你说,是因为我不能确定。” 八戒道:“你现在能确定了?” 燃灯道:“当然能确定。” 八戒拿眼上上下下看了燃灯数眼,又围着燃灯转了几圈,突的哈哈大笑起来:“老佛爷,我刚才和你闹着玩的,哪有什么破书,哪有什么秘密,什么尿不尿的,都是老猪编出来的,你倒知道了,老猪还不知道呢。” 八戒说完仰天哈哈大笑。 八戒笑得轻松,可是群佛却无不变色,登时便有数个怒气上升。 谁知燃灯也是一阵大笑,看他像个干巴老头,可是这一笑之声竟是不在八戒之下,颇为洪亮。 众佛有些吃惊,这戒可有些愣了,道:“老佛爷,你笑什么。” 燃灯看了看八戒,微笑道:“净坛使者,你那本书,普天之下能知道它的名字的不多,可是老衲却是这不多中的一个。” 八戒变色道:“哪里有什么书了,没有,没有。” 燃灯道:“有,一定有,老衲说有便有。” 八戒气道:“没有,没有,老猪说没有便没有。” 燃灯笑道:“没有这本书,你这身材便依然是个猪身;没有这本书,你也进不得李耳的八卦大阵。净坛使者,不是老衲小看于你,李耳这八卦大阵就是连老衲也是有把握进无把握出,否则老衲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碰那个盒子?” 八戒有愣了,圆睁了眼,看了燃灯,燃灯微笑着看着他,半饷八戒方道:“老猪进阵之时你能看得见?” 第246章 燃灯笑道:“净坛使者,虽则大阵之中雾气弥漫,可是你别忘了,我佛家讲究的是以心观物,我活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这以心镜观物于千里之外的本事也还是有的。自你入阵之后,你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我的掌握之中,其实不只是我,在座诸佛爷还有菩萨有心镜的非我一个,就拿南海观音来说,她的心镜实则上已是强于老衲了,就是比起佛祖来,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燃灯这一句话把个南海观音说的心里一阵剧颤。 其实岂止是她,就是诸佛也是惊愕非凡:“什么,南海观音的心镜竟然不在佛祖之下,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怀疑归怀疑,这话要看由谁来说,而今这话可是自释迦牟尼的师傅的口中说将出来的,又有几个敢不信? 只是如此一来,诸位佛爷心中不由得各自打起自己的小九九来。 八戒道:“老佛爷,你那心镜再厉害,只是我这书没有便没有。” 燃灯摇了摇头道:“净坛使者,你那故事余下的话儿老衲便替你来说了吧。” 八戒眼珠转了数转,嘿嘿笑道:“没有便没有,你若是硬要编出故事来,老猪也没有话说,老猪就听听你编一个怎样的故事。” 十 燃灯道:“净坛使者,你那一泡尿下去,是不是那书突然变了一个样啊?” 八戒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 燃灯只管笑道:“这书变了,首先是变得金光烂烂,你是又惊又喜,只怕这尿也来不及尿了吧……” 燃灯说的恢谐,众佛皆都暗笑。 “……你拾起书来一看,这书的名字儿也变了,不再是什么瘦身长寿诀,却是个那个……那个……什么谱吧?!……” 八戒听到此处,面色不由得一变。 燃灯见了,心中更是有底,不过只当不见,依然微笑道:“若没有一本谱子,净坛使者,不是老衲小看于你,以你的修为再修上千年,万年,要想把你的身子变成这般潇洒靓丽也是万万不能。” 八戒听燃灯赞他貌美,心中一荡,不由得眼波流转,现出羞色来。 燃灯道:“这一本谱儿万余年来便不见踪影,本以为已是失传,却不料仍在,却被菲玉佛以佛法变幻了本来面目,无论哪个见了无不以为是一本寻常的修心养性的诀儿,谁又能想得到却是当今世上少有的奇谱啊……” 众佛听得燃灯道出此书竟然与适才那个疯疯傻傻的菲玉佛有些渊缘,无不大惊失色。这菲玉佛的手段他们可都见识过,尤其是那个阴阳手,可以说放在他们任一个身上也是消受不起,若这谱儿当真是菲玉佛的,那上面所载的修炼法门可当真厉害无比,若是有福看得两眼,说不定这菲玉佛的拿手绝技阴阳手便学到了手也不一定,无怪这个猪八戒竟能出得李耳的八卦大阵,定然是学得菲玉佛的本事,厉害,厉害…… 这时八戒有些慌神了,只把个手乱摆道:“佛爷爷哎,你莫再说了,没有什么谱儿,没有什么谱儿,老猪适才只是开个玩笑。菲玉佛是哪个,老猪怎么不曾听说过?” 此时八戒方才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来,想不到这一本破书儿竟与一个什么菲玉佛联在一起。 这菲玉佛是何等人物八戒可委实是不知,当他来此地之时,菲玉佛已然走得远了,不过在场诸佛可是把一切看得明白。 燃灯道:“净坛使者,此等事你纵是要瞒也是瞒不了的。普天之下若当真可以让你的容貌改变,则必是此一谱无疑,恭喜你呀,你实则上已算得上是菲玉佛的徒弟了。” 燃灯突的道出这后一句,其他诸佛也还倒罢了,却把个南海惊的呆呆发愣。 八戒此时意识到苦当真承认有个什么谱子,未必是什么好事,勿自摇头否认,口中还一个劲的嚷着,哪个是菲玉佛,哪个是菲玉佛。 燃灯笑了笑:“净坛使者,你过来。” 八戒不知他要做什么,一时不敢走来。 燃灯笑道:“你不来,我便过去了。”说罢,走至八戒身旁,见八戒尤自戒心十足,心下不由得有些感叹。就是燃灯自己,那一句话说将出来之后也方才意识到,若真按着他自己所说的算法,八戒实已算是他的师弟了。 燃灯抬起左手,以右手拾指为笔,在掌心上刷刷的划了数下。 就见八戒面上变颜变色,颇为难看。 诸佛离得远了,不知燃灯写的什么,可是在场之中却有知道的,南海、文殊、普贤具都明白,燃灯自是写的“清真冽肺谱”这几个字无疑,知道燃灯有心把当年之事公诸于众,心下不由得有些黯然。 燃灯道:“净坛使者,至如今,你还不承认么。” 八戒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低下了头,旋即道:“不错,就是这个清心冽肺谱。” 南海虽则心中早有准备,可是听到个名字自八戒口中说将出来,尤自觉得惊心动魄。 八戒又道:“老佛爷,那个什么菲玉佛是个什么人物,也该告诉老猪了吧?” 燃灯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看了看八戒,又看了看南海观音,迟疑了一下方道:“大士,而今佛祖已是不在,我师阿弥陀佛不出极乐世界,如今你已是名副其实的掌教了,此中事,我看还是由你来定吧。” 此时所有目光全都集到南海观音身上。 南海观音面色有些仓白,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缓缓的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此事已是尘封了万余年,也该当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了。” 此语一出,在场诸佛鲜有不动容者,想不到竟佛家竟有大秘密而被封了万余年,他们这些佛祖身边的人物一个个也竟被蒙在鼓里。这究竟是是怎样的一个秘密竟能封得如此严实,万余年不露一丝端倪? 南海缓坐于莲台之上,略闭目沉思了一下,此时诸佛也方如南海纷纷在自家莲台上坐了,八戒自寻了一块地儿坐了。 少顷南海方道出这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南海道:“话说说自远古大神盘古开天辟地,方有了今日我等立足之所,天地何其大,至今无有尽头,我等立足之所也只不过金乌所至之处耳。盘古有力天开辟地,而后人无力让天地尽亮。金乌所至之处,便是当今娑婆世界,娑婆世界周围尽皆黑暗之所,若另有金乌亮其地,则另一娑婆世界耳。” “盘古开得天地而精竭力尽而亡,其后天地有变,有女娲娘娘补天砌地,又率共工、祝融等等大神平定天地,天下遂渐兴旺。” “女娲娘娘忽一日想到或许他日自己也将不存于世,若天地有变,那又当如何?既有此想,便传了数个弟子,其中有四个最为杰出,曰芳木,曰菲木,曰清木,曰雅木,此时普天之下皆传大道,是以时人便以道人之名呼之。女娲娘娘另修了四个谱子,曰葺天缮地谱,曰清心冽肺谱,曰滋德润道谱,曰兴农盛耕谱,分别传了这四个弟子。芳木道人此后便为当今的阿弥陀佛,菲木道人便是菲玉佛……” 南海说到此处,惊呼四起,想不到这菲玉佛竟然与阿弥陀佛是齐名的人物,无怪乎阴阳手如此厉害,原来如此。 十一 那八戒听了,心潮澎湃,这清心冽肺谱竟然有这般来历,做梦也是梦不到啊。 南海待佛静下来,方又慢慢道出往事:后来……” 真可谓天地极大,容得万物生灵;术法无边,直教泼天大事不传人寰。 待得南海把诸事诉完,诸佛竟然无语,就连一向吵吵嚷嚷的八戒也是安安静静。 其实八戒是呆了,原来燃灯说他的这个清心冽肺谱是一本极为厉害的谱儿之时,八戒还道他戏耍自己,可是听南海道出其中原委,这份吃惊的心情实是难以言语表达。燃灯对言自己可算得菲玉佛的弟子,如此看来,一点儿也不假,自己自从入了道门,好歹混个天篷元帅,也算光宗耀祖了;可是因色蒙了心窍,打入下界成了猪身,令祖宗蒙羞;再到后来跟着那唐和尚出生入死十余载,在佛门之中好歹又混了个净坛使者的位子,虽不算名流,生活也还无忧。可这一次误打误撞竟然习了清心冽肺谱,若是算来,释迦牟尼若是还在,也得呼他一声师叔…… 此时八戒已然明了,为何燃灯竟言自己身上有三道灵气,这一道是道家之气,这二道是西方佛门之气,这第三道便当算是东方佛门之气,想这清心冽肺谱自打女娲娘娘传下之后,定被那菲玉佛后又加增补,方成如今之谱,而自成此谱之后,此谱便因天庭大乱而消失,故而这万余年不得有变,与西方佛门自是相去愈远了,故而说是东方佛门实不算过…… 一时间八戒想得远了…… 八戒正自胡思八想,突听得有人道:“恭喜净坛使者,贺喜净坛使者有此福缘。” 声甫一入耳,八戒立时便知是哪个,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了,把个八戒惊得一扑楞爬起来,便欲拜倒,口中嚷道:“拜见师傅。” 不是别个,正是旃檀功德佛。 旃檀功德佛一伸手,早已握住八戒手腕,口中道:“阿弥陀佛,净坛使者,可使不得。” 这一握之力竟是巨大,这一拜竟是拜不下去,却把个八戒疼得一咬牙,心中大惊:我这和尚师傅怎么如此大劲力? 功德佛道:“净坛使者,你福缘深厚,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就是当年悟空,你那大师兄,若是论起福泽来,也远不及你呵,实是可喜可贺。” 八戒道:“师傅,我比大师兄差得远了。” 第247章 功德佛笑道:“我看未必,你们两个若是再斗上一斗,他未必便是你的敌手,那猴子也只七十二变,外兼一个金箍棒,一身铜皮铁骨,其它也没有什么厉害之处,比不得你的阴阳手。” 八戒听功德佛娓娓道来,在他口中竟似全没把孙悟空放在眼里,八戒便有些吃惊,想到适才功德佛那一握之力实是大的惊人,便想到功德佛这么些年来定然于佛法上大有颖悟,否则又岂能有如此大口吻?可是又听他道及阴阳手,这一下更令八戒吃惊,忙的乱摆手道:“师傅错了,师傅错了,那谱上没有阴阳手,那谱上没有阴阳手。” 功德佛便是一愣,面上略显茫然,不过转瞬即逝:“没有阴阳手?” 八戒忙道:“没有,没有,老猪敢骗人,又怎么敢骗师傅?” 功德佛看八戒一脸真诚,绝不像撒谎样子,心中有些失望,口中却道:“八戒,如此甚好,为师正要交待你两句,那阴阳手竟似是歹毒修为,怕你乱用伤了身子。” 八戒听功德佛语中又认了他这个徒弟,大为高兴,且又听他为自己着想,心中更有感激之情了。 这师徒两个一时之间似有说不完的话,全不把周围众生放在心上。 那边南海道:“诸位佛门弟子,南海不才,蒙佛祖之托,暂掌我教。只是此时菲玉佛复出,他本乃南海义父,而今他神态癫疯,南海也是心情极乱,我教之事,怕是一时无力顾及,为了我教的昌大,也为了了却当年一段父女之缘,南海决定不再执掌掌教之职,还望诸佛谅宥。而今燃灯古佛,修为高深,德厚同天地,南海愿奉古佛为掌教,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此语一出,诸佛略惊。正自犹疑,却听得一声大笑,正是燃灯。 众佛又是一愣,只听得燃灯道:“南海大士,此言差矣,想我西方佛门一脉,初始于阿弥陀佛,后得释迦牟尼光大,燃灯自以才能低下不敢忘念掌教之职。释迦牟尼实是我教第一修为高深之佛,方使得我教光大如此。是以,燃灯以为,当自后辈英才之中另选方对。” 南海惊道:“这个……这个……” 诸佛也是一惊,不过,其中已大有眼放异彩者,不由得左右而顾。 此时八戒正与功德佛逶迤,那八戒一只耳朵听得燃灯之语,大喜之极,正在诸佛思量的当儿,立时撇了功德佛,嚷道:“妙啊,妙啊,老佛爷,老猪最佩服你这话。若是论起佛法修为来,有哪个能比得上我这和尚师傅?”八戒边说边用手一指一边的功德佛。 八戒冷不丁插上这一句,立时又令诸佛又是一惊。 此时文殊早已按捺不住,喝道:“八戒,你一个小小的净坛使者,此处何来你言语之地?” 八戒本是兴高采烈,吃这文殊一喝,登时失了锐气,当即便耷拉下脑袋来,口中呐呐的道:“菩萨莫怪,老猪只是实话实说,若是诵经念佛,老猪不是说大话,你们哪一个也比不得我这和尚师傅。” 十二 十二 文殊斥道:“净坛使者,你当真不识好歹,一介掌教,岂是只靠诵经念佛方能行的?若不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又何以能服众?诸佛以为如何?” 众佛听了,皆道:“是啊。” 八戒经文殊这一训,更觉无地自容,讪讪的走回功德佛身边。心中觉得委曲。 却听得功德佛嗔道:“八戒,你当真无礼之极,此地哪有说话的份儿,难道你看不到,在座诸位,要么是修为高深之佛,要么便是我教创教者阿弥陀佛的子女,你一介净坛使者,当真是不识天高地厚,还不去向文殊菩萨赔罪?” 八戒本自委曲,到功德佛身边想找一些安慰,谁成想被个功德佛辟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八戒曲道:“师傅,有人欺负你的乖,你不向着你的徒弟,却帮着人家说话,我好歹也是帮着你说话啊,师傅,想你的前身是金禅子,也是佛祖座下的第二弟子,你若承了佛祖之位,又有何不可?” 诸佛适才听得功德佛那一通训斥八戒的话,心中本就一凛:这功德佛话中可是有话啊。相互之间正自以目示意,揣磨功德佛语中之意,谁成想八戒这个呆货非但未曾听出功德佛话中之话,反倒把话挑明了,尤其那最后一句道将出来,令诸佛更是心惊。 此时文殊也咂摸出功德佛话中之意,心下便略微有些怒意,心道好你个功德佛,猪八戒这一个夯货,你也竟替他言语,全不念你我多年交往之情,此时八戒一句“你若承了佛祖之位,有何不可?”一出,立时给他抓了把柄,当即便还道:“常言道知徒莫若师,你这里却是知师莫若徒啊,功德佛诵经念佛的本事天下第一,这是天下人尽皆知之事,我等佩服佩服,佩服啊。” 文殊此时有心损一损功德佛,是以什么佩服佩服啊之语音儿拉得甚长,诸佛一听知道文殊有心损他,道他只会诵经,道行上却是没有的,是以诸佛之中有多个忍俊不禁,当即笑出声来,与往昔摆出的一副道行高深的样子全不相趁。 八戒见诸佛皆都笑将起来,只把个一张脸躁得通红,他本口拙,此情此景之下,若是要他找出反击的话来实是千难万难,不过饶是如此,口中尤自憋出几句话来:“我猴哥若是在此,我看你们哪个敢笑一声?” 八戒这一句话倒是立竿见影,笑声立时便消了,全场一片静寂。 其实在场诸佛没有一个曾与悟空交过手的,若当真比斗起来,能胜悟空的只怕不在少数,只是那猴子生性颇劣,至今也只释迦牟尼与他一较高下,且是以道家五行之法,后又籍以佛家七字真言方压了他,夺了他锐气,诸佛心中可都如明镜一般,这悟空身手究竟如何,于他们而言实是不知底细。不过,悟空的恶名可是天下尽知的。是以八戒只把个悟空提了出来,立时便让诸佛噤声。 功德佛见八戒只一提悟空,立时便让诸佛哑口,不由得嘴角微向外一扯。 文殊见诸佛噤声,心下本怒,见功德佛一副欲笑不笑的样子,胸中立时升起一股恶火,当下冷冷的道:“悟空又能如何,五百年还不照样困了他?” 这一句只听得八戒心寒,不再言语。 南海见他几个说得僵了,有心便打个圆场,此时见文殊言语上略占了上风,有心把此事了结,当下便道:“净坛使者,功德佛,文殊菩萨,此时不是斗口之时……” 一句话未曾说完,只听得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南海后面那一句竟是说不下去。 诸佛看时,正是功德佛。 功德佛诵完佛号,向着南海双手一合道:“南海大士,你既是无心眷恋掌教之职,我等自是要选出一位新任掌教。净坛使者原也是一副好意,所谓抛砖引玉是也,此地之事,我看南海大士还是放手吧。” 功德佛这一句说得突勿之极,直把个南海羞得面红耳赤,一时无言。 一向温柔敦厚的功德佛此时竟说出此等话来,让在场诸佛也是一惊。他那一句抛砖引玉说得当真妙极,语中自认自己只是一块砖,而八戒却是一个欲以此砖引出玉石之辈的一个人物,如此一来,八戒非但无过,且是有功的了。而你南海大士既是无心掌教之职,还在此趟什么浑水啊。还有那个文殊菩萨,像八戒这样一个欲抛砖而欲引玉之人,你却要与他一般见识,实是入了下乘啊。 功德佛这几句话可说一石三鸟,既羞了南海、文殊、又助了八戒之力,语中只差说出:你两个原本是一家人,自是要一至对着猪八戒这个外人了。 文殊怒道:“功德佛,莫非你自认为你有执掌掌教之力不成?” 功德佛见了,微笑道:“菩萨且慢动怒,功德佛也只懂得诵经而已,有何德何能,岂敢觊觎掌教之职?” 诸佛一听,好啊,功德佛可是来还报应来的,口上却是一句话的亏儿也不想吃,这两个今儿个可是有得戏唱了。 文殊又岂有听不出话中之意,当下略压了压火道:“不知功德佛意欲何为?” 功德佛笑道:“既是掌教一职尚缺,功德佛倒是也想推荐一个,不知文殊菩萨以为功德佛可推荐得否?” 文殊微哼了一声道:“既是功德佛有心,文殊又岂敢相阻?不知你要推哪一个?” 功德佛依然微笑道:“如此甚好,要阻我,我量你也没这个能力。” 功德佛此语一出,全场立时一片哗然。 不过,功德佛这一句所言也绝非妄言,文殊也只一菩萨而已,虽则一向受释迦牟尼钟爱,不过毕竟是一菩萨;功德佛虽入佛位不久,也还是一个佛爷,他若要荐人,文殊也还当真莫可奈何。 文殊恼羞成怒:“好,好,功德佛,文殊不才,倒要看一看,你推荐哪一个!” 功德佛笑道:“甚好,你本就无甚才华,你能如此看得清自己,也还有自知之明。” 如此一来,场下登时便炸了锅,诸佛不由相互议论纷纷,本来尤自矜持的一个场面,就如一个硕大的集场,吵吵嚷嚷起来。 文殊直气道:“好好好……好你个功德佛,你……你……”一时竟是说不上话来。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一 功德佛依然微笑道:“我……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我若要荐人,你当真有资格来阻挡么?” 诸佛此时已然明白,功德佛今日是有心要折辱文殊菩萨啊。 文殊此时是再也按捺不住,一声吼道:“功德佛,你要如何?”眼中冒火,双目几欲突框而出,双拳紧握,眼看就要出手。 第248章 陡见功德佛身子一转,径向燃灯拜了三拜,对文殊来了一个不理不问。却把个后背给了文殊。 此时文殊本已高举右手,此时见了功德佛这般模样,只气得把高举的右手缓缓放下,一时呆在那里。文殊可不傻,此时若是要出手,一掌之下立可让这功德佛元神俱灭,不过,自己这一世的修为也算是毁了,日后如何再于西方立足? 如此一来,当真是把文殊羞辱到了极点。 燃灯此时已然看出蹊跷,知这文殊在口头上实不是功德佛的对手,想当年功德佛以金禅子之身敢向释迦牟尼问责,何况你这一个菩萨? 当下燃灯也是不敢怠慢,双手合拾于胸,微然一笑道:“不知功德佛有何见教?” 功德佛道:“老佛爷,见教这二字功德佛可是不敢当。如今我西方佛门一脉,除了阿弥陀佛便是数您德高望重,只可惜阿弥陀佛昔年曾有誓言终生不出西方极乐世界,是以,我门之中,也只有您能主持大局了。” 燃灯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功德佛又道:“功德佛不自量力,便欲推荐一人为我佛掌教,不知您意下如何?” 燃灯笑道:“功德佛何必如此客气,所谓有力者得之,我教原须一个有力者方得光大我教,只要功德佛所荐之人有此才能,能教在座诸佛心服口服,原也是一件好事,燃灯又岂能相阻?且当年佛祖只所以封你为功德佛,原也以为你所立功德无量之故,你若愿意荐上一个,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这燃灯也绝非易与之辈,他借释迦牟尼言语捧了功德佛一句,原也是要给文殊、普贤以及南海三个听听,也让诸佛心甘。 功德佛见燃灯滑头,颇会做人,心下也是颇为满意,当下便道:“如此甚好。” 功德佛站起身来,慢慢转过身形,只向着诸佛。 诸佛见功德佛形态肃然,全不像是一时与文殊菩萨赌气的样子,知道他这一张口定然要荐一个不只通晓佛教经理之辈,且定也是一个身具上乘佛法的,心中不由得盘算起来,这功德佛究竟要推哪一个呢? 不过,不管推的是哪一个,只要所推者能身入佛祖之位,那可都是一个天大的情份啊。此后,新佛祖入位,功德佛定将会被委以重任;不过话说过来,若新佛祖不是他所推之人,此后也必将是后患无穷,是以这一推定然要一推奏效。 只见功德佛左看看,右看看,众佛也只随着他的目光右晃晃左摇摇。 此时诸佛心之中倒有一多半料定功德佛定然要荐弥勒佛,毕竟此前释迦牟尼曾不止一次暗示未来佛祖为弥勒佛,此已是众所周知之事,只是弥勒佛一向懒散惯了,只是装糊涂而已。众佛也不点破,只是私下里莫不与他交好,也望他日后有所提携。也许因为这个缘故,弥勒佛也只笑口常开,与诸佛周旋逶迤,甚得人缘。 此时功德佛若是荐了弥勒佛众佛,那是顺理成章之事。 且此时功德佛与文殊菩萨斗气,这弥勒佛更是情理之中事。是以,也有一半佛爷早把目光锁在弥勒佛身上,只把个弥勒佛看得浑身不自在,那整日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时也有些僵化。 正在诸佛暗自猜测的当儿,只见功德佛看看这个摇摇头,看看那个摇摇头,那目光根本就不曾在弥勒佛身上停留过。 诸佛本就是修为高深之辈,这座禅的功夫普天之下那是再也找不到可与之匹敌的了,是以场上十分安静,功德佛虽只短短的扫了数眼,诸佛在静寂之下也觉光阴陡长。此后见功德佛连连摇头,心中无在诧异:难道在他心目中竟无中意人选?这功德佛也太过狂妄了吧? 文殊见功德佛如此,强压住一口气道:“功德佛,可有合适人选?” 功德佛突的对他一笑,甜美之极:“当然有。” 文殊道:“不知是哪一个可入尊眼?” 谁知功德佛却不理他,转身向燃灯道:“老佛爷,我观诸佛之中实是无有合适之才。” 燃灯“哦”了一声,也是略显诧异。 这文殊不曾想又吃了一个闭门羹,正自咬牙,突听得功德佛竟言诸佛无有一个合适,心中大喜,立时给他抓住反击之机,当下一声大笑。 诸佛见了,心中暗叹,知道这两个又要有得斗了。 果然,文殊笑毕,厉声道:“诸佛皆不合适,难道就你这个猪八戒徒弟合适不成?” 诸佛见文殊如此模样,心中皆都大惊,知他已是动了杀机,这功德佛如此羞辱于他,饶是文殊如此修为之辈,也是忍受不了。 只见功德佛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方才道:“既是文殊菩萨都这么说,功德佛复有何言,我也赞同文殊菩萨之言,这佛祖之位,非净坛使者莫属了。” 此语一出,立时把个文殊惊得呆了,圆睁了双目,看了看功德佛,看了看猪八戒,又看了看诸佛,见他们也都满面惊色,却是那个猪八戒,面上是满面惊疑,一时没能想得明白。 文殊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你个功德佛,好你个功德佛,你竟如此羞辱本教……好……诸位佛爷可都听见了,功德佛竟然要让那个猪八戒来当我们的佛祖……好……” 诸佛齐把目光投向功德佛,面上皆现怒色,就连燃灯面上也是微现瘟色。 面对诸佛目光责难,功德佛竟似不见,向着文殊道:“菩萨,你抢我一步荐净坛使者为佛祖,功德佛若是不同意,倒显得小气了。不过以功德佛看来,你这一荐,于我教而言实是做了一件功德之事,你目光果有过人之处,绝不似那等鼠目寸光之辈,佩服,佩服。” 二 二 诸佛原本还道功德佛只是有意要找文殊难看,谁曾想他话中有话,不只消遣了文殊,只把诸位佛爷也都戏谑一翻,说什么绝不似那等鼠目寸光之辈,说谁来,莫不成谁若不认了八戒这个佛祖,谁便是鼠目寸光? 这一席话只把在场诸位佛爷胸中怒火立时烧将起来,一个个或圆睁了双目,或是横眉立目,即时便要发作。不过,一个个又强忍了,看文殊如何应答。 此时,文殊怒极之下反又慢慢平静下来,口中默念佛经,面上煞气渐消,顷刻间退了四五成。众佛见了文殊模样,心中不由得大叫惭愧,皆都暗暗指责自己,以自己的一介佛爷身份,竟消受不得这些儿小气,当真是白白修炼了。文殊啊文殊,你果有过人之才,这等盛怒之下尤能忍受得住,不枉了释迦牟尼佛祖高看于你。 这一切,功德佛尽皆看在眼里,心下暗笑,当下便道:“文殊菩萨既有此翻心意,为何不去拜见新荐佛祖。 文殊自冲怒之中恢复平静,冷冷的道:“功德佛,休逞口舌之利,猪八戒要做新佛祖,只怕他还没那个能奈。” 功德佛戏道:“净坛使者既是没有此等修为,你又缘何荐他?” 文殊白了一眼,也不与他辩,转过身来,向着八戒道:“八戒。” 八戒看了功德佛一眼,见功德佛面带微笑,甚是恬静,也不看他,一时之间不知功德佛倒底是何意图,可是文殊的话又不敢不回,略一愣便躬向向前道:“菩萨。” 文殊强忍了怒气,面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八戒,我来问你,你可愿意做这佛祖之位?” 八戒听了,心中惊极,只把他慌得双手乱摇,同时连连打躬道:“菩萨,使不得,使不得。” 文殊见了八戒这副模样,心下好笑,心道功德佛呀功德佛,今儿个合该你出丑,你的宝贝徒弟儿有自知之明,就是选他一百个,一万个佛祖也轮不到他,我倒要看你今儿个在诸佛面前如何收场。 当下文殊笑得愉快之极,笑道:“哎,哪里,哪里,净坛使者,你昔年的师傅,可一心想让你坐这佛祖之位啊,你岂能辜负他老人家一片心血?以我看来,这佛祖之位,你也还坐的。不行,先试一试?” 八戒当时就懵了,又抽眼看了看功德佛,只见他面带微笑,却只闭了目。 八戒又抬头看了看诸佛,只见诸佛闭目,面色沉静如水,不显端倪。 八戒汗儿立时滚将下来,试着问道:“菩萨,老猪……不……猪悟能,当真难坐得这佛祖之位?” 文殊见八戒这副模样,心下更乐,当下便笑道:“你师傅都说你成,又岂有不成之理?” 文殊说着,陡然间把袍袖一展,缭绕云雾之中,突的现出一个硕大的莲台来,就如当年释迦牟尼所坐一般无二:“八戒,如今释迦牟尼已逝,我灵山也已为翻天草所坏,这一个莲台你就将就将就坐了吧。” 八戒看了看这座莲台,远较诸佛莲台高大,自己直起身来,也还不及它三分之一。心下便有些怵。 八戒斜眼看了看周围众生,见与适才无异,只燃灯一个面色冷峻,偶尔睁开双目却是冷如寒冰。只把八戒闪得心惊肉跳。 其实八戒却是不知,这燃灯对这文殊以此法戏弄八戒颇为恼怒,这推荐佛祖之举,竟变成了两个斗气使性的由头。 八戒围着莲座转了一圈,已是一炷香时光。 文殊戏道:“八戒,为何不上去坐上一坐,你若坐得安稳,便是新佛祖,文殊立时便要拜你一拜了。” 八戒急急走至文殊面前问道:“菩萨,悟能当真坐得?” 文殊笑道:“自然坐得。佛祖之位人人坐得,只要真有才华。” 八戒问得音低,文殊却答得响亮。只把个八戒反笑了一跳。 八戒白了文殊一眼,慌的又跑至功德佛面前,低声道:“师傅,此位,悟能可能坐得?” 第249章 功德佛睁开眼来,面带神光,光彩奕然,笑道:“净坛使者,熟读清心冽肺谱,你自然坐得。” 八戒见功德佛面带祥和,目光坚毅沉静,不知为何,他两个双目一对之下,八戒就觉得有一股无穷的力量自心底冲将出来,不由得腰板一挺,转过身来,大踏步走至莲台前便欲腾身向上,可是旋即一想还是不妥。脚后跟一旋,又至燃灯面前,扑的跪倒在地,竟然连叩了三个头:“佛爷爷啊,你说句话,他们都说这莲台猪悟能可以坐上一坐,你老人家也说个话儿啊。” 诸佛一看,不由得窃笑:“着啊,这八戒可不呆啊。这回终于想到老佛爷了,这老佛爷若是说能坐,文殊菩萨可自是不敢难为于他,妙!” 功德佛见了,却是眉头微锁,不过转瞬即逝,又已恢复那种恬静安然的状态。 可任那八戒如何言语,如何叩头,燃灯只作不见。 八戒立起身来,又转向诸位佛众,讪讪的道:“各位佛爷爷,老猪可要坐这个莲花台了?” 诸佛见燃灯如此,也立时便来个效法如一,皆闭口不答。 八戒瞥了一眼文殊,见他面上虽是带笑,却是满面的不屑。 八戒见了文殊那副模样,心中不是滋味,突的把心一横,掉转身子,直奔莲花台而去。 八戒袍袖招出,脚下早有白云涌起,托八戒,直向莲花之顶,那八戒有心卖弄,也不知他使了个什么法,脚下本是云白似雪,瞬然间却是七彩呈现,赛那雨后新虹岂止十倍? 诸佛耳中突觉清静,心中奇怪,齐齐开眼来,见了这般情景,心中微奇,知道这个呆货要卖弄手段,不过,明知八戒卖弄,心中也还是微微惊讶。 像八戒这般弄得彩云护身的本事,在座诸佛、菩萨无不会弄,于他们而言本就是拿手小菜。不过,像八戒这般弄得这般鲜艳,诸佛之中倒有一多半自认办不到。 三 三 就这一手,已令诸佛兴致立起,没有一个再在那儿装模作样,闭目修心,皆都嘱目于八戒。 就见那八戒也学着诸佛的样子,双腿交叉于身前,此后慢慢坐了,竟是学的似模似样,不过,他嘴巴也还不闲着,直嚷着:“好玩,好玩。” 诸佛听了八戒这句话,心下无不愠怒,心中皆道:“不知死活的一个夯货,文殊菩萨设的莲花台也是你这样轻易能坐的,待会儿便叫你元神俱灭,那时休怪别人。” 八戒弄彩云却不直上,只催着彩云慢慢升将起来,升起来时也不比那蜗牛强了多少,诸佛看了,心中焦躁,不知这八戒要做什么。这彩云只升至莲花腰际突的快速飞将起来,不过不是直飞,却是绕着莲花台转了数转,只听得嗖嗖声响,八戒口中勿自嚷着:“好玩,好玩。” 不过此时诸佛心中无底,不知八戒做何,不过对他催动彩云的功夫不由得暗暗佩服,见他催动云团如此快捷,也是纳罕得紧,只见这彩云愈旋愈快,只闪得诸佛眼花缭乱,倒是有一多半闭了眼。 不知何时,只听得一声吼:“俺老猪在此。” 诸佛看时,八戒已然不见,忙的各自催动莲花台升将起来,待至与那硕大莲台齐平,方才看见那八戒已在巨莲中间不断翻跟头耍子,心中都是又好气又好笑。待得八戒耍得够了,这才盘膝而坐。 这时不由得又惹得诸佛暗笑。 原来这莲花台太大,八戒在其中坐了,就如一叶扁舟停在一个硕大的湖面上,境界是有了,只是此时却不好看。 八戒见了,也觉不妥,使个法,法身陡现,恍如山峰突起。诸佛见了,心中暗道:且看你如何作死。同时又都看看文殊,不知文殊如何对付八戒。 文殊见了诸佛神态,自是明白,当即口诵佛号:“阿弥陀佛,文殊见过新佛祖。” 口中说着,右手挥处,一柄剑已然在手。 文殊道:“文殊数日前曾得此一剑,此剑颇有些古怪,还请新佛祖为文殊参详参详。” 说罢,一抖手,那剑猛的飞了起来,那剑在空中连转了几转,折了几折,已至八戒头顶,文殊手指处,剑尖已然向下,自上向下缓缓下落,同时剑身骤然间增大数千倍,伴着一声霹雳般的响声。 这一声响可惊醒了八戒。 原来八戒正自学着打座,见诸佛在他法身面前皆都显小了,胸中立时升起一股豪壮之气,心中正自思量:“原来做佛祖如此好玩。”他正想着如何发号施令,于适才文殊的言语什么参详参详等语皆不曾听见。 直到此时听得头一声霹雳,这才精神陡的一恍,抬头看时,只见空中银光闪闪的一座巨大山峰正自天而降。 也亏得文殊要于诸佛面前卖弄手段,让那柄硕大的巨剑缓缓落下,否则只怕八戒早已为那巨剑压了个扁。 八戒见了,心中惊悚之极,口中嚷道:“不好,妖怪。” 口中说着脚下用劲,已然立起,那时巨剑已离他有一丈之遥。好八戒,口中嚷着,手中速动,手腕翻处,右手中已然多了一物,迎风晃时,赫然一柄钉耙。八戒不敢怠慢,一抖手,钉耙脱手而出,向着巨剑而去。 耙剑相交,一声霹雳。 诸佛耳鼓为之一震,遥看巨剑为一物托起,那物虽小,诸佛也还看得清晰,知道是八戒的护身宝贝。 只见八戒在下面手舞足蹈,口中直嚷:“妖怪,妖怪,让你知道老猪厉害。” 见八戒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诸佛之中已有数个不禁微笑。 文殊见八戒敌得住巨剑下压之力,冷哼了一声,手指处,叫声变,巨剑顿失,化而为千万柄小剑,悬于空中,却是悬而不发。只在空中游移不已,迅速变化位置,随时便有下来的可能,那时八戒身上只怕要穿岂止是数百个窟窿? 八戒大叫道:“不好了,要命了。” 诸佛见文殊如此,心中也是赞叹。明知文殊要找功德佛难看,这八戒也只是个出气筒而已。饶是如此,出手之时,也还是留尽了分寸,初是巨剑缓缓而下,接着又是剑阵悬而不发,原是要叫这个不识好歹的猪八戒知难而退,那时也就算折辱了功德佛,如此而已。 诸佛正自对文殊手下留有分寸而赞叹,却见八戒,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那耙突的不见,转而化作一个巨大的伞,尽把万千小剑尽皆挡在其外,只把个八戒遮在其中。 诸佛见了,心中暗笑,这呆人果然有呆法,你有剑雨,我便有伞,是个好法子,只是不知这伞是否能够挡得住剑雨。 文殊见八戒使出此等法来,心中暗道,好一个吃糖的夯货,你不识好歹,须怪不得我,倒要看看,你这伞有何高明之处。 文殊口中捻诀,悬于空中的万千银剑,骤如急雨,全部落下,就欲破伞而入。 眼见小剑堪堪触伞,蓦见巨伞陡的旋转起来。八戒身在伞中,不过眼却如生在伞外一般,只把个伞旋的飞快,那剑击在伞上,倒有一半力道为这旋转之力给卸了。非但如此,剑雨为这一旋之力所带,全都旋转出去,向四下里飞散开来。 这一下却是文殊所始料不及的。 慌忙间就欲收了小剑,可一时之间哪里又来得及? 眼见着万千小剑只向着诸佛飞去。 诸位佛爷也不惊慌,各显手段,或躲避;或伸指拈剑;或口吐莲花阻剑于外;或口吐神火立时熔了;或怒发前指,小剑尽皆落地…… 如此一来,也不需文殊费力了,此术已然集诸佛之力破了。 文殊顿现狼狈之色。 诸佛各自自瞥了文殊一眼,口中不说,不过眼中责备之色还是有的,文殊见了,心中一惊,知道今儿个要丢人。 却听得功德佛朗声道:“文殊菩萨,可要小心了,伤了我等不要紧,可不要伤了你。净坛使者若是把清心冽肺谱上的功夫用上了,那剑若是化作了阴阳剑,今儿个可有得戏看了。” 功德佛语意甚为关切,可听在文殊耳中无异于万剑穿心。文殊心中暗骂,好你个功德佛,你莫要张狂,待会儿自有手段要你见识,那时须闭了你的口。 四 四 诸佛听了,心中更凛,知道今儿个功德佛与文殊菩萨是拗上劲了,他这哪里是关心文殊菩萨的生死了,他这分明是提醒那头猪,手下不可留情,若是有可能,把菲玉佛的阴阳手也用上也不是不可,不过,他口中却只提阴阳剑,那是唯恐八戒不知道使用阴阳手啊…… 此时,那伞突的升了起来,八戒自内露出个头来,向着文殊菩萨道:“菩萨,老猪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你可要手下留情啊……”言语甚是恳切。 八戒这一句可是真心话,这一次他以伞卸了万剑之力,正自心中暗叫侥幸。不过心中也正暗自奇怪。 本来八戒眼见着万剑齐发之势,心中大叫:“要死了,要死了,老猪小命不保了。要有个伞多好……” 他只这么一想,也不知怎的,他的那柄钉耙立时便化作了巨伞,直把个八戒罩在其中,后来也不知怎的,他抬头看时,只见那伞滴溜溜的乱旋,耳中只听得啪啪噼噼的声响,比那骤雨落下之势不知强了几百倍几千倍,声音硕大,把个八戒震和几欲叫出声来。此时他才知道还是他那个巨大的猪耳朵好使,若是此时便可派上用场,谁知自修了这个清心冽肺谱,把个猪耳朵也给修没了,慌忙之间,八戒急忙却知道以手扯了耳朵急掩。这一扯之下,那消失的耳朵突然又现,直把个八戒喜的,只在莲花台上翻身打滚,好不开心。 第250章 直待剑雨不再,听得功德佛的声音,心中便是一怔:“什么阴阳剑?老猪怎么不曾听说过?那谱上可没有啊。”待他说完,八戒方才露出头来,说两句客气言语。 文殊见他师徒两个一唱一合,心中更是恼怒,正欲出手,只听得耳边有人念道:“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汝若作是念……” 正是普贤。 文殊听了普贤之语,心中一热,知他以金刚经助己静心。恍然梗醒:“自己为何竟是如此鲁莽?”心下懊悔不迭,自己有心回头,只是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也就只有硬撑下去。 文殊略已思忖,已是有了主意。 文殊伸中指向空中只一弹,霎时间漫天空中纷纷飘起五颜六色的物事来。 诸佛见文殊抬头望向天空,也随着他目光仰头观看。 八戒见诸佛齐都仰头,心中奇怪,便收了伞,伸着头看去,只见空中皆是五彩之花,有大如锅盖的,有小如米粒的……大小夹杂,纷纷而下。那花在空中游移,一瞬间幻成一个童子状,一瞬间幻成一匹骏马,一瞬间幻成一只玩猴搔首弄姿……只把个八戒看的得意忘形,不由得伸出手掌来接空中落下的美艳花朵。 突听得台下有人清声道:“最是骄花堪遮目,不见花下刺最毒,待得血流灼沃土,一世修为碾作泥……” 那声音虽不大,可听在八戒耳中就如巨钟猛响一般,心中一哆嗦:“我那和尚师傅敲我来着,不好……” 八戒口中急念:“伞来”。便欲把这骄美花朵阻挡于外。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哪里还来得及? 待那巨伞复现之时,虽已阻隔了万千花朵于外,可已有数百枚已然落入巨莲之中。 甫一落下,立时便听得轻爆之声,朵朵鲜花立时迸裂,飞出荧荧绿火,立时把个八戒包在其中,整个莲花座便成了火海。 台下诸佛见八戒又已撑起巨伞把万花阻于外,不由得暗暗叫好:好一个八戒,管他什么,只用伞儿阻挡于外,恁你何等法术尽皆无用,文殊菩萨,看你有何本事。 此时他们原本要看八戒笑话的心思已然没了,浑忘了此时八戒可是要争佛祖之位的事了。倒有一多半只盼着八戒立时便破了文殊的法术。同时自己也在心中思忖,这鲜花之中究竟有何宝贝,若是自己来破,又如何应对。 突的一声惨嗥自莲花台上传来,当真是撕心裂肺。 众佛心中一凛,看时,只见那柄巨伞已然通红似烙铁,发出灼灼红光,诸佛离莲花台较远,饶是如此,已然感觉得到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只听得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却是燃灯。那慈悲声在八戒的惨嗥声中显得渺小之极。 诸佛耳中听得惨嗥声连连不断,又听得燃灯佛号,知道这一次燃灯已是动了怒气,这文殊菩萨实是不识好歹,你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竟欲夺取佛祖之位的八戒就是了,谁叫你施以如此歹毒手段了?竟以自己的成名佛法青焰阵对付一个净坛使者,太过不值啊。 这青焰阵原是文殊最为厉害的手段。青焰者取意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者之意。若是三昧神火修炼到一定程度便会让火自红而蓝,自蓝而青。其火厉害之处,自是比三昧真火强了不止十倍,而更为厉害之处,是能勾起人心中欲火,这欲火本自藏于内心深处,若是欲火烧将起来,便有焚心之能,当真是莫可能救。 昔年文殊曾于释迦牟尼面前展示此术,释迦牟尼便道此术厉害是厉害,只是有些太过邪恶,沾有邪恶之气,让文殊此后绝不可用,此后也曾于诸佛面前提起过。 是以,诸佛见了此等阵仗,知道文殊恶向胆边生,于此紧要关头施出此恶法来,那是定要赢的了。耳中听得八戒惨嗥之声渐稀,心中不由得抑郁:“他若以此法来夺佛祖之位,我便能破解得了么?哪个能敌?如此看来,文殊对这佛祖之位是志在必得了。” 骤然间一声大笑:“哦哈哈……哦哈哈……” 其音洪,其音凄厉,诸佛惊心,嘱目音发之处,不是功德佛又是哪一个? 功德佛笑得累了,面色冷然,双目闪着暴戾之光,自诸佛面上一一扫过,诸位佛爷见了莫不激零零打了个冷战,这等冷漠残酷之情他们已是久已不见了。 五 五 此时,八戒的惨嗥之声本已渐弱,此时已是寂无声息。那柄硕大的伞已然不见,诸佛知道这八戒已然完了。 适才还是一个憨声愣气的净坛使者,此时已是元神俱灭。 功德佛冷冷的道:“都道我佛慈悲,我看未必然。文殊菩萨,你为夺佛祖之位,不惜动用释迦牟尼佛祖当年诫定绝不许用的青焰阵,有何慈悲之处,纵是你夺了佛祖之位,那又能如何,天下之大只怕也无人服你。” 文殊本自面色铁青,听了功德佛言语,更是难看,诸佛一个个此时俱皆不语,只管闭目打座,心中自有盘算。 功德佛见诸佛不语,心下冷笑不已,知道这些所谓的佛爷是心中自知难敌文殊的青焰阵,是以一个个隐忍不发,免得惹了文殊,那时后患无穷。 功德佛又是一声大笑,朗声道:“诸佛之中再无一个斗得文殊菩萨否?” 诸佛寂然。 功德佛提高了嗓门道:“敢问诸佛之中再无人斗得文殊菩萨否?” 诸佛不应。 功德佛敛了敛神道:“可笑西方灵山,普世之下皆道异能之士尽归此处,而今却要一个心毒如蛇蝎之辈担任佛祖之位,可悲呀,可悲呀。” 此时文殊缓过神来,他见诸佛于功德佛的问话竟是不言不语,本自正为烧死猪八戒难受万分,此时竟油然于心间升起一股惊喜之情:“佛祖之位原来竟是如此般唾手可得!” 文殊见功德佛尤自在那煸动,心下怒极,当下漠然道:“功德佛,你大可把佛祖之位夺了去便是,佛祖的名份可不曾定啊。” 功德佛冷冷的看了文殊菩萨一眼,冷冷的道:“文殊菩萨,你以为青焰阵便是最厉害的么?” 文殊道:“你若胜了自便是佛祖,费那口舌作甚?” 功德佛突的轻轻的笑了一声:“文殊菩萨,功德佛向无坐这佛祖之位的心态,不过却也容不得你这等狂妄之徒登上佛祖之位,你若做了佛祖,天下苍生焉有命在?” 文殊哈哈一笑道:“功德佛,休逞口舌之利,我西方佛门一脉虽则慈悲,那也要看对谁而言,你以为释迦牟尼就有慈悲心肠么?” 功德佛听了心中一喜,故意冷冷的道:“那自是要比你强了千倍、万倍。” 文殊又是哈哈一笑道:“比我强了千倍,万倍?我看未必,释迦牟尼之心深奥处,又岂是你能领略得到的?” 功德佛道:“休要血口喷人,好你个文殊菩萨,平时在佛祖面前唯唯诺诺,谁知佛祖初逝,你便这等折辱佛祖,实是天理不容。” 文殊冷笑道:“好一个血口喷人,好一个折辱佛祖,好一个天理不容。功德佛,你这个愚玩不化只知诵经礼佛的无知之徒,在你心中当真以为他释迦牟尼便是一个好人么?你哪里知道,这释迦牟尼用心毒辣处。想当年,他为了能当上佛祖,用尽心机,把我父王阻于极乐世界之中……” 功德佛听了,心中狂喜之极,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冷冷的只管看着文殊,知他定要把胸中不愤掏个干净。 果然,文殊滔滔道来:“……他设下圈套,让我父王于激愤之中自立毒誓,言终身不出极乐世界一步。如此一来,西方佛门一脉的大权尽落于他手中。为防我父王复出,他又于此地荒极之地建下这所谓天下苍生奉迎的灵山,其意也不外乎继续阻我父王外出。此歹毒之意又岂是你之一介腐僧所能体会得到的?哈哈……” 文殊正在讲得兴起,突听得一声咳嗽,却是南海观音,文殊看时,见南海似是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 文殊见了,知南海怪他多嘴,只是此时此景之下,他又哪里管得了自己? 文殊道:“你道释迦牟尼便不曾有夺这天下之心么?想当年,他与那个太上老君李耳也曾交过手,那一战,当真是惊心动魄,天下鬼神无有不惊,真可谓天下终极之战,那一战的结果没人知晓,只不过,自那一战之后,释迦牟尼的狂妄之心顿减,把自己心思掩得更深。” “这一战,可以说释迦牟尼定然不胜,最多战个不胜不负之局。否则他又岂容得道家战了天庭?他既无力胜了李耳,便只有另寻他路。可笑释迦牟尼自负天才,他以为假以时日定能赢得了李耳,可是哪里知道李耳又岂是易与之辈?这些年,李耳又琢磨出一套八卦阵法来,再辅以五行大法,实是天下无敌。” “我们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西方佛门一脉,拿什么与人家争啊!单单这两样,已是穷极天下智慧。释迦牟尼见胜道家已是无法,别走偏门,道家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猴,他便想方设法收服过来为己所用……嘿嘿……你……你……你这个腐僧,便只是一个收服玩猴的帮凶而已……哈哈……” 诸佛听了,尽皆变色。 “我文殊是什么人?你们想想啊,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他这点心思我又怎么猜不透?可笑啊可笑,释迦牟尼收服那个野猴子时用的是什么?你们这些儿佛爷不知道?他用的还不是诱骗手段? 第251章 当年天庭请他之时,他也怕一时之间无法胜得了那猴子,便试用道家五行之法……嘿嘿……你这个不知好万的功德佛,你现今知道了么?释迦牟尼,哼,他哪里有什么好心要救世人?” “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呸,释迦牟尼安的什么心,你们还看不出来,他要把天下那些大恶之人,尽皆收归帐下,给一点儿甜头,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这些佛爷,有几个不是大恶大奸之辈?有朝一日,释迦牟尼若是要夺天庭,你们自己说,你们帮还是不帮?” 说到此处,文殊面色有些狰狞,语声发颤。 这一点倒是功德佛没有考虑到的,他原本以为文殊要争这佛祖之位。而今看来,又不全是,把释迦牟尼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掀了出来,于他将来登上佛祖之位又有何好处? 六 六 功德佛一时之间颇有些迷惘。 “什么苍生为重,那些都是骗人的鬼玩意。各位佛爷,你们整日里坐在这儿诵经念佛,有什么好,为的是什么?你们就不需要供奉吗?为何还要下界的香火呀?你们也想享受啊,是不是?功德佛,你说是不是?” 功德佛道:“你欲如何?” 文殊道:“功德佛,天下再没有西方灵山,只有我西方极乐世界,真正的教主,是我父王阿弥陀佛,佛祖应当是阿弥陀佛,天庭让道家坐的太久了,他们也该歇歇了,哈哈。” 功德佛道:“文殊菩萨,你可忘了,阿弥陀佛可不能出了极乐世界啊。否则可是自毁誓言,则无信于天下。” 文殊一声狂笑:“不能出极乐世界?释迦牟尼在哪里?释迦牟尼在哪里?哈哈,释迦牟尼不在,我父王为何便出不得极乐世界?” 诸佛听了,心中一怔,果然不假,若是释迦牟尼不在,阿弥陀佛自是出得极乐世界。 文殊又是一声狂笑:“只要我父王在,什么天庭,尽给他拿下,哪里像释迦牟尼做事谨小慎微,能成得什么事。” 功德佛冷冷的道:“文殊菩萨,当年释迦牟尼尚胜不得李耳,你以为你的青焰阵便胜得李耳么?” 文殊冷然道:“胜不胜得,不试又怎么知道?猪八戒在八卦大阵中如何?还不是安然无恙?猪八戒在我青焰阵中又如何?哈哈,这两个大阵哪个厉害啊?” 诸佛听了,心中一沉,这一点他们可还不及用心想过,是啊,这文殊菩萨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 功德佛道:“文殊菩萨,你可曾想过,八戒既能在八卦阵中无恙而返,以释迦牟尼佛法之高,自保之力便没有么?” 文殊听了,哈哈笑道:“功德佛,我倒忘了,我倒应当谢谢那头猪精,若不是他的猪血喷上那个盒子,释迦牟尼又岂能轻易便元神俱灭,如此便毁了?” 功德佛叹道:“不错,猪狗之血最是污浊,若非如此,也当真破不得那盒子……文殊菩萨,释迦牟尼对你恩惠有加,想不到啊,你心深处于他竟是积怨尤深,偿或释迦牟尼尤在,不知他又有何想法。” 文殊道:“什么叫恩惠有加,那也只是收买人心而已。” 功德佛道:“你若如此,也只能怪释迦牟尼瞎了眼。不过,以功德佛看来,文殊菩萨,你今日之语绝非你肺腑之言,想来是这些日子深为翻天草折磨,方讲得此等言语,做得此等恶毒之事,你本意并非要如此,各位佛爷,你们说是不是啊?” 功德佛话锋一转,竟为文殊开脱起来,这一下倒是大出文殊意料,不只文殊,诸佛也是一惊,弄不清功德佛此话是何用意。 文殊见诸佛无语,再细口功德佛之言,心下便生怒意,还道功德佛以语相讽,当下嘿然一笑:“功德佛,那等话皆没有用,你须拿出些东西来方可。” 功德佛叹了口气道:“文殊菩萨,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我骂你呢,你嫌我烦。我捧你的场呢,你还是嫌我烦。不过,菩萨啊菩萨,功德佛哪有心思做什么佛祖,要做佛祖的也只是净坛使者而已。净坛使者,你替为师说句话啊。” 说到后来,功德佛陡然提高了嗓门,对着莲花座高声喊叫起来。 功德佛说话本来慢声细气,突的这么一喊,又让诸佛吃惊不小。 文殊菩萨吃这一惊,也忙的转头观望,可是除了莲花台,哪里有人影一个? 文殊怔了怔笑道:“功德佛,你……” 文殊一言未毕,只见功德佛扯开了嘴,又是一声吼:“净坛使者,净坛使者……” 回声阵阵,哪里又有净坛使者的影子? 功德佛喃喃的道:“没有道理啊,青焰阵虽是厉害,不过却损不得莲花座丝毫;八卦大阵尚损不得八戒,青焰阵又怎么能损得了八戒?这清心冽肺谱当真是白炼了不成?” 文殊听着功德佛自言自语,心下吃惊不小。 陡然间功德佛扬声道:“悟空,悟空,你来了。” 诸佛皆惊,随着功德佛目光看去,只见空际杳杳,白云飘飘,又哪里有悟空的影子。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嚷道:“猴哥,猴哥,你可想死老猪了!”莲花座上一人身执钉耙, 不是八戒又是谁? 功德佛喜道:“八戒,为师果然不曾看错于你。” 八戒勿自嚷道:“猴哥,猴哥!” 功德佛笑道:“八戒,那是为师骗你来着。” 八戒口中叨叨着:“师傅,你怎么怎么骗老猪来着?猴哥,我可怜的猴哥。” 一眼瞥见文殊菩萨,气便不打一处来,怒道:“都是你家惹的事,什么不好弄,偏弄个什么劳什子欲海?惹得儿猴哥小命不保。” 文殊本自吃惊,吃八戒这一抱怨,冷笑道:“那又怪谁,谁叫他学艺不精,六根不净,死在欲海,也少了许多麻烦。” 八戒怒道:“文殊菩萨,老猪与你有何冤仇,你用这等歹毒的法术困俺老猪。若不是老猪修过清心冽肺谱,只怕早已完玩了。” 文殊道:“少废话,你要做佛祖,便须过了我这一关。” 八戒怒道:“好,也让你知道老猪厉害。” 话到人到,身子一晃,已然欺到文殊身边,右手挥出成爪直扫文殊面门。文殊已有戒备,身子后退,便欲施展法术。八戒见他身退,身子跟着飘进,口中嚷着:“阴阳手。” 文殊侧身右展,同时上身后仰,八戒一挥自面门前扫过。八戒见一扫不中,反手回来,手爪立时下压,文殊口一张,吐出一朵红灿灿的莲花来,八戒收势不及,扑的一声击在莲花之上,那莲花也怪,只一合,把个八戒的右手包在其中。 八戒咦了一声,见变不乱,和身前扑,却是一捣之势。 文殊不料八戒变化如此之快,头一偏,八戒的包着莲花的右手贴着文殊的耳根子便过去了,同时八戒已然收势不及,整个身子直撞向文殊,文殊化作一阵清风,一下不见。 七 八戒向前一滚,立起身来,方觉不妥,右手被红莲束缚之下,愈来愈紧。同时只觉有千斤之重,立是便举不起。 八戒左手横拍,右臂上扬,两手互击,只听得啪的一声响,红莲化作片片散落,妖艳之极。 八戒立定身子,嚷了一声:“文殊菩萨何在?”四下里凝神观看,略一扫视,心中明白。只见八戒,左手握一物,喝一声:“走!”兜手望空中掷出。正是九齿钉耙。 诸佛钉耙看去,见钉耙于空中逶迤辗转,于是纷纷运法眼,已然看见文殊正在躲闪钉耙追击。显然钉耙飞行之势太猛。 八戒嚷道:“菩萨,老猪的宝贝比你那莲花如何?” 文殊不及回答,伸手摸出一只玉如意,只向着钉耙掷去,只听得一声脆响,如意已然化作碎片千千万万。只是钉耙追击之势不少顿,就如有眼一般,只管盯着文殊穷追不舍。 文殊使个身法,空中陡然间现出万千法身,只管晃来晃去。 那钉耙于空中略一顿。 八戒一声大喝:“宝贝睁法眼。” 随着这一声喝,钉耙陡然间周遭云雾蒸腾,一条黑龙头儿翻转,口吐黑雨向着万千法身只管喷去。 万千文殊齐声喝道:“孽龙大胆,该当何罪。” 一语未毕,唿喇一声响,万千法身皆散,现出文殊真身。 那一边八戒拍手嚷道:“妙啊,黑龙清污。” 文殊见法身被破,略略心慌,见黑龙扑来,咬紧牙关,双手看准黑龙来势,只向着龙角抓来,黑龙势恶,头晃处,一声吼,陡然间现出九个头来,这一下文殊猝不及防,就在一愣的功夫,龙身盘旋而上,已是把文殊缠了个结结实实。 南海看的真切,叹一口气,右手杨柳枝沾玉净瓶中圣水向空洒出,立时空中下起大雨,同时柳枝望空一掷,立时化作一条青龙,张牙舞爪直向黑龙扑去。 黑龙更不示弱,一只口咬住了文殊,另有八首只管迎住青龙,一个是雨中龙,一条是雾中龙,上下翻滚,煞是好看。 这等阵势八戒何曾见过,直喜得拍手不迭。 一较之下,青龙毕竟显得弱了,大有败势。 南海见情势不妙,左手玉净瓶脱手而出,一条白线,直击黑龙。 八戒见了,嚷道:“菩萨,你怎么使诈。”八戒口中嚷着,同时一声大吼:“宝贝回家。” 黑龙听了,不再恋战,唿喇一声响,复现为一柄钉耙。