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难侍候》 第1章 [丫鬟阁]01《主子难侍候》 作者:连清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送给你们一句话,这亦是我的经验之谈,为奴为婢的,招子要放亮点,脑子要灵活些,随时随地懂得应变,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想到周全之后再来动口动手,糊里糊涂可是一项大忌讳。”呼!喘口气后,他续道:“总归一句话,只要能把主子侍候得服服贴贴的,日子就会很好过啦!”统领单家数百位奴仆工役的管家洪仲来到丫鬟房,对三名新来的丫鬟教授道。 大白天的,丫鬟们各司其职去,而他面前这三名少女则是刚被买进府的新进丫鬟,她们初来乍到,身为管家的他当然得要耳提面命一番才行。 “你们三个听清楚了没?既然事已定案,已经卖身为奴,就不要再去回想过去的种种往事了。从此时此刻起,只需记住你们是‘单家堡’的奴婢,终生得要侍奉‘单家堡’的主子们,要以‘单家堡’为依归,尽心尽力,不准有任何的违逆背叛即可。不过你们也可放心,只要尽其本分,主人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洪仲管家总算把教条给道完。 呆呆的音调紧接着扬起,问道:“管家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把招子放亮点,脑子灵活些,懂得随时随地去应变,说话做事时要想个周全后再来动口动手,这样日子就会好过了,是吗?”出声的是三名丫鬟里其中一位名唤花帖的,她脸上一片呆滞。 “没错。”洪仲管家用力点头。 花帖拧起眉心,哀怨回道:“好难喔,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来……” “怎么会做不来?当奴婢是最简单不过的工作了。”洪仲的眉头瞬间锁住。 花帖嘟囔道:“因为我家里人常取笑我糊里糊涂的,可是刚才管家说糊里糊涂可是项大忌讳,所以我很担心自个儿做不——” “做不来也得做得来,脑子里只要想着‘服从’两字便可以做到好。”外貌精致美丽的薛又星突然用着冰透的口吻打断花帖的无奈嘟囔,一边是要教她懂得为奴之道,一边则是为了要阻止她触怒管家。 三姝今早初次见面,虽然来自不同的省分,却有着一见如故之感。会如此肇始于三人竟然有着极为相似的身世背景,甚至还巧合地同时卖身为奴,且都是被“单家堡”买下。 她们三人原本是出身在可以自主营生的商贩家庭,并且家境小康的三个家庭还有余力让女孩儿读书习字。哪知近年来都遭逢到大变故,家中营商失败,不仅顿时一无所有,甚至还债台高筑。为了阻止债主登门恐吓威胁,家中大大小小都忙着挣钱还债,即便身为女子,也得负担责任,而卖身为奴就是最佳的方式。 所以素不相识的三人,却遭遇到相同的命运,只是没料到竟然会一起被单家买下,一块儿当起天涯沦落人。 “薛又星说得极对!当奴婢的只要会服从就没问题了。”洪管家大力赞赏这位冰雪聪明的丫头。 “那万一我淘气的话,会不会被主子给浸猪笼呢?”软软的抖音来自第三名姑娘——江淘儿。打从踏进“单家堡”起,她就很紧张也很害怕。为了替家人还债,因而卖身为奴,虽说是出于甘愿,可是她很担心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丧了命,毕竟她已是单家的禁脔,主人要她生或要她死,她都无法抗拒,只得服从。 “放心,在咱们青山省,通常都是奸夫淫妇才会被浸猪笼的。”洪管家回道。 江淘儿大大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原来要奸夫淫妇才会被浸猪笼淹死啊!那我不会害怕了,我最怕被水淹死了。” “江淘儿所担心的事情还真是与众不同呢!”洪管家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心宽了些,反过来再安慰她们道:“放心吧,正在竞抢‘仁义王’封号的单太爷不是会挟恩苛刻奴仆们的,因为单家声誉绝不可以受损。” “请教管家,这是什么意思?”薛又星不解地问道。近年来“单家堡”乐善好施的形象是已经慢慢传遍皇朝土地的每一处角落了,但行善与竞抢“仁义王”有何关系? 洪管家解释道:“你们要知道,单家虽然富比王侯,但终究还是平民百姓,身分地位怎样也无法与朝廷权贵或是望族贵戚平起平坐。老太爷有时做生意,对方一旦抬出皇族亲戚又或者是朝廷重臣、将军啥的来压迫太爷,老人家就得吃亏,这无奈心情让老太爷深深觉得与朝廷攀附关系是很重要的。只是,平民百姓的我们又如何与高高在上的朝廷攀结交往呢?子孙无能考上文武状元,所养食客也无人可替老太爷思索解决办法,就在烦恼之际,太爷终于接获密报,指称当今皇上将挑选三名行仁义、行慈爱、行忠勇,且得百姓赞扬的康富家族赐予爵位,分别为‘仁义王’、‘慈爱王’、‘忠勇王’,一旦得此爵名,就能与朝廷权贵平起平坐,往后单家就不用再担心被权贵欺侮压迫了。” “原来如此。”蕙质兰心的薛又星懂了,这下子也明白为何“单家堡”愿意花费重金买下她们三人为奴,并且替三人还清债款。“单家堡”施予援手的举动已经博得家乡人的赞颂,对于单太爷争取“仁义王”的爵位的确会有莫大帮助。 “行善是好事情呀,可是单太爷行善求爵位的做法很像是在趋炎附势呢!”花帖长长的睫毛扇呀扇地,不以为然地说道。 薛又星脸色一变,这妹子怎么把单太爷最深沉的阴谋给大剌剌地道了出来! “胡扯!”管家果然斥喝,脸色难看至极。“什么叫做趋炎附势?老太爷争取‘仁义王’的诰封纯粹是为了提升‘单家堡’的地位,他不想‘单家堡’被欺侮。况且主子做什么,我们做下人的可以批评吗?” “对不住啊管家,花帖失言了。对不住,请您勿见怪。”薛又星连忙缓颊道歉。不能以为洪管家个性和气,就口不择言地激怒他。 花帖也连忙低首认罪着。“我不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讲,我无意的。我啥都不懂,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管家罚我吧,请重重地罚我吧。” 洪管家瞧她拼命道歉,深吸口气,忍气道:“主子有交代我,不能随意惩罚奴婢,否则欺奴恶名一出,‘单家堡’的声誉就全毁了,所以我不会无故欺奴的,我只会口头训斥导正你们的不良思绪。下次再别犯了!” “是,我不会再犯了。”花帖应声,头更低,眉毛几不可见地一扬。这样就饶过她?真好呀,以后犯错也就不怕被惩治了! “好啦,不说了,我带你们正式上工去。”洪管家往内院方向一指。 三双美目顺着管家的手指望过去,全都倒抽一口气,好雄伟的“单家堡”! “跟我来。” “是。”三姝跟随洪管家的脚步走过巍峨宫阙,穿越雕梁画栋的庭院。 单家所散发的富贵气味是她们生平仅见最气派、最宽广、最华丽的,着实是气象万千的城堡啊! 是的,“单家堡”可用城堡形容之,她们三人在家乡也从未见过家底如此雄厚的富户,难怪单家有能力撒钱做善事、积阴德。 洪管家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指着花帖道:“你,花帖,前去少爷所住的‘翔云院’侍候少爷吧!” “我?”花帖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你。” “那我呢?我也跟花帖姐姐一块儿侍候少爷吗?”江淘儿问道。 “不,你到‘西画院’。”洪管家道完后,又看着缄默的薛又星,说道:“你到‘东海院’。” 洪管家刚讲完,从左右两端分别走来两名年岁较大的丫鬟,是来带领薛又星与江淘儿前去工作区的。 “我们三个没办法一起工作吗?”要分别了,江淘儿难受地问道。 “没有分在一起,你们各有去处。” “这样啊……”想哭哪! 洪管家没再多语,指示道:“你们两个就随玉春、石香去吧。” “是。” “花帖,你跟我走。” “喔。”花帖应道,吸了吸鼻子,离情依依地对着两姝道:“又星姐姐、淘儿妹妹,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很短,但我会思念两位的。一觑到空闲,我会去找你们聚聚的。” 薛又星微笑着。“同在‘单家堡’,有空闲绝对可以相约谈天,只是两位妹妹千万别陷入成为奴仆的痛苦中,这样日子才能过得清心。其实想想,咱们都为家里尽了最大的心力了,也算是报了养育之恩,还此恩情后,此后便是孑然一身,孑然一身的你我根本啥都可以不管,也不必再有任何的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花帖一愣,但旋即点头如捣蒜。“有道理、非常有道理!有又星姐姐的指点,我茅塞顿开了!人生在世,报完养育大恩后,是再没有任何牵挂了。以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有顾虑了!”一种豁然开朗的力量灌进花帖体内,忽然间觉得自己不用负担太多责任,也意味着往后她是可以恣意妄为的。 “对耶对耶,又星姐姐说得有道理!”江淘儿也举手赞成她的说法,如此她也不用害怕会得罪主子了。 “嗯咳!”管家清了清喉咙,介入问道:“三位姑娘聊完了没有?” “对不住啊管家,我们太放肆了,请见谅。只因洪管家您跟主子一样仁心慈爱,所以我们才敢肆无忌惮了起来。” 第2章 薛又星一边捧抬他,一边道歉着。 洪管家果然咧嘴笑,听了很受用啊!“主子将是未来的‘仁义王’,咱们当下人的也该学习主子的仁义之心,所以我可以宽容你们三人。不过,正事该做了,上工吧!” “是。”江淘儿点头。 “两位妹妹,各自保重了。”薛又星挥挥手,道别着。 花帖又深深吸了口气后,说道:“又星姐姐、淘儿妹妹,两位保重了,有缘再见。” “再见。” “再见。” 挥挥衣袖,三姝自此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路。 ※※※bbs。。※※※bbs。。※※※bbs。。※※※ 龙呈皇朝,一个歌舞升平的年代。 花帖随着洪管家走过石砌拱门,行进在翠绿松柏相伴的曲径上,红楼金瓦,各式楼阁矗立在旁,“单家堡”还真是气势非凡呢! “三楼六院是‘单家堡’的主要结构,再由红色围墙环抱整座‘单家堡’,宛若护翼般地保护着‘单家堡’这处仁义之堡,这里就是你未来长住的地方。”洪管家边走边介绍着。 什么都要扯仁义,单家人个个都自诩是仁义之士,可是他们明明像是沽名钓誉之辈啊! “‘单家堡’一眼望不完耶!往后我要在这处人间仙境里工作,真是莫大的幸福啊!”花帖不敢流露出不屑的神情,转而不断称赞“单家堡”。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了。”行至“翔云院”门前,洪管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她。 “怎、怎么?奴婢又说错什么了吗?”他的表情好严肃呀! 洪管家眯眯眼,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半晌,然后才极慎重、极慎重地启口道:“花帖,前庭左边有口井,你去打水温热,未时一到,进房去请少爷起身梳洗。” “啥?少爷睡到现在还未起身?” “对,尚未醒来。” 花帖望了下天际,日头高高挂在天空上,好热的。“都已经日正当中了,主子也太贪睡了吧?”想必养尊处优的少爷一定跟头猪公一样肥! “你说什么?什么贪睡?少爷他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岂是我们下人可以碎嘴的!”洪管家再度被气着,喝斥道。 “奴婢是担心少爷变成睡猪嘛。”她无辜地说着。 “什么睡猪?”他吼。“小小一个奴婢,竟敢嘲讽主子是睡猪……” “呃,我又失言了吗?”杏眸还是无辜地眨着。 “你——你——”洪管家脸歪嘴斜,也不知道继续下去她会闯出什么大祸来?“像你这般糊里糊涂且口不择言的笨丫头,我真担心你会出事!”洪管家开始觉得安排她在少爷身边侍候着实冒险啊!可是这又是老太爷的决定,太爷说花帖这丫头相较起薛又星的冷透、江淘儿的不经事,都要来得适合侍候单壁。若用外貌论断也没错啦,只是太爷都没料到这丫头只要开口说话就会让听者剖肝泣血。 “我知道错了,我会改进的。我会努力学习为奴为婢的道理,也不敢再口不择言了,谢谢洪管家的提点。”她连忙回道,不敢再啰嗦下去。 洪管家叹口气,此时此刻也只能希望她真能实现自己的承诺了。“总之你注意一点儿。工作去吧。” “是。”她福一福身。 洪管家再看她一眼,忍不住又摇首,最后悬着一颗心离开“翔云院”。 花帖目送洪管家消失在转角处后,目光开始涣散。当奴婢真是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好麻烦,而且好累喔,能不能不当啊?可是她又签下了卖身契…… 不,等等!既然“单家堡”为了取得“仁义王”的头衔而愿意行善,那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情况让她连奴婢都不必当了?虽然是奢想,但可大胆一试,反正她现在是孑然一身了,是一个人。 薛又星的话在她脑中回旋着—— “咱们都为家里尽了最大的心力了,也算是报了养育之恩,还此恩情后,此后便是孑然一身,孑然一身的你我根本啥都可以不管,也不必再有任何的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没错。”她咬牙迸声,双拳紧握。“现在的我已是孑然一身,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那么,何妨试着离开单家?但,要如何让单家主动赶我出门呢……”花帖一边走向井边打水,争自由身的念想慢慢成形。 打好水后,她提着水桶往厨房的方向前进,要去将水烧热,边走边说道:“听说我的主子今年二十四岁,不过尚未娶妻。瞧他年纪轻轻却能睡到日正当中,大概是一头脑满肠肥的猪,也之所以才会讨不到老婆,嘻嘻嘻……” “睡猪?”低沉的磁音蓦地响起。 “哇!”砰!花帖被身后莫名传出的磁嗓给吓得松了手,水桶倒下,泼了一地的水。“是谁?”转身,一名年轻男子就站在眼前。 他,外貌俊美,看起来桀骜不驯,白色衣服将他衬得英姿飒飒,却也气势逼人。 “公子您是谁?”花帖轻轻问道,心中隐约觉得“撞上”主子了,而且还是一位性格极难缠的主子。 “我是睡猪。”他道。 她一凛,无辜地反问道:“什么睡猪?”完了,她骂人的话真是被他听见了! 他睨看她无辜的脸儿。“你刚才不是骂我是睡猪吗?” “难不成公子您是……” “我就是你要侍候的主子单壁,也就是你口中的睡猪。” “啊?”她瞪大杏眸装傻道:“我并没有骂主子您是睡猪呀!” “难不成我耳背?”墨黑眼眸毫无温情,高大的身影压迫着她。 “我怎敢说主子您耳背呢!” 他冷冷一笑。“你说了,你现在就是在说我耳背。”这丫头以为他不知她在指桑骂槐吗? 她挥手解释。“没有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不是说主子耳背,我岂敢说您耳背?不,您没耳背,您的耳朵好得很,而我也没有说什么‘睡猪’之类的不雅之词,更没影射主子是。况且您是主子,我是奴婢,向天借胆我也不敢骂主子您是睡猪,又或者说您耳背呀!我——” “够了。” “喔。”她眨着无辜大眼,颤巍巍地继续解释道:“总之,我真的没有暗骂主子您是睡猪。再说,‘单家堡’是仁义之家,若非主子您们伸出援手救我花家逃离水火中,免于被债主追杀的命运,我也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单家堡’待我的恩情大如天,我岂敢偷偷暗喻主子您是睡猪呢?” 单壁睇着她,她不断睡猪、睡猪、睡猪、睡猪地喊,究竟说了几次睡猪了?单壁眼一眯,思忖她是真的傻呼呼的,还是在装模作样? 单壁开口道:“‘单家堡’对你的恩惠确实大如天。” 花帖立刻回道:“所以奴婢会努力传散‘单家堡’的美名,让太爷乐善好施的形象愈来愈显明,然后得到‘仁义王’名位。” “你在讽刺太爷沽名钓誉吗?”单壁诡异地笑了。不容否认,因为花大钱买下几名奴婢而让“单家堡”声名大噪,到处都在传颂“单家堡”的美名。 花帖一愣。“我我我……我又说错话了?” “你常说错话?” “是啊、是啊、是啊!我常说错话,所以主子别跟我计较,我没恶意的。” “脑子这般不灵光,得一辈子都待在‘单家堡’的你,日子怎么过下去?”单壁的唇角慢慢地扬出一抹微笑来。 他在幸灾乐祸吗?养尊处优的少爷果然是不懂得啥叫做体谅。 不过有件事他倒是说对了,从今往后相伴她的只有“单家堡”,“单家堡”将成为她的牢笼,她会被无止尽的工作给禁锢住,直到老去为止。 “花帖,你后不后悔卖身?”单壁突如其来一问。 “嗄?”她愣了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会不会后悔把自己卖给‘单家堡’?”他再问道。 就算后悔也不能承认,况且事已定案。“我没有后悔。” “是吗?”他诡谲一笑。 “主子为什么笑?您想赶我出‘单家堡’吗?”花帖灵光一闪,逮到机会大胆一问,希望他开金口赶她出去。 他是想赶她离开“翔云院”,然而这丫头却给了他奇怪的感觉——看似愚昧,听似口拙,但瞳仁里却会闪烁着奇特光彩。那清亮异光与她傻呼呼的模样完全兜拢不起来。 而且,她似乎很期待被赶出“单家堡”。 “您要赶我走吗?”花帖杏眸满是期待地继续问道。 他眸光冷了。“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就算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赶你出堡的。” “为什么?如果不喜欢我,留我何用?” “就算拿你当玩物也是趣事一桩。” “啥?玩物?”她呆滞地喃道:“我不是玩物,我是奴婢才对。” “奴婢就是主子的玩物。” 她哑口。 “记住,奴婢就是主子的玩物。”单壁重申道。 惨了,她遇上穷凶极恶的主子了。看来“单家堡”并非好人家,瞧子孙如此妄为,就知道这家子人的心性为何了,而先前的乐善好施都只是为了博取“仁义之名”罢了。 “对了,午膳怎么还没送来?你这个奴婢是怎么当的?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他开始使唤她。 “对不住,我初次为奴,规矩法则不熟练,下次会改进的。” “那就快点学会如何侍候我,当个称职的奴婢,以报我单家大恩。”他再道。 第3章 呿!这种主子! “还杵在那做什么?快把午膳送过来!”他斥令。 “是。”花帖忍气吞声地应道。还不到翻脸的时刻,而且她也没有力量与主子对抗,现下只能服从听命。 单壁望着她垂头丧气的离开。一个胆敢拐弯抹角骂他是睡猪的奴婢,会是纤弱之人吗?他怀疑。况且,太爷硬是将她塞进“翔云院”的目的为何?他很清楚太爷绝非泛泛之辈,他的决定总有特别之处,究竟所为何事,他得要问个清楚明白,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而且……他要如何“应付”一个胆敢称呼他为睡猪的奴婢呢? ※※※bbs。。※※※bbs。。※※※bbs。。※※※ “单家堡”正厅金碧辉煌。 一位年纪约略六十、白发如霜的长者,精神奕奕地坐在披着虎皮的华椅上,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宝贝长孙。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擅进正厅。”单太爷摒去奴仆,下令道。单太爷比谁都清楚,单家单传的唯一子嗣单壁的性格执拗,无人能比,若骄贵脾气一起,则破坏力十足,这对单家争取“仁义王”之事怕有妨碍。 “是。”奴仆们退走。 单太爷笑意盈盈地对着孙儿道:“壁儿,来,坐吧。” “是。”他落坐,看着太爷。“我正巧也想找太爷聊聊。” “这么说来,咱们爷孙俩心有灵犀,我找你,你也来找我,呵呵呵……” “孙儿不认为跟太爷您心有灵犀,至少在用奴这件事情上,我就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单太爷再笑,自己的孙子他比谁都了解,没经过他同意就塞个女婢给他,果然惹他不悦了。“先别生气,先告诉我,花帖那丫头侍候你侍候得可妥当?” “差劲!”单壁冷道。 “哎呀呀,那丫头其实出身好人家,可惜家道中落,因此不得不卖身为奴,你就体谅她一点。” 他睨眼道:“太爷果真仁心慈爱,连个奴婢都如此照顾,也就是这种做法,才会把奴才们宠上天,让他们敢对主子无法无天!” “怎么?花帖那丫头爬到你头顶上去撒野了?” “她怎么可能爬到我的头上来。”他不会允许的。“倒是太爷明知‘翔云院’不需要太多仆役,为何不先征询我的意见,就硬是把花帖塞到我的住居呢?” “我以为她可以将你侍候得妥妥当当的。”单太爷一脸的无辜。 “您真的只是要她来服侍我而已?”事情有这么简单吗?他不信。“太爷并非是粗心之人,您的每一个指示都是有其目的的,我无法想象您是因为一时心血来潮,所以把花帖安排进我的院落里。” 单太爷干笑几声,不回应他的疑问,迳自道:“你别生气,给她点时间,她会做好的。单家救了她花家,她会知恩图报的,而我们身为主子的,就要有主子的气度,既然买下她就要好好地对待她。”单太爷的口气开始变得慎重。“你可不要坏了‘单家堡’的名声,别忘记‘殷家庄’正虎视眈眈地想要咬下‘单家堡’,好抢去‘仁义王’的头衔。无论如何,咱们单家的仁义之名不能蒙尘。壁儿,你是单家单传,亦是单家的宝贝,‘单家堡’能否更上一层楼,你也有绝对的责任,所以不准有欺奴的恶名传出。” 太爷为了争抢“仁义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虽说“单家堡”一直以来也无恶名,但是太爷机关算尽的做法却让他不以为然,尤其现在还把主意动到他头上。 “听到没有?不准有欺奴的恶名传出。”单太爷要孙儿给个承诺。 他凝视着祖父。 既然太爷不准单家有恶名传出,那他就…… 违逆他的心愿! 第二章 玩物? 奴婢就是主子的玩物? 听他说得轻蔑,花帖因此天天辗转反侧,在无法反驳时,心情更加气恼,只因她是奴婢,就只有服从的分。 是的,她是奴婢,被“单家堡”买下,成为了奴仆,卖身的后果就是她再没有未来可言。 在家道中落前,父亲是极度宠爱她的,不仅让她习字念书,也不会要求她遵守严苛的女戒,甚至还同意让她自行挑选夫婿。她的未来本是一片光明,哪知一场大变故却让她美好的前程全都化作泡影。 “所以卖身了,然后得当主子的玩物……”卖身虽是出自心甘情愿,而且适时伸出援手的“单家堡”也的确帮她花家解决了燃眉之急,只是她原以为“单家堡”真是仁义之家,洪仲管家也再三表示单家对待奴仆都是用循循善诱之法,绝不会无故苛刻仆役的,然而情况并非如此,单壁主子的颐指气使让她的奴婢之路甚为难行。 “单家想争取‘仁义王’的美名,却给了我一个可怕的下马威……”花帖只要想起单壁的高傲态度,语调就忍不住高亢起来。“单壁那家伙才——” “那家伙?你居然敢称少爷为‘那家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上!”一句怒吼平空乍起,把站在庭院的花帖吓到弹跳起来。 “管家你你你……你怎么在我身后?吓死我了!”她惊悸地拍着胸脯。 洪仲管家怒气冲冲地指着她吼道;“花帖!你清不清楚自己的身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呀?” “我是奴婢呀。”她苦着脸答道。 “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那怎么敢用如此粗鄙轻蔑的口吻称呼少爷为‘那家伙’?你该当何罪?” “您听到我说的话了呀?”偷骂单壁也不行,竟然还会被偷听到。 “当管家的都耳尖得很!”他气呼呼地叫道:“少爷可是你的主子,你怎么可以对他不敬?竟敢喊他‘那家伙’!” “我失言了嘛。”她只好低头认错。 “你给我听清楚,主子就是天、就是神、就是你的唯一,而你除了服从他、尊敬他以外,还要爱慕他!” “要我爱慕主子?!”她的嗓音瞬间变了调,心儿怦怦地乱跳了起来。管家在说什么?要她爱慕主子?管家要她去爱慕单壁? “当然要爱慕主子!主子是你这辈子所要侍候的对象,如果你讨厌他,以后怎么过日子?所以只有心中念着他、爱慕他、将他当成唯一,你才会出于本心,无怨无悔地侍候他,这道理你懂不懂?” “……懂了。”原来管家是要她认命,这样才会心甘情愿地去侍候主子。 “我再说一次,你要把少爷当成天、当成神、当成是今生今世唯一要侍候的对象。” “是……我会努力把主子当成天、当成神、当成是我今生今世唯一要侍候的对象,然后去爱慕他……”脸颊染了一层酡红,虽然明白所谓的爱慕只是要她认命的代语,可是她仍然控制不住地脸红心儿跳。 洪管家的火气总算消褪了些。“幸好你还受教,也幸好是我听到你在骂主子,否则要是被旁人听到,然后跑去告状的话,你就完蛋了!” “完蛋?我会很惨吗?可是管家先前不是保证过‘单家堡’绝对不会欺负奴仆,您还一直宣扬“单家堡’是仁心慈爱之家呢!怎么,主子会狠下心肠来对付我吗?”她故装惊恐。 “呃……”好像被她反将一军了。“话是没错啦,‘单家堡’的确是仁义之家,奉行慈爱仁心,只不过,人总会有失常的时候,我担心主子受不了你的口无遮拦,震怒之下把你大卸八块了。”他若是主子,早就把这丫头的嘴巴给缝起来了! “总而言之,你就少言少真语,把本分做好就行了!好了,去厨房给我泡壶热茶送到‘玫色园’去,快点!” “是。”这回她不敢多言了,领命而去。 洪管家揉了揉额角,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这丫头,不过还是先去处理另一件事比较要紧。 “三位就在凉亭里先候着,我家太爷等会儿就会过来。别客气,坐吧,不必拘束。”洪管家领着三名庄稼汉“玫色园”,还贴心地要这三位农民不必太紧张,心情放轻松点儿。 “玫色围”位处于“单家堡”的中心位置,因为栽植着许多不同品种的玫瑰花而得名,是老夫人与太爷休憩赏玩的场所,甚少让外人,但这回单太爷却吩咐要在此处见客。 “谢谢管家赐坐,但我们三个不敢坐。‘单家堡’是我们的主子、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哪里敢放肆。”三名庄稼汉恭恭敬敬地站着,诚惶诚恐地回道。 “没关系,我说坐就坐。” “可是……” “坐吧。” 领头的罗大汉感动到快掉眼泪了。名闻遐迩的“单家堡”对他们这些种田的农民真是太好了!“谢坐、谢坐!‘单家堡’的大恩大德,小的怎么回报得起?七天前‘单家堡’才资助我们一百两银子,替我们还清欠地主的佃租,还让我们三户全家大小数十口人得以农耕求温饱,现在又对我们如此客气,我们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未来的‘仁义王’当然要行善天下,替你们解决佃租之事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洪管家诉说出“单家堡”的伟大。 庄稼汉点头如捣蒜。“是,‘单家堡’做了许许多多救苦济贫的善事,我们会把‘单家堡’的美名四处传散,非得让皇上将‘仁义王’的头衔赐封给单太爷不可!。” “说得好!你真;坐,我去看看太爷来了没有?”布施果真能得到回报。 “麻烦管家了。” “不麻烦,太爷一定很乐意与你们深谈的。” 第4章 “太爷不会前来‘玫色园’,有话就让我来听。”冷冷的一句话响起,让凉亭内的四个人全都恭敬站好。 “少爷!”洪管家连忙行礼。 “啊,原来是单壁少爷!”三名庄稼汉也连忙哈腰鞠躬。 单壁瞅着洪管家,问道:“你为什么带这三人内院?‘玫色园’岂是外人可以随意进出的。” 洪管家解释道:“是太爷交代的。” “太爷见他们做什么?”他听门房说有外人要见太爷就立刻挡下了。莫名其妙之人见太爷必有所图! “这三位农民因为先前接受过太爷赐赠的银两而度过难关,所以想当面向太爷道谢,并且要向太爷献策。”洪管家回道。 “献策?献什么策?” 庄稼汉的头头罗大汉往前一站,回道;“禀报少爷,我们知道如何让太爷的美名传散得更遥远,甚至让京城里的高宫皇族听进单太爷的种种行善事迹。一旦布好局,就能让皇族与百姓同时向皇帝推荐太爷为‘仁义王’的首选。” “凭你们三个农民就可以让太爷的美名上达天听?”单壁慢慢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三人一愣,表情一僵,低下头道:“小的是诚心诚意前来献策的,不知道单太爷可不可能接见我们三人?我们会立刻把计策说出来的。” “这么想见我祖父啊?”单壁敛眼。 “是,可否请少爷安排?” “把计策告诉我就行了。” “可是我们想当面跟太爷深谈……” “为什么不能跟我说?” “我们想见太爷……” “休想!”单壁冷厉回到。 三人一惊,互看一眼,其由。一位大汉黝黑的右手探进左手袖子里,似在拿什么东西。 “你在袖子里拿什么?”端着茶壶走进凉亭的花帖疑惑地问着动作奇怪的大汉,一走进“玫色园”就见此位大汉动作古里古怪的。 涂大汉一惊,把袖子里的东西抽出来。 “哇,你拿刀子!”花帖震惊大叫,茶具盘子顿时摔在地上。 单壁双目倏冷。 涂大汉见事迹败露,握持小刀的手就朝单壁的脖子刺过去。“乖乖束手就擒!” “天、天哪……”洪管家呆在原地。这是……这是怎样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杀人啦!”花帖尖叫,吼声响彻云霄。 “对,杀人了!护卫!护卫快进来啊!快来抓人,快来保护少爷啊——”洪管家总算回神,也尖叫着召来护卫护主。 “我就猜测到你们三人有所预谋,果然存心不良!”单壁边斥道,边跃下凉亭。 三名大汉继续追逐,曲径上开始上演一场砍杀戏。 “你乖乖站好,我们可以不伤害你!站住!”另两名大汉也上前围攻。 “你们是谁派来的刺客?”花帖紧张地跟了上去。三人围攻一人,好可怕哟! 庄稼汉没理会她,只把目标锁定在单壁身上。“你还不束手就擒!” “可笑!”单壁冷哼。 “你们三个、你们三个……”花帖惊恐地又叫又跳。“到底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我家主子的?快说!你们要是伤了我家主子,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也好跟官爷报案去啊!” “你——”单壁闻言,瞪向花帖。他的奴婢在危急时刻,竟然只在意着要确定恶徒的身分,日后好抓凶手。换言之,她是在期待他快快被砍死吗? “主子快闪!”刀快要刺到他了,他在发什么愣啊? “杀!” 单壁灵活一闪。 “快说啊!到底是谁指使你们三个人行凶的?还不快说!”花帖大叫道。 “你住嘴!”单壁忍不住吼道。 “你的敌人是他们呀,吼我做什么?啊,小心刀子!”花帖脸刷白,但见小刀堪堪划过单壁耳畔。“啊——” 单壁闪过刀刀,却没忘记再狠瞪花帖一眼。这丫头为了想逃离“单家堡”,竟一直期待着他被歹徒砍死! 岂能让她如愿? “护卫快点!快一点保护少爷啊!”惊慌失措的洪管家终于领着大批护卫来到“玫色围”抓恶徒。 “抓住单壁!”三名大汉见护卫冲来,更加猛力围攻,一定要抓住单壁才行。 他们原本所要绑缚的对象是单太爷,老人家行动迟缓,也较容易制伏,绑缚成功以后就可以再向单家索讨个万两黄金,从此之后吃喝玩乐享受不尽。只是没料到,紧要关头时老的没来,却换了个年轻体壮的少爷,只好临时改变绑架的对象了。 “没有单太爷就抓单壁,他是单家单传之子,一样可以要到钱!”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贪得无厌!”单壁怒火中烧。他早就判断出太爷到处布施的举动有可能惹来祸事,果真发生了。 “抓到你就可以换来三辈子吃喝无虞,当然要全力一搏!”三名庄稼汉力大无穷,誓言要抓到单壁,有他在手,后半辈子就不用忧愁了。 “想抓我?做梦!”单壁嗤声,再次闪过挥来的银刀。 “小心!”花帖心惊胆颤,再怎么不屑单壁,还是不希望他受伤。“护卫快一点救主子啊!” “滚开!” “杀!” “该死的!” 花帖胆颤心惊地看着混乱的场面,眼看着刀尖就要刺到单壁了—— “要砍到你了啦!”花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顾一切地迈开脚步往庄稼汉背后冲过去,打算推开他好让单壁有空隙可选。 “滚!”单壁快一步伸脚狠踢,把冲过来的大汉给踢飞出去。 “啊!”、“砰!”、“咚!”、“叩!”、“哎哟喂”…… 各种响声同时乍起,所有的事情全发生在一瞬间。 “抓住他们!”护卫首领立刻把鼻青脸肿的三名庄稼汉全都制伏在地。抓着了,幸好没有伤着主子。 “放开我们、放开我们!”涂大汉叫道。 “不要把我们送官啊……” “我们错了,我们认错,请饶过我们吧!少爷发发慈悲,放了我们!我们只是一时糊涂而已,我们只是一时昏了头啊!”另两人用哀兵姿态求饶着。 单壁面无表情地冷冷一哼。“忘恩负义又贪得无厌,这样的人岂可轻饶?倘若每个人都来反噬我单家,我单家不家破人亡才怪!”袖子一挥,喝令道:“把这三人送官查办!” “是!” “少爷放过我们吧!”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 “拉走!” “闭嘴!走!”护卫把人带走。 “……少爷……” 吵杂声总算从“玫色园”中远去,杀戮场面也告消失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玫色园”又恢复回原本的宁静。 单壁转身,看向花帖。 花帖呆呆的,动也不动。 她傻掉了?是在失望他没被砍死吗? 单壁浓眉挑起,定向花帖,准备向她兴师问罪。“花帖,你——” “呃!”花帖腿一软,整个身子往地上栽倒。 单壁眼捷手快地扶抱住了她。“怎么腿软了?” “我我我……我怎么腿软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腿软?而且主子怎么抱住我了?”花帖觉得腿更软了,她被单壁抱住,他的手臂就这样抱着她的纤腰。“怎么会这样?”一抹怪异的感觉钻进她的心窝里,引燃胸臆里的躁热。 “对啊,我怎么会抱住你?”单壁蹙眉,居然在她腿软时毫不迟疑地扶抱住她,他竟对一个奴婢施予援手? 胸臆间的躁热不断不断地扩散,花帖昏昏撅撅的,忍不住喃道:“好奇怪,我的身子要烧起来了,好热喔!怎么会这样?身子怎么会愈来愈热?好可怕、好可怕……不——”花帖倏地一吼,使劲地推开单壁。 “做什么?”单壁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推,整个人倒仰进后面的玫瑰花丛里。 “啊!”花帖傻住。 洪管家也呆掉!当意识到少爷发生什么事时,他立刻抱头大叫:“我的少爷摔进玫瑰花丛里了!天哪、天哪!刺啊,玫瑰花圃里全是花刺啊,会刺伤少爷的!” 花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刚刚推倒主子了,她把单壁推进潇是尖刺的玫瑰花丛中了! “少爷……呃!”管家的声音卡住,瞪大眼珠子看着单壁自己从茂盛的玫瑰花丛里爬起身来。 单壁的表情宛如自地狱现世的阎罗王! 花帖吓坏了,惊惶得连忙解释道:“主子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推倒您的!” “你在对付我?”手上、脖子、脸颊都有刺痛感,肯定是被玫瑰花刺伤了。 “我我我……我怎么敢对付主子?我不敢……不敢……”这一回她当真没想过要对付他,那一推是下小心的。 “不敢?你明明已经做了!你推我进玫瑰花丛里,就是想激怒我,好让我在一气之下赶你出府。” “我没有这种想法!”这回确确实实是被冤枉了。“我是一时失神才推倒了您,并非有意要伤害主子的!我也没有聪明到用激将法来让您赶我出府。”不过尾句是虚假之词啦!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单壁眼中冒火,目光几乎要将她焚毁。 花帖大惊失色。“主子要打我?” “打你?”单壁咬牙进话,他是愤怒难当,也很想掐住她,但他不会动手。 “少爷才不会打人哩!”洪管家连忙挡在两人中间。他看着少爷长大,知道他的脾气是坏丁点,性情也执拗了些,可是并没见他欺凌过谁。 第5章 “主子不会打人吗?可是主子现在的样子好凶好凶喔……”她一副准备挨拳的可怜模样。 “哪个主子不凶悍?再说,主子凶悍就意味着会打人吗?”单壁怒极反笑,她极力想逃离的念头他全看在眼里。她不断使用激将法在逼他赶她,但他不会上当的。 “我是想说主子这么讨厌我,所以若把我打死的话,您就不必再见我了。” “你——” “少爷别再跟这丫鬟啰嗦了,您被玫瑰花刺给刺伤了,还在流血呢!先处理伤口要紧,您快随我回去‘翔云院’,我让大夫过来为您诊疗!”洪管家急着要把人拉走,不让主子再跟丫鬟杠上了,否则他担心主子真的会忍不住动手教训奴婢,那么太爷的“仁义王”名位就要飞掉了。 “那……奴婢随管家一起扶您回‘翔云院’吧!”花帖要一块儿去。 “你站住!别靠近少爷!”洪管家阻止她接近。 “可是……” “你笨手笨脚再加上脑子不清楚,最好先离少爷远一点!”洪管家决定先把两人给隔开些比较安全。 “那我以后还要侍候主子吗?”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洪管家,期待能听到“不用”这两个字。 “你当然要侍候我。”单壁冷冷勾唇。“你休想离开我!” 花帖的心沉下。完了!再也逃不掉了! “少爷快走!”管家硬是拉着单壁离开,不让这两人继续对杠下去。 花帖目送两人离开,觉得心窝处好凉好凉。真的惨了,单壁不仅不肯放她走,似乎还有意要折磨她。 可以想见,她往后的处境将会愈来愈艰难,因为她所面对的是一个难侍候的主子啊…… 第三章 洪管家表情严肃,目光尖锐,直勾勾地盯着站在面前的女婢花帖。 他很想一脚把她踢出“单家堡”外,可惜情况却不允许他粗暴。对她,他还是只能循循善诱,不能动手制裁。 洪管家尖锐的眸光又看了她半晌,许久后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并不适合在‘翔云院’工作,也不适合在少爷身边侍候。其实我也向少爷提议过把你赶出去,换个人当差,哪知道少爷却是坚决反对。”这也是洪仲想不透之处。 她细声问道:“为什么不赶我?主子有告诉你原因吗?我触怒他,又害他受伤,照理说他该恼我才对,为什么偏偏要留下我呢?”看来还是没办法逃出单壁的魔掌外。 “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何一定要留下你?”洪管家也很火大,只是他无法干涉少爷的决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阻止惨案发生。“总之你皮给我绷紧一点儿,别再给我出乱子了!” “知道了。” “呼!”洪管家用力吐出一口气后道:“你跟我来。” “喔。” 洪管家领着花帖走到厨房后方,那里有着一位大师傅正在熬炖药膳。 “‘单家堡’烹调药膳的第一高手澎师傅正在精调千年何首乌,等一会儿由你负责侍候少爷饮用。”他说着。 “喔。”她应声,跟着管家走到炉灶边。但见澎师傅掀开炖锅盖,瞬间热气腾腾,澎师傅立刻将锅内熬炖的浓稠药膳倒进碗中。 “第一次亲眼见到千年何首乌所熬炖而成的药膳,果然特别呀!”洪管家看着倒出的浓稠汤汁,忍不住啧啧称奇着。药材本身即是极品,而料理这道药膳的澎师傅又是来自宫廷,两相磨合后果然引导出最佳效果出来。 澎师傅回道:“真亏单家可以取得千年何首乌,有此宝物再搭配我的良质药材细火慢炖数个时辰,才能熬出此汁液来。” 花帖望了眼碗里灰泥色的浓汤,眉心忍不住蹙起。“原来这就是千年何首乌的汁液,真让我大开眼界啊!”好像泥浆水喔! “好了,可以端去给少爷饮用了。”澎师傅道。 洪管家点点头,侧首对花帖道:“送药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是。” “少爷昨日被你推进玫瑰花丛里,流了些血,一定要好好补一补,你一定要侍候他喝下去。”一想起昨日的场面,洪管家就忍不住再多瞪花帖几眼。 “可是主子所流的血才一丁点儿而已耶!”花帖忍不住用指头比了比大小。“主子年纪轻轻,又身强体壮的,而且只流了这么一些些的血,这样就要补身子,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丁点?” “你说够了没有!”洪管家唇角一抖一抖的,真想把她的头给扭下来! 她一怔,虚软地回道:“我说够了……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 “还实话实说?我真想掐死你!”洪管家拼命忍着掐她脖子的冲动。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快把药膳送去给少爷喝。”吵死了,澎师傅赶人了。 “好,我们出去。”洪管家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托盘上,又一次警告花帖道:“药膳给我端好,不许翻倒!” “喔。” “少给我乱说话!” “知道了。”她接过托盘。 “记住,这支千年何首乌可是千金难买的灵物,这小小一碗汤药可是耗尽珍贵药材以及澎师傅的心血才能熬炖而成的,你一定要给我小心谨慎点儿。” “我明白。” “一滴都不可以给我洒出来!”洪管家不放心地再三交代。 “是,我会小心,我知道千年何首乌是稀奇珍贵之物,不可以有任何失误。只是我很担心主子年纪轻轻的,就服用如此昂贵的药材,会不会让他身体过燥?补太多很可能会流鼻血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话、了!”洪管家气到快厥过去了,一字一字咬牙警告她。“他是单家的少爷,吃好用好乃稀松平常之事,而且澎师傅怎么可能让少爷补过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花帖,你不相信我处理药膳的功力吗?”澎师傅也火大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她只是受不了养尊处优的单壁受不得一点伤害。“咦,这药膳怎么一点香气都没有?”她看着灰色的浓稠汤汁,赶紧改变话题问着。 “说你傻你还真傻!没香气是因为千年何首乌成长千年,已经带有灵气,何首乌为怕寻宝人循香而来,就将自身香气隐匿,所以无味,这正是千年何首乌的特色。千年灵物也在告知咱们,实而无华的宝物才是真正的宝物。”澎师傅训道。 “可怜最后它还是成了少爷的盘中餐。”千年何首乌再有灵气,最终仍得被狂傲之子给喝进肚里去。 “你还是快点送去给少爷,别再闲扯了。” “是。” 再跟她啰嗦下去很可能会被气死。“千万别洒出来了!”若非不可以对奴仆用刑,他一定会好好惩罚她的。 “知道了。”她耸耸肩,终于端着珍贵的何首乌走出厨房,往“翔云院”的方向而行。 花帖沿着琉璃屋檐慢慢走,忍不住低头望着珍贵的药汤。单壁年纪轻轻却可以喝千年何首乌养身,也太过娇贵了吧? “玫瑰花刺所螫出来的伤口能有多深,又能流出多少血?还伤身子哩!居然动用到千年何首乌补身,真是不可思议!”她不屑地喃着。富家公子真是娇生惯养,一点伤都受不得。 “哼,他许是吃多了昂贵又神奇的食材,才会把性子养得跟千年老妖精一样,既霸道又执拗!”花帖一边走、一边数落着单壁。垂下视线望着黑黑稠稠的千年何首乌,愈看愈觉得奇怪。“药汁还真像泥浆水……”脚步一顿,眉一扬起,溜溜目光锁住前方花圃。