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坏女人》 第1章 《迷恋坏女人》 作者:叶芊芊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射手座,是一群由少女组成的团体。 在警方眼里,它并不是令人头痛的帮派组织;严格来说,它是爹不疼、娘不爱,无家可归少女的避难所。 射手座位于台中的一栋七层楼公寓,共有七十七间套房,租金一律四千元。 除了墙上有射手座的标志,左邻右舍﹝包括大部分的房客﹞都不知道,屋主是何许人。 乍看之下,它是一栋门禁森严,男宾止步,管理员也由少女担当的女子宿舍,进出的少女有的半工半读,有的正常上下班,只有一名少女例外──经常可以看见她骑着摩托车,不是背着撞球袋,就是带着保龄球,或是两手空空的四处游荡。 有时她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几天,然后若无其事的出现,行踪相当神秘,正是做老大的调调。 这个少女的名字叫季云,生日不详,但大家猜她就是射手座;因为她的手就像射手,只要她看中的猎物,向来箭无虚发、百发百中,无人逃得出她的魔掌。 季云的赚钱方式,就靠那双射手,在撞球间、保龄球馆和游乐场寻找猎物。 她靠赌为生,凡事不服输,爱面子的男人都想从她口袋里讨回失去的自尊,但十个有九个半的男人会落到恶性循环的命运中,一再的掏出皮夹孝敬她;至于能赢她的半个男人,完全是因为她可怜他输到快脱裤子。 算一算,每个月能从男人身上榨个十万块,何乐而不为?! 不过,始终没人知道,夏天上半身穿着t恤,冬天穿格子衬衫,下半身永远是一条泛白牛仔裤和一双球鞋的季云,为什么要收留这些凄惨少女和创立射手座?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这身轻便的外表下,有一颗破了洞的心;她就像个蛰伏的猎人,随时准备向她的敌人射出致命的一箭…… 第一章 “大事不好了!”射手座的总管,李文文气喘吁吁地跑来。 “都是妳,害我这一杆打歪了!”季云嘴里叼着一根烟,一脸的懊恼。 “嘿嘿,妳准备掏钱吧!”男子弯下腰,正要瞄准出杆,母球突然被拿走。 季云紧握着硬如石头的母球,气得像是想捏碎它似的。“这一杆必须重来。” “愿赌服输,咳咳……”男子拾起身,咳出两条鼻涕虫。“这是规炬。” “季云,算了,把钱给他,我们快走。”李文文哀求道。 “还没打完,你这只病猫未必能吃完这山局。”季云心有不甘。 李文文急切地说:“是新来的小芬,我看到她和中年男子走进宾馆。” “拿去,给你买药吃。”季云忿忿扔下一千块,顺便朝男子吐了一口烟。 男子咳声加剧,苍白的脸色瞬间胀红,仿佛要从喉咙里咳出肺般,吓死人了。 这时季云连忙闪到一边,别过脸,催促着李文文快点收拾球杆,免得被传染咳嗽。 在这间烟雾弥漫的撞球间,与其吸二手烟,不如自己抽烟;残害别人的健康,总比危害自己来得好──这是她个人的独到见解。 看着李文文背上撞球袋,两人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撞球间,一点也不在乎男子的死活。 因为“援交”正是季云最忌讳的赚钱方式。 两人跳上摩托车,照着李文文指示的地点,来到了肮脏的小宾馆。 一开始,老板娘当然不愿意让她们乱闯,以免破坏客人的“性”致。 “妳是便衣女警吗?”老板娘边打量着她边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犯法。”季云指出。 “笑话!我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安分守己的做生意……” “妳想被吊销营业牌照吗?”季云大吼,打断老板娘的拖延战术。 “我可不是被唬大的!”老板娘两道有如弯月的细眉,就像镰刀般锋利无比。 季云不想再浪费一滴口水,直截了当的命令李文文。“文文,立刻报警。” “那最好不过了,我正打算要向警察投诉妳骚扰。”老板娘有恃无恐地反咬一口。 这个老板娘简直像回锅再炸了数百逼的老油条,对付起来十分棘手。 但,季云绝对不是好惹的! 她深知某些宾馆每个月固定都会奉上红包,跟不肖警察勾结,所以每当上级实施正风项目,下肖警察就会在临检之前通风报信,因此实施的效果总是不如预期来得好,她相信老板娘就是个中败类之一。 不过,她最喜欢跟败类一较高下,证明邪不胜正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季云不慌不忙地说:“顺便通知社会局,说老板娘包庇未成年少女卖淫。” “哪有未成年少女进来?我没看见。”老板娘疾声否认,根本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李文文拿出随身携带的照片簿。“就是她,妳敢说妳没见过她?” “她化浓妆,完全看不出她未成年。”老板娘马上见风转舵。 “她现在在几号房?”季云拍着柜台。 “三0五号房。”老板娘低声下气。 季云颐指气使地说:“还不快把钥匙拿出来!” “是,射手座。”其实老板娘对她的大名可是早有耳闻。 来到三0五号房的门外,身为射手座总管的李文文,动作熟练的从皮包里取出相机。 说起来,李文文是跟随季云时间最长,也是最值得信赖的手下,她的职责不仅是确实掌握每个少女的行踪,还要负责收房租、作帐和打杂,算得上是全能总管。 但是在季云身边这么久,她还是只知道要把收好的房租交到季云手上,接下来就一概不知了。 在她眼中,季云就像元宵节的灯谜,看似简单,但却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跟在季云身边的日子里,不只一次看到季云的双眼饱含感情,却又异常的悲伤……是什么样的过去,使她只字不提? 在射手座进进出出的少女当中,季云宛若钻石,兼具美丽和坚强。可是她对自己的外表显得毫不在意,也不注重打扮,削得薄薄的头发,总是穿着宽大的衣服,俨然像个小男生,似乎有意掩藏她耀眼动人的一面。 谁才能走进她心里,将她心里的枷锁打开?这是李文文最想知道的。 “底片够不够?”季云把钥匙插入孔里,回过头看她,打断她的思路。 “够拍a片。”李文文办事果然让人放心,在来这里以前就装好全新的底片。 “我可不希望长针眼!”季云打开门,晦暗的房里立刻啪啪响起快门声,闪光如电。 小芬瑟缩在被子里,中年男子光着身坐在床上。 “妳们想干什么?” 季云见状松了一口气。“举发你,让你去吃免钱饭。”幸好还没发生。 “x的!我懂了,这是仙人跳。”中年男子恼羞成怒。 “你错了,这叫老婆跳……”季云的话被打断。 “贱人,妳们不怕老子反告妳们勒索吗?”中年男子虚张声势。 “哈!谁稀罕你的臭钱!”季云才不会笨到知法犯法,去吃牢饭。 “妳不要钱,那妳要什么?”中年男子穿上内裤,一团肥肉犹如露馅的包子。 “你等着回家看你老婆气得跳脚吧!”季云解释她的目的只限于告知他的老婆。 中年男子突然跪地哀求道:“求求妳放我一马,我老婆知道会拿菜刀杀了我。” “如果你真的知错肯改,就立刻写下切结书。”季云网开一面。 “小芬,妳知道自己错了吗?”走出宾馆,阳光刺眼。 “下次不敢……不,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小芬泣不成声。 “不准哭!”季云一脸严肃和生气。“我说过,眼泪要用在哪里?” “英俊多金的男人身上。”拜金主义是射手座的规定,这点令人难以置信。 “没错,-眼泪是软化男人最好的武器。”对她立下的规定,季云从不作解释。 小芬似懂非懂,佯装很懂的点头。“我会铭记在心。” “季云,妳在看什么?”李文文发现异状。 “妳送小芬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季云急急忙忙跳上摩托车。 眼看季云尾随着一辆保时捷跑车,飞快的清失踪影,李文文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季云眼中燃着火焰,跟在撞球间、保龄球馆和游戏场看到猎物时,所燃起的小火苗截然不同,仿佛是看到了天大的猎物般,令她斗志旺盛。 说不出来为什么,她感到不安,非常的不安。 眼看着保时捷跑车在路边停下,季云立刻放慢车速。 但是,就在驾驶座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突然对准车门,加速冲了过去── 砰地一声,她整个人从摩托车上弹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厚重的安全帽保护住她的头部,在一群人蜂拥而上以前,她赶紧解开帽带,让安全帽滚落到保时捷车体下。 “小姐,妳有没有受伤?”一双昂贵的麝皮鞋出现在她眼前。 “我头好痛,全身也好痛。”季云轻声低吟,完全没有平常说话的狠劲。 “妳千万别乱动,救护车马上就过来。”穿着麝皮鞋的男子蹲下身,安抚她。 “你是谁?”季云睁大双眼,眼中有演技精湛的困惑。 第2章 男子担忧地问:“小姐,我是撞到妳的人,妳不记得了吗?”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季云恍如坠入五里雾中。 男子条理分明,不疾不徐地问:“妳有没有带驾照?或是其它证件?” “不知道……”季云试着抬手,却表现出手有千斤重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这位太太,可不可以麻烦妳摸摸看她的口袋?”男子转向围观的女士请求帮忙。 女士搜遍她口袋后说:“除了这几张千元钞票,其它什么也没有。” “至伦,乱烘烘的,发生什么事了?”一位富家千金窜出。 两道充满不屑的眼神,像闪电般击中躺在地上的季云,但季云却视而不见。 她认识她,也认识他,不过他们并不认识她。 她总是在远处或暗处观察他们,就像猎人在观察猎物的习性,不到最佳时机以前,猎人会按兵不动,耐心等待,但手中的弓却随时拉满,箭在弦上,保持着一触即发的姿势。 富家千金叫徐媛美,但长相一点也不美,脸上总是化着浓浓的妆,身上的味道也很香;而麝鞋男子叫杜至伦,是个电子新贵。 两人的母亲是从小到大的同学,致力撮合他们俩,好让彼此的关系亲上加亲,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不小心撞到这位小姐。”杜至伦一脸懊悔的歉意。 “不,应该说是她撞到你的车门才对!”从人群中杀出程咬金。 徐媛美一口咬定地说……“我懂了,她是看中你开的车,故意想要狮子大开口。” “妳没亲眼看见意外发生的经过,别乱说话。”杜至伦厉声制止。 “是目击证人说的。”徐媛美一脸委屈,噘着嘴嘟嘟嚷嚷。 “没人会拿自己的命当赌注。”杜至伦深信不疑。 这个杜至伦,光听他说话,就知道他有一颗善良的心;虽然他比她大五岁,但人生历练显然不如她。 她以射手座之名闯荡台中,跟角头老大喝茶,从人口贩子手中救少女,去药头店踢馆,不论是什么龙蛇混杂的场面她都见过,这也才造就出今天的她──以当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坏女人为荣。 想当个坏女人并不简单,烟酒不离手,打架不软手,但她还不算是坏到骨髓里的坏女人。 她吃过槟榔,尝试味道;她当过钢管女郎,增加胆量;唯一让她连试都不试的,就只有毒品这玩意,她对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深恶痛绝。 “就是有人要钱不要命!”徐媛美恶毒地指出。 杜至伦拉长了脸。“够了!媛美!把妳的嘴巴闭紧!” “你为什么处处维护她?”徐嫒美遇到情敌似的提一局警觉。 “我闯下大祸,我对她有责任。”杜至伦的善良,正是他的弱点。 “妳要多少钱才肯善罢罢休?”徐媛美从皮包里掏出支票簿。 “我的头痛得快要爆掉了!”季云的脸痛苦地扭曲,演得多好哇!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而近地传过来,她赶紧眼睫一闭,佯装昏过去。 感觉到自己被抬到担架上,感觉到被抬进救护车里,感觉到手臂被针头扎进去,感觉到有一只手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她像个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婴儿,迷迷糊糊的、安安稳稳的进入梦乡。 一连串的检查终于结束,此刻她正躺在病床上,而且还是单人房。 空气中,没有廉价刺鼻的消毒水味,而是散发着香水百合的芬芳。 她保持着假寐的样子,竖起耳朵,集中精神,聆听他和医生的小声对谈。 “医生,她的情况如何?”杜至伦的声音温柔中带着淡淡的焦急,这个傻瓜。 “除了皮肉伤之外,其它地方并无异状。”医生职业化的语调平稳。 杜至伦仍不放心,继续追问:“她的头呢?有没有照x光?或是做计算机断层扫瞄?” “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她的头跟正常人并无不同。”医生是有什么说什么。 “可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杜至伦忧心仲仲。 “有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引起暂时性失忆。”医生指出。 杜至伦充满同情地问:“要多久才会恢复记忆?” 医生爱莫能助的耸耸肩。“这个无法判断。” 杜至伦突然灵机一动。“看来,我得赶快去登寻人启事。” “最好如此,见到她的亲戚朋友,或许就能唤醒她的记忆。” “登报登了三天,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徐媛美假好心的来探病。 “我想,她很有可能是个孤儿。”杜至伦不遗余力的找理由。 “就算她是孤儿,至少也该有几个朋友。”徐媛美冷哼。 双眼空洞无神的季云看着他们,仿佛他们在谈论的人与她毫无关系。 以她的聪明,当然早就做好打预防针的措施。 趁着他熟睡时,像长了猫掌的双脚,没发出一丝声立显走到长廊的尽头,打了通电话嘱咐文文,通知所有认识射手座的人不许出面,要是有人胆敢背叛或是违反命令,她绝不轻饶。 玉臂交叉枕在脑后,以一副高枕无忧的姿势赖在病床上。 杜至伦想了一下说:“或许她是刚从国外回来,还没交到朋友。” “我总觉得,她这个人假假的。”徐媛美打量着一副白痴相的季云。 “我打算照顾她,直到她想起自己是谁。”杜至伦真是伟大得不可救药。 “难不成你想接她回你家?!”徐媛美仿佛被雷击般全身僵硬。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杜至伦坚定而用力地点头。 “我不答应。”徐媛美气急败坏,高跟鞋(奇*书*网.整*理*提*供)像在剁菜似地跺着地板。 杜至伦没好气地说:“又不是接到妳家住,妳没资格说不。” “我宁愿她住我家。”徐媛美决心牺牲,接下烫手山芋。 “她是我的责任,不是妳的。”杜至伦强调。 向来不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的季云,此刻暗爽在心里。 她不是生下来就这样,严格来说,她是看人看时机做表情。 准确地掌握脸部每一根神经,是她多年来,在镜子前自我反复练习,努力得来的成果;不管是天真女孩,还是粗俗泼妇,甚至邪恶坏女人,她都能拿捏得合如其分,丝毫不差, 唯一她还没使用的表情,就是美丽可人。 没错,她很清楚自己的外貌,细挺的鼻梁、白皙的肌肤、红艳的樱唇,再加上凹凸玲珑的身材、纤细的手指、修长的双腿,在在令男人见了又爱又怜,女人见了义羡又护。 如果可能的话,她会不惜小指一勾──色诱杜至伦! 现在,扮善良的时机到了。 “求求你们,别为我而伤了和气。” “哼!好个猫哭耗子!”徐媛美嗤之以鼻,歙张的鼻翼使她更丑。 “妳有点同情心,行不行?”杜至伦眉头一皱,对她们的态度有如天壤之别。 “你别骂她……”季云故意求情,无异是火上加油。 “妳听听,她多善良!”杜至伦感动莫名。 “知人,知面,不知心。”徐媛美一个字咬着一个字说。 杜至伦像头被激怒的狮子,恶狠狠地瞪着她。“向她道歉!” “不用了!”季云摇了摇手,乍看像在替徐媛美解围,其实是在替自己加分。 一股极度的怨恨,使徐媛美原本就不美的五官扭曲成一团发酵失败的肉包子。 她很了解至伦,他向来以公司为重,尽管身旁总是有蝴蝶般的美女围绕,但从没有一个像躺在病床上这个美女,那么高深莫测。 以前那些美女企图明显,巴着至伦像在爬树,希望能够爬上枝头当凤凰,毫不把她看在眼里。 她知道她的长相不具威胁,她也知道至伦当她是妹妹,但她比任何一个美女都长命,只有她能够一直待在他身边,而不像她们那些烦人的苍蝇,最终的下场就是被赶走。 可是眼前这个美女,才用一二两句话,听起来很普通,却仿佛有两、三万吨黄色炸药的威力,轰的一声,轻而易举池粉碎了她和至伦之问坚定如山的感情。 她看得很清楚,这女人根本就是假装丧失记忆的──狐狸精! “妳应该向她学习。”杜至伦眼里闪烁着星辰。 “至伦,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惑了!”徐媛美气到肺快炸了。 “妳若不闭紧嘴巴,就请妳移动双脚,滚出去!”杜至伦下逐客令。 “妳给我小心点,这笔帐我会、水远记住。”徐援美忿忿不平地转身离开。 季云自责的低垂着头。“对不起,都是我害你们吵架。” “是她不对,妳用不着道歉。”杜至伦柔声安慰。 看着她短薄像小男生的乌发,他有股冲动,好想伸手抚摸…… 但他双拳紧握,及时制止这种会被视为轻薄的举动,可是他却无法遏止心中深深的撼动。 她是他这辈子所见过最完美的女人,美丽动人的外表,温柔谦虚的个性,从里到外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恰的气质。 此刻的他,可以说是完完全全被她掳获了! “这是我家,这位是刘妈。”杜至伦带领着她进门。 “妳好,刘妈。”面对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季云合宜的一鞠躬。 “快坐下来,可怜的孩子。”刘妈亲切的搀扶着她,安排她坐下。 “我没事,医生说我只是受到惊吓而已。” 第3章 柔软的沙发令季云感到全身舒畅。 其实刘妈并不像她外表给人的印象那么和蔼可亲,而是个爱管闲事,并以这个家守护神自居的老太婆。因为早年守寡,膝下又无儿女,便从夫人娘家一直工作到少爷买下这栋别墅。 除了徐小姐,她是第二个踏进别墅的年轻小姐。 不可否认的,她比徐小姐漂亮太多了,也比年轻时的夫人略胜一筹,不过,太漂亮的女人就像威士忌,男人爱她烈,女人厌她辣! 但姜是老的辣,她的笑容中,丝毫没有露出心中隐藏的不悦。 看着少爷眼中毫不掩饰的热情,更是加深她对她的戒心。 刘妈和颜悦色地说:“少爷,我们替她取个名字,好方便叫她。” “她又不是小狗小猫,替她取名怪怪的。”杜至伦不赞同的摇头。 “一直叫她小姐或是可怜的孩子,这样不太好。”刘妈坚持己见。 “应该由她自己取。”从进门到现在,杜至伦的视线没离开她半秒钟过。 季云被他看得难为情似的,低头看着地毯。“叫我小云,我喜欢天上的云。” “云,自由自在,这名字很好听。”不管她说什么,杜至伦都同意。 “小云,妳想喝什么?”刘妈按捺住轻蔑,一脸的随和。 “我不渴,谢谢妳,刘妈。”季云嘴角扬起微笑。 “少爷,我去倒杯冰咖啡给你。”刘妈别过脸。 “也给小姐一杯。”杜至伦当她是害羞。 刘妈勉为其难地应道……“没问题。” 等刘妈走入厨房,季云开始观察他家居生活的品味。 其实,她对他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从外祖父的遗嘱里得到五千万的创业基金,经过两年的努力,原本只有十个人的小公司,快速的蓬勃发展成现在有一百零七个员工为他卖命。公司规模虽不大,但母鸡会下金蛋就足够了。 她还知道,他在德国求学,除了母语,另外也精通德语、英语和法语,他的语言天分令她望尘莫及。 还有,他的工作能力和精力也令她佩服,只可惜识人不清将是他最大的致命伤,她已经准备好朝这儿射出第一箭。 看着客厅的摆设,像欧盟产品聚集地──有意大利油画木柜,德国名设计师的吊灯,波西米亚风的电视柜,法国宫廷味的沙发;风格回异,但杂而不乱,反而凸显他眼光独特。 可惜,这么好的眼力只有在家具上发挥作用而已。 “妳在看什么?”随着她的视线转移,杜至伦紧追不舍。 “你很有钱。”季云欣羡地说,睑上却没有麻雀变凤凰的表情。 杜至伦谦虚地说:“我是很好命罢了,钱是我外祖父留给我的。” “你太太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回来?”季云随便找话题,聊天比沉默好。 “我还没结婚,媛美不过是我妈好朋友的女儿。”杜至伦郑重其事地澄清。 季云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我住这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妳大可以放心的住下来。”杜至伦以微笑展现诚意。 “令尊和令堂呢?”季云明知故问的左顾右盼。 “我妈和继父住美国。”杜至伦直言不讳。 “冰咖啡来了!”刘妈端着托盘走出来。 坦白说,冰咖啡早就准备好了,但刘妈宁可待在厨房里偷听;她越听越怀疑,第一次到别人家就问东问西,显然不是好女人应有的行为。 坏女人──这是她的结论。 