兜转回来,同时文殊得以脱身,直落将下来,半空中方才稳住了身子,在那儿喘息不已。 南海也自收了柳枝与玉净瓶。 八戒嚷道:“菩萨,你两个打一个,算不得英雄,算不得英雄,老猪不玩了。” 第252章 八戒这一嚷,登时让南海面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的道:“净坛使者,得饶人处且饶人,文殊菩萨已输了,你又何故穷追不舍?” 八戒嚷道:“穷追不舍?菩萨,你别冤枉好人。噢,老猪知道了,你们是亲戚,亲戚向亲戚,哼,老猪不玩了,佛祖都是你家人自己做吧。”说罢,腾起身形,便欲离去。 南海受了八戒一顿奚落,便有些恼怒。 功德佛见了,忙道:“八戒且慢。” 八戒见功德佛发话,忙的收了身形道:“师傅,这等买卖老猪不玩了。” 功德佛笑道:“八戒,你怎的如此不识好歹,南海观音是向着你来。” 八戒一愣道:“南海观音向着老猪?” 功德佛大声道:“那是自然,你看不到南海观音是要你留些颜面与文殊菩萨,而且南海观音向来坦荡,在这等事上又岂能当众自毁声誉?她只是要给你说,文殊菩萨已然输了,叫你收手,如此而已,是不是南海观音?” 南海听了,心中郁闷之极,知道今儿个自取其辱,自己既然已是放弃掌教之位,又何必在此?当下一声长叹,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腾身而去,再不看诸佛一眼。 八戒见了,嚷道:“菩萨,菩萨,你怎么走了?” 可是南海已是走得远了。 文殊见南海远走,也径自腾空而去。 八戒见了,腾身便追:“文殊菩萨,佛祖不曾选出,你哪里去?” 文殊远远道:“文殊无能,谁做佛祖也都一样,到时,你让人知会我一声便是。” 八戒见了,只觉甚是无趣。 功德佛道:“八戒回来。” 八戒慢慢的落将下来道:“师傅,他们都走了,这还怎么玩?” 功德佛道:“八戒,休要自恼,这是文殊菩萨自取其辱,与人无干。天下皆知净坛使者佛法修为并不高,他以他最厉害的青焰阵烧你,本就是失去了佛家慈悲心肠,足见其心已是向魔,其错在一;青焰阵烧你不成便当知难而退,谁知他又不顾身份,二度出手,其错在二;修为不济,累得南海出身,其错在三。有此三错,他又有何颜面在此立足?他抽身而去,已是悔悟之举,你休要放在心上。” 八戒这才心中略安,答了声:“徒弟知道了。” 功德佛大声道:“阿弥陀佛!文殊菩萨已然认输,不知哪位佛爷赐教。” 此时,诸佛见了场中之景,知道功德佛有意助八戒取了佛祖之位,且这八戒身怀清心冽肺谱之才,清心冽肺谱上所载功夫如何,在场诸佛鲜有知者,心下暗自揣测,皆不愿抢先出手,且纵是自己胜了这个猪八戒,别的佛爷也定会出手来夺佛祖之位,那时自己可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啊。 诸位佛爷心中自有算计,是以见功德佛叫场,皆不理会。 功德佛见了,心中暗自冷笑,知道这些佛爷心思。文殊修为已是不浅,尚自受辱,若无绝对把握哪个敢来应战? 功德佛大声道:“哪位佛爷赐教?” 诸佛还是不理,不过已有数个目光纷纷转向了弥勒佛。却见弥勒佛只管闭目打坐,面带微笑,于诸佛目光只当不见。 诸佛见了,已有数个面露焦急之色。 只听得功德佛喝道:“哪位佛爷赐教?再无应战者,我们可就要拜见新佛祖了。” 八 这一句重重的敲在诸佛心中,大不是滋味,让一头猪来担当佛祖之位,这实是大大的不妥。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一人长身而立。 功德佛道:“好啊,欢喜佛志向不小,八戒接招吧。” 欢喜佛摇了摇头:“功德佛休要笑我,我若做得佛祖,天下则无人做不得佛祖。” 功德佛道:“你意何为?” 欢喜佛不去理他,朗声道:“弥勒佛,你要睡到何时方休?” 弥勒佛本自闭目静坐,于诸佛目光不理不问。此时欢喜佛叫上门来,再也装不下去,当下咪咪笑道:“欢喜佛,何故扰我清修?” 欢喜佛道:“弥勒佛,休怪吾多言,此时你不出手更待何时?” 诸佛此时齐声和道:“是啊,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弥勒佛知道却不过去,面上笑意盈盈的道:“是啊,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甚是悦耳动听。 弥勒佛拔步而出。 功德佛见了,面上带笑,径自退了开去。 八戒一见弥勒佛出场,立时心便发慌,双手乱摆,口中只管嚷道:“弥勒佛爷爷,老猪不是你的对手,这佛祖之位你便坐了吧。” 功德佛见了双眉微锁,沉声道:“八戒,你两个未曾交手,缘何自认不如?” 八戒慌忙跑到功德佛身边道:“师傅,你忘了,当年在小西天,他……他……他那个黄眉童子,就是我猴哥也不是他对手,一个童子尚且如此厉害,师傅……师傅……”八戒说到此处,只管低了头,再也说不下去。 功德佛听了,笑道:“八戒,你且休要担心,我知道,你是惧他的人种袋子。” 八戒急道:“师傅,何止啊,他那个金铙猴哥尚且不敌,谁知他家还有多少宝贝?” 功德佛笑道:“不急,不急,八戒,你且想一想,当年那黄眉童儿,弥勒佛是以何法收了来的?” 八戒闻言怔了怔,想了想方慢慢的道:“师傅,你是说那人种袋儿是他最厉害的宝贝?” 功德佛笑道:“八戒,黄眉小童窍了他的人种袋他便束手无策,须得借了你大师兄入那童儿腹中方才赢得,此等修为又能高到哪里去?以你今日如此悟性,且身兼清心冽肺谱之能,又何愁赢不了他?” 八戒昂起头来,把九齿钉耙只一顿,豪气立生:“佛爷爷哎,你可要手下留情,你出手吧。” 弥勒佛双目尽笑,面上生花:“净坛使者,这佛祖之位你要来何用?” 八戒听了,嚷道:“佛爷爷啊,你要来有什么用啊?” 弥勒佛笑道:“问的好,我要来原本无用,平常人见了我也呼的我一声佛祖,我于这佛祖之位,本就不曾有得留恋。当年阿弥陀佛也曾言我有佛祖之相,我道他笑取我。我纵有佛祖之相,可也无有佛祖之心,这佛祖之位是要终日操劳的,以我之心,哪有那个才思,做不来,做不来啊!” 弥勒佛连连摇头,依然笑意盈盈。 八戒嚷道:“笑佛爷爷啊,老猪也只觉得好玩,想试一试那个清心冽肺谱是不是很管用。” 弥勒佛笑道:“妙啊,原本如此,你也是无心佛祖之位,只是觉得好玩。既是如此,我便陪你玩一遭便是。”说着便自腰间解下人种袋来。 八戒一见立时便又慌了:“笑佛爷爷,你那宝贝还……还……还在……没叫偷走啊……” 功德佛一声厉喝:“八戒,用心应对,以清心冽肺谱之法破他,他困你不住。” 八戒心下一凛,当下凝思破袋之法。 功德佛道:“人种袋擅以阴阳气击人关节,以至骨软筋酥,那时便为他所所拿,你只须护住关脉,那时再想法破他人种袋便是。” 弥勒佛笑道“功德佛,我一向不曾惹你,你又何必如此?” 功德佛也笑道:“弥勒佛自是不曾惹我,只是你那黄眉童儿却以此袋戏我非浅,我指点一二,岂不也是应当?” 弥勒佛笑道:“甚妙,甚妙,原是为了这份因果,欲破我人种袋,今儿个我便成全你,你所言果是不虚。这袋内阴阳气原是个暗气,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功德佛当年西行路上便识得此种诀窍,修为当是不凡啊。” 功德佛听了,心中凛然,不由得赞叹:“弥勒佛,果然不凡,绝不比释迦牟尼差了。”当下笑道:“弥勒佛高抬了,功德佛哪有此等卓识,也只听人言而已。” 弥勒佛笑道:“功德佛又何必客套?” 他两个短短几句言语,已是听得诸佛心惊肉跳:“功德佛西行路上便有此修为?不会吧?他一个凡夫肉身,岂能窥得个中奥妙?” 八戒忍不住道:“笑佛爷爷,什么是个暗气明气的,老猪不懂,只觉得到了里面便什么劲儿也没有了。” 弥勒佛笑道:“这样最好。” 也不多语,只抖开了人种袋,向空只一兜,只向着八戒。 八戒只觉一股旋风硕大无就,就地而起直欲旋他进去。 昔年八戒吃过这人种袋的亏儿,识得厉害。只忙得把钉耙迎风一晃,身形陡长,当真是身如泰山一般。那人种袋是再也吸他不动。 弥勒佛见了,叫了声:“妙。”也使了个法,法身陡显,绝不比八戒差,那人种袋陡然间也是朋大无比,弥勒佛以手扯了,只管把个八戒裹在其中。 八戒见人种袋吸自己不动,正自哈哈大笑,未料弥勒佛也现法身,且以手扯了袋子直把自己装了进去。 八戒想起功德佛之言,心下大惊,急欲法术护住全身。同时以钉耙只向着人种袋乱砸乱刨起来。 弥勒佛见人种袋装了八戒,不过也是费了些心力,叹了口气道:“净坛使者,休要怪我。” 功德佛见了笑道:“弥勒佛祖,你这人种袋未必困得住净坛使者。” 弥勒佛笑道:“困住方好,困不住亦方好。” 功德佛笑道:“弥勒佛,你那袋儿起火了。” 弥勒佛一惊,转头看时,果然,一个角儿已然烟火燎绕,一脸笑容立时僵住。 良久,弥勒佛突的大笑一声,然后一转身置那人种袋于不顾,走了,再不回头。 九 烟雾未尽,八戒已然现身,口中大嚷痛快。 第253章 弥勒佛的人种袋厉害非凡,诸佛早已听说,谁知在八戒面前竟是不堪一击,按理说这人种袋我绝非烟火所能化掉的,否则还算什么佛家宝贝,谁想八戒也不知使得个什么法儿,竟轻轻易易的坏了这宝贝。 弥勒佛很是洒脱,也不生气,转身走了。弥勒佛法术之妙,无人窥得其深浅,他原可再变法术,要胜八戒,想来不算难事,他却转身走了,如此一来,诸佛立时呼吸窘迫起来,他们反对八戒摸不透深浅了。 弥勒佛尚且不敌八戒,哪个能敌? 诸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次可真是凉了个透心。若是无人出面,这八戒可是真正胜了,己时少不得诸位佛爷个个都得向着这个当年不入人流的猪八戒叩头了。 八戒见弥勒佛拂袖而去,心下还自茫然,口中嚷着:“笑佛爷爷,你别走啊,我们两个再打一架啊。”只是弥勒佛已是走得远了,再不见踪影。 功德佛道:“八戒,你已赢了。” 八戒道:“师傅,我们还没打呢,怎么就是老猪赢了。” 功德佛笑道:“这不是争生死,非得要拼个你死我活出来。这人种袋已是弥勒佛修为的一个最高见证,人种袋已破,他就是再与你打斗一翻也是无甚意义。最后他纵是使尽佛法赢了你,也是有失身份。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你能破他人种袋,修为上已是高矣。他拂袖而去,是他最佳选择,确也显佛中大家风范。经此一役,你日后若是有甚难事,求到于他,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定然出手。不过,你若是想让他叫你一声佛祖,那是千难万难。八戒,你就知足吧。” 八戒口中讷讷的道:“这个……这个……” 功德佛见了他这般模样,除了心中暗笑,又不由得升起一丝担忧来,不由得暗想心事。 八戒道:“师傅,老猪……老猪就是佛祖了么?” 功德佛一惊,方自醒转过来,忙道:“莫忙,这种事岂能如此草率?” 八戒道:“那又如何?” 功德佛笑道:“还有哪位佛爷赐教?” 诸佛听功德佛叫阵,心下恼恨,却是无可奈何。此时在他们心目中八戒修为深到何处,实是不可测,故此谁也不再轻易出手,无奈之下,也就只把目光集中在了燃灯身上。 然而此时燃灯只顾静静打座,于此间事恍如未闻,仿如此间事本就与他无关一般。 功德佛见了,知道燃灯实是为难之极。适前曾有言在先,以修为定佛祖。不过,这种结果却绝非他所愿意接受的。在场诸位佛爷无论哪一个做佛祖也都无所谓,对他燃灯而言可说无关痛痒,绝不会动了他在佛家中的地位。只是让一头猪精做佛祖,实是荒天下之大谬。那时落天下人口柄,笑且笑死了。 当下功德佛轻轻一笑道:“各位佛爷,若是无有异议者,那就前来拜见新佛祖吧。” 说罢,以目轻扫诸佛。 诸佛听了,皆都动容,面现怒色。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眦欲裂。 “你为何不参拜新佛祖?”诸佛之中突的有人发话。 诸佛看时,正是智慧胜佛。 功德佛见了,心中大喜,心道,就怕你不言语。 功德佛展颜一笑:“智慧胜佛,此言倒显得你心胸忒也小了,不显我佛风范。” 智慧胜佛强忍怒气,笑道:“请功德佛指教。” 功德佛道:“功德佛修为实在太浅,指教是绝不敢当的。只是功德佛却知道三四,智慧胜佛却不知一二。” 智慧胜笑道:“愿闻一二三四之说。” 功德佛笑道:“我西方佛门一脉,遭万余年不见之劫,我教中之人自当尽心竭力,此为一……” 智慧胜佛笑道:“这一字果然有道理。” 功德佛笑道:“虽自竭力,尤自不胜,须道家出手,已令吾教蒙羞,此为二……” 智慧胜佛笑道:“说的好,果然蒙羞。” 功德佛笑道:“既已蒙羞,便当奋发,吾教众甚为广大,当择我教中精英而用之,方为根本,此其三。” 智慧胜佛连连点头。 功德佛笑道:“非常时期弃经卷,论修为,本是吾教中兴之举,不想吾教中之人言而无信,不拜佛祖,实乃吾教之哀,当真是猪狗也不如了,此为四。” 智慧胜佛笑道:“妙妙妙,功德佛知得三四,如此看来,实是为我教着想了!?妙哉,不过智慧胜佛愚钝,愿听一二之言。” 功德佛笑道:“你既愿受吾教诲,吾又岂能不成全于你?” 诸佛听了,一个个险险没把鼻子气歪,竟然有人于智慧胜佛面前卖弄,要教诲于他,狂妄啊狂妄,这功德佛今儿个究竟要做什么,他当真要盼教不成? 智慧胜佛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虽蒙释迦牟尼佛祖赐吾智慧胜佛之名,只是向来不敢以‘智慧’二字而自居,时时听从佛祖教诲,以取其智慧一二,今又蒙功德佛教诲,实是不胜感激,智慧胜佛愿听教诲。” 诸佛听智慧胜佛语中隐含反击之力,不由得暗暗喝彩。 谁知功德佛笑道:“你既愿受教,我便教你便是。” 诸佛心中暗自思量:“这功德佛今儿个是铁了心不要脸了,看你如何教诲一二。”不过其中也有醒悟较快的:“弥勒佛适才曾暗指功德佛当年贬入凡间之时并不曾忘却昔年之事,若果是真,以当年金禅子的智慧已不下释迦牟尼佛祖,再经过如此多年修炼,无论智慧还是修为,当真教诲得智慧胜佛……” 一想到此,不由得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啊呀,无怪功德佛如此狂妄,原来想当佛祖的是他自己,原以为他也只是经卷熟通,不想,修为也不曾忘了,原来他只要猪八戒这个夯货出面,他却稳做太上皇啊,就如天庭李耳于幕后操纵一般,是了,是了,定是如此……” 那边智慧胜佛面含谦色道:“请指教一二。”这“一二”两字却是语意颇重。 十 功德佛笑道:“以修为深浅论胜负定佛祖,已是诸佛默认了的,否则八戒与文殊相斗之时缘何无人出面相阻?此其一也;八戒既胜,又无人出面论修为,便当谒见新任佛祖,偏又以八戒乃一猪身,有辱吾教为由于内心深处拒见佛祖,实是有辱吾教,此其二也。偏又有你这等无知之辈意欲出面以言语折辱八戒以显汝能,这已是算得上三了,罢罢,既说了三,也就说了四罢,你们这些狂妄之辈,你们以为你们平日里拜的释迦牟尼是什么?他还不是自已也认了大鹏这个舅舅,孔雀之后,尔等便拜得,八戒又为何拜不得?可笑啊,可笑啊,可笑。” 诸佛听功德佛不单直斥智慧胜佛,且把诸佛也一并骂了,心中无不起火,可是待得听了后面几句言语,一个个不由得瞠目结舌。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功德佛竟然会把释迦牟尼的这件事情给翻掇出来。 当年释迦牟尼金身为孔雀一口吞入肚中,释迦牟尼怕自孔雀食道中出来后被污了金身,便破身而出,出来之后便有心杀了孔雀,不成想诸佛相劝说是杀孔雀便如杀母,故此不但不曾杀它,反封了她做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如此一来实是便认了孔雀为母。孔雀与大鹏皆出自凤凰,是以大鹏便也可认为是释迦牟尼的舅舅。 当年西行之时,悟空曾至释迦牟尼处求救兵,那释迦牟尼也都认了,诸佛当时多都在场,是以于此事皆都知道。功德佛提出这等话来,诸佛一个个皆都闭口无言,就是智慧胜佛心中也是暗叫惭愧。面上登时发白,道了声:“谢功德佛指教。”当下双手合拾径自回去。 那边八戒听到功德佛提起此事,脑子一时灵光起来,忽的想起悟空当年于事后果是提起此事,登时就嚷起来:“妙啊。你们还不快来拜见佛祖。” 八戒这一声实是突勿之极。 功德佛听了暗自叫苦:“八戒啊八戒,你这又插哪什么嘴?” 果然,诸佛正在为功德佛的话心中不安,八戒这一发话,立时让他们惊醒起来。 一人立身而起,口中叫道:“请净坛使者指教指教。”看时,正是接此归真佛。 八戒一怔的功夫,又听得一人道:“宝光不才,请指教。”正是宝光佛。 随后金刚不坏佛、龙尊王佛、现无愚佛……纷纷起身,口中皆道请净坛使者指教。 诸佛之中倒有十之四五立起身来。 那十之五六也是面色不善。 八戒见了,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嚷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你们不愿老猪做佛祖说就是了。老猪才懒得做你们的什么屁佛祖呢,整天里坐着打座,就是闷也闷死了。老猪不玩了,不玩了。” 八戒口中嚷着,双脚却是一蹦老高,双手拍打着屁股,左手的钉耙也是随着这双手拍打一横一横的,就如自己自打屁股一般。八戒这副神态实是好笑之极,若是在平时,诸佛纵是一向面色庄严只怕也还是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只是如此形势之下,谁还有哪份闲心? 功德佛叹了口气:“八戒,你这个佛祖只怕是当不成了,就是你一个一个的胜了他们,他们心中只怕也是不服啊。” 八戒道:“师傅,您就别费那个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猪哪是做佛祖的人啊。整天坐着闷都闷死了,师傅,你若是想做,你就做吧。” 功德佛笑道:“八戒,你开师傅玩笑,只怕咱师徒两个谁也做不成。咱们师徒两个还是走吧。” 说罢功德佛一跃而起,甚是轻捷。与往昔打座所显出来的老态龙钟般的形态大是不同。 第254章 功德佛跃起身来,手一伸,拉着八戒,口中叫道:“走罢。”便欲离开。 他师徒两个这一翻举动,立时又让诸佛吃了一惊。 看他师徒两个适才情形,做徒弟的要做佛祖,做师傅的有心成全徒弟做佛祖。两个一唱一和,配合得甚是奇妙。可是说走便走,毫不迟疑,实是匪夷所思。 诸佛正自相互疑望,突听得一声宏亮之极的声音:“功德佛慢走。” 功德佛听了,虽是停下身形,不过却不曾回头:“燃灯佛有何指教?” 燃灯道:“功德佛,八戒昔年曾是猪身,这猪于下界甚是肮脏,且是为人所食之物,若是奉八戒做了佛祖,下界之中只怕无肉可食了。孔雀无论如何也是天下精灵之禽,为人所厚爱,是以释迦牟尼与八戒不可相提并论。不过做不得佛祖,就是做个护教使者也是不错啊。” 八戒听了立时停了步嚷了起来:“护教使者,好啊,老猪就做个护教使者好了。” 燃灯道:“如此甚好。功德佛,这佛祖之位,你为何不来试上一试?” 功德佛叹了口气:“功德佛自知修为实浅,与诸佛无法相提并论,还是不试为好。” 燃灯道:“功德佛,试上一试那又何妨?” 功德佛又叹了一口气道:“燃灯佛好意,功德佛心下领了,只是观我佛之中,虽自称修为高深,却容不得一个八戒,如此看来,我教已是走入歧途,纵是功德佛有力做得掌教之位,那又如何?是以,还是不做的为好。” 燃灯也叹了口气道:“功德佛,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功德佛突的仰天一声大笑,霍的回过身来:“好一个强人所难。” 燃灯见他回过身来,不由得面现喜色,还道功德佛回心转意。 功德佛面带微笑,向着燃灯道:“这佛祖之位,功德佛实是无心来争,还是留给有缘人吧。不过临走之前,我送诸位一件东西。” 诸佛听了,不由得错愕非凡:“怎么,要走?还送我们一件东西?” 八戒嚷道:“师傅,什么东西,也给老猪一件吧。” 功德佛也不理他,右手向空中一挥,众佛面前一亮,只见功德佛手中已是多了一柄红花,此花也无奇异之处。功德佛手拈此花,向诸佛道:“就送了与诸位吧。” 十一 说着,向外轻轻一甩,此花倏然间化作数个,齐齐向诸佛飞去,一个一枚,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不过,却没八戒和燃灯的份。 诸佛见花来的势急,或躲避,或伸手去接,可是说来也怪,那花离诸佛一丈之遥时,陡的变慢,花柄横陈,缓缓前推,直向着诸佛口中移来,诸佛之中也有变幻身形的,可是无论如何变幻,那花柄只向着口中横来。 不多久,那花已是被诸佛以手相握,这一握之后,诸佛便是心下冰凉。自己本欲取了这花,可是那花却是取之不动,推之不去,尤自向自己缓缓推来,诸佛使了诸般法术,可谓各显神通,可是奈之何,皆是无效。也有的使出隐身法来,可是那花却是长了眼一般,只管行来,隐身之人也就无可奈何,只有现身;也有的便欲逃离,可是你逃的快,那花追的也快,就看有数枚花只在空中追着诸佛到处跑,直到诸佛看实是无处可躲,方才稳下身来,那花也就稳下来,始终是维持着一个不即不离的状态。 那花是如此齐整硬是要塞进诸佛口中,诸佛一个个面红耳赤,只管强抿了口,以双手把持那花意欲强推离。也有意欲碎花者。只是无论诸佛如何用力,那花就如一个钢浇铁铸的,损不得丝毫。不仅如此,最后终被强行迫开口,以牙咬了。 说来也怪,诸佛甫以牙咬住花柄,那力道登时便消弥得无影无踪,轻易的取了握在手中。 诸佛一个个手持此花,一个个羞得面色如罩红布。同时又现恐惧之色。 这花也还只是一柄花,若是一柄刀呢? 种种疑问在诸佛心中瞬间滚过:这是一样怎样的法术?是佛法?功德佛是如何修来的?若功德佛要与诸佛为难的话,这一瞬间的功夫已足可取了诸佛性命。只是他既不取诸佛性命,为何又以此等法术折辱诸佛?噢,是了,他是为了那个猪八戒打抱不平。不过,此事也太邪乎了吧,诸佛之中竟无一个能破此羞辱之举,功德佛的修为已是到了何等高深的地步了? 诸佛之中除了燃灯不曾被以花封口,还有那个旁观的猪八戒,此外,再无人幸免。 看到这些诸佛一个个不由得心灰意冷,他们随着释迦牟尼多年,自释迦牟尼处学了诸多佛法,再加上自己私下修炼的,若是到了娑婆世界之中自可纵横无虞。 今儿个算是开了眼了。翻天草佛家是无能为力,是道家来人除了;来了个猪八戒在道家的八卦阵中不能说来去自如,也还是全身进全身出,再看佛家之中无一人敢深入此阵,如此一来,岂止是在气势上输了,实质上已是输了个整头。单单这个猪八戒,诸佛之中便无一个有把握胜得了他,虽说他身具佛家的封号,可别忘了,他的骨子里可是个道家出身。且学了什么菲玉佛的清心冽肺谱——那可是东方佛门的东丁——便无人可敌。西方佛门的修为这么多年岂不是白修了? 还有眼前这个功德佛,他露了这一手法术,便无人破得。若单以此手功夫而言,纵是释迦牟尼在,也未必能达到如此完美的境地,这短短的数年间,他又是如何达到的?难道他也得到了什么际遇不成?若又是际遇,那前世又有多少高人?这高人又是谁?经典上为何又无记载? 面临着这么多疑问,诸佛一个个面面相觑,再无一人言语。 此时,只把个猪八戒喜得又跳又唱,拍胳膊拧大腿,口中嚷着:“师傅哎,这佛祖之位非你莫属了。” 只有燃灯面色平静,淡淡的道:“功德佛,恭喜你,得此神功,天下无敌矣。燃灯何能,得汝厚爱,不蒙羞辱。” 功德佛面色整饬,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方道:“古佛德高望重,修为深似海,功德佛一介后生小子,岂敢门前搬弄,只是我观诸佛一个个跃跃欲试,便以花相戏,一是教训他等知道收敛;二来也送他等一样宝贝。” 燃灯倏的睁开眼睛,同时哦了一声,显然对这后一句有些不解。 功德佛道:“翻天草复出便让我教一蹋糊涂。昔年于大唐中华上国之时曾闻一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而今我教初有此难,以功德佛不才观之,或有二难,是以送此花朵于诸佛,或能于危难之时,入花避得一劫,其余无他意。” 诸佛听了齐声惊呼,想不到功德佛送他们的竟是一件宝贝,还说什么或在危难之时相助避难。不过诸佛之中也有数个面露鄙夷之色,甚是不屑,虽是如此,也还不便当即把花弃了。 那边八戒听了可不干了,身子向前几个大步,早已绕至功德佛面前,嚷道:“师傅,那花既是宝贝,你就送了徒儿一捆把。” 功德佛面色一沉道:“八戒,你有清心冽肺谱护体,何人还能伤你,要花何用?且张口便要一捆?” 八戒正欲再多口,只见功德佛把眼一瞪,不知为何,昔年一向面色和气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和尚,今日竟是双目寒光凛凛,直把个八戒吓得一哆索,这后一句硬是咽了回去,讪讪的躲到一边去了。 燃灯道:“功德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此花既有护身功效,为何单单瞥了老僧一个?” 功德佛道:“不敢,古佛修为深不可测,当今之世只怕无人动得了古佛了,这花要不要也还都一样。” 燃灯道:“所谓世事难料,天下奇才多的是,像功德佛这等修为,老僧便不曾料得到。燃灯不才,今儿个也厚了脸皮向功德佛讨要一朵如何?” 功德佛面色略变道:“既是古佛有话,功德佛又岂能不遵?” 诸佛见燃灯主动讨花,不由得精神大振,一个个睁大了眼,要看看燃灯如何破功德佛之法。 功德佛右手不见动,无名花已现。左手轻摆,已托着一枝莲花。功德佛右手轻抬,把无名花轻轻横放于上。左手抬起,高举过顶。 第三十一章一 诸佛见了,微感奇异。 功德佛道:“八戒!” 八戒正自为功德佛轻叱而感不安,猛听得功德佛呼唤,忙的自功德佛身后转将过来,口中不停的道:“在,在,八戒在此,师傅有何事吩咐。” 诸佛见八戒于功德佛面前如此俯首贴耳,心下大有感叹,心道无怪功德佛要助八戒夺了佛祖之位,这八戒若是做了这个位子,岂不就是功德佛坐了? 功德佛道:“八戒,你把此花献于古佛吧。” 八戒喜道:“是,师傅,你早该这样,有事就让弟子来做好了。做这种事,我老猪可不比那猴子差。” 八戒说着伸手接了莲花,转过身来,一手便欲摸花。 功德佛轻叱道:“八戒休得无礼。待会儿为师有花送你。” 八戒吐了吐舌头道:“是,师傅。”一溜烟的跑过去。 燃灯伸手接了莲花,口中道:“有劳净坛使者了。” 八戒道:“古佛啊,这花香不香啊。” 燃灯轻轻一笑道:“净坛使者既是有此雅兴,且闻一闻便是。” 八戒转身看了看功德佛见他不置可否,想到他适才之语,便道:“我去向师傅讨要一枝再闻吧,老佛爷,我可走了。”说罢转身走了。 功德佛道:“古佛,此间事于我而言已了。咱们日后再会。 第255章 燃灯道:“既是此处留不得功德佛,功德佛请便是了。只是他日我教若是有劫,还望出手相助。” 功德佛淡淡的道:“古佛言重了。”说罢,再不言语,转身便走。 八戒见了,在后急忙道:“师傅等等我。”尾随而去。 远远的听到后面有声音传来:“参见佛祖。”正是诸佛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声叹息,缥缈而又悠远,竟似充满了无尽的惋惜和无奈。 李耳率天庭诸将帅凯旋而回。虽说算得上是凯旋,可一路之上诸将全不见高兴色彩,一个个神情黯然,与往昔大不相同。 最近千余年来,天庭中最为热闹的一次当数孙悟空大闹天宫之时。 那时天宫最为悟空搞的一塌糊涂,不过也提供了一个机会,让天庭诸将能一展身手,让玉帝看到诸将帅的忠心耿耿。虽则无力相控于悟空,只是这份忠心可尽收玉帝眼底哪。是以悟空被囚五行山下之后玉帝不但不加怪罪,且逐一封赏,那时可谓人人有份。 人人有分,则皆大欢喜。 不过,那一次有一人不喜。此一个便是李耳。 此天庭自建以来,向无此等恶战。李耳修为深浅,天庭中知道者本就少。再加上多年不见争战,而且道家之中后起之秀颇多,此外世间恶妖泼魔本就没有多少,这些所谓的后起之秀足以摆平。 如此一来,天庭之上人人皆知李耳也只不过是一介修道炼丹的道士。虽号称道家之祖,可是也只人人相敬而已。 悟空恶战天庭之时,李耳并不曾出多少力。是以经此一战,李耳于天庭地位日下。诸将虽见了李耳还是那般多礼,只是内心深处却是深为不屑,私下里议论的大有人在,不明白李耳竟为玉帝封为太上老君,实是徒有虚名。 道家之中后辈能人甚多,多血气方刚,建功立业多是这些后辈能人的事。更有好事者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说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此谀词不断涌现,一时间,后起之秀也欣欣然,颇以为自己果是脱俗超凡。 可是经此一役,天庭诸将终于有悟,这“姜是老的辣”这一句话可不是白说的。今日里终于见识了老姜的厉害。 道家就因为精英颇多,且多想建功立业,显血气之勇,固尔能静下心来修炼的不多。就因为此,道家顶尖儿的人物就显得少了。反观佛家则不同,天下事管得少了,做的少了又与道家有着和谐之约,也可于下界收得一束香火,后顾之忧便没了,自此便可放开手脚,尽心于菩提之修。 除翻天草之役最是给了杨戬一个惊心动魄的教训。李耳言杨戬阳气最重,让他守乾卦。后又令八仙之中的吕纯阳相随。显然有信不过之意。杨戬心中颇为恼火。 可是到得后来,翻天草化为混沌气息,便有滚滚阳气来袭,以阳对阳,杨戬方知自己还是差得远了,连吐三口精血,功力立时便减。此时身后的吕纯阳方才挺身而上,率梅家兄弟,左接坎卦,右接兑卦。至此八卦浑成一体,任他何种气息,再也冲之不动。 八仙之中若是单个而论,哪一个都不是杨戬对手。岂止不是对手,八仙在杨戬面前根本提都不要提。 只是除翻天草一役,终让杨戬见识了八仙运用八卦的厉害之处。杨戬在后面眼观剪除翻天草整个过程,当真是惊心动魄之极,绝不下于他此生所历过的任何一场争斗。 也就因为有了杨戬的这翻遭遇,倒是给了天庭诸将一个有力的警醒:自己比杨戬如何啊?就这么一掂量,心儿立时凉到了底:我们还看不起八仙,这八仙有才啊。李耳这老道是深不可测啊。 就这一役,天庭诸将服了,无怪乎叫太上老君,这称号不是白给的,玉帝这双眼不瞎,这太上老君不仅仅在名份上是玉帝的师傅那么简单,修为上更是十个百个玉帝所不及的,一句话,深不可测。 就在诸将低头耷耳自想心事的时候,突听得前方鼓乐声响。 诸神将精神一振,看时,前方旌旗招展,鼓乐声浓。 陡然间,鼓乐骤歇,旌旗不见。一时间静若冬天里无风的寒夜,一切一切的生灵都歇了。留下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愉乐的回味;是一种急切的欲望;是一种望眼欲穿的期待。 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声,一只五彩的鸟空中旋展双翅,似凤而凤没有它的灵动,似百灵而百灵没有它的清脆娇滴。 又一声骄啼,一鸟飞入,紧随其后,青翼招展,紧随其后。 众将见了双鸟,心中不由得大喜。李耳见了双眉微锁,不由得思量万千。不过双目兜转,喜怒不形于色。 二 这两只鸟于空中舞来舞去,随后齐齐一声叫,瞬即消失。 诸将帅见两鸟不见,立时肃静起来,一个个面色端庄,整了整衣袖,双手垂立,队伍齐整,甲明盔亮,煞是威武。向时的疲惫顿时消散怠尽。 诸将中受过这等礼遇的不多。甭说受过,就是他们见过的也是不多。在他们的记忆中释迦牟尼以五行山压了悟空之后,这等阵势便出现过,也是这般,先是鼓乐齐鸣,算是提个神;此后彩鸾舞动、青鸟鸣啼;再后来便是玉帝、王母联袂相迎,美酒相奉。 还有一种情况,此等阵势也会出现。 每逢道家盛典,三清开坛,也会现出此等阵势。不过这等阵势之后的玉帝、王母皆会换上一身道装,此后彩鸾径回,青鸟杳踪。玉帝与王母向三清叩拜,听取教诲,修读经卷。一身道装,那是不忘根本之意;此等阵势也是昭示权贵,示意天地之主至也。玉帝、王母聆听三清训诲,以九日为期,然后回转,他人方能再听三清讲经布道。 这等行径,玉帝、王母千年也只做一次。寻常将官那是难得一见。 此时天庭诸将帅,见有此等阵势,如何不喜,又如何不惊? 待得弥漫的云雾消失,现出二人,一左一右,左者玉帝,右者王母,皆面带微笑。 玉帝扬声道:“老君有劳了。” 李耳见了,连忙紧走几步,向前便欲跪倒,口称:“臣李耳拜见玉帝。”玉帝见了,哪里容他下拜,一溜小跑,早已双手相搀,口中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李耳只觉玉帝双手有力,知他心诚,当即顺势立起。那边王母过来,李耳也要下拜,王母连忙止住。 天庭诸将见李耳功高如此,且身为玉帝之师,这君臣之礼尤自一板一眼,心中赞叹李耳不为功高而气盛,不为荣耀加身而失礼,这份修为实是一等一的。不过同时心中闪过微微的疑问:李耳既是修为如此,为何不来做一做玉帝之位? 这涟漪也只在心间一泛,早听见玉帝道:“众将官此次辛苦了。”众将官齐声答道:“为君分忧,吾辈之责,为君解烦,吾辈向前!”其声宏亮,响彻天庭。其音威武,爽心悦耳。 玉帝听了,甚是感动,心中甚是满足,面上油然堆起开心的笑容,朗声道:“众将官,此次之行,劳苦功高,记入天庭奖罚录,自有重赏。” 天庭众将听了,山呼谢玉帝。 此后玉帝、王母、李耳连同诸将官早入酒席。玉浆琼液,山珍海鲜,奇果异味,真是无所不有。 初,天庭诸将还有些拘谨,待得酒入空肠,菜进饥腹,先前的诸多烦恼尽皆忘了,便于宴上纷纷论起与个疯子来。一提起那个疯子菲玉佛,诸将官或赞美,或叹息,或疑问,一个宴席立时变得沸沸扬扬。 哪咤本自不开心,听得众将又提起菲玉佛,心中羞怒,起身走了。 此一役,哪叱最是蒙羞。自己赖以成名的火尖枪、乾坤圈、浑天绫一战尽毁,若不是自己的父亲托塔天王李靖站的近反应的快,以黄金塔困了菲玉佛,阻得一阻,自己这条小命只怕早已不保,不过饶是如此,这黄金塔也还是白给,瞬间消失。父子两个转眼间的功夫损了四件宝贝,这种羞辱如何能按捺得住。是以哪咤听诸将官于酒酣耳热之际复提菲玉佛,胸中实是郁闷之极,当即发作,立时起身而去。二郎神杨戬见了,抽身追去。 所谓知子莫若父,托塔天王李靖见了,暗暗叹了一声,不过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当下也只能装聋作哑,任诸将官去说,自己也只低头喝闷酒。只是心中难过之极。 诸将之中有乖巧的,瞅见哪咤父子这副模样,忙的转过话题,大谈起猪八戒来,为八戒的那副模样啧啧称奇,为八戒的清心冽肺谱叫好,语中皆现奇羡之意。 玉帝与李耳之位与诸将官本远,听得众将官喧闹之音,本自不曾在意,也只道是他们酒儿喝得多了。可是冷不丁听到菲玉佛三个字,心中不由得剧震,端起的杯中酒立时洒了许多,当下凝神静听。 李耳见了,叹了口气,淡淡的道:“菲玉佛回来了。” 玉帝这次听得真切,手又是一哆嗦:“菲玉佛?” 李耳道:“是了,菲玉佛。” 玉帝这次听得真了,愣愣的看了看李耳,半饷不曾言语,突的一扬手,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了声:“来的好。” 李耳见玉帝这副模样,知他心中不快,当下便道:“该来的总该会来,你不欠他什么,是他当年自作孽,与人无干。” 玉帝道:“师傅所言不错,是他自作孽,他为了争得佛家正统地位,不惜兄弟相残;后又伤了我师祖,不惜与道家翻脸,若不是有你,我道家几乎为他毁灭殆尽。他犯了如此许重罪,困了他万余年,已是便宜他了。他若幡然醒悟,便给他留个一席之地,若是冥玩不灵,呵呵,师傅,您老人家的八卦应对他的阴阳手应当是不费难事。” 第256章 李耳道:“而今还用不到八卦阵。” 玉帝“哦”了一声,然后疑道:“这是为何,难道师傅还有更高的道术?” 李耳不置可否的道:“不在于此,菲玉佛尚只是个半疯之体。” “半疯之体?”玉帝有些不解。 李耳道:“不错,我观菲玉佛尚缺一个命魂,是以做事时好时坏。好时头脑颇为清醒,不下当年,坏时,疯疯癫癫,让人莫知所云。” 玉帝眼冒精光:“原来是这样!师傅,你不提我到忘了。不错,当年,你以我道家之术,反菲玉佛魂魄分作四处,实是让我道家扬眉吐气,否则哪有我道家今日成果?来,师傅,徒儿敬你一杯。” 李耳听张初九语中满是赞颂之词,一口一个道家,一口一个师傅,知他要自己继续为他出头,心下虽如明镜,可这口上还得与他敷衍:“微臣不敢。” 三 玉帝道:“师傅哪里话,这是徒儿本份,理当敬你。” 李耳也不再推辞,把酒饮了。 玉帝道:“师傅,天魂在东方,七魄在西方,地魂在我阴曹地府,如此说来这三者已是汇于一身,只是这三者为何便汇于一体?又是何人让这三者汇于一体?这个人可厉害呀。”张初九说着,以目观察李耳。 李耳一扬手饮了一杯酒,叹了口气道:“这也正是我担心所在。这菲玉佛我倒是不曾放在心上,怕就怕你所言之人。” 玉帝道:“师傅,你卦术天下无双,何不卜上一卜这其中因由?” 李耳见玉帝捧他,不由得面上微红,不过好在有酒遮脸,玉帝也还看不出来。当下讪讪的道:“我道家八卦卜算之术立根于天下阴阳气。天下万物莫不与由阴阳气汇集而成,是以只要阴阳气动,我道家八卦之术便可卜之。不过……不过,也有例外。”言至此处,李耳停了下来。 玉帝一惊忙的追问:“例外在何处?” 李耳瞥了玉帝一眼,方慢慢的道:“若天下阴阳气息大动,则我卦不准矣。” 玉帝听了,似有所悟,当下点了点头,然后道:“不错,基于阴阳,既是阴阳大动,则不灵……如此说来,我这天庭也当有大变矣……” 玉帝说着,只觉甚为扫兴,眼中光彩立时黯淡下来。 李耳见了,心下不忍道:“玉帝休要担心,此次坐关三十日,我观天下阴阳虽有大动,可也还在我道家掌控之中。” 玉帝听了,登时精神大振。 李耳道:“孙悟空也当真胆大,以他修为欲气不息,竟然妄闯西方欲海,被困数日,不知为何竟能脱身……” 玉帝惊道:“不是盛传那劣猴已是死了么?” 李耳摇了摇头道:“传言不可信。那猴子偷吃蟠桃,盗吃仙丹,已是个不死之身,外力休能撼得动他分毫,若说自己闷死于欲海原也有可能。可是昨日我曾见了一个人,他道悟空不曾死?” 玉帝惊道:“是哪一个?” 李耳道:“药师佛。” “药师佛?” “不错,药师佛,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 “他怎么说?” “昨日他来见我,言那猴子现今便在净琉璃世界。阿弥陀佛也是高人一个,哪个又能想得到他竟会把菲玉佛的七魄置于欲海之内?偏生就是巧,竟被这个玩猴闯欲海便得了,此后不知怎生跑到净琉璃世界之中去了……” 玉帝接道:“如此一来,七魄便可与天魂相汇……那……那……药师佛……也……” 李耳忙道:“以我看来药师佛倒没这个胆量破了当年约定,怕只怕净琉璃世界已有变故,今日我见药师佛似并非与菲玉佛一道来的,且似有惊慌之意,菲玉佛之事只怕他也是不知情。还有一事,我也是不明,地魂在我们的地府之中,如今……”言至此处李耳拉长了音。 玉帝忙道:“此事好办,差人一查便知。” 李耳摇了摇头道:“菲玉佛地魂之事别人也不知晓,当时我们只让地藏菩萨来管,要查地藏菩萨,不到万不得已……” 李耳又道:“而今可心确证菲玉佛地魂已是归体,就是查了又能如何?况且地藏菩萨身世复杂,他身为西方佛门之人,而前身却是东方药师佛凡世的一介侍卫,却又在地府为我道家做事……此人倒不可不防啊……” 听到此处玉帝愣了。这万余年来,张初九养尊处优惯了,这些事早已忘至脑勺后了,如今一提起,昔年的一幕一幕尽皆又集于眼前,不由得心便有些凉了。 李耳冷冷看了看玉帝一眼道:“地藏菩萨面前有一谛听乃邬雪化身……邬家兄妹也是不凡哪……” 玉帝听着李耳不断敲打自己,把尘封之事一件一件抖落出来,心中一时间沉得深远了。 李耳见玉帝双眉深锁,面目阴沉,知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当下把话题一转道:“此间种种事,可说悟空是个引子,邬家兄妹或在其中撺掇……” 玉帝恨恨的道:“都是这个泼猴惹的事,释迦牟尼也是瞎眼,竟还封他个什么斗战胜佛。” 李耳白了张初九一眼道:“玉帝,这也未必是坏事……” 玉帝道:“师傅,我就不明白了,这若算不得坏事,又有什么算得上是坏事?” 李耳见张初九那副样子,突然间笑了:“这猴子可说古来今往第一玩劣,不过也只能说是玩劣,这大是大非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且他本是我道家之身,虽入佛门,也是不得已,将来定可为我所用。” 玉帝惊道:“什么,这猴子是我道家之身?他不是天地精华所生么?” 李耳笑道:“天地可生其身,却生不得他七十二般变化,七十二般变化正合我道家地煞之数,就如猪八戒的三十六般变化正合着我道家天罡之数。我久已怀疑这猴子背后有高人,不过纵是那猴子身陷五行山之下五百余载,仍是无人相救,便曾疑心自己所疑为错……直到八戒现身言修得菲玉佛的清心冽肺谱,我便又重拾疑心。昔年你师祖排行为三,他还有一个小师弟号称雅木道人,消失于茫茫人间,再不曾现,皆疑他已不在……不过,以我观来,悟空之师便极有可能是这雅木道人,也就是你的师叔祖。” 玉帝惊道:“师傅,这……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人可比不得一本书。那清心冽肺谱可深藏于某处不为人知,可……可这人是活的。我那师叔祖纵是修得与天地同寿身,可只要他还活着,这么多年来定要与人交往,只要交往便绝不会不为咱们天庭知晓……” 李耳道:“这也许便是你这个师叔祖的高明之处。我们这天庭较他而言建的是晚了,是以天下生死薄上没有他的名字,各仙籍簿本也没有他的名字,本属正常。更加上菲玉佛时期已费尽心机找寻雅木道人已是枉然,断定他已然不在。故此典籍之上便不曾记载。他是何面貌我等便不得而知。纵是你我与他走个对面,他只要不说他雅木道人,哪个又知晓?” 四 玉帝愣愣的看着李耳,目中满是疑问和不解,显然对李耳的这翻话不能相信。 李耳见了,便道:“这全是我的猜测,也许这雅木道人当真已不在。我们何必徒费这翻心思?” 玉帝想了想道:“师傅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那猴子所言所行,果真似我道家修为,天生石猴为何不生了一个佛家身子?看来这猴子师傅真如师傅所言便是那雅木道人……不过,这个,这个……师傅,若此事是真,那猴子可不与你是师兄弟了?我见了他还要叫一声师叔不成?” 李耳沉吟道:“若果真如此,依着辈份来推……应当如此,不过……你乃当今玉帝,犯不着与那猴子论什么称呼,他只呼你为玉帝,你只呼他为悟空便是了。” 玉帝饮了杯酒,座在位子上怔怔的出神。 良久,玉帝忽道:“师傅,那菲玉佛的命魂……?” 李耳道:“命魂?” 玉帝道:“不错,既是有人让二魂与七魄合体,又岂有不让命魂合体之理?我立派天将把那孟婆子拘将起来,让那来人找不得命魂。” 李耳道:“不可。万万不可。” 玉帝惊道:“师傅,这又有何不可了?” 李耳道:“你且想一想,既是此人已然将菲玉佛放将出来,或许命魂已然为他所控也不一定。若是此时贸然兴师动众,反授人以把柄,那时说将出来,须不好看,或许此人今正在孟婆子处要看你如何动作,相机而动呢。” 玉帝疑道:“师傅,若是如你所言,我们便当如此不能有所作为么?” 李耳道:“也不是。且如此推算一下。既是菲玉佛复出,这幕后人有这般能力操纵这一切,必非凡俗神将,且定于当年事情了如指掌。我而今所怕的倒不是此人能找到菲玉佛的命魂,而是怕他找不到命魂。” 玉帝惊道:“师傅何出此言?” 李耳微笑道:“你且想一想,若是此时那人于我道家大会之上突的现身,要我等把菲玉佛的命魂与其余二魂七魄合体,说是做一件善事,且把当年之事公诸于众,那时节,当着我道家一教精英,你交还是不交?” 玉帝惊道:“这个……这个么……” 李耳道:“你若不交,那时我道家上下定然责难于你……”说至此处,李耳略沉吟了一下,饮了杯酒。 玉帝道:“我若是交时,也要备受责难,那人便要怪我为何便拘了孟婆子,其心叵测……” 李耳笑道:“正是如此。故而,你不但拘不得孟婆子,且还要保证孟婆子的安全。 第257章 若是孟婆子不见了,那人便说是你的事了。” 玉帝惊道:“那时……那时,便扣了我一顶帽子,我这玉帝也不要做了。” 李耳笑了笑,不曾言语。 玉帝道:“师傅,那我如何是好?” 李耳道:“此事不难,且只须放下令去,着那地藏菩萨务必保护孟婆子周全则是。此人既敢放菲玉佛出来,想来必已具备克制菲玉佛之法,否则他岂不放出一个祸患?既则他有此等高明之术,天庭就是再派上几个如二郎神般的将领去守护也是无用,那时反添人口舌。” 玉帝想了想道:“师傅所言极是。我只要地府中鬼差神将尽知我护孟婆子之意就足矣。且此事付于地藏菩萨,而地藏菩萨本就是西方佛门中人,若是此事有了闪失,也怪不得天庭,最多也是个东西方佛门之争而已。我天庭可说已撇于事外,干系不大了。” 李耳笑了笑,不再言语。 玉帝更不迟疑,酒席之上立时书了一道圣旨差神将传入地府。 传罢圣旨,玉帝道:“师傅,不知这背后高人不知还有何作为处,还请师傅明示。” 李耳听闻,叹了口气,然后立起身来,施了个法。 玉帝见了不解,忙问道:“师傅,这是何意?” 李耳道:“也许你我今日所言,已尽入别人耳中矣。” 玉帝惊道:“有此等厉害事?” 李耳道:“我天庭之中尚有千里眼、顺风耳这等才能之将,又岂能说他处没有?我施此术,原要别人听不得、看不得、算不得。如此方好说话,适才之语,他人听去则更好。地藏菩萨座下谛听可是不凡哪。” 玉帝想起适才之曾言地藏菩萨之语,面上不由绯红,担心恰就为谛听听了去,自己可就落了个小人的名声了。 李耳见玉帝表情,已知就里,不过只当不见道:“玉帝,且来推想一下,菲玉佛背后之人最大的动机可能是什么,他会怎样来做,是当务之急。” 张初九此时面红耳赤,脑筋一时有些乱了,挠了挠头道:“徒儿不肖,遇上这等事全没了主心骨,还请师傅作主。” 李耳道:“此人放菲玉佛出来,那是看准了菲玉佛与西方佛门有解不开的结。无论如何菲玉佛都要去西方闹上一闹。亦或者此人原要得到孟婆子手中的菲玉佛的命魂,待得三魂七魄完全合为一体,方才放菲玉佛出来。岂料命魂不曾得到,中途倒跑了那个疯疯傻傻的菲玉佛。如此盘算便有差错。” 玉帝道:“若是不出差错,以菲玉佛之才或将先至天庭,待取了天庭之后,再借天庭之力,铲除西方,这种胜算更大一些。毕竟西方有向天歌这等绝技,菲玉佛复出,未必便破得了向天歌。” 李耳点了点头道:“若是来时,便直奔天庭,以他阴阳手,曾通神将根本不值一提。” 玉帝道:“那可如何好?” 李耳道:“不妨,以我道家八卦之力,当可挡阴阳手之力。只需令天兵天将自着八卦服即可。” 玉帝闻言大喜,立时起身,向着李耳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李耳也不谦恭,安安静静受了。当即传令下去,令天庭兵将自备八卦衣。 李耳也传下令去令八仙及其弟子于各八卦衣上书写符篆,增加法力。 八仙与天庭诸将帅听得令来,知道此是多事之秋,当下草草饮了几杯酒,俱皆散去。 五 八戒追随功德佛径奔功德佛宝殿。一路之上八戒絮絮叨叨,功德佛听在耳中虽觉烦躁,不过又倍感亲近。也就与八戒一句有一句无的聊。对八戒大是赞赏,尤其是对他习得清心冽肺谱功力大进这一事,那是赞了又赞。 八戒高兴万分。 以八戒的修为他何是得到别人如此嘉许过?尤其是西行路上,唐玄奘只顾垂青那个劣猴,赞颂之词也只送于那猴子而已,而今得功德佛如此嘉许,自是得意忘形。 八戒便把得清心冽肺谱之事详详细细的说与功德佛听,并提到清心冽肺谱一些修炼法门。功德佛看似不曾在意,可是尽皆记在心底。 功德佛突的问道:“八戒,菲玉佛的阴阳手相当厉害,可使万物复为阴阳之气,想必由清心冽肺谱而来,缘何你便不曾习会?” 八戒冷不丁听得功德佛一问,当下便是一怔,本自火热心肠立时被兜头浇了一头冷水,当下闷闷的道:“师傅,不是你徒儿愚钝,实是不曾有这心法。” 功德佛道:“不曾有?我看未必,以此等心法,自是要仔细隐藏,或许匿于谱中,以法术遮了。” 八戒急道:“师傅,你看,老猪也不瞒你。”说着便掏出谱来,却是夹身藏了。 甫一掏出,功德佛立时便是一皱眉,一股腥骚气息难闻之极。八戒尤自不知,嚷六道:“师傅,你看,你看,哪里有啊?” 功德佛口中道:“八戒,这是你的际遇,你的造化,为师岂能窥得?”口中虽如此说,可一伸手便把谱子纳入手中。 八戒急道:“师傅,什么我的,你的,我老猪的,就是师傅的,师傅,你看上一眼,又能学得会么,谁不知道你没有什么修为,只会诵经打座……” 说至此处,八戒急以右手掩口,这才想起自己这话说得也太过草率。功德佛不会法术?适才的以花封诸佛之口是哪个施的?单以这手功夫竟无一人破解得了,你说他功夫有多深奥? 一想至此,猪八戒急凌凌打了个冷战,真想用手打自己的嘴巴。自己有心便把谱子拿回来,可谱已在功德佛手中,那可是自己亲手奉上去的,而今就是想夺,只怕也是无力。 八戒心一横,心道我这师傅还能害了我不成?且由他看好了。 只见功德佛一页一页的翻过,似只是轻轻的扫过,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八戒见了,这才放下心来,心道以你如此看法,也只蜻蜓点水一般,成得何事,老猪修炼了这么多年,也还有些记不住呢。 功德佛一面翻着,一面口中说着:“八戒,这谱儿真还是一个清心的谱儿,为师若是早些年见到这谱子,咱们还赴西天取什么经。” 八戒一时不曾明白功德佛是何意思,顺口答道:“师傅,不取经?不取经,我们还怎么成得正果?” 功德佛轻轻笑道:“这谱儿本就是一个正果,有了此谱,你还怕成不得正果?” 八戒愣了:“师傅,你说什么,这谱儿本就是个正果?老猪怎么听不明白?” 功德佛笑道:“有了此谱,你自己不但成得正果,你还封得别人的正果。” 八戒更是呆了,眼望别处,口中喃喃的道:“封得别人的正果?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不记得谱上有啊?” 八戒茫然之意,功德佛已然翻遍此书。功德佛双眉微收,一时点头,一时摇头。 八戒见功德佛如此,便问道:“师傅,这谱儿可有什么阴阳手么?” 功德佛一愣道:“确是不曾见有什么阴阳手。” 八戒正欲再问,却听功德佛话锋一转道:“八戒,你可知道,适才若不是为师出手,你已为文殊菩萨的真火化成阴阳气了。” 八戒听了一愣,双目瞪大了,直看着功德佛。 功德佛不待他缓过神来又道:“八戒,文殊菩萨真火实是厉害非常的,你于他的演变的莲花座上出足了风头,可不知实是凶险的紧哪。” 八戒疑道:“风险,有何风险之处?” 功德佛道:“那莲花本是以文殊菩萨之力演化而来,暗含多种变化。为师暗自出手,让他种种变化皆不可变,本就帮了你一个大忙,这是其一;他真火厉害非常,休要说寻常莲花座儿,就是释迦牟尼的莲花座儿在他真火之下也未必保护得全,为师已然暗中变化了那莲花瓣儿,无论那火如何凶猛,你也只觉有清凉气息,是不是啊八戒?” 八戒这一下更愣了:“师傅……师傅……你……你……真的哎,老猪只觉那莲花座儿上香味十足,十分通透,我还道是文殊菩萨的功力厉害……” 功德佛嘴角微微一撇,摇了摇头,手一翻,不知怎的,他手中突的现出一朵莲花来,那花甚是怪异,不过有何怪异之处八戒一时竟是想不明白,只这一怔的功夫,功德佛却把花儿迎风一晃道:“你再闻一闻,是不是这个味儿啊?” 八戒猛的打了个喷嚏,一声响亮,就如一个霹雳:“师傅,师傅,是这个味儿,好香啊,给老猪看看。”说着伸双手便来取,功德佛把手一翻,那花倏忽不见,八戒只扑了一个空。 功德佛呵呵一笑。 功德佛现花、收花也只一瞬的功夫,原本想逗逗八戒玩上一玩,且让八戒晓得自己适才于他的一助之力。 人家的莲花儿盛艳之时,或白如雪,洁白高雅;或红赛火,红彤彤的可爱。功德佛这莲花儿却是绿意盎然,清新之极。 八戒一扑不着,愣了愣,突的醒悟道:“师傅,你这花儿怎么……怎么与他家的有些儿不一样。” 功德佛心一沉,暗暗懊悔自己如此多事,真可谓得意忘形,随意炫耀自家的宝贝。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八戒,是自己徒儿,那又何妨。当下笑道:“八戒眼光果然不俗,这花果然与众不同,普天之下也只此一朵,再无二个。” 六 八戒面露喜色,双手乱舞:“师傅,是什么花儿,你别再逗你徒弟了,快拿出来让老猪也开开眼界。” 功德佛脸一沉道:“八戒,做人可要知足。这等宝贝,别人要看一眼,就是想一想为师也还不愿意,你有缘见得一眼,已是福泽深厚了,你还要摸上一摸,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第258章 八戒急道:“师傅,我又不是别人,你让我拿在手中看上一看又有何妨?” 功德佛嘴角抽动,微微一哂:“我说八戒,你当真有些不知足,普天之下,加上为师,你是第三个有缘目睹此花之人,你就知足吧。” 八戒大奇,圆睁了眼疑道:“师傅……师傅……那一个又是哪一个?” 功德佛想了想道:“这个么……这个么……总之是一个高人吧。” 八戒道:“高人?比俺老猪如何?” 功德佛摇了摇诚笑了:“八戒,以你今日之力,当世三界之中或可入得三十名之列,不过,若要赢得此人,那是万万不能。” 八戒惊道:“什么,师傅,老猪?三十名?” 八戒说完,只把个头摆得像拨浪鼓:“师傅,你别逗老猪玩了,你徒弟有这等本事?没有,没有,没有。” 功德佛笑道:“八戒,你福泽深厚,三个之中,莫有过你者,你有缘习得清心冽肺谱就足以明矣,你今日之功,就是你大师兄也要让你一让。” 八戒挠了挠头:“猴哥?我打不过他。” 功德佛笑道:“昔年的悟空绝非你的对手,而今么只怕他也另有际遇,这就不好说了。” 八戒听着,有些愣了:“师傅,我那猴哥在哪里啊?都传言他已死了,老猪可是不信,不过,老猪找遍天地也不曾听谁说见过他,他到底怎么样了,老猪可想死他了。” 功德佛面容一敛,张口欲言又止。 