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掌理花圃的师傅似乎刚刚才浇过水,所以泥地一片湿漉,角落还有一摊泥浆水。 她瞧瞧泥浆水,又看了看手上的汤药,愈看杏眸愈亮。“泥浆水跟浓稠的何首乌汤好像好像喔,所以……嘿嘿,到底谁才有福气喝到这碗珍贵药膳呢?嘻……”她左看看、右瞧瞧,一向不喜太多奴仆出入的“翔云院”前果然没有旁人,换言之,也就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她接下来的举动了。“真好呀!”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拿起碗,呼噜呼噜地把何首乌汤给喝光! “哇,真好喝!好好喝喔……”意犹未尽哪!这灰灰稠稠的珍贵何首乌药膳看似泥浆水,但入口后却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好滋味在唇齿间流转,好特别的味道喔!“不愧是千年成形的何首乌汤,喝下后通体舒畅呢!”粉了舌尖舔了下红唇,这辈子第一次喝到如此珍贵之物,真是太幸福了。 “倒是要给那位天杀的少爷喝些什么药汤好呢?”目光朝花圃边的泥浆水溜溜望去,心中已有定见。“当然也是千年何首乌汤呀!”呵呵呵…… 叩叩! “进来。”书房里的单壁唤道。 门扉咿呀开启,花帖端着托盘诚惶诚恐地定进书房内。“主子,我送药膳过来了。”她行礼。 单壁放下手中的书册,睇着她。 “主子?”咦,怎么还不让她起身?腰弯得好酸好酸耶! 单壁凝视着弯身的她,没开口。 还不示意她起身?干么呀?存心整她吗?这家伙真坏!好,一定要让他喝进泥浆水好报仇! 终于,单壁缓缓开口道:“不错,你勇气十足,还是敢来见我。”把他推倒受伤的过错可是很严重的,原本以为她会因为惧怕而推掉服侍他的工作,他已经打算自己去拎她过来了呢。 “洪管家说主子指定要我服侍,我就得来。”哼,明明就是他强迫她的,还装无辜。腰太酸了,花帖干脆自己起身,再把托盘放在桌上。 第6章 “主子昨日受伤,流了血,需要调理身子,我奉管家之命,将这碗千年何首乌药膳送过来给您补身,您快喝了吧!” 单壁扫了药膳一眼,问道:“你也认为我该补身?” 花帖的心霎时跳得飞快。不会吧,他看出破绽来了?他看出她把千年何首乌给喝掉,换了泥浆水给他,所以在试探她? “您身分不凡,当然要补身,请快饮用药膳。”她催促着。“管家再三交代我一定要盯着您喝下药膳,这碗千年何首乌可是耗费重金以及大师傅的心血才能熬炖而成,您千万别浪费了。” 他回眼看她。“我记得你一直期待着我伤重而亡,现下倒是非常关心我的身体健康。” “主子言重了,奴婢哪敢咒您死?”她虽然想尽办法要离开“单家堡”,却不是要他死啊!否则昨日见他遭到刺客袭击,担忧的心怎会比得知父亲家产散尽时还要来得沉重许多?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而且还是对一个……陌生人。 事发至今,她仍然不敢去深思细想怎么会这样子? 更不敢承认,自己的心已经被他牵动,在乎他、为他担忧……啊,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怕要归纳出一个令她昏厥的答案来。 “你最好不敢咒我死。”单壁冷笑着,他的愤怒正是来自于她的残忍,在厮杀之际,她只关心是谁要杀他。 “奴婢真的不敢咒您死,奴婢也从来没有巴望主子快快死去,相反地,我还天天祝祷主子能够长命百岁,而想长命百岁,就得请您快点把这碗珍贵药膳给喝了,别再为难奴婢了。” 单壁的眸光移回至碗中的浓汤,瞪了半晌后,问道:“怎么才七分满?你偷喝?” “嗄?!”她一震。“我哪敢偷喝?澎师傅倒出来的千年何首乌药膳就只有七分满,就只有这样。” “是吗?”冰凉的视线几乎要穿透她的心。 “是……是啊。”她心跳如擂鼓,深怕他发现碗里头装的其实是泥浆水。“我没有偷喝,真的没偷喝。” “你过来。”单壁命令道。 “做、做什么?”动都不敢动。 “心虚了?” “没有。”无奈下,她只好踱站过去。 “把手指头给我。” “这又是做什么?” 单壁直接抓起她的皓腕,放在唇前。“我要检查你有没有偷喝千年何首乌?” “啥?”她惊诧地呆看着单壁的举动,下一瞬,惊叫出声。“做什么呀?主子您……您在做什么?” 单壁竟然舔了她的食指! “喂喂——”她尖叫。 他抬眼睇她。“喂什么?你喊主子喂?你胆子忒大!” “呃……喂……不是喂喂,是主子,我说主子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查查你可有偷喝药膳。”道完,白色牙齿还轻咬她的食指。 “不!”她倒抽一口凉气。 “看来是没偷喝。”他说道,放开她的手。 花帖全身僵硬,惊骇地望着他。“我我我……我是没偷喝啊……主子您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检查?男女……男女授受不亲呀……主子怎么可以偷吃我的手?” “偷吃?我是正大光明地咬你。你已经卖身给我单家了,你的思绪、你的身子、你的心通通都属于我,我这个做主子的想咬你便咬你,岂能容你抗驳。”在攫住她手腕的一瞬间,他竟情不自禁地想碰触她,对于这莫名的举动,他不愿意去细想,害怕答案会令他受不住。 单壁说得是没错,他是主子,他想舔她咬她,她都只能遵从,只是……这种行为好暧昧呀! “是,主子要奴婢死,奴婢就得死,主子的话就是真理。不过,还是请您快点把药膳喝下去吧,唯有身强体健,您才有气力时时刻刻教训奴婢。”让他喝泥浆水是唯一的报仇方式了! 单壁回下眼,望着桌上的瓷碗,问着:“你就这么期待我喝下补药?” “是。” 单壁厉眸一眯,缓缓再问:“你做了什么?在药膳里下毒了?” “我怎么会下毒?”她大惊!完蛋了,被识破了! “谁说不会?你是那么不甘心地当奴婢,一定会想尽办法找主子麻烦的。”他拿起碗,直接把灰色的浓稠药膳倒在地上。 “哇,是千年何首乌耶!主子把它倒掉了……千年何首乌耶……”讨厌讨厌,整不到他了!“这么珍贵的药膳,您随意就把它给倒了,太浪费了……” “看你这么失望,该不会真在药膳里动了手脚吧?” “哪有!”既然无法成事,就得赶紧撇清。 单壁忽然冷笑道:“我总算明白太爷坚持把你派到我身边来的用意了。” “为什么?” 他眼神一冷。“派你来气死我。” “嗄?”她愣了愣,旋即皱起眉心反驳道;“奴婢哪来这么大本事气死主子?而且太爷怎么可能找人来欺负自己的孙儿呢?” 他眯眼。“自从与你相识至今,我时时刻刻都处于盛怒之下,太爷要气死我的决心昭然若揭。”最可恨的是,这妮子总有办法把他气到想杀人,可却又杀不了她,这情况让他更气闷。 既然如此还不赶她走?“您的困境奴婢也无法解决,就只能随您处置了,唉!”她无奈地回道。 单壁瞅着她,怪了,他似乎愈来愈受不了她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了,她幽幽的叹息声竟也让他的心窝拧了起来。 “主子怎么不吭声?”哼,气死了吗? 他一震,道:“去拿布巾把地上擦干净。” “喔,好。”怪哉,他怎么没再穷追猛打?不过还是快些去取抹布、水桶,得快点把地上擦拭干净,免得灰灰粘稠的“药汁”被拆穿是泥浆水。 咚咚咚咚咚! 花帖迅速跑出去拿洒扫工具。 单壁回下视线,看着地上的浓稠药膳,这千年何首乌还真是古怪,熬炖出来的竟然像极了泥浆水…… 咚咚咚咚咚! 快速返回的花帖见单壁正瞪着地上的“千年何首乌汤药”,连忙冲过去。 “我立刻擦拭干净,请主子离远一点儿。”天哪,可别被他发现这是泥浆水,一旦被他知晓真相,她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单壁看她卖力地洗洗擦擦,目光却还是移不开。没想到他不仅受不了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连她在打扫时也都看得入迷。 莫非……他的心已经装载了她? “不!”单壁为这发现打了记哆嗦。 “呼!”花帖吁出了口气。“单家堡”个把月,今天是第一次可以到堡外透透气。 能出堡,全拜单壁之赐。离开“单家堡”忙了七天七夜的单壁许是返家后太累了,所以她一开口要求,单壁就大发慈悲地应允了她,让她跟厨房采买的师傅、厨娘与长工一行四人出堡,到市集去逛逛。 “好热闹喔……”花帖东看看、西瞧瞧,天空湛蓝,她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在堡内日日夜夜都在计算着如何逃出府外,想到脑子都痛了起来,可是一出“单家堡”,她却也不敢乘机私逃,因为她明白一旦私逃,必定会害死同行的其它三位仆役。 “这个不错!”专司采买食材的阿丁在市集里东看西瞧,不断在菜摊里寻找好货色。 “需要检视得这么仔细吗?只不过是买食材而已。”即便“单家堡”的衣食住行十分讲究,但也挑剔得太厉害了吧? “当然要仔细挑选最好的青菜瓜果、鸡鸭鱼肉,咱们侍候的主子可不是寻常百姓,而是未来的‘仁义王’,吃食可是马虎不得的!”想到青山省千年来第一个被封爵的家族即将现世,他就觉得威风! “这么麻烦呀?” “哇!有贼!快帮忙抓贼啊!快点帮忙!”一道尖锐的吼叫声乍起,街上瞬间乱成一团。 “有贼耶!”花帖回头找寻贼子的方位,一旁的阿丁却已经以飞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敢偷钱,看我‘单家堡’阿丁的厉害!”追贼之际也不忘报上“单家堡”的名号,总之就是要替自家主子争取好名声。“别跑!”阿丁狂追。 “我们也去追贼!”花帖与长卫、厨娘也一道冲了上去。 “小心一点啊!”众人追逐到街尾时,看见一顶八人抬的大轿子正威风凛凛地从对面方向过来,花帖边跑边提醒着。 阿丁哪理会那么多,继续追贼。“贼子,给我站住!” “站你个头!”贼子滑溜地一钻,开始往大轿子的方向冲。 “我非抓到你不可!”阿丁不甘示弱,不顾一切就要抓住贼子。“呀呼!”差点就拽到贼子的衣角了! “阿丁!小心轿子,别撞到了啊!”花帖与另两人在阿丁身后边喊边提醒,阿丁太冲动了。 “小心啊!” “站住!” 贼子左闪右躲,阿丁也跟着跃前跳后。 “哇!”来不及了,直接与八人大轿的抬轿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喂啊!”轿夫摔倒了一个,轿子不稳地一晃,其它轿夫脸色大变,赶忙稳住轿子。 “干什么呀?” “小心!轿子别翻了!” “呿!你这臭小子找死,竟敢冲撞我‘殷家庄’的轿子!”轿夫们小心翼翼地把轿子放稳后,立即围住阿丁臭骂一顿。 “让开!贱子跑掉了,还不快让!”阿丁被挡住去路,不满地叫道:“你们挡路害我抓不到贼子了,还不快点滚开!明明看见我在抓贼还不闪?快闪呀!” “你撞了人还这么大声,‘单家堡’就了不起吗?” 第7章 轿夫认得阿丁的身分,也照例冷嘲热讽一番。“单家堡”与“殷家庄”一向是对头敌人。 “厚,‘殷家庄’果然只会耍狠而已!”阿丁也不甘示弱地|奇-_-书^_^网|回呛,他知晓对方来自“殷家庄”,那嚣张的八人大轿向来是“殷家庄”主子们的代步工具。 “居然说我‘殷家庄’要狠?到底是‘单家堡’狠,还是‘殷家庄’狠?我只知道‘单家堡’总是不断地破坏我‘殷家庄’的名誉,让我家主子在‘仁义王’之争上受尽委屈!” “谁在破坏‘殷家庄’的名声了?你少胡说八道!‘殷家庄’无所不用其极地想争夺‘仁义王’才是众人皆知之事啊!现在居然反咬起我‘单家堡’来了?哼,‘殷家庄’的德行不够还硬要抢我‘单家堡’的爵名,真是——哎哟喂啊!”阿丁忽然双手捂住嘴巴,哀哀叫疼。是什么东西打到他的嘴巴了?痛痛痛!好痛、好痛、好痛啊! 花帖微颤的手指头指着大红轿,道:“是小石头打到你的嘴巴!我看到一颗小石头从轿子里飞出来,是轿里人打你的!” “是……痛痛痛……轿里人?呃!” 轿帘掀开,步出一名年轻男子,让阿丁的叫嚣声止住。 市集也一片静宁,周遭人全被轿子里走出的男子给震慑住了! 他,深沉的黑眸哪儿都不看,只盯着花帖。 “少爷。”轿夫们恭谨地行礼。 殷公子没回应,还是盯着她的脸。 他干么一直盯着她瞧,而且目光还一瞬也不瞬的?花帖不禁退了退。 花帖心惊胆颤地回开视线,“殷家庄”的年轻主子好俊美呀,可是却又显得阴沉难测。与单壁截然不同,这位殷公子令她悚惧。 “你,过来。”殷公子忽然开口,食指指住她。 “我?”花帖一震。 “你,过来。” “不要过去!”阿丁阻止道。 “好,不要过去,可是……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地朝他走去。 此人并非她的主子,可她却怕他,甚至不敢违逆他。相较之下,她的主子单壁虽然常常威吓她,可她却一点儿都不害怕,正因为不怕,所以她的脑子总是塞满要他好看的思绪。 殷公子问道:“你是‘单家堡’的奴婢?” “是、是的。”她又乖乖回答了。 “你叫花帖。” “咦?您怎么知道奴家的姓名?”她错愕。 因为有个淘气儿落在他手中。江淘儿已经把她自个儿的身世背景以及单家的原因通通告诉了他,并且还喋喋不休地把一起“单家堡”的花帖、薛又星的故事也都在他耳边念完,他不想听都不行。甚至,江淘儿还绘出她与薛又星的容貌形象,让他想不认识也不行。 “不必问我怎么知道你的身分,只需回答要不要随本公子进‘殷家庄’?”他毫不啰嗦。 “为什么要我进‘殷家庄’?”花帖傻问。 “殷公子您……呜呜……您怎么可以勾引我‘单家堡’的奴婢?这太过分了!”阿丁忍着嘴痛问道,殷家公子对“单家堡”奴婢有啥企图? “你嘴巴不够痛,还想再招一记疼吗?”殷公子的目光扫向他。“多舌!” “呃!”阿丁喉咙一紧,双手立刻捂住嘴,不敢再继续放肆下去。 殷公子将视线转移到花帖身上,再问:“到我‘殷家庄’来,你受到的待遇绝对会比在‘单家堡’好上许多。” 哇,他在利诱她耶!但殷公子为什么要利诱她呢?“可是我已经卖身给了‘单家堡’,怎么可以跟你走?”不可以用私逃的方式,这样会后患无穷的。唯一的办法只有“单家堡”主动把她赶出去,她才可以离开。 “只要你答应进我‘殷家庄’,殷家会替你处理卖身契的事。”殷公子二话不说地给予保证。 “这么好?”她惊呼。 “花帖,你不会想背叛‘单家堡’吧?”阿丁惊恐地问道,花帖的神情像是要点头答应了。 “我——” 阿丁惊骇地打断她的话。“你真要背叛‘单家堡’?” “背叛‘单家堡’?谁想背叛‘单家堡’?”一声淡漠的口吻忽然划破异常宁静的市集,街上也卷起了一道冷风。 两名年轻男子,两名同是出身世家的尊贵公子,在街上碰着了。四目相接,有着一触即发的火焰。 四周的百姓忍不住开始指指点点兼窃窃私语了起来。 “单家堡”与“殷家庄”一直是对头敌人,这是众所皆知的情况。 阿丁瞧见少爷冒了出来,有此靠山,声音立刻大了起来。 “启禀少爷,殷家公子打算强抢咱们单家的奴婢花帖,您快处理啊!”阿丁连忙告状道。 单壁眼一眯,瞪向花帖。“你迷倒殷公子了?” “我迷倒他?”花帖指着自己的脸。“怎么可能!” 殷公子冰寒的磁音却在此际故意传来。“只要花姑娘开口,本公子立刻替你解决卖身契的难题。” “啥?”花帖傻住。“真的?” “只要你开口。” 花帖眨着眼,现下似乎是离开的好机会啊!“殷家庄”似乎与“单家堡”势均力敌,她如果借用“殷家庄”的势力离开“单家堡”也是一种方式…… “你想走?”单壁问道。 “呃!”花帖一愣,望着单壁有如冰霜的表情,离开的勇气瞬间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舍强烈地在拉扯心窝。 “我不能当个忘恩负义之辈呀……”话溜出唇瓣,想收回都来不及。 “那就跟我走!”单壁倏地拉住她的皓腕,硬拉她走。 “慢点啦……”花帖低呼着。 “主子等我!主子等我们啊——”阿丁与其他人立即追随上去。 “殷家庄”的轿夫们见“单家堡”的人全都撤走了,立即上前问道:“少爷,要不要上‘单家堡’去把那名奴婢要过来?”少爷的作风一向是想要什么就去拿什么,哪怕强抢也在所不惜。 “先缓缓。”殷公子却回道。 “为什么?” 殷公子觑了他一眼,他立刻低头道;“奴才多舌了。” “知道就好。”殷公子返回轿里去。不去抢,只因现下并不是好时机。 看到她与单壁之间的互动就可了解到花帖并不好扇动,否则也不会让单壁怒不可遏地前来逮人了。 那么,一旦花帖与江淘儿相聚后来个狼狈为奸,他“殷家庄”岂不给闹翻了天? 这是他担忧之处。 毕竟,一个江淘儿已经让他气到快呕血了! 第四章 偏厅里,单壁坐在椅子上不动不移,一触即发的紧绷感让一旁的花帖不敢稍有动作,深怕一个不小心引出了他的怒气,她就会被拖出去砍了! 打从把她自市集拉回到“单家堡”后,单壁深锁的眉头就从未舒展过,愤怒之火是那样的明显。 “你想借用‘殷家庄’的力量离开‘单家堡’?”单壁终于开口质问,冷厉的口吻俨然已经将她定了罪。 果然。发火了。 “我没有啊!我哪有借用‘殷家庄’的力量?”花帖无辜地否认,她确实没有这么做。 “我同意让你出府前,你答应过我什么?”单壁再问。 她思忖了下,回道:“不许作怪。” “但你没有做到!” “我有做到!”她反驳。 “你有做到?哼!”他冷嗤。“你明明破坏了出府的规矩,和人乱攀谈,而且还是跟男子随意谈话,这是众人亲眼所见,我岂有冤枉你?” “是殷公子主动找我谈话,我又能如何?我也不明白他怎么会认识我啊!”这样也要怪她?她真倒霉! “你会不知?我怀疑你跟他早就暗通款曲了!” 她脸色大变!“主子冤枉我!暗通款曲的罪名十分严重,我承受不起!” “以殷家大少爷的个性,若非跟他有所约定,他不可能对你兴致勃勃,甚至愿意带你进‘殷家庄’!”这就是让他愤怒的主因。一想到两人“商议”着该如何离开“单家堡”无来由的怒火就在心中狂烧。多亏他前去市集,否则这丫头就跟人跑了。 一早,花帖出府后,他却是愈想愈不放心,花帖一心想离开“单家堡”,她会不会趁此出堡的机会逃之夭夭呢?这浮上的念头让他坐立不安,因而前往市集一探,没想到真的阻止了一场奴婢私逃的戏码发生。 花帖继续辩驳着。“殷家大少爷要帮我解决卖身契,要我到‘殷家庄’,那全是他的想法,我又能如何?奴婢身分低微,公子们的决定又岂是身分低下的我所能干涉的,这样也要责怪奴婢?” “我就是要责怪你!”单壁呛道。 “哪有这种事!”单壁简直不可理喻,他分明是藉机想整治她嘛!“况且,我根本就没有同意要前去‘殷家庄’,也没有背叛‘单家堡’,主子您的指责显得多余了。” “也幸好你没有背离‘单家堡’,否则纵使失去‘仁义王’之位,我也必定将你追回且狠狠治罪!” 她倒抽一口气。“这么恐怖?” “怕了?”他勾唇。 怕?当然怕!攸关性命之事,岂能不怕?她先前胆敢对抗单壁是抱持着豁出去的心态,可是每回跟他“吵”完之后却也惊恐无比,深怕脑袋不保,见不着翌日的太阳升起。 单壁,一个霸道又执拗的男子,一个没有仁义心的男子,一个会轻薄她的男子。这样的人,她却曾经为他担忧过,害怕他被砍伤。 第8章 对照他现下的无理歹毒,她当时的不舍根本就是个错!她笨,她好笨!上午若是答应了让殷公子协助她离开“单家堡”,她的未来前途或许就不同了。 “‘殷家庄’与‘单家堡’一直以来就是世仇敌人,你若选择与‘殷家庄’勾搭,将来所受的惩罚将会更重,你最好谨记在心!”单壁威胁她。 “其实不必等到我和‘殷家庄’勾结,依主子的脾气,想惩治我就惩治我,压根儿就不需要理由啊!”她反讽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我抗辩!” “奴婢只是道出心里话。” 单壁怒极,花帖果真是来气他的,太爷会指定她来“翔云院”,分明是想用她来磨练他的耐性。 是可忍,孰不可忍。天底下没有主子迁就奴婢的道理,尤其太爷先前还警告他不准欺奴,现下正是违逆他的好时机! “你,花帖,胆敢跟主子抗辩,还道主子的不是,准备受罚吧!”单壁撂话。 “罚就罚!主子高高在上,不管有没有理由,想惩罚就惩罚,奴婢也只有领受的分!”她杏眸圆瞪,也豁出去地对他叫道。 “好,我就重重地罚你,让你清楚得罪我的下场!”单壁怒目相向,双目对峙,愤怒的火花在彼此间进散激射。 “反省?我要反省什么?我有什么好反省的?根本就不是我的错!”花帖跪在石板地上,满腔怒火仍末消去。 黑夜蒙蒙,四周一片静宁,安静到风卷落叶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从午时跪到子夜时分,双腿又痛又麻,可她只是动了动身子,舒缓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而已,仍旧继续承受着单壁给她的惩罚。 夜色愈来愈深,四周也愈来愈寒冷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藕臂,吐了一口长气。好冷啊! “可恶!”花帖咬牙切齿,自此完全确定单壁是恶人一枚,是欺奴之辈,单家全是伪君子!“莫名其妙的单壁,心狠手辣的单壁,沽名钓誉的单家人!我怎么可以让这群伪君子得到皇上的封赐,这是没天理的!”她恨恨地骂道。 再望一下天色,天上的明月好黯淡,连星光都蒙了尘。看来上天也在为她掬一把同情泪,哀悼她被卖进了“单家堡”。 “我真可怜……” 咿呀~~ 单壁推开了门扉,跨过房间的门槛,轻步走在曲径上,走过花园,从前方转弯后看到一座凉亭,凉亭四周有一片空地,那里名为“思院”,是丫鬟跪地反省的他一方。 “人呢?”单壁倏地一震,该跪着的娇人儿不见了,半个时辰前他偷觑时明明瞧见她跪坐在那儿的,此刻怎么不见踪影了? “跑去哪儿了?”单壁进声。她该不会逃了吧?她背弃了“单家堡”?! 天上的明月忽然移进乌云里,“单家堡”变得黯淡无光。 单壁举着灯笼又转到另一座花园,绕了一圈后,依然没有看见花帖的身影。 “该死的!”一颗心沉至谷底,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绕过花亭,经过水池,踩在草地上再走过假山,最后决定去丫鬟阁瞧瞧有没有花帖的踪迹。 若没有,她极可能真跑了。 她趁着夜黑风高躲过守夜的护卫,溜出“单家堡”,逃出她所谓的牢笼。 这丫头倘若真敢逃,他绝不会放过她,不管她逃到哪儿,一定会把她抓回来的! “呃!什么……东西?里单壁忽地低叫一声。绕过假山时脚尖勾到一个莫名的障碍物,让他重心不稳地往前栽倒—— “唉呀!谁踢我?好痛!”惊慌的女声也同时窜出,睡在假山旁草地上的花帖被人一踢,整个人清醒过来。 “啊!”她惨叫,瞪大的杏眸见着一个黑色物体往她压了下来—— 呃! 砰! 一片静默。 天上的月光此时缓缓移出云层,映照在两条相叠的身子上。 花帖圆圆的杏眸瞪着压住她的男人。 单壁深邃的黑瞳也凝视着她呆滞的脸蛋。 两人静默良久,但呼息声却愈来愈大,身子也愈来愈躁动。 “你怎么躺在草地上?”终于,单壁开了口。他原本要吼她的,可是逸出唇瓣的磁音却是那样的柔和。 “我在睡觉。”神智紊乱的花帖实话实说。 “你躺在这里睡觉?” “是啊,我跪累了,又想睡觉,只好随便找个隐蔽处休息了。”她继续傻傻地回应,脸颊却红到发烫。因为累了,也猜想三更半夜单壁不可能盯梢她,所以找到假山边的草地睡它一睡,哪里知道居然会被他踢个正着。 “冻死了怎么办?”他问道。 “啥?”她眨着杏眼,有没有听错呀?“主子刚才说什么?” “露天睡觉,不怕冻死?”食指指尖碰上她的脸颊,虽是热烘烘的,但在深夜中席地而睡也是容易受寒。 “主子在关心我?”她的脸颊不仅热烘烘的,连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听到他这几句关怀,瞬间忘了他对她的折磨。 “关心你?”单壁一怔,回神,他明明是气冲牛斗,怎么转眼间变成关怀了? “您就这么担心我冻死啊?”她窃喜不已。 单壁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嫣红的脸庞,美极了,也让他心情大好,她总是轻易就能撩拨起他的情绪。 “主子怎么不回话?”她脸蛋的红晕愈来愈浓,迎视他泛着迷蒙薄雾的深瞳,心浮动得好厉害,身子更是轻飘飘的,完全没感受到他的身子正半压住她。 单壁的食指忍不住在她颊上摩挲。 “主子到底怎么了?”她哑声,他的食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让她全身颤抖。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主子?” “我想吻你……”语毕,单壁俯下身,直接封住她的唇瓣。 “呃!”她瞠目结舌。 她的唇瓣好柔软,单壁一沾上就不想再放开,并且贪婪地将舌尖采进她唇齿内翻搅逗弄,吸吮着她的甜蜜滋味。 花帖傻呼呼地由得他侵略,他的吻好深、好重、好缠绵,她的心愈跳愈剧烈,他也愈吻愈深、愈吻愈狂烈。 “唔……”心魂俱失,她出声。他索求的吻好恣意,她的身子热到快要炸开来了。花帖被单壁吻的意乱情迷,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的身份,更为那个了与他是敌对状态。她被他迷了去,深深地迷惑了去,只知迎合他,让他得寸进尺地不断缠吻着。 单壁不断采撷诱人的红唇,花帖散发的魅力让他情不自禁地想摸她、碰她、拥有她。 她喘着,急促地喘息着。他吻她吻了好久好久,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甚至他的大掌还抚上她的腰间。 “这样好……好吗?”她忍不住惊呼,呼吸绷紧。他的亲吻已是毁去她的名誉,现下连身子的清白也要葬送在他手中吗?一思及此,神魂终于归位。“你除了吻我外,还想做什么?” 单壁凝望她,低喘着,食指忍不住又抚上她的唇片,轻轻摩挲。 她就是有这种惊人力量,让他舍不得放手,也才会对她逃离的念头感到愤慨。 他不喜欢她离自己太远! “你是我的女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凭我的兴致,你只需服从便可。”单壁微撑起身子,俊容依然凝望她,宣告着自己的权利,要她今生今世别再打离开的念头。 “啥?服从便可?”闻言,花帖颊上动人的晕红立刻转为气恼。 “这本就是你该做的。” “在您眼中,我只是女奴的身分?”她推开他,坐起,理智瞬间归位。他居然只当她是可欺侮的奴! 单壁也坐起,目光一瞬也不瞬。“你不高兴?”她可是第一个能受到他特别对待的奴婢。 “奴婢哪敢不高兴?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奴婢无权置喙|奇-_-书^_^网|,甚至您也无须关怀奴婢是否会受凉受寒。何必多此一举呢?显得矫情了!”她愈说愈愤慨,都怪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一时失了神,才会由得他予取予求。结果原来他只是视她为女奴,是可以随意戏弄欺凌的低下之人!她方才还以为可以得到疼惜怜爱,原来是奢望了。 “你说我矫情?”他锁眉,俊容逼近她,气息也不断拂在她脸上。 这回心不再动摇,全被愤怒给填满了。“主子明明不喜欢奴捭,却假意关心我,一会儿咬我指头,一会儿又亲吻我,搅得我心神大乱,您却开心地笑呵呵。”对他失望至极呀!单壁并非是她幻想下的男人,他不体贴,也无法与她相知。自小她就编织着与未来伴侣携手同游大江南北的美梦,期望可以过着神仙眷侣似的生活,只是这个幻梦在遇上单壁后全毁了,不仅如此,遭受单壁欺负的她清白已毁,她再也无法嫁给他人了。“我再也嫁不了别的男人了!”她忍不住大叫道。 “很好啊!”单壁悠悠笑道。 “很好?”天杀的坏家伙!“我被你给毁了!” “被我所毁也算是‘适得其所’。” 混账话,真是混账话!花帖吸气、再吸气,拼命压抑住想要挥出去的粉拳。“没错,我已卖身给了‘单家堡’,单家的主子们自然可以任意欺凌我,事实上也是在欺凌了,我根本是您泄欲的工具。”她的眼眶红了起来。 单壁脸一沉,他并非有意让她如此难受,只是她的反抗令他生气。“能成为本少爷的玩物是你的荣幸,其它奴婢可没有此项荣宠。” “你这个恶主!”她斥道,熊熊怒焰让她忘却自己的身分与性命安危。 第9章 原来被轻视的感受是这么的痛,痛到不顾反击他的后果,痛到忘了假装保身,痛到只想斥责他!“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大恶主!单家根本没有资格得到‘仁义王’的封赐!” “你愈说愈放肆了。”竟敢侮辱主子!他若是心狠手辣,岂会关心她会否冻着?“看来你根本没有深切反省,依然不明白以主子为尊的道理!”第一次见识到犯上奴婢的凶狠样。 “不,我已深切反省,也悟出一条真理来了!”她咬牙切齿地回道。 “你悟出什么?” “举头三尺有神明,恶事莫做,否则一定会被老天爷给惩罚的,奉劝主子真要小心一点儿!”她暗喻做尽坏事的“单家堡”即将有报应。 “你在诅咒我?” “我没有诅咒,这只是我反省后所悟出来的道理。” “谬论!”他冷笑。“看来你反省得还不够深刻,才会悟出这条歪理来,我看你就继续跪着反省吧!” “跪就跪!”她赌气地挺直腰杆,双膝跪地。 “你真要继续跪?” “跪!” “那你就好好地再反省!哼!”单壁气恼地拂袖而去。 花帖瞪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终于明白不能妄想他会放过她,若想要离府就只能靠自己了。 “好,就靠自己!孑然一身的我啥都不怕了,‘单家堡’就等着领受我的反扑吧!哼!”她火眼金睛直射前方的黑暗处,主意已定。 花帖跪了三天三夜。 这段期间单壁没再来探望她。也好,免得大打出手。 她的假面具再也戴不住了,原以为用装傻的方式可以让单壁对她生厌,激他把她赶出堡去,这样就可确保她家人不至于被牵连,可惜事与愿违。 “该要使出大绝招了!”花帖在吃完厨子送来的膳食后,决定反扑了。虽说单壁并没有打算饿死她,在命令她罚跪反省之际,还是有吩咐厨房送来膳食给她填肚子,不过别以为她会因此而感激涕零,她清楚他维系她性命的目的只是为了要玩她罢了。 “到此为止了!”她望了下天色,日头即将西沈,此时堡内的仆役们都忙着侍候主子用膳,无法顾及到她。 花帖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往“单家堡”最偏僻的院落行去。她已经将“单家堡”的地形整个摸透了,知道用什么法子可以把自己的不满传递出去。 于是,在晕黄的天色下,一声幽幽的叹息从“单家堡”最偏僻的角落传了出来“我被欺负得好凄惨呀~~”凄凉的哀叹悲伤到了极点。 “我被欺负到快要死去了,可怜冤屈无处申,生为奴婢就是得被单家主子给欺压呀~~”她的哀伤声一句比一句大声,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单壁的坏与恶。上行下效,子孙如此恶劣,单太爷又岂有德行? “什么仁义之家,根本是谎言之堡!单家主子全是些欺世盗名之辈啊!呜呜呜~~”花帖蹲坐在围墙边假哭,想尽办法要让围墙外的百姓听见她的抱怨。 她“申冤”的所在是“单家堡”最偏僻之处,也是茅房的位置,除非是仆役们突然肚子痛又或者是尿急才会冲过来,否则此时这种地方是不会有人在的。 “呜呜呜~~什么善待奴婢,全是虚言假语,瞒骗外界人士来着!事实上,单家主子富甲一方,性情自然骄恣霸道,会欺负奴婢也很正常,只是他们也欺负得太惨了,奴婢我生不如死,希望外面的人能救救我呀!救救命啊~~”花帖对着红砖墙的碎裂处向外求救着。这堵厚实的围墙原本可以阻隔堡内的声响传到墙外的街道去,但有几块红色砖块破裂了几个小洞,这些小洞就成了花帖传达求救讯息的洞孔了。 围墙的另一头是一条巷子,行经此处的人并不多,但终究还是会有百姓路过的。 花帖知道自己震撼人心的求救声一定会被听见,而且一定会被传扬出去,青山省很快就会有“单家堡”欺奴的耳语飞散,为她宣传“单家堡”的可怕、可恶与可恨! 十日后正厅上,两排仆役谨慎地垂手而立,厅内数十人,却无人敢哼气,严肃的气氛让每个人的呼吸也愈来愈浅薄。 厅内安静到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楚,立子下方的仆役女婢们也开始冒起冷汗。 好可怕呀!好怕好怕高坐在主位上的太爷忽然一声令下,他们的人头就都得落地了! 该死、该死、该死的!不知道是哪个女婢居然对外放话说“单家堡”的主子欺奴,这惊人的流言已在青山省传开来,也传进了太爷的耳! 乍听到时,太爷都傻了!为了争取“仁义王”之名,太爷费尽心血地行善布施,单太爷是那样的尽心尽力,结果在关键时刻竟得到了个欺奴臭名。 “这下子啥都没有了!”单太爷的凄叫声划破静宁,但见他跌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怅然痛苦。 “太爷别难受了。”洪仲赶忙递杯茶水给他,安抚主子道:“您先别急,待事情查明后会解决这不实流言的。” “老身怎能不难受?”单太爷难受到捣着胸口说:“一想到流芳百世的心愿已被毁去一大半,我如何不心痛?” “需要这么在意吗?”单壁讥诮的声音终于响起。 单太爷一愣,旋即又激动大叫:“本太爷的头好痛啊!” “太爷保重身子啊!少爷,您就别说了。”洪管家不断安抚着单太爷。 单壁睨看一副要厥倒的祖父,却文风吹不动,对于祖父的哀呼惨叫完全无动于衷。 “怎么会变成这样?老身的英名全毁去了……本太爷的英名啊……‘单家堡’的爵位要落空了、落空了……”单太爷见宝贝孙子异常冷静,叫得更大声了。 “英名本来就是偷来的,失去了也不必觉得可惜。”单壁又回了一句。 “啥?”排列的众仆役们早就吓呆了,少爷他……他居然不断讽刺太爷行善布施是有目的的。 “‘单家堡’本来就不配得到仁义之名。”单壁再度强调道。 “你你你……你在胡扯什么?!”太爷的脸色果然开始由红转青,再转白。“你身为‘单家堡’的继承人,竟然如此贬抑自家!” “太爷别生气,小心身子骨啊!”洪管家扶住摇摇欲坠的太爷。 “气死我了……” “太爷冷静啊!” “怎么冷静?” 仆役中有人连忙缓颊道:“太爷别恼少爷了,奴才相信少爷也是被那些谬论给气着了才会说出自辱的话语来,大伙儿也都被这不实讯息给吓得不知所措呀!倒是太爷也无须太过烦忧,我深信百姓们懂得分辨真相的。‘单家堡’的仁心不容被抹灭,主子那位故意乱放消息诋毁‘单家堡’名誉的女仆,我们得先把她给揪出来!”传言是来自一个女声,口口声声对外散播被主子欺负的消息,只是“单家堡”的女仆两百多位,哪一个才是罪魁祸首呢。 “你说得好!”单太爷忽然拍了下大腿,对专司花圃工作的他比起大拇指读赏道:“冬瓜,你说得太好了,说得好极了!真金不怕火炼,青山省的善良百姓终究会懂得‘单家堡’是冤枉的,本太爷不该愁眉苦脸才是!” “呜……太爷果真仁慈心善,‘单家堡’的奴仆有数百人,太爷居然记得住奴才名叫冬瓜,奴才好感动,太感动了!由此就足以证明,太爷的确是个大善人呀!。” 单太爷点头如捣蒜。“本太爷对奴才们一向关心,所以记住你们的名字不需大惊小怪,只是啊……”单太爷又哀怨地道:“老身还是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又是哪里苛刻奴仆了?不然怎么会有女仆指控老身在人前是善良模样,人后却使邪魔手段折磨人呢?我就是想不透啊!” “怎么会想不透?事实上,咱们单家是没多好。”单壁又讥诮地回道。 单太爷怒瞪孙儿,斥道:“你这小子到底啰嗦完了没有?封诰没了,对你是大伤,你不仅一派无所谓的模样,还一直用冷水浇老身的头、泄老身的气!” 眼看一老一少开始拌起嘴来,洪管家连忙插话道:“太爷,咱们真正要对抗的是乱放流言的恶奴,不是少爷啊!无论如何得把罪魁祸首找出来,再让她对百姓澄清,如此‘单家堡’才可能度过此次的难关。” 单太爷赞同道:“没错,该去找寻罪魁祸首!究竟是哪个奴婢放出这种恶毒消息伤我单家名誉,我非要抓到她,好好地盘问不可!” “……会不会是‘殷家庄’的细作呀?‘殷家庄’一直跟咱们‘单家堡’作对……”列队在底下的仆役们开始交头接耳,他们也期望能快快抓到害群之马。奴仆们心里明白,要想继续享受好日子,就得让“单家堡”的仁义之名维持下去,否则太爷若觉得行善没有用处,恼羞成怒后不愿意继续善待奴仆,他们可就倒霉了。 “咦,要不要问问花帖?她曾经跟‘殷家庄’有过冲突!” “对了,花帖呢?” “她尚在接受惩罚中,应该还在‘思院’罚跪吧。” “喔。”众人看向单壁,同时想到少爷对花帖还真是残忍,都已经惩罚她十数天了还未歇,“单家堡”真有资格受封为“仁义王”吗?戳破,唯有尽一切可能让“单家堡”受封为仁义之堡,有仁义檄锁才能制约住单家主子的态度,他们这些奴仆才可以过得快活啊! 这就是奴仆们的如意算盘。 单太爷滑溜如狐狸,底下的仆役也不会差太多啊! 第五章 “仁义王”的头衔当然诱人,平民百姓受封以后将一跃成为朝廷权贵,这样的封赐谁不爱? 第10章 只是既称“仁义王”,顾名思义就该由施行仁义者得才对,而单壁比谁都清楚,狡猾如狐狸的祖父只是在沽名钓誉,他的布施全是出于要加宫晋爵好让“单家堡”往后可以挟贵倚势。 单壁并不认为太爷偷巧的作为有错,单家属于绅商之家,面对众多人情世故以及尔虞我诈的商场斗争,若不懂得变通与逐势,一个不小心将会招来让“单家堡”毁于一旦的祸患。 因此,太爷要争取“仁义王”之位他并无意见,有意见的是太爷不该把主意动到他身上来。 为何要安排花帖侍候他? 他不相信太爷会看不出他与花帖不合,可他却默不做声,持续让他俩相厌下去,甚至对惩罚之事也不表意见。 太爷在思量什么?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让他俩凑在一块儿,难不成是在构筑日久生情的契机…… 日久生情? 当这意念钻进脑子后,单壁没了表情。他绕过花园,经过树丛,走至回廊下,在廊柱旁忽然停步。前方,有个娇柔的身子依然跪着。 不,花帖没跪着,她是坐着的。这么多日下来,若真要她腰身挺直,双膝着地,膝盖骨早就跪烂掉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严厉地惩治她,让她随意得很,甚至没有饿着她。 但此时见到她可怜兮兮地颓坐在地,头发被风吹乱了,那娇弱的模样令他心拧了起来。 “别上当了,诡计,这一定是她的诡计!她故意在做戏,用可怜的模杨来松懈人心并且逃脱罪行,事实上她远比我猜测的还要聪慧许多。”单壁要求自己别心软,花帖并非是安分之人。况且她对他十分厌恶,被他惩罚,她岂会乖乖领受?就算反将“单家堡”一军也不无可能。直觉地,他认为是花帖放出欺奴的消息。 一道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单壁耳尖地听到背后有人,转身,是洪仲管家。 “咦?少爷,您怎么也在这里?”洪仲管家绕进回廊时见到单壁,吓了一跳!还以为在正厅上演完祖孙怨怼的戏码后,少爷会回房休息的,没料到他却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又因何而来?”单壁反问他。 洪仲忍不住望了眼前方的花帖,却没胆多说什么。“没事,我只是到处巡巡看看。” “你不是来追查是谁对外宣称受到欺凌的吗?”他看出管家的心思。 “呃!” “你有线索?” “奴才嘛,这个嘛……这个……”他心里是有怀疑的对象,只是不敢说。再瞄了眼前方可怜兮兮的身影,还是不敢讲出口,因为他感觉得到少爷对花帖很“另眼相看”。 “我问你,主子欺负奴婢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单壁忽然改变话锋问他。 “当然不奇怪!”洪管家忙答道。 “所以主子欺负奴婢是天经地义的?” “当然是天经地义的!”这才是一般富者对奴才们的态度。 “倘若主子因为欺奴而感到歉疚,那意味着主子是病了?” “啥?谁病了?主子生病了?”洪仲管家一时间意会不过来。少爷是什么意思?一会儿说主子欺负奴仆是天经地义的,一会儿又心生歉疚,说是生病了。那么,究竟是谁歉疚了?少爷的意思是…… “你下去吧。” “呃!” “快走。” “是!奴才告退!”不敢违逆、不敢多舌,赶紧离开。 徐风凉凉吹过,单壁的目光又转回到花帖身上。她还是瘫坐在地上,右手槌了槌腿,左手槌了槌肩膀,接着又捂着唇,打了个呵欠,完全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对她的惩罚根本是虚晃一招,否则一个该罚跪反省的人竟可以一会儿坐、一会儿睡,又跑来跑去,甚至还可以吃饭,这是哪门子的受罚方式? 他心软到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这般良善。 单壁走向她。 花帖打着呵欠,螓首一撇,顿时僵住,嘴巴忘记闭起,只是眨眼、再眨眼,但眼前的身影并未消失。她的主子,来了! 他是要来兴师问罪的吗? “你要来砍我头吗?”花帖脱口而出,他冷厉的模样令她做此联想。 “我为什么要砍你头?”单壁反问她。 花帖一愕。不会吧,她的抱怨没形成流言?不可能,送饭给她的香春已经跟她提过欺奴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了,传言应该已烧遍青山省才是。 “你做了什么坏事?”他追问她。 “我我我……我没有做坏事。奴婢只是觉得主子一向随心所欲惯了,想罚我就惩罚我,从不需要理由,您做事是那样的随兴,好比要我罚跪反省十多天以彰显主子您的威严,奴才也只能承受。现下您突然出现,且面带冷肃,奴婢当然会认为您是要来取奴婢脑袋瓜子的。”她说道。 他静静睇着她。 奇怪,他怎么不吭声了? 片刻后,单壁才开口。“经过上回的诅咒言论后,你果然啥都不怕了,也什么话都敢说出口,所以对外释放‘单家堡’欺奴流言者果然是你。” “啥?”她果然太乐观了。 “是你释放欺奴的流言。” “我……” “是你没错吧?”他紧盯着她。 她闭上双目,深吸口气,回道:“对,是我没错。”其实决定诋毁“单家堡”时,就意味着她豁出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一刀砍头还干净利落些,她最无法忍受的反而是变成被欺侮的奴。 “你胆子忒大!” “反正奴婢孑然一身,了不起就是命一条,您要取我性命就动手吧!”双目仍然紧闭着,在他当她是玩物后,她就啥都不管了。 “你很期待我杀你?”单壁俊容倾近她,低问道。 “嗄!”花帖倏地睁眼,明显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小脸瞬间涨红。“主子您……您靠我靠得太近了,您要掐死我吗?” “我不会掐你,更不会取你性命,相反地,我还要重重地嘉奖你!你做得好极了,硬生生地将太爷加官封爵的美梦给打碎,正符合我的心意!” “啥?主子您说什么?”她太震惊了! “本少爷很佩服你闹事的本领,现下‘单家堡’声名严重受损,堡内堡外闹得天翻地覆,真是有趣。”除了初相识时,她的虚假令他讶异外,愈了解她就愈会被她的大胆行径给震住。 单壁是不是气疯了才会胡说八道,乱扯一通? 他凝望她吃惊的呆傻样,笑逐颜开。她总是令他感到惊奇,也因此才会相看不厌。 “您是……主子吗?”还是旁人戴着人皮面具来吓唬她的?她好想扯扯他的脸皮,验明正身喔! 他俊容再倾近她一寸。“我是你主子没错。” “吓!”她惊骇地一缩。 “要不要摸摸我,验试一下本少爷是不是你的主子?”单壁想捧住她的双颊,再亲她一亲。 她咽咽口水,回想起上次两人就是太靠近才会亲吻。他又要吻她了吗?在她死前再一次当她是泄欲工具? 思及此,怒涛翻涌。 玩物!女奴!她忘不了的字眼。单壁将她视为低下之人,这种羞辱她难以忘怀。 花帖口气不善地道:“主子如果想满足欲念,其实娶妻便可,龙呈皇朝里有无数的千金闺秀让您挑选,您又何必委屈自己来调戏奴婢?身分上的不相衬,对于您这位堂堂单家公子以及未来的小王爷而言,可谓是一种玷污。”她就是痛恨被他贬抑成奴,矮他一截。自小她就不认为女子只能奉夫为天,也认为夫妻相处之道是要能够平起平坐,否则要如何相知相守?而一个颐指气使的夫婿是她所无法容忍的,所以要是嫁给单壁……呃,等等!嫁给单壁?她脑子里怎么会闪过这种意念?