正所谓道高;尺,魔高一丈,虽然刘妈努力保持着笑容,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还是被季云看穿了,不过她选择装作没看见。 季云很清楚自己外表的优势,以美丽对付他,以自若应付她,以不变应万变。 季云啜了一口,仿佛喝到人间美味般的夸赞。“具好喝!” “早知道妳嘴这么甜,我就少放些糖。”刘妈气在心里。 “刘妈,她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杜至伦完全没闻到火药味。 “刘妈办事,少爷放心。”一抹嘲弄闪过刘妈的嘴角。 “妳先扶她进房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得去一赵公司。”杜至伦依依不舍的起身。 “少爷要准时下班,我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刘妈心疼他守在病房三天。 “今晚我不在家里吃晚饭,我带小云出去吃。”杜至伦一口回绝。 “不要破费,还有,别辜负刘妈的好意。”季云是多么替人着想呀! “妳先睡一觉,我下班后带妳去吃饭,然后去买衣服。” “我们走吧!”季云看着衣服上的价码,咋了咋舌。 “妳不喜欢这里的衣服?”没有女人拒绝得了香奈儿,不是吗? “好贵,我买不起。”季云轻咬着下唇,脸颊泛起羞怯而迷人的红晕。 杜至伦被那抹红晕吸引得无法自拔。“我出钱,算是补偿妳的精神损失。” “不要,乱花钱不好。”季云善体人意的表现,更是凸显她的完美无缺。 “我坚持。”杜至伦对她的好感,如同吸了水的海绵般迅速膨胀。 季云卑微地说:“我觉得地摊货比较适合我的风格。” “妳有一副好身材,实在不该暴殄天物。”杜至伦游说道。 季云睁大惶恐的双眼。“你怎么知道我身材好?你偷看过?” 杜至伦促狭地眨了眨眼。“任何一个有眼光的男人都看得出来。” 在半推半就下,选了两套式样简单又不失高雅的套装,满足了他的虚荣。 接着两人搭着手扶梯,来到价位平民化的卖场。这次她坚持要自己付帐,总共买了两件t恤和两条牛仔裤,当作便服替换着穿。 然后他挽着她的手臂,当她是很容易走失的小孩,领着她来到泳衣专柜区。 男人的企图心,简单得让人一眼就看穿。 虽然说游泳池是很正当的场所,但也是最危险的场所。 一想到他全身上下只穿一条泳裤的模样,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 在观察他的每一分每一秒中,她总是故意忽略他俊逸的容貌,波浪似的乌发,明亮的眼眸,高直的鼻梁,男人味十足的薄唇,平滑的皮肤,看不见凸出的颧骨、非常柔和的脸部线条。 这是一张偶像级的面孔,每个走在路上的女人,都会忍不住以崇拜的眼神,回头多看他两眼。 她知道他一个星期去三次男子健身房,以免被女人骚扰。 在那身淡蓝色休闲服里,包里着比例完美的身材;她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胸肌充满弹性,小腹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结实的臀部,强壮的大腿,拥有和外国男模一样的倒三角形身材…… “欢迎光临!”一声亲切甜美的声音,适时打断她的冥想。 “干么要买泳装?”季云回过神,但两颊发烫。 杜至伦有趣地看着她。“后院有座游泳池。” “我知道,不过我是旱鸭子。”季云找借口拒绝。 “天气这么热,泡泡水也不错。”杜至伦比她更有说服力。 “这件比基尼很适合小姐。”女店员拿了套布料少得可怜的泳衣走来。 季云窘迫地摇手,两颊掩不住的泛红。“太暴露了!我不敢穿!” “怕什么!只有我有福气看到。”杜至伦硬是将她推进更衣室。 “我就是不想让你眼睛吃冰淇淋。”季云隔着布帘反抗。 “妳是第一个对我产生排斥感的女人……”杜至伦语带失落。 “小姐,试试看嘛,不喜欢可以换别套。”女店员把泳衣挂在挂衣架上。 心中一阵天人交战的煎熬过去,季云终于选择如他所愿,十分不情愿地换上比基尼。 从更衣镜中看着自己,季云发现这件黑色比基尼,不仅衬出她肤色白皙的优点,更让姣好的身材变得完美无瑕,有如魔术胸罩般将她的乳房托高,乳沟窄到足以夹死蚊子,两条细丝绑的低腰泳裤,将她的大腿修饰得更长、更美。 真是可怕!她觉得自己简直像裸体模特儿! “小姐,换好了吗?”女店员的声音在布帘外响起。 “好是好了,可是……”季云转过身,检查臀部有没有露馅? 女店员突然闯进来,看了一眼,像是对自己很满意似地说:“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 “让我看看!”从帘幕中探进一颗脑袋,杜至伦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递。 “你别把头伸进来!”季云手足无措地一手遮胸、一手遮小腹。 “真好看,就决定是这件了。”杜至伦笑吟吟地退出去。 季云客气的请女店员离开,然后迅速换回原来的衣服。 虽然穿好衣服,但两腿却在牛仔裤里颤抖,脑海中一直挥不掉自己刚才穿比基尼的模样。 以她做过钢管女郎的经验,在一群男人面前劈腿跳艳舞,都没有这一次令她感到羞死了;但她做钢管女郎的用意,就是为了应付今天,甚至是以后的局面!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悸动的心跳,双颊绋红地走出更衣室。 女店员正在把比基尼放进袋子里,她发现女店员还多放了件和比基尼一组的及膝薄外套。他对她的体贴,得到她感激的一笑,不过她的心却仍是冰冷的。 两人逛到内衣专柜区前,这次她绝不让他插手。 “你该不会连我要买什么内衣裤都要管?!”季云板起了脸孔。 杜至伦厚着脸皮说:“以妳的品味,绝对选不出让男人流鼻血的极品。” 第4章 “内衣裤着重的是舒适,不是给男人看的。”季云义正词严。 “妳的观念错误,应该是女为悦己者容才对。”杜至伦自若的反驳。 “滚远点,你别想我会穿给你欣赏。”季云抬手遥指。 杜至伦边走边说:“大不了我到晒衣间看,不就看见了?” “我会在你下班以前,收好晾干的内衣裤。”季云朝着他吐舌。 第二章 “拿根烟来!”季云跨起一条腿,大刺刺地坐在公园椅上。 李文文一掏出烟盒,立刻被抢走。“季云,有人在四处打探妳。” “我知道是谁,不过我不怕她。”季云手指一弹,一根烟乖乖地跳起来。 “妳最近在忙什么事?”李文文点燃打火机,将火焰凑近烟头。 一阵白烟吹向空中,夹带着一肚子的闷气。“私人的事。” “连我都不能知道?”李文文小小失望的叹气。 季云点头。“没错,妳知道得越少越好。” “妳要当心点。”李文文关心提醒。 “我的事,用不着妳操心。”季云沈浸在吞云吐雾的乐趣中。 “妳好像变成另一个人,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李文文满怀感伤。 “妳只要管好射手座,我就无后顾之忧了。”季云不想解释,只顾着叮咛。 转眼之间,一个星期过去了,演白痴淑女比她想象得还闷;除了随时都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再加上一双热情的眼睛凝视她,她真想用她的射手,把这四只眼珠子挖出来,丢给野狗吃。 早上照镜子时,发现嘴角两边浮现笑纹,她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她讨厌笑,温柔的笑、甜美的笑、天真的笑,还有蒙娜莉萨的微笑,这一个星期的笑容加起来,远远超过她二十五年来的笑容总合,真闷! 吐完最后一口烟,她起身,向背后的李文文摆了个拜拜的手势。 从不说拜拜或再见,是射手座令人费解的风格。 一踏进门,刘妈就兴师问罪似地双手插腰。“妳去哪里?” “去买舒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季云换上拖鞋,笑脸相迎。 “啊哈!我闻到了,妳嘴里有烟味!”刘妈的鼻子比警犭还厉害。 季云矫揉造作的以手捣着嘴。“糟糕!被妳发现了。” “少爷最讨厌女人抽烟!”刘妈更加确信她是坏女人。 “我立刻戒烟。”季云走向浴室,挤出牙膏,卖力地刷牙。 刘妈比鬼魅还阴魂不散,紧跟着她。“妳看起来不像简单的人物。” 季云满嘴泡沫,装可爱地说:“不会吧?!难不成妳以为我会飞檐定壁?” “我不是在跟妳说笑话,也没心情看妳搓汤圆。”刘妈根本不鸟她。 季云漱完口,问:“刘妈,妳说这话,是怀疑我什么?” 刘妈直截了当地说:“妳心怀不轨,接近少爷有目的。” “刘妈,我搬出去住好了,省得妳一大把年纪还要提心吊胆。” “妳明知道少爷不会让妳走,不过,妳要好自为之,别伤害少爷。” 向来敬重老人家的季云,还在老人院当过义工,她曾经是非常有爱心的,但这一次她将破例,不当刘妈是老人家,但也不当她是敌人。 在她眼中,刘妈是一只尾巴翘得高高的,自以为毒针能伤人的蝎子,其实只要狠狠地踩一脚,蝎子立刻肚破肠流,死状凄惨。 向这种不堪一击的蝎子出手,赢了也没什么意思;不理她,就足以气死她。 于是她回到房里,锁门,睡觉,储备体力。 这两天杜至伦工作不到十二点不回家,而他一回到家,刘妈就会赶紧进厨房弄宵夜,她只要把灯开着,他就像见到火的飞蛾般扑过来。 听,敲门声果然响起。 “请进。”季云温柔地喊了声,并做好愁眉不展的表情。 杜至伦坐在床边,关心地问:“妳怎么一脸的闷闷不乐?” “我成天待在屋里,无聊死了。”季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妳可以帮刘妈分担家务事。”这声叹气,叹得杜至伦心情跌落谷底。 “她不需要我鸡婆。”季云摇了摇头,眼里有不愿明讲的委屈。 看到被子上摊开的报纸,杜至伦又问:“妳想做什么?” “找工作。”报纸上的工作栏,被她用红笔画了好几个圆圈。 “妳会做什么?”杜至伦探头晅看,全是些免经验、充满陷阱的小广告。 季云无所谓地耸肩。“不知道,但当接电话的小妹应该不成问题。” 杜至伦不避嫌地说:“好吧,妳明天来我公司上班。” “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季云送他一个甜笑。 “妳应该常笑的。”杜至伦跟着开心。 再笑下去,她的嘴就会像涂上油漆的小丑嘴,洗都洗不掉。 透过床头柜上晕黄的灯光看着他的脸,英俊得让人神魂颠倒,他的鼻息像带着热气的晚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在他眼中有两簇火苗,从他胸膛传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这使她感到喉咙干涩,身体渐渐失去力量,几乎快要倒入他怀中…… 但,她的理智警告着她,对男人来说,女人有三种:第一种像卫生纸,自动投怀送抱型,用过就扔;第二种像鞋子,一追就上手型,穿破就扔;第三种像珍珠,圣女贞德型,唯有第三种女人才能让男人爱不释手。 一股意志力,迫使她从床的另一边跳下去,退到他手臂可及以外的地方。 “该准备睡觉了,明天才有精神上班。”季云解释着突如其来的行为。 “妳是不是该给我一个晚安之吻?”杜至伦锲而不舍地尾随她。 季云紧抿着唇线,含糊不清地说:“我还没刷牙。” “我不在乎。”杜至伦伸出手,但她像跳蚤般跳开。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刘妈说我有口臭。”季云先下手为强。 “真的吗?”杜至伦一脸难掩失望的表情,认定她是说谎,拒绝他。 “不信你去问她!”刘妈相想打小报告的心愿,瞬间破灭。 “你要我做你的秘书?!”季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杜至伦装酷地说:“暂时的,做不好就得走路。” “我现在快乐得想飞……”季云踮着脚尖旋舞。 “现在是上班时间。”杜至伦咳了两声,提醒她也提醒自己。 季云保持立正姿势。“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持该有的工作态度。” “陈秘书,麻烦妳进来一下。”杜至伦按下电话内线键,召来陈秘书。 陈秘书是个中年妇女,戴着老式的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深灰色的套装熨得挺直,脚上穿着肉色丝袜和发亮的黑头鞋,从她的肩膀上看不到一根头发或是一点头皮层,彷佛在向世人宣告她精明干练的一面。 据季云所了解,她是个不快乐的女人,老公在大陆做生意,包二奶的传闻甚嚣尘上,唯一的儿子又是同性恋,除了对总经理鞠躬尽瘁,在其它同事眼中,她不仅难以相处,还是个抓耙子,从小学到现在都脱离不了当风纪股长的习性。 打从她走进总经理室,经过季云桌前的那几秒钟,她一直皱着眉打量季云,眼神和表情充满一致的轻蔑,只差没骂她狐狸精而已。 坦白说,陈秘书还没资格当她的对手,就让陈秘书当她的手下败兵好了。总有一天,这间公司的所有人都会尝到跟陈秘书一样的苦果──去劳保局,填写表格,排队领失业救济金。 与其怪她这个坏女人,还不如怪他们自己跟错总经理,跟到射手座的“手下败将”! “总经理,有何吩咐?”陈秘书推了推镜框问。 “她叫小云,新来的实习秘书。”杜至伦简单的介绍她。 陈秘书立刻摆了臭脸。“我一个人足以应付,不需要帮手。” “是我需要多一个秘书帮我,妳有意见吗?”杜至伦瞪大眼睛。 “没有,总经理叫我来,只是为了告知我这件事吗?”陈秘书苦笑。 “妳不会被开除,也不需要对她怀有敌意,这么说妳明白了吧?”杜至伦说。 陈秘书松了一口气。“我懂,请问总经理要我分给她什么样性质的工作?” “她的工作能力,交给妳测试。”杜至伦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计算机这玩意儿对季云来说,简单得像吃饭一样,但对佯装丧失记忆的她而言,却比登天还难。 一开始,她表现出找不到开关在哪里的模样,经过指点,计算机屏幕终于亮了,不过里面的档案却莫名其妙的被一指神功消灭。 幸好陈秘书是个有经验的秘书,所有档案都有磁盘备存一份;但显然她并不适合当老师,才会被她这种顽皮捣蛋的学生,气到披头散发。 看着她冲进洗手间,她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做的,而是铁打的,她不敢放肆地大笑,只好偷笑,并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以脚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看见排列整齐的档案夹上一一注明了数据等级──普通、中等、中上、机密和最高机密。 看到“最高机密”这四个字,她的眼睛燃起熊熊火光。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她理所当然地拿起话筒。 一连串的abc从彼端传出来,她不但听得懂,还听得很清楚,不过她却假装听不懂,并以台语响应对方,随即挂上电话。 不一会儿,头发又回复原状,但脸却比刚才老了十岁的陈秘书回到座位。 陈秘书公事化地问:“我不在时,有没有人打电话来?” 第5章 季云半真半假地说:“有通打错电话的外国人打来。” “妳怎么知道是打错电话?”陈秘书质疑。 “因为我听不懂英文。”季云耸肩。 “惨了!”陈秘书急急忙忙走进总经理室,发挥(奇*书*网.整*理*提*供)抓耙子的本领。 看着垂头丧气的陈秘书进入办公室,杜至伦心知不妙。“怎么样?” “老天!她连计算机开机都不会!”陈秘书大声叹气。 “她暂时丧失记忆,是我害她的。”杜至伦娓娓道出来龙去脉。 “不是的,我想她是天生笨手笨脚,而且学历不高,连英文都不会。” “那就麻烦妳费心,多用点时间教她使用计算机,至于英文,我会请她自修。” “我怕那要花很长的时间……”陈秘书一脸的不情愿。 “加班费双倍计算。”杜至伦开出诱人的条件。 “是,总经理。”陈秘书立刻点头。 杜至伦想了一下说:“目前就先将影印资料交由她负责吧。” “我这就去教她使用复印机。”陈秘书领着圣旨般退出去。 好好的一台复印机,用了三年都没出过毛病,一遇到季云就寿终正寝。 从和总经理的言谈中,陈秘书心知他们两人关系匪浅,不敢有怨言,甚至还一反常态的告诉季云,第一天上班难免紧张,并要她去喝杯咖啡,放松心情。 正当她打电话叫震旦行派人来修理复印机,季云却羞愧地跑来告诉她,咖啡机故障──这当然又是她的杰作。 破坏电器是她的拿手绝活之一,因为她是电机系的高材生。 没有咖啡可喝,对来访的客户而言,兹事体大,陈秘书忍无可忍,再度冲进总经理室,此举正中季云下怀。 她立刻躲到茶水间外的阳台,拿出随身携带的秘密武器──眼药水,往眼眶里滴了数滴,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 “妳躲在这儿干什么?”杜至伦如热锅上的蚂蚁赶来。 “没事,我在看云。”季云拾起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妳哭了!”杜至伦气得额头上青筋暴现。“是不是陈秘书骂妳?” 季云眼中充满自责和悲伤。“她没骂我,我是气我自己一无是处。” “凡事起头难,只要妳有心,一定能很快进入状况。”杜至伦柔声安抚。 “谢谢你,我现在好像装了金顶电池,浑身都是劲。”季云挥别难过地一笑。 “她在这儿干什么?”徐媛美如飓风般刮进总经理室。 “经理,己经有一个星期了。”杜至伦全神贯注地处理公文。 “你疯了不成?”徐媛美不分青红皂白似的,把一只厚重的牛皮纸袋摔到桌上。 “妳把什么夷西摔在我桌上?”杜至伦缓缓抬起头,极力控制着脾气。 “你何不自己看!”徐媛美坐在他对面的椅上,双眼如两条毒蛇。 杜至伦打开袋口,抽出一迭厚重的调查报告。“射手座?” 徐媛美迫不及待地说:“对,简单地说,她是这个不良帮派的老大。” 她的话像深水炸弹般在他脑海中炸开,迫使他放下手边的工作,专注地看着装订成像精装圭呙调查报告。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想拿这份报告打徐媛美的脸,把她脸上的嘲讽表情打掉! 他没这么做完全是看在两家世交的分上。 前面几页可以说是吃过射手座亏的男人,对射手座大加挞伐和加油添醋的不实指控,足足有五分钟,他的俊脸彷佛被乌云笼罩。 但过了这几页,报告中翔实记载着受照顾的少女们的遭遇和心路历程,立刻又让他整个人像被阳光照耀般,遍体通亮。 逐字逐页看完调查报告,他像吃到世上最甜美的果实似的,满心欢喜。 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发出开朗的笑声。“这哪叫不良帮派?应该说是济弱扶倾、行侠仗义的慈善组织。” “你有没有看清楚?她靠赌钱为生!”徐媛美气得半死。 “不偷不抢,没什么大不了的。”杜至伦放松地往椅背一靠。 “她根本是助长少女逃家等社会问题的麻烦制造者。”徐媛美讥讽。 “幸好有她,那些少女才不至于沦落风尘。”杜至伦对她崇拜到极点。 “你的脑袋是长虫了,还是肚子里有符?”徐媛美冷哼一声。 “该去医院的是妳,去照照看心是不是黑的?”杜至伦反唇相稽。 “我可以进来吗?”季云一手敲着门,一手撑着托盘。 杜至伦像是听到天籁,嘴角立刻勾起-抹微笑。“请进。” “陈秘书吩咐我,替徐小姐泡杯咖啡来。”季云将咖啡放在桌上。 “我不喝,天晓得妳在啡里有没有加符灰?”徐媛美恶毒地说。 “没有,妳不信的话,我可以喝给妳看?”季云证明清白地啜了一口。 徐媛美挑剔地说:“脏死了!谁要喝妳带菌的口水!” “媛美,妳别说话带刺!”杜至伦厉声斥责。 “对不起,我马上去重泡一杯。”季云抢着认错。 瞧瞧,这种把别人的错往自己肩上担的美德,世上有几个人做得到?就算用探照灯,也很难找到一个。 对杜至伦来说,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男人!他一直相信,在这世上一定有个女人在某处等他,那场车祸是上帝的旨意,为的就是让他找回他失去的那根肋骨。 她是为他而生,只为他一个人。 他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么感动过,也没像现在这么快乐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现在在他的眼前,仿佛有个挂着一大块过期猪肝的猪肉摊,味臭色丑,令人作呕。 “不是我说妳,妳要是有她一半善良可人就好了。” “我承认我脸蛋没她漂亮,身材没她好,嘴巴没她甜……” “够了,妳有自知之明,这是最好不过的事。” “我还没说完,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不像她那个虚情假意的狐狸精。” “我说过,在我心中,我一直当妳是妹妹。”杜至伦强调。 徐媛美忿忿起身。“总有一天,我会揪出狐狸尾巴!” 季云刚好踏进来。“徐小姐,妳的咖啡……” “妳自己留着喝!”徐媛美手肘一撞。 “啊!”季云措手不及,黑色的液体洒到她手上。 “烫死妳!活该!”报仇的快感,使徐媛美发出刻薄的笑声。 “妳的手有没有起泡?”杜至伦冲过来,开切地检查她的玉手。 “我没事,我怕她烫到嘴,在咖啡里倒入一半的冷开水。”季云早有防备。 徐媛美这种小角色,想跟她斗?!对她来说,比捏死一只蟑螂还容易,但绝不屑弄脏她的手。 更何况,多情总被无情伤,她根本不需要出手,徐缓美就已经递体鳞伤,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这一切全拜杜至伦所赐。 