八戒见了急道:“师傅……” 功德佛摆了摆手道:“我也不知。” 八戒急了:“师傅,有人说他已闷死在欲海之中了,老猪不信,以我猴哥的功夫,又怎么会闷死?当真笑话,那人已被老猪臭骂了一顿……可是我四处寻他,逢人问起,都不知他的踪影,这……这……” 功德佛道:“不错,那猴子的确曾闯入欲海之内,为师于他梦中曾助他一臂之力……”说着戛然而止,同时又摇了摇头。 “梦中?”八戒满面惊疑。想了想道:“师傅,徒儿也曾梦入欲海,也助了大师兄一臂之力呢。” 功德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八戒更惊:“什么,师傅,你知道?” 功德佛道:“你那耙儿如何得解?” 八戒当真是惊到极点:“师傅,你……你……你……” 功德佛见了八戒那副样子,叹了口气道:“你大师兄该当有此一劫,我也只能略助一助他,却不能助他逃脱厄难,普天之下自有因果可循……” 八戒正欲再问,功德佛话语转处却道:“八戒,操那些心作甚,你大师兄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他的事休要再提。” 八戒见功德佛如此,心中郁闷,不便再提,想了想道:“师傅,你适才说助了徒儿一臂之力,你手那之花究竟是何物啊,我怎么看是朵莲花啊?” 功德佛不理他问,却道:“八戒,我正有一事,要你来做,你且随我来。”说着脚下催紧云头。八戒无奈,只得跟着,师徒两个转瞬间去得远了。 玉帝正自于灵霄殿之上询问千里眼顺风耳天下是否有异事发生。殿下突有传事官来报,言东方日光菩萨与月光菩萨求见。 玉帝一听,心中便愣,自己掌管这天庭向来与东方净琉璃世界往来不多,东方佛门每年也只来娑婆世界一次,带些奇异药物,有时自己或让他们诊断一翻,不过此前月光菩萨已是来过一次。按理不当再来,而这一次不只来,且是这弟兄两个一齐到访,必是有重大变故,更加上此前太上老君曾言,说药师佛来过,且言悟空便在他处,此后便有菲玉佛事……诸端疑问早已萦绕于心,此时听得两位菩萨来,心中自是欢喜无限,当即传令有请二位菩萨。 不久,曲家兄弟缓步上殿而来。 张初九是个识货之人,远远看见曲家兄弟,见他两个身上隐隐金光,面色祥和,步履轻盈,知他两个已是成佛之身,忙的自宝座之上站了起来,朗声道:“恭喜二位菩萨宝身成佛。”曲迎日曲迎月两个忙道:“谢玉帝。” 张初九道:“左右赐座。”曲家兄弟两个又谢了,却不落座。 灵霄宝殿之上向来没有赐座之说,无论他是何等身份于于玉帝面前也只是一介臣民。数下大殿之上便小有纷议之声。不过曲家兄弟又自不同,远来自净琉璃世界,平日里本就不归玉帝辖管,更加上张初九有事相询,是以便让赐座,原是有事相询之意。 不过,曲家兄弟也知道好歹,也只站着应对。 张初九道:“不知二位菩萨何日得成佛体?实是可喜可贺。” 兄弟两对望了一眼,曲迎日道:“有劳玉帝关爱,也是不久前的事。” 张初九笑道:“甚好,甚好,实是佛门之幸、佛门之福。” 曲迎日道:“托玉帝鸿福,说起来也还要谢一谢道家一臂之力。” 张初九心中微惊,面上却是笑若春风:“哪里,二位佛爷,佛法深厚,我道家又岂能帮得上手?” 曲迎日素然道:“不瞒玉帝,我兄弟能成得佛身,多亏了一人,否则,只怕再过万年,我兄弟也难再向前跨越一步。” 张初九见曲迎日如此,倒是一愣:“我道家中人不知是哪一个,愿闻其详。” 曲迎日道:“多亏了齐天大圣孙悟空。” 张初九听他提起孙悟空,心中便有些不乐,愣了愣,口中呐呐道:“那猴子……” 张初九本想说悟空也是佛门之中与道家何干,不过不久前方才听到李耳言悟空身后定有一个道家高人,是以口中的话便缓了。 七 曲迎日见了却以为张初九是要反驳于他,忙的道:“玉帝,悟空实是身具道佛两家之长……”当下便把悟空到了净琉璃世界之后的种种事端,简略说了。其中自是提到邬家兄妹弟之事。 张初九听罢曲迎日的话,坐在那儿可就愣了,久久不曾言语。 曲迎日与曲迎月对视了一眼,已明其意,不过依然问道:“陛下,可有何不妥?” 张初九为之一惊,面上忙的堆起笑脸来,不过甚是尴尬:“没什么,想不到那猴子能助贤昆仲一臂之力,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曲迎日道:“可不是怎的。我听大圣言,那困我弟兄两个的凤凰蛋甚是邪恶,寻常之人一旦被吸入其内便会浑浑噩噩,为内里阴阳气所冲,便会陷入似睡非睡,若是无人施以援手,睡他个千年万年也未可知,且到后来元神愈加衰弱,最终落个元神毁灭,也就完了。而最为要命的是这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你就是想改变也改变不了,这种折磨比起大圣在五行山下压五百载是痛苦得多了。” 张初九道:“太上老君也曾提过,言这凤凰因自具涅磐更生之能,故而向不产蛋,偶得一枚则具天下灵气,若能善加利用,则造福天下苍生,若不邪恶之辈所得,则天下生灵涂碳,也算是天下一大劫难……” 曲迎日见张初九于这凤凰蛋也颇知晓,自是大喜:“是啊,孙大圣实是破了天下一大劫难啊。” 张初九听他张口大圣闭口大圣,心中实是不痛快之极。 这么些年来,人人一提悟空便道斗战胜佛,是以玉帝也还不觉怎么样,如今突的又听有人提起“大圣”来,心中自不是滋味,这“大圣”自是“齐天大圣”之意,于这“齐天”二字玉帝是烦恼之极。 曲迎日见张初九面上阴晴不定,猜不透他究是何心思,当下也不便多言,自己此次来,另有他事,不过顺便传个信,当下于悟空之事也不再提。 曲迎月一直闭口不语,此时听他两个静下来,立时插口道:“还请玉帝告知我弟兄两个,我父药师佛今在何处?” 张初九见问,忙道:“这个……这个么……是这么一回事……托塔天王何在?” 李靖忙的应了。 张初九道:“你且把当日所见之事告诉二位佛爷。” 李靖道了声是,便把西方除草之时菲玉佛与药师佛的事简略说了。 曲家兄弟两个面色不惊,待他说完,道了声谢,就向玉帝告辞。 张初九见两个要走,忙道:“二位且慢。请问斗战胜……齐天大圣现在何处?” 曲迎日听张初九说话吞吐,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我好糊涂,原来这老儿面上阴晴不定,却是为了这个,现今他逢一个困局,要用一用那猴子,倒又要改口唤他大圣,欲把他自佛门之中拉将出来,套个近乎,呵……呵……妙。 曲迎日心中盘算,口中却道:“告知陛下,悟空生死如何,我弟兄两个实是不知。那日斗战胜佛把我弟兄两个救出之后,我弟兄两个那时是奄奄一息,只听他说‘贤昆仲得救,俺老孙却是倒了大霉,这个破鸟蛋中的阴阳气尽被俺老孙吸了,心中好不难受,这可如何是好’,说罢,他便在那里又翻筋头又是打滚,口中呜呜的叫,显得甚是痛苦。我弟兄两个不能动弹,实是爱莫能助。” “后来,斗战胜佛吼声愈来愈历,突然一声大吼,叫了声老孙去也,一个筋斗,直直的向天外飞去,就如一道光,刷的一下便走了,我弟兄两个向来还不曾见谁有过这等快捷的腾云术。想是疼得极了的缘故……” “自那之后,再不曾见过斗战胜佛……我弟兄两个本以为斗战胜佛在他府第之中,是以适才不曾提起,原是要到佛门之中打听打听的……” 此时张初九听曲迎日又一口一个“斗战胜佛”的喊,知道这曲家兄弟已是晓得自己心情,心中不由得微觉尴尬。 第259章 张初九原还要问是否邬雪也曾到了净琉璃世界,转即一想邬雪本自化作谛听于地府之中为地藏菩萨效力,自己所辖之地若是也不知道,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以话到口边,当即打住。 曲迎日见张初九欲言又止,知他有事,不过口中却道:“启禀玉帝,若无他事,我弟兄两个便就此告辞去寻老父去了。” 张初九忙道:“那二位就请慢走吧。”语中甚是客气,也不再挽留。 眼见曲家兄弟远去,张初九心中更不是滋味,当即传下圣旨,着金甲天神立去地府之中查看谛听是否尚在。 金甲天神转身走了。 张初九自宝座之上走了下来,紧踱了几步,天庭诸臣见了,心中雅异之极,如此多年以来,不曾见过玉帝如此失态,今儿个却见他一会儿仰面,一会儿低头,面上上愁云累积,直欲滴下水来。众臣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不知玉帝究竟有何心事,也不敢妄自揣测,也唯恐一个不小心惹上一顿臭骂。 更加上西方灵山尚遭灭顶之灾,而自己一个个无力处置,是以诸将官心中也是有愧,是以一个个也自低了头,任由张初九在那里走来走去,谁也不理会他一声。 眼见着张初九只管踱步,不提散朝之事,众将官也自心急。正在此时突听得外面隐隐有吵闹。众将官耳朵灵便,知道有事发生,一个个转了头,向着外面。只有张初九勿自不知,只管踱来踱去。 不多久,嘈杂之音已消,众将官知道事情已然平息。定有奏事官来报事。 果然,奏事官急上殿来:“报……” 张初九方才被惊醒,忙的重回宝座坐了,面上甚是不悦:“又有何事?” 奏事官道:“报玉帝,今有一名疯女子,手持一枚玉牌,自言来自地府,且玉牌是你所赐,并说有此令牌,可随时见你。守门天神见此玉牌陌生,疑为妖邪,便不许她进,此女子便欲闯南天门,遂与守门将官相斗,已伤了数人,现今此女子已为所困……不知……不知如何处置,还请玉帝示下。” 八 张初九面色一沉:“此女子来自哪里?” 奏事官忙道:“她……她……她说来自地府,她身上还有地府标记……只是不曾见过,想是一个不入流的角色,只是也太过胆大,竟敢……” 张初九道:“她看上果有玉牌?” 奏事官听张初九言语不善,不明所以,也自紧张起来:“报……报……是,是,那玉牌上有玉帝您的名讳。” 张初九追问道:“那玉牌在何处?” 奏事官道:“此事……此事,下官不知,只听得……” 张初九怒道:“一问三不知,你报的是什么事,速把玉牌呈上来。” 奏事官听张初九怒将起来,只吓得一头汗水,一句话不敢说,站起身形,转身向外便跑。 殿上诸将官见张初九如此,心中追惴惴。 不久,奏事官复进,呈上玉牌。 玉帝一伸手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神色大变,嘶声道:“快,快,请那女子进来,诸将官,散朝。” 天庭诸臣见了,更是诧异。心中皆道今日玉帝究竟是怎么了,地府中的一个小小女子,不入流的一个角色,玉帝竟会用上一个“请”字,实是不合常理。那玉牌也无什么特异之处,为何玉帝见了,会如此心急?莫非这女子与玉帝还有什么私情不成?不不不,不会,玉帝又怎么与这等不入流小角色有什么私情,绝不会……不过,为何又遣散我等啊…… 诸臣心中满怀疑问,慢慢走下灵霄宝殿,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从周围将官中找出些答案来,可是眼中除了疑问还是疑问,又哪里找得出答案来? 正在诸臣向处走的功夫,只听得一声喊:“都别走,哪个都别走,你们来给我老婆子评评理……” 诸位大臣,将官抬头看时,只见一迎面路上,披头散发,一个女子,不过,体态甚为婀娜。虽是长发遮面,可是尤自遮不住自头发后射来的寒光,恶狠狠的让诸大臣、将官见了都是一凛:好恶毒的目光。 只听得那女子立在当路,双手叉腰口中厉声道:“都回去,哪个都不能走。” 天王李靖见了,喝声道:“这女子,你好无礼,玉帝愿意见你,已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为何又在此撒野!” 那女子冷笑道:“好一个天大的面子,李天王,你不识得我,我却识得你,你这个狗奴才,竟也敢如此说话。” 李靖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疯子是何等人,竟敢如此与我说话,正欲斥她,可一想到玉帝神情举止,立时便软了下来,心道这女子绝非凡品,今儿个还是不惹他为好。当下恨恨的看了她两眼,却不接话。 为这女子如此一闹,将官大臣们的脚步便不由一滞。陡听得后面玉帝喝道:“尔等还不速速下去。” 诸位臣子见玉帝催促,心中更增疑惑,不过脚步加快。那女子双手欲拦,可是玉帝严命之下,她又拦得住哪个? 玉帝低低的向身边之人道:“速去请王母来此。”那个领命急急走了。 那女子连走几步,踏入灵霄宝殿,立住了,向着张初九厉声道:“玉帝,你这是为何,我便见不得人么?” 张初九忙自宝座之上走将下来,看了看周围无人,向那女子一躬身:“初九,见过娘娘,娘娘一向可好?” 那女子哼了一声,只把身子一偏,却不受他这一躬之礼,口中道:“不敢,小女子本当向玉帝行礼方是。” 那女子口中说着行礼,身子却是不动,双目暴寒花朵朵,只向玉帝而开。 张初九道:“娘娘言重了,此地没有别人,还请娘娘坐了,初九为您奉上一杯香茶。” 那女子冷冷的道:“玉帝,小女子能站在这儿与您说上一句话,已是天大的福份了,又岂敢有劳您奉上茶来。” 张初九培个笑道:“娘娘且息怒,娘娘当初对初九知遇之恩,初九又岂能相忘?当初初九本有意请娘娘于天庭落脚,奈何娘娘执意不肯,非得于地府之中谋个差事不可,初九也是无奈……” 那女子道:“罢了,那些都是何年月的事了,我来问你,昔年你曾言我只要执你玉牌,便可随意见你,可有此事?” 张初九忙的陪个笑脸道:“有有有,原来娘娘为此事生气。手下无知,冒犯了娘娘,是初九之错。不过,娘娘,你也知道,自那时一别,万余年来,您凤足不曾踏进天庭一步,且这么多年以来,天庭也有诸多变化,走的走了,来的来了,就是行走天庭玉牌,也是变了数变,能识得当年玉牌的将官已是不多了,就是地府之中不是也……还请娘娘见谅。” 张初九话中之意,那女子自是听得出来,当下冷哼了一声,一时没有言语。 张初九见了,知道此话见效,忙的自旁边端过一个座来,道:“娘娘请坐。” 那女子冷冷的道:“小女子不敢。”口中说着不敢,可是语气已不似先前那般严厉。 突听得有人道:“玉帝,你与谁说话呀?” 人影一闪,正是王母娘娘。 张初九见王母娘娘来了,心中尤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忙的道:“雪凌,快来见过娘娘。”又道:“你们且都退下。”这后一句却是对王母娘娘身边之人说的。 王母娘娘一愣,面上甚是不快:“娘娘?哪个娘娘?” 张初九急道:“雪凌,我不是给你说过,昔年菲玉佛……”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菲玉佛娘娘。我们过去见过,不过……”侯雪凌道,不过口中说着,却不不过来见礼,她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的只管把那女子看了个透:“不过……菲玉佛娘娘那时可是一个绝色美女,我侯雪凌尚叹不如,初九,你说此女子便是菲玉佛娘娘,我可有些不信哪。” 王母娘娘口中说着,面上尽显不屑。 张初九见王母娘娘如此,倒是有些始料不及:“雪凌,你,你……” 九 侯雪凌道:“玉帝,我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张初九怒道:“雪凌,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原本就是娘娘,我岂有认错之理,还不过来见礼?” 侯雪凌冷冷的道:“玉帝,当今天庭之上可只有一个娘娘,也只有一个玉帝,你让我向此人行礼?” 张初九立时愣了,面色尤为尴尬,不由得甚是恼火道:“罢,罢,罢,你走吧,这个娘娘,你不认,我张初九认了。”说着把手向外连连摆动。显然是要侯雪凌立时便走。 侯雪凌冷笑道:“玉帝,你这是何意,你请我来,便是要在此女子面前折辱我不成?你要我来我便来,你要我走我便走,玉帝,你别小看了我侯雪凌。” 张初九听侯雪凌如此一说,一时倒是有些不知所措,手指着侯雪凌道:“你,你,你……嗨……”,竟是颇为无奈,不由得把脚一跺,双手一拍。 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两个,她见张初九拿侯雪凌无甚办法,不由得口中连连冷笑:“玉帝,你太高抬小女子了,我哪里又是什么娘娘了,我本是地府一介小吏,原本向王母娘娘行礼方是。”说着向着侯雪凌躬了躬身子,却不下拜。 张初九见了,胀红了脸,怒火登时涌上来,手指向侯雪凌道:“你,你……,你给我滚。我再不想见你。”言罢,扑的趴在地上,向着那女子连叩了三个响头道:“张初九昔年曾蒙娘娘恩德,一直不敢有忘,只是限于身份,这些年也不曾看望娘娘,张初九向娘娘叩头了。” 第260章 那女子与侯雪凌均是大感意外。那女子咦了一声道:“张初九,你这又是何苦呢?还不快起,让人看见,成何体统?”语声登时软了下来,颇为婉转。 那女子一声“初九”,让张初九大是欣慰。张初九爬起来,转过身子向着那女子道:“娘娘,肯原谅初九这些年照顾不足,初九虽死无憾。” 那女子悠然道:“初九,这路是我自己选的,与人无干,你又何苦如此自责。” 张初九道:“这么些年辛苦娘娘了。” 那女子道:“我孟潇婕,本就没有享受荣华的命,这些小事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只要能与我的菲郎在一起,我也就知足了,再者说了,整日里忙碌些,日子也是好打发。” 侯雪凌冷道:“好一对恩爱夫妻,当真是世间少天,天上绝无。”言中大含饥讽之意。 张初九闻言不由得双眉陡蹙,扬声道:“比你是强得多了。” 侯雪凌见张初九如此,怒道:“好,好,好你个张初九,你倒是长了胆了,若没有我侯雪凌,又焉有你今日之位?今日倒嫌弃起我来了。” 张初九怒道:“这个位子又有什么好?这玉帝的位子我不坐了,成不成?” 侯雪凌见一向温顺的张初九竟会对她如此,这可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当下只气得一张老脸哆里哆索,口唇发抖:“你,你……” 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陡然间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孟潇婕看了看侯雪凌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张初九,为了我这个一介小吏,你这又是何必呢?” 张初九气尤为消,气道:“娘娘且休要理她,这么些年也是怪我把她惯得瞎了,吃不得一点儿气,把最基本的的礼数都不要了,随她去吧。” 孟潇婕幽幽的道:“初九,不是我说你,雪凌真的不错,助你座天庭她可没少费心思,一个女人家的心思,你又哪里知道,事后好好向她培个不是,我一来便惹得你两个不和,嗨……不过,不得已,我今儿个也不来走这一遭……” 张初九忙道:“不知娘娘有何见教?” 孟潇婕语声一沉,突道:“张初九,你既还认我这个娘娘,我也就直言相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张初九委曲的道:“娘娘此话从何说起,至今初九实是不知你是为何而来。” 孟潇婕凤目怒睁,直直的看着张初九,饶是张初九身为玉帝,整日里以这种目光看着人家,今儿个见了孟潇婕这等目光,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孟潇婕这般目光锁定张初九也只一忽儿的功夫,张初九只觉得这一忽儿却是觉得在油锅里滚过了一个时辰一般,。 张初九讷讷的道:“娘娘明鉴,初九绝不敢相欺,想当初若不是娘娘为初九求情,初九岂能有今日,绝不敢相欺,绝不敢相欺。” 孟潇婕见张初九如此,料他不是说谎,为才叹了口气,目光他转,茫然道:“不是你做的那又是谁呢?” 张初九忙道:“娘娘,初九可真糊涂了,还请娘娘指点一二,但愿初九也能为娘娘效犬马之劳,以报娘娘恩德于万一。” 孟潇婕愣怔了一会儿方低低的道:“这世上,若要叫我找人来帮我,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 张初九道:“还请娘娘示下。” 孟潇婕道:“也不知为了什么,自昨日始,地府突的气氛紧张起来,牛头马面的巡视比往日紧了岂止数倍,我老婆子问它们,它们也只紧闭了口,再不言语。既是如此老婆子也懒得再究根问底,只做好我自己的事罢了。谁知……谁知……” 说到这里,孟潇婕不由得双眉紧竖,牙根紧咬。 张初九听着,心中正自打鼓,这着人严加看管的令儿可是他下的,原来这老太婆竟是为此事来的,自己尤自口中说不知,本是荒唐之至,又见孟潇婕如此咬牙切齿,心中更是大惊,一时间不敢把话接过来,只等孟潇婕自己向下说。 孟潇婕咬牙切齿了一会子方才平静下来:“我老婆子在地府也没有什么亲人,也只菲郎一个,虽只是个命魂,可偶尔也还能与我说个几句话,虽说模模糊糊不甚清晰,一年也难得和我说上几句,不过这已是我孟潇婕最大的安慰了。这万余年他被你和太上老君密封在钵盂之中,什么事也不知道,我平时没事的时候,便向他唠叨,说说地府中的事,说说听到的天庭中的事,说说来自人间鬼魂在阳间的事,也是一件乐事,这万余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当年菲郎在天庭的时候,也难得听我唠叨,他的事太多了,就是听我唠叨几句的时间都没有。时时的只把我撇在后宫之中。而今好了,他有空闲了,我也有空闲了,就是不想听我老婆子唠叨也不行了……” 十 张初九听她说的凄惨,心中愈加愧疚,不由得接口道:“在张初九眼中,娘娘还是昔日那般美貌,一些儿也不曾老。” 孟潇婕听了,心中一颤,随即叹了口气道:“初九,休再来哄我,老了就是老了。” 张初九道:“娘娘,初九说的是真心话,娘娘这些年只是心若死灰不想再为谁打扮而已,若是重拾妆奁,天下美女尤是无法与你肩。” 孟潇婕幽然看了张初九一眼道:“你既是知道我已心死,又何来心思重拾妆奁,我只为我的菲郎一个妆奁,他不在,我绝不会……张初九,你不要打断我的话。” 张初九忙道:“是,娘娘。” 孟潇婕道:“我老婆子这些年在奈河桥上听惯了人间痴男怨女的事,这其中有情根深重于人而不为人知的;有为了情而郁郁而终的;有为了情而不惜一切手段必欲得之而后快的;有为了情而吞药或自刎或缳颈而亡的;有为了荣华富贵而悔却前情的;最为可气的竟也有为了一时口舌之争而……而……” “每一个鬼魄都有着自己不同的事,我把这些啊,都写了下来,集成了一个册子,没事的时候呢就讲给菲郎听。在讲这些事的时候,我知道,这夫妻两个是除了父母亲情以外天底下最为亲近的了,可就因为亲近,又往往演绎出天下最令人痛心的事……” 说到此处,孟潇婕摇了摇头。 “我的菲郎听我说了万余年,他从不反对我,他也无有能力反对我,这万余年我就是这么的过,我心中只有我的菲郎一个。我一些儿也不觉得时光的慢长,可是今日我再与我菲郎去说话的时候,谁知,谁知……” 说到这里,孟潇婕不由得双目泪流,口唇哆索:“谁知……竟……竟……不见了。” 张初九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接口道:“什么?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可没让他们……” 言及此处,自觉失口,忙的以手掩口。 孟潇婕何等敏感,陡地抬头,直愣愣的钉着张初九道:“你说什么,张初九,是你……是你……你还说不知道……” 张初九一听,心中暗暗暗叫苦,直骂自己多嘴,当真想立时便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当下只把他忙的,双手乱摆:“慢慢慢,娘娘,娘娘,不是这么回事,你且听我说……” 孟潇婕咬牙道:“张初九,你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有何狡辩之处?!”不由得双目圆睁,直欲喷出火来。同时右手高举,直欲拍将下来。 张初九长叹了口气,把双目一闭,直直的跪了下来:“娘娘,且听我一言,若是不听,你把我打死好了。” 张初九说着,紧闭的双目滴下几滴泪来。 孟潇婕看着眼前的张初九,真是又怒又气,当真想一掌劈落,可是一见张初九那副模样,知他定有何苦衷,不由得大叫一声:“张初九,好,我且听一听你有何话说,你且起来,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张初九慢慢爬将起来道:“娘娘有所不知,地府之中加强看管确是我之令,不过这本是要加强对菲玉佛与你的保护……” 孟潇婕听到此处,只气得咯咯而笑:“好,好,好,为了保护菲郎和我,好,好,那我的菲郎呢,你是怎生保护的,你拿过来让我看看啊。” 张初九道:“娘娘息怒,是这么一回事,近日以来,西方灵山突有翻天草重现,直把个灵山搅得七零八落……” 孟潇婕听了,冷笑道:“好,好,好,这些事我原也听说过,地府中传的比比皆是,释迦牟尼,你也想不到吧,你竟也会有此一劫,你当年与佛门之中的几个‘精华’斗我菲郎时的英雄气哪儿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张初九听着孟潇婕诡异的笑,心中一颤。得孟潇婕笑得够了,方道:“后来,家师出面,以八卦阵方除了翻天草……” 孟潇婕点了点头道:“太上老君果有些本事,当年我菲郎欲除翻天草而无能为力,想不到他一个八卦阵便消了翻天草之患,而不借佛家之力,也不用什么向天歌,好本事,好本事,他能扶你坐玉帝之位如此之久,绝非徒有虚名。” 张初九听他赞太上老君,语中绝无讽刺之意,心中大感宽慰,便道:“此后又出来种种事情,我便与家师占算天下之事,终不得要领,不过便疑心昔日邬家兄弟可能复出,否则翻天草又岂能复出?邬家兄弟若是复出,极有可能携持菲玉佛……” 孟潇婕听到此处不解的道:“携持菲郎,这是为何?菲郎本一阶下囚,要他何用?” 张初九道:“有一事,娘娘也许不知,邬家兄弟也许要复出,而菲玉佛已经复出了。” 孟潇婕急道:“你说什么,我的菲郎复出了? 第261章 初九,这是怎么一档子事,你慢慢的道来。” 张初九见孟潇婕如此模样,知道她于此事确还不知,当下便把太上老君所言菲玉佛之事说了。 张初九于菲玉佛复现之事也只知一个大概,至于此后南海观音追踪菲玉佛及其以后的事他也就不知了。 孟潇婕听得傻了,面颊之上双泪流如小河,神情呆滞,也不她是喜欢得如此,还是伤心得如此。 良久,孟潇婕双腿一软,扑的一声坐在地上,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就如一个孩童受了委曲一般。 张初九见了心中既是惭愧,又是心酸,别转了头,再不敢看。 孟潇婕这一顿哭,直哭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方才渐渐收声,不过尤自抽抽噎噎。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孟潇婕方自地上立起身来,以袖抹了抹眼泪,用手整了整长发,理了理衣衫方道:“张初九,是我错怪你了,原来是我的菲郎这次是当真要回来了,无怪乎他的命魂不见了,原来是被他自己拿走了。菲郎啊菲郎,你怎么不来见我啊,难道是我当真老了么?” 十一 孟潇婕边说边四处观望,似是要找一面镜子看一看自己的容颜。 张初九听她的声音顷刻之间变得温柔且又幽怨无比,心中一阵颤栗,心道女人当真是个怪物,说变竟会变得如此之快。不过同时心中又是一沉,想了想,心道还是把事情的另一面告诉为好。 当下张初九清了清嗓子道:“娘娘,还有一事初九尚不曾表明。” 孟潇婕道:“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张初九道:“娘娘有所不知,我师傅曾言,他观菲玉佛体内尚缺着一个命魂,是以行为上有些时好时坏,好时就如常人一个,坏时疯言疯语,言语不着边际,一会儿说这个小婕,一会儿说那一个是小婕。我怕邬家兄弟自你处偷了菲玉佛的命魂匿了起来,然后又诬陷于天庭,是以着地府加紧巡视,可并不曾让人去拿了困了菲玉佛的钵盂啊,在娘娘面前,张初九不敢有一丝虚言,适才所言句句是实,若有半句为虚,直教娘娘把初九一口一口的啃了。” 孟潇婕听了张初九的话,神情数变,最后好歹稳住了情绪,幽幽的道:“该来的总该会来,菲郎的二魂七魄都已合体了,我还怕命魂不合体么?我的菲郎这么些年也还没忘了我,我很高兴,我很高兴,菲郎,我在地府等你啊。” 孟潇婕边说着话边慢慢转了身子向外走去,再不看张初九一眼。 张初九见了,忙的喊道:“娘娘,娘娘,你等一等,玉佩,玉佩,我再给你一块天庭新的玉佩。” 孟潇婕更不回头,话儿却慢慢传过来:“玉佩,你留给别人吧,我还要他何用,天庭,我是不想再来了。” 张初九听她话语凄婉无比,想想她这万余年来对着困着菲玉佛的命魂的钵盂,虽手持玉佩,却从不展示,也不向天庭走一步,一时间只觉自己心中酸感交集,无以复加,胸中一紧,竟似要哽咽出声,本自持在手中的一块玉佩,啪的一声落在了灵霄宝殿之上,玉佩散碎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张初九眼见着孟潇婕身影不见,忙的追了出来,令殿外守殿大神传出令去,绝不可为难这女人。 张初九在宝座之上出神良久,把适才之事又一一细想一遍,想起侯雪凌之事,心中又不由得叫起苦来,知道这一次要把把侯雪凌哄好,可绝非易事;可转念一想,又不由得把牙一咬,心道不哄她又能怎地?可方一如此想,又不由软了下来,心道这样不好吧?一时间心乱如麻。 张初九天灵宵宝殿之上走坐不宁,当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忽儿想到侯雪凌,一忽儿想到邬家兄弟,一忽儿想到释迦牟尼,一忽儿想起孙悟空,一忽儿又想起三清宫……一想到三清宫,张初九脑子突的灵光起来,不由得把手一拍:“对呀,我何不至玉清宫内走上一遭,且看一看师祖又如何说法。” 想到此处,张初九更不怠慢,立时呼唤左右侍候,沐浴完毕,着了道家法衣,又焚香一束,待得浑身上下收拾得利落了,凝了凝神,起身直奔玉清宫。 这玉清宫又唤作弥罗宫。乃是清木道人静心修道的一个所在。张初九为了表示不忘本,便唤这清木道人作元始天尊,是以下界往往知元始天尊,而不知有清木道人。 话说张初九直奔大殿而来,一路之上道童见张初九来到纷纷跪拜见礼,张初九也懒得理他们,毕竟此时事情紧急。若是换作平时,张初九免不了春风满面笑意盎然,口中不断的“免免免”的说着。 可是愈往愈里去愈觉不对,弥罗宫外有数十个道人排列两行,一个个精神抖擞,目中传神,甚是警觉之态。这本就罕见,已是让张初九一惊;而这些道人见了张初九竟是不拜,更让张初九不安;更有甚者,左手第一道人竟然抬腿跨步出列,有伸手之势,看那情形,正是要阻止张初九前行,所幸第二道人反应极快,一伸手已是扯住了此道人另一只手臂,硬是把那道人拉了回去。那道人回头看了看拉他之人,又望了望张初九,张口欲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就此凝立不动。 张初九见了,疑云更重,脚步便慢了下来。甫一登上弥罗宫的台阶,更觉气氛不对,只是这种静谧和之中透着安祥之气,张初九这种不安的心情方才有所缓解。 张初九慢步拾级而上,待得走了几步,早见大殿之上三人半环坐向内,手放膝上,闭目似是养神。正中一个面向外侧,正是元始天尊,张初九看见了元始天尊,原本略还悬着的一个颗心立时放了下来,知道此地并无什么变故。 微一凝神,便知左元始天尊左首处一个便是灵宝道君,右手处一个便是自己的师父太上老君,张初九还是微微一惊,原来三清竟然全在。而看他三个似是闭目养神,可张初九一搭眼便知,这绝非寻常时的养神。 张初九不敢出声,蹑手蹑脚踅在一处。果然,突见元始天尊睁开眼来,他瞥眼间已见到张初九,当下便微微颔首,随后右手离膝而起,向空中只一划,空中竟现出一道金光,这金光随着元始天尊手势成了一个圆形,镶成了一面硕大的空空的镜子,旋即三清同时抬手,元始天尊左手与灵宝道君右手相接,右手与太上老君左手相接,同时灵宝道君左手缓缓排向金光镶镜,太上老君右手也是推向金光镶镜,只见他两个手中隐隐似是有氤氲气息流出,这气息流入金光镶镜之内,平展开来,俨然一面上好宝镜。 然后三清同时撤手,元始天尊看看方才轻舒了口气,这才开口道:“初九,你来的正好,可有何要事?” 张初九见问忙的向前道:“见过师祖,师伯、师父。初九并无要事,只是想来探望一下师祖,不想师伯与师父也在此地。” 第三十二章一 张初九本是来询问天地之事,只是此时见三清正有要事,故而便随即改口。 元始天尊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你来的正巧,正要你见识一下我道家无上宝镜。” 张初九忙道:“谨遵师祖之命。”张初九听元始天尊唤那物为道家无上宝镜,心中大奇,可是不敢多问,只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镜看着那面宝镜。 元始天尊看了看太上老君,然后点了点头。 太上老君会意,右手轻挥,那镜缓缓转动而西向,此后太上老君口唇翕动,蓦然间那镜中现出影影绰绰的人形来。不久渐变清晰。 张初九见了大奇,当下细心察看。 略一凝视,张初九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只见一人背向宝镜,一身八卦衣,看那身材竟是极为熟捻,可是像是谁,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此人对面一行数十人,皆都盘坐于莲花之上,为首一人,不是别个,正是燃灯古佛。燃灯身后数十人,显然是西方灵山释迦牟尼座下若干老佛。 燃灯古佛与对面老道正在对话,时不时见他两个手臂抬动,相互指向,显然是正为某事争执。 争执良久,那道人抽出背后拂尘,径向燃灯扫去,燃灯一张口,一朵莲花迎面遮住。同时自莲花座上立起身来,认真应战。 他两个你来我往,于空旷处动起手来。他两个身形转动,那道人竟与燃灯互换了个位置。张初九见了此人面庞,突的失声叫道:“哎呀,师父?!” 三清吃张初九这一吓竟是面不改色,身形不动。 张初九出声之后,正自暗暗后悔,头上不由得冒出汗来。 这也难怪他,他虽居玉帝之位,可是在这等地方张初九可向来绝不敢以玉帝身份自居,每到此处,张初九总是小心翼翼,以一个后辈身份见礼。他知道他这玉帝之位牢靠于否,一多半可全在这里。自己虽和西方佛门有些牵绊,可是他也知道,释迦牟尼也只能用在一时,偶尔用用也还可,若是遇到真正的大事,还得靠这三清。在这个地方,张初九可是时时充满敬畏之情,是以失声之后,暗暗后悔。 可是他转眼看时,只见三清目中只看着那宝镜,对他这一声惊呼竟是未闻,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原来适才那道人转身之时,张初九把与道人的面貌看了个清清楚楚,依那面貌看来,不是别人,恰就是太上老君。这如何能叫张初九不惊?太上老君,自己的师父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坐着,可这宝镜中竟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太上老君来。 若说是太上老君施了分手之术,可自己适才可目睹了太上老君的一举一动,这一个绝对是太上老君的真身。 第262章 那么另一个事实上是分身了。只是分身术无论分出几个身来,可只能有一个举动自如,其余皆都呆滞,不可如常人一般。而镜中的太上老君竟与燃灯动起手来,你说那身手能是假的? 张初九这才想起来,适才便见此人身形极为熟捻,一种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太上老君,可太上老君就在眼前,是以自己虽对这身形如此熟悉,可自己又绝不敢向这方面来想,是以那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 直到自己亲眼目睹了镜中道人的面庞,先前的疑虑之情登时爆发出来,是以便有那一声惊呼。 可是看三清形态竟是面色沉静如水,似乎竟是知道了结果一般。这又叫张初九疑惑不解。 正在张初九心潮起伏之际,闪目间,突见二个身形陡的分开。就在镜中道人一转身形的功夫,拂尘突的脱手而出直向燃灯击去。燃灯招架之时,那道人伸手处不知又取出何物,一手一个,扬臂上下不停甩动,随着手臂上下扬动,道人手中之物也是一扬一起,那物却是看不清楚。 燃灯侧身避过拂尘,才要揉身向前,突然间见他弃了手中物事,双手捧头,弯下腰来,面现痛苦之色。 非但如此,燃灯身后数十位佛爷,齐齐自莲花宝座之上翻身而下,一个个面色狰狞,双手捧头,张开了口,看那模样定然是痛不欲生,张口哀嗥。只是此镜却只能现其形,而无法现其声。 张初九见了这般样只惊得心胆欲裂,这镜中道人究是用了何种宝贝,竟能让西方佛门诸位佛爷竟无一个有招架之力。 张初九看了看三清,只见他三个对视了一下,面色已不似先前般平静。张初九更是担心,这等人物究竟是何人,就是三清也是不敢侧目。 宝镜之上,那道人双手上下翻飞,诸位佛爷在空中不停翻动,一时之间空中白云破乱,约莫有半炷香的功夫,诸佛停止扭动,竟似死了一般。 那道人停了手中之物,向前于诸佛群中,伸指逐个于诸佛头上指戳。指点完毕,陡然间只见那道人身形一旋,身形稳住之时已然变了一副形态。 张初九见了又是一惊,原来此人竟是释迦牟尼。 如此一来,张初九有些不解了,为何这释迦牟尼竟然化身为太上老君,以太上老君身份把诸佛困住?这释迦牟尼本是西方佛门掌教,按理绝没必要如此,除非……除非…… 略一思忖,张初九已是恍然大悟,既是这道人绝非太上老君,又岂能便是释迦牟尼?看来此人实是阴险之极,他定是要假借释迦牟尼之身要有所作为。 就在张初九错目思量的功夫,那道人所幻释迦牟尼不知使了个什么术,本来沉迷不醒的数十位佛爷,竟复起身,重又盘坐于莲花座上。释迦牟尼也是身登大莲花座,一时间诸佛参拜,就如在西天大雄宝殿中一般无二。 也就在此时,宝镜之中物像渐渐模糊。 陡然间,只见镜中的释迦牟尼自莲花座上翻身而下。那释迦牟尼在空中一个翻身,又已立身于莲花台上,同时,双目四处快速游走。可就在此时,释迦牟尼向前又是一个踉跄,向前扑出,险些跌倒。就似被人于背后踹了一脚。 这一下大出意外,三清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面现惊奇之色。 二 宝镜之中物像愈加模糊,直至再也看不清楚。此后金光渐消,宝镜就此散去。 一声长叹,正是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道:“可叹我这宝贝,也只有一个时辰之力。” 太上老君道:“师傅何必感怜,有这一个时辰之力已足矣,终教我等知道是何等人物作出何等祟事来。如此看来,敌手太过厉害,西方佛门只怕已是无一幸免矣。”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道,正欲言语,灵宝道君道:“师傅、师弟休要悲观,我见诸佛之中无有南海、文殊诸位菩萨,想来还有回旋之地。” 太上老君道:“师兄,燃灯之力虽不及释迦牟尼,不过以我观来也只仅在释迦牟尼之下而已,南海大士虽才华过人,不过要达燃灯之力尚不能够,虽南海此次逃得一劫,不过以此妖之力南海虽在,又有何用?又或者南海等已遭此妖毒手也说不定。” 灵宝道君默然。 元始天尊道:“此妖之力实是超群不凡,合我三清之力方能窥得他的踪迹,这实是此前所不曾有之事。” 太上老君:“此妖也实是可恶之极,竟盗用我之形,四处作恶,显然有嫁祸之意,看来有意挑起道佛两家之争,他便从中渔利。” 元始天尊道:“以我看来,此妖对已之能尚不甚知,于西方佛门也不甚知。” 灵宝道君接道:“师傅何出此言?” 元始天尊道:“此妖盗用李耳之形与西方佛门一战,足见他并无必胜之心,他盘算颇精,若是一举而大获全胜固可达自己心愿,若是不胜,留下李耳之形,足以挑起道佛两家事端。不过他却忘了,奇qisuu.书他若当真败了,要达挑起事端之能事却是办不到。” 灵宝道君道:“还请师傅明示。” 元始天尊道:“灵宝,你却忘了,此前你师弟不已助西方除却了翻天草么?” 灵宝道君听了,笑道:“我倒忘了,果然如此,师弟若果有戮佛之心,又岂能等到此时?” 太上老君道:“师傅,此妖不但能幻我形,且能与我心有相应是何道理?” 元始天尊微一沉吟方道:“以我观来,此妖定与你颇为熟捻,是以于你身之阴阳气内在交错之形也颇为熟悉。天下万物,无论人神妖佛,皆由阴阳二气所聚,只是内在构成不同而已。我道家擅能变化他人之形,原是借助阴阳之气化作他人之形以骗人视觉耳,外形虽变,内里却变不得,且这阴阳气最难操持,是以能有七十二变,已是道中高手,杨戬奇才,屡有奇遇,方能有所突破,化身为七十三形。” “最近数年,我在参悟阴阳气变化之法,已有小成,阴阳之气若是操之有道,休说七十二变,便是七百二十变也不是难事,那时见物化物,见人化人,任他万物皆可以阴阳气变化。只是我于此道参悟较晚,若是再早上十数年,此功已成。” “阴阳气变化达最高境界,不只是形似,而内里皆也可皆似。如此一来,变化之时,天下便有两个完全相同的阴阳气团,此阴阳气团便有感应。” “李耳,你这两日心血不宁,便是这个道理,那妖既化成为你形,不只是形似,而内里皆似,是以,你两个便有相通处,心血不宁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初九听他三个一翻语论,只听得心惊胆战,心道依着师祖之语,若是那贼化作我的模样,只怕不好办,照妖镜只怕也难照他形,那时如何是好? 元始天尊又道:“此妖阴阳变幻之术,天下无双,观我道家之中无有他的对手,不过……”元始天尊沉吟了一下又道:“既是如此精通操持阴阳气之术,当是我道家之人方对,莫非……莫非……” 言及此处,元始天尊竟闭口不语,只是面现疑云。 太上老君低声道:“师傅,莫非你以为那一个便是……便是……小师叔不成?” 元始天尊看了看太上老君,点了点头,似是认了,可旋即又摇了摇头。 张初九见了心中纳闷。 元始天尊良久方道:“雅木小师弟与我颇为情投意合,走的是一个道家的路子,只是……只是……他是不是尚在还是个未知之数,不过,若是在,或能操持得如此绝佳阴阳术,然……然而……话说回来,他没必要假扮一个晚辈之形。看来此妖只怕还是你等于此前所提邬家兄弟所幻化而来,若真如此,可就不妙了……” 张初九听元始天尊言那妖似是邬家兄弟所变,这一下可当真是凉了个透心。 太上老君道:“若果真是邬家兄弟,我倒不惧于他。我所担心的是此妖变作玉帝之形,那时分辨不出真假,那可不妙。若是邬家兄弟,当年我与他等交过手,他们于我体内阴阳气走向有所了解,化作我的模样几与我同,这倒没什么好担心。玉帝与他不曾正面交手,他于玉帝也不甚熟悉,纵是化作玉帝模样也只能粗具其形,那时以我等之力,打出他的原形想来也不是难事。那时他自作不得大乱。” 张初九听太上老君为他天庭而虑,心中大是感动,心道师傅还是师傅,这心里还是牵挂着我。 灵宝道君道:“师弟,话虽这么说,可也绝不能疏忽大意。昔年你的八卦之术没有不灵验,而今以此术卜算此妖却是疏漏百出,足见此妖之能绝不在你之下。” 太上老君一声长叹:“谢师兄提醒。你所言果然不假。我八卦之术虽有过人之能,可是要卜我道家中与自己修为相当及其以上者却是不能。否则,今日也不须有劳师傅与师兄了。此翻运用宝镜,消耗精元不少,不过,好歹也知道这贼子冒多之名如何作恶。只可惜这宝镜……” 太上老君忽的打住,只把个张初九听的糊里糊涂。 元始天尊道:“宝镜可窥得二十四时辰之内任意一方发生之事,这本是天下绝无仅有之术,只是运用起来太过劳神费力,且也只能有半个时辰之效。须得修一个巧妙的法子,,让它既不劳神,且时效持久,那时你等人人皆会运用、随时可用,那时可是我道家无上之福。” 三 太上老君道:“连日来怪事层出,弟子只怕无力虔心修炼。” 元始天尊道:“这不怕,有我和你师兄,此事也只是个早晚的问题。” 第263章 太上老君道:“此妖手中宝贝颇为奇怪,竟似蓝采和的香妃竹板,他双手连打,诸佛竟无一个抗得它住,这等宝贝,若是我等遇到,只怕也难以抵敌,这究竟是何宝贝?” 灵宝道君、张初九、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尽显惑疑,元始天尊想了想道:“此术像极了当年我所创的向天歌,我向天歌集六位高手之力,身居六合之位,以音催之,叫敌手无处遁形,最是厉害不过。是以,翻天草虽则天下无有可敌之神器,于我向天歌之下当年终得以消。今观此妖以板相击,再辅以自己道法,终教西方诸佛无有还手之力,这等修为,只怕已在向天歌之上,此妖看来,当系我道家出身,若不入邪途,实是我辈之福……” 元始天尊就此不语,不过面上忧色难掩,同时瞥了张初九一眼。 张初九也知道这后半句话实是厉害,元始天尊那一瞥张初九又何尝不明白,那自是要他小心,这天庭玉帝之位只怕难保。 张初九心一横道:“师祖且放宽心,初九于这帝王之位倒不甚在意,这么多年承蒙师祖、师伯、师傅厚爱,使初九得以枕高山俯沃野而无忧,初九以为这么多年也值了。初九所放心不下的是怕天下大道为妖人所坏,那时三界混乱,非天下苍生之福。”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道:“你能有这等心思,最是再好不过。不过而今天下也未必忧至此。你师傅的八卦之术,未必便阻不了妖人之术。八卦圆转,任他力道皆可卸之,只是于邪音之力如何卸之,倒须思量一翻。” 张初九听了,心中暗喜,可转念一想,不由得又忧上心来:“师祖,这对敌之时总不能身穿八卦衣这般转旋吧?” 元始天尊微闭双目,未置可否。 一时间大殿之中沉寂下来。 突然,灵宝道君道:“师傅,初九说人不可旋转,但是这阴阳气倒可旋转啊。临敌之时,只需体表略运阴阳气,以八卦之法来回运转,再辅以八卦宝衣,任他何种力道,若是要卸之,应当不是难事。” 元始天尊身子一震,缓缓睁开眼来,他见太上老君正看着他,面带微笑,明白他的心意,当下略点了点头。 太上老君道:“师兄此法果当算是妙着,临敌之时,先以少许阴阳气护身,以防突然之间中了敌手的暗算,然后再图破解。不过为今之计,先要试一试此法究竟是否行得通,这又如何来试?” 灵宝道君道:“师弟,休要担心,此法成与不成,我自有法试之。” 太上老君微有惊讶:“不知师兄有何妙招?” 灵宝道君道:“由宝镜所示来看,妖人之术当与向天歌有异曲同工之效,用的皆是一个‘音’术,此后再辅以自己修炼心法,‘音’者,若水也,无孔不入,当真是防不胜防。师弟你可别忘了,这向天歌可是当年师尊穷数年精血推演而成。如此多年来,师尊嫌此术太过邪恶,是以,禁止我门下弟子修炼,而今大敌当前,师尊,你看……” 灵宝道君看了看元始天尊,就此不语。不过这话可是说透了的。 元始天尊面无表情。 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一凉。 张初九见了,心中暗急,心道师祖啊师祖,这已是到了何时,你还如此沉得住气。若是那妖人来了,天庭只怕不保啊。想到这儿张初九再不迟疑,径向前来,扑的一声跪倒:“师祖,徒孙有话说。” 元始天尊眯起眼来,闪出一道精亮的光泽,把手一摆:“初九,你起来。你的心意我知道,这向天歌练就练啊。” 张初九听了,大喜过望,向着元始天尊连叩了九个响头,口中忙不迭的道:“谢师祖,谢师祖……” 向来只有人向他叩头,这张初九人前何曾向别人叩过头?而今他不但叩,且连叩了九个,实是罕见。 太上老君见了,心中暗暗叹息,他知道他这个徒儿虽则口中言于这玉皇大帝之位不曾看重,可单就叩这九个头来看,这话可实是言不由衷。 元始天尊道:“灵宝,你自选了五个修为尚高之士,加上初九,共是六个,且练一练这向天歌,李耳,你就以你师兄之法试一试以能否卸得了向天歌之力。我么,则在一旁参详破解之法。” 灵宝道君与李耳分别应了。 张初九听了忙道:“师祖,徒孙只怕无暇修炼……” 元始天尊道:“妖人此来只怕是为了你的宝座,若是你不懂御敌之术……朝中之事,也大可放一放,自有重臣可用……” 张初九听了,暗叫惭愧,口中却道:“谢师祖。” 元始天尊道:“事不宜迟,初九,你随你师伯准备去吧。” 张初九与灵宝道君应了,起身走了。 元始天尊道:“李耳,你八卦之术,雄浑古拙,若是用以困敌则至妙;用以自保,则游刃有余;只是,若是用来攻敌,则有不足之嫌……” 李耳听了,心头剧震,随脱口而出:“师傅所言极是,弟子这么些年以来一直在苦苦思索改进之法,只是苦于愚钝之思,心力不足,以致无所成,还请师傅指点迷津。”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道:“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而不知八可复化而为四,四而又为二,二又可为一,若反其道而行之,集各卦之力于一,则其力必巨,又有突如其来之效。敌攻时,我以八卦卸其力,敌必以为我为守,而守之力突变为攻,直插敌要害,要害一破,则敌必破……” 元始天尊缓缓道来,太上老君静坐宁思。 元始天尊又道:“你卦上阴阳之中复有阳阴之地,虽则小,但可谓鱼之双目,有此目灵气顿显,只是向来我观你于此双目运用之时甚少,是何缘故?” 四 李耳见问,便道:“师傅明鉴,弟子创立八卦之时,原有想法,至阴中蕴至阳,至阳中蕴至阴,原是绵里藏针之意,叫敌人防不胜防,敌以为是阴,实则暗有阳力涌至,敌不败则如何?反之,敌以为是阳,而阴气暗辅,敌亦不防矣。” 元始天尊叹道:“甚妙,甚妙。有此内含二气,则八卦实是精灵之至,善用之,则天下无敌。” 李耳道:“还请师傅明示,如何运用这内含二气。” 元始天尊突的一声轻吼,身子不立,却飘身而起,直向殿外飞去。依然是个坐姿。李耳见了不敢怠慢,也相随而出。 到得殿外,只见元始天尊随手就地圈转,八卦之形已现,护于周身,同时双手磨挲,一手高举,掌心向上;一手下压,掌心向下。双掌来回反复转动,突见空中现出白岑岑一个光球,此球愈来愈亮,几个赛过金乌之光,下方现出一团黑漆漆之气,赛浓墨而又现亮泽。 李耳见了,陡然间豁然开朗:“啊呀,此法,我为何便想不到,此二气之力,天下哪个能敌?!” 陡然间元始天尊身侧八卦之不见,却见天尊双手向左前上方斜引,双腕互击之时,只见黑白两道精气,于宫殿上方数千丈处猛然间相遇,空中猛然间听得喀喇喇一声巨响,其声之巨,又岂止数百个霹雳齐鸣,只把个李耳震得眼冒金光,身形不断晃动,好歹方稳住了身形。只见此时的三清宫摇摇晃晃,几欲坠倒。而殿外的数十名修为尚浅的道士,一个个口中啊的一声,双手掩耳,那又怎么能来得及?他们晃了几晃,就此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李耳惊得呆立当地,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 元始天尊凝立当地,双手垂立,不言不语。 李耳叫了声师尊,元始天尊竟似未闻。 李耳又叫了两声,元始天尊这才回过头来。李耳见他面上甚是难看,便道:“师傅,恭喜师傅悟得此等大法,实是我道家无上之喜。” 元始天尊看了看李耳,李耳看了看元始天尊,突然间李耳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只见元始天尊双目空洞,竟不见一丝感情,他看着李耳之时就如洞穿了李耳之躯,双目落在遥远的地方。 李耳见了大骇,忙的又是连叫了三声“师傅”,同时跑向前去,以手急扯元始天尊双手,不断摇晃。 元始天尊这才略低了头,看了看李耳,双目连眨几眨,突的啊了一声,把双手一摔,口中叫道:“李耳,你这是为何?” 李耳见了,却是大喜道:“师傅,你总算回过神来,你不知道你适才有多可怕。” 元始天尊奇道:“我有何可怕之处?” 李耳道:“师傅,你适才看着我的目光就像是不识得我,又像我不曾存在一样,眼中浑没一点感情。” 元始天尊道:“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又看了看周围,满是倒地的道士,便奇怪的问:“咦,他们这几个……?” 李耳急道:“师傅,便是为你适才那一击之力所震啊。” 元始天尊仰天一声知叹:“造孽啊!” 李耳慌忙跑向些道士,摸了摸,摇了摇,喜道:“师傅,没事,他们还活着。”然后一一施了丹药。一个个醒转过来之后,面上尤自带着恐惧,作双手掩耳之状。 元始天尊道:“李耳,此术你已见识,此二气厉害之处如何?” 李耳赞道:“师傅,此术天下无敌,若是施用之时,恁他何等高强之术,尽皆抵它不得。” 元始天尊道:“此术一施,天下无敌,再无活口。只是却易助人恶念陡生。适才,为师便有杀尽天下之心。若不是你及时唤醒,后果不堪设想。” 李耳浑身一哆索:“师傅,当真邪恶如此不成?” 第264章 元始天尊垂下头来,想了想道:“也不是,适才一瞬间,我想起来菲玉佛对我的种种恶处,陡然间恶便从心起,便有报复之心,他若是立于我面前,我恨不得立时便杀了他,是以胸中有恨,眼中便有恨了。若是你施此术,想来不会有此等事情,毕竟你此生不曾有人对你歹毒有加。看来,我心头恶念尤自不曾消啊,枉我修炼了这么多年,这等恶念压在心头某一处,顷刻间释放出来,险些便控制不住自己。” 李耳道:“师傅修为高深,虽有一时恶念涌起,也只是恶念的一种释放而已,不会当真行恶。” 元始天尊道:“但愿如此,李耳,我如何施法,适才你已看到,你可依法施为。此功即成,这便是一个十全十美之法,普天之下再无人胜得过你。” 李耳诺诺道:“是,师傅,也全仰仗师傅功劳。” 元始天尊叹道:“此言差矣,你所创这八卦之术,内蕴之丰富,就是你自己也是搞不清楚,古往今来,再无人得超于你。