她居然想嫁给单壁?! “不!”花帖向后一弹,多日来的责罚与愤怒让她脑子一阵晕眩,身子向后一栽。 “你在做什么?”单壁眼捷手快地搂住她的纤腰。方才见她眼瞳开始涣散就知道她有异样,果然身子一软,差点倒地。“明明就在斥责我,怎的一下子就虚弱无力。” “你别碰我啦!”身子像被火烧到一样,她挥开他的手! 忽然,窸窸窣窣、叽叽喳喳……远方传来细微的吵杂声。 “外头在吵什么?”单壁灵敏地感受到奇异的氛围,停止住与花帖的“勾搭”。 奇异的声响似乎来自“单家堡”正大门方向,而且喧扰声还愈来愈大,但见“单家堡”的仆役护卫们纷纷往正门口方向奔过去。 “出了什么事?”花帖也感受到了异样气氛,停止了挣扎。奔往“单家堡”大门口方向的仆役护卫们个个神情紧绷。 “过去看看!”单壁拉起花帖往吵闹的地点行去,花帖也不拒绝,愈接近他们愈能听见争论声。 “把花帖交出来!”恶狠狠的命令来自一群不请自来的青衣人口中。 花帖远远地便听闻到自己的名字被吼出,吓了一大跳。来者是谁?为什么找她? “你凭什么要我们‘单家堡’交出花帖?”挡在大门口的洪管家蹙眉问道:“那里来的歹徒,竟敢到‘单家堡’来撒野!” “你们不肯把她交出来,难不成……花帖已经死了?”青衣人再叫。 “啥?死了?”“单家堡”的人全傻眼了。 “你们一定把她打死了对不对?” “谁告诉你们花帖死了,而且是被打死的?” “我们‘殷家庄’的耳目遍布四方,自然打听得到消息!” “喔~~原来是‘殷家庄’的人! 第11章 也该是如此,青山省就数殷家最猖狂了,也只有‘殷家庄’的人敢莫名其妙地擅闯‘单家堡’,还如此盛气凌人!”洪仲管家以及身后数十位男子怒眼相向。 “殷家庄”十余名青衣人不怕人多的“单家堡”,继续呛声道:“花帖诬蔑你‘单家堡’名誉,所以你们把她给杀了,她死了是不是?一直没见着她的身影,花帖是不是被你们给毁尸灭迹了?” “你们在胡扯什么!” “如果花帖没死,就快点把她交出来!” “就算她死了,‘殷家庄’也没资格干涉!”冰凉的磁嗓逸出,单壁从凉亭后方出现,冷厉地睇视“殷家庄”带头的首领。 “殷家庄”的首领怔了下,望住单壁身边的女子,那女子微喘着气,脸颊嫣红,不过倒是一副生气蓬勃的模样。 “你就是花帖姑娘?”殷家的青衣人问。 “是,我是花帖,我还活着。”她回道。 “我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救你,请跟我们走。” “殷家庄”直接道明来意。幸好她仍是活跳跳的! “要我跟你们走?为何?我与‘殷家庄’非亲非故,却是第二次要带我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花帖疑惑地问着这群不速之客。 “我只知道我家少爷是受人所托,要救你离开‘单家堡’,你身处在危难当中,且性命随时不保,就别再啰嗦了,快跟我们走!” “你们到底是受谁所托?”花帖追问着,这事透露着古怪。她跟“殷家庄”完全没有交情,殷家却莫名其妙地关心着她,甚至认为被欺凌的奴婢就是她,因而率人来救?! “我家公子只告知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谁之托?谁不长眼,请‘殷家庄’来救我单家女婢?你们有没有搞错?‘殷家庄’净出疯子吗?” “单家堡”岂能容“殷家庄”的人放肆?洪仲管家愤怒地叫道。 “竟敢骂我们是疯子!” “殷家庄”人怒极。 “胆敢登堂入室来我‘单家堡’要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口出恶言,该死!”两方人马紧握拳头,一场打斗即将展开。 ”花帖不会走!”单壁冷冷的磁音进出,让气息更为紧绷。”花帖必须报恩,单家救她花家十多条性命,她已卖身给单家,不该也不能背离主子。” 花帖一震!单壁所言极是。不论“单家堡”行善的动机为何,他们确实是救了花家十多条性命,也让花家绝处逢生,她用卖身来报恩,是不该毁诺成为忘恩负义之人。 “殷家庄”人叫道:“我家公子愿意替花姑娘解决全部的难题,只要单家放她疟,一叨陵果毁家全部承瞻!” ”花帖不会疟,她必须留下报恩。”单壁进话道,目光里有着不容她背叛的警上口。 “哼!原来‘单家堡’喜欢挟恩求偿,真是好样儿的!单家果真是沽名钓誉之家,为求‘仁义王’之位,什么手段都敢使用,只不过如今马脚已露出来了!”“殷家庄”人的目光锁在花帖身上。“花姑娘,你就是被欺凌的奴婢对不对?别怕,我‘殷家庄’会守护你的,只要你跟我们走,不仅可以逃离苦海,还可以揭发单家的真面目,让龙呈皇朝的百姓们一起唾弃‘单家堡’这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坏家伙!” 花帖暗吸口气,心眼儿转着。如果乘机走,就不会害到其它人,因为“殷家庄”的实力与“单家堡”在怕仲之间,有能力抵御“单家堡”的反扑。 此时此刻确实是最好的逃跑机会,并且可以将逃离的罪过赖到“殷家庄”头上…… “你要倒向‘殷家庄’?”花帖眼中的迷茫让单壁心生警惕,问道。 花帖一震。 “‘单家堡’是假仁假义之堡,你这个奴婢也当得委屈无比,离开才是正道啊!” “殷家庄”人继续鼓吹她。 单壁眯了眯眼,说:“殷家说得没错,现下可是你逃走的大好机会。” 花帖眼神闪晃。 “你真想走?”看她表情有些动摇,单壁口气倏沉。 “花姑娘若想脱离苦难,就跟随我们前往‘殷家庄’吧!” “殷家庄”的叫嚣愈来愈大声。 “殷家真是卑鄙无耻,连勾引奴婢之事都做得出来,竟敢到‘单家堡’来抢女婢!”“单家堡”人也大吼回叫。 花帖回下眼,耳畔闹哄哄的,两造吵得她头都疼了,只是面对这天赐良机,她却做不到当机立断。 她的神情让单壁的心绪强烈起伏。她当真在考虑离去? “‘单家堡’并非恶到天理不容,就算是沽名钓誉,至少还是做了善事,太爷胡乱布施的程度甚至足以成为笑柄,这也代表着单家非你所以为的恶。”在吵嚷声里,单壁的解释仍然清晰地传进她耳内。 他在解释吗? 单壁顿了顿,对自己的解释有些惊诧,再道:“本少爷其实没必要跟女婢解释这许多,只因你太过仇视‘单家堡’,仇视到忘记自己的身分是不能犯上的。” 她神情一寒,此语让她彻底了悟两人地位上的悬殊,想逃的意念更加坚定了。“没错,我是女婢,女婢岂可犯上?” “殷家庄”带头首领的叫嚣声再度传出。“‘单家堡’欺奴,这已是整个青山省都听闻过的丑事,我们‘殷家庄’看不过眼,自是来救人。等我们带走花姑娘后,花姑娘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向天下人公布‘单家堡’欺奴的秘辛了。” “传言岂可信?你们又怎么会认定被欺侮的奴婢就是花帖?” “单家堡”人气极地反问。 “我家公子说是就是!” “殷家庄”人回道。 “哪有这种事!你家公子是啥东西,他说是就是?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殷家庄’分就是故意陷害我‘单家堡’,太可恶了!”按捺不住的单家人冲了上去,一边抡拳一边斥道。“我一定要赏你们几个巴掌,让你们为自己的荒谬言论尝受苦果!” “把花帖抢过来!” 乒乓砰砰,棍子扫帚齐发,两方人马大打出手了,还有长工拿着水桶泼水助阵。即便“殷家庄”只有十数名汉子,但全是特意精挑的练家子,武术之高一人可抵十人,也就是因为武术高强才敢登堂入室,所以“单家堡”即便有人海战术可使用,一时半刻间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花帖目瞪口呆地看着混乱的打斗场面,两方人马还真为她大打出手了。 “快点把花帖抢过来。” “殷家庄”人试图接近花帖,要带走她。 “护主,快护主!打退他们!”打斗声、哀叫声不绝于耳。 “门口太乱了,你回丫鬟阁去,你在‘思院’的惩罚到此为止。”单壁蹙眉下令道。这地方乱七八糟的。 花帖举步维艰,她若回头走进“单家堡”的内院里,就意味着她将在“单家堡”直到老死,而闹哄哄的环境正是她逃脱的最佳机会。 “花帖,你快过来,让我们救你!” “殷家庄”人要她尽速与他们同站一阵线。 “快回丫鬟阁!”单壁的声音更沈。 眼前场面混乱,还有“殷家庄”的声声呼唤,此时此刻确实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你走不掉的,你的清白已经毁于我,如何走?”单壁忽然撂下一句,而且是大声宣告,教花帖瞬间呆若木鸡。 单壁威胁她,他用威胁的方式不让她远走。 “啥?单壁说的是真的?”两名冲到花帖身边准备拉她远走的“殷家庄”人乍听单壁的说法不禁愣住。这是真还是假?“你已经是他的女人?” “我……我……”花帖瞠目结舌。 “你的清白若已毁在单壁手中,那‘殷家庄’要如何带你走?”女人重名节,倘若她已是单家人,他们就难以干涉了。 “不,他胡说的!单壁胡说的!没有这种事,什么清白已毁,我哪儿来的清白被毁……”花帖语无无伦次地说着,怎么也没想到单壁会用她的名节来扣住她。他想让她没脸见人吗?他总是这般自大且不替人着想,甚至折损她的尊严来树立他单家少爷的权威。 “殷家的还不滚!”六、七名单家人怒不可遏,要把殷家的混账们赶出去。 “单壁故意诬蔑我,好让你们师出无名,我不是‘单家堡’的人啊!”她倏地怒瞪单壁,指责道:“你为什么要毁我名节?” “本少爷只是道出了事实。”单壁就是感受到她蠢动的心思,才决定让她无路可退。 “你真让人厌恶!” “……不管了,还是把人带走!” “殷家庄”众人一拥而上,目标全指向花帖,使出擒拿逼退上前保护的单家护卫,又不断往花帖逼近,要带她离开“单家堡”。 “单家堡”岂可让这群人如愿?“护主、快护主哪!” 乒乓砰砰……喧嚣扰攘,正门口打成一团,红桧大门甚至被打得歪扭欲坠,连石敢当都被掌风打到会摇晃。激烈的打斗场面自然引来百姓们的围观,还有一些爱凑热闹的百姓搞不清楚状况,却也加入了行列。 乱了乱了,“单家堡”里里外外全乱成一团,再加上单家与殷家又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来,毕竟一旦有人命损伤,两家争取“仁义王”的筹码将会全数消灭,以至于就算打成一团,双方大都用拉扯、挥拳、掐脖子的方式互相攻击,顶多再用扫把到处乱挥罢了,倒是不敢过于凶残。 经过半炷香厮杀的混乱后,两方终于在疲惫不堪以及脸肿手痛、无力再打的情况不开始收手。 第12章 然后…… “人呢?” “对啊,人呢?” “你们看到没有?” “没瞧见。” “还不快找!” 引发这场争夺战的正主儿不见了,突然不见了! “花帖呢?怎么不见人影?找找啊!花帖人呢?”单、殷两家发现正主儿失踪了,赶紧寻找起她的踪影。 “少爷,花帖呢?您把她藏哪儿去了?是不是您把她藏起来了?”洪管家满头大汗,而且手臂还流着血,好不容易找到了也陷在人堆里的少爷,这才发现单壁也“参战”了,且弄到衣袖都被扯破了!“啊!不理花帖了,少爷更要紧,您的衣服破了!”洪管家大惊失色,理不得花帖在何处,先处理自己的主子要紧。 “不用换!”单壁脸色难看至极。花帖原本被他抓在身边的,却在殷家的青衣人一拥而上时被她挣脱掉。 他欲抓,她却被人推挤开,他上前追,但在殷家青衣人的攻击以及单家护卫上前保护的混乱里,她却被推得更远了。 然后……身影消失。 花帖走了,趁着一片混乱时,离开了“单家堡”。 她最后还是运用了“殷家庄”的力量,逃出他的手掌心外。 第六章 “喂,老周,‘单家堡’跟‘殷家庄’打架的事情你跟老胡听说了没有?”市集里人来人往,热闹得不得了,吵嚷的街上除了采买以及闲话家常外,另外就是不断谈论单、殷两家三天前的激烈战斗。 “老包,你的消息未免太慢丁点,事情都过去三天了,你还问我知不知道这两家打架的消息,你不是外号包打听吗?”突然凑上来的乡民甲疑惑地问道。老包的包打听之名可是众所皆知的。 包打听翻了记白眼后回道:“我当然知道单、殷两家大打出手的消息,只是事情已过三天,有没有更新鲜的消息传出来啊?大伙儿聊聊嘛,我也好顺便打探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啊!对了,先前放话被欺负的奴婢确定就是花帖了吗?传言还说单少爷毁去了花帖的清白,倘若消息属实,真让人意外呀!单家少爷怎会去沾染一个女婢哩?他是单家唯一的子嗣,尚未娶妻不就是因为眼界高吗?这样倨傲的男子竟去沾惹奴婢,这其中必有蹊跷!还有还有,倘若单壁少爷看中的女人真是女婢花帖,那花帖又何必逃跑呢?不合常理对不对?” “老包分析得极是!堂堂单家少爷钦点她来暖床,女婢有机会飞上枝头,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会逃?” “还有,‘殷家庄’又为什么会介入,去救单家的奴婢呢?” “……花帖该不会也与‘殷家庄’的公子有暧昧吧?” “可能喔!花帖就是在这两家之中周旋,才会搞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啧啧声不断,每个人都努力地打探最新发展。 “倒是经过此事后,我忽然发现‘殷家庄’才是真正的仁义之庄呢!殷家下畏惧‘单家堡’的势力,拼命拯救受难的奴婢,可说是将仁义两字执行得淋漓尽致啊!” 乡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其中还出现暗中捧抬“殷家庄”的言论。 “我很怀疑‘单家堡’是否有见不得光的内情,否则怎么会发生欺奴这么恐怖的事情?‘单家堡’真有资格成为‘仁义王’吗?”有人乘机倒打“单家堡”一耙。 “能让奴婢因委屈而逃走,‘单家堡’绝对有做坏事!此事倒也印证了‘单家堡’没有众人以为的单纯与善心,单家真有资格当‘仁义王’吗?”又是另一个质疑。 “当然有资格!” “单家堡”的人碰巧经过,乍听乡民们围成一圈又一圈地对单家指指点点,立刻挺身护卫自家主人。“单家哪里来的恐怖秘辛?也没有见不得光的内情,你们的臆测之辞通通都是谣言,恐怕是被‘殷家庄’给利用了!” “单家堡”人遵循主子的交代,在外边若听到打击单家的消息一定要澄清。“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你们与‘单家堡’为邻也该有五代了,单家是大好大恶之徒吗?不是吧?乡亲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绝对懂得分辨真相。” “有道理。”与单家为邻许久的俪城县人实话实说,单家人绝非好恶之辈,只是这些年来很努力行善布施就是。 “至于近日来为何会有那么多不利于‘单家堡’的谣言散布,情势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要扳倒单家好谋其利。”单家人狠狠瞪住放话污蔑单家的男子。“你是何居心?居然故意扯单家后腿!” “怀疑单家沽名钓誉哪里错了?”反驳。 “你又胡扯!莫非……你是殷家人?!” “是又怎样?又要打架吗?” “打就打,怕什么!” “来,打呀!” “打就打!”砰! 乒乒乓乓~~砰砰砰~~又是一阵混乱。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围观百姓大吼大叫着。 现在只要进到人多的地方,就可听到三天前“单家堡”与“殷家庄”争执打斗的纷争,万一两方对上,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 这是打扮成乞丐模样的花帖这三日来的所见所闻。 花帖脸上污黑黑一片,让人看不清楚样子,头发乱扎,像极鸟窝,身着粗布破损肮脏的男子衣衫,那是她在路边捡到的衣物,也幸好她从单家逃出时还可以捡到一套破烂衣服让她变装,让人认不得,让人避而远之,否则她极可能已被“单家堡”抓回去治罪了。 咕噜咕噜~~肚子好饿喔! 花帖按着肚子离开争吵的圈圈,无力地走向市集的另一头。她就是因为耐不住饥饿,才会冒险现身在街上买食物充饥。 幸好她先前因应想逃的,私藏了一点点银两在身上以防万一,也才得以让她度过这几日。 “一颗馒头,钱给你。”花帖压低嗓音且迅速地递钱给老板。 “拿去!快走、快走!”卖馒头的老板丢给眼前的乞丐一颗馒头后,挥手要对方离远一点儿,以免妨碍他做生意。 “好,我走……”花帖捧着馒头快速离开人烟聚集地,躲进短短窄窄的小巷内。她的乞儿模样让人不敢靠近,也给了她可以安静吃馒头的地方。 她撕下白馒头塞进嘴里,嚼呀嚼,没任何味道,又撕一块塞进嘴里,嚼呀嚼地、嚼呀嚼地……有味道了,是一股苦涩之味。难咽的味道从齿间流入咽喉,渗进心中,散到四肢百骸。 身子突然无力。 花帖颓丧地靠着墙壁,抬头仰望天空。白云在蓝天下游荡,看来好潇洒,这正是她追求的天地。原本以为走出“单家堡”便能海阔天空,哪知尝到的却是天下之大无她容身之处的困窘。 都该怪单壁!一句清白已毁让她的人生正式毁去。 在她清白染尘的一刹,就注定了不会再有男子敢关注她了,且她又叛离了“单家堡”,成了人们口中的争议人物,也不会有人敢收留她。 她虽然逃掉了,却无路可去,前程全都葬送了,往后的人生只剩下黑暗…… “呃,雨水?”才思忖到黑暗,头顶上竟就变得黯淡。抬眼一看,不知何时竟移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盖住了原本的蓝天白云。 “怎么老天都要欺我呢……”感觉到细细雨丝,就要下大雨了,她得快找间破庙避雨,然后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对啊,怎么走,她疑惑又彷徨。 只因,还是无路可走。 “本太爷早该砍了花帖的脑袋才对!”单太爷重重地拍桌大吼,朝宝贝孙子喷气道:“老身好懊悔!在她犯上时就该杀了她才对,这样就不会出乱子,也不会让她捣毁老身争取‘仁义王’的筹谋了!”计划不仅没有按部就班,还搞出严重的意外来,单太爷当然恼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单壁淡淡应了句。 在花帖离开“单家堡”后,单壁竟异常平静,静到连单太爷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又或是暗中做了什么,这情形让单太爷更火大。 “所以我怒呀!本太爷不仅该杀她,还应该将她毁尸灭迹才对!”单太爷愤愤不平地加重语氟。 “花帖是您弄进‘单家堡’的,要她侍候我也是您的决定,她在堡内作怪相信您也知晓,但却放任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既然当初您都不吭气,此刻再愤慨不平又有何用?”单壁讥诮地回答。 单太爷反驳道:“本太爷没料到她会叛离单家,本太爷没想到她会诬蔑单家,本太爷更没发现她居然跟‘殷家庄’勾搭上!最严重的失策就是——你居然制不住她!” “牵连到我身上来了?” “当然是你的错!你这主子毫无威权可言,竟然被个小小奴婢给戏弄了,到底是不是主子呀?”单太爷摆明了要跟孙儿杠上。 单壁的眉心蹙了下,但很快地就又舒展开来了。他被花帖给戏弄了吗? 单太爷夹杂杀气的嗓音又逸出。“老身后悔了,老身真的很后悔!老身实在不该善待花帖,该在她犯上时就秘密处决她的!” “太爷,您真的动了杀念?”他声倏沈,对祖父的情绪波动他一向可以掌握,听他三番两次要花帖去死。杀气十分明显。 “花帖所犯的罪行足够我杀她一百次了!老身这回不会再手软!”单太爷口气严冷地道。“杀她才是永绝后患的最好方式!再加上她已逃出‘单家堡’,对咱们‘单家堡’更不利,因此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她,并且暗中杀她灭口,才能让‘单家堡’突围而出!”他看着孙儿。 第13章 “你赞成我的决定吧?” 单壁回下眼,淡淡道:“一旦她死去,咱们就真的和‘仁义王’之名断绝了。” “你不想杀她?”单太爷反问。 “孙儿只是在告知您,杀了她以后所会引发的后果反而不利于夺取‘仁义王’。” “不会。”单太爷胸有成竹地答道:“本太爷派个高手制造她落水致死的假象,待她死后,再指控她是偷单家珠宝潜逃,因为被发现窃盗恶行才会释放出单家欺奴的消息以求自保,并且引来‘殷家庄’救她。要知道,花帖终究是奴婢身分,而且老身先前行善助她花家,最终却得到恩将仇报的下场,委屈的是谁,相信皇朝百姓们自有评断。所以只要将老身方才编造的‘故事’传散出去,然后再四处行善撒钱,很快地,单家的仁义美名就又会传遍天下,百姓们最后也会选择相信单家而非花帖了!呵呵呵……” 奸诈、虚伪,心机深重。 单壁并不意外太爷的作风,他本就如此,为保护单家,牺牲外人之事也做过许多,但|奇-_-书^_^网|都是发生在暗处,所以无人知晓。 单太爷心坚意决地再道:“老身这就派人打探花帖的下落!对了……”他忽然看向孙子。“你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来解决花帖?” 单壁没吭声,掌心拢缩,却发现手心早就冒出汗珠。 “依你对花帖的厌恶,应该会想到更好的手段对付她才是吧?太爷对你有信心,来,说说你的法子。”太爷追问道。 “不,我不会把力气放在花帖身上,要玩耍您自己玩去。”单壁倏地回身,头也不回地往厅外走去。 “等等,别走!谁说老身要玩耍了?本太爷是要杀人,杀人啊——”他扯开喉咙喊道:“为保我‘单家堡’美名,就一定要好好惩治花帖——” 砰! 是单壁重重地甩上门扉的声响! 太爷声止,望着摆荡的木门,唇畔竟然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来。 他老狐狸之名可不是随便冠上的,所以…… 呵呵呵…… “一颗白馒头。”花帖故意粗声粗气地道,害怕娇软的女音会害她被识破身分。这些天来,她把身分隐藏得很好,都没被发现她的真实身分。 “你每天吃一颗馒头烦不烦?”这乞儿这十多天来天天吃白馒头,不腻吗?卖馒头的大块头老板善心大发地再给她一颗芋头口味的。“拿去。” “这是……”她眨着眼,心里泛起一丝丝的感动。 “你还不快走?别妨碍我做生意!真奇怪,你怎么不换个地方乞讨,老黏在市集街上徘徊?” “好,我走、我走……”花帖不敢多言,低着头快步离去。是啊,她怎么还不离开俪城?明明是极危险的地方,一旦身分曝光的话性命就不保了,可她就是走不了。 “咦?”花帖的脚步忽然顿住,感觉有人在盯梢她,但……可能吗?她衣衫褴褛,脸上污渍黑又脏,完全不像个女孩儿,不该会被认出才对。 许是多心了。 她又走。 先前日日夜夜算计着要出单家,现下真的出府了,却还是在俪城县里绕呀转的,每当想离开,步伐就特别沉重,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后,就又会被一股莫名的无形力量给拉住。 “呃!”花帖的脚步再度停下,心中警铃大作!似乎真有人在窥视她,是“单家堡”还是“殷家庄”的人? 花帖的脑子瞬间空白,不管是单家或殷家,被找到的话,她都会很凄惨的! 走走走……走走走……快走,快走、快走…… 冷汗冒出,可不要被识破身分了呀! 那盯梢的眼神令她毛骨悚然。 花帖倏地回身。 身后有行人,但没有怪异的人,而且行人们全都捏着鼻子离她远远地,她一身乞丐装扮吓退了一堆人。 并没有看到跟踪她的人,难不成全是自己多心了?真担心会瞧见单壁…… 单壁。这名字挥之不去,甚至连他阴沉邪坏的神情她都深深惦记着。连他的坏都能成为记忆,可见得她已将单壁这个人镌刻在心版上了。 那个把她视为女奴、玩物、低下人等的傲然公子,她居然摆脱不掉,而且走不掉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 唉…… 花帖漫无目的地走着,到处走着,走到俪城县最边陲的郊野地带。 一望无际的绿草散发着甜美香味,美极。远方的烟云变幻无常、飘渺迷蒙,亦美。溪水如白练般婉蜒于绿野间,宛若一幅画,像极人间仙境。俪城县城郊人烟稀少,却是秀美恬静,这样的环境一向是她的游访之地。想她在家乡时,常外出寻找名胜美景游玩,此地就宛若山水画像般,只可惜她正陷入生死存亡的关头之际,无心驻足赏景。 她必须认真思考要不要直接离开俪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重新过生活,否则身上的银子快花光了,再不走,就真的只能行乞以及等死了。 “走吧……好烦哪!”花帖烦躁地,看了看炙人的日头,挥了下额头的香汗,忽然回身探探四周,没人,先前果然是多心了。“好渴,找水喝喝……” 她往溪边走去,蹲下,看着溪中的倒影,仍然是小乞儿的模样。故意将脸抹黑让人完全认不出身分,这做法是正确的,也保她性命到现在。 “渴死了。”她弯身掬了一把溪水喝。 “不怕肚子疼?”一道磁音突从身后乍起。 “吓!”一惊,花帖惊骇得重心不稳,整个人栽进河水中,扑通一声掉下水。 一落水,先前被跟踪的记忆立刻袭心。刺客现身了,刺客真要来杀她了! “救命啊!咕噜咕噜……”惊惶下张口,却咕噜咕噜地喝进溪水。“咳!哇,我要被杀死了……咕噜……有人要杀我……救……咳咳咳……”手臂倏地被拉住,整个身子被拉出溪水。“咳咳咳咳咳……”她跪倒在溪边咳喘着。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又吐又咳又喘气,直到花帖顺过气来。 “呼!得救了!”她虚弱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站起,但却视茫茫、头昏脑胀。 她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右边衣袖被河边的枝哑给勾破了,脚下踩的草鞋被水流冲走,裤管也被水流撸起,露出被泥水沾上的小腿,瑟瑟地被风吹着。 花帖打了个哆嗦,好冷。长发仍然不断地滴着水,还黏在脸颊上,而脸上的灰土因为沾了水而变得更加脏污,完全看不清五官。 她摇摇晃晃的,整个人惊魂未定,而且还觉得好冷好冷。 “过来。”他道,又将她往溪边拉,并把她的脸往溪水的方向压。 “哇!谁拉我?放开我!啊!唔……放开我……你要淹死我吗……噗……”她眼前一片黑,完全不知道是谁抓住她,很可能就是要来杀她的人吧! “洗脸。”溪水往她脸上泼,试图洗去黏黏糊糊的厚厚污垢。 “哇!”她惊叫,小脸被一只大手掌唰唰唰的。“放开我!哇哇,我的脸、我的脸……” “洗干净。” “我的脸,哇——” 呼呼呼…… “总算还你本来面目了。”磁音悠悠道,双眼相当满意地睇着她。 “呃!”花帖喘气,瞪大双眸看着浸她水、洗她脸的祸首,却突然一怔,许久许久后总算回了神。“你,单、单壁?!” 单壁仔仔细细地把她的脸看得仔细,微笑道:“你,花帖,我果然没认错人。”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怎么可能?我我我……我有没有看错?我的眼睛是不是被溪水灼伤了,才会幻化出单壁的面容来?怎么会是你……”她眨眼,“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我?怎么可能……” “本公子就是找到你了。”简单回话,道出事实。 花帖无法回神,她猜不透单壁是怎么找到她的?“我伪装得不够好吗?” “不,你伪装成乞儿极为逼真。”若非单太爷派人盯住“殷家庄”的探子,进而掌握住了部分线索,或许他还找不到在外头流浪的她。 “殷家庄”训练有素的探子正是殷家最重要的隐藏角色,知道“殷家庄”暗地训练密探者也唯有“单家堡”而已。太爷便是知道这个秘密,因此派人严密监视殷家探子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到了“殷家庄”密探的搜索范围仍然放在俪城县里,也才让他有了方向。 “既然我伪装逼真,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她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会让他找着的?惨了,她为什么不远离暴风圈?她就是踏不出青山省外,如今才会性命堪虞! “你的流连。你在俪城的流连成了泄漏行踪的关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确知殷家密探集中力量在俪城找人后,他灵机一动,专找乞儿。伪装成乞儿是最容易的方式,因此孤立无援的花帖最可能选择这样简易的变装方法来隐藏身分,结果他猜对了。 “我的流连……”这答案让她无言了。她的不舍会泄漏行踪,她早知道的,可她仍持续在俪城流浪,所以全是她咎由自取。 “你为何待在俪城里?你不是急着要逃走吗?”她不知道太爷要杀她灭口的决定,还傻呼呼地老在城里乱晃。 “对啊,我是要逃。”她僵硬地回道。 “那你又徘徊不走?” “我、我、我……”怎么回答?该怎么回答?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真相来。“你管那么多做啥?被你抓住就算是我的不幸吧!”豁出去了! “因赌气而死于非命也就怨不得人了。” 第14章 他口气也不善了。 “死就死!”事情走到这步田地,没命也认了。 单壁脸色更难看了,她居然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一思及太爷要杀她就担忧不已,表面虽不动声色,心里的焦急却难以压抑,就怕一个不小心,花帖真会成为一具尸体。 他是如此担忧着她,可是她却毫不在乎自身的性命安危! “没错,死就死,反正也是你自找的!”单壁对她的冷言也冷声相向。他的担忧对上她的赌气,立刻变成了笑话。不该对她有感情的,但又无法与她分离。即便觉得她可恨、古怪、虚假且老是与他作对,但在紧要关头就是放不开她。 无名火在花帖体内熊熊燃烧着,她呛声。“你这家伙——哈啾!” 眉心一锁,她的不适让他意识到浸水又狼狈的她肯定是受寒了。 “换个地方谈话。”单壁突下决定,抓着她的手要带她离开郊野。 “不用换地方!哈啾!要杀就在这里让我死,不必换个地方死——哈啾!” “走。”他直接拖着她往城里头走,完全不在乎她挥舞的双手以及龇牙咧嘴的狂叫声。 得找个地方让她梳洗干净,以免病情加重。 “你要抓我去哪儿?要杀我就干脆点,否则我就要喊人来救了!对了,‘殷家庄’、‘殷家庄’!只要到有人的地方,‘殷家庄’的人就会出现救我!你带我返回城内,会召来殷家!” “殷家敢现身救你吗?他们要用什么立场来救你?”他打断她的话。 “用什么立场?当然就用——哈啾!” “世人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女人,你以为殷家还敢再碰你?” “呃!”花帖无言,脸蛋瞬间涨红。 “你忘了我的宣告。”他睨看呆滞的她。 “没忘啊,你说我清白已经毁于你、毁于你……”想到就……气得握拳!真不明白他不断地宣称她是他的女人究竟有何好处?“你还要继续宣传吗?你究竟要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多久?宣传这件事对你到底有何好处?” “等你亲口承认是我女人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会有多少好处了。”他冷冷回答。 花帖闻言,瞠目、气结! 第七章 青山省中心俪城县正是“单家堡”与“殷家庄”两大富户落居之处,由于位处交通枢纽地带,俪城县的繁华,皇朝皆闻。也正因为是属于富庶之地,才可以养出单、殷两户富豪,甚至为“仁义王”之名抢得昏天暗地的。 俪城县的繁华已无须多云,四通八达的市集更是展现出龙呈皇朝太平生活的面貌来。 单壁带着低头、埋脸,边走边打颤的花帖走进市集里,街上、店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也因此,一大群路人也瞧见了这么奇怪又恐怖的组合—— 单壁少爷居然拉着一位不断发抖的“泥土人”在街上走着! “哟~~那是什么鬼东西呀?”行人们指指点点且不敢置信,“泥土人”露出的半颗头颅上,湿漉漉的黑发全纠结成一团了。上身虽有蓑衣罩住,但因为“泥土人”拼命把蓑衣拉高遮脸,因此里头又破又烂的衣衫显露了出来。再加上沾着烂泥的裤管,黑乎乎的草鞋也净是泥巴……啧,说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这坨脏兮兮的怪物是谁啊?还把脸给遮起来呢!” “哇,这是‘泥土人’吗?单家公子拉着脏兮兮的‘泥土人’要做什么?怎么会有人脏成这副德行?也难怪要遮脸盖头的!”百姓皆目瞪口呆。那人一定在泥坑里打滚过,倒是单家少爷怎么会纡尊降贵地扶着个“泥土人”呢? 幸好有他扶着,否则花帖一定腿软地跌坐在路上。 旁人的指指点点全钻进她的耳朵里,脸蛋更是不敢露出来了。单壁硬拉着她返回城内究竟想做什么?她摸不着头绪。 “单公子,需不需要帮忙?此人是谁?竟劳烦您牵他走路?不如由我效劳吧?”一位好奇的百姓趋近询问,试图打探“泥土人”的身分。 “让开!”单壁赶人了。 吓!弹开!“好,我让!对不住,我逾越了!” “哈啾!”花帖打了个喷嚏。 “咦?”数十道眼神全往蓑衣里的脑袋瓜子瞧,好奇心唆使他们一探究竟。 “走。”单壁拉着她迅速前行。 花帖吸着鼻子,将脑袋缩得更低,步伐也加快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她悄声问。 “到了。” “到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前,一块黑底金字的“元奎酒楼”招牌闪亮亮地出现。“‘元奎酒楼’?它不就是青山省境内最昂贵,非富者跨不进门槛的豪华客栈吗?” “单公子大驾光临了!”酒楼内张掌柜的迎客声让花帖停止自喃。张掌柜远远地就瞧见了单壁走来,连忙上前要迎客。 “来人呀,快来侍候单公子!贵客到!”张掌柜笑咪咪地欢迎着。“单壁少爷大驾光临,请进请进!”单壁可是酒楼的顶级主顾,他向来侍候得很小心的!头一撇,张掌柜突然愣住。 “给我‘花色房’。“单壁不啰唆,直接要了他习惯居住的房间。 “是!呃……等等,这位‘泥土人’……呃,不,这位是……”张掌柜张大嘴,此时才发现单壁身畔竟有个“泥土人”。“泥土人”也要进酒楼吗? “愣着做啥?还不领路!”单壁催促道。 “这个嘛……”张掌柜打量着“泥土人”,一脸为难。让“泥土人”进酒楼可是破天荒第一回,他唯恐会贬抑了酒楼高贵雅致的风情。 “这不走!”单壁脸一沉。 张掌柜一震,想到单家若真成为“仁义王”,他的怠慢可就成了罪行了。“是,小的立刻带路!这位‘泥土人’……喔,不,这位小公子也一块儿来吧!”他分不清楚掩去面目且一身脏污的“泥土人”是男还是女,只好暂称为小公子了。 头低低且被蓑衣盖头的花帖不敢吭气,安静地跟随他们踏上木梯,走到二楼,推开精雕细刻的木门。 “‘花色房’到。请进!”掌柜殷勤地侍候着。 花帖一进房就先往角落边躲,再觑看清馨别致的“花色房”。红红的灯簿,一到夜里点燃烛火必定会温暖动人。圆桌长凳全是用高贵木头所做,红木家具亦是高雅大气,上方木梁还有艳色彩绘,整间房呈现出富贵又脱俗的美感来。 单壁的声音又响起,他道:“先送上热茶,准备洗澡水,晚膳送上招牌菜。” “是,小的立刻去准备!”张掌柜转身。 “等一下。”他忽唤道。 “单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再替我找一套新的衣衫来。” “好的!”张掌柜领命要走,却又停步,觉得还是得问清楚点。“单少爷,小的该找男装还是女装呢?”这位“泥土人”的面容看不清楚,衣衫外又用蓑衣罩住,理论上会跟单少爷走在一块儿的该是男子,可是此人娇小的身形又像极女子…… 最重要的是,单家女婢私逃之事闹得满城风雨,此时此刻他突然带了个身形似女子之人出现,会不会是…… 掌柜的眼珠子瞥向缩在柜子后方的“泥土人”。 “女装。”单壁倏道。 “呃!”掌柜倒抽一口气。真是女子! 花帖也惊慌地往角落缩。他怎么把她的性别给曝露出来了! 掌柜吞了吞口水后再问:“‘泥土人’是个姑娘,那她该不会就是——” “你话真多!”单壁冷声道。 “呃!小的失言,小的多嘴!小的自个儿掌嘴,掌嘴!”啪啪啪,他自掴几下,不敢再探问内情。 单壁并无意隐瞒花帖的身分,更知晓酒楼外早已因他突兀的举动而吵闹下休。他相信他拉着谜样人物入城之事很快就会传进太爷耳里,他会透露讯息便是要了解太爷的杀人计划是虚晃一招,还是真要痛下杀手?他得先摸清楚太爷的下一步举动。 “还杵在那儿做啥?还不去拿干净女装并准备沐浴用具!”单壁喝令道。 “小的立刻去准备,立刻去办!”张掌柜立刻工作去。 门扉关上后,花帖才敢从角落边走出来,问他道:“你抓我进‘元奎酒楼’,又跟掌柜承认我是女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杀她并不需要这么麻烦。 “没想做什么。”他坐进椅子里,敷衍地答道。 “这里是酒楼,你我孤男寡女同赴酒楼,同处一室,你竟还命令掌柜将沐浴用具、衣物送进房来,这样妥当吗?” “没啥妥不妥当的。” “你不怕蜚短流长?” 他笑。“我和你的流言蜚语早就传遍天下了,又岂会在乎多上一桩?况且,那些蜚短流长还是出自本少爷的口,你忘了是我公告周知的?” 她哑口。对喔,他与她之间的不堪传闻就是出自他的口。“看来我这辈子都无法扭转你的决定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无法改变,而我也只能默默地承受——哈啾!” 他一怔,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道;“我应该要让掌柜把大夫也请过来的。” “不必。”弄成这样都是他造成的,何必假意关怀她? 单壁走向她。 “做什么?”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你决定要杀死我了?” 他停步,幽幽道:“你总是把我想得很残忍。” “你是残忍啊!原以为你有慈悲心,也以为激发你的慈悲心后会放我一条生路,哪知我的央求却是印证出你的冷酷无情!” 叩叩!敲门声传来,打断她的讽言。 第15章 张掌柜在门外喊道:“单少爷,澡盆、热水、热茶都准备好了!” “送进来吧。”他回。 花帖咚咚咚地又躲进角落的位置。 张掌柜推开门,指挥工人将澡盆拾进房内,倒进热水,将再衣衫放置在柜子上,热茶也倒好。 “行了,出去。”单壁挥了挥手。 “是。”工人们退开去,张掌柜却还是杵在原地。 单壁望着他,“你还有事?” “她……那位姑娘,她……她是千金闺秀吧?要不要小的去叫女婢来帮小姐沐浴?”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一来是想探探她究竟是谁?二来让女婢服侍小姐也较为妥当,他记得单壁尚未娶妻呀! “不用,我自己来。”单壁直接回道。 “嗄?!”掌柜、花帖都倒抽一口凉气。 “还不快出去!”他不悦了。 “喔,小的走,小的立刻就走!不妨碍两位了,小的立刻离开!”拔脚疾离。 花帖闭了闭眼,乏力地靠住墙。这回他是真真切切地把她的人生给毁掉了。男女共处一室,他还要“帮”她沐浴,她再没有未来可言了。 单壁侧首看她,道:“可以沐浴了,快点梳洗干净,否则受了寒会生病的。” 她仍是无力地靠着墙。 单壁把椅子放在澡盆边,坐下,证明决心。“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危险,我不会走。” “你真的要盯着我沐浴?”她喃着。 “为预防你病情加重,万一昏倒在澡盆里可就糟了。” “你不是好心人呀!”她不信他的关怀,直觉认定他另有企图。 单壁回下眼,顿了下,再道:“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害怕沐浴时有人在身边看着吗?”不走,是要护守她的安全。如果在他离开时刻有麻烦降临,那可是会措手不及的。 他正在等待祖父的行动,他的杀意究竟是真还是欺骗? “对,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你看我沐浴吗?”一句话激起她的怒焰,她赌气地跨进澡盆里。“我——” 砰!一根铁棍突然破窗而入,才踏进澡盆的花帖吓了一跳! “小心!”电光石火问,单壁推倒澡盆。 “啊!”花帖惊呼,人倒下,单壁在她撞地前接住她的身子,然后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破窗声惊动了酒楼内的住客、跑堂小二以及掌柜,大伙儿纷纷跑出来一探究竟。 “出了什么事?” “‘花色房’里在翻箱倒柜耶!”乒乒乓乓的,难不成有贼? “你是谁?”“花色房”里传出女子的惊呼声。 “杀你的人!”持棍的蒙面客抓起地上的棍子,朝花帖脑门敲过去。 “你要杀我?” “你还真来了。”单壁一手护住花帖,一手试图抢夺刺客手中的铁棍。太爷玩真的,他当真要取花帖性命! 花帖整个身子贴在单壁怀里,被他护着。虽然面临危机,但他热热的体温让她开始失了神。 “你奉命对她动手?”单壁对刺客喝道,亦是对祖父宣泄不满。祖父先是把她弄进府里,不问他的意思就将她强塞进“翔云院”,现在发现她不受控制,就要取她的性命! “纳命来!喝!”刺客执棍继续攻击花帖。单壁搂着花帖左跳右闪,一次又一次地闪过蒙面刺客的攻击。 花帖只觉得身子被拉来晃去、转来转去的,心跳愈来愈快速,且搂住她的手臂也愈来愈强硬,那是一股不容有人伤害她的气魄! “不走休怪我无情!”单壁一记回旋踢,往刺客身上招呼而去。 “花帖该死!”刺客执意要棍打她,只是三打四敲就是击不中花帖。 “你才该死!”单壁愤怒地一踢。他的身手可是至交好友,亦是江湖神人所传授,除非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否则难动他寒毛。 “啊!”刺客被踢倒。 “还不滚!”单壁要他离开,这事等他返回“单家堡”再行处理。 “我奉命——”砰!棍子弹出,飞撞上了梁木。 “啊啊啊……”惊叫声起,酒楼内的房客已全都冲到“花色房”前一探究竟。“杀人了,有人在杀人。” “糟!”蒙面黑衣人见行刺失败,且周遭还围聚着一群人,只好决定撤走。 砰!蒙面黑衣人从另一个窗口飞窜出去。 “跑掉了,蒙面人跑掉了!要不要追?”掌柜的把酒楼的保镖找上楼,只是刺客已破窗而出。 “不必追了。”单壁阻止,后续之事他得亲自处理。 “是谁要杀人啊?”议论四起。 呼呼呼……花帖喘气再喘气。“是谁?是谁要杀我?”她细碎地问。 他看着她,敷衍地回道:“没事就好。” “蒙面人真是来杀我的吗?”花帖头一昏,一个不稳,往后栽倒。 他的手紧勾住她的腰身,稳住她的身子,回道:“放心,不管谁来杀你,你都qi書網-奇书死不了的,有我在!” 轰!心弦强烈震动,他这话……像在许诺似的。 花帖傻了,合上眼睛,但纤腰传来的温热气息让她确定她仍被他搂着、护卫着,他的许诺是真实的…… “我原本就不怕死,死了也无所谓,我不怕被杀死,我只怕、只怕……”怕他的守护呀! 他怎么会守护她? 一个毁灭她的男人却对她施予援手。方才的御敌在在显示出他守护她的坚决,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守护。 “你怕什么?说。”他蹙眉问。太爷真把她吓坏了。 “我怕、我怕……”花帖气息不稳,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感动,各种林林总总的极端情绪让她方寸大乱。 “哇!‘泥土人’是女的耶!”突然有人大叫,她终于露脸了。 “糟糕!”花帖一惊!下意识地要藏到单壁背后去。 “她是花帖,她就是那个花帖!” 来不及躲了! “果然是花帖!”张掌柜挑眉,他先前的怀疑是正确的。只是主子与奴婢之间流荡的气息会不会太……暧昧了点? 疑问声又道:“刚才那名蒙面刺客该不会是‘单家堡’派来杀花帖的吧?” “有可能!”有人立即附和。 “不对,单壁少爷在此,怎么会是‘单家堡’派人来杀花帖的?