重要的是,她完美的好女人印象,如烙印般烫在他心上。 哈,她真是个坏女人,一砖一砖的在他四周筑起痛苦的城墙。 可怜的笨蛋,现在还没发现,他正一步一步地踏入痛不欲生的圈套中。 关上门前,季云不忘向他投出价值千万的甜笑。“总经理,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了。” 这份调查报告,就算烧成灰烬,一字一句仍深印在他脑中。 她的过去比他想象得还精彩,简直像一本现代版的武侠小说!她可以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实在教人难以相信,她是那么美丽、那么柔弱、那么天真…… 此刻,该怎么形容他心中的女神? 侠女,她救助可怜少女,这个称呼无庸置疑;酒女,她有千杯不醉的实力,这个称呼勉勉强强;赌后,她以赌博赚了不少钱,这个称呼算是贴切;太妹,她的确很会打架,叫她女老大更好!最糟的是,钢管女郎和槟榔西施…… “射手座”这个称呼有什么特殊涵义?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其中? 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但他心中有打不开的结。 那场车祸,她只受到皮肉伤;徐媛美陷害她,她毫发未伤。她像是有如神助,不但能化险为夷,而且总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实在是太神奇了! 他本能地拿起电话拨号。“医生,丧失记忆会不会连带丧失技能?” “不能说没这个可能,有人甚至会退化到婴儿的程度。” “依你看,那个被我撞伤的女孩,是演戏,还是真的丧失记忆?” “我没办法回答,这得靠你自己观察和判断。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纯粹是随便问问。”杜至伦觉得此刻思绪更加混乱。 医生好奇地问:“到现在,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一点都没有……”杜至伦犹豫了一下。“不过有人认出她的身分。” “带她去见那个人,或许对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医生以专业化角度建议。 “我会的。”问完后,杜至伦反而感到心情更沉重,但却有了方向可循。 “你在看什么?”季云拖着懒洋洋的身子,缓缓步下楼梯到客厅。 “天文图。”杜至伦一大早就跑去敲了好几间书店的门,才买到天文图。 “你对天文有兴趣!”季云眼露惊奇,心情却很平静。 “嗯,妳看,这叫射手座。”杜至伦有意试探。 季云双眉拧在一起。“我好像见过,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算了,妳别再想了,一副要把脑袋想破的样子。” 第6章 杜至伦好不忍心。 其实,看到徐媛美拿着牛皮纸袋来公司的时候,她就清楚地看到纸袋上有“征信社”这三个字,再加上假日向来有阅报习惯的他,今天却将报纸原封不动地搁在电话旁,两件事凑在一起,她立刻提高警觉。 桌上摊着天文图,他眼睛盯着射手座,意图太明显了。 既然“此地有银三百两”,她就顺他的意,承认自己跟射手座有关。 吃完午餐,他提议两人出去玩,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他刻意带她来撞球间,想帮她找回记忆。 她明显感觉到脸上有股热气,她不但不感激他,反而提防他是别有用心地刺探她的演技。 “你带我到乌烟瘴气的撞球间来干么?”季云一脸百思不解。 “我想跟妳打一场撞球。”杜至伦拿起挂在台边的三角架排球。 “我跟你对打?!我行吗?我怕我连杆子都不会拿!”季云惊呼。 杜至伦把母球放好位置。“试试看,这运动在国外很流行。” “我完全不懂,怎么冲?”季云故意拿错开球杆,以打球杆混淆,换她考他。 “把白色球撞向色球就行了。”杜至伦没发现,看来他不是撞球高手。 季云显得手足无措。“天呵!比拿筷子难多了!” “我教妳拿杆子的方法。”杜至伦一手包覆在她握杆的手上。 “你该不会是想乘机吃我豆腐?”季云起疑,心里暗笑他是个冒牌货。 撞球看似简单,不过有美式和英式之别。美国人打九号球,英国人打司诺克,台湾属美式,他在欧洲留学,属英式,两者大不相同──不仅玩法不同,连开球方式也截然不同,他根本是个门外汉。 九号球开球,母球不但要撞开所有的色球,还要有球入袋,开球者才能继续,把色球按顺序一一打入袋里;除非一杆敲进九号球,这一局就算开球者赢,结束比赛。 司诺克则不同,为了不给对手机会,必须尽量避免冲散子球。 从他教她开球的力道,像没吃饭似的软绵绵,只冲开三个色球,一旁路过的人,有的窃笑,有的哄堂大笑,他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这个傻瓜,实在傻得可爱!但她忍着不笑,跟他的表情一样傻呼呼。 对她来说,她已经不在意他的目的,反而在意残留在手背上的余温。 “瞧瞧我碰到谁!”出声的人是咳嗽男,看来她上次输的钱,捡回他一条小命。 季云往左右和身后望了望,然后一脸呆滞地面对他。“你在跟我说话吗?” “撞球间之后──射手座!”咳嗽男的口吻充满崇拜。 “啊?!你叫我什么?”季云佯装迷糊。 “三个星期前我们才较量过,妳忘了吗?”咳嗽男显得自鸣得意。 她偏着头,一副想不起来的苦闷表情。“……很抱歉,我不记得了。” “听说妳得了失忆症。”咳嗽男对无法炫耀自己赢过射手座,感到失望。 “太好了!总算有人认识我,你知道我的来历吗?”季云眼睛一亮。 咳嗽男爱莫能助的耸肩。“谈不上认识,只是有数面之缘,不算是很熟。” 来打撞球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的人都会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甚至有几个家伙故意留在台边,想要借机偷学几招,当然,他们很快就失望的散开。 对射手座丧失记忆的传闻,众人议论纷纷,还有人大叹丧失扳回男性尊严的良机。 在她精湛的演技和他蹩脚的技术下,不是母球洗澡,就是子球过门不入,再不就是球杆凸槌。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打完一局撞球,两人全都累得像打了一架的老狗,筋疲力尽,喘气连连。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跟笨蛋打撞球会缩短寿命。 当他是笨蛋,显然是错误的想法,她一点也不敢小看智商一百六的天才,美国前总统柯林顿的智商跟他一样,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她更想知道他的情欲指数是不是也跟柯林顿一样?如果是,就要用美人计,而且必须得有所牺牲。 “你带我来撞球间,原来是别有目的。”季云幽幽地叹口气。 “我只想帮妳找回失去的记忆。”杜至伦眼神一片澄澈。 季云自怨自哀地说:“看来,我的过去不太好。” “没妳想得那么差,妳别想太多。”杜至伦劝慰。 “我的过去还有什么?”季云急欲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杜至伦搂着她的肩,走出撞球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等我回复记忆,你就可以摆脱我了!”季云仰望着天空,难掩悲伤。 “妳是我公司的员工,只要妳不辞职,我绝不会开除妳。”杜至伦保证。 “干么要约在女厕见面?”李文文至少蹲了半个小时,占着马桶不拉屎。 “有人在跟踪我,幸好是个男的。”季云从胸罩里掏出一只信封袋。 “妳要我怎么做?”李文文接过信封袋,一摸就知道里面是磁盘,但是信封袋上没有写收信人,也没写寄信人的资料,是封密函。 眼看着季云走向马涌,按下冲水扳手,她不懂她冲马桶的用意是什么? 是嫌马桶臭吗?她闻了半个小时,都没闻到臭味,难不成她要去检查鼻子?! 接着,季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交代她把纸片上的地址,以她的笔迹誊写在收信人一栏,至于寄信人一栏,则是随便捏造一个不存在的住址和姓名填上,然后立刻找一间没有摄影机的快递公司,以最速件的方式寄出去。 看她这么小心谨慎,思虑周详,仿佛007中的坏人在进行什么大阴谋似的,这种不光明磊落的作风,一点也不像她从前所认识的那个打击罪恶的射手座,她无法想象是什么让她自甘堕落? “季云,妳到底在忙什么?”李文文按捺不住。 “妳别问这么多。”季云打开水龙头,防范隔墙有耳。 李文文脸色凝重地挨近她,小声探问。“是不是犯法的事?” “妳放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季云关上水龙头后,开启干手机。 “就算出事,我也不会出卖妳,违者……”李文文以手刀往脖子一抹。 “谢谢妳,我会永远记得欠妳的恩情。”季云眼中尽是感激。 李文文眼眶泛红湿热。“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是妳救我逃出魔掌。” 没有说拜拜或是再见就离开,仍是她过去所熟悉的射手座特有作风。 仔细回想,她对射手座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过去,射手座处理事情就像她骑摩托车,属于横冲直撞型,连阎王爷都不敢打开鬼门关,请她进去吃茶,但她今天才发现原来射手座也有细腻的一面…… 此刻她才明白,从刚才到现在,射手座都在演一出上厕所的戏,即使只有她一个观众,射手座依旧卖力演出,而且没遗漏任何一点细节。 看来这是一出漫长的戏,不到最后,谁也不晓得结局是什么?除了集编导演于一身的射手座。 冥冥之中,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出戏跟王子复仇记有几分类似;最大的不同是,射手座是女的,片名要改成公主复仇记。 但,谁是她的仇人?那个开保时捷的男人跟射手座有什么关系?将来又会发展出什么样的关系?她想还是当观众好,擦亮眼睛,继续看下去…… 第三章 “我回来了!”季云来公司一个多月,常常帮大家跑腿买便当,而且乐此不疲。 “小云的办事效率越来越好!”肥肉王体重破百,油嘴滑舌。 “谢谢夸奖,来,赏你一杯珍珠奶茶。”季云善体人意。 肥肉王笑得合不拢嘴。“全公司最了解我的,非小云莫属。” “小心总经理听到,拿出猪头锄锄你!”排骨张简直是电影“魔戒”中咕噜的翻版。 “你也有,一杯薄荷绿茶,免得说我偏心。”季云别有居心的广结善缘。 肥肉王是研发工程师,别看他长相猪头猪脑,却是研发部门最厉害的角色,公司最赚钱的游戏机就是出自他的构思。 排骨张负责公关接待,英日语呱呱叫,拜咕噜风靡全世界的缘故,原本不受欢迎的长相瞬间成了客户的最爱。 对她来说,只要有利用价值的人,都值得花力气打好关系;套句邓小平说的话,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只要会捉老鼠,都是好猫。 没错,帮他们跑腿,既可建立同事情谊,又可以借机跟文文见面,一举两得,她何乐而不为?! 刚刚她才把肥肉王接近完成阶段的游戏机数据拷贝一份给文文,现在文文应该已经上车了,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不出一个星期公司会乱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肥肉王会哭得死去活来,泪水和猪油一起流下来的样子,这杯珍珠奶茶,就当作是她送他的赔罪礼吧! 礼轻,情意重,啊哈哈哈──她真是个坏女人! 像她这样的美女,做任何坏事,男人都不忍心谴责她;而她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一点也不会感到良心不安。 闻香而来的陈秘书,挖苦道:“小云,重色轻友,是很要不得的。” “别紧张,大家都有份,今天我请客。”季云像圣诞老人般分发着礼物。 “妳是中了乐透彩是不是?”肥肉王嘴角挂着两颗饭粒。 “刮刮乐刮中一千块。”季云早已编织好谎言。 “大方的女人最美!”肥肉王眼里星光闪闪。 第7章 “咳!咳!”排骨张看到情形不对,咳嗽警告大家。 “你中了sars是不是?”肥肉王突然见鬼似的张嘴结舌。 “小云,到我办公室来一赵。”杜至伦绷着一张脸,走回总经理室。 虽然大家都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担忧眼神目送季云,不过季云却一点也不害怕。 他生气,是因为他嫉妒;他嫉妒,是因为他喜欢她──这是很简单的推论,但坦白说,她还不了解他喜欢她的程度有多深? 对每个女人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男人爱她比爱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没错,她就是要他付出生命,含笑九泉。 “在办公室里招蜂引蝶,成何体统!”杜至伦不悦地提高嗓音。 季云早有准备地陪笑道:“你别生气,我也帮你买了一杯卡布其诺。” “妳嫌我薪水给太多,一个人花不完,想减薪是不是?”杜至伦怒气未清。 “不是的,我刮中一千块,有福大家一起享。”季云眼神一片晶莹剔透。 “妳倒是很会利用时间嘛!”这叫赌性,也是令他无法忍受的劣根性。 “卖彩券的是残胞,我无法不同情她。”季云委屈的解释。 杜至伦一脸的尴尬。 他对她的善良充满敬意,在感到愧疚的同时,他也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常常因为想多看她几眼,或是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借口要地端一杯咖啡进来,而把公事放在一边,并且还利用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要求她陪他一起加班。 她从未要求加班费,甚至抱怨工时太长,她总是开开心心的。 善良是她的天性,他实在不该怀疑她,但有一点,他还是无法接受和忍受── 她对他和对其他人一视同仁。 每个人都知道他假公济私的目的,唯独她不知道。 他问过医生,丧失记忆会不会影响脑力?医生不置可否。不管她是真的或是假的变笨,此刻,他要想办法让她变聪明! 他要特权,他要她跟他一样,只对他一个人好。 “下次,妳只能买给我,对我一个人好。”杜至伦直截了当的要求。 “为什么我不能跟大家打成一片?”季云偏着头,显然不能理解他的命令。 “妳是我的专属秘书。”杜至伦心里有种对牛弹琴的悲凉,真拿她没办法。 “是,小气总经理。”季云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嘲笑。 “不是小气,是公私分明。”杜至伦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纠正她。 季云调侃地说:“我要叮咛刘妈,以后做菜时少放些醋。” “妳既然知道我爱吃醋,就别做加油添醋的事!” “遵命,总经理。”季云向他行礼后退出。 “妳是谁?”一个染着金发,脸上冒了几颗红豆的少年,大刺刺地躺在沙发上。 “你才是谁?”季云的心隐隐作痛,这个少年将成为无辜的祭品。 “我叫周至伟,妳呢?”周至伟坐直身子,眼睛发亮地打量她。 周,是杜至伦继父周昌杰的姓氏,光看他把儿子取个和继子相似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周昌杰是什么样的男人。 说他是马屁精,一点都不过分,不过,他跟杜至伦水火不容……严格来说,是杜至伦瞧不起吃软饭的周昌杰。 杜至伦的爸爸英年早逝,而周昌杰则是保险推销员,当办公室出现一位穿着黑色低胸紧身衣的美丽寡妇,大部份的男人只是用眼晴盯着 ,但周昌杰却是化幻想为行动,天雷勾动地火,-发不可收拾。 周昌杰娶了美娇娘之后,脚踢开拖油瓶杜至伦,再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妻子,用死人钱投资自己当老板。 不过死人钱带邪,才三年公司就倒闭,于是他又哀求妻子拿出私房钱,不过这次比较好,印着董事长头衔的名片,用了(奇*书*网.整*理*提*供)五年又十个月才报废。 周昌杰没有做老板的命,又不肯吃苦,正好住在美国的岳父大人生病,而杜至伦当时也还在德国求学,所以周昌杰就带着妻小,以尽孝道为由,在美国白吃白喝白住。 不出半年,岳父大人小病变重病,在两腿伸直以前,修改遗嘱,遗产由长外孙一人独得。 做妈的在丧礼上直骂老头没良心,吵着要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杜至伦把美国的房子让给他们住,清洁妇和园丁薪水另付,每个月还要提供母亲和弟弟各五千美元的生活费,直到弟弟大学毕业,以及母亲往生为止。 说起来,杜至伦过得不算好,但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叫小云。”季云回过神来,带着甜笑。“你一定是至伦的弟弟。” “妳是我老哥的马子吗?”周至伟盯着她的胸部瞧,仿佛没吃过母乳似的。 “是秘书。”季云眼睛闪着冶光,一副想挖出他双眼的模样。 “原来是上床用的花瓶!”周至伟自以为是的下结论。 “你这家伙,嘴巴不干不净。”季云怒冲冲地走向他。 周至伟不知死活地问:“妳想投怀送抱是不是?” 季云不多作解释,直接露出射手座的本性──一手揪住他耳朵,拧了一圈。 “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周至伟的个性,但这是因为他不知道射手座的厉害。 他从不知道女人的手劲会如此强大,在他印象中,女人都是花拳绣腿,只要他轻轻一拨,就能扭转劣势,不过,这次他显然低估了她。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仍然无法摆脱她的魔掌,整个人歪着身,像条小牛似的被她拖着走。 “好痛!”周至伟胀红了脸,痛得哇哇大叫。 “你现在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喽?!”季云冶嘲热讽。 “妳揪我耳朵要去哪里?”周至伟感觉一滴眼泪快滑了下来。 “带你去刷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季云朝着浴室前进。 “刘妈快来救我!我被恰查某抓住了!”周至伟眼睛一亮,看到救星。 眼前的景象使刘妈大为光火,上前阻挠。“小云,不得对小少爷无礼!” “他活该!”季云手下不留情,硬是将他推进浴室,压住身后的门。 刘妈隔着门大喊。“不管小少爷做了什么,妳都没资格这样对待他!” “他欠管教!”季云厉声命令。“立刻挤牙膏和刷牙!” “妳又不是我姊姊,妳凭什么命令我?”周至伟大声抗议。 “我数到三,你另外一个耳朵不想受罚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 连一都还没开始数,周至伟就赶紧挤牙膏,满口泡泡的喃喃自语二兀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刘妈的声音却传了进来。 乍听之下,她是在向至伟解释小云的来历,其实是在提醒她来者是客,不得对主人无礼。 季云心中冷笑,当刘妈是在放臭屁,完全不理会。 朝着洗手台啐了一大口泡泡,周至伟以嘴就着水龙头漱口。 这种力大无穷的恰查某,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心中顿时燃起战火;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打开门,躲到刘妈身后,再反击。 “原来如此,大哥从以前就喜欢照顾流浪狗的习惯一点也没变。” “你有胆就再说一遍。”居然敢暗示她是狗?!季云怒不可遏。 “大妞,平常妳是吃炸药当午餐是不是?”周至伟扮鬼脸的吐舌。 季云挑衅的挑动眉尾。“只有没种的男生,才会躲在老女人背后回击!” “妳说什么?”周至伟立刻跳出来,这种年纪的青少年果然很容易被激怒和上当。 “你想打架是不是?”季云走出浴室,经过他时用胳臂撞他-下。 “怕妳的是小狗!”周至伟摆出拳击手般的姿势严阵以待。 季云落并下石地说:“没错,会打女人的就是小狗。” 横竖都是她有理,周至伟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没劲。 但他发现,她的脸上完全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反而像是烦恼什么似的皱着眉。 循着她的目光,他看到刘妈的眼神充满困惑,一下看看他,一下又看看她,好像有只蚊子在他们两个的脸上飞来飞去,一股敌意的暗流在空中交会。 可是他不懂耶,这两个女人之间有什么了不起的深仇大恨? “刘妈,妳干么盯着我,又盯着她看?”周至伟打破岑寂。 “你们两个人的眼睛十分神似。”刘妈百思不解似地摇了摇头。 “这么说,我们两个有夫妻脸!”周至伟露出阳光男孩般的微笑。 