后人或从八卦术中演练出更为高绝之术。我只不过于瞬然间突有灵感而已,你若能仔细参悟,当更能再提一步。” 李耳正要答言,灵宝道君与张初九匆匆赶来,面色不宁,颇有慌张之情。 元始天尊道:“灵宝,你两个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灵宝道君忙道:“适才巨想,想来师尊已知,不知我这三清宫有何事发生?” 元始天尊道:“灵宝,你师弟的八卦术,另有妙用,你且与初九自去忙,日后我自当把其中精义之处告诉于你。” 灵宝道君喜道:“原来如此,恭喜师弟,你修为又进,实是我道家之福。”李耳忙道:“都是师傅功劳。李耳不敢忝领此功。” 张初九在一旁见了,心中嘀咕,不知这三个修的又都是些什么功,心中徒添忧乱。 此时,突有道人来报,言天庭有金甲神有事要报。 张初九情知是谛听之事,忙的抽身出去,果不其然,金甲神言谛听已然不知去向,已是数日,地藏懊恼不已,正拟亲赴灵宵宝殿请罪,玉帝便领金甲神来查。地藏菩萨请金甲神代向玉帝呈上谢罪书,待他向西方灵山请罪之后再赴灵宵宝殿谢罪云云。 言罢,金甲神呈上地藏的谢罪书。 五 张初九看也不看接了书撕作数片,喃喃道:“谢罪又有何用,该来的总该会来。你本出于西方,谢罪原也当向西方,你来我处我又以何罪治你?可怜啊,西方灵山巨变,你尚不知,到了西方,你又寻得何人?怕只怕你如西方诸佛一般,皆成妖人手下驱使之役。离了谛听,你也成了目盲之辈。可叹啊!” 张初九回转,把此事说于元始天尊等三清而听。 南海观音于西方为功德佛言语折辱,心中郁闷之极。连日来灵山连逢大变。先是自己于灵山脚下,欲海之畔,为冒牌盈雪童子把戏,这是向不曾有之事。后来盈雪童子不知何故慌乱而逃,临逃之时,尚言暗是有高人戏他。这暗中高人是谁,以她修为竟是看不出来,单是这份郁闷就难以排遣。还有,盈雪童子逃走之时身法之快,自己难及其十之有一,更是令她惊心。 如来为人暗算,修为大损,要让自己暂执掌教之职。而自己向来也是颇为自负,自以为以己修为已是不下于释迦牟尼。可是执教以来,竟遇万年前的翻天草现身,且把个灵山坏得一塌糊涂。更为要命的是,佛门之中竟无一个除得了翻天草,尚须向天庭求救兵。 天庭之中虽有不俗之辈,可也除不得。西方佛众本自欢喜,如此方不折颜面。谁知李耳出手,以一八卦之力便除草于诸佛面前。 如此一来,佛门更无颜面矣。 这还不算。 一个猪八戒功力修为怎能突然间如此之高? 功德佛又究竟是何居心? 最为可怖的便是这功德佛,他修为深到何等地步,南海可是一点儿底细都没有。 其实这南海走得早,尚不曾看到功德佛以鲜花封诸佛之口这一幕,若是见了,那时万仗雌心化作水,只付东流去。 这些尚算不得闹心之事。 偏偏有菲玉佛不知如何冒将出来,自己与菲玉佛昔年的一翻亲情纠葛,此时翻将出来,必遭天下人耻笑,自己一世英名必将付诸东流水。 思前想后,南海观音一时心乱如麻。也不知何去何从。 最后南海观音好歹稳下心神,决定还是先回南海紫竹林,静静心理理头绪再作打算。想到此处,南海拨转云头径回紫竹林。 甫至落伽山,方一落下云头,那边转出一个黑铁塔来,手持铁枪,探头探脑张望,正是黑罴怪。 南海本正烦恼,见黑罴怪不来接驾,立时有些恼,心道你这畜牲也来欺负我不成。当下一声喝:“还不接驾!” 那黑罴怪见南海发声,这才转出身来,不过一双大眼叽里咕噜,只把南海来看。 南海见了,心中更恼,正欲发言责他,却见那黑罴怪将铁枪向地上只一搠,立好了,双手合拾于胸前,向着南海道:“菩萨且莫怪老黑无礼,老黑也不知你是真菩萨是假菩萨,不过在紫竹林中已有了一个现成的菩萨。” 南海大惊之极,怒道:“你胡乱道些什么,什么真菩萨假菩萨,我南海只有一个,哪有第二个?” 黑罴甚是惶惑:“还请菩萨休要责怪,你去看了自知,请菩萨恕奴才无能,无法辨得真假。”黑罴以手向里一晃,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南海深吸一口气,定下神来,想起最近一连串的事,知道此次劫难可是轮到自己了,这可怪不得黑罴怪,当下温言道:“待我来收拾这妖孽,你且躲在一边。” 黑罴怪向外一闪,南海直入紫竹林。 南海不知妖怪虚实,心头一动,已有计较。当下晃动身形,已化作孙悟空模样。 透过竹林缝隙南海早已瞥见昔日莲座之上果端坐一个南海观音,红孩儿一旁侍立。 那南海菩萨见是悟空,面露惊讶,左手轻指,奇道:“好猴子,你……你……如何……”却不再言语,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南海观音上下仔细看了看座上南海,见她与自己一般装束,浑身正气盈然,不见一丝妖邪气息,只是与自己一较之下少了些端庄之气。南海心中暗暗纳罕,一时弄不清此妖是何来头。 那南海菩萨把面一板道:“孙悟空,见了我如何不拜?” 南海观音呵呵一声冷笑:“好一个妖怪,你不开口便罢,开口便露马脚,红孩儿还不速将妖人拿下。” 一旁侍立的红孩儿大吃一惊,看了看悟空。 南海观音见红孩儿看她,便道:“善财童子,此是一个妖人,难道你也辨他不出?” 红孩儿不及答言,那南海菩萨怒道:“孙悟空,休要口出狂言。” 南海观音笑着摇了摇头:“好一个南海菩萨,见了我斗战胜佛不下座来相迎,摆那谱儿是何道理?” 此一语提醒了红孩儿,他突的想起自孙悟空升为斗战胜佛以来,大凡到得南海之时,南海观音必以礼相待,下莲花宝座相迎,绝不敢有一丝一毫殆慢。而每次那猴子也总是口中道:“罢了,罢了,休要多礼,恼了老孙。”每每如此。此后那猴子来的便日稀。 红孩儿果然变化够快,一声喝:“哪里来的妖孽,敢冒吾主之名。”说罢,一个侧身,摆枪便刺,当真是要多快有多快。就连南海观音见了,也是暗暗喝彩,心道不枉收了这个童儿,果是见识够快。 红孩儿够快,那南海菩萨也是不慢,右手一伸,平铺了手掌,径往枪尖上触去。 红孩儿与南海观音心头都是微微一惊。那南海菩萨把手只在枪尖上一抵,红孩儿再也刺穿不动。 那南海菩萨,转头微然一笑道:“好个乖滑的玩童,你倒见识得快。”话未毕,指尖合拢,已是簇着了尖头。 红孩儿见自己一扎之力竟是不能动那妖分毫,心中一惊,却是不乱,奋力外抽,谁知那南海菩萨力道惊人,红孩儿竟是抽它不动。 红孩儿一抽不动,知道今日得遇劲敌,当下更不殆慢,口一张,一道三昧真火直向那南海菩萨而去。那南海菩萨见了,口中赞了声:“好。”手一松,同时一圈,右手化作一柄大蒲扇,直向真火煽去。那火被风一卷,火头一偏,径向一侧卷去,卷上翠竹,那翠竹,立时升起火来。同时那南海菩萨也自莲花宝座之上跳起。 六 南海观音见自己心爱的青竹林起火,心中大怒,急弯腰,自身边花池中撩起水来,微一用力,串串水珠直扑烈火翻腾的青竹,立时烟消火熄,空中只弥漫出一股恶劣之极的烟火味。 此时红孩儿已站好身形,那南海菩萨立在莲花座上。 红孩儿正感闯了祸端,烧了南海观音心爱的竹林,突见悟空出手,把自己的三昧真火灭了,心下不由得大是感激。不由得多看了悟空两眼,这只一看,立时便给红孩儿看出破绽。 原来那猴子是猴相,行走之间虽仿人形,却终是不像,终是个猴形;而面前这个猴子虽是猴相,可行走姿势,宛然人形,红孩儿知道这相貌可轻易变了,只是这言语姿态可是变不来的。 那南海菩萨一声大笑道:“孙悟空,你灭火倒快,我来问你,你如何便脱得那凤凰蛋?” 南海观音心中一怔:“凤凰蛋?悟空在哪里又如何便入了凤凰蛋?西方极乐世界传来话儿言那猴子偷了欲球,便此不见,有人以为闷死在欲海之内,谁知却跑入什么凤凰蛋内。 第265章 看来都是此妖人惹的祸,定要从此妖人口中打听得出些信息来。” 当下南海观音呵呵一乐,故作轻松的道:“那凤凰蛋又岂能困得住老孙,不在话下,不在话下。你是哪个,变了身子老孙识不得,还不现回原形来?” 那南海菩萨哈哈一阵大笑:“二哥呀二哥,枉你夸下海口,说什么凤凰蛋困得住这猴子,定叫他万年不出,可这才几日。二哥呀二哥,你赌了一世,输了一生。这一次也还不是一样?” 南海观音听了,心中快速兜转:“这妖人说什么二哥,还说什么赌了一世,输了一生,这是说哪一个?哎呀,我怎么想不起有这一号人物?莫非,莫非?当真是邬家兄弟不成?真是是吗?不对,不对,不是他们,不是他们……” 南海观音把这念头在脑中只一闪。立又打消了适才的怀疑:“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药师佛来了,菲玉佛来了,且只缺一个命魂,邬家兄弟又如何不能来?邬家兄弟也只缺了七魄而已,七魄复合,这难度比起菲玉佛来可是小得多了。这一个既呼二哥,那是老几?” 此时红孩儿摆枪复又抢上。南海观音轻轻喝道:“红孩儿住手。” 这一声喝,威严无比,红孩儿听了,心中大喜之极,知道这一个猴相的方是真正的南海观音,面上立现喜色,枪便停在空中,慢慢收回。 那南海菩萨冷笑道:“好乖的童儿,你今日便跟了我走,日后服侍我如何?” 红孩儿怒道:“我呸,我主子来时,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南海菩萨冷笑道:“你这娃儿,心地恁地歹毒,都道南海观音慈悲为怀,造福天下苍生,却收了你这种心肠的娃儿守门,你心似蛇蝎,不知你如何能入南海观音法眼。可笑啊,可笑啊,南海观音,自称佛门高人,我看比我道家那是差得远了。” 红孩儿听这南海菩萨耻笑自己,不过说的句句在理,偏生他又知道身边的这个悟空便是真正的南海观音,立时羞上脸来,口中强辩道:“你那妖人,佛门之法又岂是你能窥得透的,在这里鬼鬼祟祟,有何本事教训得我?还不现出原形来?” 南海菩萨哈哈笑道:“你这娃儿,除了牙尖嘴利,其他能奈倒是没有,那南海观音如何做得你的师傅,哈哈……” 南海观音见红孩儿不断受辱,心中老大不痛快,他听那假菩萨自称为道家之人,心下再无怀疑,当下脱口便道:“据我所知,道家之中可没有那种无耻盗用他人身份的高人哪,也没有以下三滥手段偷袭人家的把人囚起来的的高人。” 那南海菩萨敛起笑容道:“骂的好,不过孙悟空,你这一次可骂的是你自己,你七十二般变化要来何用的?还不是用来换个身份骗骗吃喝?充什么清高?” 南海观音一愣,心道这句话可被他给抓着了把柄,而今自己不也是假借了孙悟空的身形,不由得甚是别扭。 南海观音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当下便道:“妖怪,你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那南海菩萨道:“孙悟空,此地只须你来得,我便来不得么,你来引究竟又是为了何事?” 南海观音道:“这儿是我的家,我自来得。” 那南海菩萨道:“你的家,当真笑死人了,此处怎么倒成了你猴子的家了?南海观音是我故人,我来此看看也不成?” 南海观音道:“你既是南海故人,我为何不识?” 那南海菩萨笑道:“孙悟空,你道行浅薄,识不得高人,又怪谁来?” 南海观音冷冷的看了看那南海菩萨缓缓的道:“邬老三。” 那南海菩萨笑道:“好猴儿,如今方才识得俺,这么些日子当真是白陪你了。”说罢,身子一抖,现出一个身形来,一身白衣飘飘,玉面乌发,果然潇洒英俊。 南海观音见了,心头一颤。 白衣邬星现出身来笑道:“孙悟空,你在我东方净琉璃世界又吃又喝又玩又耍,我到得汝处,为何不见你有待客之道?” 南海观音眼波一闪道:“邬老三,好一个待客之道,你的那个凤凰蛋,可当真不错。” 白衣邬星笑道:“孙悟空,那可怪不得俺,那凤凰蛋是二哥的,是二哥要试你本事。二哥说他那凤凰蛋邪恶之极,本是集天下灵气于一身,为知为何反倒被他弄成了邪气。寻常他收人于内,则昏昏沉沉,睡他个万余年也是个常事,不知你如何破蛋而出,二哥还以为你在蛋内酣睡呢。” 南海观音心一沉:“哎呀,那猴子竟被困在了凤凰蛋中,怪道这些日子见不得他,他竟跑到净琉璃世界中去了。若果真如这邬老三所言,那猴子若是无人相救,岂不睡死于蛋中。” 白衣邬星见面前的孙悟空发呆,便道:“孙悟空,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破蛋而出的?” 七 南海观音把面一板,正欲答言,谁知红孩儿口快,接道:“你这狗贼瞎了狗眼,见了南海观音还不下拜?” 白衣邬星大惊,看了看红孩儿,他见红孩儿面色肃然,不似弄假,再看看面前的孙悟空,这定下心来一看,再想想此前在净琉璃世界中遇到的孙悟空立时醒悟过来,眼前这孙悟空言谈举止,与昔日所见果然不同。 突的,南海观音见这邬星,眼波闪烁,面上竟飞起一团红晕来,不由得大奇。 白衣邬星呐呐的道:“你……你……你果真是南海公……公……观音?” 南海观音听他似是想说南海公主,当下便道:“不错,我就是昔日的南海公主,今日的南海观音。”说罢,轻动身形,现出原身来。也是一袭白衣,面色庄婉。 白衣邬星呆了,双眼迷离,愣在那儿,竟是傻了。 南海观音见他以那种眼光看着自己,不知为何,竟然面上微热,轻叱道:“邬老三!” 白衣邬星不自主的道:“嗯?”接了这一句话,这才醒过神来。忙的又道:“南海公主。” 这白衣邬星竟是一时改不过口来。 南海观音道:“邬老三,你邬家兄弟不在净琉璃世界好好呆着,为何跑到我紫竹林来撒野。” 白衣邬星摸了摸头,竟是显得甚是忸怩。 红孩儿喝道:“勿那贼人,还不速速招来。” 白衣邬星吃红孩儿一吼,醒悟过来,拿眼角斜了红孩儿一眼,哼了一声道:“南海公主,当年承蒙你等所赐,我弟兄几个在净琉璃世界呆了万余年,这等恩德又岂能相望?冥冥之中似是另有天道,我弟兄几个总有出头之日,是以初出净琉璃世界,便来拜会。” 南海观音嘴角微微一哂,甚是不屑:“好啊,那就恭喜贤昆仲了,恭喜恭喜。” 白衣邬星冷笑道:“好说,好说,这等恩德,说不得也请观音到彼处盘桓一些日子,也圆了我兄弟欲报恩德于万一之情。” 红孩儿听得云里雾里走了一遭。这邬老三是个什么来头,红孩儿可是一点也不知。不过他久在南海观音身侧,这天上地下,东方西方的事儿也听得不少,可就不曾听南海观音提过什么邬家兄弟,想来定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否则又何必假冒南海观音之形?冒人形体,这绝不是成了名气的人物所用的。红孩儿便认定这邬星没什么大本事。更加上适才自己不曾识破,反拜了他几拜,这份奇耻大辱实是自己所不能容忍。虽然自己两次出手皆为其所阻,不过这些年随同南海观音更是学了不少东西,不过一直无法试招,今儿个有了这等机会,又岂能轻易放过? 当下红孩儿一声轻叱:“勿那贼子,休要口中讨乖。且让你家少爷与你斗上几合。”说罢,弃了手中枪,向着白衣邬星双手合拾。那自是要动手之意。 白衣邬星扭头看了看红孩儿,双目一瞬不瞬,红孩儿见他双目深似海,竟然看不透底细,心中不由得一颤,不过他少年英雄,也只一刹那的功夫,红孩儿一声喝:“贼子,接招。”双手一挫便欲出招。 白衣邬星突的一声暴喝:“且慢!” 这一声喝,来的太过突然。红孩儿就觉得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下,同时身子为一阵大风一吹,双腿一麻,就此扑的一下坐倒,就在他坐倒之时,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周围,只见紫竹林当真刮过一阵大风一般,那秀竹齐向外侧折去。那南海观音扑腾腾也是向后连退了几步,同时以手急掩双耳。 接着就见南海观音双眼怒睁,上下嘴唇一张一合,对着白衣邬星显然是说点什么,可是红孩儿耳朵里只是嗡嗡声一片,却是什么也听不清。 红孩儿急忙自地上蹿起,那边南海观音早已与那个邬老三动起手来。红孩儿却听不得任何声音,这一下红孩儿可急了,他把双手扯着耳朵,头连摇了几摇,然后以手拍了拍,这才慢慢听得他两个交手的声音。只听得南海口中不断轻叱,那邬老三不断嘿然冷笑。红孩儿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心下实是惊惧之极。这邬老三到底是何方怪物,自己这么些年身随南海,自恃学了不少佛门绝学,可是一下也用不得,被人家一吼之力便把自己置于此等境地,这个人丢得可当真大了,一时间,又羞又怒,心下颓废到了极点,一腔雄心尽付东流水,只在那傻呆呆的看。 南海观音与邬老三身手之快,实是罕见,不过他两个拳脚却不相交,两个相隔数尺,你一拳,她一脚;你弯腰避过,她那边也侧身闪开。拳脚之中,红孩儿隐隐看到他们发出的似是什么东西,恍如暗器一般,可是明明又不是暗器。红孩儿看得直皱眉头,知道他两个是以毕生修为相搏,也并非南海观音藏私不肯授与自己。 第266章 这邬老三能与南海观音如此一较高下,足见人家修为实是厉害之极,可笑自己竟是不自量力,在自己的拿手绝技三昧真火无功之时,竟还敢冒然出手,实是自讨其辱。 南海观音与白衣邬星两个愈战愈快,到得最后,只见这两个如两团白雪球急速旋转腾挪,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的本来面目。红孩儿看到急处,只觉得头晕目眩,忙的闭目凝神。在他一闭目的当口,脑中勿自在想着他两个的旋转腾挪,他似是依稀看到其中一个白影身上有图案,这图案看似那么熟悉,不过又看不清晰。 红孩儿忙的睁开眼来,急欲看个究竟。可是此时却见他两个已然凝立不动,相互看着对方。那邬老三面上似笑非笑,南海观音却是端庄严穆。 红孩儿大奇,不知他两个为何便此停手,若是从他两个神情来看,倒似邬老三占了上风。 果然,南海观音缓缓的道:“邬星,你们邬家兄弟这么多年在净琉璃世界可没偷懒哪。道家心丹的是不凡。” 八 至此,红孩儿方始知道这个邬老三原来叫做邬星。这个名字,自己实是不曾听谁提起过,包括自己的父亲牛魔王也向不曾提起。 那个被呼作邬星的懒洋洋的道:“我弟兄几个身处蛮荒之地,菩萨恩德一时不敢忘,又岂敢偷懒,只是我兄弟魂魄若非为人拘禁,又何止此翻作为,这点儿能耐倒是让观音见笑了,倒是观音的心镜在佛门之中怕是鲜有人敌,佩服佩服。” 红孩儿听至此处,恍然明白,适才两个一出手,果以自己绝学相拼,一个用的是道家心丹,一个用的是佛门心镜,这个邬星原来竟是道家人物。无怪自己闭目之时隐隐觉得一个白衣人身上似有什么图形,现在想来,隐隐便是八卦之形。可是红孩儿又有些不解了,而今这邬星静静的立在那个地方,怎的竟看不出有什么八卦之形来,当真是奇怪来哉。 南海观音冷冷的道:“贤昆仲魂魄被拘,非我一个之力。再者说了贤昆仲当年祸乱天庭,涂毒生灵,有此万年之劫,也是理所当然耳,不把尔等元神灭掉已是大发慈悲了,尔等不来感念恩德,倒来此地祸乱,是何道理?” 邬星呵呵一阵冷笑:“人家都道,最毒妇人心,我邬星本还不信,枉我邬星付你一片深情,于净琉璃世界日夜不敢相忘,谁知一见面倒落得你如此奚落。邬星啊邬星,你的心都让狗儿给吃了。” 说罢邬星仰天一声长啸,这一啸之力又是不凡,只把个红孩儿吓得忙的捂了耳朵。 南海观音突的语声一转,婉声道:“邬星,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自小修佛,此心终生托付佛门,天下人尽知,你又何必如此?” 邬星冷然道:“此翻前来,我妹邬雪极力反对,言我太过痴情,只怕念及私情,误了大事。你既如此,我又何必念情。不过,你适才不用佛门法器胜我,邬星已是不胜感激。也好,这么多年也只是我邬星一厢情愿,想当年你乃南海公主,身份何等尊贵。我邬星得能窥上一眼,已是三生有幸,而今你又身为西方佛门菩萨,释迦牟尼身边常侍之一,而我邬星依旧是一介囚禁外出之徒,谈这些做什么。你这个弑父的迕逆女,今儿个,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到后来,邬星陡然又是一声大喝。出其不意之间,把红孩儿又是吓了一跳。他突听得身后有人“啊呀”一声,忙的回头看时,原来木咤及黑罴精等守山大神早已惊闻紫竹林之内有变赶将过来,也不知来了几时了。 南海观音脸色骤变,怒道:“邬老三,哪个弑父,休要污我清白。” 邬星呵呵一声怪笑:“哪个弑父?菲玉佛是你什么人?你又如何待他?” 南海观音气得面色发白:“菲玉佛,菲玉佛,你,你……我义父而今尚在,又何来弑父之说,你满嘴胡言乱语……你……你……想当年,若不是我于义父面前与尔等说情,尔等焉有命在,不知感念恩德,却在这胡言乱语。” 邬星叹了一口气道:“南海公主,我弟兄几个当年委实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让我弟兄苟活。不过,后来你与阿弥陀佛及释迦牟尼、李耳诸人联手欲治我弟兄于死地,这翻恩德早已烟消云散了,你还提此作甚。还有,若不是感念此翻恩德,南海观音,你而今又岂有命在?” 南海观音道:“如此说来,倒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邬星道:“那道不是,闲话少说,南海观音,你用法器吧。” 说罢邬星手向旁边一招,一枚竹叶轻轻飘过来,邬星伸手接了。 南海观音不知邬星要做什么,不过知道这竹叶便是他的法器,当下不敢怠慢,玉腕一翻,玉净瓶已然在手,其上柳枝低垂,南海观音右手轻执柳条,却回首道:“此地非尔等能待之地,要活命,速速远离。” 红孩儿与木咤等知道南海观音所言不虚,当下急忙飘身远退。 邬星赞道:“人皆汝大慈大悲,果不其然,好吧,你先出手吧。” 南海观音心下一沉,知道此战实是凶险之极,邬星既让自己先出手,显然有制胜把握,当下不敢再行谦逊,素手轻挥,右手柳枝向前一展,一串水珠径向邬星击去。那水珠也是奇怪,飞行甚慢,竟似有人在下以手托住一般,缓缓前行,而且愈向前行变得愈大,顷刻之间一个个水珠已是大如桌面。 邬星凝目以待,不敢相接,口中道了声“好”,同时袍袖挥展,于面前自上而下只一划,然后身子后退。只见那水珠行至邬星划出,竟似遇到一面无形墙壁,再也飞不过去,那水珠,只沿着墙壁滚动,甚是好看。 邬星见了,嘴角抽动,微露得色。 南海观音见水珠无法通行,冷哼一声,右手抖动,数枚柳叶脱枝而出,那柳叶飞行甚快,于飞行之际已是化作数枚硕大钢针,钢针破壁而过,其后水珠尾随而行。 邬星见了,眉头微皱,待得钢针堪堪飞到,一张口,陡然间猛吹一口,平地卷起一阵邪风,飞沙走石,径向钢针卷去,同时邬星双手于胸前回旋,只见卷起的泥沙已于胸前形成一道有形之墙。 多数钢针已然于风中飘走。水珠于狂风之中早已飘于数丈之外,落于紫竹之上,只听得沙沙声响,恍如下了一场暴雨。 邬星正自宽心,陡然间却见有三枚钢针,依然强势而行,堪堪到得面前,其中有两枚竟是直取他双目,另一枚直取他咽喉。 邬星大吼一声,身子外侧,同时,右手袍袖急拂于面前,口中急念咒语,袍袖泛起一道金光。耳中只听得一连三声暴响,就如三块巨石击在墙壁上一般。 邬星急展袍袖看时,只见三枚柳叶,叶尖已是深入袍袖,险险洞穿。邬星心中暗叫好险。可就在此时,只觉得胸口一痛,口中一声狂吼,急低头看时,只见胸口不知何时已有一个铁环印在了左胸处,正急向内而去,眼看便要不见。 九 邬星实是骇惊之极,此乃剜心环,若是深入体内,其心被缚,焉有命在?实是自己大意之极。 邬星急运护体内丹,于胸口中一撞,那环铮然落地有声。 邬星手捧胸口,咬牙道:“好,好,南海观音,你果然厉害。” 南海观音道:“邬老三,果然有些本事,无怪敢至我处撒野,休要怪我,是你自找。” 邬星嘿然道:“南海观音,都道你慈悲心肠,今日一战,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好一个慈心善肺,我邬星修为若是再差得一点,这条命便就此不保。你先以净瓶水珠诱我,再以柳叶针击我,而柳叶针之中又暗以三枚夹汝佛门至高心法欲制我于死地,可惜我避得了你这三种功法,却防不了你的阴功。你以这四种功法胜我,且一个比一个隐蔽,一个比一个歹毒。我邬星想不服都不行,南海观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伤我之术为何术,我为何看不到?” 南海观音面色木然,双唇有些哆嗦:“邬……邬老三……,你……你……还不走更待何时?” 邬星强笑道:“你倒关心起我来了,你不是欲治我于死地而后快么?怎么又发起慈悲心肠来了?难道说这就是你们西方佛门的慈悲为怀么?哈哈哈……哈哈哈……” 谁知邬星竟大笑起来,虽是双手掩胸,看似受了重伤,可是依然笑声颇大。 南海观音见了,竟有些儿呆了。 邬星道:“你用何术伤我,为何不敢说,难道当真要我死不瞑目么?”口中说着,却慢慢的蹲了下来,伸右手以中指和食指夹起地上铁环于眼前看了看,叹了口气,然后握在手中,那环转即化作一黑一白两道气,散于空中。 邬星叹道:“好一个大慈大悲的南海观世音,偷偷的练起这种功夫来,也不怕道家人笑你。这凝炼道家阴阳气的本事你偷练了多久?” 南海观音面色变了几变,恨恨的看着邬星道:“谁说阴阳气只许你道家修练了?我为何便修不得?” 邬星摇了摇头:“南海公主,你骨子里是贪婪无比的,也不知你这么些年如何能够于下界赢得如此大慈大悲之名。你们佛家口上说的与心中想的可绝不是一回事,口上说自己静如水,可心里比谁都恋那红尘。我邬老三此次之行,最大一个收益你可知是什么?” 南海观音道:“你的事,我又怎能知道?” 邬星惨笑了一声:“我此次之行最大的收益不是知道你偷练阴阳术,而是打破了我自己的一个心结。” 南海观音道:“心结?”口中说着,旋即明白,当下哼了一声。 第267章 邬星笑道:“是啊,你知道了最好,这个心结是因你而起,也因你而终,甚好,甚好。” 南海观音默然。 邬星又道:“南海公主,不是我邬星小看于你,以你心魄,永成不得气候,虽赢得三界妄名,可在我邬星眼里终不入流,可叹啊可叹,可笑啊可笑,西方佛门实是无人了,释迦牟尼竟着汝暂代掌教之职……” 南海观音沉声道:“休要以唳言辱我神教。你若再不走时,定将你元神俱消。” 邬星道:“好一个元神俱消,不是我小看于你,适才若不是我邬老三心存宅念,你又岂能伤得了我?” 南海观音哼了一声。 邬星强笑道:“南海公主,你出手完毕,不过还不曾见我出手,便要留我,实是大言不惭。” 南海观音听了,失声道:“你当真还要动手?” 白衣邬星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话是谁说的?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一面说着,一面漫不经意的抬起手来,手中一片青竹叶横于口中。 蓦地,清音凫凫,自白衣邬星口中传来,非管非弦,却胜似管弦,自有一种清雅纯正之色。 南海观音听在耳中,只觉受用无比。可是南海观音哪敢怠慢,急以自己万年修为严防,唯恐着了邬星的道儿。 可是那音却绝无伤害之意。 其音初起,清正纯和,如严冬之中初沐春风,浑身舒畅,人闻之则懒洋洋。南海观音不解,此何曲也,怎不见它有伤人之效? 正在南海观音惊疑之时,突听得空中鸟鸣叽叽,抬头看时,只见空中群鸟齐飞,正向紫竹林中飞来,一霎时,群鸟或飞于空,或落于竹,又何止数万?眼见着远方依旧有飞鸟不断涌来。 南海观音心下大惊,心道这邬星音技缘何如此之高,竟引得百鸟而来? 突的那曲音色一变,陡然间拔高,其音尖且利,直刺耳鼓。南海观音心下暗道:“原来匿在此处,倒要听听有何高明之处,难道还高过了向天歌不成?” 南海观音甫一想到向天歌,立时心中有些慌乱起来,不过,转念一想,这向天歌原本是六人齐唱,且原也只有西方六人会得,这邬星万万学不来。这样一想,心中顿时一宽。 此时,那音升至极高处,突的一停,刹那间由极高落至极低处,让人极不舒服。可是就在音色落至谷底之时,那音突的又起,以极微极细的声音缓缓升起,果如爬山一般。不过其音却是凄凉之极。南海观音听在耳中,突觉得身入悲凉之秋,心下不由得黯然。 群鸟本自高飞而鸣,此时听得音色陡变,却也随之而变,凄凄凉凉的叫起来,就如失去了孩子一般,听在耳中有一种莫名的悲惨之意。 南海观音情怀立时被这音所扰,心情不断随着这音而压落下来。南海观音心中只急道:“绝不可如此,绝不可如此。”心中说着,同时调整心神,当即闭起双目,口诵金刚经,把自己的修为提到了极致,以御邬星之曲。 这金刚经厉害之极,有趋鬼超渡之能。凡间寻常僧人于人死之时,若诵得三遍,事主已是千恩万谢了,若是能诵得十遍,则情愿倾家产而相赠了。此经可说乃是西方佛门第一经,之所以取名为金刚经,原是取意于西方佛门守门金刚之名。这西方守门金刚,一个个原本相貌凶恶,做事毒辣,寻常鬼神唯恐避而不及,后为释迦牟尼降服,便做了守护之神。 此经取此名,本意就是刚猛之意,此时由南海观音口中高声诵出,且同时夹了自己毕生修为,其刚猛之处,实是无可比拟。 十 南海观音正诵之间,突觉得周身有乱物袭来,可那些物体在南海观音护体神功之下,纷纷落在外围。南海观音心中暗笑邬星实是没有自知之明,自己护体神功何等厉害,他竟在自己闭目之时相袭,当下也不理邬星,只管把金刚经念来。 南海观音只觉得身边之物如急风骤雨般落将下来,大有不停之意,心下疑惑,当即睁开双目,这一看不要紧,只把个南海观音急得大叫一声:“啊呀,邬星,你好歹毒。” 此时邬星竹叶之曲早已停息。 只听得一个声音悠然传来:“南海公主,到底是你歹毒,还是我邬星歹毒,且叫太上老君来评个理。” 南海观音骂道:“邬老三,你今日犯的罪孽可大了。”说着一个纵身,腾空而起。 腾身到了空中,南海观音不由得面色惨白之极。 原来南海观音睁目之时,只见自己周身立起了一道高墙,却是由死鸟积堆而成。是以她不由得大声惊呼。待她腾空而起,由上而下观看,这才发现,岂止是她原来身子周围,这整个紫竹林,到外皆是死鸟,又何止千千万万,死鸟把紫竹几乎压平了。 邬星早已腾身于空中。远处,一人手持拂尘,凝立云端,正是太上老君。这太上老君向来足不及南海,而今来此,实让南海观音困惑不解。 南海观音怒道:“邬老三,在我佛门清静地,你如何杀生无数,是何道理?” 邬星冷冷的道:“南海公主,枉你自称慈悲为怀。若不是有太上老君在此,今儿个这顶杀生的高帽子就扣在我邬星的头上了。嘿嘿,你佛门中专会做这等事。” 南海观音此时再也控制不住,不由得咬牙道:“邬星,你,这飞鸟有何罪责,你……你……” 邬星冷笑道:“南海公主,都道你见识最高,可是你却把这杀生的罪责扣在别人身上。你可知这鸟儿并非为我竹叶曲所伤,实是你金刚经之力。你且想一想,我邬星竹叶曲,可有伤人之意?” 邬星这一句话听在南海观音耳中,就如兜头一声棒喝,一下把南海观音敲醒。 邬星这话说的果然不假,邬星原也只是以竹叶曲诱得群鸟而至,群鸟随曲而来,尤如群鱼随波逐流。竹叶曲婉如小小的溪流之水,无汹涌人之意,也无伤人之能。而南海观音错以为是浪将至,急诵金刚经,就如一个巨汉手持巨幅门板,向着水面猛力一击,水中之鱼吃这一震之力便此而亡。 这个道理南海观音,懂。 就因为此,南海观音立时便懵了。呆呆立于云端。 邬星冷笑道:“南海公主,你无端端杀死如此多生灵,你纵有回生之力,也已是杀生,这可不合你们西方佛门的规矩啊。可笑啊可笑,尔等立下不许杀生的规矩,而今却杀生无数,造下如此大孽,我看你复有何言。” 南海观音此时就如一介木雕泥塑一般,邬星的诸多话,竟似不能入其耳。 邬星冷笑几声,突的扬声道:“太上老君,别来可好?” 太上老君微然一笑道:“恭喜邬家兄弟得从劫难中脱身,实是可喜可贺之事。老道这厢有礼了。” 邬星笑道:“好说,好说,你我皆是道门中人,你这翻恭喜我又岂能不收?收了,收了。” 太上老君笑道:“好说,好说,既然道兄自称为我教中人,为何做这等事?” 邬星笑道:“太上老君,此言差矣,我邬星做了何等不当做之事,还请老君指教?” 太上老君一时语塞:“这个么……” 看着面前受伤的邬星太上老君竟是一时无语,紫竹林中虽是死鸟无数,可这实是南海观音所言,这可是自己目睹的。 “……这个么,这个,你……你以身幻为南海观音之形便是不对……”太上老君终于挤出一条罪责来。 邬星笑得打跌:“太上老君啊太上老君,你果真为老不尊。” 太上老君吃他一笑,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从何说起?” 邬星笑道:“邬星与南海公主可算得上是故人?” 太上老君道:“自然是故人。” 邬星依然笑道:“既是故人,幻形相戏,又有何错?且她乃佛门中人,我乃道中人,可没那么多礼节上的讲究。” 太上老君吃这邬星一顿抢白,面上颇有些不自在:“这个么……那么说,倒是我的不对了?” 老君无法回答,当即反问,本以为邬星会有所谦逊,给自己一个台阶。谁知邬星却道:“不是你错,又是谁之错?你不好好的在你的兜率宫里炼丹煅药,跑到这南海佛门之地来做什么?我邬星于当年的南海公主可是情有独钟,来此看看故人,以解相思之苦。莫非老君你也有相思之苦不成?” 邬星说罢,哈哈大笑。 这一顿戏谑语,实是让老君有些挂不住,不过面上木然,看不出任何端倪:“想不到啊,我道门之中竟有你这种情圣,也实是难得,难得呀。” 邬星见李耳不生气,略略有些意外,当下故意叹了口气道:“情圣倒是不敢当,不过,邬星于南海公主可当真是一往情深啊。这万余年困于净琉璃世界,可当真想死我了,初出净琉璃世界便来探望,谁知……嗨……却遭人如此毒手,枉我一片深情,尽付……尽付……”邬星眼角一瞥看了看地上堆积如山的死鸟,当下改口道:“……尽付死鸟喽……” 李耳听邬星出言不择口,当下冷冷的道:“想不到邬家兄弟这万余年却修得个淫心满腹。” 此时邬星突的拍了拍胸口,看了看,见胸口铁环印痕已然不见,甚是喜欢,只喜得他于云端连翻了几个筋斗,朗声道:“南海观音,承你所赐,今日邬星体受汝之法环,幸得大难不死,你我两个就此情义决绝,日后若是相见,你还请善自保重。我夙愿已了,就此别过。”说罢,向着南海观音和李耳一拱手,飘然而去。 第268章 十一 李耳见南海观音眼望邬星离去面色凄然。当下便道:“大士,大敌已去,你且好生保重,李耳去了。” 南海观音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有劳老君了,不知老君驾到,有失远迎。不知老君缘何知道此人会来?” 南海观音口中说着,右手向下只一挥,于鸟尸堆中扫出一方空地来,两个当即落了云头。 落下云来,李耳长叹一声道:“大士,西方佛门已遭劫难,我与师尊、师兄于弥罗宫,以神功得窥,后又见有人幻汝如形潜入紫竹林,以为汝或为贼的所害,故而速速赶来,幸而不迟。不辱师尊之命。” 南海观音道:“谢三清宫垂怜,南海不胜感谢。可笑我西方佛门一脉竟为怪草所害一至如斯,南海观音暂为掌教,竟不能顾及灵山周全,实是无能之极。”说罢,双目泪涌。 李耳见了,摇了摇头道:“大士错了,李耳所言,非此之劫也!” 南海惊道:“不是此之劫,难道尚有他劫否?” 李耳闭目点了点头。 南海观音急道:“是何劫难,还请老君明言。” 李耳道:“大士,你近前来看一看,可曾识得此物?”说着,取出一个牛角状之物,便欲递给南海观音。 就在此时,突听得紫竹林外有人呼道:“南海大士在否?” 李耳一惊道:“日光佛来也。” 南海观音一愣道:“什么?日光佛?哪个是日光佛?” 李耳又是一惊,面上不由得一慌,南海观音正自疑问,见李耳面上略现慌色,心中一怔,就在这个当口,只见李耳把那牛角物一翻,口向南海观音,口中呼道:“有请南海观音。” 南海观音只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吸力,直把自己向牛角之中吸去,本能的向后便退,可是,这一吸之力实是太大,再加上自己对李耳实是无一丝防备之心,这一退之力竟是全不见效。顷刻间,只觉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李耳见南海观音被吸入牛耳之中,大喜之极,急封了口。于封口处急以八卦符印封了,此外,另封了其它什么印符,此后向袖中只一纳,方才转过身来。 竹林外又有人喊道:“南海大士在否,东方净琉璃世界曲迎日携弟曲迎月特来拜会。”声音已是近了。 那李耳看了看眼前成堆的鸟尸,牙一咬,突伸双手,双臂一黑一白,向着鸟尸只一扫,刹那间尽化作气立时散入空中。 李耳面上一阵抽搐,一个旋身,陡然间一袭白衣,已然化作了南海观音。 此时,曲迎日弟兄并肩踏步而入。 那南海观音径迎向前去笑道:“南海失礼了,二位佛爷有请。” 曲迎日转目看了看曲迎月,眉尖微微一颤,然后朗声道:“大士哪里话,我弟兄两个冒昧来访,打扰大士清修,实是罪过,罪过。” 南海观音道:“日光佛客气,我这紫竹林,能迎来二位佛爷,实是我南海的福气,二位何过之有?请,请,请。”南海观音说着,手一指,林中登时另化出两个比邻的莲座,示意曲家兄弟去坐。自己转身登了林中本自有的莲花座。 曲家兄弟走至莲座前,曲迎月撩衣欲坐,曲迎日手快,一伸手,硬是把正在落坐的曲迎月拉了起来。 曲迎月大是不解,却见曲迎日面向南海观音,却以左手在身后摆了摆。曲迎月明白,当即不再追问。 只听得曲迎日道:“大士,你我久已不见了。上次来时是何时来?哎呀,我怎生忘记了,大士,还请见告。” 南海观音哈哈一笑:“日光佛,你我果是有些日子不曾见了,上次……上次你来时,哎,是什么时候来着?” 南海观音以手拍了拍头,作出沉思状。然后南海观音把手一拍道:“日光佛,近些日子,我暂掌西方掌教之职,事情尤多,你何时来的,我也忘了。二位佛爷且请坐,且请坐。” 说着,南海观音以手示意他两个坐了。 此时曲迎月这才警觉起来。 曲迎日笑道:“在西方掌教面前,我兄弟又岂敢坐下,还是站着的好。” 南海观音清了清嗓子,似是有些尴尬:“这个么……掌教之位么……也还是暂时的,待得释迦牟尼复出之时,此位自还是他的。你二位不必客气,尽管坐下便是。” 曲迎日道:“敢问掌教,释迦牟尼而今如何?” 南海观音眼珠转了数转道:“这个,哦,有劳二位佛爷牵挂,释迦牟尼佛祖正在闭关参悟……不知二位佛爷到此有何见教?” 曲迎日见南海观音有意岔开话题,心下更是了然,当下笑道:“我弟兄两个在来的路上便听人传言释迦牟尼已为翻天草侵蚀,元神俱已损毁。我弟兄两个听闻此言甚是震惊,不暇西去,转道来此,以期望得遇大士,探个明白,以免多走一些冤枉路,也是我弟兄福泽深厚,果然得遇掌教。而今听大士言释迦牟尼尚在,我弟兄两个也是欣喜不已,释迦牟尼不世之才,他若在,实是佛门之福。” 南海观音道:“翻天草虽则厉害不凡,可还损不得佛祖。” 曲迎月突道:“大士,天下人皆知,我弟兄两个本是菩萨之职,为何掌教呼我两个为佛爷?莫非掌教有意请我们弟兄两个入西放佛门不成?”说罢哈哈大笑。 南海观音听了,面上为之色变,双眼看看曲迎日,看看曲迎月,神情颇不自在。 曲迎日见了,忙道:“大士,休要见怪,我这个兄弟最好玩笑。” 南海观音也是哈哈大笑,然后道:“不怪,不怪。我一介掌教,又岂能与他一般见识。”语中钢声铁质,甚是刺耳,全没有温柔敦厚之态。 曲迎月听了,怒火上冲:“何方妖怪,如此大胆,冒充南海观音,还不现出原形来。” 曲迎日听了,心中暗暗叹息,自己这个兄弟竟是如此沉不住气,自己本有心再与这假菩萨周旋周旋,探一探这妖怪的口风,谁知他竟抢先揭破谜底。 十二 那南海观音听了,又是一阵大笑:“曲迎月,为何如此气盛也?南海观音与你有何关联,你竟如此关心?莫非你也是痴情之人?” 曲迎月为他戳着痛处,心下更怒,发一声吼:“妖怪,找死!”一抖手,一道白光,直身那南海观音击去。 那南海观音不敢硬接,腾空而起,口中勿自笑着。 曲迎月见了,口中喝一声:“妖怪,哪里走,留下命来。”便欲腾空追去。 只听得空中一声斥:“妖怪,休要猖狂,哪里走。”紧接着便听得空中传来一阵急遽的声音。 曲家兄弟只是一愣的功夫,突听得一声大叫,紧接着云端中落下一样物事来。又听得一声喊:“妖怪,哪里逃。” 曲迎月与曲迎日对视了一眼,曲迎月腾空而起,曲迎日却向那落地的物事而去。 曲迎月登上云头,只见云端立着一人,白须飘飘,左手执拂尘,右手执一环,向着远方观望,远方白云之中隐隐一人,转瞬不见。 曲迎月凝视着那人,左一眼,右一眼的看。 那人见了笑道:“月光菩萨。” 曲迎月狐疑道:“你当真是太上老君不成?” 那人笑道:“怎么,月光菩萨莫非为人骗怕了不成?” 曲迎月道:“我来问你,我们两个上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那人笑道:“月光菩萨果然心细,问的好,若非当真见过,这个问题还当真不好回答。我正要问你来着,依着天庭与东方的约定,每年你东方只能来我娑婆世界一次,为何时隔数月,汝便复来拜见玉帝,且药师佛先至,此后便是你弟兄两个,你到要说说,你父子三个先后来此究是为何?” 此时曲迎日已飘然登上云端,听个正着,他仔细看了看那人,忙的向前见礼:“后生小子这厢有礼了,见过老君。” 太上老君哈哈笑道:“日光菩萨,何须如此,不敢当。” 曲迎月见曲迎日如此,知道这个当真是太上老君,忙的也上前见礼。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药师佛果真好福气,有子如此,复有何言?” 曲迎日道:“老君如何便知大士有难?” 太上老君听闻,登时敛起笑容,一声长叹:“我与家师元始天尊及师兄灵宝道君以金光镶镜查看天下,见有妖人欲对南海观音不利,故而家师速令我来此处,西方诸佛已遭不测,岂能现让南海观音再蹈覆辙?” 曲迎日兄弟闻言皆都大惊:“什么,己遭遇不测?” 太上老君看了看他弟兄两个,当即把在金光镶镜中看到的略说了一遍。 曲迎日听罢,当即愣了,口中喃喃的道:“不对呀,邬家兄弟没有这般本事啊。” 曲迎月道:“兄长你好糊涂,那邪恶的凤凰蛋,你我两个又何曾知晓?还不是照样把我们装里去?哎,只可惜了孙大圣救了我们脱身,而自己却……”说到孙悟空,曲迎月神情灰败,甚是黯然。 曲迎日听闻自己兄弟之言,心下也是黯然不已。 太上老君见了,安慰道:“此事,玉帝已曾与我言过。贤昆仲休要再为那猴子苦恼,那猴子乃天下至灵至福集于一身,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虽偶有灾难,于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磨难而已。此事于他或为一福,那凤凰蛋中精灵之气若尽为他用,呵呵……他身兼道佛两家之长,天下不知还有谁人是他对手……” 太上老君说的甚是安详从容。曲家兄弟听了,情知是对他弟兄两个的安慰,可是此时也没奈何。 第269章 曲迎日突道:“好教老君得知,适才那妖人逃走之时,自身上脱落一物,且请老君过目。” 太上老君哦了一声,竟然一点也不吃惊。 曲迎日忙的取出那物来,却是一管牛角。上面布满了各种符篆及八卦图样。 太上老君见了八卦图,双眉微挑,转即泰然,忙的取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 曲迎日道:“敢问老君,可识得此物来自何处?” 李耳抬起头来,沉思良久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天下之大,能人无处不在。此人以炼制牛角为法器,也没有什么希罕,此物也不见得便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罢,便把牛角还于曲迎日。 曲迎日知李耳有意打开此物,可此物毕竟是自己所获,不便作主,是以相还。 既知此节,曲迎日接过牛角,便试图打开。 一试之下,竟是牢牢实实。 曲迎日微微一惊,又略加力还是不开。 李耳看出此中蹊跷便道:“此物,以术相封,看来内里必有重要物事。” 曲迎日口中默诵佛语,手指以法于盖上转得几转,口中叫了声:“开。”可是再看那物,纹丝不动。 曲迎日面上登时便是一红。 曲迎月见状,伸手接了,试了一翻,也是不动。 这弟兄两个面上当时便有些挂不住。 曲迎日道:“还请道长一展身手。” 李耳点了点头:“老道也未必有这般本事,不过,好歹也要试一试。” 当下接了,又看了看,方道:“此妖身兼道佛两家之长,我看此物外有道家法相,又似隐含佛家之功,绝不可小觑了。” 李耳口中说着,随手把牛角之上但凡道家法相一一解除,同时暗暗心惊,解除之时虽看似不经意,可实已用足了李耳八成修为。 李耳解除道家法相之后,曲迎日与曲迎月这才恍然。果然如李耳所言,道家法相之后,果然隐有佛门之法。无怪自己打之不开,道家法相在外,除之,原本不是自己所长。可是,李耳,人家好歹还能点出此物身俱道佛两家法相,可自己兄弟没能看出,看来,与人家的差距还是颇巨。 李耳见现出佛家法相,当即笑道:“此非老道所长了,还是贤昆仲来吧。” 说罢,复还了牛角。 曲迎月接了,见是一些精浅的佛门之法,于他而言,除之实是毫不费力。 一缕烟雾随着牛角的打开,凫凫而出。 十三 李耳突道:“贤昆仲可要小心了。” 曲迎月一愣的功夫,那雾随即化作一个人形,曲迎日失声叫道:“柳大哥?!”曲迎月凝神看时,此人,一身着佛衣,显然是佛门中。只是头上着一顶冠,甚是辉宏气度,显然又是官场中人。看他侧影,依稀是柳阳春。 那人听得有人呼叫,转过头来,这才看到曲家兄弟,面上不由得惊喜突现,目光一扫,旋又看到李耳,那人本是惊喜交集的面上立时肃然,趋向前去:“见过老君。” 李耳见了此人,心中打了一个鹘突,急问道:“地藏菩萨,你怎的在此,这是为何?” 地藏菩萨急的便欲哭出声来:“老君,老君……大事不好,这个……这个……地府之中……” 李耳惊道:“地府?地府中有大变不成?勿急,慢慢道来……” 地藏菩萨道:“地府……南海观音……” 李耳听他又提及南海观音,心中纳闷时,地藏菩萨手指曲迎月手中的牛角,早见牛角又冒出缕缕青烟,化作数十人身影来,见了李耳,一个个忙的来拜。 李耳见了,心中一声长叹:“地府休矣!” 原来这十余个俱是地府之中的要害大神,包括阎罗王等。 看着这些大神,李耳心中当真是万念俱灰,自己这些日子只顾着打点西方佛门之事,可自己眼皮子底下却发生如此巨变,天庭竟是一无所知,自己身为道家之长,实是该死。 随着一缕白烟最后而出,南海观音现出身形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感慨万千。 南海观音谢过老君与日月二位菩萨,把适才与白衣邬星之事一一道来。 秦广王等诸位地府大神听得目瞪口呆,不过也是云里雾里,于这邬星是何来头,一些儿也不知。 不过地藏菩萨,曲家兄弟与太上老君可是心如明镜。 尘封于净琉璃世界的邬家兄弟又回来闹事了。 李耳道:“如此说来,这后一个假冒我老道的,看来也当是邬家兄弟之一了,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一个,不过,不管是哪一个,他们已远胜昔年了。”说罢面现忧色。 南海观音看了看自己的道场,见本是鸟尸满地,而今却清明一片,只有翠竹倾斜,竹叶满地。随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一个道场竟是落得如此狼籍一片,更想到西方灵山之变,心情沉重之极。对于李耳的话,一句也不曾听得进去,看看这,看看那,只管想自己的心事。 李耳道:“地藏菩萨,地府之中究竟发生何等事情?” 地藏菩萨缓过神来,这才道:“昨日……” 南海观音突道:“诸位,既是今日同来我南海道场,也是缘份,且落下云头,至我道场中慢慢道来。” 李耳点了点头。 众人径至紫竹林中,此时红孩儿、木咤、熊罴精等陆陆续续返回,忙的烹茶洒扫。 地藏菩萨这才道出一桩事情来。 当年柳阳春与邬雪虽皆是修佛练道之辈,但二人相互倾慕,只是二人心照不宣而已。邬雪被李耳化作一兽,说是听命效力于地府,实则上也只是一个变相囚禁之法。 柳阳春不忍相弃,便紧相随。又兼那时柳阳春佛法上已是小有修为,修的虽是东方佛法,但因药师佛等远赴东方净琉璃世界,柳阳春自己一个也是无所依靠,便又兼修西方佛法。为此,后来,释迦牟尼便送了一个菩萨的头衔,自此,柳阳春便是地藏菩萨。与化身怪兽的邬雪形影相伴,柳阳春此生便不作他求,一是修佛,二也兼做地府一些事情,权当是地府的一个护法。 如此以来,无论是天庭还是地府,能身兼要职的佛门中人,也只地藏菩萨一个。这地藏菩萨既与东方有牵连,又与西方有扯绊,而做的却是道家的事。由于为道家做事,实则上与东西方佛家少有来往了。 邬雪当年于宁枯峰身获奇宝,故而身有听得天下万物之能,不过后来那物这释迦牟尼以法巧取一半,如此一来,功力便减了半。饶是如此,邬雪只须贴耳细听,天下万物根底也还能听得仔细。故而便落了个谛听之名。 谛听与地藏菩萨相依相伴,万余年也过得轻快。 到得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地藏菩萨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谛听有时竟能趁他修炼之时,化为人形,如此一来,地藏菩萨自是大喜过望。显见谛听修为大增,已是破解了李耳当年所施之术。 只是这邬雪于他面前却始终不显人形。地藏菩萨也不来点破。 如此倏忽数载,地藏菩萨又发现了令一件事情。 这一日,地藏菩萨谎称自己又到闭关修炼之时,此时闭关修得数十日。 在第十日时,地藏菩萨暗中察看,见谛听于它自己的室内鼾睡不已。后来终于得知,这邬雪竟趁着地藏菩萨闭关修炼的数日之内,偷偷外出,且另以它兽化作谛听模样,以愚人耳目。 至此,地藏菩萨,心中便有警觉,知道这邬雪实是冰雪聪明,只是不知她要做何等事情。 只是地藏菩萨于这邬雪实是爱慕之极,这种种一切,只当不知。 地藏菩萨知道邬雪被困于地府时日太久,于外面世界如何,实是一点儿也不知。也就随着她的心意,有时故意给她提供一些机会,也好让她到外面散散心。 到得后来,地藏菩萨见邬雪变本加厉起来,有时他不修炼之时,竟也故化了一个谛听的形体在那儿唬弄于他。这有些让他生气。他有心跟踪邬雪,要看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那一日,自己谎称又要闭关修炼十余日。暗中观察,见她外出,便隐身遥遥相随,出了地府,邬雪径向东去,而且愈行愈快。初自己还跟得上,到得后来,邬雪飞行之快,已绝非自己所能想像,倏然间便已不见,如此快行,自己还不曾见过。 地藏菩萨郁闷之极。回来之后,心中盘算待那邬雪回来之后,定要诘问一翻。 第三十三章一 十余日后,开关之日,出得关来,令地藏菩萨惊讶的是,邬雪竟然早已以真身相候,不再身化谛听。这有些让地藏菩萨摸不着头脑。 邬雪见地藏菩萨并没有惊喜的模样,知道他于己之事早已明了。当下微笑着向地藏菩萨道谢,谢他这么多年的相伴之恩,谢他于自己之事不予揭破。 至此,地藏菩萨再无话可言。 自那以后,邬雪于人前复为谛听,于人后则为邬雪之身侍奉地藏菩萨。 柳阳春有时问及邬雪的飞行术及她的去向,她只言她那飞行之术名唤潜天步,至于其它,她却只笑笑而不答,以它语支过。 前几日,邬雪突的不见。昨日,地藏菩萨正自修炼之时,突现一个大汗,蒙了面,手持一件物事,口中道:地藏菩萨。自己应了,便为那人以牛角收了,一些儿回手之力皆无。 阎罗王等一干地府大神听了地藏菩萨后来之语,一个个齐都点头,俱言与地藏菩萨被收极为相似。 李耳道:“这一个看来也当是邬家兄弟之一了。 第270章 此翻邬家兄弟复来,天地大劫难免。地府已为邬家兄弟所控,西方诸佛也已遭毒手……” 李耳此语一出,立时便炸了锅,南海观音扑一下立起身来,急道:“什么?诸佛遭毒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耳道:“不要急,大士,我说与你听。”当下便把在金光镶镜中所见述说一遍。及至后来复用金光镶镜观看南海,见有人身幻南海观音之形,自己使速速赶来之事说了。 李耳这一翻话,直把诸位大神听得目瞪口呆,如泥雕木塑一般。 南海观音扑的一下,如一截木头,倒在了莲台之上。众神大惊。李耳道:“无他,大士急火攻心而已。” 言罢,不知自何处取了一枚丹药,手一弹,落在南海鼻孔处,便即化作一团气,立时不见。 南海醒来,双目垂泪。 李耳道:“大士,天地之劫难,自有因果在内,此乃当佛门讲求之道,汝今日又何必如此?” 南海观音道:“教道长见笑了。南海今日实是失态。只是连日来,我西方佛门连逢大变。而我身为掌教仅数日,叫我如何向佛门交待?叫我如何向佛祖交待?” 李耳大笑道:“大士此言差矣,释迦牟尼若当真有能,也不至于把掌教之位暂交于你,这实是释迦牟尼……释迦牟尼……他自己做的事他自己知道,有此因果也为为怪……” 南海观音与日月二位菩萨听得李耳话中有话,似是言这些因果皆由释迦牟尼而起。释迦牟尼究竟做了何事,以至于……他几个心内只管揣测,可是不得要领。 其实李耳本是想说当年释迦牟尼巧夺邬雪法宝之事。当年若不是李耳见机得快,出手早,邬雪法宝已被释迦牟尼所得,不过饶是李耳出手快,那宝贝也已为释迦牟尼夺了一半。此后释迦牟尼把那宝贝与自己融为一体,使他窥天下万物之能大有长进。而邬雪得那一半宝贝之力,而可听天下万物根底,落得个谛听美名。 此事,当年,也只李耳一个看出其中蹊跷,阿弥陀佛连同南海等虽也在场,却不曾在意,他们只看到最后释迦牟尼与李耳过了一招之后便此大笑而退,当时觉得此中定隐有他意,可是他两个不说,他们也不好便问。 李耳本是有意要说出当年之事,可话到口边,想到释迦牟尼似已不在,不便言他坏话,当即就此打住,他几个也只听了个囫囵,也就只有猜测的份儿了。 李耳突的向曲迎日道:“恭喜二位菩萨修为又高一层,噢……是我老糊涂,我该当呼二位为日月双佛方对。”说罢呵呵而笑。 曲迎日与曲迎月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几乎同时开口道:“谢过道长。” 南海观音本微感诧然,不过只看了一眼,立时明白,暗骂自己糊涂。当即立起身来道:“南海见过二位佛爷。”地藏菩萨也起身道:“恭喜二位佛爷。” 曲家兄弟见南海观音如此,不由得大窘,忙的皆站起身来,曲迎日道:“大士,折杀我们兄弟了。” 南海观音正要再行谦逊,李耳却道:“你们几个何必如此,而今可是非常之时。