这不合逻辑!” “可是唯一跟花帖有仇的就是‘单家堡’了,花帖让‘单家堡’清誉全失,单家要杀她灭口,理由充足!” “言之有理!” 酒楼里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然而事主儿花帖却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单壁望着嫣红的脸蛋,手臂仍然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即便她身子狼狈不堪、湿漉肮脏,却还是充满着诱惑的力量,也能轻易地扰动着他的心弦,让他紧抓不放。 原来,他喜欢她。因为喜欢,才愿意包容她所有的一切,也才会用尽一切手段要把她留在身边。 并且就在花帖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总算确定了自己是多么的在乎她。 短暂的沉默让花帖得以慢慢地拉出一丝理智来,视线移至他的手臂,他依旧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担心害怕失去她似地紧紧搂抱住她。 “我怕什么?我不怕死的。但有一事比死还可怕,就是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你这回为什么要护着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想知道。”她终于问出疑问。 单壁未答,沉默着,迎视着她良久、良久。 “为什么?”她竖起耳朵,完全无视数十对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他俩。 单壁微张口,慢慢地回道:“因为爱……” 铿锵铿锵铿锵铿锵,。锣鼓喧天声忽然传进酒楼内。 “你说什么?”花帖好像听见了什么,但又没听清楚,蒙蒙渺渺的飘浮感让她神智混沌,耳畔全是嗡嗡声。 铿锵铿锵铿锵铿锵~~酒楼外敲锣打鼓声渐渐靠近,异常的热闹声让围聚在“花色房”的客人转移了注意力。 “外面在吵什么啊?锣鼓喧天,还有吼叫声耶!” “喜报、喜报……有人在喊喜报!”耳尖者道。 “什么喜报?” “说是……‘单家堡’有喜了!” 有喜?“单家有什么喜?单家有什么喜事?”酒楼客人开始往东角边走去,想凭栏探个究竟。 “喜报,喜报啊!‘单家堡’单壁少爷将子下月一日迎娶花帖姑娘为妻!喜报呀,单家有喜了!众乡亲听着哪,单壁少爷要娶妻了,娶花帖为正妻哪!”报喜声与锣鼓声从“元奎酒楼”旁传过,一行十八人的阵仗颇大,到处传散着报喜声。 “元奎酒楼”内的客人皆面面相觑,对这转变难以承受。 “单壁少爷要娶花帖?怎么会这样?方才酒楼内杀气冲天,就是要杀花帖的,但转个眼又听到单壁要迎娶花帖的喜报?!”错愕的情绪让众人慷慨激昂地开始讨弘姗。 “我有没有听错?单壁要娶妻了,娶的还是花帖?刚刚不是要杀她吗?”大家伙儿议论纷纷。 “难不成大家通通弄错了,单家根本没有要杀她,那名刺客跟单家无关,所以单壁少爷才会倾尽全力保护花帖,因为他所保护的奴婢正是他想娶的妻!” “太令人震惊了!娶奴为妻?!堂堂单家少爷要娶奴为妻?!” “下月一日迎亲啊!”响彻云霄的喜报声虽然离“元奎酒楼”愈来愈远,却转而传遍整座俪城,并且不断对外扩散。 花帖听见了,她清楚听见了所谓的喜报。 “娶奴为妻?娶我为妻? 第16章 我耳背了吗?”她不敢置信地喃着。一刻前才感受到他的守护,一刻后又听闻他要娶她的消息!双重震撼袭心,她快承受不住了。 她的世界一片混乱。 “我尚不清楚发生何事。”单壁同样也弄不懂这忽来的转变所为何来。太爷一会儿要杀他,一会儿又向外宣告他要娶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这一切仍然得在返家后再问。 “你也不清楚?怎么可能?我不信!”她抖着,不断地抖着,已弄不清楚是畏寒还是恐惧过度,身子骨抖到仿佛要散开般。 “我不知道,不过返回‘单家堡’后就能弄明白了。”他低声道,她的抖颤让他把她抱得更紧。 “返回‘单家堡’?你要带我返回‘单家堡’?” “当然。” “可是……”她踌躇,突然觉得脑子愈来愈沉重。 “我们立刻回去。” “可是我……我……”眼皮忽地一垂,力气一失,顿觉前方一片黑。她倏地昏厥过去! 第八章 窗外是条廊道,廊道边则疏落有致地栽植着各式兰花,清新香味古雅淡然,悠悠弥漫着,还能透进窗内,让房间里的主人也得以闻香。 静谧里,原本只有悦耳的鸟鸣声,但,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来到窗门外时又停住,须臾后,一道充满危险的年轻磁音响了起来—— “您还敢来?”口气里有着不齿。 “老身当然得来探望一下,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呢!”来人推门,苍老的语调倒是轻松得很,丝毫不在乎孙儿的恐吓口气。 单壁望着祖父笑盈盈的表情,再道:“确实是关键时刻,您得来瞧瞧花帖是否已死。” “花帖死了吗?啊,她怎么会死了呢?老身听管家回报说你带她回堡时,她是毫无意识地昏睡着的,没想到不是昏睡,而是往生了啊?那她是被杀死的还是被吓死的?”单太爷的眸子精明地转着。 “够了!我不信您所派的刺客没向您回报他并未得手的消息。”磁声更冷。太爷还真潇洒,竟有心情跟他瞎扯。 “你很生气?你怨老身?” “我只知您心真狠。” 单太爷的脸色忽然凝肃起来。“老身怎会心狠?要杀花帖时,我还告知过你,而你当时也并未阻止,现下脸色这么难看,不合理,怨老身,更可议。最让我想不透的是,你怎么会背着老身去保护花帖的性命呢?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只知道她一旦死去,‘仁义王’的封赐您就别妄想了。” “原来你是为了保住‘仁义王’的封赐才要阻止刺客杀她啊!唉呀呀,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单壁面无表情了。 “幸好花帖没被杀死喔!”单太爷陈述最终的结论,讨好地一笑。 “总之,我不许这事再发生第二次。”单壁警告着祖父,不然思绪回异于常人的单家老太爷不知又会想出什么阴谋诡计来了。 “你以为本太爷喜欢杀人吗?”单太爷没好气地为自己辩解着。“老身也不想杀她,当时是急怒攻心,又担心‘仁义王’之争处于不利地位,才会气恼地派出刺客教训她,但老身有特别交代刺客,只需吓唬花帖就行,没真要取她性命。倒是听闻你挺身护卫花帖,酒楼的房客还大肆称赞你的英雄事迹,这件事你做得极周全,为单家增添了光彩,想必在乎取‘仁义王’的胜算上,咱们又多了几分!” “……您说派出刺客只是一时激愤,并无杀人之意?”单壁的口气沉了,他似乎中了太爷的计谋。 “没错,所以她昏倒吓病都是你造成的,与本太爷无关。” 单壁倏地沉默,四周一片寂静。 单太爷继续推诿道:“还有,老身从未对花帖说过任何重话或施于任何枷锁。拌嘴、吵闹、互看不顺眼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与本太爷无关,甚至闹到她背离而去也是你的杰作,书老身怒不可遏更是你造成的。” 单壁咬牙进话道:“放话杀她是出于激愤,那么敲锣打鼓替我决定迎娶花帖又是出于何种道理?”他确定太爷是兴风作浪的高手。 “嘿嘿……”他得意地笑道:“既然花帖死不了,那就要靠她来消弭对单家不利的传言。老身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妙招!一旦你娶奴为妻,就能阻断不利单家的种种传言。什么欺奴的,你娶她,就成为无稽之谈了,而你玷污她清白的传言亦可消除,因为你这位光明磊落的主子迎娶了她,而且还许她为正妻。堂堂单家少爷娶奴为正妻,这是多么惊世骇俗呀!想当然耳,这也会变成可歌可泣的动人诗篇,所以迎娶花帖对单家而言又是一利!” 单壁至此终于明白太爷的种种作为都是为了取得“仁义王”的爵名。 “别瞪你爷爷我。”单太爷在宝贝孙子犯别扭前抢话再道:“要完成这个世人感动、歌颂的爱恋故事可不简单,并且关键也掌握在你手上。你若不爱花帖,你若无法营造情深意浓的情境,这个娶奴为妻的美事根本就完成不了。” “太爷何以认定我会配合?” “你跟她相处的这段时日是愈来愈融洽,老身全看在眼里了。” 此话一出,单壁立刻明白太爷把花帖往他身边塞的用意了。太爷打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在等娶奴为正妻的惊人事实发生! “您心机真重。”他咬牙进话。 “太爷心机不重,你爷爷我只想感谢你的聪敏。你知道怎么做才对‘单家堡’有利,也知道如何操纵情爱才对你有益处。” 他一怔。操纵情爱?他对花帖的心意是操纵出来的吗? 单太爷拍拍他的肩,再道:“太爷没白疼你,你做事也从不让太爷失望,所以太爷才敢对你抱着期待。在花帖的事件上,你做得很好,老身很满意。”道完,他心满意足地离去,总之木已成舟,他可以安心了。 单壁目送太爷的背影缓缓消失,敛眼,思忖着:太爷说他操纵情爱,那是源自于他习惯操纵他人的个性,太爷自是了解他,才会如此说。 只不过,这回所指对象是花帖,操纵主事是情爱,这种得两相情愿才能碰撞出的火花能操纵吗? 答案呼之欲出—— 不行! 不就是因为操纵不了情爱,才会让事情失控至此,让他放不下她吗?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耳畔,窸窸窣窣地,忽明忽断。有人在说话,说什么呢?听不真切。努力竖耳,还是听不清楚。 什么事情呀? 花帖嘤咛一声,口干舌燥的,还有一股灼热持续不断地在她胸口处翻腾不灭。 她怎么了? 意识渐渐清明,她想起来了,在酒楼时,在锣鼓喧天中,她隐约听到了“爱”字。 于是“爱”字不断地往她心窝里钻,硬要烙印舞在她的心坎上,甚至胸口才会灼热不断。 “是吧……是爱……是不是……有没有听错?有没有……”喉间逸出呢喃,她无法确认她耳朵听到的到底是什么? “花帖,你醒了?” “呃,我……我……”花帖缓缓睁开眼皮,慢慢地转动眼珠子。神智回归现实,也对眼前的景物感到熟悉。是单家。“我回‘单家堡’了?” “是。” 她吸气,身子没啥力气,不过意识却愈来愈清楚。“我在‘翔云院’,这里是主子房,单壁的房间,我睡在你的床……呃?!”她忽地瞪大杏眸。 “怎么了?” “我在你的房间?” “是。”单壁扶她坐起身,靠着枕头,又道:“喝药,你受寒了。” 她喃喃说道:“我真的睡在你床上……” “怎么?”重复不断。 她呆呆地望向他。“不对啊!” “什么不对?喝药。”单壁坐上床沿,从昏睡中醒来的她,脑袋还是一团糟。 “不对的!”她坚持道。 “哪里不对?喝药有啥不对?” “你在照顾我?这不对,你不该照顾我!”她道。 “有啥奇怪的?”真傻了? “很奇怪,当然奇怪!你是主子,主子怎么可以侍候我喝药?我是奴婢耶!主子放下身段照顾奴婢是不可思议的!”她并未想过会有这样的转变。男子为天,这是世俗规范,只是她私心的下愿接受,而且她亦不是个认命的女子,也因此才敢在“单家堡”与单壁对抗交手。 然而,此时的单壁展现出来的竟是愿意与她平起平坐的态度! “不必奇怪了,在你面前,我总会忘了自己的主子身分。”想照顾她,就自然地想照顾她,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身分高贵之※o。。“来,我喂你喝药。”他舀起一勺药汤,递至她唇边。 她看着汤匙。 “喝。”柔声道。 她呆望着,被珍惜宠爱的甜蜜凝聚于心。 继在客栈救她护她之后,又一次让她心弦激荡的作为。 “快喝,凉了可会苦,快些。”担心她的病情恶化,这段日子她够辛苦了。 她点头,张口,含药,咽下。 单壁一匙一匙喂着她。“药汁沾到唇了。”食指指腹轻轻拭去。 她又一震!食指指腹与她细嫩玉肤接触的瞬间,心弦几要绷断掉。 “你……你这样细心照顾我,我……我受宠若惊啊……”她声软,人麻酥。 单壁直视她微启的樱唇,美丽的唇瓣像花般软润,甜美又迷人。 “我就是想宠你。”倏地,单壁俯首直接封住她的唇,她柔软又甜美的樱唇,虽仍带着药味儿,但那味道却让他释放更多的怜惜,她会弄成这样都是他造成的。 第17章 单壁吻着她,吸吮着她,舌尖更贪婪地钻进她唇齿里与她的粉丁小舌嬉戏着。他就是想宠爱她,由心淌出宠爱她的意念让他吻得更狂热。 花帖无力抵抗,也心痒难耐,干脆放纵自己与他纠缠个彻底。 单壁挑逗的吻愈来愈激烈。 她吟哦着,心已沉沦,神魂颠倒。 终于,单壁移开唇,望着红滥双颊,柔声道:“你还病着,情绪不宜波动过大,怕你又昏厥。”这就是他压抑自己继续挑逗她的主因。“躺下来休息。” 她娇喘着,整个人不知所措,惊骇于又一次感受到单壁的真心,只能按着他的指令行事。 “好好睡一觉。” “好,我睡一觉。我头好昏,身子飘飘然的,已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境是梦幻还是真实?”她蓦然弹起。 “对了,娶妻之事!” 他按下她,替她盖上锦被,安抚道:“等你痊愈后再谈。” “这样好吗?” “听我的。” “是。”她点头。她累极,累到只能享受被他宠爱的快意,其它事已暂时无力承担了。“我听你的、听你的……”乖乖闭上双眼,第一次服从他的命令。 “睡吧。”他安抚她入睡。 “好……” 他痴望她入睡的容颜,这位让他放不开、舍不下、割不掉的女子果真诱惑力惊人,让他为她种下情根也不足为奇了。 午后,“单家堡”的佣仆们觑到了空闲,再也按捺不住地凑在一起道是非,满肚子的话不吐不快呀!不仅是“单家堡”内部,外头也一样吵嚷不休,好奇的、凑热闹的、不怀好意的,纷纷前来打探消息。但他们虽然是“单家堡”的奴仆,却一样弄不清状况,只知道各式各样的流言四处传散飞舞着。 聚集后,马夫立刻开口道:“花帖成了主子,她变成咱们的主子了,往后咱们可是要侍候她的,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奴婢竟成为了主子!” “先前的喜报还以为只是玩笑话,没想到居然成了真!现在各地都在传扬此事,堡内也忙着筹备婚礼,我想是改变不了主子娶奴的事实了!”专司打扫的中年妇人又羡又妒的。她在单家三十年,怎么就没有这种好运气? “事情变化到让人摸不着头绪,也难怪堡内、堡外的祝福声与争议声都有。”另一位专司洒扫的年轻女婢也口气不善。 “但不管外界怎么议论,花帖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我无法释怀的是单壁少爷居然不反对,这点实在让我无法接受!正妻耶、元配耶!是这么崇高的地位,而不是妾!”暗中爱慕单壁已久并且自恃拥有美貌的女婢忍不住呜咽起来。 “其实这两人早就有瞹昧了,你们没发现吗?主子会看上女婢早就有迹可循了。”在“翔云院”工作的长工一副早有定见的表情。 “哪来的暧昧?他俩明明就是天敌,天天吵吵闹闹的,主子总是罚她!” “那叫床头吵、床尾和。” “这正是日久些情的写照!” “这就叫天生一对!” “咦?等等,你们……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赞同起这段姻缘来了?”原本众人都不愿接受奴婢飞上枝头的事实,但说着说着却有人开始倒戈了。 “我是突然想通了嘛!一来奴仆无权评论主子的作为,二来祝福主子本就是奴才们该做的事,尤其单壁少爷娶奴为正妻,破除阶级之分的伟大事迹一旦传到朝廷,我相信皇上立刻会把‘仁义王’的头衔赐封给‘单家堡’,咱们‘单家堡’即将成为仁义之堡,单家自此成为仁义之家,而在‘单家堡’工作的我们将会获得益处,那又何必反对婚事呢?不不不,我只有祝福,不会反对的!”从不满转为推崇,是发现既定的事实已无力更改,道小话只怕会招来祸端,况且最重要的事,足“单家堡”成为仁义之堡后,将更能保障他们不受主子欺负,既然如此,他们还反什么? 呆子才会反! “阿昆说得好!”有人附和。 “我也赞同阿昆的想法。我好期待单太爷快快成为‘仁义王’喔!”嘻,主子开心之余一定会加工钱的! 奴仆们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站在树丛后方聆听良久的花帖听累了,转身,不留痕迹地离去。不愿现身是因为不想再掀风波。 “是真心祝福,还是私心作祟?看来是后者。‘单家堡’总给人各怀鬼胎的印象。”她步行在鹅卵石道上,边走边喃着,在鲤鱼池畔停步,望着悠游自在的鱼群,又喃道:“这就是上行下效,主子的性格当然会影响底下人的作为。” “唉,自己不也是一样?当初进府时虚伪假装,一心只想骗人赚取利益。”她耸了耸肩,对鱼群笑了笑。“倒是与又星姐姐和淘儿妹妹在丫鬟阁分别后,竟无法再见面,她俩到哪去了呢?‘单家堡’虽大,也还不主子碰不着面呀!”早先,她在适应如何做女婢,而后,她处心积虑想逃走,更不敢与她俩见面,怕的是牵连她们。不过在已平静的此刻,却仍看不到她俩。“看来得找管家问问了。” “花帖姑娘。”身后一声唤。 她吓了一跌,转身,福了福身子。“官家好!”想人人道。 “不不不,您千万别对我行礼啊!您是少爷未过门的妻子,是我的主子,千万不能向我行礼啊!”洪管家大惊失色地阻止她。 她眨眼,然后笑了。“管家向来照顾我,我向你行礼是出于尊敬,你别紧张。” “以后万万不可了。”他好怕被少爷给扭断头。“对了,少爷找您,请您到书房一趟。”他是来传令的。 “好的。”欲走,却想到有要事未问。“对了,我想问问管家,又星姐姐跟淘儿妹妹人在哪里?我怎么都没见着她们?” “你找薛又星跟江淘儿?”管家的口气突然变怪。 “是啊,她俩呢?” “她俩……她俩……” “怎么啦?” “出府了。”洪管家敛眼回道。 “出府?怎么会出府?她们哪时候离开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花帖惊诧地问。 “当夜就离开了,就在我安排好你们三人各自的工作区域后,qi書網-奇书那夜,她二人就离去了。” “怎么可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单家堡”不可能让奴仆莫名出府的。 “原因是……是这样的,江淘儿在‘西画院’,玉春命她洒扫,她去拿扫帚,拿着拿着却不见了踪影,怎样都找不着。至于‘东海院’的薛又星则是陪同石香上街买布料,两人出府后,却只剩下石香归来,问及薛又星的下落,石香却是一问三不知。” “会有这种事?那单壁与太爷派人寻了没有?这事怎么没有传开来?” “当然有找,只是遍寻不着。主子们认为她俩许是到外头散散心,很快就会归来,所以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俩身上,也不让人宣扬出去。” “哪有这种事?单壁就盯我盯得紧紧的,稍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哇哇叫!”她可是为了离开之事尝过苦头的。 “因为您是花帖啊!花帖对少爷的意义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 “呃……”她哑口,脸红透。 “少夫人就别担心了,至少我没有接获江淘儿与薛又星发生不幸的消息,这代表她俩很安全,少夫人就放宽心,人就慢慢找吧。” “少夫人?你唤我少夫人?”听管家更进一步改口唤她少夫人,她嘴角僵硬,整颗心慌乱了起来,这就像她明明感受到婚礼正如火如荼地在筹办着,却还是觉得虚幻不实。 “少夫人快快到书房吧,别让少爷久候了。”管家催促着。 “喔,好,我去见他,这就去见他。”她羞赧地拎着裙摆往书房冲,婚礼一事又攫住她全副的心神了。 洪仲管家目送她踩着轻快步伐往书房冲,不禁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冀望这场婚礼能平安度过。不知怎地,他觉得娶奴为妻一事极像是一出戏…… 日正当中。 单壁在花帖起身后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她病体已痊愈,陪她用完午膳后他先到书房处理工作,花帖则说要到藏书阁看书去。 单壁得知花伯父自小便容许女儿学字念书时便对他产生了敬佩之意。在商场上他或许是个失败者,然而在教育女儿上,他与众不同的思考与作风倒是令人钦佩。 也就是如此,花帖才会与众不同;也就是如此,她不视男子为唯一,不敬男子如天,也才胆敢与他抗衡。 而这股迷人气质正是攫取他全部注意力的源头。 单壁急着前往书房弄妥账簿,待公事处理完毕后,他要再去找她聊聊神仙眷侣该如何过日子。与她谈心时,她总会流露出对未来的渴望,那是充满幻梦的生活情调,他听着,不仅不想泼冷水,还对她的奇想产生了助其实现的。 游遍五湖四海可是伟大的壮举呀! 可要如何在工作与游乐间取得平衡,这倒得好好规划一番。 单壁推开门,踏进门槛,却见太爷安坐在太师椅上,似在等他。 “太爷,您怎么在我的书房里?您用膳没有?”这时刻太爷通常都与族人一起在饭厅内用膳。 “你很细心在照顾花帖嘛!”单太爷笑眯眯的,经过连日来的观察,这两人应该是生不了风波了,不过还是得要小心地询问一下,以免在紧要关头情势逆转,坏了大事。 “您又在窥视我跟花帖的进展。”他淡淡道。 “总要确定成亲大事可以顺利举行嘛!” 第18章 单太爷最担心性格别扭桀惊的单壁会反将他一军。“这事太重要了,老身担心你反悔又或者从中作怪。万一搞砸婚事,‘单家堡’将会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哪有那么严重?此婚事若不成,唯一会掉入地狱里的就只有太爷,毕竟他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当“仁义王”。 “太爷为了爵位可以把孙儿玩得团团转。”单壁声冷了些。 “别这么说,老身很希望你俩能修成正果。对了,老身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木已成舟,婚事已公告大众,你若反悔不娶,后果可是会由花帖一人承担喔!想当然耳,她将颜面尽失且受尽伤害,到时她一定会很难受的!唉,我都可以想象出她被抛弃时的恨以及被议论纷纷的可怜模样了……”他把话说得极恐怖,就是要拿花帖牵制他。 “够了。”心机深重的太爷呀! “好,老身不多一言,总之要让婚礼顺利举行,并且将‘仁义王’夺到手!”单太爷突然闭口,移动身子到外面左瞧瞧、右探探,确定书房周围没有第三人后,才又神秘兮兮地回来对孙子道:“壁儿呀,你是太爷的心肝宝贝,太爷怎样都不会让你吃亏的。等完成婚事,‘仁义王’封诰加身后,你就可以海阔天空了!未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这段时日忍耐点,别给我出乱子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待“仁义王”到手后,他就可以乱搞了。 单壁眯眼,太爷真把他与花帖玩弄在掌心中! “太爷!糟了、糟了——”砰砰砰砰砰,疾跑声由远而近,砰地一声,门扇被推开,是洪管家,他气喘吁吁地叫着。 “糟什么糟?本太爷适意的很,没啥糟糕事!” “不是啦,太爷,是‘殷家庄’的人又聚众来府里闹事了!” “殷家来闹事?”单太爷愣了下,但立刻笑逐颜开。“好,闹得好!哈哈哈,闹得太好了!想必殷家认为‘仁义王’已无希望,知道大势已去,所以才会跑来‘单家堡’叫嚣泄恨。老身现在就去欣赏殷家悲惨的面容,哈哈哈……”边笑边走。 单壁却早先一步已往大门而行。 花帖一定会去凑热闹的,因为她一直很好奇“殷家庄”为何总要出手“救她”? 果然! 第九章 “单家堡”大门前的广场壁垒分明地站着两派人马,而且还有一大群百姓冲过来围观。 单、殷两家再一次对上,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波呢?众人好期待啊! “殷家庄”领头青衣人直接对着“单家堡”大吼着。 “‘单家堡’卑鄙!我家公子说单太爷为了‘仁义王’的爵位,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命令长孙迎娶奴婢为正妻,想用沽名钓誉的方式取得‘仁义王’之位!”殷家一开口便是指控。 “浑帐!你们殷家人又在瞎扯什么了?居然跑到单家的地盘来胡说八道!”啧,“殷家庄”真是阴魂不散!单家奴仆也不甘示弱地回斥着。 “‘殷家庄’果真出现了……”花帖从内室出现,走到前方,看着气呼呼的青衣人,问道:“你们在争论什么?” “花帖姑娘,你被骗了!你成了单家争取‘仁义王’的棋子,你被骗了!” “我被骗?”她的心猛地一跳,心底深处其实也质疑过婚事的原由,只是没机会弄清楚真相。 “单壁并不爱你!他没有真心,你只是被单家利用的工具,娶你只是为了博取美名,并且掩盖单家欺奴以及污辱你清白的事实!” “你们胡乱指控得太过分了!” “我们有凭有据,花姑娘确是被骗了!” “少夫人,您回内室吧,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洪仲管家绷着脸劝花帖离开。 “心虚!不敢听真话!”殷家青衣人冷冷一笑。“单太爷能在商界独霸一方,狐狸之名可非妄得,如今一出手果然就能震撼全国,突如其来一招娶奴为妻的精彩计策,果然让‘单家堡’成为笼呈皇朝最出色的商贾之家,也足以打败争取‘仁义王’的全部对手!” “单家行仁义之举,若得‘仁义王’乃天经地义。” “哼,皇帝龙心大悦,对单壁迎娶奴婢为正妻一事欣喜又钦佩,据知皇上已经准备研拟策书,随时会请公公前来俪城褒封单太爷。”“殷家庄”训练的密探已采得消息。 “既然知晓单家即将封爵成王,你们还敢上门来闹?还不退走!”单太爷推开佣仆,踏上前方。在后头听到殷家承认皇帝已经在拟诏,真是心喜不已啊!不过,也得快快赶人走才行! “快走、快走!”可别节外生枝了。 殷家的青衣人却动也不动,只看着花帖。“花帖姑娘,你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可别因为单壁要娶你就乐昏头了!想想这桩婚事的不合理,也想想婚后所要面对的惨况吧!” “什么婚后的惨况?你们给我住口,不准再胡说八道了!”单太爷心急地制止也门多言。 殷家不愿封口,更是直截了当地说:“我家公子已经算准你的下场了,单太爷一旦得到爵名,就会视你如敝屣,而单壁在协助祖父完成心愿后,也会将你踢到一旁,因为你再无利用价值了!你是正妻又如何?娶妾一样能填补你的位置!” “我再无用处了吗?”花帖心惊地看向单壁。 单壁不知何时已默默站在她身畔,只是对殷家的叫嚣沉默不反驳。 单太爷急道:“壁儿,你快说话啊!快跟花帖解释,说殷家全是在胡说八道的!”可恨!“殷家庄”怎么把他的阴谋诡计通通给说出来了? 单壁淡淡一笑,对她道:“帖儿,咱们这段日子谈过要携手共游山川美景,还要看尽五湖四海,这是你我的梦想,已经约定要携手完成它了,你怎么会没用处呢?” “是啊,咱们才谈过呢。”花帖点点头。在她养病的期间,单壁陪伴着她,两人总有聊下完的话题,她原本害怕了解太多只会增加隔阂,岂知却是愈谈愈投机。 “没错没错,你们已经共筑美梦,那就一定要携手完成,可别分飞了!”单太爷不断打圆场。 “呿!梦就是梦,虚幻不实。美梦就只是幻境,醒了,就没了!”殷家人狠狠泼出一桶冷水。 “什么没了?”花帖一震,不安的感觉瞬间袭心。虽然已对单壁甚多了解,也备受他的宠爱,可是……这会不会是她错认的感觉? 毕竟,“单家堡”都是各怀鬼胎的。 “虚假不实的‘单家堡’啥事做不出来?先诱骗你,等你没了利用价值,再丢弃你!” “花帖儿,千万别信了他们的胡言乱语啊!”单太爷气到胡子都要飞翘起来了。 花帖怔怔地想着,看了看单壁,却道:“是胡言乱语吗?听起来挺合情合理的。梦是虚假的,醒了,就没了……”眸里闪动挣扎。 完了完了,她动摇了,怎么办?“殷家庄”把他的诡计通通说出来,还影响了花帖。“不是这样的,你别相信殷家的离间之言啊!” “是离间还是确有其事?‘单家堡’娶花帖究竟是打什么主意呢?”围观的百姓也争论不休。 “是真心?” “是假意?” “赌五毛钱!” “来来来,下注喽、下注喽~~” 周遭充斥着吵吵闹闹的争论、辩驳,还有用赌博定答案的声音。怀疑之心让大伙儿昏头转向了。 洪管家抱着发胀的脑袋,不知该如何协助主子处理这团混乱。先前曾感觉娶奴为妻一事像极是一出戏,结果还真变成戏了。 单太爷催促着单壁道:“你快说句话吧,你是她的夫婿呀!” 单壁还未开口,花帖倒是抢先大声宣告道:“我要去上吊!我无颜见人了!” “惨了!”单太爷面如死灰,花帖相信殷家了! 围观的百姓听她喊着要去死,全都吓住,纷纷惊呼劝她道:“你不能死呀!你不必为单家而死,不值得啊!” “我好可怜,我被单家瞒骗,我被单家利用,我名节尽毁,这样的我已无容身之处了,不死又能去哪儿呢?”花帖可怜兮兮地说着。 殷家立刻道:“我‘殷家庄’会协助你,只要你踏出‘单家堡’,殷家保证让你有安身立命之处。” “没错没错,全城百姓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众人都会助你顺利离开‘单家堡’的。” “怎么会这样?单家反倒成为众矢之的了……”单太爷的气力消失,倒下。 “太爷!保重啊!”见状,“单家堡”的佣仆惊呼。 单壁扶住祖父,不过,却低首悄声在他耳畔道:“您输了,您的计谋彻底失败了,而且还引发众怒,让全城百姓齐心帮助她。这回花帖不单可以离开单家,还是正大光明地离去,至于单家则变成了阴谋之堡,恶名难以洗刷,这事该怎么解决呢?” 单太爷头昏脑胀,他方寸大乱,只知道一切都完了。“单家完蛋了……” “快点保护花帖姑娘离开!”城里的百姓们纷纷自诩为正义勇士。 “走,花姑娘快走!” “快走……” “你……你怎么还不去拦下花帖?”单太爷闭上双目,不敢看孙儿的表情。 单壁却不动。“怎么拦?我与太爷狼狈为奸,在众人眼中都是阴险奸诈之人,我若出手,后果更不堪设想。” “拿出你的爱,用你的爱心拦下她呀!”单太爷指导道。 “爱?我有什么爱?您不是认为我只是在操纵花帖,对她是无情的?既然如此,怎么突然又要我拿爱留她?” 第19章 他低低叹道:“经过此次的风波,花帖已不相信我对她有情,否则她也不会扭头就走。” 单太爷脸色铁青,他先前也不相信壁儿爱她,现在又发生阴谋被揭穿的惨状,她必然更不信单壁了。 “那、那怎么办?”单太爷睁开右眼,瞄到花帖被一大群人护身带走,而“单家堡”人怕犯众怒,动都不敢动。“怎么办?她走了,她真的走掉了……无力回天了吗?” 单壁抬眼,望着花帖被人群给掩没,并且簇拥着离开,人群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怎么办?”单太爷无力问天。 怎么办? 单壁敛眼,悠悠地窃笑着。 啦啦啦……啦啦啦……花帖哼着歌儿。她借上茅厕之名,摆脱掉众人的庇护,乘隙脱逃,再伪装成乞儿,暂时避开各方的追寻,连“殷家庄”也追丢了她。 啦啦啦……啦啦啦……花帖哼着歌儿,到处走着。记忆拉回到从前,想起她卖身为奴,“单家堡”后,第一个作为就是装死、假惺惺,想用骗死人不偿命的手段换取自己的生存与利益。 啦啦啦……啦啦啦……谁知单家的人心机一样深重。 啦啦啦……结果,就撞击出火花来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花帖到处走着,但未离开俪城。 啦啦啦……啦啦啦……她哼着歌儿,她……是在给自己壮胆。她其实也不安、也担心啊!她也不知道单壁接下来要怎么做?因为单壁根本不清楚她为何会突然跑离“单家堡”? 她决意如此,全是想利用机会来印证一件事! 当她成为单家的罪人,当她的利用价值消失,当她再无用处后,单壁会如何对待她? 她即将面对“真心之战”。 就因为不知道答案,所以会忐忑、会担心。她害怕单壁的真心,只是为了成就自己的伟业。 她怕她相信的爱只是笑话一场…… 不要是笑话一场呀! “找到没有?” “没有。” “所有的人都在找她,她却凭空消失,就连全城百姓也都找不到她。” ”花帖到底逃哪儿去了?”单太爷面如槁灰地颓坐在椅子上。十数天了,而且婚期已近。虽然新娘子不见了,虽然这场娶奴为妻的惊世姻缘已成为笑柄,不过单太爷还是命令奴才们继续筹备婚事,不得马虎,期待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也要让百姓认为单家是有情有义,花帖离开之事纯属误会。 单太爷望着悠闲品茗的单壁,他倒是无谓得很。“壁儿不紧张她出事吗?” “太爷何必吓我。” “咦?”单太爷忽地灵光一闪,忙问道:“壁儿,你该不会已掌握到她的行踪了吧?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他不置可否。 “她到底到哪里去了?你速速找她回府,只要她返回‘单家堡’,单家受创的名誉还有回复的机会。况且,你放花帖一个人到外面,万一真出事,你会后悔的。” “太爷想太多了,花帖之事与您无关。” “哪会无关?她——” “少爷。”门外忽然来了位黑衣人,打断单太爷的唠叨。 “怎么了?” 黑衣人不管单太爷在场,立即趋前在单壁耳畔嘀嘀咕咕,但见他的表情瞬间沉下。 “我知道了,你快想办法找人。” “是。”黑衣人退走。 “怎么了?他是谁?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是‘殷家庄’训练的密探,不过被我买了下来。“他起身往马厩的方向而去。太爷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他也不能任单家垮台,玩够了,是到了该收手的时刻了。 “你要去哪里?你怎么会去买殷家的密探?”单太爷跟在身后一路追问。 “您先回房休息,有事明天再谈。” “不行,本太爷要你实话实说!”他吼道。壁儿的表情虽然轻松,但轻松中明明就带了抹紧张。“你根本就没有放弃花帖,你只是想让我紧张对吧?这十多天来,你仍然在暗中找寻花帖是不是?” “她在俪山。花帖的行踪在那里就断了线,我担心出事,得去找找。”他不再隐瞒作为。 单太爷松了口气。“老身就知道你会找她,你果然爱她!”呃,他突然傻住。“你爱她?你真爱上她了?老身一直以为你也只是在利用她,但你却……真的爱上花帖了!” “太爷,您就别说废话了。”跳上马,不再理会祖父。 “壁儿你——” 驾!单壁驭马而去,将祖父抛在脑后。 单太爷看着马儿疾奔而去,紧锁的眉心却渐渐舒展开来,并且浮上得意之色。 “太好了!太棒了!‘单家堡’有救了,有救了!好,我就亲眼去瞧瞧单壁怎么把花帖追回来,还有,得带人去才行!就带俪城的乡亲百姓一起到俪山去吧,让众人亲眼目睹单壁追妻的英勇行径!记得上次壁儿在客栈展现英雄救美的绝技后,感动了天下人,这回,就让英勇事迹再重现一次,藉以掳获人心!好,快去瞧瞧!”单太爷雀跃地唤来洪管家,命他找人。 “啥?找乡民?”洪管家一头雾水。 “对,愈多愈好!快!” “是。” 人愈多才能做见证,快点往俪山一探究竟去! “有山贼出没,这两天治安向来良好的俪山却出现山贼拦旅客抢劫夺人,已有妇女受害,只是衙门尚未防守俪山以及做出警戒,所以大部分百姓并不知晓此事。原本花帖姑娘只选择在城内绕行,但不知怎地,她突然往俪山而去,我跟随在后,但一个疏忽,就不见她的人影了。” 黑衣人匆匆前往“单家堡”就是报告此事,单壁先前对“殷家庄”的密探能力赞誉有加,于是暗中收买两位为他办事,果真派上用场了。 单壁驾马上山,马匹一路往上奔驰,环绕山路而行。 他知晓俪山顶峰之旁,有座松林山谷,那是一片世外桃源,知道的人极少,想必花帖听闻到那地方有美景,会游兴大发,跑去一探究竟。 只是……可别碰上盗贼才好啊! 驾! “快!快点!”他策马狂奔。“驾!” “你……”两名盗贼瞅着她,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乞儿,慢慢地从上到下打量她,尖锐的视线几乎要穿透她的心。 花帖一退,再退,黑抹抹的脸上充满惊慌,暗付;怎么会遇上盗贼?怎么会有盗贼出现呢? “我是乞儿,乞儿没有钱的!”她压低嗓音学男音。 “不,你是女子,你伪装成乞儿!” 吓!“我不是女子!” “你是!既是女子,就卖给青楼吧!” “哇!”花帖尖叫,拔腿就跑。“你们怎会以为我是女子?你们看错了!” “我们是老江湖,岂会错看?抓!” “哇!”花帖狂喊,狂奔着。人算不如天算,弄了半天,她竟要命丧于此! “别跑!” 呼呼呼……怎能不跑?被抓到要卖给青楼,要被卖入青楼还不如跳崖而死! “天哪,哇!”山路的另一边就是悬崖。 “抓住她!”盗贼已疾奔到她身后,眼看就要抓到她。 命休矣! 她会被抓住的!完了,怎么办?她还未得到答案,她精心设计背离“单家堡”就是要试探单壁的真心,可她尚未得到解答却要命绝了! “真心之战”竟然没有机会印证结果,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单壁……”眼泪夺眶而出,在性命交关之际,她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单壁的身影。“你我竟是无缘,好恨呀……呃!”脚步停下,前面就是悬崖,再冲就会掉下去,无路可逃了。 “看你往哪逃?抓!” “滚!”一声斥喝传来,紧接伴随着马匹低鸣声,一人一马现身在后方。 盗贼一惊,停步,回身一看—— 哪里来的贵公子? 单壁勒住缰绳,下马,窜奔向花帖,搂住她。旁边可是悬崖峭壁,容不得一点闪失。 他一气呵成的护女动作倒让盗贼一傻。 “你来了。”花帖脚一软。 他抱她抱得更紧。“吓坏你了。” “你终于来了,幸好你出现了,幸好……”看见他,心安了。 “你给我滚开!把那女人给我,快滚!”盗贼叫嚣着,此男子肯定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当然好打发。 花帖看着单壁,打从他出现,她眼里就只有他的存在。“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我没留话就离开单家,我想你一定很生气,怎样都没想到你竟会追来此处救我……” 他凝视着她。“我知道你在试探我,所以早派人跟踪你了。” “啥?”她呆住。 “你出走是在试探我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不对?”他慢慢扯出一抹笑意来。 “你知道?你没问我就全部了解了?!”她震惊无比。 “是啊。” “小心!”花帖倏喊,一道劲风朝两入门面而来,单壁将她推离,避开凌厉掌风。 “你知道我的目的,那你还任由我玩弄你?”花帖闪道一旁去,但还是急着想问明答案。 “你的玩弄很有趣,我喜欢。”单壁回声道。 “什么?!” “什么?!” 盗贼与花帖同时吼了声。 气气气! “你这家伙生病了是不?”现在正在打斗,这名贵公子居然还有闲情逸致与那个女乞儿调情,分明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吃我一掌!”凌厉无比的掌风袭去。 “小心!” 第20章 花帖惊慌大叫,脸色大变。“单壁小心啊,你脚边是悬崖啊!;” “啊!”脚一滑,许多小石子滚落崖壁,就见山崖壁上净是尖石与树枝,若掉下去肯定尸骨无存。“你小心一点!” 轰隆隆~~脚步狂奔声,还有马蹄声,隐约中,山路那边似有大批人马出现。 盗贼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何事,也无力去理会,解决眼前的敌人要紧。 呼!挥拳击向单壁,不中。又一掌! 单壁终于怒火窜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疾飞扑前,旋身飞踢,踢中盗贼的胸膛。 “啊!”他惨叫一声。 “你别跑!” “救命啊!”花帖惊慌大叫,因为一名盗贼缠住单壁,另一名盗贼则来抓她,两人分工合作。“你别过来,别过来——”脚一滑。 “花帖!”单壁见状大惊,提气,纵飞而去,捞住花帖,将她守护在他的臂弯内。 “哇,好危险呀!”行动较快飞奔上山的乡民正好目睹了单壁舍命飞身救人的行径,吓得吼叫出声。好惊心动魄的一幕呀! “你们两个一块儿去死吧!”盗贼扑向两人,单壁抱着花帖闪过。盗贼不死心,又一次挥掌qi書網-奇书,并且蓄意攻击花帖,因为她一旦落难,贵公子就会出手相救,他们才有机会打败贵公子。 连盗贼都看出单壁护她的决心,花帖岂是铁石心肠?“你又一次让我知道你是多么的在乎我,甚至牺牲性命也无所谓。”她道,深怕两人出事,再无机会道出心底话。 一道掌风又袭向花帖,单壁迅速挡在花帖面前,又对她道:“我是爱你也在乎你,而且不容任何人质疑。”回身抱起她。 “哇哇哇……小心跌落谷底!”乡民紧张大吼。 花帖低呼,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再也不放开。“对不住,我以后不敢再乱玩了,因为我的无知,可能会赔掉性命,不过现在有你在,咱们一定会安全的。” “当然,有我在!” “什么话,你们以为胜利了吗?”盗贼感到愤慨,就要使出必杀绝技。 “来了、来了、都来了!”单太爷领着一群乡民冲上山,看见两方厮杀,再加上报马仔已经先一步形容发生过的事,因此单太爷直接指挥道:“抓贼,快抓盗贼!大家快帮单壁抓贼呀!” “快抓贼!” 人多势众,数百人一起冲上去要抓贼。 四拳难敌百只手,盗贼眼看一大群百姓冲过来,吓坏了,眼看情势不利,赶快逃! “喝!”仗着好身手抓住两匹马一跃而上,往山下冲。 “追!”部分人追逐而去。 “没事吧?你们没事吧?”部分乡民们纷纷上前关怀。“单壁少爷,还有花帖姑娘,你们没事吧?”一阵打斗后,汗水洗去花帖脸上的污渍,露出部分真面目。“你们有没有受伤?” “如何,有没有事?”单壁低声询问。 “没事。”花帖回道。 “有英勇救美的单壁在此,花帖当然不可能有事。”单太爷好得意地说着。 “告诉你们喔,方才好惊险喔!眼看花帖就要掉下山崖了,但是单壁少爷奋不顾身地救她,好感人喔!”目睹的乡民忍不住替两人松了口气。 “没错,说得好!此事已足以证明单壁是深爱花帖的!”单太爷拚了命地加深众人对单壁具有仁义的形象。 “不用太爷宣扬,我自己可以体会,我自己可以了解。”花帖悠悠回道。 “此话当真?”单太爷欣喜不已,有她亲口证明单壁的爱,那么所有的不利传言就通通可以消弭掉了。 “当真!”她用力点头,眼中只有单壁。“单壁,你说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对不对?” “对,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否则我也不会让你离开‘单家堡’。你一直想确定我到底爱不爱你,而殷家恰巧前来闹事,还推论出一大推不利于我的流言,于是你临时起意,借用这件事来确定我的心意对不对?” 她感动地道:“你果真知道、你果真都了解……” “我放你走,任你玩耍,其实是想让你一人仔细思索,哪知却让你遇上危险。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他怜爱地抚着她的脸颊。 “不要这么说,是我不好,我总是疑神疑鬼的,才会闹出这等祸事来。不过,我不再心存疑惑了,有多少人愿意舍命救一名奴婢?就只有你!”她好感动。 “另外,我让你走也是对太爷的作怪感到厌烦,想趁此机会对太爷宣泄心头火气。” “呃,原来我们心灵相通啊!”花帖也有一样的想法。 “什么,我成了你们利用的工具?”单太爷无辜地指着自己,他可是吓到老了十岁耶! “那是您自找的。”单壁拥着花帖,离太爷远一些,怕他恼羞成怒了。“不过真险,我们捉弄太爷,却差点被上天给捉弄了去。”没料到会突然冒出盗贼抓人一事,但也好,因此让混乱早些落幕。 “以后我不敢乱玩了,要玩,一定要你陪。”花帖依偎在单壁胸前细语着。