季云别过脸,避开锐利的目光。“我对毛没长齐的小男孩不感兴趣。” “谁说我没长毛,我证明给妳看。”周至伟作势要拉开牛仔裤的拉炼证明。 “看你的头!”季云毫不客气的往他头上一拳打下去,力道很轻。 “打是情,骂是爱,显然妳对我有意思。”周至伟得了便宜就卖乖。 “你需要洗头,把脑子里的脏东西全洗掉。”季云伸出手来。 周至伟连忙退后几步。“大妞,我不介意做高射炮。” “周至伟!我介意!”怒声从他们背后传来,杜至伦的脸色好吓人。 “干么一见面就摆了张臭脸给我看?”周至伟嘻皮笑脸,这个他最在行。 杜至伦没好气地说:“一回家就听到胡言乱语,你早上起床有没有刷牙?” “刷过了,就在刚才,被大妞逼的。”周至伟幽幽地叹了口气。 “台湾真热!” 第8章 周至伟泡在游泳池里,消暑解热。 杜至伦从水里探出头,巴不得地说:“没人阻止你回美国!” 气老爸老妈天天念,念得我耳朵都长茧了。”周至伟以脚溅出水花。 “肯定是你下好好念书,让他们恨铁不成钢。”杜至伦还击地拍打水面。 他们两兄弟从以前就是这样,-见面就喜欢来点小吵架,比谁的嘴巴比较坏,事实上,两兄弟虽然同母异父,但感情却十分融洽。 每到寒暑假,做弟弟的就会搭飞机,千里迢迢来黏哥哥,他喜欢跟他在一起胜过跟父母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若不是老爸的缘故,他相信哥哥对他会比现在更好。 以前他年纪小,不知道哥哥讨厌老爸的原因,但是老爸讨厌哥哥的原因,他倒是很清楚,因为老爸很爱在他前说哥哥的坏话,但他现在已经长大了,自己会判断是非。 他对老爸的无能感到难过,却又无力改变什么。 坦白说,他一点也不想做老爸和哥哥之间的润滑剂,那叫自讨苦吃。 “我不像你那么聪明,我的遗传因子天生比你差一半。”周至伟叹息道。 “你最会推卸责任,这点倒是没变。”杜至伦不认同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大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大妞?”周至伟技巧地转移话题。 “我的事跟你无关,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杜至伦游到浮筏上休息。 周至伟不怀好意地嘻嘻哈哈。“怎么会无关?刘妈说我跟她有夫妻脸!” “胡说八道!”杜至伦怒斥,眼睛瞪得像要吃人的老虎。 “你难道没发现,我跟她眼睛很像?!”周至伟指出。 “当然像,都有两个眼睛。”杜至伦不以为然。 关于眼睛这件事,刘妈已经提醒过他,但他并未放在心上。 至伟的眼睛遗传自继父,听说继父的妈妈是原住民,被美国水手始乱终弃,所以继父的眼睛比东方人来得深邃。 不可否认的,小云确实也有对深邃的眼眸,但这不过是巧合罢了,毕竟眼睛深邃的人多得是,他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和身世,顶多就是她也有原住民或外国人的血统,这并不代表什么。 更何况,除了眼睛,小云跟至伟其它地方没有一相似;小云白皙如雪,至伟黑如木炭,光是这点就足以证明,什么狗屁夫妻脸根本是无稽之谈!不过,他很不满意至伟把夫妻脸挂在嘴边。 这小子该不会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吧?! “我觉得大姐对我还不赖。”周至伟一脸洋洋得意,丝毫不察大难临头。 “她对每个人都好,你少自作多情!”杜至伦的耐性薄如山张纸。 周至伟大言不惭地说:“我不一样,我感觉得出来她对我特别好,这叫相对论。” “难怪你长痘子,这叫美得冒泡!”杜至伦尖酸刻薄地顶回去。 “我闻到一股好浓的酸味,是从你身上飘出来。”周至伟漂亮的反击。 “我还闻到一股尿味,你居然在池里偷撒尿?!”杜至伦手滑着浮筏逼近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周至伟拚命地往池边退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皮痒是不是?让我来替你抓痒!”杜至伦快速地抓住他的肩膀。 “刘妈要我端冰红茶给你们。”这时,刻意穿着无肩小可爱和短裤的季云将托盘放在池边。 “救命啊!大妞!”周至伟冶不防地抓住她的脚。 “放手!你别拉我下水!”扑通一声,季云一头栽进泳池。 当她好不容易站稳脚,上半身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拨开遮住眼睛的刘海,便看到他们两个像两只呆头鹅,视线直盯着她如第二层皮肤般黏在身上的湿衣服,以及伟大的胸部。 天下的男人全都是禁不起诱惑的蠢东西!她心里充满轻蔑的这么想着,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只有难为情。 早在刘妈要她端冰红茶和走到游泳池的期间,她把握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用口红轻轻涂抹过两颊,所以她现在的脸蛋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害羞而脸红一般,至于那条口红则是随着她掉落池里而沈入池底了。 瞧,这两个男人被她害羞的模样迷得七荤八素,真好骗! “哇咧!前凸后翘!真够火辣!”周至伟眼睛亮如探照灯。 “非礼勿视,连这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欠打!”杜至伦一拳抡去。 “打得好!”季云幸灾乐祸的鼓掌,胸前两颗圆球滚动,水面随波起舞。 “我要去申请家暴法,告你们两个连手欺侮小孩子。”周至伟悻幸然地起身离开。 “你快放手!我要回房去换干衣服!”季云的手腕不知何时被杜至伦箝制住。 “留下来,陪我一起游泳。”杜至伦心在狂跳,体温节节上升。 季云嘴唇发干地看着他裸露而健美的胸膛。“我想睡觉了。” “明天放假。”他用坚硬的胸膛令她无法动弹。 “你把我逼到墙边,想干什么?”季云屏住气息。 “难道妳没发现我都快被妳逼疯了!”杜至伦俯低了脸。 她飞快地别过脸,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要!” “只是一个吻而已。”杜至伦用强而有力的大腿夹住她,一手扳过她下巴。 “求你不要,不然你会后悔的。”季云抵抗,力气小到不足以捏死蚊子。 “我想占有妳的唇,已经想很久了。”杜至伦吐出热气吹拂着她。 “不……”季云气若游丝般抖着声音求他,听起来倒像是邀请。 当他的唇覆盖在她的唇上,她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 她听见如击鼓的声音,却分不清楚是从他,还是从她胸部传来的心跳声。 她原本以为她能无动于衷,但温柔的唇瓦解了她的武装,这令她感到害怕……事实上,她怕的是自己跟他一样渴望这一吻。 她的身体正一点一滴地背叛她,她清楚的感觉到心里窜烧着火苗。 在成为射手座之后,从未有过任何一个男人敢碰她的小指头,但现在她不但不想抵抗,反而热情的响应他;就连这双她引以为傲、杀气腾腾的射手,此刻居然也软绵绵得像两条小蛇在他的肩膀上交缠…… 天呵!她是怎么了?她怎么会让他予取予求?她怎么能任他肆无忌惮? 她一直知道她有点被他吸引,可是她羞于面对,直到现在,她终于承认他有驾驭她的能力──不仅是肉体,还有感情。 这使便她看不起自己! 最后,季云紧紧抓住脑里最后一丝理智,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起身,飞快地离去。 说不上来为什么,当她发现身后没有声音,他并没来追她,竟令她有些失望…… 女人真是让人难以了解的动物!不仅她这么认为,连他也一样百思不解。 周至伟躺在沙发上,风凉地说:“大哥,你好逊!” “多嘴男!”杜至伦恼羞成怒,从头到脚红得像丢进油锅的炸虾。 “换作是我,早就霸王硬上弓了。”女人爱吃硬,这是周至伟的心得。 “我没你那么差劲,强迫的事我做不来。”杜至伦冷哼一声,自认正人君子。 “女人说不,有时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周至伟好心提醒。 杜至伦自以为是地说:“够了,我比你了解她,她说不就是不。” “显然你对女人的经验远不如我……”周至伟话被打断。 “你懂个屁!”杜至伦认定他是酸葡萄的心态。 周至伟捏着鼻子说:“好臭!大哥你放屁!” “你是不是想挨揍?”杜至伦威胁。 “不想。”周至伟乖乖闭嘴,懒洋洋的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的季云,眼中有痛苦的自责,却也有难以言喻的快乐。 她一向很小心的控制自己的感情,今天怎么会连理智都差一点失去控制? 望着微风吹动纱帘,她的心跟着一波波的荡漾。 她无法将他的吻,从脑海里踢出去,真是苦恼!她把头埋在枕头下,想要闷死脑里的身影,结果自己差点断了气,急忙伸出头,对着枕头打,直到力气用尽为止。 睡吧!什么都别想了……但唇上余温犹存,使她了无睡意。 难道她喜欢上他?! 她的脑子突然冻结起来,她真希望自己没想到这一点。 要杀死这些恶毒的脑细胞,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安眠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来到楼下,翻了翻放药品的抽屉,从寂静中响起她最不想听到的咳嗽声;光是咳嗽声,她就能判断他是杜至伦,而不是周至伟。 这并不是因为她耳力好,其实是心悸告诉她──他是谁! “妳在找什么?”杜至伦背对着月光坐在高背沙发上。 “没什么。”在黑暗中,季云只能从声音判断他的情绪。 “是什么事让妳睡不着?”杜至伦只是猜想,没有其它意思。 “很多人都会失眠,用不着大惊小怪!”季云紧张得不打自招。 杜至伦发出嗄哑的笑声。“我没说什么,是妳自己太紧张,越描越黑。” “我想,我明天去找房子……”敌暗我明的情况,让季云感到不安。 “妳怕什么?怕我对妳乱来吗?”杜至伦从沙发上起身。 庞大的黑影笼罩着季云,使她莫名的怯懦。“不,我怕我……” “天啊!妳在发抖!” 第9章 杜至伦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手心传来阵阵颤抖。 “我真的好怕……你不会了解我的心现在有多乱!”季云觉得浑身软弱无力。 杜至伦催眠似地说:“来我怀里,我的胸膛保证比任何一条羽毛被还温暖。” 在她耳中,有一丝微弱的声音,督促她避开危险,但她的双腿不听使唤,跟着他走向他原先坐的沙发,双腿并拢坐在他大腿上,脸颊倚偎在他怀里,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她没力气,也不愿意去抵抗任何事。 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她心中翻搅,如果他现在真的对她采取任何行动,她绝对不会阻挠他;但他只是抱着她,像抱着一个洋娃娃,并不打算吻她。 她鼓起勇气挑逗他,当自己是一只顽皮的小猫,用下巴贴着他的胸口磨赠…… 也许只过五分钟,但感觉却像有五年那么漫长,见他迟迟没表现,她非但不感激他的自制,反而感到受辱。 她都已径主动投坏送抱,他还等什么?难不成要她跳脱衣舞,他才知道她要什么吗?气死她了! 这家伙上辈子肯定是被自己的愚蠢给害死的梁山伯! 马声喟叹从心底发出,她提醒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都不做祝英台。 “妳为什么叹气?”杜至伦完全不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一脸呆头鹅相。 “一想到以后,我就忍不住叹气。”季云随便编了个谎搪塞。 “没人能预知以后的事……”杜至伦轻抚着她的背脊。 季云反感地僵直身子。“你会讨厌我!” “我不会。”杜至伦想不透。“我不懂妳为何这么说?” “因为种种迹象显示,我的过去非常不好。”季云支支吾吾。 “不管妳过去是小太妹,还是大姊头,我都不在乎。”杜至伦保证。 她瞇细着眼,想从黯黑中看清楚他的眼神。“万一我是杀人犯呢?” “妳想太多了,如果妳真的是杀人犯,警察一看到寻人启事早就把妳抓去关了“我不是指真的杀人,而是让人生不如死。”季云话中暗藏玄机。 他信誓旦旦地说:“无论妳做了什么,我都会包容妳。” 他微笑地看着她眼中复杂缠绕的情绪,情不自禁地俯下脸,但她却急急忙忙别过脸,仿佛看到窗外有流星划过,双手合十,一副许愿的模样,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他心里明白,想在空气污染的台中看到流星,比看到飞碟还困难! 月已西沈,四周一片漆黑,有两、三只野猫断断续续地叫着,仿佛在嘲笑着他──傻瓜谈恋爱! 过去他曾经有两次被爱的经验,一次是德国妞,一次是日本留学生,两次都是被动的接受,而没有真情付出。 这次是真正的恋爱,他承认自己拿捏不准,不仅是时间,还有她的心…… 在她心中似乎筑了一道冰墙,他看得很清楚,她有时会将心探出来,有时心又会缩回去。 以他手长脚长的优势,想要跨越这道冰墙并不难,可是他宁愿以温柔和热情,慢慢融化那道坚硬的冰墙,而不是像至伟说的──霸王硬上弓。 看她结束许愿的动作,杜至伦好奇地问:“妳刚才许什么愿?” “我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其实季云是许让他笨死的愿望。 “这一刻并不是最美好的,下一刻更值得期待。”杜至伦语调充满浪漫。 “下一刻……”季云提高警觉地身体向后倾斜。“你打算做什么?” “妳猜猜看!”正当杜至伦手撑在她背后,一声巨响冒出。 原来是周至伟撞到桌脚所制造的声响。“啊!你们继续,就当没看见我。” “我该去睡了,你也早点上床。”季云连忙回房。 “大哥,我对不起你!”周至伟假惺惺的道歉。 “你知道就好了,臭乌鸦!”杜至伦牙齿咬得喀喀作响。 周至伟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憋尿憋久会膀胱爆炸。” “你再不滚,我就打你的小弟弟!”一只过街老鼠瞬间从他眼前迅速消失。 第四章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陈秘书冒失地闯入董事会。 “是什么事让妳大惊小怪?”杜至伦一脸镇静地坐在首位。 “市面上推出和我们研发中相同的机种。”陈秘书脸色惨白地宣布。 肥肉王彷佛听到自己被判死刑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哪间公司干的?” “猎人公司。”陈秘书将手中的资料,一一发给在座的董事们。 “我听过,但它通常只做代理日本游戏机的生意。”张董事说。 “据我了解,猎人公司并没有研发部门。”李董事接着说。 “我懂了,公司内部有商业间谍!”杜至伦一口咬定,视线扫过所有人。 除了站在台上报告的肥肉王、发送资料的陈秘书,和坐在角落当会议记录的季云,在座的全是公司董事。 大家的表情仿佛出自同一个雕刻家之手──个个都像死了儿子的寡妇般,看着手上的资料,只差眼泪没滴下去。 “格斗虚拟实境游戏机”,可以说是肥肉王呕心沥血之作。这种游戏机,不但让玩家有身历其境的感觉,还能训练脑力和发泄体力。 公司早已投入大量的资金在广告宣传和生产在线,甚至接下数万台海内外的订单,算得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现在猎人公司却抢先一步取得智慧财产权登记,如果他们依照计划推出游戏机,在法律上就构成侵权的诉讼官司。 后果可想而知,公司不仅铁定败诉,还要赔上一笔天文数字的惩罚金。 董事们从原本的面面相觑,一副坐以待毙的表情,纷纷开始交头接耳,集思广益的商量对策,谁有杜至伦仍是一脸的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终于,张董事按捺不住,发难似的用力拍着桌面。“是谁那么夭寿?” “会是老员工?还是新进员工?”李董事自顾自的喃喃。 胡董事附和他的话,接着问:“最近有没有离职员工?” “或者是有财务状况出现困难的员工?”张董事提出合理的怀疑。 “搞不好是公司上层泄的密!”肥肉王情绪性的发泄,把矛头转向。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李董事和胡董事大为不满,两人同一个鼻孔出气。 肥肉王义无反顾地说:“除了上层和我,其它员工根本拿不到最高机密的文件!” 张董事冶哼一声。“依我看,最有可能的内贼就是研发部门的工程师。” “难不成你怀疑我?!”肥肉王气得两颊肥肉猛颤抖。 大敌当前,敌人还没进攻,自己人先自乱阵脚,这是犯了兵家大忌。 不过,窝里反是事实,除了要揪出内奸之外,还要拿出对策解决问题才行。 光是想到广告费和生产线的损失,杜至伦已经感到心烦,此刻还要面对吵成一团的董事和肥肉王,他不得不出面。“光靠猜测,无凭无据,我们不能怀疑任何人。” 张董事脸色凝重地问:“总经理,你有什么想法?” “立刻停止研发,所有的推广活动取消。” “什么?!”几名董事异口同声的惨叫。 “不然我们会被猎人反咬一口。”杜至伦沉着以对。 “上法院就上法院,谁怕谁!”李董事意气用事的大嚷大叫。 “问题是,我们必须在开庭以前捉出内奸……”张董事没把握似的叹息。 李董事不死心地说:“那就叫全公司的员工,一个个站在关公面前发毒誓,以示清白。” “笑死人了!发毒誓就有用,那法官不就没饭吃了?!”肥肉王冷嘲热讽。 “够了!别再吵了,办正事要紧!散会!”杜至伦心灰意冷。 经理室,空荡荡的会护室,只剩下季云一个人在收拾桌上残留的茶杯和资料。 她真的好想哈哈大笑,但她没那么放肆,只是暗爽在心里。 这群人在她眼中,跟蚂蚁差不多,一杯水就能淹死他们。 不过,一部游戏机仍不足以动摇这间公司,以她对公司财务的了解,这几年来提列的末分配奇+shu$网收集整理盈余,尚可度过这次的难关,除非……有第二个难关马上接踵而来。 让公司倒闭最快的方法,往往是周转不灵,严格来说,她也有很多工作要做。 首先她得在金融市场上,散播经营不善的谣言,让银行抽银根;再来是客户争夺战,以威胁和利诱双管齐下的方式,逼所有的游戏厂商退货。 等有了外患之后,还要制造内忧,让他腹背受敌,一刻也不得安宁。 做个比毒蛇还恶毒,比狐狸还妩媚的坏女人,真是快乐! 收拾完毕之后,季云带着一脸的悲凉,端着冰咖啡,轻轻敲了敲总经理室的门,里面没有回应。 打开门,只见杜至伦摸不着头绪似的喃喃自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你还好吧?”放下冰咖啡,季云眼里尽是同情和担忧。 杜至伦恶狠狠地握紧串头。“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揪出内奸!” “应该的,这种小人最可恶!”季云深表赞同的点头,做贼的喊捉贼。 “去把电话簿拿来。”杜至伦想到什么似的,眼睛倏地一亮。 “是,总经理。”季云一溜烟似的出去,又一溜烟似的回来。 杜至伦可笑地问:“我打算找征信社调查猎人公司,妳觉得如何?” 第10章 “这是非常明智的决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季云淡淡的微笑着。 “妳的身体好烫!”杜至伦手背覆在她额头上。 “很抱歉,我今天无法去上班。”季云以嗄哑的嗓音回答。 “我打电话给陈秘书,告诉她妳请病假、我休假;。”杜至伦擅自作主。 季云坚决的摇头。“这样不好,公司出那么大的纰漏,需要你坐镇指挥。” “我不放心妳!”看着她脸红得像美国苹果,让人又疼又怜。 “有刘妈在,她会照顾我,你快去上班。”季云催促地推了推他。 杜至伦老实地说:“就算我人在公司,我的心也不在。” 有他这句话,她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高枕无忧。 他脸上有痛苦和担忧交织的表情,眼中却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她确信,他爱上她了,而且爱得无法自拔。 她为此感型局兴,但她的心仿佛受到寒风侵袭般,不停地抽搐──因为她发现她的高兴不是那种得意的高兴,而是悲伤的高兴。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射手座接近他的目的,到那时候,他还会以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吗? 绝对不会!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将以充满侩恨的眼神,向老天祈求赐给她报应,甚至巴不得她死…… 一阵头疼欲裂,使她伸手按住太阳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好厉害! “妳怎“了?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去医院?”杜至伦紧握着她的手。 季云抽回手。