日光佛,你且把悟空入净琉璃世界之事详详细细的道来,让我与大士共同参悟其中关窃。” 听李耳这一说,他四个这才激零零的打了个冷战,当下复坐了。 曲迎月与曲迎日他弟兄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把悟空自到了净琉璃世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丝不落的说了一遍。 李耳只听得眉头直皱。 南海观音开口骂道:“都是这泼猴惹的事,若不是他,哪有今日之事。” 李耳看了看南海观音道:“该来的总该会来,那猴子也只一个引子而已。也许邬家兄妹布置未当,便为那猴子的到来所打破,便以为事必将泄露,故而提早发难。若真如老道所言,又实是我等之福矣!” 南海观音听了,心中微恼,可也没奈何。 李耳自怀内取了也不知一件什么宝贝,向着空中只一撒,就看一道金光,飞速绕着紫竹林转了一圈,复回李耳手中,李耳纳入怀中。 他们四个正看的纳闷,李耳向木咤几个招手道:“你几个只管在紫竹林外搞些声响出来,愈大愈好。”木咤不解,疑惑地看了看南海观音。南海观音见状忙道:“你几个尽管按老君旨意去办是了。 木咤见南海观音发话。忙的领红孩儿等一干守山大神自去弄些声响出来。 李耳叹道:“邬雪之能已到何等境界,老道也是不知,还是小心点的好。” 地藏菩萨忙道:“老君所言不错,邬雪偷听的本事实在不可小觑。” 李耳道:“若是依着老道来看,事情都出在这个邬雪身上。” 二 李耳如此一说,地藏菩萨立时便有些挂不住,羞红了脸,忙道:“是我的错。” 李耳摇了摇头道:“地藏菩萨,老道所说不是这个。”地藏菩萨急道:“那又是哪个?” 李耳笑了笑:“邬雪本就冰雪聪明。当年她若不是有此等大错,老道就收了她做了弟子了。邬雪虽身被老道化作谛听之身,可不忘修行,且能破得老道之法,本已难得。更为难得的是,她修成潜天步,以地藏菩萨所言,她飞行之快实是罕见,当前三界之中只怕没有谁能与之比肩。如此一来她便可自由出入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之中而为人知。这还不算,她心机之高实是无人可比。她不只如此,且自地府之中窃了她兄长之魄,又窃了菲玉佛七魄及孟潇婕手中的命魂。方弄出种种事端来。” “有了邬雪在娑婆世界相应和,邬家兄弟这么些年来,自是修为突飞猛进,且那净琉璃世界地本狭小,人烟不多,实是一个上好的修炼之所,若是论起修炼来,比起老道的兜率宫来只怕还要强得多。哈哈,如此一来……” “还有,邬家兄弟,本就精通向天歌,于此之上,再弄些其他东西,也不足为怪。我与师父、师兄以金光镶镜观之,见西方诸佛似便为这类道法所困,以至为人任意宰割。” “西方佛门已为人所控,天庭掌控下的地府如此看来也是易主。这小小的紫竹林也不被放过。只怕天下但凡有些名望的修道悟佛之所已是不保了。” 佛门这两位佛爷和两位菩萨听得心惊。 李耳仰头看了看天,慢慢的道:“只是不知我天庭之中是否已暗中伏下厉害的敌手……” 佛门这四个见李耳似是自言自语,不便接口。 李耳道:“日光佛,老朽要请教一件事。” 曲迎日忙道:“何谈请教,道长但讲便是。” 李耳道:“此事么……”李耳皱了皱眉,扫视了一下众僧方道:“你若是邬家兄弟的核心人物,一但得脱羁绊,你又如何?” “这个么……”曲迎日不防李耳竟问出这等问题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双目闪烁,显然是思索如何回答。 略一沉吟的功夫,李耳又道:“月光佛,若是换作是你,你又如何?” 曲迎月笑道:“道长,你可不要见笑。那净琉璃世界虽也称得上是一方世界,可繁华之处又怎及娑婆世界万一?且地域狭小,人烟几无,若不是当初自娑婆世界带去数百之众,以及琉璃灯点亮四方,此处至今仍无人烟。说是一方世界,实是一方牢狱。” “有谁困在那处万余年而不心存怨恨?若果有此能,那实已臻佛爷之境了;且邬家兄弟被困之时正值芳华正茂之时,更兼道术高超,正是建功创业之时,且险险便被他们得了天庭。他们之心实已入魔障,而值此时,西方佛门与道家联手,破他道术,囚其身躯,囹圄其魂魄。这等恶因,岂能就此完结?” “一但得脱牢笼,必雪此万年之耻。更为甚者,天庭与西方佛门联手把当年事宜封杀殆尽,以至天庭上下,佛门上下,无一知当年之情,实殊可恨之极处。” “纵不取天庭,不灭西方,也定要搅他个天昏地暗,阴阳易位,方不辱此生,纵是落个元神俱灭,好歹也要后人知晓曾有邬家兄弟这等桀骜不驯之辈……” 李耳手捻银须,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邬家兄弟之行,与月光佛意甚相合,月光佛与邬家兄弟相交如此多年,对其心机果是洞晓窥明了……不过……” 李耳沉顿了一下,众僧一愣,不知他又要说些什么,齐都睁了疑问的眼看着李耳。 李耳瞥了一眼众僧道:“不过……月光佛,你又如何搅他个天昏地暗呢?” 曲迎月眉头一缩,立又一展道:“当年破向天歌,实是西方佛门之力最巨,是以,与西方所结之怨最为深厚。所谓因果相应,这首当其冲者,自是西方佛门无疑,若是迎月处此境,必先灭了西方佛众,不过……灭西方并非最佳之举……” 李耳与南海、地藏、日光听曲迎月道来头头是道,一个个不由得暗自点头。 “当今三界,以天庭所掌娑婆世界最有其值,天上、地府、人间,控万物,掌生死。当今玉帝当年也曾参与当年之争。有这二因在,邬家兄弟,必要来夺天庭。而天庭掌控天下之大,且全为道家之众,仅靠他邬家兄弟及手下数百人众,还不堪敌得天庭,是以,须广罗人手。而网罗人手,天庭之中无人可用;地府之中无人可用;人间虽也有妖有魔,且数目不少。不过他们散落于沟川山壑之内,集之不易,更兼这些妖与魔一个个做惯了一方之王,要他们诚心归顺,诚难矣哉!” “而观西方佛门,释迦牟尼手下,一个个皆是非凡之才,实已具与天庭礼抗之能。 第271章 佛众受释迦牟尼调教整饬,与乌合之众不可同日而语。且佛门聚聚于一体,以非凡之能一举囊括,使之效命,实是最佳之举。况当年参与攻讦邬家兄弟者也只数人而已,只须灭了此数人,心中于西方佛门怨恨则已消矣……” 听到此处,南海观音再也控制不住,不由得“啊呀”了一声。 为南海观音这一语所惊,李耳等皆把目光投向了南海观音。只见南海观音面色苍白,全不似往昔雍容华贵之态。 李耳见了,心中暗自叹息。 此中之事没有李耳更为知晓的了。当年破向天歌之时,除了释迦牟尼尚算得是个外人,其余五个可全是南海观音一家。而今曲迎月口出此言,又岂能不吓着南海观音,所谓关己则乱,是以南海观音花容失色,心情澎湃。 至此,李耳也已知道所谓佛门修行,弃亲情等语,实是不足取,以南海观音之才尚做不到,若当真让世人来做,又谈何容易,实是妄语,害人不浅。 三 其实不只是李耳,在座者无不知南海观音菩萨之意。 曲迎月见自己的话吓着了南海观音,心下也有些不安,忙道:“其实,灭掉所恨之人最厉害的并非灭了他们的元神……” 曲迎月此语一出,立时又把众人精神引至曲迎月处,南海观音尴尬之情稍减。 曲迎月道:“……灭元神于被害者实是一个解脱。倒不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困了我万余年,我便困你十余万年或是更多,让尔等也尝一尝个中滋味……” 李耳等个个点头,只觉得有理之极。 “邬家兄弟之中,邬老大有些憨直,虽是口粗,也还没有此等心机;不过许多时候,老大毕竟也还是老大,做兄弟的也还是要听一听的,不过要害之时,便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听到此处,在座者心中皆是一凛,只觉得曲迎月这话似是说于曲迎日听的,不由得多瞥了曲迎日一眼。而曲迎日闭目而坐,面色平静如水,竟似对这一句不曾听到一般。 “老三,白衣邬星自负聪明,以多情自居,可才智上以曲迎月观来却不是六兄弟中最佳者,实是有自负之嫌;老五,瘟神邬地少言寡语,出手最辣,心地最狠,面色也最为吓人,不过,论才智,也只在邬老大之上,论心机,那是差得远了;老六,青衣邬明于兄弟之中居末,一向于兄弟之情看得较重,也深为那五兄弟所厚爱,是以,于深受伦理之道约束,受伦理之道约束者,欲做出惊天动地不轨之事,那是一个字:‘难’!” “老二,赌棍邬月,一生好赌,不过逢赌不能说必输,也是鲜有赢者。此人不多言,一副懒洋洋的神态,冒似憨厚,实则不然,六兄弟之中此人最富心机,实执牛耳之人,且修为颇高,每逢有事,善后者,多为此人。” “老四,魔刀邬天,此人一副笑脸,使得一手好刀,做得一手好菜。若是在娑婆世界,必是一个绝好的厨师。此人精灵透彻,其笑魇之后,掩有极深的东西,以迎月之才,难窥其深浅,不过迎月隐隐觉得,六兄弟之中以此人最是危险,可是危险在什么地方,却是窥他不出。” “六兄弟,皆极善变化。此点已深得道家精髓,其变化之广,变化之能,娑婆世界之中实是无人能及……” 李耳“哦”了一声,似是有些吃惊,捋了捋胡须,然后道:“此六子竟有此翻能耐,显然深得道家精髓,果是不俗,果是不俗。”口中赞叹不已。 也是难怪,道家讲究的是弄阴阳,求变化。近年来,于变化上的修炼少得多了。只是近些年来,元始天尊方重拾此翻道术,以求有所突破,期望能随意而随意变化,已有小成,眼看着有大突破,这是何等成就。 李耳不久前方听元始天尊提及此事,谁知曲迎月竟言邬家兄弟基本已达此等境界,这叫他如何不惊。 李耳叹道:“邬家兄弟果有雄心。西方佛门已被其所收,地府也已在其掌控之中。于地府,天庭一向不甚看重。殊不知,这却是个要害之地。若是要祸乱,此地可是绝佳之所,他兄弟只须断了阴阳路,下界则必然大乱;下界大乱,则天庭香火可岌岌兮可危哪。” “那是,众天神无以为食,天庭亦必将大乱,果然毒辣之计,如今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诸仙佛无语,或低头沉思,或捻须闭目。 曲迎日突道:“天下诸术相生相克,虽当年芳菲清雅四位高人相互攻讦,至有道佛之争,不过无论何等道术,也无论它挂的是道家的招牌还是佛家的招牌,总有克制之法。邬家兄妹走的是一个‘快’字诀。潜天步快,以音攻之亦快。老君曾言,西方诸佛一时之间便为人所控,估计是于向天歌的路子上变化而来,若如此,亦是一个‘音’字,音由人发。却无定向,只要在其所控一定辖域之内,无有能逃者,此实其厉害之处,何以克音?” 南海观音道:“克音之法,倒不甚难,我等只要注意敌手,必要时,以物掩耳可矣。” 曲迎日笑道:“不可,此音非世间之音。世间之音尽可以物掩耳,此足以消弥一多半音力。可邬家兄弟的向天歌不仅可伤耳,对任一部位皆有攻击之效,这方是向天歌的厉害之处。” 南海观音听了,不由得大窘,暗骂自己多嘴,向天歌之能自己不是不知道,何以口出此等惹人笑之语。 李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时间愁云爬上额头,一时间又眉目舒展。 地藏菩萨奇道:“道长可有破敌之计?” 李耳道:“这个么?邬家兄弟以‘音’为利器,实是难敌。不过……我道家八卦衣略可御音……不过……不过也只是一个‘防’字,难以克敌,若攻时……攻时……若能以‘光’攻之,则势必有奇效……” 那四个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有理之至,可是究竟如何以光攻之,他们又不解了。 李耳看了看他们道:“这等本事,诸位也都好好琢磨琢磨。” 南海观音突道:“老君,我倒有一事不曾提及,甚是奇怪。请老君参详参详。” 李耳惊道:“哦?” 南海观音便把此前在欲海边上与所见的盈雪童子之事源源本本的诉将出来,没有一毫隐瞒。 李耳四个听了,皆是大惊。 曲迎月道:“以菩萨之能竟不能见此人隐身之相,这是何等修为?这隐身者又是哪个?厉害,厉害。” 李耳道:“隐中隐,据老道所知,也还没有谁能至此境界,虽有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之说,但隐身之术,虽近些年来无论道家还是佛家都在争相修炼,以望更能精进一步,可造化弄人,这数千年来,竟无人参透更高之法,这……这……是何方英才,竟能窥得隐身术之髓?老朽实是老矣,实是老矣……” 四 李耳口中说着,面上尽现颓丧之色。 曲迎日见了,心有不忍,忙的劝道:“老君何故如此,此不正是道家所求青出于蓝之界否?更何况隐身者立身非邪路,岂不正是邬家兄妹克星?” 李耳听了,双眉一挑,看了曲迎日一眼道:“日光佛说的好,说的好。倒是老道走了下乘了。” “哦,对了,老道怎么忘了一件事。”李耳突的把双手一拍,他的这一举动立时又吓了这四个一跳。 李耳道:“弥罗宫中,当我与家师元始天尊及师兄灵宝道君观看金光镶镜之时,见西方,一人初幻我之形,力困诸佛,后又化释迦牟尼之形,可是刚刚坐在宝座之上便滚落莲台,isuu書网似是为人踹了一脚……只可惜,金光镶镜太过耗费真力,以至后来竟是不得而知其果如何……如此看来,竟与大士所言极为相似,看来此隐身者与佛家大有渊源哪,想来不是我道家之辈……” 言至此,李耳语中竟是大有酸意。 南海观音身子为之一震,立时眉开目笑:“如此说来,我等这一劫,终有人能破得,实是我辈之福。” 地藏菩萨也叹道:“一物降一物,但愿如此,此前大士言时,地藏还以为有人于大士面前玩弄欺人反戏,如今看来,这隐中隐当是实情了。” 地藏菩萨此语一出,曲迎日与曲迎月心中皆是心中一动,他弟兄两个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曲迎日道:“不怕柳大哥与诸位笑话,曲迎日此前也有此意,以为那个盈雪童子自在大士眼前演了一出戏。而今看来,当真有这隐身之隐了。” 李耳道:“当前最为紧要之事,便是保了天庭不受邬家兄妹侵扰,此乃我等立足之根本。我看诸位道友随同我同赴天庭,你们看可好?” 李耳深知天庭之中道术上能臻上乘的寥寥数人,若当真邬家兄妹联手,实难抵御,而今迟迟不攻天庭,实是太高抬他李耳了,他兄妹几个实是对李耳吃不透,方走目前之策。 曲家兄弟与地藏菩萨及南海观音相互看了看,他们实是想不到李耳竟提出此等邀请,南海观音讷讷的道:“这个……这个么……” 曲迎日道:“道长心意,我弟兄算是心领了。邬家兄弟向来在我弟兄手下。我弟兄本就有看管不力之罪责,此前我弟兄已将此事知会天庭,我弟兄两个实是无颜再入天庭,还请老君见谅。” 地藏菩萨见曲家兄弟如此,也道:“老君,地府之事,我还不曾面奏玉帝,我今便同老君一同,面见玉帝领罪则个。” 李耳道:“如此甚好。不过,菩萨也不须自责,邬家兄弟实是强大不过,玉帝当年已是领教过,定不会怪罪于你。” 第272章 南海见他三个来去已定,当下立起身来道:“老君,那天庭本是我去惯了的。本来我当随同老君一道前往,共谋退敌之策。奈我此时心意已乱,实已无能再助天庭。更加上我父阿弥陀佛于欲海之中如何了,我尚且不知,还有文殊、普贤这两个如今……嗨……还有……还有……还有我义父菲玉佛……,嗨,不提了,老君,咱们就此别过。” 李耳见南海送客,当下道了一声:“你们几个且自保重,老道与地藏菩萨先走一步。”话未毕,他两个早已腾空而去。 曲迎月也道:“大士,菲玉佛乃我东方佛门之祖,昔年南海公主虽是菲玉佛义女,不过,这万余年来,父不曾尽父之职,女亦无尽女之责,且南海公主这世间已无,更兼有我弟兄两个在,我看菲玉佛就不劳大士牵挂了。” 曲迎月这翻话一出口,只把个南海观音臊的玉面通红,当真恨不得钻入地下。 曲迎月这话自是指责南海观音这万余年来不去东方看顾菲玉佛之意。 虽说当年菲玉佛罪责不轻,南海观音出手本无大错。可这么些年也不曾去东方探视一下菲玉佛的天魂,这总有些过不去。不只如此,岂止不曾看望过天魂,毕竟天魂太远了,远在净琉璃世界,而就连地魂可就在释迦牟尼处,南海观音也不曾提出看望一下,还有地府中的七魄及孟潇婕手中的命魂…… 曲迎月这几句话实是切入了南海观音的要害之处。南海观音这么些年确是于下界之中赢得了一些妄名,就因为此,南海观音把这些本当是她份内当做之事忘记了。也可以说,这件事恰就是南海观音这一生中最大的软肋。 曲迎日听得曲迎月说出这几句话来,心中恼怒之极,心道迎月啊迎月,你何必得罪于她?不过话已至此,当真是泼出去的水,难能收回,当下也不再言语,起身腾空而起。 曲迎月有心再损南海观音几句,可是见了她那副模样,心中便有不忍,又见曲迎日已是离去,自己更不便久留,当下也随曲迎日而去。 原来那曲迎月听得南海观音观音提及白衣邬星曾来过,心中醋火立时翻腾起来,只是一时无法发作,见李耳与地藏菩萨离去,这才把一肚子的不高兴泼将出来。 曲迎月只顾着自己泄愤,却只苦了南海观音,她眼看着曲家兄弟离开,自己心中这般难受,就如狂风鼓巨浪,心海一时间平静不下来。 南海独自坐了良久,想想曲迎月临走时之语,难听了点,毕竟有可取之处,也并非全是折辱自己之语。 天庭破翻天草时,自己借故离开诸佛,原是要把这个包袱扔给燃灯古佛,也省却了自己一翻操心。原本是个偷懒的计策。谁知李耳偏偏言以什么金光镶镜窥时,见诸佛皆为人所困。是真是假,自己可不能只凭他一面之词。还有,西方极乐世界本与灵山只一欲海之隔,也不只李耳口中的贼子…… 南海观音不敢再多想,当下复定了定心神,决定还是先去探一探西方灵山之上诸佛动静为上策。 五 主意既已定,南海再不犹疑,嘱咐了木咤几句,此后径奔西方灵山。 李耳自南海急回至天庭,于兜率宫中静坐良久,苦思破邬家兄弟“音”功之法。想来想去,也只有以“光”而挫之,再辅以自己的八卦之法,必是个不败的场面。可是如何以“光”敌“音”,却不是一日之功。而邬家兄弟似乎已是掌握了西方佛门这一脉,且天庭辖下的地府,确定无疑也为邬家兄弟所控。不日必来接管天庭,又哪里容得他修炼什么神功。 李耳愈想愈是奥悔,这么些年自己耽搁在炼丹制药的功夫上实在是太多,更加上辅佐张初九治理天庭,更是冲散了静修之心,以至修为也只停留在八卦的基础之上。 李耳本自静坐,一想到这些方才醒悟这么些年实是虚度了。登时再也坐不住,起身于宫内踱来踱去。 这一踱就是四五个时辰,突的李耳脑中灵光一闪,心中登时狂喜,心道也只好如此了,且赌上一赌。 当下李耳更不迟疑,急赴弥罗宫,拜见师尊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见李耳来势甚急,急忙问有何事。 李耳却道只要见师兄灵宝道君以及张初九。元始天尊情知有重要事情,急差手下人召这两个速来。 灵宝道君与张初九听得元始天尊下令招见,哪敢懈怠,匆匆赶至。 此时李耳早已差人于四周高敲锣鼓,同时施了道法于四周,只要防那谛听偷听。 李耳布置停当,这才当着这三个的面把自己于南海所见所闻说了。 元始天尊听了,面色甚为沉重,张初九更是面色难堪,情知天庭势将不保。 灵宝道君目光闪闪,看了看元始天尊,又看了看李耳,却笑道:“想来师弟已有破敌之策,否则又何必请师傅把我两个招来,师弟还请休要再卖关子。” 经灵宝道君提此一语,方始惊醒梦中人,张初九登时喜上眉梢,元始天尊也道:“李耳,你可有良策,但说便是。” 李耳这才叹了口气道:“不是李耳卖关子,李耳也只有一非法之法。” 当下李耳这才把自己适才所想说与四人听了。 元始天尊听了沉吟良久,方点了点头道:“但愿此法行得通,以保我道家门楣清誉。不过……不过这可苦了初九了。” 张初九面色绯红,嗫嚅道:“这个……师祖且请放宽心,徒孙这点肚量也还是有的。此事也怪不得别人,当初也实是我办错,一念之差惹出今日是非来。师祖与师傅安排的事我这就差人去办理。” 李耳道:“难得你如此开通,若不是万不得已,为师也绝不出非下策。不过,话说回来,此事若是办的好了,依着为师看来不但降不了你的威望,只怕让你于天庭之上威望更重。此事,为师已是盘算再三,天庭之中本就无有与你抗衡之辈,你大可放心。另外,此事非到那一日万不可泄露了风声,成与不成,也就在此一举。” 张初九低低的道:“师傅且请放宽心,这关系到我道家清誉,初九又岂敢以儿戏相待?我且让人于天庭之上广布喜庆锣鼓,昼夜不息。” 李耳喜道:“如此甚好。” 当下,张初九急出宫,至灵霄宝殿之上布置相关事宜。 曲迎日与曲迎月离了南海,一路打探菲玉佛信息,终不得要领。 曲迎月便有些叹气,曲迎日见了,知道他性子急躁,一时也不知如何来劝他。 这一日忽至一处,见下界甚为清明,一座高山,风光颇美。且山上有一处莫大庄园。 曲迎月眼睛一亮,便道:“兄长,你看下界如此好山,风光如此俊美,好不迷人。你我两个一向鲜至娑婆世界,且来了也便走,这踏山看水的活儿,向来不曾做过。家父与菲玉佛也不知流落何处,寻找他们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活儿,你我两个且下去看一看,走一走,如何?且这山非同寻常,说不定也访得几个世外高人,那时切磋切磋佛法,就是道法也不是不可,此外,顺便讨杯水喝,你看如何?” 曲迎日早知曲迎月心下焦躁,当下便顺着他意思叹道:“为兄也有些烦燥了,正有此意,就依着你,且到下方讨杯水喝。” 曲迎月听了,心中欢喜不尽,这些年来,难得兄弟两个心意能如此相通。殊不知,曲迎月焦躁,曲迎日心中是更急,毕竟父亲出来之时,邬家兄弟还不曾出那净琉璃世界,这中间种种变故,谁知他来至娑婆世界之后,知是不知,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邬家兄弟碰个正着,邬家兄弟若又不念着昔日情分,那时翻起脸来,不知是何等场面。 可急是急,又不想便在此时与曲迎月心意相逆,那时吵将起来,更是不妙了。也就唯有顺着他心意。 曲迎日耐着性子在山间走了走,心中郁闷稍解,这才径向那庄园走去。 走至庄园之前蓦地一抬头,他兄弟两个一前一后皆都“啊呀”一声惊呼。 曲迎月喜道:“兄长,当真是无巧不巧,有故人在此,何愁没有水喝?” 曲迎日也是满心欢喜,笑道:“今日遂了你的心意,却有此等际遇,果然甚妙,且去访一访故人,说不得便探听家父以及菲玉佛信息。” 曲迎月笑道:“我兄弟福人自有福相。” 曲迎日心中暗叹:“还谈什么福人福相,我东方一脉竟落得如此下场……” 原来那庄园却是一座道观,门上立一额,上书:五庄观。 曲家兄弟早知此处便是镇元大仙居处,你教他两个如何不喜? 曲迎月喜道:“就不知那镇元童子在否?” 曲迎日忙道:“迎月,不得无礼,这镇元童子可不是你我叫得的,说起来,你我两个在他面前也算得是晚辈。这镇元童子早已不复往日身躯,他自得妙法,而今身材甚为伟岸。更兼他为地仙之祖,你我两个只呼他为大仙便是了。” 六 曲迎月吃兄长这一顿教训,爽朗心情并不稍减,笑道:“依兄长之命便是。”当下脚步稍停,只让曲迎日走在前面。 曲迎日整了整衣衫,正欲向前敲门,却见那门忽的向两边一闪,门中闪出两个道人来,稽首见礼。 曲迎日忙的回礼:“烦请两位道长通报尊师,就言东方净琉璃世界曲迎日曲迎月求见。” 两个道人,向两旁一闪,左首那道人道:“家师已令我等候二位多时了,二位菩萨里面有请!”说罢当先领路。 曲家兄弟听了暗暗吃惊,心中皆道:“这镇元童子果是不凡,早已知是我两个到了。” 第273章 那道人引着这兄弟两个穿庭过院,在一处偏院处停下来。 曲迎日见了,心中暗暗不悦,心道镇元童子,你好生无礼,我弟兄两个虽说是个晚辈之身,不过,好歹也算得上是故人,且远道至此,怎的在此偏房相见,是何道礼,见时定要揶揄他一翻。 转头看曲迎月只时,早见他双眉微立,显然也是大不满意,怕他出言不逊,当下拿眼瞪了他一下。曲迎月见了,立时转头他顾,只当不见。 那道人立了脚,停了步道:“两位菩萨且稍候,我且去通禀一声。”那道人言语甚是和气,一时间叫这弟兄两个气又立时消失大半。 道人进了院子后立又回来,摆手向内一摆,做了个请的势子道:“二位菩萨且请里面叙话。”说话的同时,双眉微微一动,似微有笑意。 曲迎日见了,心中一怔,一个念头闪上来,不由得暗暗抽了口凉气:“不好,这道人为何这等神态。” 心中想着,脚步却慢慢的走入院子,不过,边走边看,要看出有何蹊跷之处,却见院内一务踊道直通室内,两旁仙花灼灼,甚是祥和。 曲迎日见了心中更惊。一回头,却见那道人,慢慢的把来时的门关了。这一下更令曲迎日心中惊异,双眉一挑,心中一股雄壮之气立时升将起来:“我倒要看一看你是何方妖人,如何对付我弟兄两个。” 此时,曲迎月早见兄长神情有异,也立时警觉起来,不由得前后左右的看。可是满目祥和安宁,又哪里有半分妖邪之气。 这弟兄两个正自纳罕,突听得室一个声音道:“你两个还不速速进看。”那声音沉稳而又显老气横秋。 这一语既发,立时把这弟兄两个惊的大叫一声:“啊呀!”一齐转过身来。只见室内立着一人,一只脚在室内,另一只脚正欲踏出室外,这弟兄两个见了,扑的一下翻身跪倒在地。 那人叹道:“这是何等地方,也不怕人笑话,室里来吧。” 曲迎日与曲迎月弟兄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尽是欢喜,又满是疑问。忙的爬将起来,急忙走进室内。 原来这人非是别人,正是这弟兄两个苦苦寻找的药师佛。 这弟兄两个脚未入室,只见药师佛身子向一侧一闪。立时露出一个人来,此人盘膝而坐,披发遮肩,看不清面目。 药师佛道:“你两个还不速速拜见祖师。” 这一下更令曲家兄弟吃惊:“怎么?菲玉佛也在此?” 曲迎日本有心仔细察看此人容貌,可听得药师佛一说,不敢再看,立时跪下,连叩了三个响头。曲迎月也是不敢怠慢。 那人叹了口气道:“很好,!很好!”稍顷又道:“你两个都起来罢,一旁侍候。”语声不大,可铿锵有力,威严有加。曲家兄弟最初皆曾任过宁枯国的国王,后来又于净琉璃世界督教一干玩劣之材,向来都是他们呼唤别人,少有人呼唤他们。可是今日此语一出,他弟兄两个只觉得菲玉佛语中自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这种力量立时袭上身来,登时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几乎要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曲迎日心中暗叫邪门,有心再抬起头来好好看一看菲玉佛,可是那股力量似乎一直强迫于他,让他于内心深处左顾右看而不敢抬头。 曲迎日一咬牙挺直了腰板,硬生生的抬起头来,只向菲玉佛看去。只见寒星两点自菲玉佛散散的头发后射将出来,他两个目光一接,曲迎日不由打了个冷战,只觉得此目光实是寒冷之至,只觉周身落入冰窖中一般。可是尽管如此,曲迎日仍然咬紧了牙,直与菲玉佛对视起来。 那两点寒星就如黑夜晴空中的两个星星,动也不动,曲迎日不由得暗暗叫苦,深为自己的这般鲁莽后悔,菲玉佛本是静坐,心情静如水,而自己初入,处于动之中,若要长时间保持一种静态,实是难上加难,如此一来,如何能够与菲玉佛相抗?也深知此时只要自己双眼眨得一眨,便是认输。只有硬咬了牙关撑得一会是一会。 药师佛与曲迎月也已注意到了他两个的这翻目光交接之战,不敢做出声响,只有暗暗焦急的份儿。 他两个如此对视了也有一炷香的功夫。曲迎日心中直叫:输了,输了。正欲瞥开目光他顾,却见那两点寒星陡然间不见。曲迎日只觉得浑身压力立时尽消,整个身子立时松驰下来。不由得也闭起双目,暗自调整,知道这一关自己勉强算是过去了。也情知菲玉佛是让着自己,在对视之中,曲迎日全不见那寒星有一丝丝温暖和松动,纵是再如此三两炷香也还是不成问题。 曲迎日心中暗暗叹息,知道菲玉佛其心之坚实已达一种至高境界。原也须这等人物当年方掌得天庭,打出一片天地来,否则阿弥陀佛等又岂能被压缩于极乐世界而无法出得欲海。曲迎日不由得对菲玉佛敬佩之极,心中只道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一想至此,不由得又想起张初九来,张初九也是一介玉帝之躯,可是那目光柔和之至,与菲玉佛当真是两个极端。不由得暗自纳罕,为何一个至柔,一个至刚,皆可做得玉帝?见张初九时只觉得如春风沐面,潜心里只想再见他一见,而菲玉佛,自己只想着下次再也不要见他。 七 曲迎日一想到这个问题,心中不由得又是打了个冷战:无怪乎菲玉佛周围没有他人相辅,只缘此人太强,强者之旁又岂容强者相佐;也无怪乎张初九周围与他相投者甚多,自己弱,则善启他人之强,是以以强补弱,则胜强者御弱矣。 曲迎日心中念头辗转,一刹间想了许多。 突听得那个低沉而又铿锵的声音道:“你这两个娃儿甚好,佛门之中我这一脉终得后继有人,我也放心了。尤其是这一个,将来必将有一翻作为,必能光大我这一脉。” 曲迎日听得菲玉佛如此一说,心中立时一沉。 那边菲玉佛忙的答话,唯唯诺诺。 菲玉佛又道:“我魂魄不全,须得好好休养,你父子三个自去吧。” 这父子三个另入一侧室,曲迎日只觉得浑身爽快。 曲迎月赞道:“祖师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天庭的宝座张初九凭什么能坐,什么释迦牟尼、李耳的,与我们祖师相比可差得远了。当年我兄弟两个修为太浅,助不得师祖一臂之力,否则又岂容得他们猖狂?他日,定助祖师再夺宝座。” 曲迎月说着,双目神光奕奕,大有跃跃欲试之态。 直曲迎日听得心惊肉跳。 药师佛低低的喝道:“放肆,这是什么地方,岂能胡言乱语,当年的事自有当年的理,休要再提。” 曲迎月口上应了,可面上神情依然亢奋不已。 曲迎日这才问药师佛为何来得此地。 药师佛这才简要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 原来那日药师佛与南海观音一前一后的随着菲玉佛而去。菲玉佛遁迹于一深山。南海观音觅而不见,便自无功而回。 药师佛与他两个更是慢了。便误入了这万寿山,甫入此山便为此间道人发现,见得佛门中高人,便引来五庄观。谁想此间主人竟是昔年的镇元童子。 镇元大仙见是故人,自是客气无比,把菲玉佛留在观中盘桓,听说菲玉佛之身已复现,吃惊之余,便差手下弟子去打探。 不久,便于离万寿山四百余里处的索离山打探得消息。镇元大仙便携同药师佛至索离山中,及至确认为菲玉佛后,镇元大仙便用乾坤袖一袖把菲玉佛网罗至观中。 菲玉佛时时癫时好,原是困得太久,初出樊篱之故。镇元大仙便取人参果树之叶捣碎取其汁与其饮用,更加上药师佛本来自带调解良药,故而癫疯之状尽消。 在曲迎日兄弟初踏万寿山时已为观中道人所知,据其描述,药师佛断定这两个便是自己的儿子。得知此情,镇元大仙便放下心来,只身前往天庭。 因为此前镇元大仙刚刚接到弥罗宫之简,简中称三十六日之后,弥罗宫中将有一个盛大庆典,届时,普天之下,凡是有些名望的道家之众务须前往,此外还邀请了佛门中一干人众。就是东方净琉璃世界,天庭之中也已派人前往。 镇元大仙因另有要事,故而在曲迎日兄弟入观之前外出,也就是前一脚后一脚的问题。毕竟有药师佛在,也就不讲究什么待客之道的问题了。 药师佛同时又提到了另一件事。 菲玉佛清醒之后,听得自己竟是被镇元大仙以人参果树之叶相救,大感困惑,便要求镇元大仙要见一见那人参果树。 而此时人参果树枝繁叶茂,树上果子已是取食怠尽。 镇元大仙便尽言此树根底。菲玉佛听说此树竟是源于一棵奇草,且此草本是为清木道人所有,后辗转落入镇元大仙之手,便此神情大变,神情懊恼,颇有悔恨之情。待又听说清木道人并不曾当真元神俱灭,且就是当今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时,面上登时又现狂喜之色。 菲玉佛便请镇元大仙差人备了香烛,对此树竟是拜了三十六拜,并言自己罪孽深重。又向天庭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希望元始天尊听到,并原宥他昔年罪责等。 曲迎月听了大奇道:“祖师竟对着这一棵树拜上三十六拜,实是有些匪夷所思。” 药师佛与曲迎日不曾理他。曲迎日道:“元始天尊要在弥罗宫举行道家庆典,庆什么?庆除去翻天草么?为何定在三十六日之后?” 药师佛道:“三十六恰是道家天罡之数,祖师叩了三十六叩,莫非有意认输,当年,他虽说胜了芳木道人,可是毕竟最终输在了清木道人的后人之手,这三十六叩是大有深意啊。 第274章 清木道人简中以三十六日为限,合着天罡之数,想来并无什么深意。既是要搞什么大典之类,总是要多费一些时光,多做一些筹备。” 曲迎日点了点道:“也许吧。亦或另有他意也不一定。” 曲迎月道:“管他们什么三十六还是七十二,到那一日让我们的祖师也去,在那会上好好闹上一闹,也让他们知道我东方一脉尚在。” 药师佛勃然怒道:“你还嫌我们这一脉太过旺盛么?真要把你弟兄两的小命也扔在里面不可?邬家兄弟几个你等尚且看管不了,还谈什么到天庭之中闹上一闹,当真胡闹。” 一提到邬家兄弟,曲迎月登时耷拉下头来,曲迎日面上也甚是不好看,不由得闷闷不乐。自己弟兄两个不只看不得邬家兄弟,反被那邬老二装在凤凰蛋中,若不是孙悟空那只劣猴相助,只怕还在蛋中沉沉昏睡,也不知要到那一年月方能醒转过来。这时还提到天庭中闹上一闹,实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也无怪药师佛怒气冲天。 曲迎日道:“我们何去何从,还请父亲示下。” 药师佛舒了口气,缓了缓道:“东方邬家兄弟已占了,至于已是如何我也不知,那个地方暂时是回不去了。看这阵势邬家兄弟要好好的再闹上一闹了,我们且在此看看热闹再说。还有弥罗宫不是差神将去东方邀请我们么,我们何必回去,权且留在此地,不正是个最好的借口?看看再说吧。” 八 曲迎月道:“太好了,难得来此一次,我也访一两个朋友。” 药师佛白了曲迎月一眼道:“你有什么朋友?” 曲迎月道:“也没什么朋友,旃檀功德佛与我还有些交往。我这两天去看一看他。” 曲迎日皱了皱眉道:“李耳不是说了么,西方诸佛已为邬家兄弟一网网尽了,你如何能够见他?” 曲迎月道:“只怕旃檀佛没有这么不济。” 曲迎日道:“哦?旃檀佛当真好本事么?” 曲迎月双目闪烁:“也许,他没有那么好本事,就因为他没那么好本事,在除翻天草时他没去也不一定。” 药师佛道:“你既要去,我也不来拦你,只是我要告诉你,在他们道家内讧之时,你万不可自作主张,深陷进去。就是他们西方佛门陷落,不得我话,也不须你来援手,可知否?” 曲迎月道:“谨遵父命。” 说罢,曲迎月便出了偏院与观中道士知会一声,径自去了。 曲迎日也把自药师佛东来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来。 曲傲风听了良久不语。 曲迎日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曲傲风在室内踱将起来,当下便不敢再问。 他父子两个就这般一个静静的闭目坐着,一个踱来踱去。约莫有半个时辰光景,突听得曲傲风清了故意清了清嗓子,曲迎日睁开眼来,见曲傲风正看着他。 曲傲风见他睁目,一招手,曲迎日忙的起立,走将过去。 曲傲风以指在身边的几案上写了几个字:邬家兄弟必夺天庭,我等相机行事。若机缘巧合,或得天庭之位。 曲迎日见曲傲风出手书写之时,本是一惊,不过他是聪明之辈,知道药师佛惧了邬雪的听术。随即释然,可是待见了曲傲风所书内容,心中立时又起波澜。他看了看曲傲风,曲傲风也正自看着他,双目光微现寒光,面现不屑之色。 这等神情曲迎日一向不曾在曲傲风面上显现过,是以曲迎日心中是不安。 曲傲风见了曲迎日那般神情,知他疑惑,当下微微一笑,又伸指写了几个字:我等本一方之主,缘何窝于蜗居内耳? 曲迎日见了,不由得呆呆发愣:这当真就是那个慈爱的父皇吗?当真就是那个以救治天下闻名于世的药世佛吗?今日为何竟有此等野心?适才不还正在教训迎月吗?自己可如何是好? 药师佛又伸手书了几个字:天庭三十六日之会,乃是缓兵之计,吾已知如何可得你师祖命魂,那时事谐矣。 曲迎日见了此语更是惊心动魄,原来父亲竟是以菲玉佛再作为赌注,以搏击天下。 曲傲风此时突的笑道:“为父这两日要往地府一趟,你好生看护你师祖。” 曲迎日忙道:“这个……好……好啊,我随你前去是了。” 曲傲风笑道:“不要为我担心,邬家兄弟对我还下不了毒手,再者说了,我此去于他有利而无害,他喜欢都来不及,岂能再施毒手?放心,放心。” 曲傲风走后,曲迎日一直惴惴不安,总以为父亲太过自负。 曲迎日明白曲傲风还有一句话不曾说将出来,那就是当年能把邬家兄弟保留下来,实是曲傲风出了一翻力气,邬家兄弟纵是再不通情理,也不至于以德报怨。 可是曲迎日也有自己的想法,为何邬家兄弟就把这弟兄两个囚于凤凰蛋中?莫非只是想让他两个沉睡一段时光,待取了天庭之后再行放出? 不安之中度了一日,忽见曲傲风推门而入,面上甚是欢喜。曲迎日见了,激动不已。 曲傲风道:“地府果然已为人所控,我见得那地藏菩萨,不过那地藏菩萨一见便知是个假的,这形态变的来,可昔年的香火之情却是变不来的。” 曲迎日道:“那是,若当真是柳阳春大哥,见了你,定要拜上几拜。” 曲傲风道:“那地藏菩萨见了我不只不拜,且面上神情冷漠,只问我要做什么。只此一语,便已露了行藏。” 曲迎日道:“你又如何应他?” 曲傲风道:“我自然是笑他做事不够周全。他面色大变。我便与他叙说利害关系,言我东方佛家一脉,人单势孤绝坏不了他之事,只要菲玉佛命魂。且菲玉佛已非昔年菲玉佛,纵是有阴阳手在,也不是他等的对手。那假地藏菩萨变颜变色。我便又言,若是能得菲玉佛命魂,他日或能助他一臂之力也说不定。想不到那地藏菩萨竟出乎我意料的爽快,把你祖师命魂还于我。” 曲迎日眉头一皱道:“如此容易,莫非有诈?” 曲傲风笑道:“能有何诈?料那邬家兄弟也不至于使诈,他虽化作地藏菩萨之身,不过,好歹也当念我收留他弟兄多年之情。你多虑了,我只一试便知,果是你祖师命魂。我等这一日已是好久了,向来屈辱今日得解,以还我东方佛门一脉一个自由自在之身。你随我来,且看你祖师命魂归时风采。” 说罢,曲傲风急转身就走。曲迎日于后紧紧相随。 三十六日,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三十六日之内普天之下呈现一片异样色彩。但凡海外仙客道友,莫不在谈论即将到来的弥罗宫道家大会。 于天下道众而言,天庭的蟠桃大会能够被邀请,已是天大的荣幸了。虽是以王母娘娘的名义召集,可是谁都知道,这实是玉帝召集的道家的一次大聚会。 在这个会上,能被邀请的自然是散落于外的一些道家仙友。这些道友不受天庭之禄,却怀天下奇术。可以说莫不雄霸一方。于他们而言,功名利禄,当真如粪土。他们散落于各方,能够对各方妖邪有无比奇妙的威慑作用。这些妖邪之中实不乏绝技之辈。只是当他们作恶之时,也得收敛一二,若是做得大了,不要说天庭容不得,就是这些仙山道友也容不得。天庭也倒还罢了,有时离得远了,有鞭长莫及之感,可是这仙友可就不同了,他们就纳身于附近的名山大川之中的洞府之中,对这些妖邪可是实实在在的是一种威胁。 九 张初九可不傻,这些仙山道友既是不受天庭之令,可一个个又怀有奇才,于己大是有用,如何拢络他们,当初可真是令张初九煞费心思。 到得后来终于给他想出一个蟠桃大会来,名义上是要以蟠桃大会为王母娘娘祝寿,实则是要会一会天下道友,拢络一下感情。 天下仙山道友于张初九这一着棋那自是心知肚明。但凡接到阑贴莫不欣然前往。一则以蟠桃为名,赴宴则不失自己修道求真之心,二则会天下道友切磋道技于己也是有利无害。三则,有仙果品尝,且能观天下道友送来的奇花异草以愉心胸,而且绝不会为天下人所垢病,此乃有利无害之事,何乐而不为? 就因为有此诸多利害关系,天下道友莫不为能参与蟠桃大会而深感欣慰。昔年孙悟空便为不能得王母娘娘邀请便一怒而闹天庭,实是他悟透其中奥妙。 蟠桃会可说是广邀天下仙友,可是弥罗宫之会又是不同。 元始天尊身为道家真正祖师,向来只有他说法于别人听,弥罗宫本是狭小之地,绝不似蟠桃大会。是以能被邀请去听法者,实不及蟠桃大会仙友千分之一。若是能得弥罗宫一阑贴,那实仙中之仙,神中之神了。 而此次弥罗宫广邀天下道友,就是那些向来不曾去过弥罗宫的,此次也十有六七接到阑贴。这一下,可当真是喜坏了天下道家仙友。一时之间普天之下传喜讯,人人皆道好运来。 道家仙友心中皆有一本账,此次除却翻天草,全是道家之力,这一役实已是把佛家比了下去,看来这次弥罗宫大会元始天尊定是为了贺一贺此事而普施恩惠于天下道众,是以人心更是高涨。 除了道家普得喜贴外,佛家也有阑贴到手,只是却远不及道家。西方佛门中,精英之才本不少,不过多汇集于西方灵山,散落于各处的本不多。 此次西方灵山为翻天草所重创,凡有些能耐的都去了西方灵山为守护释迦牟尼而战。余下一些神通差一些的也都知趣驻足,看家护院。 第275章 是以散落于各地的菩萨与佛爷们就不多了。 不过,这些散落于各地的菩萨或是佛爷们,心中都有一个在大大的疑惑,他们知道西方灵山本已为翻天草所毁;他们也知道释迦牟尼闭关自修;他们也知道南海观音代为执掌门户……有人传言释迦牟尼已为翻天草所祸害,可是却又得到信息,说是释迦牟尼已复出重执掌教之位,且西方灵山已是恢复如初。 这一点真是令这些菩萨或是佛爷们又惊又喜。西方灵山重建可是个好事情,释迦牟尼复出也是个好事情。是以在他们得到弥罗宫的阑贴之后,那可真是双喜临门了。不过于他们而言最大的喜事自是本教的兴衰,是以他们最先想到应当去做的是去灵山之上探望一下释迦牟尼了。 不过,可有一样,凡是去灵山之上探望的,没有一个回来。至少是赴弥罗宫之前没有一个回来。这让看家护院的大沙弥们略略有些不安,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也有一些菩萨或是佛爷心中于释迦牟尼颇不以为然,他们心中的疑惑虽多,可是愤怒更是多一些:怎么事情就是这般巧?你闭关了,这天下事就来了,结果弄得普天之下沸沸扬扬,都知道是道家李耳率众除了翻天草;这事完了,你这释迦牟尼又复出了,这是什么事呀这叫?佛家竟然在此事上无有任何作为,实是丢脸之至。是以这样一批菩萨或是佛爷干脆便不去了。 于道家的普天同贺之下相比,佛门之中更是冷冷清清。 在这沸沸扬扬与冷冷清清之中,天下倒也太平无事。 这一天,各处仙友早早便赴天庭,可是凡从西、北、东三个方向来的即便有阑贴,也被阻在天门之外,且被告知请绕道赴南天门。如此一来,天下仙友无不诧异,不由得议论纷纷。道行高一些的道友早就看出了门道,只见天门之内隐隐华光,而华光之下竟隐得有杀气。这下可让他们的本是略有惊喜之心凉了半截,当下相互示意,暗自戒备。 这些被阻的仙友待到了南天门却见早有众多道友也早已来到,只是也被阻于天门之外。不过却是井然有序。见他们到来,早有金甲天神引他们入座。 原来南天门之外另有安排。 天门之外一片开阔之所,早已分作四个方位排布座次。东方皆是道家仙友,无一例外,凡来的早已为金甲天神导引入座;西方所排座次也是甚众,不过不及东方座次十之有一;且座上空空如也;北方只有两个座次,南方也仅两个座次。 诸位仙友入座之后,略加考量,立时觉得怪异之极,这北方安了两个座次,定是玉帝与王母娘娘之位;南方两个那又是谁而设?三清之位又何在?且西方位上无有一人,诸神虽揣测那是佛门之位,可是未见佛来,也只能说是揣测了。更为怪异的是,此时南天门紧闭,守门天神神情素穆,就是专司引领的金甲天神也是如此,场中全不见一个童子,也不见有茶水奉上,更不用说仙果了。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异氛围。 众仙友此时早已察觉情形不对,这哪里像是一个弥罗宫法会之场了,尤其是那些初次被邀的大仙们心中暗自嘀咕,只是不敢言语。整个场上素静之极。众仙或闭目养神,或侧目他看。 众仙之中突现惊呼之声,西边一片天空艳艳生光,祥鸟开道,其后诸佛口中诵佛语,声声凄惨,句句压心。诸位道众仙友听了,莫不相顾失色。观其色本是祥瑞,听其歌却是这般凄楚,两相照映之下,怪异之极。当中一个高座莲台,正是释迦牟尼,群佛相拥之下,缓缓而来。那释迦牟尼双端坐莲花座之上,周围祥云不断。 十 众道家仙友见是释迦牟尼来了,一个个忙的起立以示崇敬。 这也是难怪,就连玉帝与王母娘娘见了也要恭敬相迎,何况这些仙友?不过,他们也只是略略起立而已,不过这其中也有不少端坐于位上,只是冷相旁观。 那释迦牟尼进了道场,睁目只一扫,众仙友只觉得两道寒光扫来,修为差的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道怪异,再不敢看。其中自有不少见过释迦牟尼的,心中更是诧异非凡,心道释迦牟尼一向祥和敦厚,今日为何竟是煞气笼体,邪门,邪门。当下暗自戒备。 释迦牟尼只把手一挥,祥鸟散去,然后于西侧停了下来。释迦牟尼莲花宝座硕大无比,他盘座于上,也不开口,只管闭了目,再不理众道家仙友。相拥而来的诸佛,一个个素立于其后,双手合拾,也是闭目不语,一个个如同木桩一般,神情呆滞,全无生气。 如此一来,无论是那见多识广的老仙,还是初被邀请的小仙,皆都看出其中妖异之气,知道今日之会定有大事发生。当下一个个也慢慢坐了,思索若是逢巨变,自己当如何应对。 东西方位既定,突听得南天门鼓声突起,众仙神侧目看时,只见南天门缓缓而开,自内慢慢走出两个老神仙来,这两个并肩而立,皆手执拂尘,两个神情泰然,神情祥和。 众道友见了这两个,当真是如沐春风,心中立时大喜,原先积于胸中的稍许郁闷之气,登时一扫而光,当下一齐站立,口中作歌以示相迎。 原来这两个一个是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另一个正是灵宝道君。独不见太上老君。 不过诸道友知道太上老君定然相伴玉帝,当下也不以为意。 元始天尊与灵宝道君两个见众道友作歌相迎,当下点了点头,他两个也只略拱了拱手,然后示意众道友落座,却是不言不语。他两个只管至北方位上坐了,元始天尊在东,灵宝道君在西,并排而坐。 诸道友见了,心中又是一惊,心道原来这两个位子不是为玉帝与王母娘娘两个而设的,莫非他两个不来了?旋即一想,也对啊,这贴子是弥罗宫发的,大会理当由元始天尊主持,这两个位子他们坐了,又有何不可?只是……只是……玉帝与王母娘娘也理当至此照应一下,为何……为何…… 众道友正自揣测之时,蓦然听得南天门内又是一通鼓响,早见玉帝与王母娘娘两个比肩而出,其后宫女两个相随。出了南天门,两个突的止步,回转身来,众目睽睽之下,玉帝慢慢除了身上官服,王母娘娘去了霞帔,两宫女执了,转身径回南天门内,然后南天门就此关闭。只见玉帝与王母娘娘两个各自一身道装素服,与往昔相比虽是少了威严和华贵,却加了几分干练之色。 众道友见了此翻情景,心中翻腾不已,暗自称奇,心道这果是一个道家无上大会,这两个一身道装,今儿个他两个看来身份也与我等一样啊。 众道友心中如是想着,可是理数上却不敢不周,一个个也是立起身来,口中只管呼道:见过玉帝,见过娘娘。 张初九微微一笑道:“各位道友,不必如此,我张初九而今也只寻常一个道门弟子而已。诸位尽管坐了。” 侯雪凌嘴唇翕动,本自想说些什么,也还是住了口。 众道友虽听张初九说的客气,不过也不敢太过无礼,不见他两个落座那是绝不敢坐了。不过心下也自揣测:你两个若是算作寻常道友,倒不知要坐在何处了,莫不成南边那两个便是汝两个的座位,不对,不对,那又怎么可能呢? 正在众道友思量的功夫,却见张初九与侯雪凌两个慢步绕过众道友,径向南方走过去,早有金甲天神迎上前来,引着他两个只管在南侧的两个空位处。 张初九见诸位道友依然站着,当下把双手一招,笑道:“诸位道友请落座。” 这一回众道友们可傻了眼了,心道玉帝哎,你们两口子今儿个是唱的哪一出,那个位子可是最下首了,你们两个坐那儿,可让我们怎么坐? 众道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露狐疑之色,谁也不敢便就落座。 张初九见了,哈哈一声大笑道:“好,好,承蒙诸位道友看得起我张初九,我若不坐,诸位便不坐,所谓恭命不如从命,我张初九便先座了。”当下再不多言,说坐便坐。侯雪凌见张初九坐了,当下也相依而坐。 众道友见了,相顾一下,一个个也慢慢坐了。不过心中郁闷之极,心道今儿个这事怎么一件件都那么邪乎呀。 张初九与侯雪凌两个自坐下之后再不言语,西方佛门也是不言不语,北方上元始天尊与灵宝道君也是惜语如金,东方一干道友自觉地位差了,一个个也只管以目示意。一时之间,场上人数虽众,可是却鸦雀无声。 众道友双目只管看着元始天尊,知道今儿个主事的既是他,只有等他开金口了。 良久,元始天尊抬着看了看金乌,清了清嗓子。 众道友一听知道正主儿要说话了,当下凝神素穆,要听元始天尊言语。 果然,元始天尊清了清嗓子之后,双目在自西方佛门开始,绕着周圈扫了一周。然后道:“时辰已到,虽是还有几位高人不曾到,老道也不等了……” 众道友一听,心中不由得又是悚然一惊:“还有何方人氏,竟能被元始天尊称为高人?” “承蒙各位厚爱,今日能来此,已算是给足了我这张老脸所有的颜面……”元始天尊又道。 众道友越听越觉得不是味,心道,老倌儿,你说这话,让我们颜面又哪里去放? 元始天尊道:“……本来,这次大会是以我弥罗宫的名义邀请的,诸位道友定然以为老道要与诸位切磋切磋道法,没想到我老道不只下阑给诸位,且给了西方佛门;不只给了西方佛门,就是远在净琉璃世界的东方佛门,老道也曾下了阑。 第276章 考虑到此去东方路途遥远,是以此次大会自决定之日起延迟了三十六日,让诸位道友久等了……” 十一 众道友一听,心中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无怪定在三十六日之后,东方净琉璃世界据说离此极为遥远,须得三十余日方能来回,无怪无怪…… “……净琉璃世界离此颇远且不说,最为要紧的是难觅路途,是以寻常人若是要去只,漫说三十六日,就是三百六十日也未必能来回一次。老道此次特遣人前往,而今三十六日已满,东方尚不见有人来此,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元始天尊又道:“只是今日之事,原要牵着东方佛门,老道有些话说将出来,只怕有误,那时又引出许多事端出来,须不好看……” 元始天尊正说着,只见南方白云缭绕,有乐声传来。元始天尊一愣,当下住口观看,早见领先一个,白衣飘展,正是南海观音。此后又有文殊、普贤、旃檀佛、月光佛,那后一个黑脸的似是相知,却不知是谁。元始天尊点了点头。 众道友一看是是南海观音来了,心中又是一阵翻腾:“哎呀,无怪乎元始天尊说还少了些高人,原来如此,这几个在我等面前也算得是高人了,不过元始天尊说他们是高人,已是抬举他们了。” 南海观音双手合拾,向着元始天尊道:“阿弥陀佛,南海来迟,还望天尊恕罪。”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道:“罢了,尔等且自坐了吧。” 那八戒忽的窜将出来,双手手合拾,向着元始天尊道:“天尊一向可好,老猪有礼了。” 元始天尊一愣,凝神细看,登时恍然,忙道:“净坛使者多礼了,但请自坐。” 众道友一听,不由得哗然起来:“什么,这就是那个猪八戒,怎么又变了这副模样?呵呵,这等高人云集之地,你卖弄些什么变化,你虽入了佛门,看来还是猪性难改,又弄出这种淘气的手段来。”当下众仙友哂笑不已。 那八戒走入场来,向着释迦牟尼便拜,口中叫道:“佛爷爷,你也来了,俺老猪有礼了。” 南海观音见了,急呼道:“八戒,速速回来。”八戒只当不曾听见,勿自参拜。 忽听得释迦牟尼道:“罢了,罢了,你还知道礼数,到我身边来吧。” 八戒听了,心中欢喜之至,爬起身来,满面堆笑道:“谢过佛爷爷。”抬腿便向释迦牟尼身边走去。 突听得一声断喝:“八戒,回来。”这一声既严且厉,声音尤为宏亮,就如突的响起一个霹雳。这一下不只吓了八戒一哆索,就是众道家仙友,也是为之一震。 八戒对这个声音可是熟捻之至,立时停了脚步,看了看旃檀佛,又看了看释迦牟尼。一时犹疑不定。 释迦牟尼道:“八戒,怎么了,你竟敢不听佛祖之言?” 这释迦牟尼一开口,八戒登时便觉得有些不对,那说话的语气,快慢,总觉得有些不妥。 八戒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了看释迦牟尼,试探地道:“佛祖,你是说老猪?” 那释迦牟尼把双眼一翻道:“不是说你,还能说谁?” 这释迦牟尼双眼一翻的功夫,八戒瞅了个真真切切,只觉得那双目之中竟隐隐有邪恶之气,全不是往昔所见的释迦牟尼。八戒为那双眼笼住,觉得有一股莫大的吸引力,竟是不想转开,自己立时便想走近释迦牟尼身边。八戒心中明白了,无怪那旃檀佛不来与释迦牟尼见礼,且呼自己回去,原来这释迦牟尼确是有些邪门。 那释迦牟尼道:“八戒过来吧,八戒过来吧。” 八戒脚步不由自主的便要过去,可心里如明镜一般,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为他双眼所控,当下一咬牙,愣是在舌尖上咬了一口,剧痛传来,立时让八戒精神大振,把头一转,硬生生的摆脱了那释迦牟尼的束缚。 八戒眼珠略微一转,突的捂着肚子道:“哎哟,我的佛祖哎,我这肚子……哎哟,我这肚子,哎哟……哎哟……”八戒口中大声嚷嚷着,同时以手捂着肚子不停的揉,一个不小心栽倒了,便又打起滚来。那双眼再不敢看释迦牟尼一眼。 众道友不明所以,看着八戒的那样子,心中乱骂:这头猪早不出事晚不出来,这等场合,也岂是你能来的,来到就弄出这明堂来。 那八戒,三滚两滚的滚离开那释迦牟尼老远,方趔趔趄趄的站起身来,口中还嚷着:“月光佛,救命,月光佛,救命,快给老猪弄点丹药吃。” 旃檀佛早走将过来,一把扯过八戒,口中道:“我来给你看看。”那边曲迎月也走将过来,八戒的声音立时降了下来,不过口中勿自哼哼唧唧。 南海观音瞅了瞅场中形势,带着他们八戒他们几个便径自至西南方找了个地方坐了,却是离释迦牟尼那一干人很远,离张初九与侯雪凌也只数步之遥。 