记得单壁亲口说过,当她愿意承认是他女人的那一刻就能得到好处,此时的关怀就是她获取的无价之宝呀!“你性命相挺的情义,我烙印在心上了!” “你是我的妻子,以命相挺,是应该的。”他亦回道。 啪啪啪啪啪啪。,周遭忽然响起一阵掌声,数百乡民忍不住鼓掌,贺呀! 这两人不顾世俗礼教,竟然当着众乡民的面喁喁哝哝,视他们如无物,原本是该被挞伐的行为,但只要想到方才惊险的生死斗以及两人情深意重的表现,就不会再计较他俩违反礼教了。 经过此役,乡民们确认这两人是相亲相爱的,也舍不得破坏他们相依相偎的美好时光。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只是掌声却无法停歇。 那对俪影硬是不理围观的乡民,迳自聊个快乐。 啪啪啪啪啪啪~~乡民还是持续献上祝福,献上衷心的祝福! 尾声 大街上人潮汹涌,却都安分地站成两列,空出中间大道让花轿行走。 “迎花轿!花轿来了,新娘子来了!”由十六名轿夫抬着的新娘花轿豪华美丽,锣鼓带领着轿夫,喜乐震天价响,一行百人浩浩荡荡地往“单家堡”而行。 舒适的天候,蓝天白云,再配合曼妙飞舞的喜红纱缦,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蓦然,轿帘被纤纤玉手拨开来,一道徐风拂过,撩起了绣花的新娘红头巾,露出花帖笑颜灿烂的俏容来。 “真是花帖,花帖确确实实地嫁给单壁少爷了,真没骗人呀!”虽然联姻之事已有定论,但还是有百姓觉得这场婚礼可能只是一场骗局,因此忍不住酸溜溜地说着。 “这么多人做见证,不会掉包啦!”对“单家堡”不利的传言在见证单壁舍身相救花帖后几乎消失,会道小话的就是心术下正之人。“你别嫉妒人了。” “先前说什么利用成亲取爵位之事,都是‘殷家庄’散播出来的谣言啦,不要相信。” “对啊,咱们都误会‘单家堡’了,单家主子心善人俊,他跟花帖可是天作之合哩!”自从俪山一事后,全城百姓几乎一面倒地偏爱“单家堡”,也大赞“单家堡”。 “花帖笑得好甜蜜呀!瞧,那正是出于真心的欢喜,这印证了两人是互相意爱,不是造假的。” “你们只要听过单少爷为了向花帖求爱,连性命都不顾的伟大事迹,就不会再生怀疑了!我深深相信他俩会珍惜这得之下易的姻缘。” “好动人呀……” “花帖好幸福喔!” “能得此夫婿,夫复何求。” “好羡慕呀!” “单家堡”张灯结彩,大大的双喜字迎接花轿到来。 花轿到大门广场上停下,新郎登场,单壁俊杰的模样又惹得围观百姓惊叹连连。 单壁将红绫布递进轿内,花帖接过,走出轿。 两人握着红绫布,喜气洋洋地步入厅内。 成婚。 婚礼仪式进行完毕,开始大宴宾客。 黑压压的人头望之下尽,贵宾从各方前来与会,单家摆上千桌酒席,另外又宴请青山省各县乞丐、游民、孤苦人士,让他们饱餐一顿,大手笔的铺陈,便是要让世人清清楚楚地确定单壁娶了花帖,也要戳破所有不利单家的传言。 吃吃喝喝、热热闹闹…… 忙碌累人的喜宴终于渐至尾声,忽地,单家大门口传来一声禀报。 “京城来的李公公,来向单太爷传圣旨了!” 哗! 原本渐归平静的气氛又变得闹哄哄,个个翘首张望。 李公公就在洪管家的迎接下定人大门,穿过前庭,来到正厅。 “单位王,接旨!”单太爷姓单,名位王。 “小民接旨。”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俪城单位王,乐善好施、义行天下,得群众拥戴,尤其娶奴为正妻之事撼动天下,感动苍生,做足仁义美事。应众百姓与官员力荐,决封单位王为‘仁义王’,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谢皇上恩赐、谢皇上!”单位王内心激动万分,圣旨虽然只有简短几句,却是确立了封诰。 “‘仁义王’接旨!”李公公恭谨地道贺着。“恭喜。” “谢皇上,也感谢李公公。” “请公公到主位奉茶!”洪管家连忙招呼宫廷来客。“单家堡”里里外外,每个人都喜上眉梢。 “老身单位王,是为‘仁义王’!”单太爷乐不可支地与众宾客们开怀畅饮庆贺着。 第二十一章 、、、、、、、 颜振林直视她,又道:“凌小姐若觉委屈,不如询问少爷去。” “不,我不想见他。”她没有义务配合他的“疯狂。” “为何不去见?你好奇怪哟!凌绫,你该不会是想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吧?”不知何时容芸优雅的身形闯进“讨论”行列里,艳美的面孔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直瞧。 容芸,同是皇家舞蹈团的一员,和凌绫可谓是竞争对手,两人的舞艺旗鼓相当,不一样的区别只有身份;容芸出身豪门,自小就是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而她则是佣人一“枚”,身份高低悬殊。 “关你什么事?”凌绫不客气地警告她别插手。 “干吗这么凶,我是好心提醒你,既然有机会当上凤凰,就要好好地把握住,千万别浪费了。”容芸不知是出于讽刺,还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竟然教唆凌绫去纠缠袭冰。 然而凌绫最无法容忍的便是让人认为她的成功是来自旁人的协助。 “多谢你的鸡婆哦!”她冷笑一声,心中有一团烈焰在燃烧。她的人生要怎么走、要怎么做、旁人无权置喙。 容芸微侧着脸蛋,似挑衅却又欣赏地再补上一句:“说我鸡婆,那么我就鸡婆到底好了,奉劝你的追夫行动可要积极一点,千万别让自己还没进门,就成了下堂妻。” “容小姐,你实在是太好心了,那么我也不得不回敬你一句,小心我的成功之日,就是你被我干掉之时。”凌绫撂完话后,回首望着颜振林,“走吧,我去找少爷好好谈一谈。” “不是要回袭家去?”随着颜振林上车,不过司机开往的方向并非袭宅,而是朝市区而行。 “不回别墅。” “不回别墅?你要把我带去哪?”颜振林跟袭冰果然是一丘之貉,同一副德行,以说谎为本质,以玩弄他人为乐。 “我送你到公司,少爷在公司等你。” “公司。”她深深吸了口气后,道,“随便了,反正在哪儿见面都无所谓。”她靠向椅背,望着车窗外,袭冰的绝俊面容忽然跃上心间,她仓皇地闭上眼,甩掉不该上心的迷惘。 怎么能够容许他的吞噬呢?她是这么努力地想摆脱他。 末几后,座车驶进袭氏机构设在当地的总管理处,两人下车即刻登上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内,电梯很快的抵达顶楼,电梯门一开,气派万千的办公室映入眼中,凌绫在暗中咋舌之余又听见颜振林说道—— “少爷在办公室等你,请进。”他并没有跟进的打算。 “进去就进去。”吐出一口长气后,她挺了挺背脊,翩然转身,开门入内。 袭冰安适地坐在大皮椅上望着她步入,嘴角的淡笑似魔似魅,让人看得很碍眼。凌绫暗暗又深吸口气,全力应付他傲视群伦的领袖霸气。 第二十二章 、、、、、、、 “来了。”袭冰放下手中的钢笔,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潇洒来。 女人会倾心于他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袭冰确实有魅力让女人沉沦、让女人想爱、让女人想…… 停!她干吗一直灭自己的威风,抬举这个富家男? “是,我来报到了。”她撩了下垂于耳鬓的长发,趋前,很卑微地说道,“少爷有令,凌绫岂敢不来,承蒙少爷您的爱戴,突然赐我‘未婚妻’这个名分,凌绫感激涕零,所以马上赶来答谢你了。” “你喜欢就好。”袭冰很满意她的回答。 他满意的表情却让她更加“感冒”,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想来凌绫这个贱名很快地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而且麻雀变凤凰的故事肯定又会热炒一回。” “恭喜你名扬天下。”他再度说出让她意外的话语来。 这回,她缄默了,静静看着他。 半晌后,才又开口。 “我不懂,你为何要把我拉进这出烂戏码中?对我,你该避而远之才是,而且你也是这么打算的,不是吗?”再度扬起的嗓音虽然柔媚,却绷得死紧。 “当我的未婚妻是出烂戏?”他的十指交错呈金字塔状,搁在檀木桌面上,动作之悠闲,更对照出她的气急败坏来,“这话让人听起来很伤心,我以为女人都期待被我挑选上、幻想着被我所拥抱、期待着能被我所宠幸,哪怕从此以后得由我来主宰人生,也都甘愿承受。”他说得够嚣张也够明白。 “问题是,你不该选择我。”袭冰应该很讨厌她才对。 “为何不该?”他反问她。 “上次的轮椅事件你忘记了?”她曾经很卑鄙地陷害他,虽然最后结果适得其反,然而她不相信他会因此喜欢上她。 他微微一笑,宽大为怀地说了。 “我没忘,我记得很清楚。”他深深地凝视她,然而口吻却是毫无芥蒂,“从认识你以来,你的每一张表情、你的每一丝情绪、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印在我脑海中。” 心脏重跳一拍:“那么你应该更加讨厌我才对,怎么反而决定让我‘当’你的未婚妻?这似乎不合逻辑。” “你的表现让我对你更感兴趣。”看她努力的“表演”也是一种快乐。 她脸色一白。 “更何况咱们的父母不都在期待着我们可以共结连理。”他的笑意更深,深邃的黑眸紧瞅着她不放,似在欣赏些什么。 “可是我们的‘婚事’已经取消了,你知道的,我爸妈去合过我跟你的八字,咱们的八字相克,是孽缘,要是不听无上大师的劝告,非要在一块,是会惹上灾祸。”吓他这招可行吧? “听起来很有意思。”他不为所动。 俏脸微微一沉:“你不怕?” “不。”他无所谓地道。 第二十三章 、、、、、、、 “你不信邪?”连“恫吓”这招都没用。 “我有兴趣瞧瞧所谓的灾祸是个什么景况?”他完全不留后路给她。 凌绫怔在原地,望着他好半晌,而后暗暗深吸一口气,再将胸臆内的淤塞气息给慢慢地吐了出来。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看样子我的忧虑全都是多余的了。”再开口的凌绫姿态轻松,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似的,“我原本还担心你会记恨我,气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来,我更担心你会相信算命师的警告,不敢跟我在一块,没想到你居然完全不在意。” “江湖术士之语听听就算,我现在最大的兴趣莫过于猜测我‘妻子’的脑袋到底在转些什么思绪?心里头又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这非常有意思。”上回的推轮椅事件让他觉得“事有蹊跷”,凌绫可是名双面女郎?每次面对他,总是在“演戏”,没有一丝真性情,就如同此刻一样。 “呵呵呵……”她娇笑着,“我好荣幸能成为你研究的对象。” “终于想通了,不再回避我?”她又想玩什么? “是想通了,既然你已经做下决定,那么……那么我就安心地当你的未婚妻吧,老公——”她亲亲昵昵地唤着他,态度之柔顺,像极了中了乐透头奖的幸运女郎。 袭冰微笑着:“等会儿陪我去赴个约会。”他突然改变话题。 “约会?什么约会?” “今晚要与禾川集团签约,你陪我走一趟。” 一样是大财团的禾川集团。“签约这么重要的行程让我跟去好吗?你敢邀我这少不更事的傻丫头随行,不怕出事?真大胆。” “无妨的。”他无所谓。 她眼珠儿一转。 “不过……我要怎么去呢?”她身上就是牛仔裤、普通衬衫,如何出得了大场面? 他下巴一努:“前面左边有一间小套房,我已经让服饰店的人送来新衣服,进去试试。” “你连衣服都帮我准备好了?”她再度领教到他的狂妄个性。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惊奇等着你。”袭冰像在预告什么一样抛下这句话。 凌绫呆了呆,最后仍得收拾起忐忑的情绪,依照他的指示走进小套房内。套房约略十坪大小,房内摆着舒服的床铺,也有沙发椅,整体设计极为典雅舒适,也难怪,毕竟是大老板疲累时要休息的地方,总不能乱七八糟得像是间狗窝。 她看着衣架上那件白色丝质衣裙,很飘逸美丽,一旦穿在她身上,肯定能衬托出她白里透红的肌肤,烘托出她美丽的倩影。 “你怎么晓得我的尺寸?”她不解地问道。 “奇怪吗?”嘴唇勾出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当然奇——啊!”她顿时哑口,尴尬地眨了眨眼皮。笨呀,怎么忘了上回两人曾经“相叠”在一块过,还有——“去!你无赖。”她咬了声,被强吻的记忆仍然深刻地镌镂在心版上。 第二十四章 、、、、、、、 “换衣服吧。”他说道,随即退出套房。 凌绫又回首看着那件白色丝衫衣裙,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抚它。是上好的布料,摸起来好舒服。她换上,尺寸果然毫无差错,想来袭冰的猎艳工夫是顶尖一流的,尝尽了各式胭脂滋味,自然把女孩子的曲线给摸得一清二楚。 换上衣衫后的她款款步出,凌绫的身材本就纤合度,身着雪白衣衫后,整个人更柔得像水一般,散发出飘忽却又澄亮的奇特美感来。 袭冰打量地,眼皮一眨也不眨,一会儿后,赞道:“你果然值得被打造。” “这是恭维之词,还是讽刺之语?”她不认为袭冰会安好心。 “你认为呢?”他兴味地笑笑,愈跟她交手愈能感觉到趣味之所在。有些明白母亲会说凌绫是个宝贝的原因,能让他感觉新鲜且有趣的女子,至今仍扳不出一个手指头来,她算是第一人。 袭冰太深沉,也太难测,谁晓得下一步他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跟他同行妥当吗? “少爷,你还有后悔的机会,要不要打消主意别让我随行了。”凌绫突然建议他,实在不想跟他并肩走在一块。 “你放心,本人最想尝试的,正是后悔的滋味。”低沉的嗓音再度狠狠鞭笞她的自尊。 凌绫气在心中,努力忍住想撕掉他逼人俊容的冲动,真不明白为何会变成他狩猎的目标,她是那么努力地、辛苦地想去剥离与他接近的一切机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孽缘在作祟? 尊皇馆—— 假山流水,庭园造景,占地数百坪的高级餐厅“尊皇馆”,除了拥有美景佳肴深获客人赞誉以外,由于受接待的客人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超级人物,对于客人的隐私也相当重视,这也是大人物们喜爱来此用餐谈合同的最主要原因。 打从一踏进尊皇馆,侍者便恭谨地迎接来客,并且带领袭冰偕同凌绫走往预定的包厢方向。 一身黑色西装的袭冰不需要花费心思去整理仪容,便能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气质来。 而伴在身畔的凌绫也十分的抢眼。 一白一黑的搭配十分契合,惹得旁人频频回眸注视。 袭冰也不去坐什么轮椅了,上次全是演戏给宅子里头的人看,他的身体本来就无恙。 袭家成员私下是觉得好玩极了,个个都在偷笑,惟独凌氏夫妻仍被困于“孽缘”两字上,想尽办法都要把女儿跟少爷“拆散”。 她也想配合爸妈呀,无奈袭冰不允许。 侍者将门打开,邀约的客人已经在包厅内等候,见袭冰来到,立刻起身,先来客套的一番寒暄。 对方是两名中年男子外加一名年轻女孩,中年男子的感觉很有气势,一看便知是习惯掌权的人物,想当然耳,禾川集团的总裁非同小可,连带那名外貌甜美的女孩气质也极佳,应该是千金小姐之类的角色吧。 第二十五章 、、、、、、、 不是来签契约的吗?怎么感觉很像相亲宴? 而这两男一女六道视线也落在凌绫脸上好一会儿,犀利的且光锁住她不放,简直深深看进她的骨子里头去了。 凌绫只是颌首,不答腔,静观其变。 “坐。”众人落坐。 接下来又是一串无关紧要的开场话题后,晚餐一道道地布上桌,话题也渐渐转入合作契约的条文如何修正到双方都有利的原则上。 凌绫甚少开口,也不想开口,其实不只是她沈默寡言,另外那位女孩也没有介入合约的话题中,只不过她一直在找机会偷觑袭冰,并且,对凌绫有一股强烈的敌意。凌绫心思一转,大略明白雷月的心思,嘿嘿,那就利用这机会为自己扳回一城吧。 “雷月小姐,你的年纪与我相当吧?”她忽然主动且热情地与她攀谈起来,让一直视她如仇敌的雷月惊诧极了——她奇怪凌绫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我今年二十二岁。”雷月有礼却生疏地回答她。 “哦!大我两岁,配袭先生非常适合。”凌绫喜滋滋地建议道。 雷月傻了:“你、你怎么会这么说?”什么意思?她跟袭冰的关系不是很密切?虽然从未听闻过袭冰有正式的女朋友,不过他会带凌绫前来,必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绝非普通关系。 “我当然要这么说。”凌绫甜美地笑道,“我觉得雷小姐气质极好,家世又好,个性又和善,最适合成为我家少爷的女朋友了。” “你家少爷?”雷月再一次被吓到。 她很用力地点头:“是我家少爷啊!”她强调道,眼角觑了眼袭冰,眼神写满了——“感谢我吧”四个大字。 袭冰端起茶杯,浅啜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后,只是扬起一抹淡笑,对凌绫的言论并无解释之意。 凌绫暗暗松了口气。而偷听女孩子谈话的两名中年男子也终于露出轻松的表情来,女儿这回有希望了,跟袭家联姻的计划肯定可以往前迈进一大步。 雷月仍然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离谱了,凌绫即使不是女朋友身份,也该是助理、秘书之类的角色,怎么一降十级变成仆人的阶级呢? “少爷就跟大家说个清楚嘛,免得雷小姐误会我们的关系。”幸亏在舞蹈团被冠上未婚妻的“丑事”还没有宣扬出去,可以让自己演大戏。 瞧雷家人心喜的面孔,她果然做了件大功德,帮助了别人,也帮助了自己,这下子袭冰应该很满意吧。 瞧她努力的撮合,倘若因此协助袭冰签成一项大契约——“你可要谢谢我的用心哟”。她再度丢了记邀功的眼神给他,哪知袭冰这次却表情诡异地回望她。 凌绫打了个颤,心里才暗呼声惨了,果然—— “凌绫爱玩,别听信她的胡言乱语。”袭冰亲亲爱爱地执起凌绫的小手,爱怜地紧握不放,并且非常慎重地向禾川集团的贵客开始作介绍,“很抱歉,一直忘了介绍凌绫的身份,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什么佣人的。” 第二十六章 、、、、、、、 “什么?”雷家脸孔顿时僵住。 凌绫的小脸跟着垮下来,被耍玩的惨剧再度发生。 “我的未婚妻,凌绫。”袭冰不厌其烦地再度重复。 “可是……她刚才明明说……说……”一记狠瞪怒射凌绫,雷月恼火了,这女人刚才在演什么戏,是在讽刺她得不到所爱吗,还是在嘲笑她是个失败者? “我……我刚才说的话全是真的。”凌绫努力做最后的反扑。 “她爱玩,请各位原谅她年纪轻,不懂事。”袭冰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又把凌绫打成了箭靶子。 “我……” “别解释了,我相信袭少爷的话,恭喜两位,恭喜。”雷月咬牙道贺,虽然她失望极了,也觉得丢脸极了,可是身为有教养的千金小姐!即使愤怒,也不能抓狂,所以她只用凶恶的眼神射杀撒谎的凌绫。 凌绫当下又被袭冰给摆了一道。 接下来雷家人又把话题转回到公事上面,而被晾在一旁的凌绫三不五时就被禾川集团的六道视线给“刺杀”得坐立难安。 袭冰自顾自地谈论契约条文,没有拯救凌绫脱离苦海的意图,久久后,他忽然扫了她一眼。 那一记眼神,写满了了解与明白,仿佛她的内心世界全部被他给摸了个透。 怎么会这样?她最害怕的惨事终于发生了。 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讨厌她呀?并且要让他讨厌个彻底?她没有时间跟他玩游戏,她的人生可不是为了袭冰而存在的呀! 她一定要让他讨厌,一定要,否则她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 “失败?” “嗯,是不是很神奇呢,谈生意向来无往不利的冰少爷也会有失败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呀!” “对耶,好奇怪呢!报纸的说法到底正不正确呀?太令人怀疑了!”几颗头颅又凑到报纸前面仔仔细细研究着每一个字。经济版的斗大标题上写着——袭氏集团与雷家的合作案破局!原本预计要签下价值百亿的合约突然间喊停,并且毫无转圜余地,两方在签约当日竟然不欢而散,这可是前所未闻的重大转折,强烈震撼了经济界!所以袭家的成员都聚在厨房内讨论得不亦乐乎。 “还有哦!报上有写冰少爷带着凌绫一块去赴约,还说——” “啥?少爷带凌绫一块去赴约?”凌老爹尖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了出来,并且冒出一张黑色脸孔来。 “是啊,报上是这么写的。”小丽指给他看。 “我瞧瞧。”凌老爹颤巍巍地拿起报纸。 “记者还写,少爷跟雷家人宣布凌绫是他未婚妻……” “哇!”凌老爹一屁股跌坐地上,双眼暴睁,不敢相信,“这、这、这……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 “凌老爹,你怎么了?”其他工作同仁见他跌坐地上,七手八脚地扶起他,又是摸他额头,又是量他心跳,深怕他昏厥过去,凌老爹的脸色居然泛出铁青来。 第二十七章 、、、、、、、 “我……咳咳!”他难受得直抽气,“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子没救了,再也没救了,呜呜呜……” “老爹别哭啊,什么事情完蛋了?什么东西没救了?你别急,慢慢告诉我们,来,慢慢喘口气,喝口茶……”众人又是拍背、又是安慰、又是倒茶给他喝,久久过后,凌老爹总算顺过气来,擦了擦眼泪,只是声音仍然破破碎碎的,“呜……你们……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少爷跟雷家的合作会突然破局,一定是凌绫她……一定是凌绫的八字又克住少爷啦,是凌绫害得少爷生意谈不拢,是她的八字在作怪啦,都是凌绫不好,都怪她……” “是吗?会这样吗?老爹是不是想太多了?”大伙儿挺狐疑地,有这么夸张吗?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凌老爹坚持己见,并且开始自责起来,“为什么不听劝呢,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邪呢,早点分开就不会有祸事发生了,我一直提醒大家,无上大师的算命功力举世无双,很厉害的,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偏偏要去试验大师的警告,呐,先前已经有个轮椅事件,现下又来个合约破局,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灾难呢?我不敢想象……”他叨叨絮絮说个没完没了。 “少爷。” “少……少爷?”凌老爹倏地闭上嘴巴,僵硬的脖子慢慢转向,果然是袭冰!顿时,他把老脸孔埋进手掌内,没脸见人哪,“少……少爷,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凌绫她又给您……给您惹麻烦了。”他羞愧难当。 “伯父,你这是做什么?”袭冰走向惊骇过头的凌老爹。 “伯父?”凌老爹尖嚷一声,身体摇晃得厉害,差点跌倒。 哇咧,伯……伯父?不会吧,他喊他伯父? “伯父。”袭冰觉得不够刺激似的再喊一次。 “哇!”凌老爹简直快崩溃,不仅五官扭曲成一团,还一直搓揉耳朵,揉到耳朵红通通,几乎快掉下来。 “小心,这样会受伤。”袭冰迅速拉下他的手腕,阻止他再继续折腾无辜的双耳。 凌老爹惊恐莫名,双目含恨:“我……我的耳朵坏掉了,我的听觉有问题,我……” “没事!”袭冰紧紧握住他颤抖的双手,深邃瞳眸紧紧凝视他不放,渐渐地,袭冰沉稳的气息感染了凌老爹,也慢慢稳定下他的情绪,让凌老爹不再歇斯底里,“你没事,你很好,你不用怀疑你所听见的每句话,一切都是真实的!”磁嗓虽轻,却有着无比撼人的力量。 “为什么?”虽然不再恐惧,可是凌老爹的脑袋依然糊得像团浆糊,怎么也无法理解少爷的心思。 袭冰瞥了眼报纸,也扫视过数张好奇的面孔,轻轻又说:“您老要学着习惯,或许再过几天,我就要改口喊你一声岳父大人。” 第二十八章 、、、、、、、 “岳父大人?”凌老爹双目再度暴睁,不断不断吞咽口水阻止心脏从喉咙里迸出来,他快昏过去了,“我我我……”“老爹撑着点啊!”大伙儿又七手八脚地搀扶住他。 “这这这……这绝对不可以,那个那个孽缘……那个那个相克,还有八字不合……” “我并不介意。”袭冰打断他的叨絮。 “可是……” “青叔,厨房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悦耳的娇嗓由厨房外面传了进来,但见合上嘴巴的凌老爹突然像中了邪似的弹起来,立刻就往门口奔去,速度快得像个火车头,一冲出门后立刻抓住迎面而来的女儿,惊慌地喊,“凌绫,快跑呀!” “干吗,爸——”她吓一大跳,老爸怎么跟个失控的火车头一样隆隆隆地冲过来。 “快跑啊,咱们快逃啊,少爷在厨房,你不要进去,你跟他见面肯定又会出事的。” “他在这里?”闻言,凌绫吓坏了,惊慌地跟着父亲的脚步准备逃窜。 “你们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会立刻公布婚期,想不想试试看?”夹杂浓烈警告的温柔磁嗓适时传出,两人硬是被制住脚步! “哧!”再也不敢动一下。 “很好,回头,过来。”袭冰命令这对耍宝父女“面对事实。” 凌绫踌躇着。 “嗯?” 她悲惨地吐出口长气,只能回头,也必须回头。 故意躲开袭冰,是打定主意要把烦恼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于是跑到舞团,拉着巴特总监为她做特别指导,以为回来后吃个饭,又可以偷偷躲藏起来,哪知大少爷竟然现身厨房,被逮个正着。 凌绫无奈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朝他绽放出笑容来,焦距却是不愿停留在他脸上。 “我来了,谨遵‘圣意’,不敢违抗。”凌绫嘲弄地说道。 如花的粲笑却是虚假得可以,袭冰闪过一丝有趣的神情:“我真替你感到可惜,躲了一个上午,全成了白费工夫。”还真的去躲藏起来?他是豺狼还是虎豹,这般地抗拒他?对她的好,她完全视若无睹。 “是白忙了一场,谁叫少爷懂得神算,把我的心思抓得死死的。”他是魔鬼啊,连猜心术都懂,知道来厨房堵她。 “还喊我少爷?”修长的手指点住她的樱唇,不满她的喊法,非要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可。 仿佛被雷击中,她娇颜一凛。 “该喊什么?”他猫儿戏鼠似的咄咄逼问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 “冰……冰。”她几近无声地低喃着。 凌老爹脸色惨白兮兮地杵在一旁,完全不敢碰其锋芒,更不敢出言反驳,只能由得少爷掌控全局,任由内心恐惧蔓延下去。 “很好,袭家的女主人都该是聪明识相的。”说完,他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掬起她的容颜,俯下首,吻住了她。 第二十九章 、、、、、、、 “哇!”见证的袭家成员个个鼓掌拍手,大声喝彩! “唔……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凌绫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连连倒退数步,又趁她不备偷袭她,可见袭冰很喜欢玩突袭游戏。 “就是在确定你的媳妇身份,你该高兴才对,怎么慌成这副模样?”他取笑起她来。 只见凌老爹又开始抖得不成人形。 “真好,这样真的很好哩!拍拍手……”观众们是一片赞成声。 惨了!完了,误会大到无法收拾了。 “青叔,刘婶,小丽……你们——呀,不是那个样子啦,不是你们想象的情况……”她狼狈极了,那一吻俨然奠定她是袭家少夫人的身份。 “这样才好哇,患难见真情,就是在不如意当中,才能体验出爱情的伟大来。凌绫,你瞧瞧,虽然报纸大书特书,暗指你是这次合同破局的关键,可是少爷非但没有责怪你,反而正式宣布你的身份,这种负责任的态度,教人好生感动哪。” 他们真的以为现在是在上演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吗? “你们太多心了,事情才没有那么简单。”袭冰是否打从心底在意她?值得商榷。 “凌绫,少爷对你很好,你应该珍惜才对。”袭家的员工竟然集体变成了说客。 “是啊,是啊,我们是愈看愈感动,自从少爷回国之后,虽然一直跟你起冲突,可是少爷却从来不计较,还一直保护着你,少爷对你的感情实在放得很深呢。原来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是这般浪漫美丽的,太令人向往了! “虽然你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久,可是你们的爱情好特别,也让人好羡慕,凌绫你好幸福,好幸福哟!” 瞧他们个个都感动无比,仿佛拒绝袭冰,就是愚蠢,就是个不知感恩的笨蛋。 “你看,每个人都祝福我们。”袭冰伸手抚过她的面颊,她不禁瑟缩了下。 瑟缩? 不仅是她,连凌老爹都惊骇莫名地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收拾这“惨况”。 凌家三口像是真心在抗拒着联姻事件,并非是在玩弄欲擒故纵的戏码,他是没见过这么“没图谋”的对象。 原本对凌家的排斥感消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想击碎凌绫冰封的情感,他不相信他没有能力让她打开心扉。 袭冰现在一心一意想要抓牢她,想去解剖改变她脑袋里的每一种思绪。 “怎么会幸福呢?怎么可以这么乐观呢?有谁可以保证?”凌绫喃喃地说道,她从来不以为婚姻会带给她幸福。 “当然会幸福,只要继续进行下去,一定会有喜酒可喝的。”众人又瞎起哄成一团。 “大家说的没错!”他执起她的柔荑,握住,就是要让她彻底领悟。 她又重重一震! 袭冰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大势抵定的坚决,在在都让她背脊发凉。 第三十章 、、、、、、、 是她用错方式,收放之间的尺度拿捏错误,反而被他抓住了心思,她的拒绝反倒惹起他的占有欲望。 是这样吗? “凌绫,你就不要再抗拒了。”袭冰悠然的劝告一出,凌绫很想一头撞死去! 日与月的交替时刻,艳红的晚霞在挣扎出最后一抹光亮之后,瞬间熄灭。沉暗的阴影立即笼罩住天地世界,而伫立在落地窗前的修长身影也在瞬间与夜幕相融成一体。 四周一片黑暗,他却一动也不动,仿佛习惯了黑暗,也熟知了黑暗,更是在享受着黑暗所带来的沉重压迫感。 直到敲门声响起,有人开门走进,水晶灯大放光明,他才像被打扰似的移动修长躯干,回首。 “如何?”男人拥有一张极为俊美的五官,不过流泻出来的却是邪恶气息,绝美而阴森,幽魅得像是无底寒潭般不可测。 “袭冰并没有成功,他跟禾川集团的合约没有完成。”开灯者是男人的手下,奉命调查袭氏集团的商业走向,原本他是勇敢地迎视主子的询问,然而在主子那对充满主宰欲望的目光之下,却像要昏眩似的忙掉开眼神,不敢与他对望。 “没有签成。”唇瓣逸出轻蔑的轻哼,“换言之,禾川集团的合约将成为我的囊中物。” “是的。”手下开心地道,“楼先生,你的机会来了。” 他却冷冽地笑起来,从容的笑声,却让他听得毛骨悚然。 “原来我只能取得袭冰弃之不要的合约。”男子消遣自己道。 “不!”手下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子,楼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他闭上双眼,也藏住了浓密睫毛下的暴戾思绪,“下去!” “楼先生——”手下惊恐得不知如何化解主子的不悦。 “要说废话不如想个办法将功折罪。”男人好心地建议手下该往哪个方向行动。 “呃!是!我……我会的,我会将功折罪,请楼先生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把成果呈送上来给你评分。”手下咬紧牙关应声,他是该想个法子做出让楼先生满意的成绩来,否则无法想象自己与家人未来的生活将会怎地“可怕”,要整人,以生不如死为最高境界,而老板最擅长的,正是把人整得生不如死。 “好好去做吧!也惟有如此才能逼出你的潜能来,倘若有了成绩,你会感激我的用心良苦。”他好和煦地鼓励他,然而射出的目光却宛如冰剑般地犀利。 “是。”手下不敢多言,立即退出办公室外,多说无益呀,惟有实质成绩才可以让他免于被“判罪”,楼先生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人离去,办公室又恢复早先的凝窒,即便灯光明亮,然而飘荡在他周身的,仍是浓厚暗影。 “我期待已久的游戏总算开始了,一场值得期待的美丽争夺……”喀!红光一闪,烟草味随即漫扬开来,手上的长烟燃起氲氤烟雾,也缓缓遮住他莫测高深的脸孔,“尽情享受吧,直到袭家的一切回归我手,才是结束!” 第三十一章 、、、、、、、 凌绫旋转着,伸展着纤长的手指,绽放出大胆的美丽,在挑逗的空气下,尽情展现出内心里的抢夺欲望。她演的黑天鹅,必定是舞台上最耀眼的一颗星光。 她在袭家专门为她辟建的舞室中练舞,轻盈地做着高难度的肢体动作,身子转呀转的,一圈一圈再一圈……本该是最拿手的旋转动作,却一个重心不稳,脚步一晃,跌坐地板上。 “搞什么呀?”凌绫生着闷气,懊恼地猛敲地板,她明白自己为何会出差错,是袭冰让她分了心,“该死该死的,怎么一回事啊——”坐在地板的她突然腾空而起,吓得她惊呼出声,定眼一看,是袭冰,是他抱起她。 “你在干什么?你干什么呀?你抱我上哪儿去!”这男人是魔是魅呀,无声无息地闯进舞室,她浑然不知。 “你受伤了。”袭冰毫不犹疑地抱着她往门外行去。 “谁受伤了!”小脸又气又窘,“我没有受伤,你少咒我,放我下来。” 他停下脚步,望着怀中娇容失色的她:“我看见你摔倒,而且不开心地猛打地板,好像跟它结了仇。” “我是生气。”她压抑下满腔怒焰,逼迫自己面无表情,没必要在他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生谁的气?”他饶富兴味地问,将她放回地板上。 “生你的气。”一落地,她盘腿而坐,瞅着他,小心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原来是生我的气,在下荣幸之至。”袭冰微笑,完全不被她所激怒,随即跟着坐下,凌绫像被针扎似的,立刻移远了,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你怎么在家里?”她换了个话题,免得被他呕到得内伤。 “你不喜欢见到我?”他反问道。 “我是觉得很奇怪,你好像很空闲,身为大企业家,应该忙得昏天暗地才对,怎么老是悠哉悠哉地在我身边乱晃。” “你在轻贱我对你的专注心。”唇角的笑意一冷,又来了,这世上惟有凌绫敢这么对待他。 为了她,他暂时放下忙碌的公事,想不到在她眼中,倒成了无所事事。 她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奇怪女郎,奇特的思绪让他的目光只为她而转。 “你忘了,上回跟雷氏的合作案因为我的因素而搞砸,你不快去找笔生意好扳回你‘商场战神’的声誉,反而耗在无意义的游戏上,不觉是在浪费时间。”凌绫很乐意把自己弄成讨厌人物,不断地抹黑自己。 “你认为雷氏案是个失败?”他的口吻倒像是她说了个蠢笑话。 “怎么,难不成我误会了,雷氏案的破局影响不了袭氏机构的名望。”可能吗?他可是失败的一方。 “你太不了解我了。”浓眉一扬,身躯又移向她,凌绫反射性地挪退,然而她已经缩到角落边了,哪里还有空间可以躲避,只能由得他的男性气息锁困住她的心魂,教她动弹不得! 第三十二章 、、、、、、、 “我当然不了解你,我本来就跟你不熟悉。”她急切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相对望,深怕抵挡不住他眼眸下所散发出的蛊惑魅力,“还是说你跟雷氏的合约破局与我无关,而是你本来就不想跟他们签约。” “答对了。” 她吓一大跳!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为什么?这笔生意不是水到渠成了,眼看百亿元的商机就这么溜走了,你该扼腕才是。” 他欣赏她自然流露的神态,难得她会卸下心防,呈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跟个公私不分的企业主合作没什么意思,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目标。”他也投桃报李地回以她真心话。 “什么目标?”她好奇了。 “我要诱出一个人。”他莫测高深地道。 “诱出一个人?谁?” “秘密。”还不到公布的时机。 寻宝的心情硬生生被毁掉,她心情又乱了。“什么跟什么嘛,你说得好神奇,可惜我完全听不懂。”忍不住讥讽他的心眼多,“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袭大少爷你老谋深算,每一项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都是有目的的。” 轮椅事件、雷月事件,每次的交手她都落了个惨败境地,甚而至今仍然被他牢牢掌握住,原因也在此。 “所以说呢——”他靠得更近,属于他的气味在她鼻端拂绕着,让她体内燃起一股又一股的燥热感,“你就不必躲我了,反正躲也躲不开,既然如此,何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好好了解你的未婚夫——袭冰,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凌绫跳起来,闪身一旁去,抓住镜子前的栏杆,故意背对他,做着拉筋动作。 “怎么,不愿意?”他走到另一端,看着努力练舞的她。 “没,没什么不愿意的。”她敷衍地应声,转过身去,就是不愿跟他相对望。 他看着镜中的凌绫,她伸展肢体练着舞步,姿态之优美,跟平常时候不太相同。 “你很迷恋芭蕾?”他改变话题道,这是颜振林的报告资料。 沉静了半晌,她才开口说:“我是喜欢芭蕾,也打算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舞艺的训练上,其他事,我不喜欢想太多,也不愿意让其他无聊的情绪影响到我。”而谈恋爱就是无聊的情绪,所以她才会避而远之。 “很好,有毅力,懂得执着就会有美丽收藏。”不容否认,跳舞的她优雅极了,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着强烈的诱惑力。 “我知道我很好。”凌绫聆听他的赞美词,在关于执着与毅力的称许上,她是接受的,“但反观你呢?”她忽然停下动作,走到他跟前。 “我怎么?”娇颜充满挑衅意味,他期待她的发问。 “你有什么好的?”她忽问他。 “我有什么好的?”袭冰笑了,多么有趣的题目呀,他被她看得这么扁。 第三十三章 、、、、、、、 她瞪着他,冷冷地启开樱唇,一字一字地再问道—— “我何必要你?你有什么能耐?跟你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处?你凭什么认为我该对你死心塌地?要知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鹰集般的利眸眯起,笑意更深了:“很有意思的说法,但,我反问你,你确定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当然,而且包括你在内,即便你是天之骄子也一样!”她未必非要他不可,况且她是个讨厌感情、讨厌负担的女人。 他耐人寻味地望住她,也很有耐心地指正她道:“你错了,你误判了一件事。” “有吗?” 他开口,自信道:“在这世上,绝对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 “你狂妄!”呸,她不以为然。 “狂妄也罢、自负也无所谓……”慵懒的眸光慢慢转为侵略,而清淡的嗓音也流露出不容质疑的坚决语调来,“这个世上不仅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你的人生更只能依附我而生存。” “开什么玩笑。”喉头缩得紧紧,一声不可闻的命运之叹重重冲击她心间,惹得她心绪狂乱不安。她努力漠视这份波澜,努力藏住最真的心绪,是的,对他,惟一可以展现的,便是假假的笑靥,“女人不见得要当藤蔓,而且不用依附也能生存。” 他忽然道:“凌绫,你发现没有,每次你一生气,表情就变得好虚假,就如此刻一样。”伸手探向她柔软的右颊,抚住。 笑容瞬间冻住,被掌握住的束缚感让她惊惶地弹退! 他如魔如魅的嗓音却追着她不放。 “你逃不掉的,我掌握住了你,而你也只能被我所掌握,即使不当藤蔓,你依然只能站在我身旁。” “这是你的宣告?”他不像在开玩笑。 “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出错误的判断。” 心一窒!回下水眸凝视着紧紧扣握住的十指,凌绫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的个性不仅霸道,侵略性更是强悍。” “不错,很好,开始进入状况了,了解我的性子,对你只有好处。”他挺“欣慰”地说着。 天哪,命运之神到底跟她开了什么玩笑哪? 她沉默半晌,也作好了重要的决定。 既然他喜爱苦苦纠缠,倒不如乘机拿来——拿来试炼爱情滋味。总监说过,她对爱情的想象力不够,既然袭冰自告奋勇且纠缠不休地要当她的男人,那么何不拿他来试炼一番。 反正不用白不用。 而且被冠上未婚妻身份又如何?结了婚的夫妻都能够离婚,未婚妻身份又能保证些什么,搞不好明天不爽就又分道扬镳,不必太在乎。 主意一定,凌绫也就不再这么排斥他。再度坐下,曲起长腿,藕臂抱住双膝,小巧的眉毛扬了扬。 “我说不过你,好吧,我投降了,咱们就开始来谈恋爱吧!”她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三十四章 、、、、、、、 袭冰觉得可笑之至,滑稽地问:“谈恋爱需要事先声明!还得刻意营造?”他竟然沦为“工具”;凌绫似乎把对爱情的轻视与漠然全部丢回他身上,只因是他在强求她。 “哼,我就是这种人,很不识相的。不喜欢吗?不愿意就散场吧,别再这么纠缠不休,烦死人了!”她挑衅地回嘴。“我怎么舍得放弃呢?”他并没有她预期下的愤怒,反而兴味盎然地接了招,“一个新鲜感十足的凌绫,有意思。”