“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不肯乖乖去上班,我才会病情加重。” “我担心妳……”杜至伦遭受天大的冤枉似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 “你不在,员工士气会大受影响。”季云改以轻柔的声音说服他。 “妳比公司重要,况且公司不会因为一台游戏机而倒闭的。” “这就像打仗,主将临阵退缩,以后你很难领导统御。” “别再说了,我去准备冰袋,帮妳退烧。”杜至伦说到做到。 看着他飞快地走出房间,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心却被暖流紧紧包围。 但她的理智及时提醒她,她不能跟他一样,陷入爱情的漩涡里!想想她吃过的苦,想想她受过的罪,想想她大费周章的去做槟榔西施,去当钢管女郎……这一切的辛劳,都是为了朝他的心脏,射出致命的一箭! 此时此刻,她不能心软,更不能手软,她己经没有退缩的余地。 不管他爱有多深,不管他情有多浓,她就是她──一个、心狠手辣的坏女人! 开门声传来,他手捧着冰袋,来到床边坐下,轻轻地将冰袋放在她额上,四目交缠。 但是藏在被子里的双手,却暗自比出射手座的姿势;这是她克制感情,最好也是唯一的秘诀。 “其实,我担心的是闲言闲语。”季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在乎。”事实上,杜至伦老早就想张贴公告,宣布她是他的。 “我在乎自己被人指指点点,无中生有。”季云沈下了脸,眼神落落寡欢。 杜至伦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有我罩妳,谁敢说妳的不是,我就要谁滚蛋!” “我不要任何人因我而受到伤害,更不要你被我连累。”季云表示。 “妳真善良。”杜至伦依依不舍地起身。“好吧,我听妳的话就是了。” “要打起精神,好好的度过难关。”季云露出轻快的笑容。 她真早善体人意,不顾自己发高烧,反倒担心公司,表面上说是害怕人言可畏,其实是关心他的声誉受到质疑,甚至还保护造谣中伤她的同事……他想,他一定是世上最好运的男人,老天爷才会送他一个天使。 看着她的脸颊渐渐变成粉红色,他实在不想离开她,一股热焰在体内炽燃,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烧成灰烬。 他冲动得想紧紧抱住她,永远都不放手!但他知道这么做会引起她的反感,毕竟他已经答应了她,要乖乖去上班,面对令人心烦的难题。 替她将被子盖好,他感觉到她整个身体僵硬了起来,但是又很快的放松警戒,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模样,这一点实在令他无法理解。前一秒钟,她可以很快乐,下一秒钟,她可以很冷漠,她究竟在想什么? 从她深邃的眼眸中,他完全看不透她的心思,唯一能确定的是,只要他一接近她,她的身体就会变得很敏感……这应该是个好现象吧?!至少她对他的一举一动很有反应,而且是不错的反应。 “我会的,你别再磨蹭了,快去上班。”季云命令式的手指向门。 “希望我回来时,妳在门口迎接我。”杜至伦举步艰难。 “你当我是狗啊!汪汪!”季云调皮地吠叫。 杜至伦大失所望。“到现在妳还装不知道我当妳……” “好了!快去上班!”季云不耐烦地挥手,阻止他说下去。 “至少给我一个鼓励的吻吧!”杜至伦弯下腰。 季云闪躲地别开脸。“不行!我怕把病菌传染给你!” “吻脸颊就好了。”杜至伦退而求其次,没大鱼,吃虾米也好。 老天,他只是像小鸟啄了她脸颊一下而已,她怎么会有天旋地转的感觉?! 冰袋渐渐失去作用,她的身体比之前还烫,彷佛真的生病发烧了。 昨晚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放了一缸子滚烫的热水,并毫不考虑地潜入,炽炙的感觉灼痛她的肌肤,她忍耐着,就为了表演发高烧这出戏码。 她虐待自己,是为了影响他的危机处理能力,让他无法专心工作。 看着他的背影清失在门后,突然之间,她觉得好累,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养精蓄锐。 紧闭着双眼,辗转反侧许久,她总是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人在监视着她…… 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刘妈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床尾,以严厉的眼神谴责她。 “妳干么瞪着我?”季云尽可能的保持冷静。 刘妈直截了当地问:“妳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季云装傻的耸肩。 “在我面前演戏,妳不觉得是多此一举,浪费妳的精力吗?” “刘妈!我尊重妳是老人家,我不想跟妳吵架。”季云以被子蒙头。 刘妈掀覆子,咄咄逼人地说:“昨晚三点左右,我听到瓦斯炉烧水的声音。” “我承认我睡不着,起来洗热水澡,这算犯法吗?”季云嗓音拔高八度。 “妳给我听清楚,从今以后,我会像蛇一样盯着妳的一举一动。”刘妈威胁道。 “妳早就这么做了,不是吗?”季云一声冷笑,门突然从外被推开来。 “一大早,妳们两个吵吵闹闹的,吵得我都不能睡!”是周至伟来抗议。 “小少爷……”季云困难地吞咽手中的饮料。 “叫我至伟就行了,靓妞。”周至伟是特地跑来献殷勤的。 季云皱着眉,表情痛苦。“至伟,你弄什么怪东西给我喝?” “这叫蛋酒,治发烧的良药。”周至伟打着乘虚而入的如意算盘。 “好恶心,简直跟毒药没两样。”季云吐着舌,拍了拍郁闷的胸口。 “真是好心没好报!”周至伟显得快快不乐。 季云硬把杯子塞在他手上。“你自己喝一口。” “哇咧!辣死我了!”周至伟啜了一口,呼天喊地。 “你活该!”季云不吝啬的给他一个甜笑,和迷人的眼神。 在她的计划中,这是新辟的战场,而且还是周至伟自己跑来送死! 一个家庭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兄弟阋墙,为了一个坏女人,争得你死我活。 不过,她对周至伟的方式会跟杜至伦不一样,她绝不允许他逾越雷池一步,而是像姊姊对弟弟那样。 以他十九岁的年纪,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掉入会错意的陷阱中,但她另一方面也担心他血气方刚,万一不小心失控了,她怎么办? 真是烦恼!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不安,快得几乎不可能被察觉到,可是她的心却依旧像是被封在冰窖里一般。 对于周至伟将急于示爱的心情全写在脸上,她顿时觉得心乱如麻。 他阳光男孩般的笑容,只让她更加彷徨,她反而希望看到另外一张深情的笑容“外面天气这么好,妳也烧退了,我们出去逛逛如何?” “好主意,我正想去科博馆,呼吸新鲜空气。” “那么无聊的地方,会换我闷出病来。” “你想去哪?”季云有气无力。 周至伟一头热地说:“听说柏青哥很好玩。” “我没玩过,不过就这么决定了。”季云顺着他的意。 “我先说,这是一场比赛,输的要做赢的一天的奴隶。” “怕你的是小狗。”向射手座下战书,只有初生之犊才不知死活。 来到噪音震耳欲聋的柏青哥店,周至伟佯装识途老马,一下子就坐定位。 真正会玩小钢珠的老手,一定会仔细检查每台柏青哥的钢钉;因为钢钉轨距的大小攸关输赢,轨距越大,赢的机率越大。 通常店家会在十台机器中放水一台,但在每晚打烊之后,就会重新挑选另一台放水,吸引客户源源不绝。 季云抱着必输的决心,选了一台轨距最小的柏青哥。 最后结果,自然是周至伟笑得合不拢嘴,以为自己福星高照。 带着骄傲的神情,一回到家,立刻命令季云换上泳装,在游泳池见。 第11章 要她在他面前,穿上近乎裸体的比基尼,比给她一刀还痛苦,但她别无选择。 当她换上泳装,以优雅的姿态来到池畔,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下,看起来宛若女神。闪亮的乌发,粉嫩的脸蛋,姣好的身材…… 一声带着狼狼似的口啃声立刻响起。 她只好尽快潜入水里,藉以掩饰她脸上的羞怯。 “妳穿比基尼真是棒呆了!”周至伟像条人鱼似的游到她身边。 “是你大哥选的。”故意提到杜至伦,就是要他安分守己,别胡来。 “早知道我就命令妳裸泳!”一股醋意涌向喉咙,周至伟伸手抚摸她的肩膀。 “不要碰我!小毛头!”这个亲密的举动,使季云手臂泛起疙瘩。 周至伟一睑正径地问:“我问妳,好对我大哥有没有意思?” “他像人中之龙!高高在上,我哪攀得上!”季云苦涩地摇头。 “那我像什么?”周至伟既紧张又期待。“要老实回答,但要说好听一点。” “你嘛……”季云瞇细着眼,看不起似地说:“在我眼中,小毛头一个。” “妳这可恶的女人!”周至伟冷不防地将她的头压进水里。 季云挣扎着窜出水面,吐了好几口水。“你别乱来!” “对不起,我太用力了。”周至伟伸手拨开她额前如海草般的刘海。 季云拍开他的手,眼神凶得令人不寒而栗。“至伟!不要这样!”有生以来,她从没这么生气过,气到连呼吸都感到痛苦。 她一直当他是弟弟,是小男孩,但显然她错了。 他的力气跟男人一样可怕,他的发育跟男人一样成熟,他的感情也跟男人一样冲动──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她必须立刻修改对他的态度,以最严肃的心情来面对他。 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这不仅是自我保护,也是保护他的必要措施。 “我喜欢妳,大妞,妳应该知道。”周至伟自以为很酷的表白。 “你在胡说什么?”季云深锁着双眉,对他的话和人都不屑。 周至伟窘迫地说:“现在世界各地都在流行姊弟恋!” “别人的事,跟我无关。”季云狠狠地白他一眼。 “只要真心相爱,年龄不是问题。”周至伟信心满满。 “很可惜,对我来说,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只是年龄而已。” “还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会一一克服。”周至伟拍着胸膛保证。 “还有我!”一个冰冷刺耳的声音从池畔响起,杜至伦站在原地很久了。 两人虽然都吓了一跳,但反应截然不同;季云是松懈,周至伟是提高警戒。 看着他满头大汗,一副跑了马拉松的模样,就不难知道他是十万火急地冲回家。 他的眼中充满重重杀机,视线却跳过她,直接射向至伟。 他选择相信她,但绝不原谅他弟弟──这正是她所要的,兄弟阋墙开始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宁可他针对她,而不要责怪至伟。 火是她点燃的,他们却视若无睹,反过来皆田她是无辜的受害者。 每件事都进行得很顺利,一点阻力也没有,刘妈不过是只螳臂挡车的螳螂。 她应该去买鞭炮,庆祝自己大获全胜,但她现在却想去买卫生纸,痛快的大哭一场,让不该存在的罪恶感随泪水流干…… “大哥,你不在公司,跑回家来干么?”周至伟打破岑寂。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回家,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杜至伦质问。 周至伟挑衅地翘高眉尾。“她病好了,我带她出去玩,你想怎么样?” “我想狠狠的揍你一顿!”扑通一声,杜至伦穿着西装,直接跳入池里。 “来呀!”周至伟学李小龙,手先划过鼻翼,然后摆出打架姿势。 “求求你们两个,别因为我而伤了兄弟和气。”季云夹在中间。 “妳让开!我们兄弟的事,跟妳无关。”杜至伦一把推开她。 “啊!好痛!”季云完全没防备,身子一倒,头结结实实的撞到池砖。 周至伟怜香惜玉的扶她起身。“你干么那大力推她,害她撞到头!” “不许你碰她!”杜至伦抓住他两边肩膀,往他肚子狠踹一脚。 “真是冤孽!一个狐狸精跑到家里来!”刘妈叨叨地念个不停。 “刘妈,妳何苦处处刁难我?”季云叹息,整个人显得彷徨无助。 刘妈斜着嘴,尖刻的指责道:“看他们兄弟阋墙,妳心里一定很得意。” “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坏……”季云连摇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水仙不开花,少装蒜了!”刘妈嗤之以鼻。 “我懒得跟妳解释。”季云推开她,急急奔上楼梯。 “如妳所愿,妳快回房里,关上房门偷笑吧!”刘妈讽刺。 没错,结果是如她所愿,但她却是将脸埋在枕头里,尽量不要哭出声音来。 听见从楼下传来咒骂和打斗的声音,她用力地捣住耳朵,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焦虑在她心中绕成一个死结,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比较担心谁?不,不对,她没理由担心杜至伦,她的心此刻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冷冷地看着她的大脑做何解释。 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掉进-自己编的蜘蛛网里? 难道她假戏真作了? 难道她已经…… 她闭上眼睛,不愿去分析对他的感觉,不想承认有某种感觉的存在,但有一个字却锲而不舍地纠缠着她,逼她哭湿了枕头…… 摇着她的肩膀,杜至伦柔声地问:“妳的头痛不痛?” “不痛,还有,别开灯。”怕他看到核桃眼,季云连忙阻止。 从窗外透进来的路灯,把两个人狼狈不堪的模样,映在彼此的眼里。 这场争执,足足有五个小时那么长,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此刻被他摇醒,她非但不觉得神清气爽,反而感到眼睛刺刺的。 看见他嘴角破了皮,右边脸颊像牙痛似的浮肿,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喟叹。“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我不该跑出去玩。”季云抢着自首,减轻罪恶感。 “是他硬逼妳去的,我了解他的作风。”杜至伦余怒未消地咬牙。 “不是的,我是自愿的,我没想到会惹你生气……”季云又开始演戏了。 “妳太善良了,什么坏事都往自己肩上揽。”爱情使人盲目。 季云心虚地绞着手指。“至伦,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妳是我这一生中,最值得争取的宝贝。”杜至伦坦承道。 “我好惭愧……”季云撒娇地投入他宽大的怀中。 “啊!”一声惊呼,杜至伦退缩着胸膛。 季云打开一旁的立灯,两个人同时瞇眼,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灯光。 他的下颚绷得紧紧的,眼中有掩不住的痛楚…… 身上的湿衬衫沾着胸膛,满诱人的加州蜜枣若隐若现。 她感到嘴唇有点干,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这动作好暧昧、好轻佻……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从喉咙深处窜出一股想品尝蜜枣的冲动?! 两抹羞怯的绋红从她脸颊染到耳根,剧烈的心跳使胸部上下起伏,她发现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让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让他知道她有点意乱情迷也无妨,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推他进入阿鼻地狱。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季云佯装非常关心。 “那家伙伤得比我更重!”杜至伦自鸣得意,打赢之后还赢走美人心。 “我去拿医药箱。”季云掀开被子,但双腿被他乘机抱到膝上坐。 杜至伦目光在她胸一刚流连。“不用了,那家伙比我更需要医药箱。” “让我看看你的伤势严不严重?”季云假装不知道自己少扣了两颗扣子。 她解开他湿衬衫的扣子,从臂上褪到腰际,在平滑的肌肤上,有一块瘀青出现在肋骨下方,她深吸了一口气,吻着他的瘀青。 对他来说,这比世上任何仙丹妙药都有用,说起来,他还要感谢这个伤为他带来好运。 他找到她的双唇,饥渴的拨开,舌尖徘徊在她甜蜜的柔软里。 一股热流窜过全身,他从没经历过如此狂野的吻,他的心仿佛坐在旋转木马上……不,是她的臀部在他膝上摇摆!她的大胆使他热血沸腾,双腿之间明显的亢奋起来,双手从敞开的领口探进去,搓揉胸罩里的丰满。 她的乳房比他以前那个德国妞还伟大,他简直爱不释手。 随着手掌的节奏,一阵阵的狂喜刺激着他;不断分泌的贺尔蒙,使他的身体散发出阳刚味的雄性麝香。 他正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她却警觉地坐回床上,低垂着脸,羞得通红。 “你的伤势看起来不轻。”季云被自己吓到,顾左右而言他。 “那家伙跟疯子一样下手狠毒。”杜至伦喘着气,激情仍在体内澎湃! “到医院去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季云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杜至伦意犹未尽地说:“不用麻烦,我现在最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这么大一块瘀青,我放心么下……”季云突然发出哽咽声。 “妳哭了?!”杜至伦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妳为什么哭?” 季云避重就轻地说:“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其实她是懊恼自己差一点失足,只不过她擅于包藏祸心。 第12章 她有几种惯用的招数──用自责迷惑他的判断,用眼泪瓦解他的怀疑,用善良蒙蔽他的视力!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她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强,要抗拒像他这样的男子,困难度可以说是一天天加倍成长! 严格说起来,并不是她变脆弱,而是他充满迷人的魅力。 英俊只是他吸引人的一小部分,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与生俱来的温柔,跟他相处越久,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舒服感,就像熬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汤头,让人喝了更想再喝。 他不像她处心积虑,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发自内心,一点杂质都没有。 唉!这只能怪他八字不好,命中注定跟射手座为敌……不,应该说是射手座视他为仇雠。 一想到是造化弄人,她眼泪又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现在才知道她的泪腺已经练就出水龙头的好本领,开关自如,以她此刻的哭功,哭倒万里长城不是问题,她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 “妳的眼泪,每一颗都像钻石般晶莹剔透。”杜至伦噙吻泪珠。 “讨厌!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季云生硬地转过脸。 “对我来说,只要跟妳独处,分分秒秒都是。”杜至伦说。 “你很笨,你知不知道?”季云若有所思地暗示他。 杜至伦浑然不察,还顺着她的话说:“笨蛋跟白痴,正好是一对。” “我对笨蛋没兴趣。”季云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相互矛盾。 “云,妳为什么不市诚实对妳的心?”杜至伦眼中有难解的问号。 “我想,我过去可能是说谎成性的坏女人!”再给他一“莎米士”的提示。 杜至伦搂着她的纤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告诉我,妳爱我。” “不要用那个字,我讨厌它。”季云感到浑身如虫咬般不自在。 “妳说谎,女人都喜欢听到那个字。”杜至伦揶揄她。 他的唇在她的颈间游移,然后在跳悸的颈动脉上,印下火辣辣的吻痕。 这一次,他们只是头靠着头,互相依偎。 跟他在一起快两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卸下身上的冑甲。 