突听得释迦牟尼道:“大士,为何不来见礼?”那声音传过来,当真是虚虚缈缈,只听得南海观音心头大震。 顷刻间,南海观音心头转了数转,自己本就无心过去,可正当此时释迦牟尼已然发话,若是去了,必须先得向参拜,自己实是心有不甘,若是不去,而今之势又不合情理,失了理数,一时当真两难。 南海观音略一犹豫的当口,瞥了一眼八戒,心道有了,当下立起身来,遥遥的向着释迦牟尼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净坛使者突患重疾,待我与他诊断诊断。”言罢,径自坐了,再不理会那释迦牟尼。 场中诸景,元始天尊全都看在眼里,当下不容释迦牟尼再行言语,立时接过话来:“月光佛既到,便如东方药师佛亲临,如此甚好,我弥罗宫之会便就此开始。” 元始天尊道:“今日请道佛两家高人齐聚天庭,实是近万年来少有之事,可叹啊可叹。今日老道请诸位来,不是说法,而是要说一些陈年往事,可以说皆是道佛两家的一些秘事,这些事,秘存了万余年,是什么让它们也见些天日了……” 十二 元始天尊话一出口,立时便令众道友悚容不止。 “世间都道我元始天尊乃道家之祖,其实不然,若论修为,我弟子太上老君已远在吾之上,老道徒披虚名耳;若论道家之始,创者实另有其人……” 众道友听着,知他前半句话是谦逊之词,不过听到后半句话,倒当真有些愣了。 “话说当年女娲娘娘谛造万物生灵,引远古诸位大神建了当今这个大世界之后,深感疲惫不堪,知此世仅凭自己及诸大神之力,实难以维继。便把自己所知书了下来,分作四卷,这四卷分唤作:葺天缮地谱、清心冽肺谱、滋德润道谱、兴农盛耕谱。这四卷经书实是融了女娲娘娘心血于一体,集人间大道于一身,为了能使这四卷能够很好的传下去,女娲娘娘自人间另选了四个聪明伶俐的童儿,并赐他们名字分别为:芳木、菲木、清木、雅木,分赐了这四部经书。” “又因他们所习经书皆系理人间大道之法,故而这四个童子又唤作芳木道人、菲木道人、清木道人以及雅木道人。所赐经书不同,故而他们的职责也是不同,其所司之责,自可自经书之名而得知,老道无须在此再行赘述。” “娘娘本意,是要这四童子学过经书之后,造福人间,使人间受惠不止,为了督促他们,故而又送了他们一句话,唤作:芳菲清雅,惠及天下。” “有了这句话,这四童子自是勤加修炼,以图造福人间。娘娘见四童子尽得所传,甚为欣慰。娘娘与诸位大神自建了这世界,劳神费力,实已精力衰竭,忽忽数日之内相继元气尽散,自此弃世。” “自从娘娘弃世之后,四童子最初尚能各守本分。可后来却出了问题。芳木和菲木因种种原面便有些争吵,此后争吵不断,龃龉不断加深,为此雅木提出来,还是分开各自修炼的为好。雅木本就洁身自好,与那三个一向不甚相投合,他此时提出这个问题,自是合着他的性格。” “经雅木一提,那三个想了想,知道再这般下去,终不是个法,于是便同意了……” 元始天尊正说着,自南方又来了三个,元始天尊看的真切,一个是药师佛,一个是日光佛,另一个一身黑衣,披头散发,以发遮了面目看不清楚,可那举止,那神态,于元始天尊而言当真是刻心铭骨。心内不由得起伏不已。 那三个来到后,在东侧道家仙友这一块坐了,却正是张初九东侧。 张初九见了,立时面现惊色,便欲立起身来,谁知那黑衣人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 元始天尊心内波澜起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接着道:“……菲木与清木两个一向交好,四个虽则散了,这两个却是始终在一起修炼,当真是赛过亲兄弟。忽一日,菲木突的向清木道:‘兄弟,娘娘创了这大道出来,终究是个大道,你我弟兄修的都是个道,那又有什么希罕了,我意欲在这大道之上另辟一径,你看可好么?’” “清木听了甚是喜欢,便道:‘那自是好,也算是一种光大,于娘娘而言也可算作是一种安慰。’菲木听了大喜:‘兄弟,你都这么说,我们两个一起来如何?’菲木本以为清木定然同意,谁知清木却摇了摇头道:‘二哥,我还按着道家法子修下去,你按着你自创的法子修下去,我们看看我们将来会走到什么地方去,你看好不好?’菲木当时就是一愣,看了看清木,点了点头道:‘三弟说的也有道理,你我两个各自修炼各的,将来试一试,哪一个路子更有前景。” 第277章 “清木见菲木并未生气,当下很是开心。于清木心中而言,他的这个二哥菲木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最高的。虽说是弟兄四个,可当真能合得来的,也就这一个二哥了。” “约定之后,菲木与清木各立于一个山头苦修,这两个山头相离很近,站在山头之上皆可相互看到对方的身影,如此一来,就如不曾分开一般。每当看到对方在山上的身影,这两个心中都感到十分的快慰,只觉微得这心贴的更加紧了,兄弟情分也愈加深了。” “菲木与清木每年相聚一次,一是叙情,更主要的是相互切磋。他们发现自己的修为不断提高,且提高的很快,而对方也绝不弱,如此以来,更加相互激发要胜过对方。他们在各自修为的路上愈走愈快,也愈走愈远。” “如此,整整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哪。有了这十五年的历练和相互磨砺,足可以让双方个个都成为一个大家。在这十五年中这弟兄两个进行了十五次切磋,前十四次打了个七七之数,这愈加激发了两个的斗志。当第十四年相聚后要离开之时,菲木对清木说:‘兄弟,你看,为兄所修的离与娘娘的教诲是愈来愈远了,不过,而今看来,也不能算是错,这样也不算是辜负了娘娘的厚望,而且最主要的这底子还是娘娘所授的大道,不过呢毕竟已是大不相同了。我给我所修炼的想了一个名字,就唤作“佛”吧’” “清木听了,颇觉得纳闷,便问道:‘二哥,你这一个“佛”字又有何蕴意呢?’菲木道:‘三弟,你且想一想,这世间之婴儿诞生之时,莫不弓着个小身子,此时既是幼小,自是谦逊好学无比,待他成人之后,所学愈多,腰板便挺得直了,那时身佩弯刀,夷平世界,此乃为大丈夫也。’” “清木听了,然后想了想,不由得大为叹服,便道:‘二哥,果然为英雄之身,这一个字原须这么解。’菲木笑道:‘三弟,你如此赞你二哥,真的让你二哥有些承受不起。你二哥这一“佛”字究竟如何,还须得再证实一下。’清木一怔,便问道:‘如何证实?’菲木道:‘你我弟兄两个在山中不觉已是十四年,你的道与我的佛打了个七七之数,还是一个不分高下。 第三十四章一 “清木一时未能明白菲木究竟是何意图,当下沉吟不语。菲木道:‘娘娘要我们弟兄四个学一些本事,是要我们将来造福于世个的,这“芳菲清雅,惠及天下”八个字可不是白送给我们的,而今我们已是于山中虚度了十四载,未能为这世上做一些事,实是有愧娘娘。’” “清木听了,悚然一惊,不由得失声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二哥,我们这就下山吧。’谁知菲木却摇了摇头道:‘不忙,不忙。’清木一听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怔,不解的道:‘二哥,这是为何?’菲木笑道:‘十四年弹指已过,又何差这一载?’清木又有些糊涂了,便道:‘二哥,你是说……?’” “菲木道:‘你的“道”与我的“佛”既是打了个平手,且让你我弟兄两个再用一年时间,明年的这个时候,你我弟兄两个再聚,那时定要分个高下。’清木听了不由得心惊,便道:‘二哥,那又何必呢,在我心中,二哥是这个世上我最钦佩的,何必这般,如此一来,只想着胜了对方,修炼起来又有何乐趣?二哥,其实兄弟我的修为是比你差了一大截的,只是你为了哄兄弟开心,让着我的罢了,做兄弟的,心中岂能没数?’” “谁知菲木本自笑吟吟的面上突的充满了杀伐之气:‘三弟,休要这般说,为兄何曾承让于你?实是你的修为厉害之极,这些年为兄费尽心力,想着定要胜你一筹,谁知十四年来还是个平分秋色之局。为兄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了,明年为兄定要胜你,届时,你可要答应为兄一件事。’” “清木愣了,嘴唇翕动:‘这个,这个么……二哥,你有什么事而今尽管说便了,休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事,百件事,做兄弟也答应便是。’谁知菲木摇了摇头道:‘不,好兄弟,你的心思我知道,我就是让你为我做一百件事你定也会允了,不过,如此一来为兄就欠你甚多,为兄心中又岂能安生?’” “清木道:‘那又如何?’菲木道:‘明年你我弟兄再见之时,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那时我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那时为兄便不会觉得欠你什么,心中自然是安生的紧。’清木道:‘二哥,明年你便有把握胜我不成?’菲木笑道:‘我是志在必得。’清木道:‘二哥,设若我要是赢了呢?’菲木摇了摇头,双目寒光顿现道:‘怎么会?怎么会呢?你一定会输。’说得斩钉截铁。清木听了登时豪情顿生:‘二哥,话可不能这般说。’谁知菲木道:‘三弟,你输定了,你想为兄所创这“佛”家本意便是要平定天下,如果我若胜不了你,又凭何平定天下?做一翻男人之事?哈哈哈……兄弟,明年,你输定了,明年,明年今日,你输定了……’笑罢,菲木飘然离去,再不理清木,只把个清木傻愣愣的撇在那里。” “清木见菲木如此放肆,心中自然是怒极。当下潜心苦修滋德润道谱,来年定要胜了那菲木。其实清木心中也是清楚的很,菲木又怎么能胜得了清木呢?若论起聪灵机辨,清木本就胜了一筹,再加上清木本就是女娲娘娘所创的大道基础之上毫不松懈,菲木本就毫无胜算,这十四年中,虽是打了个七七之数,可是清木心中最为清楚不过,若要让菲木一次不胜,那菲木便绝不会胜得一场。尽管如此,清木依然是毫不敢大意,潜心修炼,对应对来年之战……” 元始天尊正自叙说,突听得磔磔一声大笑,其声刺耳无比,场中众道友猛然为之一惊,不由得转头观看,却见张初九不远处,一披头散发遮了面孔者,一身黑衣,他们皆不知此人是谁,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不过黑衣人周围的药师佛和日光菩萨他们却是识得的。 只听得那黑衣人笑毕,冷然道:“好一对兄弟情深,兄弟总是让着哥哥,这当哥哥的又不是傻子,他又岂能看不出来。还说什么兄弟情深,这当兄弟的还不如拿刀把这个当哥哥的一刀一刀剁了喂狗的好。” 听了黑衣人之话,众道友心中大惊,心道,是啊,此人说的有理之极,这当兄弟的总是让着哥哥,这当哥哥的若是知道了,心中只怕当真是难过之极。 元始天尊盯着黑衣人看了良久,一声叹息:“不错,这清木自以为聪明之至,自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岂知他实是把自己看的过高,把菲木看的太傻,这等事情菲木实是早已看透,于菲木看来这实是奇耻大辱。而这十四年来,菲木又能把此事当作是没事一般,也实在是心机深极。只是在这件事上,可笑清木自视聪明,实则是一个十足的傻瓜,只是这个道理,清木知道的实在是太晚了。” “倏忽一年光阴,转瞬即过。又是一年相聚。这次相聚看似与往昔相同,弟兄两个相对问候,面上皆是笑如蜜甜,可是心中都知道,这一次只怕要闹得不欢而散了。先是谈经论道,只是两个各执一词,那是谁也不能说服谁的,而且这一次有约在先,是以谁都毫不退让,争到最后,也只能是个面红耳赤而已,不得已在修为上分个高下。这一战,实是打得天昏地暗,两个各把毕生修为使了出来,当真打得过瘾之极。” “打斗之前,原本两个相互存着极深的戒心,面色端庄,可是打到后来,愈打愈是兴奋,只把原先的不快和戒备全都一扫而空,两个重拾昔日真情,除了吃饭,睡觉便是打斗,切磋,相互指出对方的不足,如何弥补,法术之上也是不分上下。这两个简直是处于狂热之中,不知不觉之中六日已过,这六日之中让弟兄两个的感情终又深一步,实是天下罕见。” 二 “到得第七日,清木侥幸略占上风,清木便道,二哥咱们收手吧。菲木笑道,收手?好啊,不过算是谁输谁赢啊。清木道,这相样吧,二哥,我为你做一件事便是了。菲木道,好兄弟,你说的轻巧,你为我做一件事?你答应得太过爽快了,你知道我让做什么呢?你实在是太傻了。” “清木道,二哥,无论什么我都愿你为我去做。菲木摇了摇头并叹了口气道,兄弟,你既然始终把我当作兄长,做兄长的也得说几句话你听着。清木道,兄长尽管说便是了,做兄弟的洗耳恭听。菲木道,兄弟,你可听清了,可也要记住了,这感情啊归感情,这事情归事情,这两种事是要分开的,若是做不到这一点,只怕再好的兄弟情,将来也只怕要化为乌有。那个时候,怨天尤人都已晚了。” “这句话,是菲木教给清木的最好的一句话,只可惜那个时候的清木实在是愚钝之极,竟是听不懂这句话,以至后来徒增烦恼,怨天尤人,其实又能怪得了谁来?” 元始天尊话至此处,座中诸位道友隐隐听出只怕这清木便是而今的元始天尊了。 突听得黑衣人道:“妙,妙,妙,看来这菲木实是个不错的兄长了。” 元始天尊道:“不错,实在是个不错的兄长,这个兄长实在是称职之极。” 黑衣人陡的收口,戛然而止,就此不再言语。 元始天尊叹了口气道:“那时,菲木收了手,对清木道,兄弟,此次我本想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的,可是今日到了这个份上,也是难分上下啊。此时,清木心中是十分不服的,心道我明明已占了上风,还怎么说不分上下呢。 第278章 就在此时,菲木道,兄弟,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件本事,终是不忍心拿出来,不知你还没有什么厉害的法术没有?” “这时,清木可就傻了,便道,什么?你还有更厉害的法术,你为何不施展出来,也让我见识一下?菲木摇了摇头道,兄弟,这门本事,也是为兄最近方才修练得圆满,且此术太过霸道,一旦施将出来,那时玉石俱焚,只怕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好兄弟了,这个世上我就这么一个贴心的兄弟,我又怎么舍得呢?” “清木听了,胸中登时怒火上升,怒道,也亏了你把我当作好兄弟,谁要你让着我来?此时,菲木笑了,大笑了一阵方道,好兄弟,你也知道被人让着是个什么滋味了么?这些年,你让着为兄多少次,为兄当真不知道么?你可曾为我想过,为兄心中又有多难过?” “这一句话说将出来,只把个清木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菲木叹了口气,笑道,好兄弟终究是好兄弟,就因为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才不生气。这么多年你这样对我,我都不生你的气,我只对你这样一次,你为何便生起气来了?” “这一回,清木当真是什么也说不出话来。扑的一下坐在了地上。此时菲木伸手拉起清木道,不要这样,为兄说有一件厉害的本事你便信了么,你怎么不问一问你的二哥,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本事,说不定,你便破得呢?” “这一句话,登时便令清木精神大震,把适才的不快抛将脑后,立时嚷将起来:对啊,二哥,你那是什么本事,向小弟身上招呼一下,看我破得破不得。菲木收起笑脸来,肃然道,我也希望兄弟能破得,只是……我又怎么舍得向我兄弟身上招呼呢?” “清木道,你若是把我当兄弟,就定然要我见识一下。菲木道,那是自然,你本就是我的好兄弟,我又岂能不让你见识一下?不过,此术实是霸道之极,一旦身中此术,绝无生还之理。清木听了,愈加神情高涨,定要见识一下这般本事。” “菲木道,兄弟,你离我远一些……那个,那个,百丈之外吧,我怕我收不住手,伤着你,那时为兄一辈子都将于心不安了。清木见菲木说话之时一脸凝重之色,绝不似在开玩笑,尽管他有些不信,可是还是依言而行。待清木站稳了,菲木转过身子,以背向着清木,暗自凝神聚气。此时的清木见了便有些生气,心道你有何厉害之术,竟要背对着我?” “也只片刻功夫,清木渐渐有些目瞪口呆了,只见菲木左半个身子竟慢慢的黑将起来,右半个身子却亮晶晶的发白,两相照应,益发诡异无比。此时,菲木右左手向后一背,同时右臂前伸,向着数米外一株大树推去,同时口中发气吐声,只见那树似是晃了一晃,摇下几片落叶来,也不见有什么稀奇。” “此时菲木慢慢的收了功,复又回了原样,然后转过身来,向着清木招招手道,来吧。清木慢慢走过来,望着前面的那株树道,二哥,你要我看什么?菲木道,你去看看那株树如何了?清木依言飞身近树,看了几眼,只见那树除了自身上飘些雾气出来,与往昔并无不同。当下转过身来,疑惑的看了看菲木。” “菲木见了,便道,你仔细的看。清木听了,当下蹲下身子在树根下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看了约摸半炷香功夫,方才立起身来,那时清木若能看得见自己煞白的脸色,定然自己也会骇极。清木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方才哑着音道,二哥,你这门功夫当真邪门,是不是这树势将化为气息,就如这空中的风不知吹向何方?” “菲木面上毫无喜色,神情黯淡的道,是啊,兄弟,我也不想的,这门功夫实是歹毒之极,只要中了,绝无生还之理。清木道,这门功夫与女娲娘娘意旨只怕有违吧?菲木面色惨淡的道,兄弟,我也不想这样的,真的,我也不想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修炼之人,一旦……一旦……我来问你,若是你突的创了一门神功,发现它竟有奇效,你会如何?练下去?还是废了,另觅它途?” 三 “清木半饷没有说话,后来慢慢的道,只怕我也无法自已。不过……不过……只要控制得当,也未必是坏事。菲木双目放光,急切地道,兄弟,你也是这般想的,好,好,好,好极了。说着竟然跳了起来。菲木又道,你也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若是当真遇到邪恶之徒,做有违天理之事,用将出来也不算有违女娲娘娘意旨。” “清木问道,二哥,你那功夫唤作什么名字?菲木愣了愣道,说真的,兄弟,我这功夫尚不曾有名字,你便给起个名字吧?清木点了点头道,你用功之时,半个身子发黑,半个身子发白,显然是强运功力使自身阴阳不调,然后借以伤敌,我看便不如叫做‘阴阳手’吧。菲木听了,口中念着‘阴阳手’,‘阴阳手’,同时面露喜色道,好,好,好名字,就叫‘阴阳手’,就叫‘阴阳手’。” “此时清木悠然道,二哥,你让我为你做一件事,不知这一件是什么?而今可以说了吧。菲木道,兄弟,这功夫你就不想试一试破得破不得么?清木叹道,二哥,你这功夫可以说是阴阳术中霸道之极的一种,万物阴阳调和方以成形,合我道家阴阳之学,小弟只学了阴阳相相生以养生之术,这等修为,小弟绝不曾涉及,就是想破它,只怕也非十年二十年之功,或许这一生也绝无可能。没奈何,我没的选择,只好为你做一件事了。这一次你放心,我绝非有意相欺,实是无能破这‘阴阳手’,我为你做事,你也绝不要心中不安。” “菲木叹道,好兄弟,也许是为兄想多了。其实,为兄也不是想要你做别的,这十五年来,我曾暗中多次下山,察看天下,而今天下……不提也罢。我有心请兄弟助为兄一臂之力,让普天之下有一个好秩序,人走人道,牲走牲道,你看可好?” “清木道,就这一件事么?菲木道,就此一件,你还嫌不够么?清木叹道,二哥就是二哥,凡事总是让你挑不出毛病,这一件事所含的又岂止是千万件?菲木道,莫非兄弟你不愿做?清木道,哪里的话,休说这一件,你就是再让我做十件百件我也愿意做。” “菲木听了,大喜之极,泣道,兄弟,其实为兄也不想为难于你,这等扫平天下之事,绝非一昔之功,若非迫不得已,为兄也绝不为难于你,只是而今我实是需要人手,你若不帮我天下便无人帮矣。清木见菲木喜极泪下,也是大为感动,发誓定要助一助这位二哥完成大业。” “清木道,二哥,你这‘阴阳手’,厉害是厉害,若当真对敌之时先要费一翻精神,总不甚好,须得再加精修。菲木擦了擦眼泪道,不瞒兄弟,为兄此术也是最近方才有成,若再假以时日,定能让它随心所欲。” “有了此次交心之举,自此清木道人便死心塌地的跟随着菲木征服天下。可是不曾想到的是,待他们下山之后却遇到了一件惊心动魄之事,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 众道友听元始天尊娓娓道来,心神俱皆融于其足,当听到元始天尊竟言更有不可思议之事发生,一个个不由得屏息静气,唯恐少听了一个字。 “菲木道人以‘佛’为自己立足之本,迅即创立佛家,自号‘菲玉佛’,广招天下信徒,一时之间声势浩大,所到之处无不归服。这一日到了一个地方,竟见此处另有‘佛’家,且声势已然不小,所奉之主号称‘阿弥陀佛’……” 听到“阿弥陀佛”这四个字,不由得东侧众道友哗然一片,一个个齐向西侧座台看去,却见西方自释迦牟尼以下竟是如泥雕木塑,哑然无声,这一来更令东侧众道友奇怪莫名,心中皆道,元始天尊既然言此为万余年不宣之秘,缘何佛门之中竟似一个个已然晓得一般? 元始天尊道:“这可是菲木与清木万万料想不到的,尤其是菲木,想不到天下竟有与自己心意相一之人,且此人自号‘阿弥陀佛’……” “菲木自然生气非凡,誓言定要除了此号称为阿弥陀佛之人。清木却劝他打听得清楚再行动作不迟。菲木听劝,便与清木一道,私访此佛门,一访之下,令这两个又是吃惊不小,他们所见到的阿弥陀佛竟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之人,此人竟是芳木。” “师兄弟三个意外相见,自然是惊喜不已。此时的阿弥陀佛已然有了家小,当下呼出相见,菲木与清木见了,更是唏嘘不已。后来菲木便与芳木切磋这‘佛’之意。芳木道,人自母体而出莫不蜷曲弓身,此时最弱,待得成年,挺身于天地之间,力拔山兮气盖势,此时气血刚勇,最易做出一些刚愎之事……言至此处,菲木与清木大感意外,想不到一师之徒竟是这般邪门,分手十数载,所想之事,依然如此相似。” “那芳木又道,就因为此,若此时能稍加收敛,则万事谐和,只是人当此时,又岂能收得住手,故我立此一门,便是要劝诫世人,人固在血刚勇猛之时,亦要弓身而后行……听到此处菲木哈哈大笑曰,错矣,错矣,大丈夫携刀直立于天地之间当横行天下,何须弓身?此方真‘佛’也。” “芳木听了,不由得动容。两个话不投机,便争论起来,直争得面红耳赤。清木夹在两个之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 “既知此‘佛’门为芳木所立,菲木便即打消除之之心。天下之大,又何忙于手足相残呢?也因为此,清木方又助菲木继续扫平天下。” 第279章 “争战数年间,清木收得一弟子,名唤宝儿,跟随左右。一生之中,无论起伏,都是相伴左右,一步不离,得此佳徒,实是清木一生之幸。只是宝儿忠厚有加,却灵蕴不足,不足以传衣钵。后偶于他处遇一童子,童子机敏善辨,而此时,清木身处逆境,大有朝不保夕之势,便把《滋德润道谱》相授,童子不知清木之讳,清木亦不知童子之名。两个不曾处得完整一日,可此童子却悟透《滋德润道谱》,另书《道德经》,光大女娲娘娘之宏愿于天下,实是苍生之幸……” 四 元始天尊言至此处,座下静寂之极,至此诸道友已知,这清木道人便是此元始天尊了,而他口中的宝儿定是灵宝道君无疑,那不知名的童子,不是当今太上老君又是谁? 元始天尊缓缓的道:“入我道门者颇众,但得我传者唯李耳也。而今想来实是匪夷所思,当初于难时偶赠一书却成就我道家今日之势,世事当真难料矣。” 黑衣人嘿然笑道:“你道家能得今日之势,你难道不要谢谢一个人么?” 黑衣人此语一出,一座皆惊。 元始天尊面色微变,惊道:“谢谢一个人,谢哪一个?” 黑衣人怪笑一声:“呵……,若非此人,你道家岂有立足之地?” 元始天尊惊道:“那是什么人?我怎么不知?” 黑衣冷哼一声道:“成了业果,倒忘了恩人,你这道家老祖当真做的好啊!” 元始天尊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什么成了业果,倒忘了恩人?” 元始天尊修为甚高,道家之众向不曾见其发怒,今日一见,暗暗纳罕。 黑衣人道:“什么业果?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当年,若不是你请人于菲玉佛面前为你说话,菲玉佛又焉能允你收得道众?又焉有道徒与佛徒相安无事之局?若不是这个人,菲玉佛如何容得你道众坐大?你说这个人你该当不该当谢一谢?” 元始天尊吁了一口气道:“当年,清木随师兄菲木打天下,眼见师兄业果渐大,而自己却孤身一个,心中不由得有愧啊。女娲娘娘传下道法,可倒好,师兄弟四个,老大、老二两个令立门派,且业果渐大,那个老四雅木至今不见其踪,只有老三坚守年年意旨,谨修道法,可终年随菲木征战,身边无有一人。” “许多时候,每逢夜晚,尤其是月圆之夜,清寒的月光洒下之时,心中只觉得苦啊,后来他就想啊,能不能和师兄菲木说一声,自己也收些道众,也算是圆了娘娘心愿。可是又一想,明明是在人家佛门之中,要收道众立足,又岂能随得自己心愿?故此也就消得此念,也只借酒浇愁,长吁短叹而已。” “直到有一天,师兄菲木不知怎的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并问清木愿不愿意自立个门户,也收些道徒来。清木听了自然大喜,当真是对这个师兄感恩戴德啊。” 元始天尊说到“感恩戴德”这四个字时语气重重,竟似颇有怨气。 黑衣人喝道:“若非你请人于菲玉佛之前为你言语,菲玉佛又岂能容得自家窝里凭空多出些道众出来?” 元始天尊牙关紧要,双目圆睁,怒道:“没有,这等事绝计没有。” 黑衣人冷笑道:“当真没有。” 元始天尊道:“果然没有,以清木当时与菲玉佛的情份,绝没有第二个能及得上,又何须请他人言语?” 元始天尊这一句,说的实在是厉害之极,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的果真是有理之至,不过,你也太高看了自己,你当真以为清木在菲玉佛的面前地位是最高的么?” 元始天尊面色颇为难看:“以你所见,还有哪一个及得上清……清……” 元始天尊话不曾完,却吞吞吐吐起来,同时竟慢慢站起身来:“你……你……你莫非是说……莫非是说……?她……她……她当年当真在你面前……?” 黑衣人冷笑道:“不是她,你以为还有谁?当初若不是你请她在菲玉佛面前为你美言,你当真以为菲玉佛便有这般好心不成?” 元始天尊面色泛白,颓然坐下,口中喃喃道:“竟有这等事,竟有这等事……我的心思,她又如何知道?她又如何知道?” 黑衣人道:“自己做的事,倒推的干净。” 元始天尊缓了缓神,想了想道:“这种事,她不在,你我两个是说不清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清木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绝不会为了此等事请一个女人出面为自己说话。” 众道友心中早已猜测他两个口中所言必为一个女人,而今自元始天尊口中道出,果不其然,不过,众道友又不由得浮想联翩:这女人究竟是哪一个? 黑衣人冷然道:“你这般话谁信来?你若心中无鬼,既提芳菲清雅,又何故不提她?” 元始天尊道:“问的好。就要你这句话,她的事,须得你来说,你既来了,又何必我来说?我是她什么人,你又是她什么人?” 黑衣人听了,不禁默然。 元始天尊又道:“她的事,你若要我来说,我敢不遵命?不过,说与不说,由谁来说,而今你已清醒如初,这种事,好像由不得我作主。” 黑衣人,默然良久道:“你今日摆这个道佛两家……不……三家大会……,不就是想把当年之事宣之于众么?又何必……又何必……惺惺作态?” 元始天尊悠然道:“其实,她曾于你面前提及此事,清木实是一概莫知,清木也绝不曾于她面前提过只言片语,至于她是如何得知我的心思,你也只有去问她了。在我心中,我一直以为在这个事上是一种交换,绝不曾想到后面竟另有其它因由。” 黑衣人道:“交换,什么交换?” 元始天尊道:“什么交换,这种事,你倒来问我了。” 黑衣人道:“我不明白你口中的交换是什么。” 元始天尊道:“好啊,我来问你,当年你既允得清木收授道徒,此后约莫八日左右,你向清木提及一件事情可还记得,为此清木曾与你大吵一场?” 黑衣人思索良久:“你是说这件事,如今想来,果然有交换的意思。” 元始天尊道:“这么些年来,你既不曾明白有这交换的意蕴在内,清木又缘何知道背后曾有人替他言语?” 黑衣人苦涩的道:“这么说……这么说……在这件事上我是冤枉你了……” 元始天尊道:“岂止是冤枉的问题?此后数年,我一直遭你追杀,莫非岂因也是为了此事么?” 五 黑衣人仰脸望天,默然不语。 元始天尊黯然道:“这么些年我苦苦思索,总以为你四处追杀于我是缘于兔死狗烹之理,天地既然一统,你又何必于身边埋着这么大的一个祸患?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黑衣人道:“以清木的聪明是应该想到在这件事上是绝不可以以‘交换’二字来……来……” 元始天尊道:“你缘何能让清木不多想呢?你自己想一想,几日之前你允得清木可以广收道众,几日之后你便让清木助你除却阿弥陀佛这一门派,同是师兄弟,这又缘何下得了手?是以,你先允得清木广收道众,让此事成了既成事实,如此清木便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此后你便提出同去灭了阿弥陀佛这一脉。曾天下道友俱在此,你自己来说一说,这不是交换又是什么呢?承蒙你看得起,以为清木聪明无比,也许就是因为你所说的这个聪明,才让清木以为此两事实是交换,而绝不会想到这其中另有他因,也许就因为此,待你把阿弥陀佛逼入西方欲海之内另建了极乐世界之后,醋意大发,便对清木痛下杀手,方有此后种种之事,以至于你不只失了这花花世界,且三魂七魄分散万余年……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因为你的这个醋劲不成?” 黑衣人叹息了一声。 元始天尊道:“你口口声声为了她,你不许他与人说一句话,你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凡是与她说过话的男人皆被你杀戮殆尽,可到头来又如何呢?” 黑衣人怒道:“此话休要再提。” 元始天尊道:“为什么不要提?你怕了?还是心中有愧?你适才不是还责问于我为何不敢提她么?” 说至此时,元始天尊慢慢立起身形,缓缓绕过身前案几,踱入场中,立定了,语音虽是平缓,可在场道众莫不听出他强压了胸中怒火,那字简直就是一字一字的自口中迸出。 “万余年了……万余年了……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到了哪里?净地呢?你的那个高徒净地呢?你不是指望着他胜过释迦牟尼的么?净天呢?净天呢?你手下高徒众多,他们为何不是死在你的敌手手中,而是死在你自己的手中?他们随着四处征伐,他们有何错?你倒给我说说,他们究竟错在何处?” “怎么你不敢说了?你怕了?这万余年,我知道你魂魄不全,散作各处。我知道你胸中怒气难平,可是你也得想一想,当今世上有谁遭过你这等罪?没有,绝没有,你是唯一的一个。为什么?因为你是菲玉佛,就因为你是菲玉佛,他们才没让你魂飞魄散……” 元始天尊愈说愈是激昂:“所有的人都在等,他们都在等,等什么?就等这一天,就等这一天,看你复原之后,如何来算这笔账。” “不过”,元始天尊摇了摇头:“你算的起吗?这个大会推迟了三十六日就是要你思一思你往昔的作为,这三十六日你都想了些什么? 第280章 哈哈哈……哈哈哈……这三十六日啊,你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元始天尊此时仰天狂笑,状若疯癫,众道众见了,心中皆都毛骨悚然,他们想不到他们自己会在今儿个见到祖师的这种状态。 那黑衣人,头微低,松散的头发垂于额前,虽看不见,可众道友却可感受到那后面的令人窒息的寒气一点一点消退。 笑毕,元始天尊喘了口气道:“我再来问你,邬家六兄弟当年除翻天草何错之有?你倒是说啊?” 众道友一听,无不悚然惊心:“哎呀,原来这翻天草此前早已有的了,为何不见记于经文之中呵?这邬家兄弟又是什么人了,竟有能耐除翻天草,想来定也是厉害之极的人物。”此时众道友愈听愈惊心,也愈听愈兴奋。 元始天尊冷冷的道:“你不敢说了,若不是你错把功臣当罪臣,又何至于邬家兄弟以向天歌来对付你,你又何能失得了天庭?!”说到后来,元始天尊话声突的陡起,立时把诸道友又吓了一跳。 “呵呵,向天歌,向天歌,那是普天之下最为厉害的歌。这歌是我作的,是我作的!菲玉佛,你为了你心中那难解的情结,意欲置我于死地,那时,我是一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急急如丧家之犬,就因为你的阴阳手,就是那后来我曾住你一臂之力方才修成炉火纯青的阴阳手,竟用来对付你的弟兄,呵呵,好一个执掌天庭的菲玉佛,你做了些什么?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二哥,你又是怎样来对付你的弟兄的!你那叫什么啊,那叫偷袭啊,就是小人也不屑做的啊!” 说着说着,众道友一个个心中凉气顿生,看着元始天尊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可见当年他受到了何等的罪责。 “幸好我福泽不浅,不当辱于汝之手,我拖着半条命东躲西藏,危急之时得遇李耳,若非他以牛粪覆于吾身,又怎能摆脱你的追杀?” “菲玉佛,我受的罪够了吧,我受的屈辱够了吧?你以为你这万余年受尽磨难,必快意恩仇方不虚此生,可恰恰是你,是你这个执掌天庭大权的菲玉佛造就了今日之局。” 元始天尊略略又缓了口气,回至案几之后坐将下来,声音压低下来,虽则低了,可在场诸道众无不听得一清二楚:“我拜你阴阳手之赐,令我体阴阳不调。我一生好些奇花异草,逃命之时依然不忘我最爱之物,其一便是草还丹,我能于今日参与盛会,镇元大仙功不可没,我无以为赠,便送此物于他,草还丹本乃一草耳,得大仙调理得今日之巨树,方有今日之人参果……” “其二乃蟠桃,后来送于当今王母娘娘作为寿诞之礼……” “此二者皆吾钟爱之物。另有两物,一属阴,一属阳,有阴阳调和之功效,令我苟延残喘,后得李耳及镇元大仙所助,吾方复能得见天日。此二物之一便为翻天草……” 元始天尊这“翻天草”三个字甫一出口,场下立时惊呼声一片。 六 也实是难怪,这翻天草之厉害,普天之下皆已领教过了,实是普天之下最为厉害的怪草,佛家无法克之,若无李耳以八卦之力除之,当今天下只怕已尽为其所毁。 元始天尊听得众人惊呼声起,长叹了口气,待众人惊呼稍定,方道:“事养此草之时,此草骄小可爱,其叶翠翠,其果艳艳,味美,又有滋阴之效,且可助我功力,吾实珍爱之有加。于阴暗洞中伴我,方使我不至于寂寥困苦。吾方作得向天歌,后师兄芳木无意之中追查至此地,吾恰出洞喘一口气,方能得遇。” “以师兄芳木之能亦无法令吾体得复,吾心沮丧之极。及至师兄见我镌于洞壁中的向天歌,知或可克阴阳手,便抄录而去。此后,你先挫于邬家兄弟,再挫于西方佛门,这一切的一切皆是你因你而至,你复有何言?” 元始天尊一气道来,或指责菲木之罪,或陈己所受之苦,其中曲折,又夹缠理不清的情结,只听得众道友心情澎湃不已。 那黑衣人此时已然把低头低下,时而已手抚额拭眉,显然心情乱极。 众道友方知此黑衣人当年实在厉害之极的人物,不只创得一方佛门,且扫平天下,执掌天庭之位,这些权且不说,当年能与当今的元始天尊一同拜女娲娘娘为师,单这一份业果,又岂能不令人拭目相看。尤其是他那自创的什么阴阳手绝技,听了实是骇人听闻。 元始天尊见黑衣人如此,情知其心已有所动。当下又道:“当年吾所居避祸之地,实是一极阴所在,此翻天草性喜阴,故而一发不可收,便吸得阴气,蓬勃而生,钻山破壁,纵是天下利器,也难与之相匹,一夜之间便可高耸入云端。吾也深为之所害,不得已以功法自保,后镇元大仙及李耳方令我脱困,此中坎坷,实莫能以言语道也。” 元始天尊正言语间,突见黑衣人缓缓而立,径向自己走来,当下双眉微蹙,思量他究竟意欲何为。 此时众道友见黑衣人如此,也俱都屏息凝气,注意他一的举一动,防他突然施袭。 那黑衣人慢慢走至元始天尊数丈之外,立稳了,静静的呆立片刻,突的向着元始天尊深深弯了弯腰。元始天尊见了,忙的站起身来。黑衣人此一鞠之后,方道:“三弟,此前为兄多有对你不住之处。为兄不敢请你谅解,只是事已至此,为兄也是莫可奈何,悔之晚矣。” 元始天尊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那黑衣人道:“理当如此,你我恩怨绵延万余年,你受罪不轻,我也深受其害,我们两厢就此把往昔之事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元始天尊又叹了一口气:“一笔勾销?好……好……好啊。” 那黑衣人又深鞠一躬。 元始天尊道:“你这又是为何?” 黑衣人道:“此次谢你能令我魂魄复归一体。” 元始天尊摇了摇头道:“这次你可谢错了。” 黑衣人讶然道:“错了?不是你,又是谁?” 元始天尊道:“你能复出全赖邬家七兄妹之力。” 黑衣人道:“邬家七兄妹?” 元始天尊道:“不错,邬家七兄妹。” 黑衣人道:“我既与邬家兄妹有如此深怨恨,他们为何助我?” 元始天尊道:“这个事,你可就得亲问邬家兄弟了。” 黑衣人道:“邬家兄妹而今在何处,还望指点一二。” 元始天尊道:“邬家兄妹是否全在于此我倒不得而知,不过我却知道而今邬家兄妹之中已有人在此了。”说至此处,元始天尊突的提高了声音。 黑衣人急环转四周道:“邬家兄妹,哪一个,哪一个?” 众道友听闻也是心中大震,想不到元始天尊竟言此场中竟有邬家兄妹,不由得抬起头来,四处观望。 黑衣人环视四周,不见有人相应,不由得向元始天尊道:“三弟,告诉为兄,究竟哪一个是?” 元始天尊向着西侧的释迦牟尼一指道:“你只问那个释迦牟尼便了。”言毕,立又压低了声间道:“他便是邬家兄弟之一。” 黑衣人听罢,身形一晃,也是低低的道:“我明白了,多谢兄弟。” 当下,黑衣人转过身形,径至西侧,离释迦牟尼数丈之遥立定了身子,向着释迦牟尼也是深深一躬。 众道友见了,不由得心中剧震。想这释迦牟尼乃阿弥陀佛的徒孙,而阿弥陀佛就是当初的芳木道人,如此算来,释迦牟尼实是一介晚辈,为何这菲木竟向着一个晚辈弯腰? 正在不解之际,只听得那黑衣人道:“敢问,尊驾乃邬家兄弟之几?” 那释迦牟尼听了,笑道:“你这厮当真大胆,我乃当今佛祖释迦牟尼,此处何来邬家兄弟?” 黑衣人听了,也不以为意,当下大声道:“烦请佛祖他日若是见了邬家兄弟,便请传个话,就说我菲木谢谢他们了。菲玉佛当年多有对不住之处,还请见谅,此后各自修炼,共襄清平世界。” 至此,这黑衣人方自认为菲木道人以及当年的菲玉佛。 释迦牟尼道:“呵呵,既是见了佛祖,你又自称为菲玉佛,为何不下拜?” 黑衣人笑道:“彼菲玉佛今已不复存,吾乃菲木道人耳。”说罢大笑,言谈竟甚是轻松。 言罢,转身,不再理会那释迦牟尼。复向元始天尊道:“兄弟,烦请你告诉为兄,她在哪里?” 元始天尊不由得浊泪滚滚,仰天大叫:“娘娘,我的二师兄又回来了,我的二师兄又回来了。” 众道友见元始天尊有些失态,皆都动容。 菲木道人却笑道:“三师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可爱。你的徒子徒孙徒孙孙的都在这儿,莫在作儿女态,倒让这些小辈们看得轻了。你快告诉我(奇*书*网^.^整*理*提*供),你师嫂的下落。” 元始天尊拭了拭泪道:“这等事你还来问我,药师佛他们不曾告诉你么?” 七 菲木道:“他们的话我不信,我要听你说说。” 此语一出,不只药师佛父子三个,凡是在声场的莫不心头大震,齐都举头向药师佛父子三个看去。同时心中暗自揣磨:这菲木道人果真不同一般,说话一点儿也不顾忌,你这叫你的徒子徒孙可如何做人? 凡是今日能到场的,又岂是等闲之辈,这菲木道人可是话中有话啊,哪个听不出来,一时间只让药师佛父子三个大为羞愧。 元始天尊道:“她在地府的奈何桥,专司给过往奈何桥的鬼魂幽灵一些汤水,人皆唤她……唤她……”元始天尊竟是说不出口。 第281章 菲木急道:“唤她什么?” 元始天尊道:“唤她……唤她……唤她孟婆子。” 菲木口中喃喃的道:“孟婆子?孟婆子?为什么叫她孟婆子?难道她当真已成了一个老太婆模样不成?” 元始天尊“孟婆子”这一语一出口,全场不由得哗然,场下当时就乱开了锅,东侧众道友一个个相互喳喳起来。 这也难怪他们,地府的孟婆子于他们心中实是不入流的角色,若是孟婆子于他们面前那是曲膝躬身的角儿,谁又能想到她竟然是一代王母,却甘心做一些侍弄汤水的事,实是太不可思议。 孟潇婕在奈何桥的事,菲木已自药师佛处得知,只是这孟婆子称呼,药师佛纵是有一万个胆,也是不敢于菲木面前提及的。想当年菲木身为玉帝之时他那暴唳脾气药师佛可是领教过的,是以专拣好听的说。他也怕一但说出孟婆子这三个字来,当即受难的便是他了。 菲木道:“好兄弟,也只有你给我说这些话。你好自保重,我这就去找她。”说罢,更不多言,转身就欲离去。 突听得元始天尊道:“师兄,且慢。” 菲木硬生生停住了脚步,饶是如此,已然飘出十余丈外。 菲木转过身来疑道:“师弟,这是为何?” 元始天尊道:“师嫂于你过于失望,性情已是大变。他恨你当年对她用情太专,以至疑心病重,生出后来种种巨变,是以她于奈何桥上以迷魂汤喂养过往鬼魂,迷其心魄,忘却前世今生,然后把他们身上情丝全部剥离,免得他们一个个再如你一般。她若给你迷魂汤,你万不可喝,否则诸事皆忘,切记,切记。” 菲木听了,立时就愣住了:“迷魂汤……迷魂汤……情丝……情丝……” 不只菲木,场中诸道友也是倍感新鲜,孟婆子的迷魂汤他们无不知晓,这剥情丝的事他们倒多不晓得,就是其中知道的几个也只是知道孟婆子好剥情丝,也还以为专为修补架于那河上的奈何桥,从不作他想,而今自元始天尊口中道出,心中莫不剧震:好一个女子,看来她当年为情所伤实是伤透了心,竟想让天下人莫再有情,这一招儿,她又怎生想得出来的?只是情这东西却由心生,你剥了去,它还自生,这法究竟有多大用处?…… 这一次菲木慢慢的走将出去,口中念念有词:“……情丝……情丝……情……”元始天尊远远的又扔过来一句话:“师兄,地府已为邬家兄弟所控,你一切可要小心……”也不知他听到没听到。不过,他后面一个一身白衣者悄悄跟了过去,他定然没有看见,众道友看时,那白衣者,不是南海观音又是谁? 元始天尊这一句没惊着菲木道人,可却惊着了场中道友:“什么,地府已为邬家兄弟所控?这邬家兄弟究竟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当年……当年……他们与菲木以及天庭又有怎样的纠葛?既是地府已为邬家兄弟所控,此前为何未听得天庭透露得半点消息?还有,适才元始天尊究竟小声向那菲木说了些什么,以至后来菲木道人竟要那释迦牟尼代为传言要谢一谢那邬家兄妹……一时间,场中道友迷团一个接一个的涌上心头。 不过有一点他们知道,不用急,所有的这一切元始天尊都将会告诉他们,至此他们方才真正明白元始天尊的这个以弥罗宫名义召集的大会是怎样的一个大会。 元始天尊眼看着菲木黯然离去,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才慢慢坐下。 元始天尊坐稳了,环视了一下四周,众道友见元始天尊如此,知他有话要讲,整个道场又静寂下来。 元始天尊突的大声道:“初九!” 张初九应声而起。 众道友心中又是一惊,在如此场地,当今玉帝竟如此为人称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虽则此时张初九身着一身道装,与他们身份相同,不过,纵然是自道家内部来说,张初九的地位也是罕有人能与之比肩,而此时,元始天尊竟是毫不顾忌,随口便呼其名,一些儿也不避讳。 元始天尊道:“你把当年的其它种种事端,都诉于诸位道友吧。” 张初九毫不犹疑地道:“是,谨遵师祖法旨。” 张初九当下便把昔年如何拜李耳为师,后来如何又得天庭菲玉佛的重用,以及菲玉佛与西方佛门如何交恶,再夹杂着邬家兄妹的恩恩怨怨在里面,一气道来,毫不隐瞒。 张初九这一翻话直把诸位道友听得目瞪口呆,一个个面面相觑。自女娲娘娘与诸位远古大神相继弃世之后竟有如此多的事情发生,且这些事情竟然如此完好的隐瞒了万余年,当真是不可思议。 再看西侧佛门,一个个安然稳坐,一个个如木偶,如泥塑,只把个东侧的众道友又是惊得五体投体:这西方佛门的诸位佛爷果真厉害之极,他们的定力竟是如此高深,一个个就如个聋子一般,听到了也当是没听到,佩服啊佩服,我道家诸位道友缺少的可就是这份定力了,看来和人家的修为一比,可差得远了。 张初九诉诸完毕,然后向元始天尊道:“遵祖师法旨,初九已把当年事细说完毕。” 元始天尊道:“也难为你了,初九,你坐吧。” 张初九道:“是。”然后坐下。 这一气下来,也委实把张初九累了个够呛。 八 想张初九自入主天庭坐了玉帝之位,一向养尊处优,天庭之上一向也无甚大事,他手下精兵强将也是甚多,事情多不用他操心,故而向来何曾说过这么多话,在这个场合之下,元始天尊法旨既下,他不说也得说,中途多次想停下来喝杯水儿,可此次之会,水也不曾准备得一杯,水果也是一个也没有,有苦只能往肚里咽了。 元始天尊道:“药师佛,当年许多事情,你也多有亲涉,你看初九所言,可有出入否?” 药师佛见元始天尊问话,不敢托大,忙的站起身来道:“不敢,玉帝之言句句是实。”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道:“菲玉佛不在此地,东方佛门自以你为大,你可还有何要补充之言?” 药师佛道:“玉帝已把昔年之事言语得透彻,傲风再无话可说。” 诸道友见药师佛甚是谦恭,不由暗自点头,心下皆道,若是按着当初芳菲清雅四个来算,这药师佛是个孙子辈的人物,原当如此。 元始天尊道:“你既无事,不过,我倒有一事相求。” 药师佛听了,惊道:“天尊有话尽管说在当面,何言相求,折杀傲风了。” 元始天尊道:“药师佛,你也不需如此客套,你好歹也算是主事东方净琉璃世界的一方主宰。你且把齐天大圣孙悟空到你东方的事儿言语言语如何?” 药师佛一听,原来是为了这等事,当下心情便是一宽道:“遵天尊法旨。” 当下曲傲风便把当年悟空入东方净琉璃世界之事细说一翻。 诸道友听了,不由得哎声连连,天庭皆传那个泼皮猴子已然丧身欲海之内,传得似模似样,原来人家竟是至东方一游去了。同时,于邬家名弟又是多了一层了解。 药师佛诉说完毕,然后道:“天尊,此后我便来此地,此后之事究竟如何,我也是不知,让犬子来说一说你看如何?” 元始天尊道:“甚好。” 当下元始天尊便让身边的曲迎日把后事再叙一叙。 曲迎日也不客套,直把此后邬家兄弟如何造反,以及他弟兄两个被赌棍邬月与魔刀邬天装入凤凰蛋之事也都到来。待讲到悟空破了凤凰蛋,不仅自救且还救了曲家二兄弟之事时,东侧众道友不由得赞叹之声四起,都道这猴子实是非同寻常。 可是到了后来,听说那猴子因吸尽凤凰蛋内邪恶之气,在救出曲家兄弟后,发狂而身冒金光,最后化作金光大叫一声自此不见时,众道友一个个嘘声一片,其中也实不乏落泪者。想那猴子虽是顽劣了一些,可是于人的好处也甚多,且自西方取经之后,便收敛了甚多,多与人为友,实是已与天下道友交情非凡,是以多有流泪者,也是不足为奇。 元始天尊道:“如此说来,这东方净琉璃世界也已为邬家兄弟所控,你父子几个看来也是无处落脚了。” 元始天尊这一句话甫出,立时便羞得曲家父子三个面若朝霞。 元始天尊道:“邬家兄弟修为高深之极,当今之世只怕已是无人是他们的对手,就是昔年西方佛门的六大高人齐唱向天歌也难以奏效,你父子也无须为此耿耿于怀。” 元始天尊本意是要为这父子三个解围,可是曲家父子三个听了更是尤如针扎一般。这父子三个的心情实是元始天尊等一时所想像不到的。那邬家兄弟于他们手下万余年,也算是个听受呵使的角色,而今他们翻了个,连个回家的窝儿都没有,元始天尊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解困话儿一时之间又何能消得了他们心中的怨气? 元始天尊道:“邬家兄弟所习者,乃我道家之法也……” 诸道友当时就是一愣:“什么,道家之法?” 元始天尊见诸道众面上神色,知他们有些不信,当下又道:“他兄妹七个,并不曾真正经师。” 元始天尊略顿了下:“那时……那时……师兄……菲木……菲木师兄极力推扬他的发自家家的佛法,而我……其实亦不甘落后,女娲娘娘传了我们师兄弟四个,四师弟雅木不知所踪,大师兄也是推扬佛法,如此,道家之法光扬光大非我莫属。此情之下,压力实是大极,无奈之下,便广扬道家之法,凡有人处,我便向其授以大道,也只皮毛耳……至于……至于师徒之份,也就不再顾及,是以道家之法传之不可谓不广,不过却少有精者,而我名下的徒弟则少之又少……”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因为我所传者乃道家之基本修行法,虽是皮毛,却粗具骨架,聪颖者大可自行修练,其成就当不在任何人之下,我道家之法包罗万象,无论向哪一个方向,都可能出人头地,修得绝世之功,是以邬家兄弟,实是于我道家之法另辟他径,且不曾脱离我道家之法也,故而实是我道家之人……” “……也正因为此,不才今日方请天下道佛两家高人于此,细解当年之情,以望化解一场劫难,同时,也给邬家兄弟一个名份,成就他们的一份业果,西方佛门掌教,你以为如何?” 第282章 至此,元始天尊方把话推到那释迦牟尼身上。 那释迦牟尼闻言,双目一翻,看了看元始天尊道:“你都说邬家兄弟为你道家之人了,你还要说些什么?” “不过……”释迦牟尼话锋一转道:“就算如此,也还要看邬家兄弟认是不认了,就是认了,不知天尊意欲给他们一个什么名份?” 元始天尊看着释迦牟尼道:“只要消得他们兄妹心中戾气,就是把我这位子奉上,老道也是心甘。” 此语一出,场中道友皆是大惊,就是那释迦牟尼身子也是为之一震。 释迦牟尼道:“天尊之言可是当真?” 元始天尊道:“自然当真。” 释迦牟尼道:“天尊可曾思虑得真切,不再后悔?” 元始天尊道:“自然真切,不再后悔。” 九 释迦牟尼双眼乱转,满面狐疑之色,双手于胸前不断摩挲,哪里还像是个西方掌教? 大凡见过释迦牟尼的,此时早已看出此中窍门,再想一想翻天草之事,知道这释迦牟尼有些问题,不过也只是于心中猜疑不已,那些修为尚浅一些的,早就炸了锅,嚷嚷开了:“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那释迦牟尼见东侧众道友已然乱了,心中一凛,立时有了计较,当下哈哈笑道:“天尊之意,自是好意,不过邬家兄弟也不是白痴,天尊之道法得自女娲娘娘,普天下道法又传自天尊,那邬家兄妹有何能哉,敢觊觎汝位?就算天尊当真愿意,这天下道友也还不愿意;就是天下道友愿意,邬家兄妹也定不会愿意。” 元始天尊笑道:“我道家之法首讲的是一个‘德’字,次讲一个‘能’字,这邬家兄妹若‘德、能’兼而有之,我让出此位那又何妨?” 那释迦牟尼口中道:“那个……那个……”最后终于道:“那个……这等事,既是你道家之事,我西方佛门又何须过问,天尊请便。” 元始天尊笑道:“如此甚好,既是来了,总要知会一声,若日后当真有此等变动……” 元始天尊这话便没再说下去却突道:“西方掌教,我还有一事请教。” 那释迦牟尼道:“天尊但请讲过。” 元始天尊道:“数日之前,悉闻掌教闭关修炼,掌教之位暂由南海大士执掌,此后便有翻天草之事。可叹啊,以我道家之力,费尽心血方才除之,若掌教在时,可有良法除之?” 那释迦牟尼听了,大笑到:“佛法无边,自有法除之。” 元始天尊也笑道:“如此甚好,昔年养此草之时,亦曾留得一枚此草之果,以真气封之,普天之下,恐只此一枚耳。” 元始天尊说着自袖中取出一盒子来,道:“此草若是留在世间实是一个祸害,老道也只能封之,而无法除之,既是掌教有此等佛法,还请掌教施法除之,以绝后患如何?” 元始天尊边说边打开盒子,自内取出一件物事来,执在手中,抬臂向着金乌。众道友看时,元始天尊手上一个球儿,内里红艳艳的极为刺目,外围一层黄橙橙的。 元始天尊立起身来,左手指着小球道:“诸位道友且看,此球内里红者即为翻天草之果,外侧这黄的便是天下阴阳气另加真气裹之,普天之下,只怕仅有此一枚而已。” 众道友见了不由得嘘声一片,想不到名扬天下的翻天草的果儿竟是如此一枚红色的小丸儿。 元始天尊手执此果,眼却是四下环顾。 待得众人嘘声渐息,元始天尊方道:“本来此果是两枚,寄存于镇元大仙的五庄观内,已达万余年之久。前些日子,西方灵山之上翻天草闹得不像样子,镇元大仙方才想起此果之事,看时,却仅存此一枚。幸好这两枚果子存放之地不同,此果方不为屑小之辈所乘。亦庆幸李耳以八卦术集诸大神之力力除之,始翻天草无法得以时日成熟。故普天之下,翻天草之果仅此一枚……” 众道友听了,心下狐疑不定,心道这镇元大仙乃地仙之祖,修为非凡,何等样人竟能去了他观中取了一枚,莫非此话有诈不成?