特立独行的思绪,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激荡出一股莫名的情愫,进而发酵着一股想知道最后结果的强烈欲望。 凌绫是彻头彻尾地挑起他天生的战斗细胞。 她双手一摊,睨看着他:“你别太过兴致勃勃,我并没有太多‘内涵’让你挖掘,很快的,当你不再觉得我新鲜有趣,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也得等那天到来,我才知道怎么做。”现在的她,是值得让他“倾注心力”,其实他也是在试验,试验自己能够注意她到几时,试验自己会对她释放出多少的感情。 凌绫之于他,是一项严苛的挑战。 他的答案和她臆测的一模一样,袭冰果然没有许下今生不悔不弃的浪漫承诺,面对他近乎无情的说辞,她一点都不伤心,何必伤心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啦,就等那一天到来,再来决定由哪个女人取代我。”凌绫水眸漾漾,奇亮眸光反倒像在遮掩什么似的,不值得难过或争论,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专情一世,她不会自我抬举,“况且我刚刚才说过,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自然,我也可以被换掉。”说完了话,她吐出一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轻松又道,“ok,我们开始谈恋爱吧,那么恋爱的第一步做什么好呢?”灵眸一转,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的唇片上,他的嘴唇散发出惊人的诱惑力,吸引着她去掬取。 曾经发生过的蛊惑再度出现,勾引她去掬饮的震撼又滑过她心间! “那,庆祝恋爱开始,就——一个吻!”猛然,她如恶虎扑羊般压住他,两张脸孔几乎相贴,鼻息互相骚乱,仅是气息相通,脸孔已经滚烫成一片,“你——你有没有意见?”她控制不住地先脸红。 纵容她发表一串“高调”的袭冰缓缓开了口。 “随你。”她的馨香浸透心坎,挑逗着变得敏感的神经线,黑色瞳眸闪烁迷离的色泽…… 他的眼神,好诱人! “那我就——我就吃掉你喽。”她吻下,虽然笨拙,但在四唇相贴的一刹那,全身细胞都亢奋了起来。 她含吮住他温热柔软的嘴唇,轻轻摩娑着,虽然不断要求自己冷静,可是心脏好像快从胸臆跳出来了…… 他被动地任她“游戏”。 第三十五章 、、、、、、、 樱唇作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分开来,对上他的脸,那张布满情欲的俊容真的是好美好美。 而她,亦然。 她笨拙的动作轻易唤醒他蛰伏的热情,下一秒,不给她任何思考空间,他的手掌立即压下她的后脑勺,夺回主控权,缠吻住她的小嘴,霸气却也蚀骨销魂地焚烧着她的唇瓣。 舌尖不断地挑逗与品尝她,诱惑她跟他而行。晕陶陶的凌绫忍不住从喉咙发出呻吟声,唇瓣下意识地为他而启开,旋即,他侵占住她的口舌,恣意地敛取她的香甜。 手臂愈锁愈紧,凌绫的身体热度也愈来愈高,几乎可以灼烫人,她突地打了个战栗,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不!”一股即将失去童贞的惶恐让她惊慌撤退并且推抗他。意识到她的抗拒,袭冰也不勉强,立即结束几乎失控的波动,不让一切演变为不可收拾。 她大大喘息着,胸口起伏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娇羞又窘迫的模样让袭冰再度悸动,并且比刚才更强烈,但他必须压抑住体内强烈的躁动,否则与她之间的“交流”必将终止——可以想见凌绫会后悔自己的情不自禁,甚至因而仇视自己的失败。 “如何?”他问,磁嗓沙哑得不像话,“第一步还顺利吧?” 鼻间漾着他的气味,搔得她心痒难耐,并且,回味无穷。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恋爱的其中一种滋味——掠取的滋味。 “还不错啦!”她呢喃回道,粉红色的舌尖舔了下微肿的唇瓣,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实话。 “既然还不错……”他不怀好意地扬唇,那姿态,简直就是预备使坏的撒旦,“那么就让你再享受一次接吻的滋味吧。” “唔……”凌绫来不及反应,唇舌再次陷入他的纠缠之下。 “少夫人。” 这声恭谨的呼唤,让凌绫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硬是吞回去的结果,差点又呛死,“咳……咳咳,什——什么?楼叔,你刚刚喊我什么?咳咳咳……” “少夫人。”楼管家严肃且咬字清晰地再喊一遍,睇住她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笑意。 好不容易终于顺过气来,她抚住起伏的胸脯,不敢置信地道:“不会吧,少夫人?一大清早的,楼叔你别吓我。” “怎么会是吓人,楼管家并没有喊错称谓,你是袭家的少夫人,家里人是该改口称呼你。”第三道声音闯入,并且唱和楼叔的论调。 不会吧,又来一双,谁来杀了她! “伯父,伯母。”凌绫硬着头皮转过身,所谓的“一双”是指袭家的老爷跟夫人,对于他们的附和是不该意外啦,不过他们手上的行李箱倒是让她愣了愣,“两位要出远门?” “是啊!”袭夫人笑意盈盈地走到凌绫跟前,爱怜地牵起她的手,左看右瞧,仔仔细细像在端详什么宝贝似的。 第三十六章 、、、、、、、 她被瞧得浑身起疙瘩:“伯母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好好的呀。”柳眉拧了拧,还很不满意地摇起头,“怎么搞的,愈来愈瘦。” “有吗?”她没有感觉自己瘦了。 “有,凌绫,你千万要记住,千万别为了贪美就节食瘦身,你已经够瘦的了,再瘦下去成了骷髅精,伯父跟伯母可是会心疼的哟。” “我才没有贪美节食。”而且就算有节食,也是为了芭蕾,谁会为了贪美而节食。 袭夫人不以为然地回道:“女为悦己者容,你现在正跟冰在谈恋爱,爱美也很正常,你就不要否认了。” 她吓一跳!“伯母想太多了,怎么会扯到冰少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天哪,太扯了! “什么冰少爷,都到‘那个’程度了,说话还这么生疏。”袭夫人暧昧地猛眨着眼皮。 “什么什么那个程度?”水眸瞠得大大,袭伯母说得好暧昧。 “你这丫头……嘻……”袭夫人掩起嘴儿笑,仿佛曾经亲眼撞见过她跟袭冰做出见不得光的事情来一样,“总之,你跟冰的相处是愈来愈融洽了,我们真高兴,我还常常瞧见你们互抛媚眼。” “没有啦,我们才没有互抛媚眼。”她急急否认,小脸涨得红通通,“我没有、没有啦,我跟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三双好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睁得圆圆的,等她主动说实情。 “我……没啦,没什么……”还是不要承认两人协调好要谈恋爱。 “口是心非。”袭夫人拍了拍她粉嫩嫩的小脸蛋,仿佛非常了解她小女儿的害羞心态,“乖孩子,别想太多,其实冰那孩子不难搞定,只要你肯花点心思,就可以掌握住他的心理,很快地可以吃定他。”做母亲的很乐意献出诡计来。 问题是她根本不想对他花心思哪。 “伯父跟伯母这回去哪玩?”不能再扯下去,会没完没了的,她连忙改变话题。 “南极。” “南极?好远,而且会不会很辛苦?极地之旅,有没有危险性?” “放心,会很顺利的,只要我们出门前,凌绫愿意答应送给我们一项礼物,我跟你伯父的这趟旅程一定会更加圆满开心。” “礼物?”她不解,通常都是两位长辈塞大礼给她,而她除了铭记在心,并且努力思索回报方式外,也找不到礼物可以回赠。袭家不缺东西的,而且从来不会开口要求回报。 “就是用一个婚礼迎接我们回国,如何?”这次换袭老爷说话。 “婚礼?”她张大嘴。 “你跟冰的婚礼。” “这……这怎么可能?”她声音都变了调。 “可能,当然可能。凌绫,你就答应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两个老人家也就可以放心地出国玩乐。”袭老爷努力地敲起边鼓来。 第三十七章 、、、、、、、 “可是……” “行的。”三个人同时开口,气势惊人,压迫感更是十足。 “我……好吧!”只好敷衍他们了,也别怪她唬人,要知道最后决定权根本不是掌握在她手上,袭冰那个男人岂能容得旁人越俎代庖。 “乖。”得到承诺,兴奋不已的袭氏夫妇立刻笑咪咪地拉着行李箱在楼管家的陪同下出发去机场。 也是一副大势抵定的放心姿态。 俨然是摘不掉了,袭冰未婚妻的高贵帽子现在紧紧扣在她头上,让她甩也甩不开。 “天哪……”她疲惫地喃道,颓坐在沙发上。一步错,满盘输,当下成了猎物,被缠在蜘蛛丝中,挣脱不得。 她呆呆望向窗外,脑袋一片空…… “凌绫、凌绫……”轻细到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钻进她耳膜内,她有所感应地回头,看见两颗头颅古里古怪地在玄关处探头探脑。 “爸妈,你们在干什么?”偷偷摸摸像在作贼。 “嘘,别说话。”凌老爹制止她开口,束张西望确定客厅没有外人后,才快步走入,并且立刻说道,“凌绫,咱们明天下午两点钟到t市车站会合,而且你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以露出破绽。” 什么意思?她不懂?“为什么要去车站会合?还要不露破绽?” “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啊!”凌母惟恐被发现,一再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进来,才又谨慎地说道,“你也知道,这阵子少爷总是不愿意我们留在t市,不断吩咐我跟你爸爸到中南部的别墅去处理事情,少爷分明是不让我们一家三口有机会密谋逃跑。” “是没错。”袭冰的确做足防范措施。 “但我们还是要逃走,继续留在袭家只会招来灾祸,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分批集合。就利用明天下南部的机会,你偷偷到车站来跟我们会合,我想,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嗯哼,很抱歉,我全部听到了。” “哇,颜先生!”凌家父母大嚷一声,惊骇莫名地看着他,不愧是袭冰的手下爱将,神出鬼没的好本事跟袭冰如出一辙,“你,你听见什么?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有说、有做,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颜振林微笑以对。 “哇,颜先生,拜托你啦,你就放过我们一家三口吧,当作没听见行不行?”凌氏夫妻诚恳地请求道。 颜振林点头:“我是可以当作没听见。” “真的?”两老一听,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逃难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哪知颜振林还有下文:“我是可以当作没听见,不过两位长辈也要打消逃跑的主意。” “啥?” “不同意的话我也只能照实向上禀报,我相信两位明天就可以荣升成少爷的岳父母,振林先恭喜两位。” 第三十八章 、、、、、、、 “哇,不要啊,千万不要啊!”两老惊恐地阻止,“好,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不偷溜了。”造孽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神奇到老是有人会来破坏他们的逃跑计划,难不成真是冤家路窄? 被掐住要害,他们的逃脱计划算是夭折了。 凌绫目送垂头丧气的父母离去,不禁撇撇唇,转而面对颜振林道:“你真的会去告状?” “只要少夫人同意不会不告而别,那么我就不会多嘴让少爷烦心。”颜振林说出最后底限。 她静静再道:“第一,我还不是少夫人,所以颜先生不必太尊敬我,第二,我不会不告而别,因为逃也没用,我相信冰少爷不过轻易放过我的。对了,冰少爷没跟你一块回来?” “没。少爷另外有事,他去会见一位重要客人,我是来别墅替少爷拿些资料。” “他没让你陪同?”凌绫随口问了句。 “有些工作是不需要我在旁的。”他应了声。 凌绫怔了下,莫名地感觉到这话听来怪怪的。算了,不关她的事,“那你忙你的,我去舞社练舞。” “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即使少爷已经对外宣布她的身份,但凌绫还是不愿意接受似的,继续过着骑着她的机车,加上换搭公车的随兴方式,过着她自认最符合她身份的生活。除非有人硬逼,否则她依然会过着她所喜欢的生活方式。 “不用,我自己骑车就行。”她果然如此说。 颜振林觑了眼外头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快要下雨了。” “那就下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照顾自己。”袭家上下除了凌家自己人以外,每个人都喜欢花心思照顾她。 “你不担心被拦截?”颜振林换个方式提醒她。 对哦,她怎么忘了,她现在“身分非凡”,是被一群记者与眼红者盯梢的对象。 “还是让司机送你去舞蹈室比较妥当。”颜振林很好心地建议着。 他的笑容好碍眼,却又不无道理。“好吧!”她轻轻一应。 “李叔。”颜振林替她唤来司机。 十分钟后,座车驶离别墅,往皇家芭蕾舞团而行。外头天空果然开始飘坠细雨,幸运地,交通一路顺畅,并没有遇到塞车情况。 宾士车平顺驰骋着,在离舞团五分钟车程的一处商业地带,凌绫突然出声拜托道:“李叔,麻烦你停车,我想去买个东西,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 李叔将车子往人行道边停靠后,回首露出白牙道:“你去买,我等你。”他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行动。 “不用了,李叔先回别墅吧,我买完东西自己走去舞团就行。” “这样好吗?”他蹙了蹙眉。 “没问题的。喏,你瞧,我变装,这样就不会被记者认出来,你放心吧!”她挥了挥手上的帽子和雨伞。 第三十九章 、、、、、、、 自从袭家少夫人的身份成为定局后,凌绫这两个字俨然是许多报章杂志的摇钱树,可怜她现在都得变装躲避记者的追踪。甚至连进出舞蹈团都要舞团成员帮忙掩护身份。 “那好吧,你自己可要小心一点。”外面已经下起细雨来,这种灰蒙蒙的坏天气,是会减低人们的好奇欲望。 “知道了,拜。”她戴好可以遮去大半张脸孔的帽子,开门下车,打起伞把她的“真面目”掩盖住。 她慢步走在人行道上,细雨依然纷飞,雾气层层地,朦朦胧胧的缥缈之美让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不真切。 凌绫停下脚步,像是着了魔似的凝视眼前的梦幻虚无,好半天都无法移动。 放眼望去的世界感觉很虚幻,也美极!然而,只要阳光一露脸,这副美丽景象必然会被打回原形,回复到混乱的城市面貌。 乌鸦永远是乌鸦,披上彩衣也成不了凤凰。她与袭冰之间的关系就宛若此景,一旦被戳穿了,就会各归各位。既然知道结果,那又何必去沾染情爱,让心弦起了波动,何苦来哉。 凌绫轻轻吐叹一口长气,慢慢走着,在人群中移动着,眼瞳没有定点地四处张望,不意间走过一间咖啡屋,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猛然抓住一条熟悉的背影。 即便是背影,她仍然轻易地认出他的身份来——是袭冰。 再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女孩子,不知为何,一道冰沁凉意也在同时狠狠划过她的心口! “怎么回事?”心脏一纠缩,甚至觉得痛。 虽然才觑了一眼,那名女孩的容貌却清楚地映入她的瞳眸中;天生丽质的艳容,翦水双瞳十分灵动,然而眉宇间却又散发出媚冷的光彩来,很奇特的气质,融合了纯真与妖邪,却是绝对的吸引人。 一股强烈的不安扑袭而来!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却是狠狠地困锁住她…… “那个美丽的女孩是谁?”伞缘压得低低,她疾步走到角落去,不让袭冰抓住她曾经现身过的痕迹。 “她是谁呢?”公众场合是不可能做出什么暧昧动作,然而她就是很不舒服。 心情变得很沉重…… 她又偷偷再观一眼,那位一身绿装的年轻女孩不知在恼些什么,手指卷玩垂于肩上的发辫,表情不太好看。 “连生起气来都这么吸引人,仿佛是朵绿精灵,而我,只不过是个人间俗物!如何与精灵比评。”她咬住下唇,身子竟然打了个冷颤,发现四肢变得僵硬。 感谢上苍吗?在沉沦之前,适时地抽身而退。 “竟然会这般的巧合,巧合到令人毛骨悚然,让我看到不该看见的一幕,难不成是孽缘作祟。”面对不可思议的巧合,她竟也往没有科学根据的玄妙之处想了去——“就因为有孽缘作祟,才会处处有阻碍,才会互看不顺眼,一定是这样的,也该是这样的……” 第四十章 、、、、、、、 她缩了缩身子,背过身去,原本觉得虚幻的美丽雨景现在看来却变得冷雨凄凄。 一个钟头前还是人人羡慕且赞叹的凤凰女,但美丽外衣一被扯去,立刻就被打回原形,“可笑,美梦这么快就清醒了,太可笑了……不过,败给她也没丢面子啦,虽然有些怅然,倒是,我又增长了一次见识……怅然的滋味呵……”她笑一笑,旋过身,迈步离去。 “凌绫,你不专心,音乐停!”巴特总监大吼一声,台上的舞者及乐团全都停止下来。巴特总监难得板起面孔,不开心地斥责道;“凌绫,你的注意力呢?你的心思飞到哪去了?居然没有跟上大家的动作。”离出国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月,绝不许在紧要关头出现任何闪失。 “对不起。”她道歉,烦躁的心情让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老是出错。 “凌大小姐呀……”腻腻的嗓子也跟着不客气地传了出来,是容芸,她也参上一脚,“我看她的心思已经飞到凤凰城去喽,只要想到以后过的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幸福日子,又何必在此挥汗狂练芭蕾呢!” 凌绫倏地侧首瞅住她。 容芸不在乎她不善的眼神,继续嘲讽道:“生气啦,生气的话就请下台,不想练舞也不要妨碍其他人。” 凌绫仍是望着她。 “不要瞪我,该问问你的脑袋里现在装的是什么东西?” 凌绫继续冷漠以对。 “哈,不说话,难不成被我说中心事,你真的不想再跳芭蕾了?”容芸挑衅地逼她回答。 凌绫闭上眸,片刻后才又睁开,并且漠然开口道:“我不说话是在思考,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跳得更加完美,我要怎么练习才能把你踩在脚底下,拉开与你之间的距离,远远胜过你。”撂完话,她重新走回舞中部央,与自己重新竞赛。不能再想下去,她已经够失败的了,难道还要把自己弄成一文不值才甘心?! 黑天鹅狂舞,眩惑了十几位舞伴,巴特总监表情亮起,立刻下指示放下乐曲。 袭冰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可以左右她的情绪? 凌绫继续冷冽舞动着,冰冷地伸展着肢体,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难以形容的蛊惑魔力,吸引住每一双注视的眼睛。 都决定要远离爱情游戏了,那么她现在是在烦躁什么? 愈去探索自己的内心,就会愈厌恶自己,凌绫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自己过,也把对自己的厌恶全都释放在舞步当中。 她,凌绫,究竟在嫉妒些什么? “好,太好了,第一次看见凌绫跳出这么棒的黑天鹅出来。”一幕舞毕,台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凌绫对于众人的喝彩却显得非常尴尬。 她轻喘着。 “我没有这么好啦……”天知道大家若是知晓她怎么突然间脱胎换骨,准会耻笑她个三天三夜。 第四十一章 、、、、、、、 容芸悠哉地踱步到她身畔,艳美的脸孔似笑非笑地:“你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 “是啊,多谢哦!”对于容芸,平心而论,她们虽是处于竞争状态,可是又会在某些关键之处互相扶持一把,虽然总是用刺激方式在恶整对方。 “还有,不单谢我一个,另外还有个人你也要好好感激人家。”容芸指向舞台下方的座椅上,“你的真命天子已经观赏许久了。” 袭冰在这里? 凌绫吃惊地侧首,台下没有灯光照射,她仍然可以把他看个彻底,他的存在永远都是最抢眼的发光体。 “你说他来很久了?”方才的投入让她没有注意到台下多了位不速之客。 “是好一会儿喽。”其他舞伴也道。 她忽然觉得很狼狈,被他看见舞姿,方才在舞台上所呈现出来的可是最真实的情绪…… 她竟然是一脸的错愕与不满,凌绫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的存在。 她跳舞,极为投入。投入她,就会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魔力,吸引着周遭人的目光,并且难以移开。 投入,是她的天性,以至于当他“求爱”时,她亦是很投入地拒绝。也正是这股坚毅的个性引燃他的挑战欲望;想看见,投入爱情海之中的她,是否也会学那飞蛾扑火,完全不顾一切…… “好了好了,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大家休息了。”巴特总监宣布道,不知是无心抑或故意,要把空间留给这一对恋人。 “耶,休息喽!”勤练了一个下午,也真是累了,舞者陆陆续续离开舞台,往后台休息去,凌绫本来也想跟着舞伴离开,然而容芸却故意走到她身边“提醒”她。 “还不去谢谢人家。”不理凌绫冷冷的面孔,容芸依然猛扎她的痛处,“你能跳得这么精彩,是他刺激你的吧?” 没错,全是他的刺激。 “你想看笑话吗?”凌绫睨视她,看出她的不怀好意。 容芸挑挑眉:“对啊,我是想看耶。” “不好意思,你等下辈子吧!”凌绫摆明容芸不离开,她就不会有任何动作,她怎么可能让人看笑话。 瞧她意志坚决,容芸无趣地撇撇唇,既无好戏可笑,那就算了,下回吧,要看笑话的机会多得很。 “好吧,今天就饶过你,我期待下一次的好戏吧。”容芸翩然离去。 数十位舞者与工作人员鱼贯离开,偌大的空间安静无声,只剩舞台上的凌绫与安坐台下的袭冰,气氛显得有些滞凝。 “要不要独舞一曲?让我欣赏你的精湛舞艺。”久久后,由他率先打破沉默,这妮子倔强起来很固执。 “不想。”她道,走下舞台。 “不让我看?” “我跳得不好,不敢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他眯了眯眼,凌绫疏冷的个性又展现,有问题。 “你在生气?” 第四十二章 、、、、、、、 “没有。” “撒谎。” “我岂敢对冰少爷又是生气又是撒谎的。”她言笑晏晏地说着。 他犀利地盯紧她:“这世上没有你不敢做的事吧!” “你太抬举我了。”她下意识地避开他审量的眸光,也压抑下波澜的嫉妒情绪。她没有资格拥有嫉妒心,他只是她的试炼罢了,会决定谈恋爱,只为了提升自己的舞技而已。 “你的模样像极是在吃醋。”深眸闪过一道光。 “吃醋?!”她表情丕变。 “我猜对了。” “去,自以为是。”她急急否认道。 他却不理她的说辞,认定了她的心绪:“无缘无故怎么吃起醋来?” “我没有。”她逼迫自己的表情要自然。 “你有,不许用虚假的脸孔面对我!把你的心底话说出来。” “我没话说——呀!”他蓦然将她拉进怀里,掌心摆在她的心口位置上,不仅抚住她半边浑圆,也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速度。“你——你这算什么?”她狼狈地羞红脸孔。 “我在计算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原本悠闲的表情也倏地变为凌厉,“看来,你仍然没有对我打开心扉,你仍旧把自己闭锁得死紧,你还是决定随时准备把我换掉,你并没有意思把我当成是恋人。” 他的神情好可怕:“你……你凶什么凶,就算我们在谈恋爱,也是这几天的决定,时间这么短暂,你以为我就必须爱你到死吗?” “只是时间太短,让你无法深爱我?” “没……没错!” 他幽幽一笑:“你还是在敷衍我。” “我……”话一出,却又吞回去,不说,不能说,她不可以主动质问那个女孩的事,问了他,就代表在乎他,意味她交心了。 只是他的表情却笃定她一定会坦白告知似的。 “你相不相信命运?”凌绫话峰一转,改变话题道。 “为什么问我这问题?”他玩味地反问。 “你只需回答我信或不信?”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凑巧地瞧见他跟那个美丽的女孩在幽会。 睥睨之意跃然而起,他道:“不信!” “不信?是吗……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她顿了顿,才又开口,“很奇怪,突然之间我觉得,有些事情也许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比方说我跟你之间的姻缘,算命师警告过,我们八字相克,是孽缘,不许在一块,就算强行去相处,也一定是波折重重,从事实来印证也没有出错,我们从来没有和平相处过。” “你是这么的自怜与悲观?”他稀奇地挑眉,有趣地摇头,“换个角度想,或许我们是天生一对,还是难得一见的天赐良缘,现下的风波不过是在为以后下半辈子的幸福铺路。” “你想得真美好。” “不是想,而是在做了,彻底地执行,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不管有多少障碍,都不能阻挡我,连上帝也不行!”温柔的声音却笃定得令她战栗。 第四十三章 、、、、、、、 她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急…… 迎上他狂妄的眼神,着迷似的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眼中开始有我了?”视线与她相交错,浅浅笑容里,有坚决、有自傲,俨然抓住了她的心事一般。 心跳怦动得更厉害。 “如何,为我跳支舞,我想看你独舞。”他附在她耳畔魔魅地蛊惑她。 她不会允许的,她的舞蹈是给大众欣赏,而非为他一人,她不让人专属。 可是,她却站起身,像被催眠般的走上舞台,在灯光下,虽然没有音乐为伴,但她的举手投足仍然充盈着生命的脉动。 忘了刚才的惆怅心,忘了刚才的嫉妒情。 她为他而舞,破天荒地为他一人独舞,全心全意只为他而跳舞。 袭冰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舞步而流动,只专注于她,只对她散发出最狂热的掠夺! “在发什么愣?” “总监。”站在窗边的凌绫吓了一跳,一回身便迎上巴特总监奇特的笑脸,猛然间有股被他看穿的狼狈感! “这些天来你的舞艺有长足的进步呢。”巴特总监不吝对她的赞言,也有意培养她的自信心。 小脸红了红,不过马上也跟着严肃起来:“我的进步都要归功于总监的方法奏效,是你把我的潜能给激发出来的。” “哦?是我骂人的功力起了作用?”他不以为然地扬扬眉,个中原因他可清楚得很,“呵,才不是因为我的因素,你的进步是因为听进了我的建议,开始尝试谈恋爱吧!”他意味深长地眨着眼皮,夸张地再道,“一定是恋爱的滋味丰富了你的肢体语言,让你在诠释感情方面的功力更加精准,是恋爱的甜蜜帮助了你,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她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让人一眼就看穿。 “才不是这样呢!”她怎样也不会承认是因为袭冰的关系,“要不然就是我有天赋,所以进步神速喽。” “你呀,总是这么倔强,真伤脑筋。”谈恋爱就谈恋爱,有必要否认吗? “我不是倔强,我只是觉得,人活着,就一定要去谈感情吗?”她暗暗吁出了口长气,望向窗外。 “你这是什么话?” “心底话。”她虚缈一笑,“情多,负担重,好累。” 巴特总监又耸起棕色眉毛,不以为然地说着:“你这丫头冷情过了头,这样不好喔。” 她恍若未闻,继续说着:“而且我恋爱的对象可是袭氏集团的大少爷,他不仅是个有钱有势的优秀男人,还是众家名媛淑女所爱慕的天之骄子,他婚配的对象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凤凰女才对吧。反观我,只是佣人之女,以什么优势去跟那些光鲜亮丽的名媛千金争夺尊贵公子,虽然冰少爷对外宣称跟我有婚约关系,但,谁会相信呢?连我自己都当作是笑话一则,没有人会当真的。所以喽,大家就把这件事当作是闲嗑牙的话题好了,千万别以为我跟他会有好结果。”她的表情愈来愈轻松。 第四十四章 、、、、、、、 巴特总监忍不住又蹙起眉头来,他愈听愈觉不对呀!“凌绫,你不像是胆小之人,你一向对自己极有自信,有自信的你,总是极力争取你想要的东西,从不退缩。”他不解地看着她逃避的表情,“就算对象是袭冰,你也应该有掳获他的自信才是。” “有自信不保证会成功,我很有自知之明,什么东西可以属于我、什么东西不该让我拥有,我分辨得很清楚。” 巴特总监却被她弄糊涂了:“凌绫,你究竟是自卑,还是自信?” 她一震,在这一瞬,她竟然无言以对! 半个多月前,倘若有人胆敢讥笑她在自卑,那么她一定会很用力地反击回去。 可如今,她却不敢抬头挺胸地高呼,她是太有自信而不屑于袭冰。此刻的她,是认为自己卑微到匹配不起他。“我是个蠢蛋,没能好好把持住自己,才会自找罪受。”她又望向窗外,喃喃自语着,也诉说出自己的心情来。 “奇怪?我为什么要去拯救他?”澄澈莹亮的水眸直视袭冰不放,心形脸蛋漾出不满的表情来,美丽的樱唇抿得紧紧,等候他的解释。 袭冰与她对峙着,优雅地将手中的细长烟捻熄,犀利说道:“绿,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你的个性一向好打不平,并且,相当有爱心。” “跟那种人不必有爱心。”被称为绿的女孩横眉竖眼的,虽然气恼着一张粉脸,依然美得荡人心魂。 袭冰没有被她所吸引,因为她的美丽是用来对付另一个男人。 “你有责任。”他直接道。 “责任?哼,什么责任,你根本是吃定我!”绿不满地回嘴。 “你要这样想也无所谓,论现实,就算我要吃定你,你也只能乖乖承受。”袭冰完全不介意被她封为恶魔。 “你真的敢威胁我耶?”若非需要那十亿元的援救计划,她岂会让人随意摆弄。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在分析厉害得失给你知道,让你选择。”他一笑,笑容中已经笃定她会认输。 绿实在是没有办法反抗,谁叫她需要钱?撇撇美丽的樱唇,昂首看他,忍不住讥讽他一下下。 “你这个小人,跟你认识真倒霉,而且我可以想象,将来被你选中的妻子一定也会被你吃得死死,你跟他不愧是出身同一个家族,卑鄙行径如出一辙。” “你是答应了?”他不跟她讨论那个“他”,只要得到她的答案。 “不答应也不行。好,我答应你,我会去找他的。” “一有消息,回报给我知道。”他厉声道。 “真希望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她也不怀好意地诅咒他。绿一向心胸宽阔,对谁都好,惟独这个姓袭的与那个姓楼的总是让她恨不得咬上一口,不愧是堂兄弟,同出一宗,耍卑鄙的手段也都是一流。 第四十五章 、、、、、、、 “我走人了。”绿疾步朝门口走去,才拉开门,适巧外头有一位女孩准备要敲门入内。 是凌绫,她奉命前来“觐见”袭大少爷,没想到会与“她”面对面碰个正着。 “是你?”凌绫错愕地愣住,在这里也会瞧见她? 绿瞧着她吃惊的表情,不解地问道:“我们认识吗?”在海岛,她并没有朋友,印象中也不曾见过这个女孩。 凌绫连忙摇头,没有说出先前那一场诡异的“邂逅”。 “不,我们没有见过面,我只是被你突然开门吓一跳。”真有趣哪,而且竟然会这么的凑巧,肯定是孽缘在作祟,才总是以不适时不适地的方式偶遇。 “我很抱歉,吓着你了,真不好意思哦,我得走了。”绿不再逗留,立刻踏出袭氏集团总部大楼外,她的前面有个更大的挑战在迎接她,至于身后这个男人,目前是“恩人”身份,她得罪不起,也没有兴趣去理会他的事。 凌绫目送她离去,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一张痴呆的面孔。”袭冰来到她身后,耻笑她的失神。 “我?痴呆?”她回首,露出灿美的甜笑来,“我的面孔一向很美丽的,才不痴呆哩!” “又戴上假面具了。”食指滑过她粉颊,暂时不跟她计较,“你进来。” 凌绫乖乖走入,阖上门。 袭冰按下内线嘱咐秘书送来两杯热咖啡。 凌绫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在办公室游游走走,对于他大办公桌上的摆设特意多瞄两眼,想找找那名女孩是否留有照片在办公室里,可以让他一解相思苦,也可以让她佐证对方与袭冰的关系。 “怎么不坐下?”她在偷觑些什么? “哦。”她差点吓破胆,不敢再妄动。 “魂不守舍的。”袭冰瞥了她一眼。秘书端来两杯热咖啡,放在桌上,就退下;而凌绫拿起咖啡杯,嗅着浓郁的咖啡香味,正打算喝一口—— “要你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袭冰在她面前坐下,“等会儿我会介绍一位女孩给你认识。” 凌绫一晃,手上的咖啡杯翻倒。 “呀,痛!”滚烫的咖啡顿时淋下,浇在她的手上,痛得她惊呼出声;而且,不止她一人遭殃,袭冰的手掌也被热咖啡淋中;虽然他眼尖的发现到她的闪神,却来不及搭救,只能出手尽量让伤害减到最低,结果是两人的手掌都烫伤。 “冲水去。”他立刻拉着她的藕臂往盥洗室而行。 “不用了,”她硬是抽回自己的手,退后几步,“你自己快去冲冷水,烫伤大少爷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我承担不起这种罪名,你快去。”她咬住下唇,情愿忍痛,也不愿让他碰着半分,情愿捧着发红的手掌,也不肯承受他的一丝关怀。 看来他是要跟她摊牌了,未婚妻的游戏决定不再玩下去了,所以要介绍那位女孩给她认识,让她有自知之明的退开。 第四十六章 、、、、、、、 “你是怎么回事?”袭冰对她莫名的态度很疑惑——她像是在闹别扭。 “别管我,你快去冲水。”她赶他。 袭冰趋前,伸手抓住她,这回是牢牢紧握住,让她无法挣脱。 “只有傻瓜才会不识好歹,自找罪受。”他硬是将她拉进化妆间,扭开水龙头,让冷水不断冲洗发红的掌背。 “没有这么严重,你太小题大作了,我自己来……”她不断想把手掌给抽回来,不要他的照顾,“没事了,你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反正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用处,只要我们两个一见上面,就会有灾祸降临,我已经觉悟了,也奉劝你,离我远一点才是最安全的。” 他不答腔,硬是扣住她的手,直到手上的红痕慢慢消褪掉,才关掉水龙头,放开她。 “你的说法很有意思。”他声音冰冷,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即将有事发生。 但来不及分析预感内容,袭冰的眼神倏变张狂,旋即制住她的皓腕,脸孔贴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你你你……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凌绫傻眼,他咄咄逼人的深瞳凝聚尖锐,好像要将她撕裂了一样。 “没做什么,就做我想做的事,吻住你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异常沉稳地慢慢说道。 “不、不会吧……这里是化妆间,会有员工……员工进来的,你不会这么大胆吧?敢闹这种笑话?”她仓皇地低嚷道。 “那又如何?”他反问道。凌绫抗拒的心意固若金汤,她从来没有真正臣服过,可笑他竟然没有办法击碎她的保护网,把她的爱情线给抽出来。 “会被瞧见的!”袭冰的目光尽是霸气之火,意味她无法拒绝的弱势。 他扬唇。 “瞧见了又怎样,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早就天下皆知,还需要避讳吗?”他伸手搂住她的纤腰,让她整个人偎近他怀里。 “呀——”她惊呼一声,但也只有一声,之后的话语全被他吞进嘴巴里,袭冰俯下首,擒住她的樱唇,一开始便是蚀骨销魂的热吻。 “唔……”柔软的唇瓣灼热地烧向她,烈火般的狂放热吻释放出全部的掠夺,他吮着、挑逗着,凌绫脑袋渐渐晕沉、昏眩了,理智逐渐模糊,甚至慢慢忘记前一分钟她才决定跟他彻底斩断关系。 “啊!”门外乍起一道惊呼。凌绫惊骇地张眼,瞧见一位女员工呆站在门口,凌绫大吃一惊,窘迫地要推开袭冰。 “放开……唔……”他却吻得更激狂,怎么也不肯放过她的樱唇,她气喘吁吁,体内凝聚着令她难堪的反应,她居然也有索求更多的欲念。 他的唇舌霸道地探入她口内,非要她把拒绝化成享受的呢喃呓语。 门外的不速之客急急退开,而她,亦不由自主地开始低低吟哦…… 久久后,他才放过她。 第四十七章 、、、、、、、 凌绫全身无力地瘫偎在他怀里,拼命地调整剧烈起伏的呼吸与心跳。 “惨了,再也理不清了……愈来愈混乱……好惨……”她无声地低喃着,未婚妻这名号怎么也摘除不下来,想必她与袭冰拥吻的糗事很快就会传遍袭氏集团的每一个角落,人尽皆知。 他紧拥她,温热的男性气息不断不断拂动她每一寸肌肤与每一颗细胞。 “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份了吧!”他的宣告展现出效果,他不会让她有任何空隙可以溜走。 她闭上水眸,埋进他的胸膛里,不说话,享受着他的体温。 好喜欢呀,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体,就想这样、永远的占有,永远、永远地占据他。 袭冰好像罂粟,沾上他,就会上了瘾,并且愈陷愈深……愈陷愈深…… 甚至不愿让别人分享他。 原来,爱上一个人,就会想要索求得更多? 原来,爱上了,就抑止不了贪心的念头? 是这样的吗? 凌绫忽地抬头,望着他的脸,问道:“你这样吻我、抱我是不对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跟她交代呢?”别忘了他的“外遇”。 眉峰微拧,他玩味着她的话:“我要跟谁交代?” “那个女孩呀!” “那个女孩?” “你自己的事情居然反问我。”还装傻,难不成想脚踏两条船,凌绫咽下不满,挺直身,退出他的胸怀外,“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些天我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总算愿意说了?”他望着她。是想知道先前她那副阴阴郁郁的态度是为谁而起?即便他对外宣称已有未婚妻,但是,一些杂志仍然喜欢把他和某几位名媛写在一块,难不成她是为此大吃飞醋? “是啊,我说,我愿意告诉你实话。”水瞳浮上一层光彩,炫亮得惊人,“其实我会生气,是因为我吃醋,我好嫉妒,我嫉妒到心脏都快要炸开来了!” “嫉妒?”他眯了眯眼,果然。 “嗯!”她重重点头,“我好嫉妒,好嫉妒!” “你在吃谁的醋?嫉妒谁?” “就是刚才那位绿衣美人。”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浓浓妒意。 “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外。 望着他微诧的表情,凌绫心口揪得越紧:“你跟她交情匪浅吧?一下子约在办公室会面,一下子又约在咖啡馆幽会,怎么我老是碰见你们两个在偷情,好像爱得难分难舍喔……” “咖啡馆。”他打断她的话,阴沉骤现,“你怎么知道咖啡馆的事?”他跟绿会面之事并没有外传。 “我就是知道。”她讥诮地说着,瞧他的表情,就知道掐住要害,“干吗吓成这样?你听过一句话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他追问。 凌绫坏坏一笑,道:“你心虚啦?” 第四十八章 、、、、、、、 他完全没有表情,更没有解释的念头。 凌绫指责地迸话道:“其实不管是谁帮我,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又何必担心被我抓住小辫子呢!”樱唇幽幽扬起,神情也愈变愈狰狞,原本只是作戏,哪知她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然而你却背着我一直跟绿衣美人幽会,你根本就不尊重我,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调戏我而已,对不对?现在,被我抓到偷情的证据,你是不是要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背叛的行为。” “绫,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如何知道我跟绿在咖啡馆见面的事?”面对她的质问,袭冰依然只针对原先的问题发问。 她一愣,口气缓了缓,才轻轻说道:“征信社。” “征信社?你找征信社?” “对!”她说谎,不肯说出实情,不愿告诉他咖啡馆之事其实纯粹是巧合。 袭冰冷笑,不屑地斥责:“只有没自信的人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行为。” “你说我可笑?”她不敢相信,瞪大眼,他的讽刺让她心痛得好厉害。不应该的呀!她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上当了,他生气了。 “而且,无聊!”他再沉声斥道。 她倒抽一口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久久后,才又开口。 “你别怪我,谁叫我爱上你了,就因为爱上了你,才会贪你,才会想要保住目前的一切,我只是保护自己的权益罢了,你又何必生气呢?”凌绫嫣然一笑,口吻变得好轻松,她故作姿态地激怒他、想惹他生气,凌绫是想尽办法要斩断与他之间的牵扯;只是在轻松口吻的背后——心是酸的、是痛的,她对绿的出现是在乎的,在乎到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计较的情绪…… “贪我?”