有刘妈在,连在梦中,她都感觉得到那种紧迫盯人的压力,再没有一刻比现在让她深切的朝望地球忘了转动。 过去、怨恨、悲伤、压力……所有的不愉快统统抛到脑外。 但天不从人愿,刘妈敲着门问:“大少爷,你需不需要医药箱?” “放在门口就好了,我自己会去拿。”杜至伦大声回应,语气还算温和。 “我刚才打电话给夫人,她有话跟你说。”旁观者清,刘妈的作为合情合理。 杜至伦显得有些不悦。“刘妈,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鸡婆?” “快土接电话,越洋电话很贵的。”季云催促地推他,一脸的乖巧。 “求求你,别让我再多添一条罪状!”季云自责的恳求。 第五章 “看到妳,就像看到阳光照进办公室里。”肥肉王夸大地说。 “干么说得那么肉麻?”季云走进茶水间,为自己泡杯黑咖啡提神。 刚才她在打卡的时候,从眼角余光看到三个未婚女孩聚集在一起,脸朝着她,眼神带着敌意,窃窃私语。 只要扯上男人,未婚女孩最容易流露几种要不得的天性:小心眼,横刀夺爱,争风吃醋,甚至是把割腕当家常便饭…… 因为这是天性,就算她神通广大,也无法逆天而行,所以射手座会要求男宾止步,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安全和安静的宿舍,在宿舍以外的地方,要杀要砍,她都当作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 当然啦,她表现得一无是处,总经理却拔擢她当秘书,各式各样不堪入耳的谣言,早就在办公室流传,还替她取了外号──乳牛。 这一定是平胸族的酸葡萄心态,她们应该来向她讨教罩杯升级的秘方,而不是攻击她,于胸无补。 如果她们真的跑来拜她为师,她会大方透露,常做射手座姿势就ok。 不过,前天还要死不活的肥肉王,今天好像又胖了几公斤;事隔一天,看来游戏机所造成的混乱,已如船过水无痕。 她不得不佩服,这间公司有蟑螂般的优良体质,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死! “妳不知道,昨天老总绷着一张脸,吓死人了。” “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季云边等咖啡机沸腾、边闲扯淡。 肥肉王自信满满地说:“那是因为我心脏强,而且我又有新点子了。” “公司状况如何?”研发的事跟她无关,季云选择不过问,保持缄默。 “才一天而已,除了总经理,其它都没变。”肥肉王奉董事密令,揪出内奸。 看到肥肉王眼神闪烁了一下,季云心里有了底。“总经理怎么了?” “他今天脸色奇好,这就要问妳……”肥肉王暧昧的欲言又止。 “问我什么?”连总经理都要调查,显然是董事授意。 坦白说,她真为杜至伦抱屈。 看来内斗的确是导致一间公司灭亡最可怕的无形杀手。 是哪个董事?或是那些董事怀疑卖命工作的总经理?甚至还笨到派肥肉王做抓耙子! 肥肉王就像画蛇添足的败笔,话变多了,笑容消失了,一看就知道他心事重重,就算没有她捣蛋,这间公司迟早也会走上灭亡之途,她的出现只不过是加速作用。 对杜至伦来说,趁早认清这些董事的真面目,和他们划清界线,东山再起,未必是件坏事,她对自己的作为感到心安理得。 “昨天总经理突然冲回家,发生了什么事?”肥肉王过火的追问。 “什么事也没发生。”季云耸肩,若有似无的突显吻痕。 肥肉王睁大眼睛。“妳脖子上红红的是什么?” “跳蚤咬的。”季云佯装害羞,脸却红不起来。 “少来了,在你们两个身上一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别乱讲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女同事当我是过街老鼠!”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肥肉王拿着鸡毛当令箭似的宝贝。 她可以想象得到,肥肉王一踏出茶水问,就会摇身变成广播电台,大肆渲染她颈间的吻痕,让那些恨她入骨的女同事,对她大加挞伐。 在她心中,这间公司已成了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烂公司,越多人恨她,越多人讨厌她,她就越狠毒。 不过,此时她的眼神却是担忧和畏惧,活像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子,炉火纯青的演技顺利骗过肥肉王,让他以为奇+shu$网收集整理自己手上拿着王牌,其实是鬼牌。 季云套交情地问:“肥肉王,你是不是我朋友?” “我当然是,小的将来还要靠妳提拔。”肥肉王反过来攀关系。 “我是为你好,你口风紧一点,免得祸从口出。”季云假好心的提醒。 “没问题。”肥肉王沿着大嘴巴做出拉拉炼的手势。 “你对天发誓!”季云不放心似的逼迫。 肥肉王;脸跳梁小丑的表情。“我不要,妳想怎么样?” 季云虚情假意地说:“你说我什么都没关系,但别连累到总经理。” “好窝心、好甜蜜,这么替总经理着想!”肥肉王嘴巴噘成亲吻状。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信可以去间总经理。”季云快被他气哭似的。 肥肉王嘻皮笑脸地说:“小的我只有一颗脑袋,不够总经理砍。” “上班时间,在茶水间聊天象话吗?”杜至伦神色凝重。 肥肉王像颗长了脚的肉球,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从他们眼前迅速消失。 季云做出自责的表情,低头反省;这一招很老套,但却很管用,吃定了杜至伦。 果然不出所料,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告诉她他没生她的气,然后要她替他准备一杯黑咖啡,端进总经理室。 见他离去,她抬起脸,乐不可支地咧大了嘴,无声的大笑。 “我听肥肉王说了……”陈秘书急急忙忙跑来。 “可恶!我要去撕裂他的大嘴巴!”季云虚张声势。 陈秘书安抚地说:“由他去吧!总经理喜欢妳,众所皆知。” 季云叹了口气。“现在公司这么乱,绯闻会影响总经理的心情。” “妳说得对,我会想办法,封住肥肉王的大嘴巴。”陈秘书自告奋勇。 人生无常,原本对她最有敌意的是陈秘书,但陈秘书以大局为重,对杜至伦忠心耿耿,反过来爱屋及乌,对她释出善意。 就算公司倒闭,她也不会为陈秘书担忧,因为她的工作能力,老天爷会给她更好的一份新工作。 黑咖啡准备好的同时,她的脸部表情也准备好,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进入总经理室之后,再加一声叹息,立刻将他的注意力从公文引到她身上。 “妳叹什么气?”杜至伦更想叹气,公事乱如麻,不过看到她,心情丕变。 “我完了!”季云放下黑咖啡,走到他身后,对着玻璃窗上的反影偷笑。 杜至伦转过椅子,从她背后将她搂入怀中。“妳哪里不舒服?” “这里。”季云指着心,胸部顺势挺起来,诱惑他。 “我昨天才摸过,没有硬块啊!”杜至伦逮着机会爱抚。 “讨厌!人家指的是心痛!”季云微启着唇,发出轻柔的呻吟。 第13章 杜至伦爱不释手的搓揉。“我这不是在帮妳按摩心脏,清除疼痛了吗?” 温热的气息从他的唇齿之间吐出来,吹拂着她的颈部,引发她全身颤抖。 她从没有想到,在办公室偷情的滋味是这么刺激,一颗心狂烈得像脱缰野马,整个人却是轻飘飘的……她头枕在他肩上,慵懒的沈浸在似幻似真的梦境里。 让他分心,让他无心工作,是坏秘书的行为,这不符合她的形象。 现在她还不能露出狐狸尾巴,她要像个好秘书,提醒他适可而止,专心工作。 她制止地抓住他的手,身体像条滑溜的泥鳅,从他怀中滑出去,退到办公桌的另一边,拉平上衣,一脸严肃,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心痛是谣言引起。”季云眼中透着深刻的哀怨。 “很好,这么一来就没人敢追妳。”杜至伦掩不住一脸的笑意。 季云闷闷不乐的蹙眉。“坏心肠!你怎么可以诅咒我嫁不出去?!” “当总经理夫人,是妳唯一的选择。”择日不如撞日,杜至伦直接求婚。 季云的心一窒,却故意装疯卖傻地说:“嘿嘿,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是说真心话。”杜至伦起身逼近她。 “我要回座位办公了。”季云不知所措的向后退。 “没我的命令,不许妳离开。”杜至伦抢先一步压住门。 这男人的意志力比她想象的还薄,但她的身体何尝不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被他再度搂入怀中,她的脚下仿佛裂开一个洞,她越陷越深,整个人眼看就要被无底洞吞噬;她只能闭上眼,脸颊贴着他胸膛,纤细的手指环住他的腰……就让他们两个一起粉身碎骨吧! 望着他波光粼粼的眼眸里,闪烁着深情的光芒,她真怀疑手是怎么了,居然把一箭射向自己的心?! 明知她不能对他产生一丝感情,但她却渴望跟他缠绵温存,而且最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伤害他的决定依然不变…… 他一边以脸颊厮磨她的脸颊,一边以柔唇寻找她的柔唇。 “别这样……”季云感到肝肠寸断,她没有资格接受他的爱意。 “只是一个吻而已。”杜至伦视她反复不定的态度为害羞的表现。 她泼冷水地说:“万一陈秘书进来,就惨了。” “她训练有素,进来之前会先敲门。”杜至伦落下唇办。 季云很快的结束这个吻。“我在这里待太久会引来更多的闲话。” “总经理,征信社社长依约前来。”这时,陈秘书隔着门报告。 “等我打完一通电话,再请他进来。”他毫无让她离开的打算。 她推了推他胸膛,眼神冰冷得令他不寒而栗。“可以放开我了吧?” “暂时放妳一马。”杜至伦松开手,却怎么也解不开心中的困惑。 “妳怎么不挟菜,光低着头吃饭?”杜至伦终于按捺不住。 “我今晚没什么胃口。”季云如嚼蜡般,吞不每一口无味的米饭。 “我们出去吃。”杜至伦往后一退,推开椅子,想拉她的手却被拒绝。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季云沉重地拿起碗筷,起身想逃离什么似的。 “碗筷我来收就行了,妳坐着,我去端水果。”刘妈不让她如愿。 今晚的饭厅,有一股浓得让人呛鼻的火药味在空气中流窜 在周至伟恶狼狼的目光注视下,不要说吃饭,她连筷子都快拿不动──这是演戏,让杜至伦在家和在公司都不得安宁,是预定的棋步。然后把引线点燃,远离战火波及,是她下一步要走的棋。 可恶的刘妈,洞悉了她的棋路,逼她夹在他们中间,感受枪林弹雨的滋味。 好吧,她就听老人家的话,坐着。 刘妈显然对男人的了解不如她透彻,有她在,他们兄弟反而会吵得更凶!这叫两虎相争,不是必有一伤,就是两败俱伤。 而她──会毫发无伤,大摇大摆的回房间睡觉和作好梦。 今晚,会失眠的,除了他们兄弟,还有气呼呼的刘妈。 “你干么用死鱼眼瞪着小云!”杜至伦忿忿地发难。 “我的眼睛没你的漂亮,天生遗传不好。”周至伟自我嘲讽。 “就是你那双死鱼眼,害小云没胃口吃饭。”杜至伦再落井下石。 周至伟咬紧牙根。“很抱歉,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有那么可怕的威力!” “我看我还是回房好了,你们两个慢慢吃。”季云装出一副胆怯的模样。 “妳去打包三天份的衣物,明天跟我一起出差去台北。”杜至伦灵机一动。 “去台北做什么?”季云心知肚明,陈秘书对她毫不设防。 杜至伦四平八稳地说:“拜访几个外国来的大客户。” “我的英文不行啊!”季云别别扭扭的。 “换个英文好的去,不就得了?”周至伟冶哼一声。 “我公司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杜至伦理直气壮。 “少来假公济私这一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不会被你三言两语给激怒,更不会笨到留下她,让你有机可乘。” 毕竟是兄弟,想法大同小异,谁也别想逃过谁的法眼;倒是坐在一旁的季云, 宛若不动声色的如来佛,看着孙悟空和猪八戒斗气,两个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相信,躲在厨房里的刘妈,此刻一定是气得心如绞肉! 连怀疑都可免了,他的企图很明显,就是要制造孤男寡女独处的机会。 问题是,她该怎么办?她做好准备了吗? 他的唇、他的胸膛,带给她一次又一次的欢愉,但她总觉得还少了什么。她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她想要更多更多,她仿佛看到跟他水乳交融,体内热火进发的情景……天呵!她被脑中潜伏已久的贪婪吓到了,羞得无地自容! “你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竞争,别用小人步数。”周至伟忿忿不平。 “我是总经理,本来就有权指派秘书。”于公于私,杜至伦都心安理得。 “你要她去,跟要鸭子听雷没两样。”周至伟阴着脸,使出浑身解数阻挠。 杜至伦大言不惭地说:“学习如何跟外国人相处,是她成长的好机会。” “满口谎言。”周至伟发狂地拍着桌子,踢倒椅子,砸碎碗盘。 “你不爽,赶快开间公司打倒我。”杜至伦老神在在。 “小云,妳现在就做出决定!”周至伟话锋一转。 季云幽幽地回过神。“去台北,是公事,你别胡思乱想。” “我是问妳,要选他?还是选我?”周至伟和杜至伦屏息以待。 这句话,简直像逼牙痛的人去见牙医,再痛苦都得去,而且无处可逃。 她的心中早有答案,不过呢,她故意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表情,噙着泪,咬着唇,喉咙里仿佛被一颗棱角锐利的石头刺痛着,模糊不清的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被她看到的人就笑容满面,没被看到的人就愁眉苦脸…… 好像在玩公主点名的游戏,谁被点到,谁就是白马王子。 半晌,叹了一口气,季云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两个都不要。” “妳说什么?”两兄弟异口同声的大叫,难以接受同时落选的打击。 “我不想成为你们兄弟心中的芥蒂。”季云语气充满自责,猫哭耗子假慈悲。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刘妈忍不住跳出来,手拿扫帚,要把狐狸精扫出门。 两兄弟一个抓扫帚,另一个捉刘妈。“刘妈,妳拿扫帚想对谁不利?” 刘妈气得猛跺脚。“我不是要打醒你们,而是要打那个坏女人。” “两位少爷,旁观者清。”刘妈苦口婆心被当成耳边风。 季云泪流满面,跪倒在刘妈跟前。“妳打!妳打我!妳打死我好了!” “小云!妳这是干什么?”两兄弟慌乱地拉起她,一脸又怜又疼。 “我不好,害你们兄弟阋墙,我甘心受罚。”季云泣不成声。 “是我不对,我不该跟至伟计较,他年纪小,不懂事。”杜至伦说。 “不对的是我,哥哥是为了公事要妳出差,我不该吃醋。”周至伟也说。 瞧!只要跪在地上,再洒几滴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能立刻让两兄弟化干戈为玉帛,这就是季云高明的地方;她能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弹指之间,也能让这个家变得清朗气爽。 红颜祸水,这是肤浅的观念,其实水会覆舟,也能载舟。 至伟要她在兄弟中做出选择,无意间让她成了箭靶,她正在发愁,多亏了刘妈爱管闲事,突然像巫婆般拿着扫帚出现,造成混乱,反而替她解围。 刘妈大概作梦也没想到,老天爷会这么关照她……这大概是因为她积善比为恶多太多的缘故。 “那你们握手言好。”在季云的调和下,兄友弟恭的握了握手。 “好一只千年狐狸精!”刘妈实在看不下去,爆炸似的大叫。 杜至伦回头以冰冷的眼神瞪她。“妳说够没!刘妈!” “刘妈!快向小云道歉!”周至伟接着命令。 刘妈听到胸口传来碎裂声。“你们两个,上当了!上大当了!” “求求你们两个,别为了我去责备刘妈老人家。”季云挺身维护。 “妳听,小云处处为我们每个人着想,妳却不知感激。”杜至伦嘉许道。 “刘妈妳年纪一大把,心眼却比针眼还小。” 第14章 周至伟的唇不屑地扭曲起来。 刘妈有气无力地说:“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加起来还多……” “我在美国,都吃汉堡和牛排。”周至伟不客气地打断。 “我比较喜欢吃面,尤其是意大利口味。”杜至伦随后跟上。 这番敬宅尊贤的华丽辞藻,深深打动至伦和至伟的心,令他们感到如沐春风。 看着两位从她怀中长大的少爷,都是一副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模样,刘妈气得龇牙咧嘴。 一想到那个坏女人变成消防队,自己反倒成为纵火犯,刘妈有如哑巴吞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两位聪明绝顶的少爷顿时变笨,她是怎么办到的? 她自认如影随形地监视着她,除了上小号时……没错,她肯定是在那个时候溜进厨房,在菜里下了笨蛋符! 她得赶快找个道士,买两张聪明符,就这么办! “刘妈妳真奇怪,要妳说话,妳不说,不要妳说话,妳却话特别多。” “我懂,刘妈一定是明白自己误解小云,愧疚得说不出话。” “放臭屁!她是狐狸精!她是坏女人!她是……”刘妈口沫横飞。 不待刘妈骂完,季云捣着嘴,压抑住喉中的啜泣,急急冲回自己的房间。 杜至伦和周至伟抢着去安抚她,但腿长就是有好处,三个阶梯并成一步跨。 “小云,别哭了……”杜至伦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房门反锁。 季云哽咽地叹了口气。“我想我还是搬出去比较好。” “刘妈是个老糊涂,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杜至伦坐到床边。 “我难辞其咎,我的的确确引起你们兄弟不快。”季云闷闷不乐。 杜至伦丑化地说:“那只癞虾蟆妄想吃天鹅肉,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你不该骂自己弟弟是癞虾蟆!”季云板着脸,眼里毫无怒气。 “光看他那张痘子脸,难道妳不觉得我的形容恰到好处?”杜至伦搔着她的胳肢窝。 “你好坏!这种伤心的时候还捉弄人家!”季云扭动着娇躯,闪避兼抵抗。 搔痒──可以说是男女之间最难受也是最快乐的肢体游戏,懂得玩游戏的会制造绝佳的机会,让两人的肢体更亲密,不懂的会让两人的肢体爱疏远。 当然啦,季云是前者,更是个中好手,她不怕痒,却装怕痒。 她顺势往床里滚,诱惑着他追到床上,两人抱在一起滚来滚去。 四目交缠,十指紧握,笑声乍停。 他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体上,他的唇温柔地落在她微红的眼皮上,她的眼中有跳动的火苗,她的唇角有甜美的笑意,她的胸部有撩人的起伏,但他没有立即采取行动,有个疑问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 “妳刚才说,两个都不要,是真的吗?”杜至伦不吐不快。 季云气若游丝地反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选我爱的。”杜至伦直截了当的回答。 “太自私了,我做不到。”季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难道妳忍得下心,弃我不顾?!”愤怒在杜至伦胸中爆发。 “不是,我只是担心至伟承受不了打击。”季云有难言之隐。 “妳在乎他?!”杜至伦恼火地大吼。“难不成妳想同时脚踏两条船?”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成为破坏你们兄弟感情的罪魁祸首。”季云自责。 “这种自责的话,我听太多了,换个新台词吧!”杜至伦学聪明了。 季云垂落眼睫。“求你别逼我,我的头好痛,我的心好乱……” “我不逼妳,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妳别再想了。”杜至伦于心不忍。 看着她突然将脸颊侧向一边,肩膀微微颤抖,显然她正在掉眼泪。 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会比伤害她更让他感到心碎。他爱她,他应该相信她,她比他更关心他弟弟,是出自善意,他这个做哥哥的实在该好好检讨一下。 他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的脸颊,一开始她排拒的闪躲,但终究敌不过温柔的攻势,臣服地接受他的吻。 他们的手在彼此身上忙碌,几乎是同时扒去对方的衣服,在朦胧的月光下,摸索着激情的体温。 她以最大胆的方式取悦他,爱抚他的亢奋,他则以最迅速的坚硬回报她,但他并不想粗暴地占有她。 他要亲吻她身上每一吋敏感的皮肤,他要挑逗她藏在深处最性感的地带,他要清楚地看见她的身体为他燃烧的模样…… 他伸长了手,寻找墙上的开关,啪地一声,室内如阳光照耀般大放光明。 “你在干什么?”季云羞怯地钻进被里,闭上眼,躲避刺眼的光亮。 “我要看清楚妳。”杜至伦用力拉掉被子,用脚踢到床下。 “讨厌,人家会害羞。”季云双手慌乱地遮遮掩掩。 “从灯光下看妳,真是美得令人目不暇接。”杜至伦目光游栘。 在他打量下,季云浑身发热。“你该不会只是迷恋我的身体而已?” “傻瓜,我是全心全意地爱妳。”杜至伦分开她的唇办,注入大量的热情。 “我也爱你,爱得很痛苦。”季云还来不及阻止,就说出她最不该说的字。 “我要吻遍妳全身。”杜至伦仿佛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全身来劲。 “大色狼!”说出那个字后,季云不但不后悔,反而感到轻松。 亲近他竟是这样美妙……她敞开自己,放任他予取予求。 此刻她完全卸除武装,以自己的双手探索他,一如他对她。 换作别的男人,妄想跟她有肌肤之亲,她的双手就会变成射手,牢牢地掐住对方的脖子,不惜犯下杀人罪,但她现在只希望他能用力地充满她的体内…… 她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爱一个男人,而且爱得这么深、这么煎熬、这么痛苦! 但她知道,爱苗一直存在,从她拿到他照片的那一刻开始。 二十一岁的那年,她派人到德国去,捕捉他的身影,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她几乎每晚睡觉前,都面对着他的照片…… 她不是没努力过,想把心中的爱苗连根拔起,可是徒劳无功,直到那场自导自演的车祸发生,她才明白爱苗早已茁壮长大,成了高耸挺立的大树。 虽然她故意视而不见,但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毕竞抵挡不了爱的力量。 一次就好,就这么一次,让她成为他生命中的女人! 突煞,他停了下来,季云眼中带着陶醉的迷情间:“怎么了?” 杜至伦的脸从她双腿之间,讶异地抬起来。“妳大腿内侧有刺青!” “不!”是射手座的刺青,用来提醒季云在紧要关头的时候,记住仇恨。 “妳干么突然夹腿!”杜至伦吓一大跳,她的双腿像剪刀要剪断什么似的夹紧。 “有刺青,代表我不是好女人。”季云整个人变成又冷又硬的石头。 “我说过我不在乎妳的过去,我要的是妳的现在和未来。”这是实话,也是真心话。 杜至伦早就想过,不管她曾做过什么,太妹、赌徒、槟榔西施、钢管女郎,在数据上写的,或是数据上遗漏的,甚至曾在警局留有前科案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心房。 他试着重新燃起她的体热,但她强迫自己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看着她像具冰冷的尸体,对他的挑逗完全没反应,他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翻平身子,平静地躺在她旁边。 他不希望用武力制伏她,因为那只会让他们之间的爱留下难以抚平的伤害。 他不懂,她明明爱他,她刚才已经承认了,现在为何又急于否认? 从她的表现,给他一种无法理解的感觉──她似乎是害怕对他产生情愫! 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在他逼问下,她会勉为其难的回答,但他不想听到任何借口,他要的是她主动说明忽热忽冶的原因。 在他沈思的同时,她已经想好了说辞。 “在我没记起我是谁以前,我们还是维持现状吧。” “为什么?”这个答案有说等于没说,杜至伦显得十分不满。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是有夫有子的女人?”季云冷静以对。 杜至伦反驳道:“如果妳是,在寻人启事上报时,妳丈夫早就会出现了。” “也许他当时在国外,或者他根本没有阅报的习惯。”季云指出。 “至少他会去警局,把妳列为失踪人口。”杜至伦嗤之以鼻。 “无论如何,失回复记忆再说。”季云下床穿衣服。 第六章 “妳不是叱咤台中的射手座吗?”宴会中,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士走向季云。 “很多人都这么称呼我,但我丧失了记忆。”季云真的想不起来他是谁? “喝果汁……这一点都不像妳。酒保,来十杯龙舌兰。”男士大刺刺地吆喝。 “龙舌兰太烈了,我恐怕连一口都咽不下去。”季云委婉地回绝。 男士不肯善罢罢休地说:“自从上次比酒比输妳,我就一直苦练。” “我认输就是了。”季云以前的确曾在精诚路上的夜店找人拚酒。 “不行,我要光明正大赢妳。”男士坚持。 季云面有难色地说:“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滴酒未沾。” “这么说,是我报仇雪耻的大好机会了。”男士先干为敬。 在众人的围观和加油声中,季云只好接受挑战。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看似喝得很痛快,其实龙舌兰辣得连恐龙喝了都会喷火,但两人的表情都显得很自在。 第15章 十杯很快就见底,酒保一口气又再斟满十杯,但是当他们喝到第七杯时,两人已分出高下。 在一片掌声和叫好声中,季云喝完第十杯,男人却早就跑到厕所,剧烈的呕吐声响彻云霄。 其实季云也不好受,她感到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像万花筒,有无数的人头转来转去,她甚至听不清楚别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一离开会场,季云一副不习惯穿高跟鞋的模样,脚扭了一下。 “妳干么喝那么多龙舌兰?”杜至伦赶紧搀扶她,语气略带指责。 “那个男的,说什么都不肯放过我!”季云深呼吸几口,让脑筋清醒些。 杜至伦小心翼翼地扶她走进电梯问。“下次别再这样糟蹋自己。” “我是不是让你在外国客户面前丢脸了?”季云背靠着墙,大声喘气。 “老外对妳竖起大拇指。”杜至伦因此拿到订单,但却一点也不高兴。 “你别放手,不然我会倒地不起,丑态百出。”上升的电梯使她好想吐。 “我早就看到妳的双腿摇摇欲坠似的颤抖。”杜至伦观察入微。 “走慢一点!我好想吐!”出了电梯间,季云已眼花撩乱。 “就快到房间了。”杜至伦以蜗牛步前进。 房门一打开,季云便钻进厕所,朝着马桶大吐特吐。 若不是她有三个月的时间滴酒不沾,再来个十杯也不成问题。 整整吐了半个小时,已经分不清吐出来的是酒液还是胆汁,整个人五脏六腑仿佛被掏空似的,异常的难受使她虚弱地瘫在马桶边,连冲水的力气都没有。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发誓再也不碰龙舌兰了。 这时,杜至伦端了杯热茶进来,顺便冲掉马桶里的怪味。 “来,喝杯浓茶。”杜至伦吹了吹热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 “谢谢你,我好多了。”季云逞强的微笑,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老天,妳一身酒臭味,我来放洗澡水。”杜至伦体贴地打开水龙头。 季云眼皮沉重的合了起来。“我不想洗澡,我只想睡觉。” “我帮妳脱衣服。”杜至伦伸手拉开她背后的拉炼。 “不要,你想乘人之危。”季云如梦呓般呢喃。 杜至伦将她的晚礼服从上褪下。“来,乖乖把屁股抬起来。” “有只大象压住我。”季云被一把抱起,晚礼服和内裤一起被扒下。 “妳真美!”杜至伦熟练地解开束缚她胸部的扣子,然后把她抱进浴缸里。 一个没坐稳,她整个人像充气娃娃般栽进水里,他赶紧将她拎起来,让她背靠在浴缸边。 喝了好几口水的她,醉意减少了些,缓缓挣开眼皮,发现眼前有两个晃来晃去的他。 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奸不容易才看清楚他在脱他自己的衣服。“你干么跟着我脱衣?”季云瞇着眼,从头到脚打量着他。 “洗鸳鸯澡。”杜至伦早有准备,从旅行箱里取出名牌香浴乳。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季云打着呵欠,脑里爬满酒虫和瞌睡虫。 杜至伦滑入浴缸里。“这叫情不自禁。”这一刻是他梦寐以求很久的一刻。 当他的手滑过她的身体,留下无数七彩的泡沫,她感受到一股近乎窒息的悸动。她的理智在酒虫和瞌睡虫同时进攻下,像一片被蚕宝宝啃蚀的桑叶,无力去抵抗他的行动,只剩身体本能的反应。 她感觉到她的乳尖在他的手指夹弄之下挺立。这个坏家伙,平常正人君子的模样,此刻一滴酒也没喝,却露出野兽般的真面目! 她扬动着长睫,想瞪他却变成勾引他,他的手更加不安分,直接撩拨隐藏在深谷里的小花。 她的身体像一团火球似的燃烧起来,他一边爱抚她柔嫩的肌肤,一边用莲蓬头冲去覆盖在她身上的泡沫;看着令人心荡神奇+shu$网收集整理驰的乳房,仿佛两球高耸的雪白冰淇淋,在呼唤他的唇,他立刻俯低头,含入口中吸吮。 颤抖的娇躯沈浸在原始的疯狂中,急遽的呼吸着,这对她来说,反而是榨干她所剩不多的体力。 他的脸越来越模糊,眼看就要消失在黑暗里,她急忙抓住最后一丝光线,说出压抑在心中已久的话── 伴随着呻吟,季云说:“至伦,答应我,不要恨我。” “妳说错话了,应该说要我爱妳才对!”杜至伦啃吻着她的颈间。 “我没说错,不要恨我,永远都不要……”季云的声音越来越缥缈。 “小云!小云!”杜至伦呼喊着。“妳怎么能睡着,白白浪费良辰美景?!” “我拷!”欲裂的头疼使季云-醒来就骂脏话。 “这句话很粗,一点也不像淑女说的。”杜至伦睡在她旁边。 季云想不起来似地说:“对不起,我昨晚一定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还好,早餐想吃什么?”杜至伦心中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不停地叹气。 “你吃就好,我只要一杯黑咖啡。”季云手按着太阳穴,纡解疼痛。 杜至伦一跃而起。“我们到楼下餐厅去,征信社社长在等我们。” 看着他一丝不挂的背影,她的喉咙里一阵干涩。 昨晚断断续绩的记忆涌向脑海,头虽然疼痛,但拼凑那些零碎的记忆不难── 她仿佛看到一张失望的脸孔,对着熟睡的她发出呼天喊地的叫声。 选择性失忆,是她假装不知道他痛苦最好的掩饰。 杜至伦梳洗完出来,看她还躺在床上,被子因为他起身时而落到她腰部,白皙-饱满的乳房,随着她的手按摩太阳穴,波波颤动,这么撩人的情景,立刻使他做出饿虎扑羊的动作,跳回床上,趁她猝不及防,一手握住一球爱抚揉搓。 她感到晕眩,热气从他手掌传遍她全身,她的吟哦被他吸入口中。 他真懂得不放过一丝一毫机会,只要她一个不留神,她就被他玩弄在手心里,但令她惊讶的是,她不但不阻止他,甚至越来越喜欢他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现在只差……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使她回复理智。 来到餐厅,一位看起来精明能干、瘦高的男子起身迎向他们。 两个男人隔着桌面坐下,在简单的介绍她是秘书之后,直接切入话题。 “调查得如何?”杜至伦表面看来很严肃,小腿却在桌下厮磨她的小腿。 “猎人公司的总经理只不过是个人头。”社长说话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这么说,他的背后另有高人。”杜至伦眉头皱起来,季云也是。 社长肯定地说:“没错,据可靠消息指出──是个女人。” 一听到女人,杜至伦冷哼了-声。“可靠消息是?” “这……”社长以充满戒备的眼角余光,扫向文风不动的季云。 “她是我的未婚妻,有话直说,用不着顾虑她。”杜至伦不疑有他。 “内部职员看过总经理跟某个女人见面,至少两次。”社长效率不错。 杜至伦的表情有点不屑又有点好奇。“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 “只看到背后,而且她习惯戴顶大帽子。”社长知无不言。 “搞不好是他的情妇!”杜至伦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情妇,做总经理的男人不会在公众场合向她鞠躬。”社长指出。 “加派人手二一十四小时跟监男的。”杜至伦从公文包拿出支票簿。 “对了,猎人公司大部分的资金是从台中各大银行汇入。” “尽速从这条线索着手。”杜至伦如获至宝。 照这样看来,这位社长诚如她的第一印象,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的出现,让时间一下子缩短了许多,害她心急如焚,陷入苦思中。 她作梦也没想到,猎人公司内部也有个卧底,可恶的是,她不能亲手揪出这名叛徒。 她对公司人事是陌生的,如果现在叫她的人头总经理做内部调查,以征信社社长的聪明,不免会联想到她的嫌疑最重,因此她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换个角度想,她要抢在他抓到她之前,先向杜至伦射出致命的一箭;这么一来,作战计划就要重拟,时间表也得要提前才行。 她想了又想,以杜至伦的人脉和声誉,一箭射死他的成功机率不到一半,但是面对虎视眈眈的强敌,她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进,孤注一掷…… 杜至伦打断她的思绪。“妳在想什么?” “发呆。”季云猛地惊醒。“那位社长人呢?” “刚走了,还向妳说了再见。”杜至伦向侍者要来菜单。 季云忐忑下安地问:“我真失礼,他有没有对我露出怪表情?” “他来去匆匆,连我留他一起吃早餐都不肯。”杜至伦翻阅菜单。 “他很厉害,有他帮忙,你如虎添翼。”季云不动声色的保持笑容。 杜至伦真好运,此瞎猫碰到死耗子还好运,居然可以从电话簿里找到大内高手?!对她来说,这就仿佛是在路上踩到狗屎,厄运的开始。 她刚才苦思的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没有是最好,万一有就惨了! 再加上杜至伦之前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搞不好已被他列入调查名单之一…… 在杜至伦身边最亲密的人,肯定是最危险的人。 道理很简单,能掌握杜至伦一举一动的,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选。 看着杜至伦向侍者点了一堆早餐,胃口极好,她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第16章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她流了那么多泪、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她要的不多,只要再多给她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能以射手座之名,讨回公道! “其实我三年前就认识他,看到电话簿时才记起他这号人物。”杜至伦以悠闲的心情,述说她不想听的故事。“当时,我在剑桥自助旅行,在地铁碰到扒手,就是他替我揪出扒手,从三十多个乘客中……” “我的脑浆好像被酒虫吃光了。”季云打断他。 “从现在开始,严格禁止妳喝酒。”杜至伦关心地命令。 “是,总经理大人。”季云以调皮的笑容回应,但笑得很僵硬。 “妳来过台北吗?”杜至伦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让人一目了然。 “不记得了。”季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杜至伦神情愉快地说:“等我吃完早餐,我带妳四处逛逛。” “免了,我宁可上床睡回笼觉。”季云意兴阑珊。 “就等妳这句话!”杜至伦咧着嘴,开怀大笑。 她一怔。她居然上当了?!是她变笨了,还是他变聪明了? 一定是受到那位社长的影响,害她不能集中心思,才会上当的。 这时,两名侍者走来,在她面前放下黑咖啡,在他的面前放下一杯牛奶,以及盛着两个牛角面包的小竹篮,一盘火腿和荷包蛋,还有一盘优格生菜色拉,更离谱的是,居然有一盘生蚝。 他一口气补充这么多营养,无非就是想…… 从他的眼中似乎能看到两人缠绵的每个画面,宛若刀割在她心上;她的眼里蒙上一层阴影,对未来感到忧郁。 她真羡慕他,被判了死刑,还能愉快地享用最后的早餐……一想到她要对他做出残忍的事,有两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她,一股是兴奋,一股是悲哀。 看着他狼吞虎咽,她应该期望他噎死,可是她却出声提醒。“吃慢一点,小心别噎到喉咙。”季云脸上有掩不住的担忧。 “我已经等不及了,妳摸摸看我的手。”杜至伦自己伸手捉她的手。 “哇!烫得可以烤牛排了!”季云缩回手,感觉到热气在脸颊上流窜。 “这就叫欲火焚身!”杜至伦仰头喝完最后一滴牛奶。 季云泼冷水地说:“歹谢,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去逛街。” “我不答应。”杜至伦推开椅子,用力地拉着她的手一块起身。 “妳真大胆!居然没穿内裤?!”杜至伦迫不及待地撩高裙子。 “人家丧失记忆,忘了穿嘛!”两朵羞怯的红云染上季云的脸颊。 “爱说谎的小妖精!不过我喜欢。”杜至伦褪去牛仔裤,龟笑鳖无尾。 “哦!大色狼!你自己还不是没穿内裤!”季云气若游丝的回击。 “我跟妳不一样,我不是忘了穿,而是只带一条来。”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要和不要之间犹豫下决时,等她回过神来,他们已经一起倒在床上,四肢交缠,四片唇相贴,现在才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她舒展着娇躯,随着他有如钢琴家手指的节奏,在她滑嫩的肌肤上共谱一曲美妙的乐章。 她向来以这双看似优雅,其实暗藏杀气的射手感到骄傲,只要是这双手想学的 玩意儿,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它们,就连如何取悦他,如何满足他,在床上的技巧,都是靠它们自己学会的。 但,这一刻她却引以为耻,连它们都背叛了她。 一群叛徒!她对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自己的大脑咒骂。 在她的潜意识里,仿佛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以严厉的目光谴责她。 “妳在发抖!”杜至伦感到她的身体发冷,而且抖得好厉害,讶异地看着她。 “大概是空调的关系。”季云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她需要温暖。 “我去调高温度。”杜至伦信以为真地抬起身,但被拦住。 季云依恋不舍地说:“不用,我想待会儿会热到全身出汗。” “看样子,妳很有经验……”杜至伦咬住下唇。 “你感到失望,对不对?”季云眼神哀怨。 “不,我嫉妒曾经拥有过妳的男人。”杜至伦承认。 季云暗示地说:“我的过去,可能糟到比你想象得还可怕。” “不能做妳的第一个男人,是有点难过,但做妳的最后一个男人更好。” 在这个讲求女男平等的社会,有很多男人口是心非,在新婚之夜期望见到落红,不然就耿耿于怀,有事没事就摆一张臭脸给老婆看,逼得很多女人在婚前跑去妇产科动手术,做个假处女膜,满足大男人的沙猪主义。 但他不一样,他是真的不在意她不是处女,因为他自己也不是在室男。 只不过,他对她有说不出的疑惑。 她的过去是个谜,这不怪她,是他害她丧失记忆;但她有时说话像叫他猜谜,似乎有意警告他什么,这才是让他想不透的地方。 对他来说,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礼物,不仅容貌好、身材好,还有性格好,内外皆好。 坦白说,他对那场车祸意外,非但不难过,反而感恩。 “有保险套吗?”季云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他、提醒他做好准备。 “有,其实我很不想用。”杜至伦将脸埋在孔沟间,贪婪地吸吮。 “我很桨意奉子成婚,牢牢地抓住妳。”杜厔伦手环住她的脖子,死命不放。 “至伦!放轻松点,我快喘不过气了。”季云张嘴深呼吸。 “对不起,我太用力了!”杜至伦放开手,却放下开眼中的担忧。 “你好像在怕什不?”季云以射手座闯荡四处,为的就是洞悉人性。 杜至伦叹口气。“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天,妳会突然消失不见……” 望着他背对着她打开抽屉,双手在两腿之间忙碌,她微启着唇,吐出一丝丝无声的叹息。 只有今天,让她忘了过去,忘了射手座,当一个需要温暖、渴求爱情的女人,平凡的女人,普通的女人,不好不坏的女人…… 她的双臂环住他的肩膀,柔软的丰满摩挲着他的背脊,湿润的红唇在他颈间游移,留下一小点、一小点鲜艳的吻痕。 