不过,这话由元始天尊口中道来,谅来不会有假,既然如此,又是何人有此等修为?莫非……莫非……莫非天尊是要说是这释迦牟尼所为不成?不对呀,这释迦牟尼正值坐关之时,又何来闲暇?再者说了,纵是去偷了来,也不至于去自毁了灵山?这个……这个……哦,对了,定是那个释迦牟尼假借闭关,暗中偷了之后,不会侍弄,一不小心除却了外面阴阳气及封存真气,那果儿便疯长起来…… 元始天尊说几句停一会儿,正要看场上诸人神情。 元始天尊道:“此草恶极,随风而长,不仅吸得天下阴阳气,且亦可破周围之物,大有菲玉佛的阴阳手之功效,无论他是人是神是佛是草是木是石……但凡是阴阳气汇聚之物,莫不为其所破,想当年,我也是一时糊涂,竟留得此果,以至有祸乱西方灵山之事。而今西方掌教言能除此草,甚好,那就请掌教毁了这果子吧。” 元始天尊说着,作势欲把那果子掷向释迦牟尼。 释迦牟尼一见,可有些慌了神,双手于胸前乱摆,同时口中大叫一声:“且慢!天尊且慢!” 元始天尊见了,心中暗暗好笑,当下却故作不解道:“掌教,有何不妥?” 那释迦牟尼道:“天尊,欲除此草,本掌教虽有法除之,却是颇费功夫,天尊若是信得过,待本掌教拿回去之后慢慢除之,你看可好?” 元始天尊心道,给了你,可就露了馅了,这等假货若是到了你手里还不立时便穿帮了,怎生让你知难而退? 正自思索之际,突见南方一人长身而起,径向场中走来,看时,正是旃檀佛。 元始天尊心中一愣,心道此人为何此时便出面,想是我那几句话戳了他的痛处? 原来,天尊适才的有关那果子话有一多半是真的。那果儿其实仅一枚,也非元始天尊所存留,实是当年镇元大仙参与除草之时勉力封存的一枚,当年也只有他有这般能力,毕竟他那时身为赤阳之身。 这一枚果儿封存日久,镇元大仙却不敢让此果现于世,因他深知此草实是威力非凡。但凡怀宝之人皆是这般,总要找个人来共同分享一下这其中的乐趣。这翻天草的果子毕竟普天之下仅此一枚,是以也算是一件宝贝。 镇元大仙辈份甚高,道家之中鲜有人能与之比肩,故绝不示于道家之人,旃檀佛前世为金禅子,乃释迦牟尼座下弟子,与镇元大仙颇有些来往。西行取经之时,大仙便以人参果相奉,足见其情颇深。 十 后来竺旃檀佛来访之时,镇元大仙便于酒后取出此物来示于他看,得意之情自是更不待说。 封存之后,镇元大仙便不曾再去察看那果儿。 直到数日前西方灵山翻天草复现,镇元大仙听了大惊之极,才想起再去看那宝贝,那物哪还有踪影? 至此,镇元大仙确信此物定为旃檀佛所取,可事隔数年,又怎能起口相询? 不得已,镇元大仙急赴弥罗宫把当年之事一五一十的道来,请元始天尊拿个主意。 元始天尊一时也没了主张,不过所幸李耳不久便除了那草,镇元大仙这颗心方才放下。 元始天尊借此机会本就有意要敲打一下那旃檀佛,便让镇元大仙依样复做了一个相似的宝贝儿,一是要试一试那假冒的释迦牟尼,另一则是要敲一敲旃檀佛。 不成想这旃檀佛却不称敲打,偏生此时冒将出来,倒是大出元始天尊意料。当下沉下心来,要看旃檀佛有何说辞。 旃檀佛双手合拾,向着元始天尊俯了俯身子,同时口中呼了声“阿弥陀佛”,然后道:“天尊,你手中宝物,厉害之极,若是佛祖化解之时一个不小心有了些许蔬漏,为那果溢将出来,只怕后患无穷,你看看这天门,你看看在场的诸位道友……” 旃檀佛说着摇了摇头:“阿弥陀佛,那个时候,罪责可就大了……” 众道友听了心中凛然,心道这旃檀佛所言果然不虚,在此等地方实是不宜,天尊今日为何竟会如此草率?当下皆转头看着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见诸道友皆看他,只他们所想,心中暗笑,口中却道:“依旃檀佛所言,这果子实是厉害之极,只怕西方掌教也是无能力除之了?” 旃檀佛笑道:“佛祖佛法无边,自是有法除之。不过我亦有一件宝贝,想请佛祖参详一下,待佛祖参详完我这一件宝贝,再除你这果子,你看如何?” 元始天尊双目笑意盎然:“旃檀佛,你远来是客,好,此事便依你。” 旃檀佛双手合拾谢过,转过身来,向着那释迦牟尼道:“阿弥陀佛,佛祖还记得当年一件事否?” 那释迦牟尼笑道:“旃檀佛,你不讲,我又怎能记得?” 旃檀佛笑道:“倒叫佛祖见笑了。” 说罢,旃檀佛侧一侧身,手一摆,叫道:“八戒,把那宝贝呈上来。” 八戒嚷了一声:“师傅,来了。” 话到八戒也到,早见八戒双手托着一方木匣过来,那木匣有半人高的样子。 旃檀佛伸左手轻轻一拂,早把那物接着放下。旃檀佛道:“八戒,你且退在一旁。” 八戒嚷道:“师傅,我把这匣儿打开。” 旃檀佛道:“八戒,不忙,待会儿有你的事做,不要坏了我的事。” 八戒听了,面上立时不高兴起来,不过依旧依言而行。旃檀佛见了他那模样,也不来理他。 第283章 旃檀佛手指那匣子道:“敢问佛祖,昔年说经会上承蒙佛祖厚爱送了这样一个匣子,可曾记否?” 那释迦牟尼听了笑道:“这个么?嗯……嗯……” 旃檀佛笑道:“佛祖,可还记得你这匣中是何物事?” 那释迦牟尼微微一笑道:“自然记得。” 旃檀佛笑道:“甚好,还请佛祖明示,当年赐贫僧这件物事本意如何?” 那释迦牟尼笑道:“旃檀佛乃明慧之人,此中之意何须我来言语?” 旃檀佛亦笑道:“既是明慧之人,为何送我此等之物?”说着手拂处,那木匣早四分五裂,立时现出一块顽石来,那顽石通体发黑,在旃檀佛一挥之下,那石本自立起,此时倒是横卧? 那释迦牟尼笑道:“旃檀佛,以你之意,此是何意?” 旃檀佛微笑着摇了摇头:“佛祖昔年赐予此石之际曾言,若是我资质愚钝,悟不出此中深意,你便会为予以解,不过须得于道佛两家大会之上。此言,佛祖可还记得否?” 那释迦牟尼吱唔道:“这个……这个……这个么……这个,自然记得。”释迦牟尼口中说着,不过面上甚不自然。 旃檀佛见了,面上愈加笑得春风盈然:“佛祖,你且看,此等道佛两家之会,岂不恰是为予等愚顽分解之时?” 释迦牟尼道:“这个……” 旃檀佛又道:“还请佛祖明示其中之意,请……” 那释迦牟尼道:“旃檀佛,你非得让我说出其中之意不成?” 旃檀佛又逼一语:“旃檀恭听佛祖慧语解,无论何语,旃檀决不放在心上,请……” 那释迦牟尼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诸位且看,此乃一顽石耳,我赐你此物是说你冥顽不灵,心黑如此石,须得好好修炼,方能化顽石为灵石,谁想至今你依是冥顽不化,足见你资质实是愚劣之极。” 那释迦牟尼此语一出,场上诸位道友无不圆睁了双目,双眉紧锁,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翻腾不已。 旃檀佛毫不生气,面上微笑依旧:“谢佛祖慧语为予破解。不过,你当年在说经大会之上赐石之时,还说了一翻话,可还记否?” 那释迦牟尼道:“哦,这个么……你说说看。” 旃檀佛笑道:“这话我若说出来,便没了味道,你身后诸佛当年皆曾在场,佛祖既是不愿说,何不便让你身后各位佛爷说一说,你看如何?” 那释迦牟尼道双目瞪着,面上甚不好看。 旃檀佛哈哈一声大笑:“你是不愿意让他们说,还是他们不能开口说?” 那释迦牟尼面上生怒:“大胆,旃檀佛,你竟敢如此与佛祖说话,实是无礼。你昔年的毛病又犯了不成?” 此语一出,众道友心中凛然,昔年释迦牟尼与金禅子的事他们知道一二,那释迦牟尼旧事重提,显然已动杀机。不过于这释迦牟尼他们总觉得不是味道。心中已有七成判定他为假,可总还希望这释迦牟尼是因为翻天草之事而草草出关,以至言行举止皆有异常。 十一 十一 旃檀佛突的把面一肃道:“阿弥陀佛,禀佛祖,旃檀佛纵是有一百二十个胆,也不敢于佛祖不敬。不过……佛祖当年送我此物,我已然悟透其中关窍。” 那释迦牟尼一愣道:“既是悟透,你且说一说,且让我听一听对不对。” 旃檀佛道:“佛祖可还记得那个孙猴子?” 那释迦牟尼道:“自然记得,日光佛适才不是说他已然……已然俱灭么?那可是你昔年的好弟子啊。” 旃檀佛道:“是啊,实在可惜,实在可惜。我与他有数年师徒之情,师尚在,而弟子已去,为师者心中自是悲伤。不过,旃檀今日要说的是,那猴子源于一灵石之中,灵石既可蕴得一石猴,或可蕴得他物。这些年旃檀察看此物,竟见有隐隐光华,故旃檀断定,此石之内定有如那猴子般灵异之物。” 众道友听了,心中皆觉甚奇。 那释迦牟尼也是甚感意外道:“这个么……” 旃檀佛道:“只是……佛祖你也知道,旃檀佛的修为甚低,难以破得此石,若是有灵物在内,只闷也闷死了,故此请佛祖一展身手,把此石碎了,且让我等看一看,内有何宝物,且让诸位道友一观佛祖神威,如何?” 那释迦牟尼眼珠转了数转,沉吟道:“旃檀佛,你打不开此石?” 旃檀佛摇摇头道:“打不开。” 那释迦牟尼道:“今日我西方佛门来此皆为客身,你何不请主人一试身手?” 旃檀佛道:“旃檀本来也有此等想法,只是一者,此物乃佛祖所赐,请外人破解,外人道我于佛祖不敬;二者,此物既是我佛门之物,且佛祖便在此地,旃檀又岂敢作主?” 那释迦牟尼笑道:“无妨,有我在此,众人皆知是我之意。” 旃檀佛道:“若是主人破解此物之后,若要其中的宝贝,那又如何?” 释迦牟尼笑道:“他若要时,你送了他便是。” 旃檀佛道:“佛祖既有此心,我便试上一试。” 说罢,旃檀佛把脚尖只在黑石下微一用力,那石飞起,旃檀佛伸手接了,双手高擎过顶,径至元始天尊面前,然后慢慢把那石立着放下。 旃檀佛道:“还请天尊为旃檀破解。” 场中之事,元始天尊尽皆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元始天尊看了看旃檀佛,一时也猜不透这旃檀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早已看出此物绝非寻常,其隐隐所含佛光甚是墩厚,实也是他生平少见,此前他也只见过释迦牟尼有此等墩厚之光。不过此光与释迦牟尼一较之下墩厚倒是墩厚,不过实是弱了许多。而此间的释迦牟尼身上虽也是光华毕现,不差于石内光华,不过却绝非佛光,与自己倒有几分相通。一想到这些,元始天尊已然心中有数。也深知邬家兄弟果是修为高深,这万余年可绝不是白修了。 元始天尊低低的道:“敢问旃檀佛,此物果真如你所言,乃昔年的释迦牟尼所赐么?” 元始天尊把“昔年的”这几个字说得颇重。 旃檀佛心下明了,微笑着,摇了摇头。 元始天尊至此已对自己的猜测有了九分把握。 元始天尊站起身形,走至那石边,围着那石转了数转,口中叹气不已:“既知现在,何必当初呢;既知现在,何必当初呢……”说着,以手于石上不断磨挲。 众道友见元始天尊如此,知他要破解此物,当下一个个无不睁大了眼睛,就连那释迦牟尼也是双眼一眨也不眨。 谁知元始天尊转了数转之后离开那石,又回到自己位子之上,诸道友不由得大失所望。也深感甚没颜面。在佛门面前栽这样一个跟头,实令他们心中难过,他们一个个也都有心过去试试,只是元始天尊尚且破解不得|qi|shu|wang|,自己去了,十有八九更要难堪,是以场上一时压抑无声。 旃檀佛道:“天尊?”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道:“旃檀佛,昔年释迦牟尼赐你之物实是奇怪也哉。” 旃檀佛道:“何奇之有?” 元始天尊道:“我以慧眼观之,此石之内竟另有一个颇似释迦牟尼的形体于内,岂不奇怪也哉?” 此语既出,场下无不哗然,心道这可好,当年玩石内迸出了个石猴,只把个天庭搞得乌烟瘴气,而今灵石又蕴充出另一个释迦牟尼出来,天下那还有得过? 旃檀佛听了,心中佩服不已,以他只能也只能猜测此中为释迦牟尼,而元始天尊却道他已看出石内之物具释迦牟尼之形,看来,自己所想果是不错。口中却道:“天尊此语,颇令旃檀费解,佛祖明明便于此处,此石之内又何来佛祖?” 元始天尊笑道:“我也奇怪,你们佛门之内为何偏有如此多麻烦事。不过,要破此石其实并不难。纵是旃檀佛要破此石也不难,旃檀佛的修为普天之下已罕有敌手,纵是西方掌教昔年之功只怕也难敌旃檀佛,只是老道实是有些不明白了,旃檀佛既有此等修为,为何偏要来为难老道。” 元始天尊的话,绝没有一个听不到,这一翻话有石破天惊之效,诸道友一个面露匪夷所思之态,心道元始天尊今儿个是怎么了,这旃檀佛哪个不知,当年因犯错贬下凡尘另行投胎,以至修为尽失,方有了十数年的西行取经,入了正果之后这数百年由他聪颖,又能达到何种程度?且普天之下莫有知道,这旃檀佛是只修经卷的,若说这佛法上,呵呵……天尊今儿个莫非犯糊涂了? 这一翻话,也把旃檀佛吓了一跳,可是吃惊最大的却是那释迦牟尼,这一翻话到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当下仔仔细细的又看了看旃檀佛,这一用心看起来当真给他看出毛窍,方才暗叫惭愧,心道若非这老道出言点明,若是动起手来,定吃他大亏,不过心中实是不明白,为何便会有此等事情。 十二 那释迦牟尼果真为邬家兄弟所化,正是魔刀邬天。魔刀邬天自有其打算,翻天草的厉害,他是晓得的,当今世上他所忌惮的了了,佛门之中也只一个释迦牟尼而已,而巧的是释迦牟尼闭关修行,且又逢翻天草之乱,邬天便疑这释迦牟尼定为翻天草所坏,故而在李耳除了翻天草返回天庭之后便突施重手,以菜刀式竹板功令诸佛元气大伤,再施以辣手,降了他们,最后再以厉害之极的药物令其心智昏昏——这么些年,在东方药草的性子为他摸得通熟,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如此便任邬天驱使。 第284章 魔刀邬天既控了西方灵山诸佛,便有意驱诸佛为自己而战,以此夺得天庭,正在思索如何事半功倍之计,突接天庭弥罗宫之施,心中自是大喜,便有意借此道佛两家大会之际,突施重手以菜刀式竹板功打尽道家精英,如此天下道佛两家皆为自己所控,那时天庭便在自己手中,也做得一翻玉帝,享受万万人之上的无上荣光。 魔刀邬天本意来了之后便施偷袭,可是却见李耳并不在此,且天庭守备森严,就连南天门也不让进,足见李耳早有安排。当年他兄弟几个就失手在李耳的安排之下,方有万年囚困之辱,此次李耳不现身,不知身在何处,以自己的修为竟是算他不出,这令邬天心中实是难安。更加上他与元始天尊不曾交过手,万余年来元始天尊亦不曾出过手,修为到了何种程度,自己并不知道。还有,自己虽然以药物控制住了诸位佛爷,他们可以随时听自己的调遣,可问题是在药物控制下的佛爷们的修为已是大打折扣了,更何况道家诸位高人俱皆在此,夺取天庭的把握实是微乎其微。 令邬天意想不到的是,大会之始元始天尊便道起昔日之事,且令张初九把昔年之事一丝一毫不隐不瞒的道将出来,这其中既有对邬家兄弟所作所为的赞同,也有对他们肆意破坏天庭的谴责,还有对菲玉佛以及西方佛门的指责。在某种程度上实已是给足了他们兄妹的脸面。且听那元始天尊话中之意,若是邬家兄弟愿意,他情愿给予他们兄妹几个在道家至高无上的地位,足见元始天尊实是看重他们兄妹几个。 按照常理他邬天也应当知足,只是这一切在邬天看来,来的似乎是太晚了,若不是他邬天与小妹邬雪俱有非凡的才能,只怕再过万余年也出不得净琉璃世界,更谈不上享受元始天尊许下的诸多许诺。一句话,元始天尊所许的一切只不过是在他兄妹非比寻常的修为之下逼出来的权宜之计,绝非真心。自己情愿以修为夺取,哪怕是夺取之后再行弃掉,也总比这看似丰厚的封赏强得多。 不料这个不识趣的旃檀佛插科打诨,出来搅了一下,更不可思议的是听那元始天尊言中之意竟说这旃檀佛实已超过释迦牟尼,这无形之中又多出一个深不可测的对手来,这又叫魔刀邬天如何不懊恼不已,当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旃檀佛自有一套自己的路子。释迦牟尼闭关修行,躲避自己行将来到的大劫,反令南海观音为自己执掌门户,这本就有欠磊落。更为不当的时,自己以一个假身处于灵山地下之中,而真身竟化为顽石,且避于灵山之西,欲海之东,这实不是一方掌教当为之事。 幸有翻天草之祸,方为旃檀佛趁机得到释迦牟尼化身的黑石。黑石外有符咒,那自是释迦牟尼自保之法。旃檀佛曾试图打开此符咒,不过此符颇异,旃檀佛以八成修为竟打之不开,一怒之下旃檀佛便欲以毕生修为强行毁去此石。 可此时偏又接到元始天尊的弥罗宫之约。旃檀佛听了心中不由得欣喜若狂。他便想到一个法子,那就是在大会之上取出此石,请道家代为打开,若找开,那时现出释迦牟尼来,释迦牟尼自是羞辱难当,这掌教之位自此是不须做的了;若是打不开,那时道家便显无能,释迦牟尼虽得以暂保,可自己随后出手,强行打开或是毁去,那时释迦牟尼要么受辱,要么就此不明不白的元神俱灭,那时自己再领群佛,哪个不服?既领得群佛,昔年释迦牟尼与天庭所立下的一切约定自是尽皆消去,自己若是愿意大可率群佛与天庭一场恶斗,或许便取了天庭。更有其他兄弟几个在他处测应,这胜算至少已至五成。 旃檀佛早已知晓领诸佛参加天庭大会的释迦牟尼是个假货,见他能降服群佛,知他修为实已深不可测。他怕这假释迦牟尼不顾一切的率了诸佛强夺天庭,那时胜负难定且不说,纵是胜了,诸佛也当损了大半,自己若再出手,虽有事半功倍之效,不过倒为人看得轻了。是以思虑之下,他决定先试一试这假释迦牟尼的手段,于是便让八戒搬出那黑色顽石来。 谁知那释迦牟尼却是乖滑的紧,把这事反转到元始天尊处。旃檀佛也有心试一试元始天尊的修为,便顺坡下驴来找元始天尊。而元始天尊意要立威,好叫那释迦牟尼知难而退,休再打天庭的主意,故而一张口便喝破黑石中的秘密,一是警醒那释迦牟尼,另外也要敲一敲旃檀佛。 这三个暗揣心机,明里平静万分,而内中波诡云谲,暗流涌动,众道友之中警觉者已正在玩味其中妙处。 旃檀佛道:“天尊言破此石不难,旃檀愿请教,不知天尊以何术可破解石外灵符?” 天尊笑道:“佛者,乃我道家一分支也!虽随时日二者渐行渐远,但其脉络尤有迹可循。旃檀佛若以佛法无法破解,皆因身在局中耳。以我道家观佛家之法,可呼为旁观奕者,所谓旁观者清,更兼,二者是同根,若破之实是易哉。休言老道可破之,纵场中诸道友可破黑石灵符者亦不下数十之众。此是法一;法二者,以强力佛法或道法亦可破之,不过怕是有损石内灵物,此乃下策;不过,老道尚有一法,不需费丝毫法力修为,亦可除石上灵符。” 第三十五章一 旃檀佛诧异之极,忙道:“还请天尊赐教。” 元始天尊笑道:“下界之中,但凡学我道家之法者,其内多有偷懒之徒,他们欲得道法精华,可又偏生怕苦,故而便寻些偏方,比如以妇人污秽之物,或是鸡血、狗血等以御邪门,或破灵符。此法虽是偷懒之法,可有时亦有奇效。” “我观此石外之符灵透无比,若以寻常鸡血,狗血等涂之,收效甚微,不过若能得……得……” 说至此处,元始天尊突的收口,微笑着摇了摇头。 旃檀佛急道:“天尊,究是何物?” 元始天尊笑道:“你当真想知道?” 旃檀佛之才发觉自己太过心急,当下便道:“天下道众皆集于此,正在聆听天尊教诲,不才愿抒其心声。” 元始天尊心中暗笑,知他心急,当下便道:“你且转过去。” 旃檀佛不知元始天尊意欲何为,不过仍然依言而行。 元始天尊道:“你向西南方看。” 旃檀佛不明所以,便问道:“那又如何?” 元始天尊道:“你所看到的诸人之中,便有一人之血可除却灵符之力。” 旃檀佛话一出口,旃檀佛立时心中一阵郁闷,心道我好生糊涂,这除符之力便在身侧,我怎的想不到。 此时道友听了元始天尊之言也是一片哗然。 西南方上此时也只猪八戒与月光佛而已。 此时,反应再慢者亦醒悟过来:“呵呵,原须这头灵猪之血,天尊果是识猪。” 旃檀佛转过身来,双手合拾,道了声阿弥陀佛,心中羞愧难当。他慢慢退着,意欲回到位子之上。 可那释迦牟尼却不饶他,笑问道:“旃檀佛既知破石之法,还请便破了此石吧。” 旃檀佛心中郁闷,一心的火儿登时便要发作出来,当时双眉陡立,就欲勃发,突听得有人大呼道:“师傅。” 旃檀佛紧锁的双眉立时又即恢复了平静,看时,那八戒正跳将出来。 场上的话,那八戒本没放在心上,他哪里有心思听这些和尚道士斗口斗心眼,他只往那道士堆里瞅来瞅去,只发觉实是有几个道姑颇有几分秀色,正自心下想入非非,突见场上道众齐向他望来,这一下可当真是要了八戒的命,他还以为是道众们发觉他动了色心,当下只把他羞得满面通红,只把那一身皂衣只向着头上一裹,当即低下头来。便欲拱到案几的下面。 倒是月光佛一句话解了他之围,月光佛哈哈笑道:“净坛使者,想不到你的血竟然有如此效应,可破得那石,你当真是一个猪宝。” 如此一来,八戒方才恍然,原来元始天尊与旃檀佛竟然说的是这个事。 八戒立时来了精神,整了整衣衫,口中喊着“师傅”,跳将出来,一溜烟的跑过来。 八戒一声呼,解了旃檀佛之围,同时令旃檀佛复又回到当初的冷静。 八戒道:“师傅,是不是老猪的血便可破了这块破石头上的什么灵符?” 旃檀佛瞪了八戒一眼道:“你去问一问天尊便是。” 八戒吃旃檀佛一瞪,登时矮了半截,不敢再看旃檀佛,忙的磨身向着元始天尊跑去。 八戒跳起脚来嚷道:“天尊哎,老猪何曾得罪于你了,你为何要放老猪的血啊。” 元始天尊见了,笑道:“净坛使者,你的血,可是至宝啊,若是喝了你一碗血,可是长生不老啊。” 这一句话说将出来,场上登时一阵大笑。 这一笑,可真急了八戒,八戒立时恼了,怒起来:“我说天尊哪,这等玩笑怎生开得,那天下妖怪若信以为真,暗地里打老猪的主意,老猪哪还有命在?” 元始天尊把脸一本道:“净坛使者,本天尊岂能与你开这等玩笑?你且想一想,你本是天篷元帅,本就具有一身道家仙骨,且你下凡之时,未曾饮得奈河水,不曾过得奈何桥,这本就便宜了你。后来你弃道入佛,吃得人参果,又入西方灵山,也可说身兼道佛两家之长,说你的血有长生之效,又岂能错了?还有,你误入畜道,故而体内兼有猪性,是以你可呼得为天下英猪,英猪之血便可破得诸般佛家灵符,普天之下,除了齐天大圣的猴血便是你的血最为灵验。 第285章 不过话说回来,齐天大圣虽也具得道佛两家之长,不过当今之世,尚没有人能取得他一滴血,取不得他的,也只有取你的了。” 说罢,元始天尊呵呵而乐。 可八戒听了,浑没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头上冷汗冒出来,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只觉得众道友及诸位佛众的眼中所射出的都是寒冷冷的光,似乎立时便要扑上来,把他的血喝尽一般。 把个八戒慌得,立时大喝一声,不知自哪里撤出九齿钉耙来,向着周围只转了一圈,喝道:“我看你们哪个敢过来,老猪的血才不是那么好喝的。” 八戒这一翻动作,只把众道友看得暗暗摇头,心道谁要喝你的血,这里哪一个不是长生不老之躯? 八戒见众道友不理他,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收了耙子。不过勿自东瞅西望,一副满怀戒心的样子。 不过,八戒这一个舞耙收耙的动作可让元始天尊吃了一惊,他竟然看到八戒体内隐隐然阴阳气散合迹像,宛然就如当年的菲玉佛初练阴阳手一样。这阴阳手的路数元始天尊太熟悉不过了,他与菲玉佛相交数年,一同打天下,每次菲玉佛出手之时,自己便会看得到他身上的阴阳气散合之像 莫不成这个猪八戒竟是菲玉佛的徒弟?不可能啊,八戒才出道多少年?而菲玉佛已被封存了多少年?莫不成是菲玉佛新收了猪八戒这个徒弟?也不可能啊,这阴阳手的功夫又岂是这数十日之功能修出来的,再者说了,自菲玉佛出来之后,一是疯巅不已,二是也只有药师佛等与他在一起,别人又岂能近得了他的身? 莫非……莫非……哦,我明白了,定是这头猪……当年那本丢失的清心冽肺谱……不过,这又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到他手里?看来还是我老眼昏花,看走了眼,一定是这样…… 一时之间元始天尊竟是思绪万千。 二 场上并非元始天尊一个,还有一个竟也看出八戒体内阴阳气散合之像,这一个非是别个,正是魔刀邬天。 也是难怪,当年邬家兄弟吃足了阴阳手的苦头,是以对这阴阳手的路道记忆尤深,适才菲玉佛与元始天尊对话之时,菲玉佛身上时不时阴阳气散散合合,显见他有意出手,那时魔刀邬天已是深自戒备,心道当真动起手来,定要先下手以自己的菜刀竹板式功夺得先机,那时叫他阴阳手使将不出来。 菲玉佛虽不曾出手,可体内强大的阴阳气的变化,已是让魔刀邬天提心吊胆,而今适才八戒舞动耙子显然已现出阴阳气散合之像,这已足够引起邬天的戒心,不过比起菲玉佛来,倒还有一些差距。 魔刀邬天有心要试一试猪八戒的道行,当下便叫起阵来:“八戒,天尊既说此石内的妖怪有我之形,我倒想看一看,你便去把此石打开了吧。” 八戒正在于场上惶恐,突听得那释迦牟尼发话,且教他去打开石头,当下更是慌了神,只把个双手乱摆如舞动的荷叶:“佛祖,不行,不行,老猪最怕流血,佛祖,你佛法无边,还是另想他法吧。” 八戒边说边往后退,不自觉的便向着道众窝里退去。 魔刀邬天见了,心中暗笑,知这头猪胆小怕事,当下一声喝道:“净坛使者,你也算得是我座下弟子,怎么今日我有事让你做,你便害怕了?为本座献上一点儿血那又算得了什么,我又不是要你的命。” 八戒听了这句话,倒是心神一怔,心道对啊,老猪干么这么害怕?当下收了后退的脚步,看了看旃檀佛,可是那旃檀佛只把脸转了开去,却不理他。 旃檀佛自有打算,心道我费了那么多心血都没能打开的东西,你这头猪的血若是轻易打开了,那是更好,在天下道佛两家面前,看你这个释迦牟尼如何自圆其说,这个人你可是丢得大了,这个佛祖你也不要做了,还有这个假佛祖,那时免不得借元始天尊之力一并除了,那时我只需略施一施援手,西方佛门那时尽归我麾下,你这头猪且流一点血吧,当下打定主意,一言不发。 不过这八戒可不这么想,心道佛祖哎,你这是要出老猪的丑啊,你什么法不能用,偏要用老猪的血,老猪才不干呢。不知怎的八戒突的福至心灵,知道纵是破了此符也绝不会便显得有功,反添笑柄于人,当下懊恼之极。 八戒突的向下一蹲干脆坐了下半,向着释迦牟尼道:“佛祖啊佛祖,你都说你是慈悲的化身,可是你却要弟子为你破什么烂石头上的灵符献出血来,依老猪来看,你哪里像是个佛祖,你和我当年看到的佛祖可一点儿也不一样啊。” 八戒这几句话道将出来,立时令东侧座台上议论纷纷。其实东方看台上的诸位道友早有许多心存疑虑的,尤其那举止,那言语,处处令人生疑,只是不干己事,谁来说它做甚?想不到的是这头看似蠢笨的猪儿竟在此时迸出这几句话来。是以,当下众道友一个个左右耳语起来。 魔刀邬天看了,心中甚惊,不过牙一咬,心道你们就是知道了那又能奈我何,到时免不了我一顿菜刀式竹板功,把你们一个个都废了。 当下邬天一声怒喝:“猪八戒,你敢抗佛祖之命!” 八戒吃他一喝,立时跳将起来,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正自犹疑不定,突听得耳边一个极细小的声音道:“呆子,那佛祖是假的,你且上前与他一战。” 八戒听了这一句话,当真是又惊又喜,尤如捞到了一根救命草,八戒开口正要嚷出来,突听得那声音道:“呆子,绝不许说出我来。” 八戒一怔的功夫,那个声音又道:“西方佛门已为邬家兄弟中的老四邬天所控。这释迦牟尼便是那魔刀邬天。还有,咱们的那个和尚师傅,也是功夫高深,已在当年的释迦牟尼之上,不过他究竟想干什么,老孙也是不知。切记,绝不可于任何人面前提起我。我是你耳朵眼里的一个虱子,暗中助你,你且向前与那假佛祖打上一场。” 八戒只顾着听悟空说话,一动也不动,场上众道友还以为他被吓傻了。突见那八戒,手一抖,亮出九齿钉耙来,迎风一晃,向着那释迦牟尼道:“佛祖啊佛祖,老猪今儿个看你已是入了魔道,哪还有慈悲心肠,你要老猪的血,行啊,不过,你得凭本事来取。” 八戒说着晃耙子直向那释迦牟尼扑去。 众道友见了齐声惊呼。 旃檀佛见了心中暗暗高兴,心道这头夯货今儿到有胆识,早该如此。 魔刀邬天见八戒竟敢出手,心中也是一惊,不过他哪容八戒近身,手抖动,一朵莲花直迎向九齿钉耙,那莲花正附在耙子的九齿之上,恰把它包裹得严严实实,邬天把手一指,就见那莲花拖着那耙子就走,直把八戒也是拖得趔趔趄趄。 东侧众道友见了,心中暗暗为那释迦牟尼叫好,心道你这头猪当真不识好歹,你那耙子岂是他的对手,一朵莲花就足以要了你的命,人家不要你的命,只拉着你走的功夫就显出人家的功夫来了,还说人家没有慈悲之心。 八戒为那莲花拖动,心中有些慌了,又见那释迦牟尼手抖出又是两朵莲花向他身上飞来,心中更是大骇,知道若是为这莲花击中,小命不保,大急之下,立时想起清心冽肺谱来,当下气血翻动,一声怒喝,双臂一抖,蓦地间涌起一黑一白两道浊流,再看钉耙上那朵莲花,瞬间便被这二气一冲立时便化成无形,再也不见。 好八戒,一击得手,只把那耙一舞,那两朵莲花堪堪近身,正被九齿钉耙迎上,赶个正着,两朵莲花立时也化作了无形之气。 这都是瞬间之事。 三 东侧道友见了,个个心惊,心道这头夯猪用的是个什么功夫,怎么又是黑又是白,怎么倒与天尊所说的什么阴阳手有些儿相像。 魔刀邬天见了,心中暗道罢了罢了,这头猪果真学会了阴阳手,虽不曾如菲玉佛那般熟练,可是却能自九齿钉耙上涌出,单是这份修为,已是不在菲玉佛昔年之下了,只是差得一个火候而已,让我再试一试他。 想到这儿邬天,随手一抖,又是一朵莲花。不过此朵莲花去势却缓。就如有人以手托着缓步前行意欲送人一般。 众道友见了心道这花儿不是八戒的对手,可偏又送花,难道有古怪? 八戒见那花来得甚慢,心里有些打鼓,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无退却之路,眼见着那花离八戒仅有三四丈之遥,八戒一咬牙,提耙便筑,给它来个依样画葫芦。 谁知八戒刚提起耙子,还不曾筑将下去,那花倏的飞将过来,却势甚急。八戒不曾防这花说变就变,当下被攻得措不及防,只急得把头一缩,那花堪堪贴着头皮飞过。手中的耙子倒差点落在地上。 这一试邬天立时试出了深浅,若八戒当真用的是阴阳手又哪里容得这莲花近身,数丈之外早已让这花儿化为阴阳气散入空中了,退一步来说,这火候当真与菲玉佛没法比,至此心内大定。 那花飞过之后,八戒方转过脸来,突见那花陡的又飞回,这次八戒心中大骂不已,心道释迦牟尼你好毒啊。再不迟疑,钉耙挥动,直向那花迎去,同时看到那花花心通红似火,与前花大不相同,心中一动的功夫,突得悟空轻声说了声:“呆子,快躲。”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耙子与花一触的当口,只听得一声脆响,耙子就如碰到一个瓷碗一般,那花立时便四分五裂,火儿立时便起来,每个碎片皆变成了一个个火球,或大或小,说来也怪,那火球儿无论大小飞出去之后,立时便又兜转,只向着八戒飞来。 第286章 不过这一下可把元始天尊与诸位道友吓了一跳。诸道友是怕那火烧了自己,可是直到见了一个个火球复又飞转,这才放下心来。元始天尊还以为那释迦牟尼是借机向诸道友展开攻势,可是见了后来那火球的飞势便放下心来,不过,略一凝思心儿立时又沉下去,心道这厮功夫实是不错,如今又卖了个人情,让人知道他的慈悲心怀。设若当真动起手来,已有数个吃了他的大亏了。而后又一想,这样一来倒好,倒给诸道友提了个醒,一个个加强戒备,运起功力,要防措手不及的攻势。 好八戒慌乱之中倒又沉静下来,想到清心冽肺谱上的诸端法门,向那只一立,使个功夫,周身气流涌动,一个劲的旋绕起来,千万个火球稍近得身子便复给鼓将出来,遇到后面的火球,便撞将起来,直向周遭飞去,这一次那火球再不受控制,直向诸道友身上飞去。 诸道友见了,各自显出神通,要阻火球,可是火球突的消失不见,空中也不见一丝烟雾。 八戒见了,心中高兴,大声的呼喝起来:“佛祖,你还有什么宝贝,尽管施将出来吧,看老猪挡不挡挡得住。”八戒口中说着,立时泄了周遭气流。 突听得耳中悟空喝道:“八戒,那火又来了。” 八戒吓了一跳,口中不由自主的道:“火?哪了?” 话音未落,八戒突觉得周身火热难当,就如身上当真被火烧了一般,只疼得八戒立时跳将起来,用手不停在身上乱抓,口中同时“哎哟哎哟”的乱叫。 元始天尊见了,急睁法眼,一看之下,心中大怒之极,好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怎的竟用如此阴火? 元始天尊识得这阴火的厉害,这阴火烧人最是歹毒无比,中时无声无息,寻常人根本就看它不到,绝不比世上明火。适才那释迦牟尼所用的是明火,见明火奈何八戒不得,立时暗中施出阴火来。若是被这阴火烧了,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纵是修为高深之辈也会元神俱灭。当今世上少有几个能抵得住这阴火,再者说了,这世上也少有会用这阴火的,大凡修为高深者于这阴火最是不屑一顾,别说修了,就是写好了谱子放在眼前叫他们看他们也都不会看一眼。是以娑婆世界中已很少有人能识得这阴火之法。 诸道友见八戒惨叫连连,却什么也看不到,一个个大骇之极,不知这八戒究竟是中了释迦牟尼何种法术。也有的偷偷看看元始天尊,却见元始天尊怒气冲冲自那位上立了起来,眼见是一个要出手的样子,知道八戒所中的实是厉害无比的法术。 元始天尊正欲出手,却见那八戒突的停了手,口中直叫道:“好舒服,好舒服,猴……好……好……好极了……” 元始天尊不明所以,再睁法眼看时,却见那阴火早已无影无踪。心下骇异,心道奇怪,适才明明见得有阴火上得八戒之身,只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没有了?莫非我当真老眼昏花看错了不成?当下缓缓坐下,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已是失态。 此时场内还有一个反应比元始天尊还要快,那人已是蹿将出来,手中持着一物,绿意盈盈,直欲向着八戒身上掷去,待见八戒无恙,神色微微一惊,立时收了那物,复回去坐了。众道友皆把目光集中在了八戒身上,少有几个见到,不过张初九等几个就近的倒是看的清楚。正是旃檀佛,只见旃檀佛手中绿光一闪却又不见,颇是诧异。就是元始天尊因离的远了,也只见那旃檀佛身子一纵一回的,知道他救徒情急,至于那绿光倒是没有看到。 八戒这时站好了身子,向着那释迦牟尼一躬身道:“佛祖哎,你对老猪用的是个什么法子,怎么一会儿热一会儿凉的,而今身上实在是舒服无比。佛祖哎,你就教了老猪这个法儿吧,老猪这儿有礼了。”说着又躬了躬身子。 四 这时,若说场上最惊者莫有过于魔刀邬天的了。这阴火的功夫实是他绝技之一,就是在他邬家兄妹面前也不曾展露过,而今初一展试便见奇效,立时让那八戒大大吃亏,就是他的阴阳手功夫也是无处施展,眼看着这八戒便会被阴火烧得元神俱灭,可是陡然间那火凭空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叫他如何不惊八戒神功之厉害非凡? 可是再看人家八戒笑呵呵的,口中却自谦恭的紧,当真是一副老猪欲吃虎的样子。此时那八戒模样可谓憨态可掬,可是在魔刀邬天眼里那八戒眼中尽是嘲笑之光,神情也尽是揶揄之情,只觉得眼前这八戒实是天下一等一的阴人,明明是自己占尽了上风,还偏偏要向人家学什么本事。魔刀邬天面上实是挂不住,心道我初出净琉璃世界占了释迦牟尼位子,出手第一阵仗便输了,如何镇得住道家,罢罢罢,且让你等知道我的厉害。 在这场中除了魔刀邬天与元始天尊暗自吃惊不说,还有一个也是惊叹不已,这一个自是旃檀佛。魔刀邬天初施阴火立时便给他发觉,知道不好,八戒定是抗那阴火不住。自从在西方除翻天草时与八戒相遇,八戒便随着旃檀佛而去,旃檀佛有心要套八戒的话,八戒又何能掖得住藏得住,当下便把巧得清心冽肺谱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且不待旃檀佛激将,那呆子早已把所学之能尽皆展示。 旃檀佛见了自是惊心于清心冽肺谱之能,不过旃檀佛知道八戒学得的这些本事也还不在自己话下,毕竟这呆子的悟性有限。如此一来,旃檀佛便于八戒的修为了如指掌,是以也就知道他绝抗不了那阴火,一见魔刀邬天施出阴火来,他便第一个跳将出来欲助八戒脱却厄难,毕竟八戒跟着自己那么多年,当今天下欲找出八戒那么贴心的可再也找不得第二个,且这八戒修为突飞猛进已绝不可同于昔日。此外旃檀佛也知道,以八戒而今的修为,纵是那个劣猴只怕也能以赢得他。 可是旃檀佛跳出来的快,却见那火灭的也快,这一点可是他想像不到的,实是想不到八戒如何竟会除了这阴火,就因为他于八戒了如指掌,是以这份心惊就是更没法儿提,当下也知道这清心冽肺谱也绝非自己所想像的那般简单。不过心里也是暗自猜疑,猜疑这头猪于自己并不曾说实话,一时间旃檀佛思虑万千。 场下诸道友那是另有一翻心思,他们见八戒突的在那儿嗷嗷的乱叫唤之时便自觉得莫名其妙,至于后来八戒的行事他们更是不懂,还以为八戒是犯了什么猪瘟病呢,心下对他更是瞧不起,一个个虽不曾面露不屑之态,可是这心里早把八戒骂了个数十遍。 场上场下神位大神大仙各自怀着心事且不提,此时魔刀邬天有意以技压群仙,不过依然强压了心中怒火,面上笑吟吟的道:“净坛使者,果然好本事,你当真想学点本事不成?” 八戒听了大喜之极,忙不迭的道:“老猪愿意,老猪愿意,老猪自然是愿意,佛祖若是能指点八戒一二,实在是……实在是我老猪的福气。” 八戒面上尽是真诚之态。 不过八戒面上愈是真诚,这魔刀邬天心中愈是憎恨于他,更是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当下魔刀邬天道:“八戒,你若当真想学,我倒有一路刀法,可说天下无匹,你愿意不愿意学?” 八戒听了面上一怔,立时嚷道:“佛祖哎,老猪使的可是个耙子儿,你教我劳什子刀法,老猪学了也用不上啊,不学,不学。” 魔刀邬天把面一板道:“怎么,净坛使者,佛祖授你刀术,你怎么还不乐意?” 八戒见那释迦牟尼生气的模样当下立时慌了,当下又唱了个喏道:“佛祖,不是那等意思,老猪……老猪……想学的是你刚才用的那个……那个……那个什么火……,噢……对对对,那个火叫什么阴火对不对?” 八戒此语一出,东侧众道友立时哗然。这阴火的功夫他们虽不曾会用,可是却听得元始天尊于弥罗宫讲道之时可提过,元始天尊曾言,若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可以自己内丹修炼成一种道术,此术一施笼于敌手体表,可诱得敌手体内阴阳气乱,那时涌泉穴涌出一股无名之火,此火自下而上生出,呼之为阴火,此火一旦烧起便没得个救,一般大神大仙看他不出,修为绝高者隐隐可看见中了阴火的人体表有一层淡淡的似火焰状的气流,故而这阴火之名也是名与形甚为相符。不过,当时元始天尊也曾告诫,此门道术甚是歹毒,一是绝不可修炼,二是若是修为不当,强行炼时难免引火烧身。 就因为此,道家众大神虽不敢强练,却是于这门道术甚是熟悉,是以一听八戒那释迦牟尼竟施展的是阴火之功,立时诧异非凡,一是诧异释迦牟尼这释迦牟尼的歹毒,同时此前皆曾怀疑此释迦牟尼为假,而今看来,更加证实这厮果是假冒之辈;二是诧异这道家的功夫,怎么这厮如何也会,莫非这一个乃道家中高人不成?若当真是的话,又是哪一个?他既能假冒释迦牟尼那修为自当在释迦牟尼之上,那么与元始天尊一较之下那又是如何呢? 随着这八戒的这一句话可不要紧,立时引起诸多猜测,不过八戒这句话也解了元始天尊与旃檀佛的内心之疑,这个假释迦牟尼所用果为阴火之功。 魔刀邬天见八戒识破了自己所用之功,倒也惊不已,当下更欲除之而后快,当下不理八戒,手中一晃,早现出一把刀来。八戒见了直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他见那释迦牟尼手中竟是一柄厨房里用的切菜的刀儿,是以笑得抬不起腰来。诸道友也是大惑不解。 五 八戒笑道:“佛祖哎,老猪可不想学做饭做菜的买卖,不学不学。” 第287章 魔刀邬天冷冷的道:“八戒,学不学可由不得你。”说着也不再多言,只把刀向着八戒的推,那刀直向八戒缓缓飞去。同时魔刀邬天道:“八戒,当年西方灵山取经之时有多少妖魔鬼怪都说你的耳朵是最好的下酒菜,不过,你福泽深厚,他们不曾有一个得手,今儿个我便教你用这刀怎样割猪耳朵。” 八戒听了,心有些慌,忙道:“佛祖,我们出家人不吃荤的。” 魔刀邬天道:“有时候破破例也是无妨。” 他两个说了几句话,可是那刀尚不曾到得八戒面前。 八戒双手紧握钉耙身子前倾,双目紧盯着那刀,眼儿可一眨不敢眨。他知道今儿个这释迦牟尼是吃错了药,有心要他好看,那猴子说他是个假货,说不定,当真一刀把他这双耳朵给割了,为了让他这双耳朵与常人一样,这八戒可没少下功夫,可以说颇费了他一些功力的。 眼看着那刀已到面前,八戒眼中更是恐慌,一咬牙,那耙向着刀便磕去,只听得一声清响,两个撞个正着,八戒暗自欢喜不及,一瞅之下却见那刀子不但不曾被磕开,却已粘在了耙子之上,刀锋顺着耙杆可就下来了,快速之极。八戒大骇之下,双手立时撒了耙子。还得说他反应快,否则那刀早就跺下了他两只手,那时可就得吃红烧猪蹄了。再见那刀当真如切菜一般,在那耙杆上可就切开了,一段一段的如切胡罗卜无二。 这耙子可跟随着八戒一世的宝贝,被这刀一切如切菜,立时便毁了。 这一下把八戒吓得面色惨白,有些吃不消,知道这释迦牟尼玩真的,当下磨过身来便想跑,可是他快,那刀更快,随着跳起直向八戒的耳朵奔去。 场上变化之快,直把众道友看的眼花缭乱,一个个张了口,瞪了目,不由得为这八戒担心起来。他们也知道这刀绝还寻常菜刀,当真切上了,只怕闹个元神俱灭。 八戒欲跑之际,只听得悟空喝道:“呆子,勿怕,快用阴阳手。”八戒一愣:“阴阳手?什么阴阳手?”正在一迟疑的功夫,刀子早到了,八戒把眼一闭,大叫一声:“玩喽!猴……。”脑中却想着那刀割耳朵时的模样。后边的话却说不上来,他本意是要说“猴哥救我”,可哪还有那心思? 八戒闭目骇怕之际,耳边只听得一声脆想,把他惊回神来,那手已到了耳朵之上发觉耳朵竟还在,不由得大喜,睁目看时,却见那刀已是飞了一个旋向着释迦牟尼而去。 魔刀邬天见了,心下微微惊讶,自己眼见着得手要割下八戒耳朵却见无端端的飞回来,知道有高人相助。当下一声冷哼,急运法术,那刀复又回向八戒。 八戒此时回过神来,知道有悟空在旁,自己是绝吃不了亏,当下依着悟空适才之言,把阴阳气凝聚于双臂之上,双目圆睁,单等着那刀来到,实是神威凛凛。 魔刀邬天见八戒体内阴阳气翻动,更胜适才,心下惊慌,不想便毁了自己的这把宝刃,当下用了个回字诀,那刀打了个旋,回转过来。 八戒见魔刀邬天收了刀,心下更是大定,笑道:“佛祖哎,老猪的耳朵可不好吃哎。” 魔刀邬天面色阴沉,心道好你这头猪,你还不知道我魔刀邬天的厉害,这么多年为了破阴阳手,我费尽了心机,好不容易悟通了菜刀式竹板功,我倒要看你有多大修为……元始天尊哎,你也拿命来吧。 想到这儿魔刀邬天更不迟疑,手中立时多起一串竹板来。 八戒见了笑道:“佛祖,你何时做了蓝采和的弟子了?怎么学起打竹板来了?” 八戒这一句笑话立时吸引了众道友,不由得看了略略回转目光,寻找蓝采和。八仙之一的蓝采和见众道友若有若无的对自己一瞥,心中一颤,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魔刀邬天道:“猪八戒,我现就教你一个曲儿,你可看好了。” 八戒双手正自乱摇,想说不学,可哪里还轮得到他作主。 魔刀邬天杀心已起,当下再不留情面,只把那板敲打起来。 这竹板一响,八戒可知道厉害了,只觉得那心忽的一下上去了,忽的一下子又下来了,急欲冲破胸膛,飞将出来,自己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阴阳气立时便觉得散了,再也集中不起来。 八戒骇极。忙的左右而看,这一看不要紧,早见场上众道友有的急捂耳朵,能捂上耳朵的还是少的,大多数早已翻身在地打起滚来。 八戒见了,知道在这样下去,自己的心必定为他的板儿所控,急忙也学着有的道友意欲捂起耳朵。这一伸手不要紧,八戒才发现这两只手根本就不听使唤,明明自己想去捂,可这手就如有千斤重,竟似抬不起来。如此一来,八戒知道这魔刀邬天实是厉害之极。 此时场上已少有几个不翻滚于地了。魔刀邬天身后的众佛爷们此时同众道友也没什么两样,一个个自莲花座上滚落,手中嗬嗬有声,面上甚是痛苦。再看场上,除了元始天尊、旃檀佛、灵宝道君等三五个也还算是端坐,其它的多已掀翻于地。 药师佛父子三个也是面露痛苦之色,只觉得心如刀绞,知道今儿个要玩完。不过同时心中颇不明白,这魔刀邬天何时竟修得这翻功夫,自己父子三个守着他们万余年竟是一点儿也不知晓,早知如此,今儿个这场热闹就不凑了,这倒好,就怕死得个不明不白。 此时的八戒胸中疼痛难忍,就欲呼出声来,心里直骂:该死的弼马瘟,你怎么还不死出来?心中想着,嘴里就不由自主的喊出来,可是八戒明明觉得自己喊了,可就觉得那话只在嗓子眼里,也只听得自己哼哼唧唧,自己说的是什么,自己也是听不见。 六 此时八戒再也站立不住,整个身子立时便横下来,翻来滚去,扭曲不已,一个不注意突觉得头在一个什么东西上狠狠的撞了一下,至于撞到什么上,自己哪还有心思来看?又如何能控制得了自己? 元始天尊初时还想试一试自己到底能不能抗得了魔刀邬天的竹板声。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式的反应,像元始天尊这等道家高手,鲜有碰到敌手的时候,是以颇为寂寞。初,他以为魔刀邬天保对八戒下手,是以不曾在意,可是那竹板一响,自己便立时发觉这响声于自己竟也有作用,当下可谓一惊又是一喜。 惊的是,想不到一块板儿敲打之力竟会如此,喜的是,好歹自己也有机会一试这魔刀邬天究竟有何等修为,自己定要试一试自己抗不抗得住。 设若早时元始天尊便即出手也还罢了,那时魔刀邬天的竹板轻敲,节奏尚慢,修为也并不曾用全力,此时元始天尊只需出手攻他个手忙脚乱,那板儿便打不到调子上去,攻击之力登时便会消去一多半。可他只贪心要试一试自己究竟敌不敌得住那板儿,是以便落入套中。再想出手,已是颇晚。 元始天尊心中难过之极,一时胸中难受,另一是怪自己出手太晚,以至于眼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们饱受煎熬,而且此后如何也还难以预料。他斜眼看了一下场上发觉也只还有旃檀佛端坐着,面上看似平静不已。 其实旃檀佛此时心中绝不比元始天尊好受,同样的道理,他也是大意了,最初也想试一试魔刀邬天的修为,这一试可不紧,几乎无还手之力。当下硬咬了牙,手臂微微抬起,手指一弹,一件宝物直向魔刀邬天飞去。可眼见着那物飞至中途便扑的落下。 旃檀佛见了,知道这竹板功实是厉害之极,自己实是无能再顾他人了,当下一咬牙,暗念了个诀儿,突的眼前绿光一闪,一柄绿色的莲花现将出来,那花慢慢的变得大了起来,直把旃檀佛包裹于内。 这一切魔刀邬天尽皆看在眼里,他可是个识货的,在净琉璃世界之中,他知道药师佛也曾想修炼出绿莲来,不过自己却一直不曾见到,因而他知道这旃檀佛厉害。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竹板功已是打到厉害之处,自己绝不可手软。不过心中同时暗觉可惜之极,如此一来,不只是道家,就是自己所控的佛门弟子经此一役也将尽皆毁于自己手中。那时候自己手下再无良材可用了。 几乎于同时,元始天尊口念八卦之诀,一声龙吟,一道闪亮的光芒直向莲花座上的那释迦牟尼射去,只听得啊呀一声大叫,那释迦牟尼翻身自莲花座上滚落,竹板之声立时停息。再看元始天尊哇的一声,哇出一口血来,身子将倾,好歹控制住复坐好了。 竹板声一停,场上形势立变,诸道友与佛门之众一个个喘息着也慢慢的直立起来,眼中皆露出恐惧的光来,修为浅的口中哼哼唧唧,有许多口中、耳中、甚至是眼中已是渗出血丝,那模样实是难看之极。当下众道友与佛门之众相互扶持,相互照顾,再看那释迦牟尼所坐之处,那释迦牟尼早已不见影踪,此时方才确认那释迦牟尼果是假的,释迦牟尼一向以慈悲享誉于世,而今为了对付一个猪八戒,那是狠辣之极,天下众生的死活他都不放在心上,这一个若不是假的,哪一个又是? 不过诸道友也是暗自庆幸,幸得元始天尊在此,若非他以绝妙之功退了那假释迦牟尼,后果实是不堪设想。心下也是思潮滚滚,那假释迦牟尼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自哪里冒将出来的,竟有如此修为,他手上的个板儿看似寻常的紧,谁知竟让人无有招架之功。 此时灵宝道君以一手握住元始天尊之手,暗助了些真气,元始天尊微微睁开眼来,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第288章 灵宝道君知其心意,当即松手。灵宝道君仔细看了看恩师身上,但见其周身似有一股氤氲之气,初本是若有若无,后来那气流愈来愈大,自己坐在他身侧,便尤如置身一个小小漩涡之中,不过那气流有时柔和之极,有时又似极为刚强。 灵宝道君正自诧异,突间得胸中一热,那气流竟是涌入体内来,在自己体内游走,有时游走极快,而有时又极慢。 灵宝道君突的灵闪于脑中一闪,知道此次之战,那假释迦牟尼反倒是成全了师傅。此前他与太上老君曾见过元始天尊间用过一种功夫,那是自八卦之中演化而来的,此道法可以把八卦之中的阴阳气硬性拆解开来,以阳气化作银光,可谓至阳,以阴气化作乌光,可谓至阴一气护体,一气攻敌,端的厉害无匹。想当初元始天尊为菲玉佛所迫,于困境之中悟得向天哥,后来因这向天歌引出种种事端来,此后吃得邬家兄弟复出,担心邬家兄弟复以向天歌向天庭发难,是以自己又苦思破解向天歌之法。向天歌以“音”而取胜,胜“音”者以“光”为快,当下便强用道术驭八卦之阴阳气。 不过元始天尊用过之后累的气喘吁吁,大是劳神,并说此术不到绝境处绝不可用。此术头键之处是以气伤敌,敌中气后,则体内阴阳不调,术法必然受损,而己所御之气也已失去,体内便是独阳之气或是独阴之气,所谓独阳不活,独阴亦不活,如何能从周围迅速吸得相应阳气或阴气最为关要。如今看来元始天尊已是破解此难题。单从其体内气流由弱至强,时阴时阳看来,已可窥端倪,而且不只如此,此阴阳气之充沛之极,已是让自己也身受其益了。 灵宝道君既明白了这个道理,当下对元始天尊传过来的阴阳气立时善加引导加以应用,化为己用,受益果是不浅。 七 灵宝道君所猜测果是不错。元始天尊以己之修为与魔刀邬天的菜刀式竹板功相抗,本可自保,可是眼见场上诸徒子徒孙一个个哀嗥翻滚,知道上自己若是再不出手,再迟些时候就怕一个个元神俱灭,他们可本是自己以阑相邀而来,是本门精英。那个时候自己虽独善其身,那又有什么意思?且此时菜刀式竹板功节奏愈来愈快,压力也愈来愈大,就在这个当口,元始天尊突然间竟觉得那节拍竟似与自己体内的某种节奏相吻合,一愣之下已然明白其中道理:这魔刀邬天本是道家之人,修为也是道家的,与自己于某处暗合,若是能吸得他菜刀式竹板功为自己所用最好,可是此时又哪里来得及?想起此前不久自己为破解向天歌而悟出的道法来,此时和魔刀邬天以菜刀式竹板功攻敌,与向天歌是异曲同工之效。当下想明白此节再不迟疑,急运此功,果然一击而奏效。 虽退了魔刀邬天,可自己阴阳气也是受损,当下暗吞了一枚药丸,助己自周遭复得阳气。这一点就是离他最近的灵宝道君也是不曾看到。适才元始天尊所用以攻击魔刀邬天的乃是阳气,是以急需以阳气相辅自身。他所吞的药丸乃是自己以一种仙草之叶所制。 元始天尊最是钟爱天下灵秀花草。昔年得四株天下奇草,一为翻天草,一为草还丹,一为蟠桃草,一为摘星佛手。 翻天草祸害人间不浅,引出诸多事非;草还丹与蟠桃草已化为天下灵物,独这摘星佛手元始天尊不曾送人,这些年细加参研想加以利用却始终不得法门。 此物当初只所以元始天尊为其命名为摘星佛手,是因为他与当时的菲玉佛尚还交好,感情甚笃,又兼其果若手向天而生,是以便于名中取了一个“佛”字。 后来师兄弟翻脸成仇,元始天尊心有所叹,便把此草命名为“问天索道”,问天索道阳气十足,平时服下甚不舒服,每服一丸须得数日方能化解,而此时元始天尊以阳气攻敌,自是大耗阳气,服下一丸竟是颇具功效,体内立时阳气充盈,不只如此,此气环绕周遭之后竟能激发体内潜力,使体内源源不断产生阴阳气来。 昔年元始天尊为菲玉佛阴阳手所伤,后又避难于极阴之地,险些弄得个元神俱散,此后虽经太上老君李耳及镇元大仙相助,得以复阳,可始终落下个根底,难以弥补。今日为救徒子徒孙,奋力一击,先把体内阳气尽力倾出,然后复得问天索道丸强力补救,反倒是个因祸得福的路子,一时间体内阴阳气互激互发,源源不绝,且惠及近在身侧灵宝道君,这也实是元始天尊始料不及的。 元始天尊阴阳气运调和完毕,只觉得精神抖擞更胜往昔,自是欢喜无比,再看看自己的徒子徒孙们,一个个精神萎顿,心中大是不安,立起身来,自怀中另掏了两枚问天索道丸于掌心微微用力一挫,暗念口诀,手扬处,直向诸道友上空弥洒而下。 诸道友见元始天尊一扬手,便觉得体内暖意融融,不但体力顿复,且更胜往昔,当下大喜之至,齐向元始天尊拜倒。元始天尊看了看,也只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元始天尊救治众道友之时,旃檀佛也未闲着。此一战,若说修为不曾受损的也只旃檀佛一个,他端坐于绿莲之中,那绿莲实有奇异功效,竟护得他体。 待得元始天尊一战而退魔刀邬天,旃檀佛立时收了绿莲,可此时再看西方佛门诸佛,一个个虽不再滚来滚去,也不再哀嗥,可是一个个面色呆板,双目无神,知道魔刀邬天虽已走,可诸佛依然为魔刀邬天所控,尚不曾复苏。 旃檀佛细看之后,便先以佛法化解,但收效甚微,当下便取了一瓣绿莲,以水化而为汁,先给曲迎月喂下,助曲迎月复原,曲迎月又以汁喂了那父子两个。此一役,曲氏父子修为受损颇重,且心中更是愧疚无比,那邬家兄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修成的神功,自己父子三个竟然一点也不晓得。眼见着旃檀佛以绿莲救助,心中平担了一份情,心中难过。 父子三个之中尤以药师佛心中最是郁闷。