袭冰嗤了声,对她的说法感到有意思。 “是的,贪你,贪你袭冰。再说,换成是你,你也会贪我吧,贪我的心、贪我的情、贪我的身体、贪我的一切一切,你也不会容许我跟别的男人有所接触,你也会想要调查我的感情动向,你也会想要确定我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对不对?所以我去找征信社调查你有没有‘外遇’也很正常。” “你依然认为去找征信社的做法是正确的?”笑意更冷。 “是!” 袭冰闭上眼。对她,从初期的轻蔑,到对她改观,近来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挖掘出她的美好,尤其她聪颖的头脑和特别的性情,在在都引发起他占有的欲望。 难不成美好的观感到此为止?! “凌绫,你让我感到很失望。”袭冰轻声道。 心一凉,袭冰总算对她嫌恶了起来,而他的表情也同时惊醒她!没错,他们本来就是八字不合,不应该在一起。 “得了吧,你少假清高了,换成是你,你难道不会调查我、跟踪我?”凌绫忍住心酸的悸动,又开始作起戏来,要把握机会啊,现下正是一刀两断的最好时机,千万别错过。 第四十九章 、、、、、、、 “我是不会找人调查你的一举一动,这种行为幼稚至极。”他答道。 “啐,说得这么容易。”她嗤之以鼻,一脸不信。 “我是不需要把心思和金钱花费在调查工作上,我更不需要像条鬼魂似的分分秒秒纠缠住你,我只要去感受你的心思、你的情绪,就知道你的心中、眼底是否有我的存在。”他对她的行为是失望的,“去找征信社做调查,不过是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的一种展现罢了。” “你是天之骄子,哪里懂得平凡女子的不安。” “难道你不懂得感受?” “我是没有你厉害,只好借由外力帮忙。” “甚至持续下去。” “是的。” 闻言,他倏地退离数步,一向好听的磁嗓完全没了温度:“好,我明白了。” 异常冷峻的表情,凌绫一颗心向下沉了去。 “你明白什么?”她问,“少爷,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要我,却也不敢对我许下今生不悔不弃的承诺?你也不敢保证会爱我一辈子吧?!而我,小小一介平凡女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调查你,并不过分,你该体谅才是。” “你回去。”袭冰忽道。 “回去?我们还没有谈完……”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磁嗓仍然冰冰冷冷。 “你要我想什么?”好陌生的表情、好疏离的态度,凌绫第一次明显感受到他的厌恶——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了。俊美的面容化为严厉线条,冷声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不就离开、滚蛋,“可是你刚才还说要介绍一个女孩子给我认识……” “走。”轻淡的命令让她明显感受到他极度的不悦。 “你在生气吗?”她忍住心口的躁动继续撩拨,非要惹到他忍耐不住为止。 袭冰这回不再开口,只是瞪着她,目光冷厉,毫无感情。 “好吧。”凌绫垂下眼,撇撇美丽的唇儿,说道,“我回去,我很识相的,不会惹人嫌。”说完,她旋身,挺直背脊大步离去。 看来,她已经成功惹恼了袭冰,让他生气,让他决定摆脱她。 她的逃脱计划成功了。 她终于成功了。 背对他的美丽樱唇无声地扯出一抹笑纹来…… 袭冰也迈开步伐,但不是追凌绫回来,而是从她身后走过,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 向来,袭冰的身上一直有股温暖淡雅的气味,让她感觉舒服又安全,她总是偷偷地享受着,可如今,就在办公室的门板阖起的一刹那,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她该开心才对。 可,娇颜上的甜笑,却在同时,僵住! 凌绫返回袭宅,回到凌家住宿的屋宇,一刻不停地整理衣服,把她的家当都放进大皮箱内。收拾好属于自己的部分,正打算前去主屋唤回父母亲收拾行囊。两位老天真昨天才从中部回来,经过上次被颜振林撞破逃走诡计后,近日来都不敢有偷溜的念头。 第五十章 、、、、、、、 “凌绫,你在干什么?”凌氏夫妻刚好返回住处,看见女儿整理好两只皮箱摆在柜子边,一副准备要离开的打算。“爸妈,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现在就等你们两位整理妥当,我们就可以走了。” “走?走去哪?怎么走?”两老一脸不解,呆呆地看着女儿。 “就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口走出袭家大门呀!”她大大吁了口气,“现在,我们总算可以离开袭家了,不必再受拘禁,想走就走。” “真的吗?”两老仍然一头雾水,“可是冰少爷不是一直告诫过我们不能不告而别?” “现在已经准了。”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他准了!我跟他决定分手,我不再是他的未婚妻,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 “什么?你跟少爷断绝关系了?”凌氏夫妻惊诧地张大嘴巴。 “是,他不会再理我了,所以不必我们开口要求,他就会把我们扫地出门。爸爸妈妈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八字相克的事情。” 凌氏夫妻面面相觑,片刻后,看向女儿,天真又高兴地说道:“等一等,如果你们分手了,真的断了,那我们就不必走人呀。先前急着要逃出袭家,是不想让你们有相处的机会,如今感情问题既然已经解决好,那又何必走,我们还是继续留在袭家服务,为袭家尽一分心力。”两老才不舍得离开袭家呢。 “啥?”凌绫一愣。 “没道理吗?”夫妻俩眼睛瞪得大大,无辜极了。 “呃,有,是有道理啦,可是,我是不可以留下来的……”尾句几近无声。 然而,全家一走了之也很难对袭老爷和袭夫人交代,毕竟他们一向照顾凌家呀,而且恩德还没报答呢。再说,离开袭家后,两位老人家要找新工作也会有些困难,经济不景气呀!稍微一个不留神,又重走以前老路,那可怎么办,“不然,我搬出去住好了,我不留在袭家别墅比较妥当。”这也是另一种法子。 凌老爹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有道理啦,问题是,你要去住哪?”总不能不顾宝贝女儿吧。 “我住舞蹈社,反正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演出,我去住舞团也满方便的,最重要的是不必跟冰少爷同住一个屋檐下。” 凌老爹头点得好用力:“这样的安排有道理,免得你老是碰到少爷,要是一个不小心又重新点燃爱的火花,那可就麻烦了。” “就这么决定了。” “有事情要打电话给我们,自己要照顾自己哦!” “明白,拜!”立即,她提着行李走出袭家。 要断,就要快! 凌绫拉着行李,召来计程车,直奔舞团。 一到工作室,她跟巴特总监撒了个小谎,欺骗他是为了专心练舞,所以暂时搬到社里住,至于跟袭冰之间的战争,没有必要解释太多。 第五十一章 、、、、、、、 “好吧,就住下来。”巴特总监同意道。 “那我出去买生活用品,等会儿就回来。”找好栖身处,她去张罗欠缺的生活用品。 这样才是最好的,回归原点才是最幸福的,她的心,只要专注在舞蹈便可。 从便利商店出来,她弯进巷子里,远远的,瞧见一辆线条流畅、艳红如血的红色跑车疾快地直驶着,完全不管是在巷子内,竟然旁若无人地猖狂开车,我行我素地以为是在练习场上赛车。 从转角处走出来的凌绫瞪着那抹炫丽的红影疯狂驰骋,她已经很小心地注意着,而且尽量闪到最旁边。只是跑车好像以她为目标,车头竟然愈弯愈向她,根本就朝着她所站立的位置直驶过来。 “不会吧……”她傻愣在原地,引擎声宛若狰狞的雷声般,扑击而至!“啊!”她尖叫一声,反射性地闪躲迎面撞来的跑车;而车上的驾驶者直到要撞上她的前一刹才猛然转动方向盘。 唧—— 惊心动魄的煞车和尖叫声划破天际,喧嚣声过后,下一瞬现场凝滞无声,静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不会吧?!” 跑车并没有直接撞上凌绫,车头与车速在紧要关头全部精准地被控制住,才没有将凌绫撞飞出去!仅是微微擦过她的身侧。 虽然只是微微地擦过,但也够凌绫受的了,她整个人摔趴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回神后,瑟瑟地直发抖,还痛得直抽气。 “好痛,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我怎么这么倒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几近崩溃地念着……无语问苍天哪,怎么会这样?不是远离袭冰了,那么八字相克的孽缘魔咒也应该画下句点,怎么又—— 痛…… “小姐。”低沉宛若天鹅绒的迷人磁嗓由上方传下。 她抖着,紧咬住下唇,忍住尖叫的冲动,抬首,一条修长的身影恍若鬼魅般的立在她跟前;午后的阳光投射在那张宛若被刻意雕凿出来的完美面孔上,她甫一抬首,立刻被他俊美的相貌给夺去心神。 “你还好吧?”对方再问,温柔的口吻却像蜂针般地刺进她的皮骨内,而且,那对闪烁冰冷光彩的眸子、睥睨人间的魔之眼,竟然让她打起寒颤来,对他的畏惧感甚至让她忘记身上的痛楚。 “我……” “你怎样了?” “你,你想杀人啊?”好不容易总算迸出话来。 “我的车子失控。”随意一句,就是解释。 “失控——呃!”右脚一动,痛楚立即攫住了她的神经线,“我的脚?我的脚?”不会吧,受伤了吗?她脸色大变!“你别紧张,我送你去医院。”男人很负责任地说着。 但凌绫的脑袋已经混乱成一片,脚受伤可是个致命打击,至于肇事者说了些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进去。 第五十二章 、、、、、、、 男人垂下眸,阴森地将她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瞳眸倏地纠缩,旋即,抱起她蜷缩住的娇软身子,置于车内,随即启动引擎,疾驰而去。 “还痛?” 他的出现总是无声无息,很奇怪,这种习性跟袭冰满相像的,甚且连他的外貌也跟袭冰有些神似…… 可是他自称楼寂灭。 “医生说我的伤势还要治疗多久才能痊愈?”倚坐在病床上的凌绫心情又惊又恐,暂时顾不得他的外貌与谁相像,她的腿伤更是要紧。 脚踝处的痛感虽然正在逐步消失中,可是状况如何,她急着想知道。 楼寂灭走近她的床边,扫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迷人笑容来:“放心,小伤而已,休息个两三天就会痊愈了。” “你确定?” 瞳眸一眨不眨,全部的自信写在眼神之中:“梁医生是骨科权威,他有能力治愈这种小伤势,你尽管安心吧。” 凌绫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奇怪?你何必这么紧张脚伤呢?”他点燃长烟,不理会这里是医院,而且病人就躺在床上,目中无人的做着他想做的一切。 “我当然紧张了。”凌绫蹙起眉头,打从一开始就觉得他跟袭冰的长相有些神似,并且气质也挺相近的,尤其是那种正大光明使坏的狂傲,简直就像是跟袭冰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此人比袭冰多了一份诡谲的气息,他浑身上下充满着暴戾的味道。“我是舞者,即将出国演出,一个舞者伤了脚,你说严重不严重?”她说完,楼寂灭的表情也立刻变得很严峻。 “原来你是舞者,难怪会这么紧张了,是我不对,很抱歉。”宛若黑矿石的眼眸异常炯亮,但就是太过璀璨,刺眼得像会摄人神魂似的,“都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凌小姐,敝人郑重向你赔个不是。” 他嘴巴说着道歉话,凌绫却看不出他的诚意来,她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黑影正不断地从他的体内扩散出来,想把她给吞噬掉。 很奇怪?楼寂灭跟袭冰一样的出色,可是楼寂灭却引不起她的好感。 同是狂妄男人,她却不喜欢楼寂灭,连一丝丝好感都没有。反观袭冰,虽然她口口声声老挂着讨厌他的话语,但是但是,她却会惦念他…… “你在我脸上找什么?”楼寂灭挑眉问,瞧她一脸呆怔地瞅着他不放,然而看的并不是他。 她狼狈地红了脸,像在掩藏什么似的用力回瞪他:“哪有,你的脸上还不就是一对眉毛、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虽然很俊很美,不过你的行为却是——非、常、恶、劣!” “这么糟糕,我还以为你在我脸上找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 “胡说!”她一惊! “这么紧张。”他取笑道。 第五十三章 、、、、、、、 凌绫端起面孔指责道:“喂,你这个人实在很过分,在巷子里疯狂开车,严重违反公共安全,这种恶劣的行为岂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他居心何在?而且她一直感觉到他心怀不轨,只是——他们互不相识,楼寂灭何必特别针对她?这没有理由啊! “也对,这么严重的过错是不该用一句道歉话就打发掉。”楼寂灭非常同意她的看法。抿唇一笑,走到桌前,从公事包内拿出支票簿,写上金额,折回床边,“除了医药费由我负责以外,这是我的赔偿金。”他将开好的支票递交给她。 她望着支票上的数字,杏眸顿时圆瞪! “五百万。”不会吧,不过支票上头的确明明白白写着这一大笔数字。 他很有诚意地执起她的手,将支票放在她手上:“这是我的道歉,请你接受。” “五百万,我的扭伤价值五百万?!”娇柔的声音变了调。可笑呀,难不成她的脸上写着贪钱两字?否则这个男人怎么会一出手便是用金钱砸她。 “怎么,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你开价吧,只要你开口,我都负责。”他把她的错愕当作是不满意,居然更加大方地同意顺遂她全部的心愿。 凌绫怔了好半晌,而后才慢慢转动僵硬的柔颈,盯着他,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双瞳闪过利刃般的寒芒,一闪即逝,让人误以为方才所见只是错觉。 “你为何要给我这笔巨款作为赔偿?”虽然他是一脸和善,可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挑衅意味,她不会以为楼寂灭是真心诚意的想做补偿动作。 他捻熄烟屁股,又燃上另一根,道:“不为什么,就因为你值得。” “我值得?”她并不笨,岂会相信他的满口胡言…… “你不必怀疑我的话。”他强调着,非要她相信不可。 凌绫回下眸光,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每一个零都代表着一份勾引。 “是吗?只要我开价,你就会给?”娇嗓降得好沉哑。 “是的,只要你开口。”楼寂灭熄掉手上的烟,修长的身躯坐上床边,倾近她,调情的姿态极为诱人,却逼得她向后一缩。 她屏住气,惊愕地看着夺人心魂的绝俊面孔在她眼前晃呀晃,她不知道他竟然这么的胆大妄为。 楼寂灭凑得她更近。 “你说吧,放心大胆地开价,即使倾尽我的所有,我也全数奉送!”天鹅绒的嗓音诱哄着地,一心一意要把她拐进魔幻的深渊中,只要把她勾引进他所设下的陷阱里,从此后便由得他予取予求,那么——跟袭家的争斗,他就获得一次重大的胜利。 凌绫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哽在喉咙的唾液。 “你要把你的所有全数奉送给我?”声音好沙哑,她到底是交了什么“好运道”,挥别了一个袭冰,立刻又补上一个楼寂灭,这两个男人,都毫无理由地主动缠上她。她从来不知道自已有这么迷人。 第五十四章 、、、、、、、 “是的,我保证。” 凌绫闭了闭眼,想到这么荒唐有趣的“艳遇”都发生在她身上,不由得失笑起来。 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一切:“我从来不晓得自己这么有魅力,随随便便就可以吸引住男人,而且还是出色不凡的顶尖级人物。” “意外吗?”他轻笑一声,“原来你是这么的不了解自己。绫,你可是璀璨的稀世珍宝,既莹亮又眩目,任何一个男人见到你,都会想要把你占为己有。” 她一颤!“你的称赞才让我意外。”袭冰也会把她当作是稀世珍宝吗?不会吧,她是庸俗之物,了不起就是镀了金的假货,有眼光的人是不可能看上她。 “你是极品。”楼寂灭的俊容正慢慢地接近她的小脸蛋。 “我是极品?”她眨眼,又眨眼,朱唇启开又合上,想反驳,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不断不断地呢喃着对她的称赞。 凌绫傻愣愣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贴向自己,黑瞳中的炽焰,熊熊热度简直快要把她融化成泥。 “你——你想做什么?”她想逃,然而他释放出的压迫感却让她无法动弹! “我……我只是想珍爱你……”他呢喃吐话,“而你,也盼着我的,对不?” “我才没……” “千万不要否认喔。”不让她说完,他截断她的话,“绫,把过去都忘了吧,既然我们有缘相遇,就不该辜负这场上天注定下的安排,我有预感,咱们是天赐良缘,放弃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 惊慌的水瞳对着他鸷狂的眸子,两双眼睛相距不到三公分。 “不!”她嚷,“就算挥别过去的男人,我也不必选择你。” “却只有我,才能让你彻底忘掉先前的男人。” “不用你,我也可以忘掉他,而且我已经做到了、也成功了!”她跟袭冰不会再有交集,再也不会、永远不会,袭冰已经把她彻底摒除出心房外,她已经被踢出去,不用再借助他来摆脱袭冰。 “你确定已经摆脱掉他?” “是。”她咬牙迸话,“我跟他不会再有交集的机会。” 楼寂灭蓦然一笑,脸孔倾近她。 凌绫惊悸一退,低叫:“你还想——”诱惑的表情分明是要掠夺她的樱唇。 “对,我就是要你!” 凌绫不敢相信他仍然这么的胆大妄为,小手倏握成拳,准备揍人! 就在楼寂灭的嘴唇快要贴上她的唇瓣时,紧握的拳头也即将挥出,但在同一刹那,眼角余光竟然瞥见袭冰出现在病房门口处。 她错愕,以为自己看错了? 袭冰现身在门口?他就站在那里?她太意外了,他怎么会出现?他又是怎么找到医院来的?一个挥别了的对象,不应该出现在此地。 第五十五章 、、、、、、、 思绪飞快绕转一圈后,下一秒,凌绫突然抬手,不是揍人,而是扣住楼寂灭的后脑勺,将他的脸孔压向自己的—— 她的动作让门口的袭冰与楼寂灭同感讶异! 凌绫先声夺人地将自己的唇片粘上楼寂灭的,四唇胶着住,楼寂灭自然不浪费机会地吻住她,不假思索地吮吻着她,像是囤积已久的欲望突然得到解放似的,两人的唇舌狠狠地、狂放地交缠在一块。如此激烈的热吻,不会有人相信这两人才认识半天时间。 凌绫很努力地吻着楼寂灭,也很努力地任由他侵略,她一定要表现出很迷恋、很喜爱楼寂灭的态度才可以,她一定要让袭冰拂袖而去! 她很努力地执行“吻”的工作。 焚烧的狂潮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凌绫突然尝到嘴中的咸味,不解地张目一望,才发现楼寂灭的嘴唇上竟然有血渍,而且还在细细地渗出中。 她咬了他的唇。 “呀,我……我……”她急急分开,惊愕极了,她怎么会……怎么会咬伤了他的嘴唇,她怎么如此不济,好丢脸——“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伤你的……对不起……” 楼寂灭不以为意地以舌尖舔掉唇上的血渍,纵容一笑,而那抹笑,蕴藏某种阴森的诡谲。 “不怪你,是我们太过投入,这是不小心,你不用介意。”楼寂灭反倒安慰起她来。侧首,睨看一直站在门口不动的袭冰,冷然的眼神充满着挑衅意味。 袭冰无动于衷。 “很对不起呀……”凌绫低头不断说着抱歉的话语,她不敢抬头,目光也不肯落在袭冰的身上。 袭冰怎么还不赶快掉头走人?要不然开口大骂她是花痴也行,但是……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与表情,完全没有,竟然就站在那边“欣赏”他们在热吻。 “你为什么还杵在这里不走?很杀风景的。”楼寂灭进一步调侃他,好样的,他的忍耐力值得褒奖。 袭冰不被激怒,反倒走进病房,来到床边,望着凌绫低垂的脑门,轻柔地开口道。 “我会走,会接凌绫一块回去。”磁嗓流露出无限的珍爱,对于刚才的情景似乎并不以为意。 “你要接我回去?”她不得不抬首。 “啧啧……”楼寂灭惊诧地直咋舌,摇着头,提醒他道,“你眼盲了吗?难道没有瞧见刚才的场景,还要接她回去?”“是看见了,看见了两个做戏的演员,演得很辛苦。”袭冰轻松地答道,无视于他的冷语。投射在凌绫脸上的目光,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她更加吃惊,也窘迫地别开脸。 楼寂灭表情森冷了:“有趣,真是有趣,你的说法让我非常佩服,竟然反讽我们是在做戏表演。不过——你是在为你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才会伪装得这么大方吧。” 第五十六章 、、、、、、、 “究竟谁才是失败者?你我心知肚明。”袭冰再度反击,目光凝视逃避的笨丫头,只专注于她,也只在乎她。 凌绫心脏跳得好快好快……一股即将炸开来的紧绷感让她难受极了,那是一股即将厮杀的冷凝气氛,并且就是由这两个男人身上迸射出来的。 他们该不会以命相搏吧?而且——他们认识吗?怎么好像很熟悉似的! 楼寂灭蓦然收回对峙的视线,从床上拾起被遗忘的支票,再次递交给凌绫,他该回敬袭冰一笔才是,而回击的“利器”便是由她担纲:“绫,这张支票——” 她不假思索地立刻抢过:“这笔钱,我要。”她露出贪婪的嘴脸来。 如他所料的,楼寂灭满意极了,又交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络电话,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我会找你。”凌绫二话不说又收起名片。 楼寂灭笑容好放肆,更进一步要求道:“我看你干脆就跟我一块走吧?” “我……”她顿住,踌躇起来,没有刚才的爽快,“我……我……我看还是缓一缓吧。”最后她选择了不字,没有继续应允他。别蠢了,这个楼寂灭究竟是在干什么的?她一无所知,她刚才不过是利用他来激走袭冰,只不过结果是失败的。“寂灭,我再打电话跟你联络好不好,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先离开,我不太舒服,想休息。”她好累、好辛苦,无法再应付下去了,她得好好放空脑袋。 楼寂灭挑挑眉,最后答应她的请求。 “好,我先走,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见面机会。”虽然无法亲眼瞧见即将而起的风暴,不过,日子还长得很……要看乱局,有的是机会。“那么我就先走喽,记住,要来找我。”他附在她耳畔勾引道。 凌绫没答腔,垂着眼,只看着床单。 楼寂灭潇洒离开。 在他离开病房后,凌绫也幽幽开口问着一动不动的袭冰。 “你呢?你怎么不走?”她好疲惫,没有心力应付人了。 “腿伤严不严重?”袭冰坐在床沿处,取代楼寂灭的位置。 她立刻躺回床上,想拉上被单,不过他却抓住被单的一角,不让她蒙住头。 凌绫咬牙道:“医生刚刚说没什么大碍,你可以离开了,我想睡觉休息。”给了答案,他就可以滚了吧。 “回家再睡。”他道。 “回家睡?”家?哪里才是她的家,“你指舞蹈社吗?我还是等伤好一些再回去。” “你还想留在这家医院?” “我想留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你当真打算跟楼寂灭见面交往?” 凌绫睁开眼,袭冰果然知道他的身份,她没提过他的名字,他却知道。 “你知道他叫楼寂灭?”她惊讶之余又有满肚子疑惑。 “很奇怪吗?”他反问道。 第五十七章 、、、、、、、 “是啊,是很奇怪,而且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医院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鸵鸟能藏到哪边去。”他随便一问,谁敢不招。 想也知道是父母泄了她的落脚处,只是,查出她住舞蹈社没啥好讶异的,但令人不解的是他怎么知道她住进了这家医院。 “这场车祸是个意外,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她不懂的是这问题。 他淡道:“在失去你的下落后,我派袭氏集团的保全部门全员出动,查问到了附近巷子曾经发生过一场车祸,于是怀疑与你有关,所以我就让振林接洽北部地区的所有征信社调查车号,确定那是楼寂灭的座车,然后就找到这家与他有私交的医院。”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花费的心力与金钱她明白的。 “何必花这种冤枉钱,真不值得。”嘴巴虽道,心里却有一股甜甜的感觉在衍生。 “我觉得值得就值得。”黑眸低视着她。 她又别过脸去:“楼寂灭呢?你又怎么清楚他的身份,好像跟他很熟悉似的?” 袭冰轻蔑一笑,道:“不仅熟悉,甚至他为何找上你,我也一清二楚。反倒是你,他的身份你可知晓?他的底细你又了解多少?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你居然敢相信,还敢跟着他?” 他在耻笑她是被利用的大白痴吗?“跟着楼寂灭有什么不好?” “你喜欢被抛弃?” 凌绫又意外了!“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 “是想!” 他慈蔼地微笑起来,又体贴地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慢慢地,才解释:“他打算诱惑你爱上他,等到你对他投入感情时,再狠狠抛弃你。” “你的态度好像在讽刺我很无知似的。”她不免狼狈,其实她也猜测得到楼寂灭有企图。 他不放过地继续调侃她:“为了逼我放开你,你是会做出一些傻瓜事来。” 她更难堪,小手握得紧紧,连青筋都浮现出来:“你……你胡说,谁会为了逼你、气你,做出傻瓜事来着。而且我刚刚跟楼寂灭接吻,全是出于心甘情愿。”对于方才的热吻,袭冰一句介意的话也没说,而且显得毫不在乎,看来,他对她果然是“不贪心”,是毫不在意的,“袭少爷,我们结束了,我现在想跟那个男人在一块,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谁告诉你我们已经结束?”目光不曾移开过她脸庞,紧紧地锁住不放。 心底猛然窜过一道热流,他的说法让她再度意外。 “是你自己啊!”停,不能感动,不能觉得温暖,会功亏一篑的呀,“你讨厌我调查你的外遇,你不屑我侦探你的行为,你已经选择分手,何不了断个干脆。” “我并不记得有说过分手的话?” “你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暗示过我,我很识相的,不会死皮赖脸地缠住你不放。” 第五十八章 、、、、、、、 他失笑了:“我要你回去反省去找征信社的行为,你却当成我赶你出门。” 她又意外地吓住! “原来你是靠想象力在过日子。”他坏坏一笑,捧住她惊吓过度的小脸蛋,又道:“我是要你好好想想,调查追踪情人的作息可有意义?成天做着侦探的行为对于维系感情可有任何的助益?我是不想你掉进泥沼中而不自知。不过……我很满意,你果然是聪明的,是有智慧的,不会做蠢事,你并没有调查我,不仅没有,还懂得利用机会反将我一军,差点就骗过我。” “呃你——”他知道前因后果了,他知道一切都是巧合了,而且也明白她将计就计地误导他生气。 瞧着她的呆样,他点点她的小鼻子,调笑道:“撒谎的丫头。” 她眨眼,又眨眼,好不容易缓和下剧烈起伏的呼息,脑中虽然仍是一片混乱,但已经清明许多:“我不懂,真的不懂!你为何不直接将错就错,就这么散了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你又何必找我重续孽缘。” “因为我舍不得……” “啥?”她怔住,呆呆地无法反应。 “我舍不得哪……”他俯下脸庞,唇片落在她的额头上、落在她的鼻尖上、拂在她的脸颊上,每烙印下一个吻,就柔声地说一句,“我舍不得你,非常非常舍不得你,舍不得与你分开呵……”这名女子是他惟一割舍不下的牵绊,完全放不开呀。 不容否认,从一开始,他就在测试能够注意她到几时,测验会对她释放出多少感情来。 而今,答案已显现! 凌绫强烈地吸引着他,她的性情、她的脾气、她的反应、她的种种一切都让他毫无理由地着迷,甚至分分秒秒地依恋着她,不曾厌恶过,不曾有过终止迷恋的念头,甚至还有预感会持续保持下去直到、永久…… “你、你——呀,你——”她心如擂鼓,被他的亲吻骇得语无伦次,气息又不稳了起来。袭冰是在做什么呀?他刚刚又说了什么呀?而且未经她同意就亲吻起她来,行径蛮横,她却手足无措。 “还是得由我来指导你才行呵……”他又烙下一吻,这次是纠缠住她的樱唇。 “唔……”她轻吟一声。 他的吻柔缓但诱惑力十足,轻轻地、柔柔地吸吮着。而虚软无力的她,已经被他蚀骨销魂的温柔之吻给吞噬到忘了抗拒,再度毫无保留地接纳了他。 深浓的情意被撩起,四唇缠吻了许久许久才终止。 “这才是接吻。”他的食指轻抚着她微胀的红唇,既是教导又是讪笑地说着,“瞧瞧楼寂灭的嘴唇都被你咬破了,可见得你有多么讨厌他。” 血液冲上她的脑又刷地流逝,她好不容易总算迸出话来:“可是你并不在乎我跟楼寂灭亲吻过?”他到现在仍然没有指责的意味,她岂能自以为是地认定他是喜爱她的。 第五十九章 、、、、、、、 他不以为意地开口道:“既然我以前也曾经吻过别的女人,那又凭什么跟你计较楼寂灭的事,更何况,你是为了激怒我才跟他接吻,你是不甘心的。” “啥?”她哑口无言,袭冰到底是无心,还是自负过了头?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他说着。 “我不……啊!”铁钳似的手臂由她身后横过,抱起她,不容她拒绝反抗,“你做什么?你要把我抓去哪里——”小嘴嚷嚷着,一旦回去,就注定她将是他的人。 “把你抓去哪里?”他盯着她,墨黑有神的眼瞳闪烁着两簇极端的烈焰,认真而强烈,“把你抓回我的掌心中,把你带进我的心里头,我的妻,就该待在我怀里!” 她混乱了,乱到无法理清思路。 袭冰笑意盈盈地抱起她离开医院。 他的妻……他的妻……此话不断在她脑中盘旋,甘甜的情丝也一滴一滴地捆绕她心口。 不懂不懂呀!为什么他老是让她惊奇,让她无法控制? 袭冰为何总是让她意外连连? “哇!”匆匆奔到床边的凌老爹跟凌母一听到女儿被少爷从医院带回家,并且还受了伤,再也忍耐不住地哇哇大叫起来,“凌绫,你骗我们,你根本就没和少爷分手,你们根本就没有分手对不对?没分手……没分手……就是没有分手才会……才会受伤,厄运又降临了,又降临了啦……”原本以为危机已除的凌氏夫妇正期待着平顺的未来,额手称庆之际,哪知竟然是空欢喜一场,祸事又发生了。 被放在床上的凌绫一脸委屈,她也没有料到事情的转折会是这么的不可思议:“我确实是跟少爷分了手,哪知他会突然改变主意?”该喜?该悲?她一路思索下来,竟然也无法决定。 他是那样认真且强烈地宣告她是他的妻! 而且毫无转圜余地的。 袭冰立在床边等着他们父女三人哀嚎够了,才悠然介入道:“一切都是误会,是凌绫的想象力过于丰富,才会负气离家,现在解释清楚,已经没事了。”他把她形容成是负气小丫头。 “事实才不是这样呢!”她反驳道,可是在他疼宠的眼神下,凌绫又红了颊,羞赧地别过脸去。 凌母左看女儿,右看少爷,忧愁地开口问:“少爷还是喜欢凌绫呀?你们还是决定当男女朋友?” “我在想,该不该开始筹办婚礼了。”袭冰笑容可掬地提议。 “哇!”老夫妻惊骇地嚷嚷道,“不要啦,不行啦!千万不能结婚的,你们看——就是因为你们牵扯不清,凌绫才会受伤,你们的姻缘是受到诅咒的,你们八字相克,根本就不能结成夫妻。”两老捣着胸口,急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父母惊惧成这副德行,做女儿的也于心不忍:“你够了吧,冰少爷,吓人也该有个分寸,要是把人给吓出病来,你要怎么收拾?” 第六十章 、、、、、、、 “那么你不断偷跑的行为是不是也该告一个段落,我也不喜欢被人吓。”精锐如鹰的眸子闪烁笑意与算计,逼她做出交换条件。 不愧是商场战神,每做一事都要得到相对的利益。 “如何,怎么不说话了?”袭冰不放过地咄咄追问道。 她望着父母,两位老人家惊恐地猛摇头,要她反对,那么她只好反对——“我……” “我去请楼叔筹划婚礼。”她的话还没有逸出口,袭冰却像知道了答案,毫不犹疑地反将一军。 “不可以不可以,凌绫愿意答应少爷,她答应不再乱跑,只要少爷你打消筹办婚礼的主意,凌绫一定会安分地待在袭家,让你天天见到她。”跳出来叫嚷的还是两位老宝贝。 “凌绫,你听见了,不再逃跑。”袭冰勾起胜利的微笑。 她终究赢不了他的决心,在他面前都只有认输的分:“我听见了,我不会再躲起来,也不会再离开你的视线外。”许了承诺,却说不出是喜还是忧,“不过楼寂灭的五百万支票该怎么办?我得还给他。”手上还有一个烫手山芋呢。 “不必还他,就送人吧!”袭冰不假思索地道。 “送人?”她吃惊,“要送给谁?!” “送给需要这笔巨款的善心人。”黑眸闪烁诡谲的光华,“这笔钱送给她正是适得其所。” 凌绫糊涂了:“谁需要这笔钱?”五百万巨款可以随便送人哦? “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绿衣女孩。”瞧她脸色蓦地骤变,袭冰再补一句,“别吃醋,她是楼寂灭的未婚妻。” “未婚妻?”凌绫弹起来,顾不得他的调侃,惊诧于“未婚妻”这三个字,“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绿衣女孩是楼寂灭的未婚妻?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说是便是。” “哪有你说是就是的,开什么玩笑……” “相信我,不用多久,你就会看见他们难分难舍的镜头。”他道,异常的笃定,俨然有着胜券在握的把握。 他的坚毅让她哑口,而杵在一旁的凌氏夫妻更完全搭不上腔,此刻夫妻俩的脑袋转的全是同一码子事。 怎么办?怎么办?少爷跟凌绫爱得难分难舍了,这可是严重犯了禁忌,违背了无上大师的交代,将有大祸降临哪…… “袭先生。”医生受命来到,带着最先进的医疗器材来袭宅替凌绫做一次精密检查,以防先前的诊疗有所疏漏。 “凌绫的脚伤就麻烦吕医师你看顾。”吩咐完,他向凌绫交代,“你先安心把脚伤养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不要再乱动心眼。” 在他的警告下,想动心眼也不敢,凌绫只好点头,同意安分些。 不然又能怎么样,现下最要紧的是把脚伤养好。 袭冰先行离开。而吕医生帮凌绫做完检查后,说道:“不是很严重,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 第六十一章 、、、、、、、 “谢谢。”她大大松了口气,再度确定脚伤无碍,是放心许多,要知道离出国的日子只剩下七天时间。 “那么我先告辞了。” “谢谢吕医师,谢谢。” 目送他离开,凌绫吁出了闷在心口的瘀气,一身舒畅。 对袭冰的心结解开大半,脚伤亦无碍,一切都雨过天晴,没事了。 然,两张忧心忡忡的面孔却又飘了过来。 “凌绫……”连声音都颓靡到像是要断了气。 “爸妈?”如丧考妣的表情让她怵目惊心,怎么啦? “凌绫,这下子完蛋了,你又被少爷给逮回来,而且少爷这一次似乎打定主意要跟你结婚,怎么也不肯放你走,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应付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况且以我现在的情形……想走也走不了。”嘴巴说得委屈,可是心里并不觉得难受,甚至喜滋滋的甜蜜不断在发酵中。 凌老爹恐慌地喃喃念道:“我以为灾祸已过,孽缘的厄运不会再困扰你跟少爷,可是现在——”凌老爹愁眉苦脸地看着女儿的腿伤,“现在又证明了孽缘根本没有斩断,而且还粘得更紧密,我无法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惨事?”他愈说愈心惊。 “孩子的爸,你别吓我啊!”凌母也恐慌地嚷。 “孩子的妈,我比你更骇怕呀!” “爸妈,没事的,没事的,你们不要杞人忧天,不会有事的。”凌绫赶紧开口安抚中了算命毒的父母,打从三年多前,凌家遭遇到一件又一件的不幸惨事后,两老就对算命言论深信不疑。 “哇,好可怕呀!”只是两人已经被梦魇缠身,脱不了困,完全沉溺在想象中,想象着女儿跟少爷遇到灾祸的惨况,想象他们事事不顺、灾祸连连的情景…… “爸——呃,总监,容芸,你们怎么来了?”同时间,巴特总监、容芸,以及舞团的伙伴们全部出现在门口。闻讯赶到袭家的他们听到车祸消息后忧心忡忡,在知道她的下落后,立刻赶来探望受伤的伙伴。 “怎样,要不要紧?”大伙儿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询问凌绫的最近情况,而完全被吓呆掉的凌氏夫妇竟然对这群客人视若无睹。 “去,你上不了台了。”容芸开口损她,脸色却是很难看,重要的成员受了伤,是会严重影响演出效果。她跟凌绫斗嘴归斗嘴,却没有拉下她的意思,尤其每个人都知道凌绫有多么重视和在乎这次的演出,“居然选在这种时候受伤,你实在是太笨了点,这么一来由我独获大局,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容芸这个名字将会扬威海外,备受重视。虽然说,我的成功来自你的受伤,有点胜之不武,不过会搞成这样全部是你自找的,你可不要嫉妒我。” 凌绫撇撇唇,水眸却含着深深的笑意。大家从小一块练舞,一起长大,她岂会不知容芸的个性:“医生说了,我的伤势很轻微,只要休息个两三天,就可以回复正常,跳舞是没问题的。” 第六十二章 、、、、、、、 “是吗?” “当然是真的,容大小姐,你的如意算盘白拨了。” 呼,巴特总监总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大家就安心了,我原本还担心凌绫上不了台呢!” “哼,算你好运!”容芸嗤了声,紧绷的脸色也逐渐和缓下来。 凌绫笑一笑,一侧首,却瞧见两位“石头人”。 “爸,妈?”好奇怪,两位老人家从刚才起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呆杵在一旁,表情僵硬,脸色发白,直挺挺地像是“石头人”。“怎么啦?”凌绫蹙眉,紧张地喊了声。 两人没答腔。 大伙儿不解地望着凌家父母,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爸妈?”凌绫不放心地移下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两位老人家的神情太奇怪了,怎么回事?“爸?妈?”不动。“你们别吓我!”她轻轻摇了摇母亲。“妈?” 凌母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爸?” 他也没有反应。 凌绫紧张地伸手要拉起父亲:“爸——” “啊!”凌老爹突然爆吼一声,像中邪似的弹起来,恶魔来了,灾难降临了,来了!找来了!“恶魔,你滚开!”凌老爹突然用力一推,把前面的人用力推了出去。 “呀!”毫无心理准备的凌绫被很推一把,跌在地上,“痛……”脚踝扭了。 “凌绫……”众人大惊失色,巴特总监反应最快,迅速地将跌坐在地的凌绫抱回床上去。 “凌绫?”回过神来的凌氏夫妻看见自己的杰作,呆住。 巴特总监回头道:“快去请医生。” “快快……”又是打电话、又是喊人,一阵忙乱后,原本回到市区的吕医生又被召回袭家替凌绫看伤。 “我不是嘱咐过要好好休养,怎么转个眼就又出了状况?”吕医生想不透是怎么发生的? “意外,是意外。”不会有人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乌龙事。 吕医生眉头锁得紧紧,凝重道:“凌小姐需要上医院做检查,她的脚踝受到重击,这一次严重了。” “什么?”众人脸色一白,凌绫更是一脸铁青。 “得上医院。”吕医生沉重地向大伙儿宣布。 经过一连串的治疗后,终于把折腾了好几个钟头的凌绫送进病房休息。 “为了避免留下后遗症,还是先住院几天比较保险。”吕医生表情一直很凝重,似乎在预告凌绫最害怕的情况是无法避免了。 “医生的意思是说……”凌绫忍痛,屏气问道,“我在短期间内是不能跳舞的?” “别说是跳舞,至少得靠拐杖走路一个月。” 此话一出,不仅凌绫脸色大变;皇家芭蕾舞团的全体成员个个都面面相觑。 “完了……” “七天后就要出国到甘乃迪剧院演出耶!” “怎么办?凌绫是首席舞者,她不能跳,要由谁取代她上台呢?” 第六十三章 、、、、、、、 “谁都不能取代凌绫,她是最棒的舞者呀!” “不然就……就取消演出好了,我们等凌绫脚伤完全痊愈之后再去表演。”众人惊慌地你一言我一语,全都乱了方寸。 国际芭蕾舞公演,这是一场备受国际瞩目的芭蕾舞盛会,想要争取上台演出的舞团不计其数,能够登台的舞团更是经过严苛的择选;好不容易他们争取到了,也预备好以最佳的状态向观众们细说演出的舞码,团员们有信心表现出最佳的舞剧,谁知会…… “不能不演,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国际舞台,场次已定,票也售完,更重要的是芭蕾舞界的精英都会齐聚观赏,这是十多年来难得一见的盛况,倘若我们临时取消演出,身为舞界新兵的我们,将来要如何在舞界立足?我们不能随便放弃哪……”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一直沉默无言的凌绫终于开了口:“总监,就由容芸带领团员们登上舞台,我相信就算没有我在场,一样会有好成绩可以展现给观众。” “那你呢?你期待了这么久的盛会,这可是你展现十多年来努力成果的最佳机会。” “但也不能因为我而让大家的努力全成了白费。”她强忍哭泣的冲动,绝对不能让他们担心,祸是自己闯的,理当要自己一力承担。 “天哪,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呢?”愁眉苦脸中,有人无奈地哀叹。 “谁也不想的。”