此次西来,药师佛最为雄心勃勃,邬家兄弟复出必有与天庭一战,菲玉佛复出必有复夺天庭一战,那时自家父子三个若从中斡旋,或有大收益,可此时见魔刀邬天出手便是如此毒辣功夫,不由得大是心灰,这么多年来,自家父子三个虽潜心修炼,可是……一个魔刀邬天尚且如此,其他兄妹……一想这些,药师佛真真是心若死灰,心情立时黯然无比。 这父子三个康复之后,便出手相助旃檀佛。有曲家父子三个一同救助,魔刀邬天的什么药物还不解了? 待得诸佛一个个醒转过来,眼前一切一切自脑中走过,这才如梦方醒,知道这世上能人实多,单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和魔刀邬天便让西方佛门尽皆失去还手之力。 八戒一待身体无恙,立时嚷嚷起来:“猴哥,猴哥,你跑哪去了?” 八戒这一嚷立时又引起一场大乱,立时都看着那头猪。此时的八戒双已恢复了当年的模样,一双大耳甚是招摇。那八戒本是仗着清心冽肺谱的功夫护着自己的身子方才更具人样,经此一战,清心冽肺谱未能保得住八戒真身,立时又复原样,虽得旃檀佛等救助,可也无心再行运功保体。 当时只见那八戒一面嚷着,一面只歪了头,一面以头向手上直磕,就似那耳朵里游水之时不慎入了水直欲把那水倒出来一般。 八戒嚷着磕着,旃檀佛见了,喝道:“八戒,你做甚么?” 八 八戒见旃檀佛发威,愣了一下道:“师傅,猴哥没死,猴哥没死,刚才还在我耳眼里呢。” 八戒一语既出,场上立时静了下来。 旃檀佛既惊且喜道:“八戒,你说什么,悟空不曾死?我怎么不曾见到?” 以旃檀佛而今的修为,恁他谁个来到此地若要不被他看到,那实是千难万难,纵是隐身之法也万万瞒不了他,可是这呆子竟说悟空适才就在此地,这怎么可能呢? 旃檀佛把脸一本道:“八戒,你猴哥在哪里,你叫他出来啊?” 八戒急得跺脚道:“师傅,真的,猴哥刚才还在我耳眼里说话呢,刚才……刚才……那阴火……对,就是那阴火,是他,是他……” 八戒说到急处,有些语无伦次。 八戒一提到阴火,旃檀佛心中咯噔一下子,立时大悟:“我怎道这头猪竟有这等本事,那阴火灭的如此之快,要灭阴火,原须我送那猴子的绿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时曲迎月与曲迎日两个蹿将过来,那曲迎日向来沉稳,可是一听悟空不曾死,心中立时大喜,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扯住猪八戒道:“净坛使者,孙悟空当真不曾死?!”曲迎日在这面扯,曲迎月在那面扯着,差一点挤着了旃檀佛,旃檀佛忙的闪过一边去了。 八戒被他弟兄两个一扯,有些急了,把双手直向他弟兄两个一推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那猴子有七十二条命,哪就那么容易死了?!” 曲迎日与曲迎月听了,这才满心欢喜,曲迎日道:“好,好,好,斗战胜佛果然好本事,这才是斗战胜佛。” 这时那黑色大石已为诸佛立起,八戒一眼瞅见,瞥了曲氏兄弟,直冲过来,指着那石头道:“我说石头哎,你究竟是不是佛祖,你怎么还不出来,你看天下都乱成了什么样了,你还修炼个吗呀?” 旃檀佛见了,心中暗乐,道:“八戒,你不是想知道么,你怎么不用你的血试一试啊?” 这一句话提醒了八戒,八戒把牙一咬道:“好,师傅,老猪今儿个就放点血,看看老猪是不是一只英猪。” 第289章 八戒这一句险些把诸佛逗笑。 再看八戒用一只手向着自己的另一只臂上只一扯,那皮立时给扯起来,一松手,那皮又即回去,八戒立时呲牙咧嘴道:“哎哟,痛呀……” 众佛见了,知道要放他一点血当真不易。 就在此时,旃檀佛道:“八戒,不需要了。” 八戒一怔道:“师傅,你有办法了?” 旃檀佛道:“为师无能,又有何种办法,不过我观此石经那假佛祖一闹,表面已然受损,你们看,这裂纹,原本是没有的。” 诸佛随着旃檀佛所指一看,果然有裂纹,不过此前有没有他们倒不知道。 旃檀佛道:“佛祖乃吾师,佛祖心意与我相通,当我看到此石之时便觉得有亲近之意,这是此前从来不曾之事。我断定此必是佛祖化身,佛祖经过翻天草之难而不殒,足见福泽深厚,而经此一战,为那怪物所伤,若是此时强行让其现出真身,只怕……佛祖当出关之时定会出关,汝等亦不必过于伤于心,佛祖云,凡事有因必有果,此劫数使然耳。为今之计,当请佛祖回西方灵山,好生保护,并诵经卷以慰佛祖之心方为上策。” 诸佛受旃檀佛恩德,且听他所言有道理,当下不再多言,与元始天尊道了声别,请了那黑石自行回西方灵山。元始天尊此时也是无话可说,任由他们去了。 八戒见诸佛径自走了,心下老大不痛快,尤其是看到那已为魔刀邬天断为数截的九齿钉耙,怒火不由得升上来,心中又是伤心又是难过,不由得破口大骂:“该死的弼马瘟,你死哪儿去了。” 这一骂不要紧,突听得耳朵边上一个声音道:“好你个吃糠的夯货,骂谁呢,为何如此这般糟践老孙?” 八戒听了,怒火更盛:“不骂你骂谁,你看我的耙子儿,都是你惹的祸,惹了事,倒叫老猪给兜着。” 八戒这一嘟囔立时惹起大家的注意,可八戒尤如不曾看到一般。 八戒听得悟空怒道:“呆子,今日之事过后,老孙再找你算账,你哪知今日事之凶险,你只知天庭有事,又岂知道地府之中一点儿也不比此处轻松,老孙两头跑,这两条腿快要累断了,还没处找人说理去呢,你不就是烂了个耙子么,老孙赔你便是。” 八戒听了悟空之言,立时愣了嚷道:“什么,地府比此处还凶险?”可是再没听得那猴子搭理他。八戒知道那猴子已然走了,登时又大骂起来:“该死的弼马瘟,就会欺负老猪,又死走了,好,你赔老猪的耙子儿,你赔,你赔,你赔给我看哪!” 八戒生气之余,随意一伸腿便向地上的耙子上踢过去,同时低下头来观看,可还没等他看清,那脚早已踢上了耙子,那耙子登时飞将起来,把个八戒痛的正欲叫将出来,却见那空中飞的不正是伴随了一生一世的完完好好的钉耙? 八戒见了惊喜之极,脚上的痛也忘了,扑上前去,接了耙子左看右看,口中直叫:“谢谢猴哥,谢谢猴哥,还是猴哥心疼俺老猪。” 八戒在这儿又骂又夸的早已惊动场上所有之人,那耙子大伙儿可是看的真真的,早被那假释迦牟尼也不知使的个什么刀被他剁得一截一截的,此时也不见有人对那耙子施些法术,那耙子竟然完好如初,且又听那头猪口里叨叨吃吃的尽管说个不停,一会儿猴哥这一会儿猴哥那的,可是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那猴子躲在哪里。 这里尤数元始天尊与旃檀佛最为惊心,他们两个心里清楚无比,那猴子的确还在,且就在此地,此前种种传言他已亡去,都是假的。可是任他们两个用了何种本事竟是看不见那猴子的存在,心中那份讶然实是能以说得清楚。 元始天尊听八戒口中道出地府之中比此处更为惊险,更是大惊。 九 太上老君李耳去地府之事,按理说八戒绝不应当会知道,可是他却随口道来,显见那猴子的本事的是不凡,看来他当另有际遇,或者果如曲家兄弟所言吸取了邬家兄弟的凤凰蛋中的阴阳气,自此功力非凡了。 旃檀佛本是雄心高涨,要于此会上羞辱释迦牟尼一翻,顺便夺了掌教之位,此后天庭也带捎拿了,成就一世英名。可此翻会上,魔刀邬天显示的一手功夫自己便莫能破解,也仅仅能自保而已,不过若非绿莲之功,就是自保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而元始天尊能于困境之中一击成功,退了魔刀邬天,这份功夫,自己只怕也难以相抵,那个暗中相助八戒的猴子,谁知这些日子他又悟了些什么本事出来,单那隐身的本事自己便参悟不透,实是令人汉颜。还有,邬家兄妹尚只来了一个便弄的大伙儿如此狼狈,若是来齐了,那是何等的一种场面?更不要提,还有那李耳,这些年躲在兜率宫中,明是练丹,暗中谁知他又修炼了些什么功夫? 一想到凡此种种,旃檀佛一时间又觉得万念具灰。是以到了后来八戒要放血破解黑石之时,旃檀佛反而出言相劝以维护释迦牟尼。其实也亏了旃檀佛,此时的释迦牟尼果然已受损,若当真现了真身,必是元气大伤,修为大损,见了诸佛也定是神情萎顿,那时可不是颜面的问题了。依着旃檀佛自可慢慢修复。 初时,元始天尊与张初九以罪责之词述说当年事时,旃檀佛胸中甚是鄙夷不屑,骂他们卖弄人情,可经了此翻事情之后,旃檀佛又觉得他两个是何等明智,终于知道这世间单靠一个人的打拼是成不了多大气候的,道家于“德”字上大做文章也不是没道理。在这道家大会之上,元始天尊可谓给足了邬家兄弟和菲玉佛的面子。那菲玉佛算是个识时务的,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他的时代算是过去了,故而全身而退,自寻他的孟潇婕去了。那魔刀邬天强行出头,可还是落个铩羽而逃。 旃檀佛不由得问自己,若自己强行出头,纵是夺了佛门掌教之位,那又如何呢?而今释迦牟尼自知有错,自行入劫,这岂不如同道家的做法一般么?你还要他做什么呢? 旃檀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黯然神伤,转身便走。 八戒见了,急道:“师傅,你哪里去?” 只听得旃檀佛远远的道:“净坛使者,我不是你师傅,我是旃檀佛。”说罢,再无回音,只把个八戒撇在那儿,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时元始天尊道:“净坛使者,既是来了,且在此盘桓几日,也让初九尽尽地主之谊。” 八戒正自气恼,听了元始天尊的话,想也不想的道:“别喊我净坛使者,我是猪八戒。” 张初九正走至八戒身边,听了八戒的气话,不由得呵呵而乐,伸手拍了拍八戒的肩膀道:“你既不愿做净坛使者,回我天庭继续做个天篷元帅如何?” 八戒一回头,见是张初九,当时脑子一懵,腿一软,险些要跪倒。 猪八戒这一生可谓吃足了张初九的苦头,而今虽说是西方佛门的一个净坛使者,已不属天庭直接管辖,可是在猪八戒心中,隐隐有一个意识,那就是自己依然还是天篷元帅,天篷元帅始终是要受玉帝管辖的,故而张初九积威尤在,八戒心中始终把他当作一个能管辖之人,是以元始天尊的话他没放在心上,可张初九的话倒着实吓着了他。 八戒定了定神,好歹没让那双腿软了下来,却低下了头,小声道:“玉帝,老猪……老猪……我……我……我还是做净坛使者好了……落个……落个自在。” 张初九听了更是笑容满面。 八戒正自忸怩之际,突听得一声断喝:“呆子,你好自在,此间事已了,且随老孙到花果山盘桓数日如何?” 八戒听了,登时心中一阵狂喜,大叫道:“猴哥,我这就去。”说罢,招呼也不打一声,腾云而去,取道花果山。 元始天尊与张初九见八戒如此,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感到莫名的的郁闷,八戒口中的那猴子到底是真是假?人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实是大失颜面。 此间事基本已完毕,曲家父子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又到哪里去?留,主人不开口那又如何? 元始天尊见了他父子神情,早已明白,点了点头,当下便道:“药师佛,且至天庭一坐如何?” 药师佛正不知如何开口,听了此言,自是大喜,正要回言,忽听得下方鼓乐齐鸣,张初九喜道:“师祖,师傅得胜而回了。” 元始天尊微笑着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 张初九忙的前去迎接,果然,当先一个正是李耳,此后便是八仙,八仙身后是阎罗王率数百个牛头马面,鼓乐而来。 阎罗王见了张初九忙的向前便拜,然后带着牛头马面回地府而去。 李耳见了元始天尊道:“幸不辱所命。” 元始天尊喜道:“妙,妙,妙。” 张初九亦大喜,当即吩咐,大开南天门,请所有道众入内,摆酒宴相贺。 酒宴之中李耳遂把此行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李耳果是只身前往地府,到了地府指名只要见邬家兄弟。此时邬家兄妹尽化作地府中冥王等模样,见李耳如此,把话点明,也就纷纷现身。 李耳便把天庭之上道家大会上元始天尊及张初九所说之事简略道来,邀他们几个入天庭,并答应在道家给他们几个极为重要的位子,并言,若是愿意,自己这兜率宫情愿奉上,只要这兄妹几个能消了怨气,消弥了这场争斗。 邬家兄妹听了,自是颇觉得意外。他们兄妹几个本是要出这场恶气,要个说法,而今人家不但把他们所想的尽都做了,还有什么好争执的呢? 第290章 依着邬老大的意思,立时便答应了,不过老二邬月却不同意,说这样便得了兜率宫心中着实不安 十 李耳知他心中已是肯了,不过要找个由头,当下便问他如何方能心安,邬月说自己新练了一门本事,要与李耳切磋一下,若是胜了,这兜率宫便住得心安理得,否则情愿住在荒野之中也不上天庭。 李耳便答应了,这一伸手方才知道,这门新功夫便是阴阳手。不过李耳有八卦护体,阴阳手竟是莫可奈何。至此赌棍邬月方知道李耳果是名不虚传。当下心服口服,住手认输。李耳见他认输,心中自是大喜,不过口中却道此只是个平手而已,并不曾分输赢,也算是全了邬月的颜面。 李耳本以为事情便就此完结,谁知又站出一个人来,要与李耳也要赌上一赌,正是邬家小妹邬雪。 李耳见了便问她如何赌,邬雪便说愿与李耳赌一赌这腾云的本事,若是她赢了,也不要住那兜率宫,权当是还了李耳当年的一个人情。 李耳见这邬雪知恩图报,当下甚是欢喜,便道这场算是她赢,邬雪自是不愿意,并说若是李耳有意相让,自己定要把天庭闹上一闹。言语之间甚是决绝。 李耳无奈只有答应,便问答她如何定输赢。 邬雪便道东方净琉璃世界有一盏琉璃灯,谁若能在一个时辰内把它取来此地,谁便算赢。李耳听了大惊失色,这一个时辰的功夫跑个来回,自己绝不曾有这等本事,当下一个劲的摇首说自己只有认输,自己实不曾有这般本事。 邬雪见了,以为李耳是推辞,面色甚是难看。 李耳见了,一声长叹。正在此时突听得一个声间道:“老倌儿,与他比,有老孙在,绝不输于他,尽管答应便是。” 李耳当即便是一个激凌,心中连转数转,知道纵是孙悟空的筋斗云于一个时辰之内也绝打不了个来回,慢说一个时辰,纵是十个时辰也难保说能够打来回。不过眼见着邬雪面堆乌去,心道也只好如此了,且看这猴子有何本事。 当下李耳牙一咬道:“好,既是你有这翻心思,老道今儿个便丢一丢这人。” 其实邬雪也知道这李耳是必输。只是当年李耳实是助过她,方让她听天下万物的本事无人可及,这么些年自己始终觉得欠李耳的甚多,总想把这人情还了她。可怎么还?李耳于道家之中位子是何等之高?修为是何等之深?普天之下哪还有他所求之物?是以这个情实是难还。 今儿个接了邬月与李耳一赌的茬口,邬雪便想以此法赢了兜率宫,不过自己却不去住,然后还了李耳,这个人情岂不是还了? 邬雪只在那儿打着自己的算盘,孙悟空于李耳耳朵眼里说的话,她是一点儿也不曾听到。 待得李耳说愿赌,心中实是大喜之极。 李耳与邬雪初一腾云,立时知道与邬雪差的太远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家早就不见了。其实这腾云的功夫本不是李耳所长,虽然也不慢,不过要看与谁比,单就是孙悟空的筋斗云李耳就是望尘莫及,何况是这邬雪的潜天步,比起孙悟空的筋斗云来又快了岂止数十倍?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之极的身影一闪,果然是孙悟空。孙悟空笑道老倌儿你且在此地化作老孙模样等我,我且化作你的模样去追那邬雪。 不待李耳答言,孙悟空身形早化作李耳模样,也是眨眼不见,看那模样竟比邬雪还快,只看得李耳目瞪口呆。 李耳依悟空之言在空中堪堪等到将及一个时辰,就见一个身影一闪,见自己已立于自己身前,心中大喜,知道是悟空来了。 那猴子也不说话,只把袍袖一展,果是琉璃灯,向着李耳手中只一塞,倏忽不见。 李耳心领神会,也不多言,急忙按落云头,直入地府。也就是李耳落地的功夫,邬雪与他一前一后也落了地。 邬雪眼看着李耳手中的灯盏,满目之中尽是不可思议之情。 邬老大道:“小妹,凡事不可勉强,我看你就认了吧。” 邬雪目中泪珠滚了几滚,终没让它落下来,向着李耳弯了弯腰道:“邬雪认输。” 李耳见了她那副模样,心中不忍,当下哈哈一笑道:“邬雪,是你赢了,老道认输才是。” 邬雪听了,不明所以。当下李耳便把悟空替自己之事说了。 谁知邬雪听了更是大惊失色道:“那猴子有那般本事?他筋斗云哪有那般厉害,竟胜得我的潜天步?” 李耳道:“老道也是不知,且问一问孙大圣便是了。”李耳说着口中便道:“大圣,还不现身。” 可是,哪里有悟空的影子? 李耳又连叫了几声,可是悟空始终不曾现身。 李耳苦笑了一声,连连摇了摇头,向着邬雪道:“老道实不曾相瞒,果是那猴子替我。” 邬雪点了点头道:“果然不假,那猴子现在正在天庭之上与猪八戒唠叨呢。” 李耳见邬雪信了,自是大喜,当下便道:“这琉璃灯自至了那净琉璃世界,一时一刻也不曾熄过,还烦请你速把此灯还了。” 邬雪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我又何必逞强。” 又道:“道长请放心,邬雪不才,此前曾把西方灵山上那释迦牟尼的琉璃灯也拿了来,这两个一雌一雄,一个是你当初所赠,一个是我所拿,二者相互辉映,再不需娑婆世界日月之光,我此次前去,眼见着只有一盏灯,便知已为你抢先一步。好,我这就去还了这灯。”又道:“大哥,此间事,你作主吧。”说罢邬雪腾身便要走。 邬老大见了,忙的喝道:“且住。”邬雪急停了身形,听邬老大发话。 邬老大与邬月等一干兄妹略作商议,已然作出决定。 邬日道:“道长,邬家兄妹与天庭之事至此已了,天庭我们也不去了,我们兄妹此后至昆仑山修炼,道长日后若是有闲暇,还请来坐一坐,我兄妹几个免不得要讨教一翻。” 李耳道:“讨教实是不敢当,那时李耳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后东方净琉璃世界不需光华,皆因汝兄妹所起,自此曲家兄弟也少了诸多麻烦,汝兄妹功德实是不小,只是……只是日后释迦牟尼若要索灯之时……” 十一 邬雪笑道:“道长但请放宽心,这是我们兄妹与释迦牟尼之事,当年释迦牟尼欠我的还少么?他若知道是我邬雪所为,只怕也只有闭口不语。再者说了,二灯相会,造福一方,本是功德之事,他若早识趣,本当早日遣人送往也不枉了他慈悲之名,何必惹得今日之事?” 李耳点了点头,又道:“如此也好,你兄妹暂且栖身于昆仑山,我日后免不了去讨教讨教。” 李耳执意要留他兄妹至天庭一叙,邬家兄妹坚诀不从,就此别过。邬雪往东方净琉璃世界送灯,那弟兄几个径往昆仑山而去,单单只少了魔刀邬天。 原来魔刀邬天一向一意孤行惯了,数千年来他来往于两界之间,只把那兄弟几个蒙在鼓里,本已不讨那弟兄几个的欢心。此次西来,依着赌棍邬月的意思那自是唯大哥马首是瞻,同往地府,先据了地府,再慢慢来。魔刀邬天却另有打算,想先取了西方灵山,此后兵合一处,将打一家。邬老大见魔刀邬天意甚坚决,也不好甚阻他意,免不了交待一翻。 魔刀邬天取了西方灵山之后本当与地府中的邬老大通联,谁知他又另有打算。邬老大与邬月等知道魔刀邬天野心甚大,当下按兵不动,更加上后来元始天尊的三十六天之约,方叫他们耐心等待。三十六日之内,魔刀邬天也不曾来地府通透一下,是以这弟兄几个于魔刀邬天倒是死了心,不曾指望于他。只是决定那一日定大闹一场,也扬一扬邬家兄弟威名,出一口胸中之气也就罢了。 谁知李耳先他们而动,竟把天庭之意一一道来,不但把当年之事广散于天地之间,且要给他们以厚名实位,比起他们要出一口恶气的想法自是强得多了。更兼邬雪一双神耳,恰就听得张初九于天庭的种种说法,与李耳所言一般无二,至此兄妹几个的一腔怒火尽皆冰消。也才有了此前的邬月与李耳的切磋,也只点到为止而已。 这弟兄几个已打定主意不再过问魔刀邬天之事,是以立时便行走了。 李耳想不到地府之事竟是如此顺当解决,心中高兴,立时带八仙径便回天庭。 李耳一气道来,说的简略,尽管如此只把个元始天尊、灵宝道君以及张初九等听得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张初九也把天庭之事向李耳简略一说,李耳听闻这魔刀邬天竟有此翻修为也深是讶然。当下赞道:“幸亏师尊悟出此等高深功夫,否则这天庭必为魔刀邬天所乘。” 元始天尊道叹道:“罢罢罢,此翻之胜,也令我颇伤元气。想不到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竟这般动起手来。那魔刀邬天实是我道家路数,只是这些年他心中积怨太深,便贸贸然出手。设若是他兄妹同心,齐来天庭,这胜负之数也未可知。” “还有你所创八卦之法固然神妙,不过走的却是一个‘守’字诀,我今日于邬天强力压迫之下以阴阳气击走邬天倒让我能够收法自如,你还记得否,当日我于弥罗宫中初试此法之时威力何等巨大,且胸中尽弥邪恶之心。今日我令悟法门,也使得出那日功夫,且随心意兜转,今日我只用了二成修为,那邬天已为吾所败……” 李耳听了心惊。 元始天尊道:“你那卦中阴阳鱼眼,实是涵盖一天一地之意,再加上周遭八卦,实是一个十全十美之思,尤其是那阴阳鱼眼,方是卦中精华,虽蕴于八卦之中,却最具灵气,若无八卦相困,鱼眼中之气纵横四合,莫有能敌。 第291章 日后用时勿要小心,不得已时方可用之……” 一席话只听得李耳尤如醍醐贯顶,当下闭目潜思,也只一炷香的功夫,李耳睁开双目,再看灵宝道君与张初九尚闭目而思。 元始天尊见李耳睁开双目,知他已然领悟,当下微微一笑。 李耳低低的道:“外力愈大,则反易激起内中阴阳气纵横,阴阳气纵横,则八卦难困,八卦不困则阴阳气纵横四合,纵横四合,则天下大乱,乱而后大治,则八卦力……” 魔刀邬天为元始天尊以阴阳气中至阳之气所伤,落荒而走,径往幂府寻那兄妹几个。至此心中方自懊悔不已,知道自己太过托大,以至坏了大事。边走边思量元始天尊所用究竟是何功法,此前竟不曾听闻一点讯息,这么些年自己独闯净琉璃世界竟是白闯了,也枉了自己这一身神算功夫。心中叹息不已,甚是失落。 眨眼间来至奈何桥,见桥上魂魄与无常来来往往,心中愈加寂寥。突的心中一动,想到孟潇婕。不知怎的,心中竟升起一股歉疚之情。自己兄妹当年都曾受过孟潇婕恩德,而自己这么些年私往净琉璃世界,本当来看望一下孟潇婕,只是又怕为人发觉,是以一直不曾来。此前众兄妹深入地府,而自己又闯西方斗天庭,又失去了又一良机。不知怎的,魔刀邬天心中竟然想着定要谢一谢孟潇婕,方不愧此生。 魔刀邬天知道孟潇婕定在奈何桥一端赐送迷魂汤,当下便混入群鬼之中一路前行,黑白无常,见此人飘然而落,一身道骨仙风,知道是个有来头的,当下不敢盘问,只让他混迹而行。 邬天落在奈何桥上,只见这桥是出奇的简易,也只是一些简易的索状物缠结而成,踏在上面若是用一用力倒有些颤动。邬天蹲下身来,摸了摸那索子,甚是坚韧。索子中间颇有些空隙,若是有意的话,一只脚却可竖立插了进去,走在上面倒要小心。透过这空隙,遥见数百丈下黑水缓缓而流倒不甚急,自有一股氤氲气息蒸上来,只向下看了数眼,邬天便觉得不甚舒服。桥上来来往往的鬼魄本多,有自阳间而来的,那凡来自阳间来的多有绳索相缚者,黑白无常相伴;有急于出阴间去投胎的,投胎者步履轻盈,满面浑浑噩噩,面色详然就如一个婴儿,有招魂使以招魂幡在前引路。 十二 魔刀邬天见了,知道孟潇婕定然在桥的那一端,那面色如婴儿般真纯的,定是已然饮了迷魂汤,前世今生之事俱皆忘了。 果然,遥见桥头孟潇婕督促一帮牛头马面只管施汤,同时她也不闲着,时不时的便自那些鬼魄身上取些什么物事出来,有如丝状,有的多些,有的少些,也有没有的,但凡没有的,无不被旁边的牛头或马面踹上一脚。魔刀邬天见了,心中有一些涩涩的味道,他知道凡是无丝的便是没有情感的,既是没有情感,休说踹上两脚,纵是让他魂飞魄散也是应当。这不由得又让他想起自己,内心深处便问,自己便当真有情感么?自己为了能够来往于净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不昔对那兄弟几个蒙骗,达千年之久,若说最初是为了复仇,可后来呢?这千余年之中,自己匿迹于这娑婆世界这花花世界,享受清福,却让那弟兄几个为自己……自己算是有弟兄之情么?若是自己也喝了迷魂汤,又能自身中取出多少情丝来?这么多年,虽说长生不老,可这种活法也还真累,都说这迷魂汤能令人望却往昔之事,真不如就饮上一碗,痛痛快快的投胎另行做人…… 魔刀邬天边走边想,步履颇慢。眼看着来到孟潇婕面前,只见她面色显苍老之态,不由得又多出一些感叹,心道无怪人乎她为孟婆子,果有苍老之态。此时牛头马面正自递过一碗迷魂汤来,魔刀邬天想也不想,随手便接了,放在唇边,张口欲饮,陡然间见孟潇婕不远处端坐一人,此人一身黑衣,长发遮面。黑衣人身后更有一个,一身白衣,却是跪于桥上。 邬天这一下大是惊讶,那黑衣人不是别个,正是于天庭之中早早脱身而走的菲玉佛。白衣者不消说自然是南海观音了。本来这两个若是放在别处定然是大为惹眼,只是此时桥上,黑白无常出出进进,满眼皆是黑白二色,是以邬天此前倒不曾发觉,直到走近了,不经意的那么一瞥,瞥到低垂下来的黑发,这才让他心中遽然大惊。 邬天本是怀着一丝歉疚之心来看一看孟潇婕的,更加上天庭失利,心情颇为压抑,更有那牛头马面,连头也不抬,只管施汤,也不管来者是谁,皆以为是黑白无常引了来的,也就递过迷魂汤来,那邬天也是随手接了。若是邬天少瞥得一眼,此时那迷魂汤已然进入肚中,那时有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可巧就巧在,正在他欲饮未饮之际恰就觑见了菲玉佛,心中一股无名火猛然腾起来,想起自家兄弟万余年的辛苦,自己费尽心机来往于娑婆世界和净琉璃世界之间等等诸般事情皆是当年拜这菲玉佛所赐,一腔怒火登时不可收。手腕发力,那碗连同碗中的迷魂汤直奔菲玉佛而去。 此时孟潇婕同牛头马面忙个不停,菲玉佛只管闭目而坐,南海观音也只跪拜不起,哪个能想到魔刀邬天突的发难。待到牛头马面发觉不对时,已然端端正正的掷到了菲玉佛身上。 菲玉佛吃此一掷,悚然一惊,抬起头来看了看,方慢慢立起身来。南海观音与孟潇婕方才发觉不对。南海观音看到魔刀邬天立时弹跳起来。 未及菲玉佛开口,南海观音飘然而前,挡在菲玉佛前面冷冷的道:“邬天,你也算得上是得道的高人了,为何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 魔刀邬天见南海观音面色冰冷,全无一丝笑意,自有一丝冷艳在内,与往昔所见全不相同,心中不由得便是一动,心道无怪三哥于她如此钟情,果是不同一般,比当年的南海公主可是成熟得多了。 南海观音见邬天双眼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以为他心有邪念,立时胸中便生杀机,登时便要下杀手相搏。却不知邬天想的是他三哥白衣邬星的事。 南海观音一向禀从释迦牟尼法旨,以慈悲为怀,只是连日来屡遭不顺,归根结底皆是邬家兄弟所为。更有义父菲玉佛复出,让她胸中愧疚不已。 此次南海观音随菲玉佛自天庭而下,菲玉佛求孟潇婕能原宥当年的种种过失,南海观音也以义女的身份跪求孟潇婕与菲玉佛情归于好已是两个时辰,而孟潇婕只管督促牛头马面忙自己的事连头也不曾抬。 而南海观音骑虎难下,既是跪下了,也就不便起来,心中只是暗暗叫苦。想这南海观音是何等身份,当今天下佛门之中能让她下拜的当真是寥寥无几,向来只有别人跪她,这可倒好,一跪便是数个时辰,看那意思孟潇婕还是不愿理会于她。 可是有时想想,南海观音也觉得这一跪也实有必要。毕竟万余年来,自己不曾看顾这孟潇婕也是真,若说不去看望菲玉佛也还情有可原,毕竟这魂魄散于各处,不过不来看顾孟潇婕可实是自己的大错特错了。 也就因为此这南海观音一跪也就是数个时辰,而菲玉佛也似乎知道其中的因由,于她的跪拜只当不见,而自己只管闭目打座。或许这菲玉佛的真正意图也就是随着南海观音的心意,让她尽一点孝心,助自己一臂之力,以感动孟潇婕,让她能随自己远离这地府,另觅新居,以全夫妻之仪。 此时邬天贸贸然的便下手,确也有失邬天身份,南海观音借势而起,免了跪拜之苦,同时对邬天严加指责,这胸中的怒气发了出来,想一窥她慈悲之心,实是难。这也是南海观音少有的怒火上升之相,倒让邬天觑了个正着。 被南海观音这一问,邬天理亏,心下立时先是虚了,不由得脚步向后便是一退。 南海观音见了,知这邬天还不曾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当下面色一缓,柔声道:“邬天,多少年的恩怨,你该闹的也闹了……”南海观音略一停又道:“当年我义父所做的事有不当之处,而你兄弟所为也非全对。我身为他们的义女,在这里我代我义父向你们兄弟表示歉意,事情总该有个了结,当年的事该了的也就了了吧,何必如此执着?” 十三 邬天不由得又向后退了几步,那脚在索桥上一个不小心,险些摔倒。 魔刀邬天低头看了看桥下,奈河水黑漆漆的,自管自的流着。为奈河桥索一绊,又激起邬天胸中怒火,一霎时只觉得什么都不顺心,就连桥子也对自己不满,怒火之下,口中嗬嗬有声,尤如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双脚只对着桥不断的踩踏。 谁知这桥却不同寻常桥子,本是孟潇婕以鬼魄身上的情丝绾成,若是悄悄走在上面也还罢了,不见颤动,而今倒好魔刀邬天用足了劲,只管在那上面猛踩猛踏。这桥便尤如波浪般的抖将起来,一起一伏,行走在上面的鬼魄有不少为桥一颠,便翻如桥下,落入奈河之中,只听得鬼魄嗥叫声自下遥遥传来,甚为凄厉。 魔刀邬天听了惨叫之声,恶念更生,猛的自腰间掣出那柄伴随了自己一生的魔刀来,只向桥索砍去。那刀本就锋利之极,且极具灵性,天下之物少有它砍之不动,当年也只翻天草它奈何不得。 魔刀邬天狂怒之下,用力极大,本意一刀下去便让那索断了,谁知这情丝所绾之索实是柔韧不过,邬天一刀下去不但不曾损得那索丝毫,所被那索借力反弹,那刀去的快,回的也快,邬天竟未能控得了这把魔刀,这魔刀反回来,刀背重重的便击在了邬天的额头之上。 第292章 这一击之力颇大,虽是刀背邬天也觉剧痛无比,邬天又是一声狂吼,邬天看了看自己手中这把刀,圆睁了双目,吼道:“连你也看不起我。”话未毕,右手抡圆了只把那刀远远的甩了出去,眼见着落向奈河之中,为黑漆漆的河水吞没,却连一片水花也没激起。 邬天口中本来嗬嗬嘶喊着,这时突然厉声高歌起来,正是向天歌。 向天歌本须得六人合唱,方具奇效,威力大增。若是一个唱了,虽有若雷鸣,可威力大减,且六人齐唱,自不同方位施展攻击,叫敌手躲无处躲,防无处防,且这六个声道相互应和,又衍声出更为厉害之极的法术出来,是以无坚不摧,就连翻天草那等坚硬之极的怪草也为之所摧。 此时邬天怒极吼将出来,虽不具六人合唱之力,可怒极而发,其音奇大,其威力已将近六人合唱威力三之有一。 奈河桥上尚有许多不曾翻入桥下的黑白无常,鬼魄等闻得此音,惨叫声中立时化作一团团青气,不见了。 南海观音与菲玉佛法力虽强,可闻音也是色变。他两个也还罢了,那孟潇婕可就有些受不了,面上尽露痛苦之色,双手掩耳,口中痛苦之声嘶嘶而出。 菲玉佛再不犹疑,向前一扑,以大袖急掩了孟潇婕的头,同时扯起孟潇婕,然后向着南海观音方向低低吼了一声:“走。”说着腾身而起。南海观音见了,不敢怠慢,急尾随而去。 魔刀邬天怒极之下,和身扑向桥面,又咬又抓,同时在桥面之上翻滚不已,那桥在他大力颠簸之下,一起一伏,尤如浪花翻滚。此时奈河之水为他向天歌声一激,本是缓缓而流,此时突的也翻滚起来,尤如大海之波。 魔刀邬天见了此翻怪异之象,更是疯狂,用力摇扯奈河桥索。突然之间魔刀邬天只觉得脚下一软,脚下竟是不受力,身子竟如腾云一般。 原来奈河桥以情丝绾就不错,柔韧之极也不错,以邬天的魔刀尚损不得丝毫,就以邬天之力再大十倍也莫想动得这桥。只是有一样,这情丝可是挽在河两边的岸上的,丝为断,可丝所结之处却受不了这等折腾,是以就地拔起,邬天突然觉得不受力也就难怪了。 魔刀邬天一觉不受力,立时明白,知道这桥自两端出了问题,他虽有如疯狂状态,可毕竟法力高强,本能的便欲腾空而起。 这奈河桥实际上便尤如一面较大的鱼网横架于河水之上,经魔刀邬天这一折腾,自两端拔地而起。而邬天就如一知大鱼在网上乱用力,一断之下,邬天下缀,两侧的网反兜过来,直把个邬天裹在中间,这邬天想腾空而起便没能腾起来。 这情丝绾成的网裹着邬天直向奈河中落去。 桥面与河水之间本来很高,下落之时尚需一段时间,若是平时,魔刀邬天再施法力化作烟气脱网而出,或者以力带着那网腾空而起都不是难事。 可是今日那黑漆漆的河水为魔刀邬天的向天歌声一激,巨浪涌起,与桥面也就没多远了,再加上魔刀邬天下落之势,二者立时便滚在一起。 那奈河水多厉害,最是能消弥法力,道行愈深者,沾之所受灾难愈大。魔刀邬天被情丝一裹,更加上奈河水一卷,立时不见了,连叫也不曾叫得一声。魔刀邬天的向天歌声一歇,奈河水随即又怀复了往昔的平静。 菲玉佛挟着孟潇婕同南海观音一起远离邬天的向天歌声,方才落下。到后来那歌声寂寂,魔刀邬天坠入奈河之中,菲玉佛与南海观音已然知晓。 这三个复回奈河边上,孟潇婕眼见奈河上空空落落,不由得清泪下流。菲玉佛见了忙的伸袖意欲为她拭泪,孟潇婕竟任由他为。菲玉佛见了,心中大喜之极。南海观音见了,也不由得面露喜色。 菲玉佛道:“这等地方,还有何流连之处,随我走吧。” 孟潇婕看也不看他,只是摇了摇头,更不说话,蹲下身来,抓起地上的情丝,慢慢的结起网来。菲玉佛见了,也不再言语,随着她一同结网。南海观音见了,心中苦笑,知道这菲玉佛又不知要吃多少苦方能挽回孟潇婕的心。自己走还是留,一时间颇难决断,想了想,最后还是俯下身来,拾起情丝来。 孟潇婕见了,停下手来,淡淡的道:“你走吧,做你的事去吧,不必陪我们,这里的事我和你义父慢慢做。” 只这平淡的一句,于菲玉佛和南海观音而言实不啻耳边响起一声霹雳。 第三十六章一 孟潇婕自见了他两个以来,数个时辰一向不曾言语,对南海观音更是不理不睬。这无声的言语是最好的谴责,南海观音知道孟潇婕对她实是失望之极,是以南海观音为求得孟潇婕的谅解,情愿一跪数个时辰。 这看似平淡的一句,实是已重又承认南海观音当年义女的地位,这些日子以来,南海观音所求的是什么?还不是心中的一丝安然? 这时,突听得菲玉佛一声大笑,一伸手直把孟潇婕拥入怀中,突的又大哭起来。菲玉佛泪如泉涌,孟潇婕虽是无声也是清泪滚滚。南海观音看着此二老如此,心下突然觉得凄凉无比,猛然间觉得这二老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虽然菲玉佛身上的衣服地如此的光鲜,可自己觉得有必要亲身为他们做一两件像样的衣服。 南海观音呆呆的看着二老,想起自己一生身入佛门,清灯经卷,虽做得慈悲事万千,可那又如何? 南海观音抬起头来,心中便有许多问题在滚动:入了西方佛门,身边便须得无人么?我佛门讲究的是一个无欲无求,这不求身边有人,便是不是极大的欲望么?究竟什么是佛法?像我等一味的追随释迦牟尼,想在佛法上有所突展,这,又是不是一种莫大的欲望?是不是一种莫大的贪心?都说佛法要去贪,而又自一种贪堕入另一种贪,我等又何以面对天下生灵,谈上一个戒贪?佛法上的种种戒律便当真便对么?释迦牟尼一心要把佛法光大,让普天之下尽皆信奉他之佛法,这不是一种极大的贪欲又是什么? 不知何时,突听得菲玉佛道:“这样才好,这样才好,你伴了我的魂魄万余年,我便伴千万年,万万年。” 孟潇婕道:“想的美,我哪儿也不去,只在这奈河桥做事,阳世间多情种太多,都像你这般,我看人一眼,你便打翻醋钵儿,那怎生好?” 菲玉佛叹道:“你说的对,多情种子太多,当年我若不是太多情,又怎会生出种种事端来?这样吧,你也为我做一碗汤吧,在我迷醉之时,把我身上的情丝取下一半来做了这桥,免得日后无端端的便打翻醋钵儿。” 孟潇婕道:“取下你身上的情丝?我又怎生舍得,那时,你若再对我翻脸不认,我又当如何?” 话语旖旎,温柔之极,只把个南海观音听得耳热心跳。 菲玉佛道:“女儿还在此,你怎生说出这等话来?也好,你既舍不得取了我身上的情丝,也罢,我此后哪儿也不去了,便在此陪你,在这桥上向过往魂魄施些汤水如何?” 孟潇婕幽然道:“走和留,那还不随你,在你面前,我又怎生作得了主?” 菲玉佛喜道:“好,好,好……” 南海观音见这二老和好更胜往昔,心中也是悲感交集,颤声道:“义父、义母且保重,女儿且去西方走上一走,它日再来探望。”说着向这二老连叩了八个头,在二老的微笑中,腾空而去。 菲玉佛眼看着南海观音远去,向孟潇婕道:“你我若真有这样一个亲生女儿那有多好?”孟潇婕剜了他一眼道:“你当年若不是整日里忙着四处征杀,漫说一个,就是十个这样的女儿也有了,可……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大师兄不也还是在西方欲海之中,他儿女倒不少,可又有几个伴他?” 菲玉佛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只看着孟潇婕微笑,那眼神灿若朝霞,朝气蓬勃,只把个孟潇婕看的突的面红耳赤起来。 南海观音抽身急急西行,蓦地里一个念头闪上来,不由得啊呀一声,心道我怎的好生糊涂,原来是这个因由在作怪。佛祖原来是应了这个劫数,解铃尚须系铃人,就不知这两个冤家走了不成。 原来南海观音突的想起当年金禅子为释迦牟尼罚下凡间前两个的对话来。金禅子曾言释迦牟尼也会犯下大错来,释迦牟尼曾自负的说,佛祖又怎么会有错呢? 金禅子坚言释迦牟尼日后必定有错,若是错时,那又当如何?释迦牟尼被逼不过,言若是错时必将应劫。金禅子又追问,若是应劫,这劫由哪个来因应。释迦牟尼便道由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日月二童来因应。 释迦牟尼这一句想来也是一句戏言,日月二童远在净琉璃世界又岂能来西方因应此劫?且自己修为之高,佛门之中实不作第二人想,只有他应得了别人的劫,又有谁能应了他的劫?可是如今劫数却来了。 最初南海观音于紫竹林之中,偷偷以自己心镜观看释迦牟尼,便发觉释迦牟尼为四人所扰,其中两个似是旃檀佛与孙悟空,看的清楚,另两个自己无论如何却看不清楚。以自己的修为与对西方佛门的熟悉程度,原本应当想到此两个定是释迦牟尼口中应劫的日月童子,也就是而今的日光与月光佛,可是后来种种变故迭发,更加上释迦牟尼应劫之语已达千余年之久,是以便忘于脑后了。 其实若说是忘也还不对,南海观音脑中也曾偶然间闪过一次,可是想到应劫的当是两个,而自己看到的却是四个,故尔便把此事翻过。 第293章 更加上自己实是想不到那释迦牟尼犯了何错,以至于应劫。 适才南海观音腾云欲西去之时,不知怎的,无意之中把诸事于脑中略一显现,尤其是孙悟空,那猴子修为突的大变,让她多留了份心思,就在这一闪念间的功夫,她突然间明白原来那释迦牟尼竟是错在此处。 佛门讲究的是自己参悟成佛。而释迦牟尼自令南海观音点化孙悟空扶持金禅子转世之身西行便是一个错的开始。其实这本也算不得是一个错,可是当释迦牟尼封佛于唐玄奘与孙悟空之时便是一个错了。这与佛门自我参悟,陡然间佛光盈体不同,如此一来便坏了规矩,这实是一个大大的错。 二 如此明显之错,本来西方佛门之中任哪一个都想得到的,只是由于对释迦牟尼太过相信,相信他佛法无边,无错可犯,一味的迁就于他,纵是他犯了大错,也被诸佛以为这乃本当之事。 南海观音一但想明白此节,立时明白,自己心镜中看到的旃檀佛与孙悟空实际上也是来应劫的,日光佛与月光佛本是劫中必有的,而旃檀佛与孙悟空因为受了释迦牟尼之封,故而也就成了来让释迦牟尼应劫的了,是以自己一时想不到为何竟是四个。 南海观音知道释迦牟尼而今以黑石之身出现,要想重回原身,不知是何年月的事了。不过若是这四个来应劫者齐聚了做一场法事,此劫立时便可解了。 南海观音想了想自释迦牟尼应劫之后西方佛门发生的种种事端,知道以自己之能,尚执掌不得西方佛门。本来释迦牟尼也曾说过,他之后的佛祖当是弥勒佛,可是自佛门乱起,弥勒佛便不曾现过身,由此足见,还不到弥勒佛身为佛祖之时。既然这样,则须得让释迦牟尼速速现身,而这唯一的法门便是齐集了四个来应劫者解了这本当有的劫难。 南海观音更不迟疑,急转身形,直奔天庭,询问守门天王,果然曲氏父子尚不曾离去,南海观音大喜之极,不待通报,由南天门直入灵宵宝殿,要通过张初九寻那父子三个。 天庭之上,自魔刀邬天逃离之后,太上老君回归,天庭若是依着往常早就贺上一贺。不过,而今之事实与往昔不同,看着事情了了,可却未毕。 当下李耳与元始天尊、灵宝道君及张初九等议了一议,以为自修为上来讲,邬家兄弟已然成了道家中顶尖了的人物,若是自所受的苦楚上来说,道家之中也是少有能及的,因而依着此前在天下道友面前所说的应当给予一个相当高我的名份,纵是有名无实也可。免得他们兄妹七个将来无处可去,或者另投它门,那时反是一个大对头。想来想去,元始天尊便提出在三清之后再加七清。依着这七兄妹的名字,依次便呼为日清、月清……。 李耳本就有此意,只是不好明说,见元始天尊自己提将出来,当下甚是欢喜,当即点头赞同。张初九作为一个小辈,也没什么好说,也是允了,当即笑道:“如此一来,我道家可成了十清之门,应了十全十美之说。”元始天尊、灵宝道君、太上老君听了一怔,一想,果真如此,也都大笑不已。 张初九当即便欲传元始天尊之令于天下,正欲走时,有人传南海观音来了。 原来南海观音于灵宵宝殿不曾见着张初九,知在元始天尊处,便火速来了。南海观音见他们提及十清之说,也甚是高兴,知道便此化解了这段恶缘,不过也当即提起魔刀邬天之事。 众人听了,心下黯然,如此一来,十清便有九清。元始天尊叹了一声道,十事九不全,天下如此,我道家想成全十清之名也是如此之难。不过依然责令张初九传令天下,“十清”之名照颁不误,下界可奉“十清”之观,于邬家兄妹也设上一炷香火。 张初九应了,此时南海观音方把此次来的本意明说。元始天尊与李耳等听了,方知释迦牟尼此次劫难竟有着这层因由。 曲家父子蒙张初九挽留,果然尚居于天庭之中,当下张初九急差天将请来曲家父子,此情之下,曲家父子纵是心有不愿,可也是莫可奈何,当即允了,随即别了天庭,随南海观音西去灵山,解释迦牟尼之劫。 南海观音到了西方灵山与燃灯提及此事,燃灯方才记起果有此事,当下燃灯又急差诸佛请来旃檀佛,其中因由,普天之下哪还有比旃檀佛更清楚的?旃檀佛本来雄心勃勃,欲坐了西方掌教之位,经过此翻波折,眼见着释迦牟尼也算是受到了折辱,争雄之心反倒淡了,当下见燃灯差诸佛来请,也不便相却。可是诸佛遍寻天下却不到孙悟空。问题是曲氏父子不能长久居于此处,无奈之下,燃灯便提及先由这三个做法了却他们由他们而起的释迦牟尼之劫。至于悟空的那一份,也只有等找到悟空再说了。诸佛知道,如此一来,释迦牟尼还要再受一些磨难。不过诸佛也知道,此一劫难虽已解去了四中有三,可那四中有一不解,释迦牟尼想复还真身也尚须费上些时光。 临出灵山之时旃檀佛指出猪八戒或是知道孙悟空的下落的,此后飘然而去。可是任诸佛运用起所有法力,也查不得悟空在何处,就连那八戒,似乎自这世界一同消失了,再不见踪影。 这一日,张初九正在灵宵宝殿与诸臣议事,只把个张初九急得团团乱转。原来近来下方各处土地天天来报,说下界不知为何,约有一年光景了,所产幼儿皆为女婴,就连各种牲畜也只产母畜。是以下界百姓,天天上香,不只求观音,也求土地,盼望赐男儿顶立门户。 张初九听说有此等事情,自是大惊,以为是地府出了事,急降旨于阎罗让他立时上报是何因由。 阎罗王本就因此事急得团团乱转,正在查找因由,一时还不敢上报玉帝,可是见玉帝降旨,更是大惊,可查来查去,不见有何异处,无奈之下,只能上报,言地府与往昔所不同之处,也只有菲玉佛伴着孟婆子于奈河边这件事,其它具无变化,而此事,此前地府已然上报过天庭,天庭不想再惹事端,也就默认了。 张初九也以为此事系菲玉佛所为,以为菲玉佛尚有重掌天庭之心,以这种计策对付天庭,故而便以为菲玉佛此策甚是毒辣,如此以来,岂不让天下大乱,他这个玉帝还怎么做?当下急召群臣议定对策。 也是张初九急糊涂了,若当真是菲佛所为,这些臣子又岂有良策,却找他们来商议?议来议去不得要领,张初九这才又想起太上老君。李耳想了想,以为菲玉佛既与孟潇婕相处甚为和谐,且兼菲玉佛没有人手相助,断无滋事之理。故此事定另有它因。 三 当下李耳急赴地府,于奈河边上与菲玉佛及孟潇婕一翻交谈,也是不得要领。李耳欲走之时,孟潇婕无意之中说了一句话,引起了李耳的注意,李耳方才明白人间事端原来果另有因由。 原来孟潇婕提及魔刀邬天坠落奈河,此后邬家兄弟来祭奠,临走之时那邬月一声长叹,说是本意欲还了那欲球给孙悟空,可是而今是没法还了。 李耳据此知道西方极乐世界的善吸人欲气的欲球竟落入奈河之中,奈河水把欲球中的欲气溶了,这奈河水便就与往昔不同了,如此一来阴阳气立时便失衡,故而下界便只有女无男了。 李耳既已断定此事,当下是又喜又是愁,喜的是,终天得知罨果,愁的是,天庭、地府、人间,好端端的一个世界便此失衡,可如何是好?如何方破得这个劫难?若是重新另建它途,可不知要费多少时光,再者说了,这人间也是等不及也? 正思忖之间,突听得哈哈一声大笑,早见一个大耳的家伙落在奈何桥上,李耳急抬头看时,正是那猪八戒,李耳见了,自是大喜过望,普天之下正寻他不着,既见得八戒,又何愁不见孙悟空? 只见猪八戒手中拿着一样物事,李耳急睁法眼,看得仔细,赫然便是孙悟空的金箍棒。那八戒到了桥上也不多言,只把那棒向着奈河中只一投,金箍棒旋即不见。此后八戒转身欲走。 李耳一声大喝:“净坛使者慢走。”说着腾身向前,一把扯住了猪八戒。八戒见是李耳,当下笑道:“老倌,你怎在此,扯住老猪意欲何为?”李耳道:“敢问净坛使者与斗战胜佛而今身在何处落脚?”八戒笑道:“老倌儿,这句话你问的好,如今老猪可不同往昔。”说着话,面上绽出极亮的光彩来。 李耳松了手,奇道:“有何不同之处,倒要请教。”八戒笑道:“有何不同?那可是大的不同。”说着竟是腆起了他那高耸的肚子。李耳见他卖关子,当下心生一计道:“既是如此,甚好,老倌儿倒有心意送几料仙丹于你师兄弟两个下酒,没奈何,竟是遍寻天下不见。” 八戒笑道:“老倌儿,你竟有如此好心肠,昔年向你觅得一粒金丹尚不可得,今儿个倒送上门来了,想必是有求于俺老猪,说说看,俺老猪若是帮不上,便在娘娘面前为你美言两句,只要娘娘愿意出手,这事说不定便结了。” 李耳心中一动道:“哪个娘娘?” 八戒笑道:“哪个娘娘?老倌儿你是装傻怎地?自然是女娲娘娘。” 李耳惊道:“女娲娘娘?” 八戒见了李耳吃惊模样,大是得意:“自然是,我与猴哥两个而今身随女娲娘娘在另一世界,做他左右使者,俺老猪好不喜欢。娘娘早已得知那个魔头随同欲球一同溶入奈河之事,知道你等无法破解,故急令老猪速速来此。” 李耳听了,不喜反怒道:“净坛使者,老道诚心与你言语,你为何倒要相欺?” 第294章 八戒本自笑意盈然,听了李耳之言,立时敛了笑容道:“老倌儿,老猪如何相欺了?” 李耳道:“娘娘造下天地万物之后,不久便即仙逝,你又缘何说伴她左右?” 八戒听了,不由得仰天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直笑得奈河水澎湃不已,直笑得李耳面上无色,尴尬之极。 好歹收住了笑声,八戒以手擦了擦口角的白沫,方慢吞吞的道:“老倌儿,娘娘适才还夸你把道家发扬光大,心中于你甚是看重,谁知你竟是愚不可及。你尚有长生之法,娘娘又岂无延年之策?岂止是娘娘尚在,当年伴随着娘娘的那些开天辟地的大神们,一个个都活得滋滋润润的,娘娘当年用计策把他们一个个带往另一世界,为的便是能让她的弟子得以磨练,谁知那四个徒儿甚是让娘娘伤心,倒是你这个乖乖徒孙儿成了些气候。” 李耳心了心中剧震,看那八戒模样竟似不像是说谎,再想想当年诸大神一个一个相继仙去,果是疑云重重,当下便信了八成。 李耳道:“净坛使者,你说娘娘差你来此破解奈河之水中之毒,你又怎生破法?我怎么看你投入河里的是那猴子的金箍棒?” 八戒笑道:“老倌儿,果然好眼力,可不正是猴哥的金箍棒?娘娘说普天之下也只有两个法子解得此水中欲气。” 李耳不由得道:“哦?哪两个法子?” 八戒道:“一个便是这金箍棒,另一个么……另一个便是把猴哥也……化在奈河水中?” 李耳听,双眉微锁,脑中只一转,立时便有所悟,心道那欲球专吸人欲气,欲气匿于人心深处,见不得阳光,当属阴,也只有至阳之物方能克之,那猴子生性刚烈,又兼食得我金丹无数,蟠桃,人仙果等,此皆阳性之物,若说把那猴子化于奈河水中我倒有些信了,只是那金箍棒……? 八戒见李耳那副模样立时又笑将起来:“老倌儿,你虽也是个弄阴阳的老把式,可这其中道理老猪若是不说,就怕想死你也不瞑目,好,就说于你听。娘娘说,猴哥与与棒儿本是一体的宝物儿,当年娘娘补天之时不知为何便让这宝物儿一分为二了,此后落入凡间,一半儿为那大禹治水之时剖山所获,另一半儿便匿在了石中,此后两个各吸天地精华之气,匿在石中的保存完好,便化作个猴形,便是后来我那猴哥儿,为大禹所得的虽也吸得天地灵气,可毕竟存身之处早已坏了,便成不得猴形,猴哥于它本是一体,故而便听他呼唤,别人要想随心所欲使得动那棒儿却是万万不能……” 李耳听了,心中一颤,心道原来有这层因由,这头猪说的果然有些门道,谅他也编撰不出。当年我便道那猴子与我道家渊源深远,却是洞察不出他的根基,原来根基自娘娘那时便立了,我李耳察观不出,也是难怪,幸好当年也曾看顾于他,日后若是见了娘娘,也…… 八戒此时见李耳沉吟不语,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的想起一事,忙道:“老倌儿,娘娘面前尚有要事要老猪去做,咱们后会有期。” 李耳听了,心中一惊,突的喊道:“且慢。” 八戒倒被他吓了一跳道:“老倌儿,还有何事,快快说来,老猪还有急事。” 李耳冷笑道:“净坛使者,你虽说得似模似样,可要让老道相信,可还不能,我来问你,那猴子一身道家修为是哪里来的,你那猴哥又如何见得了娘娘,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你若说得清楚,我便信你。” 八戒急道:“老倌儿,你倒是罗嗦,猴哥自然也有师傅,娘娘此前也曾提起,不过猴哥可不许老猪乱说,老倌儿我只说于你一个听,你日后若是见了猴哥断不可说是俺老猪言语。” 李耳道听了,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 八戒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猴哥的师傅便是娘娘的第四个徒儿,叫什么什么……噢,叫什么雅木道人,又唤作什么什么菩提老祖……” 李耳听了菩提老祖这四个字心中只一颤。 李耳双目闪烁道:“那后一件事呢?” 八戒见李耳面无表情,大感没趣,耳朵一耷拉,讪讪的道:“这件事儿,猴哥也曾向老猪提起,老猪当时不曾上心,记得不甚清楚,他说什么……说什么……在东方净琉璃世界为邬家兄弟算计,一个什么什么蛋……噢,对了,进了一个什么凤凰蛋,里面邪气纵横,后来给他吸入体内,胸中闷热,难受得要死,乱蹦乱跳之间,不知怎的双脚一蹬,竟然快速之极的离开了净琉璃世界,跑得快极,那个什么金斗云虽快,尚及不得它万一,后来……后来……不知怎的到了另一个世界,于大街之上遛达之时,也就见了娘娘……嗨,这其中的一些破事,日后见了我猴哥,你再去问他吧……老猪还有急事,娘娘怪罪下来,老猪可受不了啊,老猪走也……” 说罢,八戒掣身向上一跳,李耳心中疑团甚多,哪容他走,一伸手,竟是抓扯不住,再看那八戒化身为一道光,斜刺里飞将出去,李耳见了急纵身形跟去,可是哪里还有踪影? 只惊得李耳呆愣愣的出神不已。想不到一个猪八戒飞行之术竟也修炼得如此之快,想来受娘娘指点,已是受惠无穷。看来这道家之法果然无边无际,自己虽有所作为,可还差得远了。不知女娲娘娘容身之世界又是何等一方天地? 李耳转过身形,直奔孟潇婕,向着孟潇婕道:“你只管报于阎罗,只说那事已解,休要烦心便是。”孟潇婕应了。 当下李耳返回天庭向元始天尊说了此事,元始天尊闻言,只惊的自那位上直站起来,径出弥罗宫之门,眼向四处观望,口中一个劲的只道“徒儿不肖,徒儿不肖”,欲求另一世界之路,可怜他又哪里看得到? 李耳又至灵霄殿中把此事说于张初九,张初九也是口中啧啧称奇。 匆匆又数日,张初九便不断得到下界土地及各处大神来报,言下界百姓以香火相谢,下界复又回归原来模样。张初九自是大喜过望,有心下界去看一看,当下安排好天庭之事,径奔下界而来。 忽忽落脚于某一大山之中,山中人来人往,皆是奉香火之徒,多有携子带女的。大殿之上,张初九见自己金身立于正中,下面香众叩头如捣蒜,自己见了甚是欢喜。忽见一老妪领双手领着一童子进入殿内,那童子也只三五岁模样,老妪叩拜之时,童子却是玩劣,突的绕至殿后。张初九见了,暗暗点头,微笑不已。 忽闻得一股尿臊气于大殿之上弥漫,于大殿之上的香火之气甚不相投,张初九急绕过自己的金身去看时,原来是那童子竟立于自己金身之后,撩开裤子,直把一股尿水洒向金身,张初九见了,本来一腔好心情,立时化归乌有,怒气登时勃发,便欲施些手段,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却见那童子以手在下身一拨拉,蓦然间只见一根小棒儿向上只一立,登时大了起来,张初九见了,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啊呀,这可不是那猴子的棒儿么?我怎生惹得起,快快走了吧。”当即化作一阵清风飘向远方。 (全文完) ——谢谢两年来容忍我这拙劣文笔的朋友。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