一场集合各界名流、舞界精英所共襄盛举的重要演出,却独缺最重要的首席舞者,怎么甘心?怎么会不难过? 凌绫咬住颤抖的唇瓣,闭上眸。 “凌绫?” “我……没、没事。”她咬紧牙关,忍着酸意袭心,可以捱过去的,她可以承受得住,“你们快回去练习吧,总监,你得尽快决定人选补上我的位置,这几天你会很忙碌的,而且你的责任重大,容不得一丁点闪失。” 大家沉默了。 凌绫吸了口气,露齿一笑,反倒安慰起他们来:“大家不要这么消极嘛,反正只要咱们的舞团名声打响了,还怕以后没有机会表演吗?到时候我可要沾大家的光彩,重新走上舞台,所以你们要加油哦。” “凌绫……” “别愁眉苦脸的嘛,快回去练舞,杵在这里我的脚伤也不会突然痊愈。” 巴特总监点头道:“我们是不能意志消沉,我们是要走上国际舞台的舞蹈艺术家。走,大家回去排练,我相信凌绫不会被打败,这一次不能上台,那就等待下一次的机会,有实力的人是不会被埋没的。” “没错。”言之有理。 “那就回去练舞喽,你们一定要尽力哦,闯出名号来,这样我才可以倚借你们的名气在将来发光发亮。”凌绫笑咪咪,轻松地鼓励大家振奋精神,别被她给牵连了。 “你自己就安分些,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腿,别又受伤了,毁了你的梦。”容芸心急却也无奈。 第六十四章 、、、、、、、 “明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乌龙事。”凌绫强忍伤悲,微笑地许下承诺。 “那么我们走了。” “拜,过两天我再去欣赏你们的练习成果。” 大家鱼贯离去,凌绫也一直保持笑容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门关起的刹那,她的笑脸僵住。 她期待已久的机会,想望已久的演出,就这么——破碎! “孩子的爸,”凌母不断搓着手,因为除了搓手以外,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补救的工作,老公呆呆傻傻地,仍然在为误伤凌绫的事情自责不已,“孩子的爸,你别发呆呀,说说话好不好?我快担心死了!” 凌老爹无神地瞅着老婆,好半晌后才傻怔怔地开口道:“孽缘缠身,再玩下去,死棋一局啊!” “什么死棋一局,你别吓我呀!”难不成这种倒霉事还会没完没了地发生? “孩子的妈,我像是在吓人吗?”他面如槁灰,一副了无生机的悲哀表情。 凌母哑了口,久久后,才又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做?难不成就束手无策地任由霉运缠身。”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呀!” “有什么办法好想的?” “就是要想呀,我想我想我在想,想……啊!”他突然大叫一声,“想到了,我们怎么给忘记了,无上大师啊!” “找无上大师?怎么找?没有在三个月前预约,根本见不到他。更何况,无上大师一开始就警告我们要放弃这一段姻缘,是我们没有做到——” “不是不是!”凌老爹急切地解释,“孩子的妈,你忘了吗?那个锦盒。” “锦盒?什么锦盒……呃,对喔,那个锦盒,就是无上大师送我们的锦盒——”她跳起来,“快快,我们快去拿——”夫妻俩急冲冲地奔到储藏室。 当日捧回无上大师所赐的锦盒后,就把它摆在特别订做的高脚方桌上,还用白色纱幔小心地围护着,等待“麻烦”到来时,靠它拯救。 初初,因为少爷看不上女儿,而女儿也努力想要摆脱少爷,于是乎就忘记了锦盒的作用。 直到事态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动用到它了。 凌老爹捧起宝盒,记起无上大师提过,这只宝贝锦盒可以在遇上无法解决的麻烦时,为他们指点明路。 眼下,确实有个麻烦。 而且还是大大的麻烦呀! “孩子的爸,我们选择今天打开它吗?”凌母紧张极了。 “别无退路了,我们再也没有别的选择,或许大师在宝盒里施了法术,有能力解救我们脱离苦海,不试试看怎行。” “是只能寄托神迹了。” 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充满期待地、打开了锦盒—— “咦?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写字。” “写什么?” 第六十五章 、、、、、、、 “我看看。” 速速去寻灵仙,必能消灾解厄。 旁边还有一行地址。 “找灵仙呀?灵仙是个什么东西?又是一位大师级人物吗?” “管不得了,先去找灵仙再说,现在全得靠他救命了。” 这种机会并不是随便可以拥有的,即使身为舞者,也未必能够站在那一方重要的舞台上,在一群芭蕾精英面前展露自己的实力。 原以为苦练多年的成果将会得到肯定,要不然,也该是舞蹈生命的重要转折点,谁知,竟然会碰到这么荒谬的挫折。 难不成她的人生注定波折重重。 她没有权利享受成功的滋味? 凌绫回下眸,怔怔地望着缠住绷带的脚踝,痴痴地望着…… 病房门被推开,一道轻巧的脚步声疾快地踱到床边。 凌绫抬首,是袭冰,她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嗨,你来了。” 娇颜苍白如雪,倚着枕头的身子显得很虚弱,可是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怎么啦?”凌绫小脸一歪,开口打破这股凝滞,她不愿意被浓稠的窒息感给压迫住,怕会——“你不用担心我啦,我的脚不痛了,吕医生很尽力在照顾我,不会有事。”她轻松地说着,只是——袭冰仍然没开口,依旧静静“观察”着她。 凌绫局促地动了动身子,尴尬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你说几句话好吗?看得我好难受。”他在观察什么?他在剖析什么?面对他的表情,凌绫不禁焦躁难安,“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会发生这种乌龙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啊……” “的确是很荒谬。”袭冰终于开了口。 她吁口气,幸好他开口了,否则她的情绪会被逼露出来。 袭冰接续再道:“才短短几个钟头时间,竟然可以搞成这副模样?”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露出十分迷人的浅笑来:“不止是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觉得好荒谬,荒谬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种现象,难不成是——” “别扯孽缘论,无稽之谈少挂在嘴上,我不想听!”他阻止她扯出算命说,况且会导致这一切的祸首便是无上大师的孽缘谬论,凌老夫妇就是中毒太深。 她闭上嘴,不再争辩,争论这种算命论调是不会有解答的。 袭冰拉了张椅子坐于床边,凌厉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脸上。 凌绫忍俊不禁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我脸上沾有东西吗?打从你走进病房起就一直盯着我不放,你是在找什么?”打量她的眼神锐利如针,一根根地刺进她的灵魂深处里,螫得她坐立不安,逼迫她几乎要泄漏出心底事来了。 “你猜不着吗?”他反问道。 “我猜不着。”她咬牙道。 他顿了顿,失望地道:“你还是不坦率。” 第六十六章 、、、、、、、 “才没呢!你冤枉我。”她轻嚷。 “你依然在回避我。”袭冰表情复杂,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惟有凌绫能让他备感挫折。 凌绫涨紫脸,不以为然地反击道:“好,你说,我哪里回避你了?我又哪里不坦率来着?我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良好啊,遭遇到这种打击,我没有生气怨恨、我没有歇斯底里,我平心静气地接受你们的安慰,我把情绪控制得这么理想,你们应该很安心才对,怎么你反倒觉得我不正常。”她可以独自扛起所有的负担,不用靠别人。 “眼泪?”他道。 “啥?” “你的眼泪?”磁嗓好低沉。 “我的……眼泪?”杏眸缓缓瞠大。 “你的眼泪……”右手探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抚住,“为什么不让它流下?” 她眨眼,又眨眼,小手抚住狂跳的心口,唇瓣却再度绽出笑靥来:“你好坏,居然是想看我掉眼泪?” “别这么冷静。”袭冰斥道,她把哀伤深深埋藏在心底,不肯表露,不让人知晓,不愿意让人陪她承担,就独自一人苦苦吞下。 她要排斥别人,可以!惟独不可以把他列入排斥的名单中。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名分已定,而夫妻,就该互相扶持。 樱唇颤抖起来,凌绫仍然颤声否认:“我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心,更不会——脆弱。” “所以你选择掩饰情绪。” 她僵硬地笑:“你在强迫我哭泣?” “我不喜欢看见你把压力深藏在心里,独自受苦。” “我并没有。” “不要防备我。”他凝视她,在经过连番考验后仍然无法打开她的心扉?这对他而言是彻底的失败,“绫!你仍然不肯在我面前表露最真实的自己?说到底,你不爱我。” “不是的……”她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解释得好,“跟爱无关,我只是……只是……”只是习惯自己承担,她向来没有找寻倚靠者的习惯。 “我去订机票。”袭冰忽然站起,撂话道。 “订机票,你要离开?”她慌了,娇颜泛青,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可是小嘴仍然强硬地道,“你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够久的了,是该去处理你自己的事业,再见。”被抛弃的虚空感让她想尖叫,但她得忍住。 “你就这样放我走?”他真要叹息了。 “我……我并没有权利阻止你。”她咬牙迸话。 “凌绫,你是信任我,放心让我离开,还是压根儿就不在乎我?” “我……我没有资格回答你的问题。”天之骄子岂是她这种平凡女孩可以置喙的。 他冷笑了:“你很厉害,思考逻辑总是跳脱我的预期,就是因为你的飘忽不定,让我不得不对你——专心一意。免得一个不小心让你从我手中飞走了。” 第六十七章 、、、、、、、 “你是什么意思,都要走了,还跟我说这些,你是存着什么心?”是谁无法被掌控,是他吧,可怜她总是被撩拨得忐忑不安,“你混蛋,你恶毒,你欺负我,却回过头来指责我。” “你在骂我?” “不该吗?你撩拨了我的心,却突然决定要出国,抛下我!” “原来你是在紧张呐。”凌绫闻言一愣,他却开怀大笑了起来,“幸好呀,我并没有做白工。”他坐在她身边,拥着她的肩,言笑晏晏地说着,“别紧张,机票是订两张,就我跟你。我们去美国,去替你的舞团伙伴们加油打气,虽然这一次你无法上台演出,但先去观摩、去欣赏也是好事一椿,可以为你下一回的上台预做准备。” 听完他的解释,一颗泪珠竟然不听话地从她眼角滚落下来。 原来他是为她着想。 “事实上,只要我开口,国际芭蕾公演的日期绝对可以顺延,我也可以请来相同观众齐聚一堂。但,我不动用关系为你解困,因为我了解你的傲气,你无法忍受你的成功是因为别人的协助,你要的,是靠自己的实力踏上舞台;你要的,是得到观众衷心的认同。所以,我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但,你自己也必须坚强,等伤好之后,再找机会,踏上舞台发光发亮。” 泪,掉得更急,她从不哭的,她的坚强每个人都知道。 然而,她流泪了,这份被宠爱的感动让她眼泪直流,再也停不住…… 原来他是这么地了解她、明白她。 “我……我……”凌绫无法再戴着面具,那张伪装的面孔再也无法在袭冰面前戴着——“其实我……我好难过、好伤心……”她啜泣,哭倒在他怀里,寻求慰藉。 “我好痛、好疼……” 手臂紧紧环住她纤腰,手心抚揉着她的发丝,细细呵护她,让她尽情哭泣…… “心,都碎了……”她不断地喃道。 袭冰由得她发泄情绪,直到泣声渐歇,才柔声地对她许下诺言道:“记住,以后心痛、心疼,找我!我的世界,让你进驻,我的胸怀,任由你依靠。” 原来呵……有个港湾是这么甜美、幸福的。 “冰……”她呼唤他的名,早就期待这一天到来,可以永远待在他身边,早就期待这一日来临,一辈子倚偎在他怀中。 久久后,她停止了抽噎,仰起的娇颜,眉宇间再没有任何负荷。 “发了誓可是要做到的,你不会后悔吗?”她俏皮问着,也坏心地调侃他的选择。 “怎么后悔?打从见面之初,你就紧紧牵动着我的情绪,凌绫这名字让我揪心入骨,教我怎么也剥离不开。” 她皱皱小鼻子:“你把我形容得很像女巫,而且还邪恶地对你种下情蛊。” “你要这么想也无妨。”他紧紧圈住她,情深意浓地道,“我的小女巫,我容许你牵制我一辈子……” 第六十八章 、、、、、、、 “就是这个地方了。”凌氏夫妻花费半天时间后,终于找到了灵仙居住的所在位置,那是位于一处隐密的山腰地点,风景十分秀丽,搭建屋子的材料竟然是用绿竹子,很有古早味,不过也透露出一丝丝诡异来。 四周好静,杳无人烟,除了登门求事的两人外,就仅有树叶的沙沙声。 “仙人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响。”凌母心情好紧张,期盼锦盒的指示能发挥效果,连番意外让他俩快崩溃了。 “我们快点拜访灵仙,请他救苦救难吧!” “嗯。” 叩叩,敲门。竹门咿呀地打开来,两人步入,门关上,来不及打量屋内环境,就听见命令声。 “快!坐下。” “是!”凌氏夫妇连忙听话坐好,不敢有异议,“灵仙大师,我们是来——” “是来求我替你们解决困难,你们无法阻止一椿姻缘,很烦恼,对不对?”一个身着道服的中年人坐在竹椅上,是有仙风道骨的味儿,不过凌氏夫妻无暇打量他的外形,只对他的断定拜服得五体投地。 “天哪,灵仙好厉害。”对于算命深信不疑的凌氏夫妻更是不用脑袋思考。 “我是什么人,当然厉害,我是可以跟神佛通灵的灵仙。”灵仙阴恻恻地警告他们说话小心一点。 “是,是我们太笨了,不会说话,请大师原谅、大师原谅。”凌老爹愁下脸来,悲凄地道,“我们就是计穷了,不管用多少办法,就是分不开他们,我们夫妇俩已经想破了头,还是无法阻止他们俩相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件接一件的灾难发生。” “要处理这事很简单,只要给那两个人吃下这个,保证分手。”灵仙不说废话,直接从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颗红色药丸。 “这是什么?” “离心丸,是我下了咒法的神奇宝物,可以借由神佛的力量,把这两人的执念给抽离,让他们不会喜欢对方,相看两相厌,自然而然就会分手了。” “这么神奇?” “怎么,你们又不信?”灵仙臭下脸。 “不是不信,我们怎么敢不信灵仙呢?我们只是想请求灵仙大发慈悲,将离心丸赐给我们。” “赐给你们可以,只是——”他瞅着他们。 “呀,我们知道,我们有经验。”凌老爹连忙掏出一只厚厚的红包呈递给他,“这是我们的酬金。” “你们知道行情吧?” “知道知道。”二十万嘛,虽然多,两次算命下来,几乎花掉了全部积蓄,但只要女儿和少爷能平安无事,一切就值得。 “好,离心丸就赐给你们,用法很简单,过两天就是农历十五,就选在月亮正圆的时刻,把离心丸放进水中,给两个人喝下,就大功告成了。” “这么简单,谢谢灵仙,谢谢……我们告辞了,谢谢……”凌氏夫妇感激涕零地捧着离心丸迅速返家,等待十五月圆日到来。 第六十九章 、、、、、、、 太好了,凌绫和少爷得救了。 “嘿嘿……”灵仙目送这对夫妻离开竹屋,随后纵声大笑起来,“简单几句话就进账二十万,真是好赚哪。”他一边数着钞票,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虽然还要跟无上五五分账,不过他介绍的客人都是大户,很好捞。”随口几句就可以赚钱,这种生意太美妙,“嘿……别怪我们耍手段,何况都是你情我愿的,你们信神信佛信我灵神,我就替你们想办法解决难题,称得上是功德一件,”瞧见那对虔诚夫妻喜滋滋的模样,大功一件。“再说那颗红色药丸是健康食品,吃下肚子也不会有——” “仙仔,仙仔。”后方竹门突然探出一张脸来,脸上全是汗渍,神色慌忙的。 “干吗?”这个笨东西,跑来拜师学艺,却一天到晚不见踪影,再不听话,赶回去吃自己,“干什么?贼头贼脑的!”“仙仔,我放在后面柜子上的红色药丸你看见没有?”阿雄擦着汗。 “红色药丸?”他从自己的抽屉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还有十多颗红色药丸,“你说这个啊,你找这些药丸干什么,它是我要给客人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丸子是养颜美容的维他命。”虽然跟上一批的颜色不一样,不过不会吃死人,只是健康食品。 “那个红丸子不是什么维他命啦,明仔还没把货送来,那一包是阿财他们借放在我这里的,它们是……是……” “是什么?” “它们是……是……” “是什么?”他吼道。 “是春药啦!”阿雄豁出去道。 “春药?”灵仙跳起来。 “还是一种很强劲的春药,刚刚研制出来,一颗很贵的,吃下去的人会很……很热情,一定要那个那个……” “要那个?”他揍他,“哇,你这个死孩子,无缘无故把违禁品放在柜子里,害我拿错,以为是唬人的健康食品,还给了刚才那两个老东西。死了,死了,要是出事,警察一定会抄过来,还不快闪。”灵仙边吼边揍阿雄的脑袋,“给你害死了啦,会给你害死的啦!” “要出国?” “嗯,后天就出门,冰要带我去观赏舞团的演出,替团员加油打气。”凌绫从医院返家休养,坐在客厅翻阅杂志,爸妈晃了过来,她顺道把出国的事告诉两人。 “不能出国!”凌老爹脱口阻止。 “不行?为什么?” “凌绫,你还不怕吗?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十五还没到呀,在吃下离心丸之前,千万别做“危险动作”,跟少爷搭飞机出国太危险了。 “爸爸,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也许……也许算命师的话是瞎掰的,根本没有那么可怕。”她试图缓和算命毒素作祟。 “凌绫,你不相信无上大师的警告?你不在乎灾难降临?” 第七十章 、、、、、、、 “就是相信了,才会愈搞愈糟。”她叨念着,这回的受伤严格说来,就是那个算命师惹的祸。 凌老爹瞧了老婆一眼,看来不使出撒手锏是不成了:“孩子的妈,看来我们一定要——呃!”倏地噤了口。 “要什么?爸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凌老爹拉着老婆逃开,差点就破功。 “怎么回事?”像逃难似的。凌绫摇了摇头,爸妈老是做荒唐事,她也无力阻止。 倒是——她的脚? 凌绫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试图走几步,脚不怎么疼,又走几步,轻轻一跳。 “呀!”脚踝还是无法承受力道。 “你这傻丫头,打算断送自己的舞蹈生命吗?”袭冰的斥责传来,适时扶住她,抱她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你自己,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腿,倒霉的也是你自己。” “嗯。”教训得是。 楼管家行色匆匆地从二楼冲下来。 “楼叔,怎么了?”跑得这么快,从没见他这么惊慌失措过。 “我出去一趟。”他有意隐瞒,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去。 “楼叔?说完再走!”能让他这么惊惶,肯定有大事发生。 楼管家硬生生停下脚步,冰的个性他明白得很,现下不说,怕会更麻烦,“电视转播。” “电视转播?”凌绫连忙按下电视开关,新闻台正用sng在连线一则新闻现场,而且还是采用高空拍摄的方式,不仅有记者租借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还有另一架直升机在现场,那是救难机,机上的人员正在做救援工作。“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阵仗?”轰隆隆的吵杂声与记者的播报声交织成一股紧绷的气息。 一条绳索由直升机上垂下,目标地是一处陡峭的斜坡地。 记者将镜头焦距拉近,从荧光幕上可以看见一辆跑车卡在树干上,还在摇摇晃晃,十分的惊险,随时会掉落山崖下,而就在那一块小斜坡上,有两个人正在等待救援。 镜头再拉近,凌绫吓一大跳,指着电视道:“那两个人是……是……楼寂灭跟绿?” 记者紧张的声音也抖抖地同时传出:“救难人员已经开始动作了,不过由于地势陡峭,而且风势极强,救人的难度极高。不过,政府高层已经下达指示,无论如何都要平安救起楼寂灭先生,针对这个情况,本台记者也十分好奇,他的身份有何特殊?为什么一个救难行动竟会惊动到政府高层,还特别下指示?等待救援行动结束后,本台记者会为您追踪楼寂灭的真正身份……”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坠落山崖,而且,绿也在身边?”凌绫不解地问。 “以寂灭的个性,他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楼叔幽邈的声音疲惫地缓缓传出。 第七十一章 、、、、、、、 “楼叔?”凌绫惊诧地睇着他。楼叔说的没错,楼寂灭的个性极偏执,而且偏执到令人害怕,她自己就曾经被他的尖锐给戏弄过。 只是,楼叔为何忧心忡忡,那抹神态是?“楼叔姓楼,他也姓楼,难道说——” “楼寂灭是楼叔的儿子,是我的堂兄弟。”袭冰直接道。 “什么?堂兄弟?”他们有亲戚关系? “楼叔跟我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楼寂灭就是我的堂兄弟。” “可是楼叔怎么会是袭家的管家,如果他跟袭伯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该是老板身份,怎么成了管家?”难不成是什么家族争产的风波? “凌绫,袭家并没有亏待我们,当管家,是我的要求,至于寂灭的事……一言难尽。”那是另一则故事,一个让他做父亲的都无能为力的故事,“凌绫,袭家没有亏待我,你不用替我抱不平。” 是不必怀疑,以袭伯父跟袭伯母的个性,不可能亏待自家人。 “救援成功了。”记者的声音传出,又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绿和楼寂灭都被拉上直升机,镜头抓到机舱门的情景,清楚的拍摄到楼寂灭与绿的表情。这两人,没有任何惊惶的神态,一丝丝都没有,悠悠然然的反倒像在享受空中飞行的快乐。这是什么个性?无视生死,无视恐惧! “绿怎么会跟楼寂灭在一起?”凌绫忽地看向袭冰,“是你搞的鬼吧!” “我说过,他们是天生一对,不必我出主意,也会互相吸引,不关我的事,”一推二净,完全不关他的事。“楼叔还要跑一趟吗?”袭冰问道。 楼叔看着屏幕,救援飞机已经消失在云雾中,只剩记者叽叽喳喳的声音作结尾:“不了,既然没事,就不用跑这一趟,而且去也没有用。”眼神变得空茫。 楼叔的凄凉感染了凌绫,她想出声安慰,但在袭冰的示意下,仍得选择封口。 楼家的故事,是另一个篇幅,除了当事者,谁都无权干涉。 十五,月圆,就是今晚。 好不容易捱到了。 “凌绫,你过来一下。”凌母拿着透明水杯,朝女儿招了招手,凌老爹一脸鬼祟地站在身后,一脸要做坏事的模样。 “怎么啦?”她谨慎地走向父母,小心保护自己的脚伤,她现在惟一要“防备”的人就是自己的宝贝父母,想想也真可笑。 “凌绫,你明天晚上就要搭飞机出国,爸爸妈妈有件事要你‘服从’,你绝对不可以拒绝。”她趋前去。“来,你把这杯水喝下。” “这是什么?”凌绫谨慎地问,预防他们又搞乌龙。 “这是白开水。”凌母咬字清晰地回答。 “我知道它是白开水。只是,你们无缘无故干吗要我喝白开水?”想也知道必有古怪。 “因为它可以——” 第七十二章 、、、、、、、 “凌绫,这不是普通的白开水啦。”凌老爹连忙阻止老婆说出真话来,“聪明”地找了个不会引起反感的理由道,“其实这杯水是爸妈特地去庙里求来的神水,你也知道爸爸和妈妈很担心你跟少爷会遇到麻烦,尤其你们又要出国去,所以……所以我们特地去庙里拜拜,祈求神明保佑你们一路平安,还求了香灰回来,只要你跟少爷喝下这杯香灰水,神明会保护你们一路平安,顺顺利利的。”他不敢说出灵仙之事,更不敢说花了二十万买了离心丸,只好胡诌一番说辞,总之只要骗他们喝下离心丸水,以后相看两厌,不必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两个人分开。 凌绫蹙着眉:“原来是放了香灰。”爸妈对神佛之说毫无抵抗力。 “凌绫,就是一杯水而已,喝了不会怎么样的,爸妈又不会害你,你就让我们安心一点嘛。” 在两对充满期待的眼神下,凌绫只好接过,反正从小到大她也吞了不少香灰在肚子里。 凌氏夫妇大喜:“乖,你先喝半杯。” “哦。”她听话地喝下半杯。 夫妻俩笑呵呵地:“剩下的半杯就麻烦你拿去给少爷喝,记住,一定要让少爷喝下,这样才能解除厄运。” “好……好啦!” “要记得哦。”凌氏夫妇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工作岗位去。呵呵,效果明天就出来了,花了二十万虽然心痛,但绝对有意义。 凌绫瘪瘪嘴,深信算命论调的父母俨然走火入魔,不过若能抚平他们的不安,顺顺他们的心意也无妨啦,反正就只是喝喝白开水罢了。 她拿着水杯,慢慢走进冰房间。他还没回家,这两天忙得把海岛的工作处理妥当,好陪她一块去美国替舞团成员们加油打气。 看着手上的水晶杯,摇了摇它,水纹一波波,也浮出一层淡淡的粉末。她失笑了,冰怎么会相信这一套呢,太可笑了,放下杯子,转身要踏出房外—— “唔……”莫名地,一股奇异的燥热突然从她体内炸了开来!凌绫来不及反应,强烈的麻酥感立刻窜遍她全身。她一颠,跌坐床褥上,神志跟着昏沉了起来:“怎么回事?我……我……头好昏……身子——身子好难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体内不断在汇集蠢动的洪流,那是最原始的欲望…… 凌绫控制不住愈来愈急促的呼吸,更制止不了小嘴逸出吟哦声。 “我……我……”她娇吟着,气喘吁吁,缩在床上,难受地垂着螓首,“好热……好疼……我、我……” 门开,门关。 返家的袭冰步入卧室,房里灯光晕黄,正欲开启大灯,一道细碎的吟哦倏地钻入他耳膜,他一惊,这微弱的娇吟是凌绫的。 “绫?”怎么回事?他立刻疾步走进内室,蒙胧的晕黄灯下,娇躯蜷缩在床角,脑袋垂得低低,身子在颤抖,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 第七十三章 、、、、、、、 “绫?”他立刻靠过去唤她。 凌绫晃了晃螓首,半昏半醒地抬起头来,一见袭冰担忧的眼神,体内的热潮猛然又刷过全身细胞。 “,我……嗯……”好难受、好难受,她想要……她想要攀住他哪…… “绫?你是怎么了?”小脸异样的潮红,原本该是慧黠的眸光却是涣散迷蒙,并且,布满着情欲? 凌绫坐在床褥上,水瞳望着他—— “你不舒服?”他再问,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好热,“怎么啦?你的样子不太对劲……” “我……我好难受……”思维飘呀飘,飘荡在云端,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要他——想要他。 “哪里难受?”声音紧绷极了。 “嗯……” “绫?”她连身子都是滚烫,“我送你去医院。”他起身,打算抱起她,她的神志不清不楚。 “不要不要不要……”她要走,她不让,她只想攀住他,只要他呀,小手倏地环住他的颈项,圈得紧紧,“不许走,不可以,不……”她语无论次地念着,似在央求,钳住他的藕臂怎地也不肯松开。 他神色一凛,她的态度很像被下了药:“不行,我们得去医院。” “我要……”她娇喘,强大的能量在她体内奔流窜动,她难受地不断扭动身子,昏沉沉的她只想把体内的骚动释放出来,她要释放才行,绝不容许袭冰离开她的身子。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袭冰一时之间竟也无法挣脱她。 是谁搞的鬼? 今天的袭家人作息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气氛,而且敢与袭家为敌的,惟有楼寂灭。 只是楼寂灭目前被绿缠住,不可能有余力再来设计袭家。 “你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等会儿就没事了。”得先让凌绫回复正常,瞧她难受的模样,袭冰神情愈见冷冽。几次的祸事都让她受尽折磨,也该终止了吧! “呃。”凌绫突然狠狠地将他拉上床,软软的嘴唇攫住他的,体内的燥热让她完全透不过气来,她一定要释放出来,她非要缠住他不可。 “唔……”她的唇在他唇上肆虐,“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好不容易才分开些,凌绫却不让他移开太久,再度辗压他的唇。 烫人的唇热终于找到可以纡解的管道,怎么可以放过呢……不可以…… “嗯……唔……”好舒服,好舒服的美梦,一场既甜蜜又浪漫的美丽梦境。凌绫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大做春梦,而且梦中的自己像是中了诅咒一般,着魔似的成了女色鬼,不断不断地向对方索求;不过也因为是他,才会这么的快乐与满足。 袭冰呵…… 闭着眼的她愉悦地嘤咛了声,娇躯一动,找了处最舒服的位置来窝着,温热的气息就在这处专属的空间内流动,拂撩她的心窝。 第七十四章 、、、、、、、 这股气息是属于袭冰独有的,满满的温柔让她晕陶陶…… 是啊,只要待在袭冰身边就会,就会……呃—— 脑袋轰然一响,她睁开眼,呆呆地,睁大眼眸呆呆地望着他,一瞬不瞬。 是袭冰,她身旁躺着袭冰,温暖幸福的气流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着,全是真的! 而且两人身无寸缕。 他们做过什么事情? 记得在梦中,她对他——对他—— “天哪,我……我……”小脸嫣红,朱唇启了又合,合了又启,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袭冰低低一笑,忍不住调侃道:“你的脸又红了,怎么,又想要我?” “哇!”臆测成真,“不是啦、不是的,我……我……” “你怎么?”他也乐得扮无辜。 “我……我竟然,我竟然欺负了你,我……我不敢相信自己对你——对你做了那种恶劣的事,天哪!”她主动侵犯他,凌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放荡的行为,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是怎么了?像发了疯似的,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出这种行为来。”她缩到床的最边缘,仿佛这么做就可以洗刷她的恶行似的。 “那又怎么样,做都做了,没办法改变。”他更加无辜,身子却是靠过去。 “什么做都做了?”她睁大水瞳,脑袋一片昏乱,“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很自然,是该发生的?” “不该发生吗?”他反问,吓得她当场哑口无言,袭冰将她拉进怀里,啄了下她玫瑰般的丽颜,“你很懊恼,后悔了?” “我当然很懊恼,我从来没预期会有这种状况。”是哪儿出了错?她成了色女,强行逼迫他跟自己做……她满脑子的记忆都写着,是她强迫他。 “不然你期待是什么状况?是我表现得不理想,让你很不舒服,觉得这次的经验很不愉快。” “不是的啦!”心思飞扬起来,又晕了,可是又懊恼自己的行为,两种情绪拉锯,她的呼吸又开始急促。 “不然是哪里不对?” “是……是我的行为像个浪女、色魔……呃!” 他微笑:“你别介意,事实上刚才的你很像是被下了药。” “下药?”她错愕,“怎么会,怎么可能?”她记起那杯水,“难不成是——爸妈?” “你爸妈?!”袭冰眸光一闪,不免叹口气,两个老宝贝是很可能做出“爆笑事”出来。 “一定是爸妈又听了什么鬼言鬼语,上了当,给我吃了怪药,才会引发这一切,让我们上了床,成了夫妻。”爸妈的“天真”会让她“崩溃”。 “幸好这次的对象是我,没有关系。”他笑弯了眼,但凌厉之气已在心中成形,再让无上胡搞下去,哪天出了无法弥补的灾祸,后悔莫及。 “你无所谓?”她一直以为他会生气的。 第七十五章 、、、、、、、 “尝了甜头的人是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他邪笑道。 对哦!“再加上本该是受害人的我却得向你道歉,你确实是占了所有的便宜。”她娇嗔道,但也幸好是他,否则——后果无法想象。 “不过我该重视算命问题,是该要好好解决。” “嗯。”她同意,“不然一定又会发生鸡飞狗跳的乌龙事来,而且防不胜防。只是,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两位老人家相信算命言论,那就让他们深信不疑。只是,倒过来,让两位老人家相信没有孽缘这件事。” 真的没有吗? “你该不会也着了魔吧?”她表情奇异,袭冰一猜便猜中她的心思。 “我……我只是觉得,觉得——” “幸福还是不幸福?”他直接问道,“你告诉我,现在的你幸福不幸福、快乐不快乐?就算你我之间曾经有过波折,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她一顿,思忖着,而后微微一笑,道:“是幸福的,是快乐的……没错,每一次的考验都是以完美的结局作为收场。” “你还会相信无上的谬论吗?”他再问。 “当然——不了!” “很好,我解开了你的心结,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还要报答你呀……” “当然,报酬我也想好了——”他欺上她,唇片附她耳边呢喃,“如何?” 娇颜瞬间炸红,但凌绫来不及开口,身心再度沦陷。 清晨—— 袭冰扶着凌绫踏出房外,而一夜不敢入睡、待在客厅来来回回踱步的凌氏夫妻又慌又急,凌绫昨晚喝了离心丸水后就跟少爷待在房里,应该是在时行分手的“谈判”吧,只是谈得怎么样?还没有讯息出来。 “爸妈。” “凌绫呃——少爷?”两老很疑惑,好奇怪呢,这个两人的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幸福感,愣了愣,问,“你们——你们没事吧?”怎么会是幸福的讯息呢?应该要决裂才对呀! “我们没事,很好。”凌绫柔声柔气地回答道。 “很好?”这就更古怪了,“怎么会呢?”奇哩?怪咧?应该相看两厌才对。 “爸妈求来的神水非常有效果,我跟凌绫喝完后,同时出现一种感应,一种被幸福笼罩的奇妙感受,那是一种神迹吧。”袭冰以毒攻毒,既然两人相信算命论调,那么用神迹之说来收服这两位老宝贝最为适合。 “神迹?”离心丸是来搞破坏,不是用来制造幸福的,“怎么会这样?”好奇怪? “拜爸妈之赐,替我们求来神水,这杯神水把缠住我们的厄运给消除掉。” “呃?”老人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 “爸妈不是求神水来让我们幸福的吗?”凌绫反问。 “这!”哑巴吃黄连,又不能说出真相,最叫人难以相信的是,这一对老是吵闹的冤家变得很和谐,互视的眼波全是爱意、幸福…… 第七十六章 、、、、、、、 “孩子的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物极必反’了。”凌母把老公拉到一旁去,又惊又喜地推测道。 “什么意思?” “苦尽甘来的意思呀!”凌母感受到幸福满满的氛围,忍不住说着,“是不是离心丸发挥了作用,把附在他们身上的坏运气统统驱赶掉,一旦坏运气消失了,接着下来就会是好日子。” “是这样吗?” “爸妈也期望凌绫得到幸福吧!”袭冰稳定且坚毅的话语一出,两位老人家立刻点头。 “当然!” “两位老人家最初的心愿也是希望我跟凌绫快乐幸福地在一起吧?” 凌氏夫妻又用力点头。最初时,是希望他们结为夫妻,若不是合出了个相克的八字,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阻止。“现在,幸福的日子来临了。”袭冰握住凌绫的手,给凌氏夫妻安心的保证,“这要感谢爸妈替我们想出破解孽缘魔咒的方法。以后不会再有灾难发生了。” “哦。”误打误撞下居然破了孽缘的魔咒,灵仙果然是神仙,太神奇、太有本事了,这二十万花得太有价值了;而且更厉害的是无上大师,只要有他的指点,所有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没错没错,坏事都过去,一切雨过天晴,那个孽缘已经被破解掉,被破解开了……”两老笑呵呵。 “等我们从美国回来后,我会带着凌绫去拜访无上大师。” “少爷也要去向无上大师求教?” “当然,这么神奇的仙人,不去拜访说不过去。”他微笑道。是该去拜访了,好好向他“求教”,问问无上何时要从算命界消失。 “我先去向大师预约,我想无上大师一定会赐给少爷最有用的建议。”凌氏夫妻喜滋滋地,两人快乐的工作去,凌老爹却忽然回头一问,“凌绫,你觉得跟少爷在一起幸福吗?” 她深情地望着袭冰,道:“我很幸福。” “少爷,你认为凌绫适合当你的妻子吗?”他再问道。 袭冰拥着她,道:“只有凌绫,才是我的妻。” “好,好,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凌氏夫妻笑逐颜开地准备去预约算命,至于孽缘之事,再也困扰不了他们。 袭冰轻易解决两位老人家的“魔障”,心思转回凌绫身上:“等我们回国后,就要筹备婚礼,你答应过,要送给从南极旅游回来的爸妈一个礼物。” 她娇羞地埋在他怀中,柔柔地道:“是啊,我是该实践承诺了!” “不是你,是我们一起来实践承诺,幸福的承诺!”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灿烂地笼罩住他们,将这一对人儿描绘成最美丽的剪影。 “良缘。” 经过掐指拈算外加一番摇头晃脑后,无上大师终于把这对前来“花钱”,噢,不,是前来求教的年轻男女八字给合算妥当,算出他们未来的姻缘路将会是平坦顺遂,并且将一路幸福到永远。 第七十七章 、、、、、、、 “是吗?你确定?”平淡口吻背后带着淡淡的冷沉,年轻男子的口气酝酿着某种风暴,也让无上大师瞪起凶眼。 “没错,你们是难得一见的良缘,我当然确定。”无上大师的口气很不满,想他算命功夫名闻遐迩,岂容他人怀疑,“你们不仅仅是天赐良缘这么简单,倘若相处在一块的话,更会带来许多想不到的财富与幸运。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能力?” “是不相信!” “啥?”无上大师傻眼。 坐在俊美男子身边的女孩也加入讨论。“大师呀,我们本来以为这条姻缘路会满布荆棘,走得跌跌撞撞,还是一段必须迅速了结的孽缘呢!”凌绫嘲讽地道。 “胡说八道!怎么会是孽缘呢。”无上大师冷嗤了声。 阳光无法从窗外投射进来,因为所有的窗子都用布幔围拢住,而屋内惟一的光源来自桌上的数根蜡烛,朦朦胧胧的光晕让屋内气氛显得诡谲极了。 凌绫抿唇一笑,瞅着无上大师,不怀好意道:“无上大师,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同样的八字曾经找你合算过,可是你的答案跟现在所说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无上大师愣了愣,忽然有大事不妙的预感:“怎么可能?你们两个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们两个根本是找碴来的,你们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对不对?”惨了,他是不是真的弄错了,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咬死否认先前的说法。 “你看看看这张相片。” 无上大师暗吃一惊!相片上的老夫妻他有印象,啊,想起来了,当时这对老夫妻诚惶诚恐地来合算八字,并且接受他的建言,说要回去拆散这一对鸳鸯。 而现在—— “你现在怎么说?”袭冰的轻笑像极了来自鬼域的使者,正要绑他下地狱。 “我……我……你要我说什么?”无上大师期期艾艾地反问道,惊骇地缩了缩身子。惨了,这对男女竟然就是当事者,更惨的是他脑袋发昏,竟然将同一份八字给算出南辕北辙的答案来。 “说说你算命的本事行不行?说说我和我妻子到底能不能白头到老?说说我们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嗯?” “呃——”无上大师惊惶地看着渐渐逼近的袭冰。 “我等着你的答案。” “答……答案?啊,有了,姻缘天注定,没错,就是姻缘天注定!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了没有。”无上大师缩进椅角内,身子发着抖,拼命解释道,“神明刚刚告诉了我,你跟这位小姐是上天安排好的姻缘,不管你们交往的过程是如何的峰回路转、阻碍重重,属于你的伴侣必然还是属于你的,不管怎么抗拒,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呃,这样的解释你们满意了没有?应该满意了吧!”他掰得合情合理,而且假借神意又可以把他的地位往上拉一层。 “好个姻缘天注定呀,无上大师。”冷冷的语调扎进他心间。 “你……你要做什么?”无上大师呆了呆,心里暗叫不妙,于是急急吼道,“喂,喂,我已经给了你解释,况且,我可是神人哦,我是赫赫有名的无上大师……” “那么——你应该算得出来自己今天会遭此一劫吧。”袭冰截断他的话,拳头慢慢握紧。 “你……你……” “如你说的,‘不管怎么抗拒,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无上大师脸色刷白,这个俊美男人的意思是—— “你就好好欣赏你的鼻梁是怎么掉下来的。”一拳击出。 “啊——”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本书完—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