她的双手渐渐往下移动,抚摸着他的大腿,结实的亢奋使他呼吸急遽,血脉债张…… 不想过去,但她却无法不想未来。如果从未来看今天,他会怎么想?她自己又做何感想? 她觉得自己正走向一个大悲剧的开始,在未来的每一天,无时无刻,她都会活在比过去更痛苦的煎熬中。 这是她自找的,她不后悔,但是为了让他有心理准备,她无法不告诉他未来将发生什么事…… “有两种可能,我会消失不见,一是我丈夫出现,二是你不要我。” “没有第二种可能,但第一种可能只要离婚就能解决了。”杜至伦坚信。 “万一我丈夫不答应,甚至告你破坏家庭,你我又能怎么办?”季云追问。 杜至伦毫不考虑地说:“我会带着妳潜逃出境,不再qi書網-奇书回台湾。” “公司怎么办??”季云不厌其烦地考验着他的爱意。 “卖掉。”杜至伦毫不留恋。 “把烦恼都抛出去吧!”杜至伦转身压向她,一个挺腰,却意外感到一道阻力。“天呵!我是妳的第一个男人?!” “嗯……别退出去,我还想要更多。”季云双腿攀附他的腰际。 “我刚才不该长驱直人,妳一定痛得半死。”杜至伦充满怜惜的道歉。 “还好,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痛,感觉还不错。”季云其实痛得想掐死他。 “才不错而已,看来我得加把劲,让妳欲仙欲死。”杜至伦温柔地蠕动身体。 他用具体的行动,证明他说到做到。 在巫山云雨中,窗外的太阳羞红了脸,仿佛不敢惊扰他们似的,偷偷从窗外移开脸,缓缓地走到地平线的下方,让黑幕覆盖大地,好让偷玩的孩子们知道,睡觉的时间到了。 过度的消耗体力,终于使他进入梦乡,但她却依然精神抖擞。 这是射手座苦练的成果,她曾经不止一次跟计算机对抗,不靠任何提神饮料,最高记录是一百个小时未合眼。 在确定他熟睡,连敲锣打鼓都吵不醒他之后,她步下床,穿好衣服,扭开房门,不带任何情绪,朝着既定的计划前进。 敲了敲隔壁的房门,说出暗语,房门立刻打开。 “季云,妳看起来好像很疲累!”李文文呆坐了一天,一步也不敢离开。 “时间不多,少说废话。”季云走向梳妆台,不敢抬头照镜子。 “妳跟男人上床了?!”李文文从她衣领上看到好多吻痕。 “妳小声一点,我在想事情。”季云咬着笔头沈思。 “他是谁?开保时捷的那个男人吗?”李文文管不住嘴。 季云回头瞪她一眼。“连妳也调查我?!为什么妳要调查我?” “我是猜的,上次我看到妳一路尾随一辆保时捷。”李文文喃喃。 “我说过,我的事妳知道越少,对妳越好。”季云不忍苛责的解释道。 李文文十指下安地绞结扭曲。“我是关心妳,这几天又多了一些人在调查妳。” 季云回过头。“我知道,妳只要保持安静,我才能定下心来。” “这次来调查的人比上次的人厉害多了!”李文文警告。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第一个怀疑我!” 第17章 季云忍怒地咬着拳头。 事实上,他手脚快到令她措手不及。这是射手座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棋逢敌手的感觉,但她不会坐以待毙,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只可惜她不能派人去砸毁他的征信社,这么做反而会害自己提早露出马脚。 才不过一个早上,情势就急转直下,她该从何处着手反击才好? 苦思半晌,她决定了-就用最笨的方法,杀鸡取卵,一劳永逸。 戴上塑料手套,在交代文文预先准备的十行纸上,运笔如飞。 “照着纸条上的装扮去买衣帽,然后去拜访猎人公司总经理。”季云嘱托。 “妳要我跟他说什么?”纸条上潦草的字体,让李文文怵目惊心。 “要他后天赶往机场,拦截这三个外国人。”季云指示。 李文文仿佛坠入五里雾中。“他凭什么相信我的话?” “他看到妳的模样,就明白妳是听令于我。”季云不便出面。 “拦到那三个外国人之后,要做什么?”李文文总觉得少了什么。 “用这个价钱,诱使他们变节。”季云写完便把塑料手套扔进垃圾桶。 李文文从没见她这么紧张过,连带跟她一起紧张。“我现在就去办吗?” “等明天退房时间到再去。”欲速则不达,季云改变步调,事缓则圆比较好。 “那我现在要干什么?”看见她眼神回复镇静,李文文松了一口气。 “扮观光客,四处逛逛玩玩。”季云向她挥了挥手后离去。 离开房间后,季云走入电梯间,到楼下的咖啡厅买了盒小蛋糕。 说真的,她刚才的确有一段时间乱了方寸,但一想到待会儿要面对的是杜至伦,而不是那位阴险如蛇的征信社社长,她的信心大增,脚步不觉得轻快了许多。 她好想见到他,好想投入他怀中,如果他还在熟睡中,她会不惜摇醒他。 一打开房门,杜至伦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妳跑到哪里去了?” “肚子饿,下楼去买了几块蛋糕。”拎高蛋糕盒,以证明她没说谎。 “有没有我的份?”杜至伦像嗷嗷待哺的雏鸟,望眼欲穿的等待母鸟归来。 季云挨着床沿坐,掀开盒盖。“让你先挑你爱吃的。” “还没结婚,妳已经有贤妻的模样。”杜至伦手钻进她衣里。 “你赶快吃吧!”季云拿起一块拳头大的泡芙,恶作剧地塞住他的嘴。 “才赞美妳一句,妳就马上现出原形,想谋杀亲夫。”杜至伦差点断气。 季云没好气的噘唇。“我叫你用手挑蛋糕,没叫你用手挑逗我。” “谁教妳比蛋糕更可口……”杜至伦紧搂着她,把她拖到床上。 “已经连做了三次,你还不满足!”季云半推半就。 “妳摸摸看,国旗又升起来了。”杜至伦抓她的手往被子里钻。 “大色狼!”季云娇瞋地又笑又骂,眼中却闪过一抹淡淡的悲伤。 在身体上,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在感情上,他只抢到第二名的位置…… 那是一段让人不忍回首多看一眼的过去,不过此刻的她已不再感到心痛。 她曾经是个不会笑的小女孩,两年内换了四个寄养家庭,天天拿着小板凳到门口,大部分的时间都坐着看云,极小部分的时间是看来往的车辆,一副想寻死寻解脱的模样,令养父母又头疼、又心痛。 直到第三年的夏天,她的眼前突然冒出一对小兄妹;妹妹跟她同年龄,哥哥比她大三岁,两兄妹带着许多玩具来讨她欢心。 一开始,她对他们不理不睬,如果惹火了她,她就尖叫,但是两兄妹却毫不气馁,最后终于打开她灰暗阴霾的心房。 夏天过去,小兄妹转学到她所居住的小区,他们的爷爷奶奶出钱让她和妹妹一起上私立小学,还收留她住他们家。 哥哥对她更是好,常常拉着她的小手,向爷爷奶奶要求娶她为妻,惹得两位老人家哈哈大笑。 来年的夏天,小兄妹的爸妈要带他们三个小孩去美国过暑假,她不巧正好长水痘,只能隔着门向他们说拜拜,小兄妹向她说再见,但拜拜和再见却成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他们一家四口在飞越大峡谷时,飞机失事,只剩四坛骨灰回来,所以“拜拜”和“再见”会唤醒她心中的伤痕。 办完丧事的同时,爷爷奶奶也完成正武收养她的手续,然后他们就一起搬离了伤心地,迁居到南投,在山中过着与世无争的农家生活。 这场噩运的结束,也是带给她幸运的开始。 由于爷爷奶奶是非常有钱的大地主,而且在她十八岁那年爷爷过世,二一十岁那年奶奶过世,所以她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庞大的遗产。 后来她自动办了退学,独自来到台中,以射手座展开新人生,一个报仇的人生。 其实季云不是她的本名,真正的她没有名字,射手座也只是复仇者的代号而已。 第七章 “看妳走路的样子,昨天过得很愉快吧!”周至伟冷眼打量。 “台北比台中热闹又有趣,我确实玩得很愉快。”季云不予理会。 周至伟气唬唬地说:“骗人,我看妳是在床上玩了一整天,累到两腿无力。” “随便你怎么想,麻烦你让路,我要赶去公司上班。”季云受困在房门口。 “想不想试试比我大哥更棒的男人?”周至伟眉尾邪佞的一挑。 “这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比他更棒。”季云指出。 他抓住她的双臂。“妳没试过,怎知道不会?” “放开我!”季云奋力地挣扎,但徒劳无功。 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场面──看他变成一头毫无人性的禽兽! 从他的双眸里,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反影:冰冷、残酷,而且充满怨恨。 任凭她怎么抵抗,还是无法摆脱被他坚硬的胸骨压住的命运。 她别过脸,避开混浊的鼻息,下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出血,但他的手指却粗暴的捏住她下巴,宛如利刃深陷肉里,强烈的疼痛迫使她张开嘴,他突然低下头,强占她的唇! 在他尝过她的唇之后,他一脸狐疑地放开她;她抬起手,往他的脸颊狠狠地掴下去,在他脸上留下鲜明的红印。 他睁大眼,退后了几步,表情显得很狼狈,但却掺杂了几分报复的快感。 “怎么会有亲姊姊的感觉?”周至伟越回味,越不对劲。 季云心震动的一跳。“希望你记住这个感觉,以后别再胡来!” “是错觉,我根本没有姊姊,这一定是错觉。”周至伟自言自语的喃喃。 “让开!我要去刷牙。”季云撞开他,她的胃液翻搅,欲呕的感觉涌向喉咙。 “妳对刚才的吻有什么感觉?”周至伟尾随着她,站在浴室门口。 季云直截了当地说:“你没看我在刷牙?这就表示我想吐!” “真奇怪!我突然也想刷牙。”周至伟转往另一间浴室。 漱了两杯的水,仍然无法冲掉口中令她痛心疾首──不伦的感觉。 她怎么这么大意?她怎么这么愚蠢?她怎么会让这种令人发指的事发生? 双腿一个瘫软,跌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她的头无力地垂落在两腿之间,双手一下揪着头发,一下敲打着脑袋。 热泪刺痛了她的双眼,但她拒绝让眼泪掉下来,因为再多的眼泪也无济于事。 种下恶因,就该尝到苦果,因果循环,半点不由人…… 不,她必须振作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赶快去处理。 “刘妈!妳吓我一大跳!”从镜子里,季云看到一张鬼鬼祟祟的脸孔。 “妳究竟是谁?”刘妈瞇细眼,加深的皱纹和鱼尾纹使她更像老妖怪。 “要是我想起来我是谁,就不会赖在这不走。”季云扭开红色标志的水龙头。 “妳骗不了我,妳的记忆根本没丧失。”刘妈像要啃她骨头似的咬牙切齿。 季云将毛巾扔进放满热水的洗脸台。“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刘妈想到什么似地问:“妳跟杜家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妳成天监视着我,妳嫌命长是不是?”季云热敷着眼。 “我知道妳是谁,妳叫射手座。”刘妈大声渲染。 可笑,真可笑!刘妈的口气,活像在播报独家新闻的记者! 只要到大街小巷走一趟,随便进一家撞球场,抓只阿猫阿狗来问,就算没见过射手座本尊,也听过射手座这号人物;幸好刘妈没去当记者,不然她一定每天在家吃鱿鱼丝。 反正在眼皮清肿以前,她还有很多时间,闲着倒不如陪刘妈磨香菇。 不过,连刘妈都已经知道她的来历,这是个火烧眉毛的警讯。 最多不过一星期,她就会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留下鸡飞和狗跳。但她实在无法想象,她早就习惯了怀抱仇恨入睡的生活,以后漫长的岁月,她要怀抱什么才能入睡? 爱──是不可能的,除了他,她不会再爱其它男人,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妳不说话,等于是默认妳没得失忆症。”刘妈捉到狐狸尾巴似的得意。 季云天不怕地不怕地说:“妳尽管去告状,怕妳的是小狗。” “射手座,听说是个太妹。”刘妈自以为消息灵通。 “惹火了我,我就把妳骨头拆下来熬汤喝。” “我非但不怕妳,我还要警告妳。” “警告我什么?” 第18章 季云把毛巾一扔,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玩火自焚!”刘妈像感应式自动门打开,闪到一边凉快。 “谢谢妳,天干物燥,我会小心火烛的。”季云戏谵地捏捏老脸皮。 刘妈气得直跺脚。“唉,真希望大少爷在这,看到妳伪善的真面目。” “我要去上班了,等我回来,麻烦准备盘瓜子,我们边嗑边聊。”季云笑道。 “总经理,请你保持镇定。”陈秘书一脸惨白。 “妳在卖什么关子,陈秘书?”杜至伦坐姿四平八稳。 陈秘书心惊肉跳地递上刚刚印下来的数据。“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伊媚儿。” “什么!外国客户被猎人公司收买了?!”杜至伦仿佛被晴天霹雳打中。 “我问过了,猎人公司出高过我们两倍的价钱。”陈秘书事前做了调查。 “可恶!简直是可恶透顶了!”杜至伦胀红了脸,用力拍着桌子。 那三个外国人明明答应他,看完合约就签字,原本他预估昨天就该有伊媚儿进来,可是昨天却没消没息,当时他就有不祥的感觉;但是由于小云连续两天上班迟到,追问之下,原来是跟刘妈斗嘴,他心疼她,所以昨天跟她一起跷班跷家…… 当然啦,昨天过得非常愉快,两人在溪头的小木屋里缠绵绯恻。 她的狂野,到现在都让他还有历历在眼前的幻影,仿佛可以闻到从她发间散发出来的树叶香,彷佛-伸手就能摸到晶莹剔透的胴体,仿佛柔软香滑的舌尖还在他口中蠕动,仿佛他的坚硬依然在她体内挺立…… 在走进小木屋和走出小木屋之间,她是全然的裸体,那种销魂蚀骨的诱惑,使他一次次的用各种姿势,在床上、在椅上、在桌上、在木板上,甚至在浴缸里展现男性雄风。 在那间小木屋,留下了令他毕生难忘,飘然欲仙的永恒记忆。 他无法接受,才不过相隔一天,老天爷让他从天堂摔落到地上。 隔着门传来咆哮声,季云明知故问。“发生什么事了?” “外国客户被猎人公司抢走。”陈秘书咳声叹气。 “少了三个客户,对公司影响多大?”季云小心翼翼的打探。 “加上上次游戏机被剽窃,损失难以估计。”陈秘书噙着泪。 季云不动声色地追问:“妳是不是在暗示我,公司面临倒闭的危机?” 陈秘书一五一十地说:“市场已经有谣言,我们可能会被猎人公司并吞。” “难怪总经理大发雷霆!”谣言止于智者,季云在心中冷笑。 “妳快进去安慰一下总经理。”陈秘书求菩萨拜奶奶似的恳求。 “现在进去无异是去送死!”季云不是狠心,而是不忍心看他痛苦。 “让我去吧,现在只有我才帮得上忙。”徐媛美闻风而至,想乘人之危。 陈秘书立刻拍马屁地说:“徐小姐妳来得正好,我立刻去泡杯卡布奇诺给妳。” 好一阵子不见的徐媛美,胸部长大了不少,这肯定是装了生理食盐水的缘故。 她以极不友善的眼光瞪着季云,顺便挺了挺胸,抖了抖乳波,做出傲视群雌的动作。“叫她端进来,我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至伦的天命真女!” 季云点了点头,勤快地走入茶水间,朝纸杯吐了两口唾液。 说实话,她几乎不记得上一次被女人视为情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对了,她想起来了,是她刚以射手座身分出现在台中,在卖槟榔的时候,来来往往的客人,多半是货车或是出租车司机,一有机会就会摸小手揩油。 当时有个属于肌肉型猛男的货车司机.一见到地就脸红,虽然原本都是另一个槟榔西施服务他,但是后来他都指名要她服务。 结果某天下班后,她就莫名其妙被一群不臭少年围住,幸好她随身携带电击棒,吓得他们一哄而散。 隔天,她约那个唆使不良少年围殴她的女孩出去单挑,要她在西瓜刀和武士刀中选一个当武器,规则是没有规则,要断手或要断脚都是咎由自取,那个女孩只好乖乖磕头认错。 那个女孩后来成为她的第一位手下,她就是李文文。 端着加料咖啡,敲了敲门,进入总经理室。 站在一旁,看着徐媛美穿着迷你裙,张着腿坐,白色薄纱内裤qi書網-奇书若隐若现;这个姿势虽不雅,却是色诱男人的好办法,不知道他看了身体会不会产生变化? 她知道他不会,因为他的男性贺尔蒙昨天就被她榨干了! “妳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杜至伦手拄着桌面,一脸严肃。 “至伦,我是来关心你的。”徐媛美娇瞋地抖胸。 “我不需要,妳请回。”杜至伦毫不领情。 “我跟我爸商量过,他愿意出资帮你度过难关。” 杜至伦冷哼。“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伯父有什么条件?” “帮未来女婿,我爸义不容辞。”徐媛美笑得很甜,显然连嘴形也整修了。 “要我用一辈子交换,门儿都没有。”杜至伦下颚紧绷,额角青筋突现。 “我能给你的,远胜过这个小太妹能给你的。”徐暖美把矛头转向季云。 杜至伦维护地说:“在我心中,她是无价之宝,比这间公司重要太多了。” “那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你这位穷光蛋吃苦?”徐媛美冷笑。 “小云,告诉她妳爱我。”杜至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很抱歉,我需要时间考虑。”季云深深一鞠躬后退出总经理室。 等徐美媛离开后,杜至伦按下内线要季云进来收走杯子。 “妳刚才说什么?”杜至伦仍是难以置信。 “你听得清清楚楚。”季云伸手要拿走咖啡杯。 杜至伦牢牢捉住她的手。“嫌贫爱富,这是妳的真面目吗?” “我是为你着想,她能给你我给不起的援助。”季云客观的分析。 “就算失去这间公司,东山再起,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杜至伦指出。 “我了解,可是……”这句话是季云最怕听到的话。 “别再可是了,妳对我应该要有信心。”杜至伦急切地拥她入怀。 她对他的拥抱失去了感觉,她对他的亲吻失去兴趣,她对他的爱抚失去反应,她表现得越冷淡,他的攻势就越猛烈。 他的唇彷佛要将她生吞下去,他的手仿佛要将她的皮扒掉、骨拆散,但她仍旧是不为所动。 不管他是温柔也好、粗暴也罢,她都强迫自己不做任何反应。 这场战争在这一刻应该划上休止符,她不要他反击,她不要永无止境的复仇。 她已经累了,身心俱疲,但她的理智却在这个时候强硬起来,甚至嘲笑她,为了本来就不能拥有的爱,扰乱心情,蒙蔽视线,减慢反应。 现在她终于知道错了,他的反击能力将会使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一声喟叹,他轻轻地放开她,看着她坚决的表情。 季云从容地说:“我现在思绪很乱,我想请假,一个人静静。” “妳走出去,就代表妳决定抛弃我。”杜至伦绷紧下颚,厉声威胁。 “我会在家里等你,请你相信我。”季云走向门口,步伐迅速而且义无反头。 “老天!妳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离开我?”杜至伦在她背后,痛苦地大叫。 “我不想离开你,老天可以作证,我比你还痛苦。”季云不忍回首。 “妳叫我如何相信妳?”杜至伦抓住她的肩,期望她回头。 “我把第一次给了你,这还不算吗?”季云依然故我。 杜至伦灵机一劲。“要走,我们一起走,离开这个烦人的地方。” “不可以,公司现在人心惶惶,你必须留下来。”季云扭开门把离去。 她就这么走了,僵硬的背影在他心中留下-种令他难以接受,但无法不承认的感觉。他知道她这一走,不仅是从他的视线里消失,而且是从他生命里消失,他应该马上追出去,可是他却疲累的倒在皮椅里。 他的脑海一片混沌,彷佛有座大山压住,让他困在暗无天日里。 不过她一直都是这样,前一秒和后一秒,昨天和今天,表现得判若两人,他本来以为是受到记忆丧失的影响,现在他才发现不对劲;她是因为过去,因为她知道她的过去,而不是不知道,才会对他忽冶忽热! 他对她的过去,仅限于射手座之后,射手座之前却毫无所知。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让她成为射手座?成为射手座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接近他?! 他的过去多半是在欧洲,跟她毫无关系,就算有一段时间待在台湾,不过那是在十二岁以前和最近几年;但是他在商场上,几乎不曾树立敌人,在小学更不可能有哪个同学,小小年纪就对他恨之入骨…… 这时,陈秘书透过内线电话告诉他,征信社社长来访。 “至伦,我查出猎人公司背后的藏镜人是谁了。”社长面无喜色。 杜至伦遇到救星似地说:“你来得正好,我想增加一项委托任务。” “你先看这张照片,然后我们再谈其它事。”社长从公文包中取出照片。 “这个小女孩,她的眼睛有点眼熟……”杜至伦看着泛黄的照片,陷入沈思。 这是一段令人鼻酸的过去,发生在别人身上,说出来像说故事,但不论这故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将成为那个人生命中所无法忍受的悲痛,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亲眼目睹自己母亲肢离破碎、血肉模糊的惨死画面的四岁小女孩……” 征信社社长实在很不愿意说出真相,但在阴暗的背后,他相信还有一线曙光。 第19章 如果至伦明理的话,他会了解到,曙光的本身就是爱,存在他们之间的爱。 一声轻咳,他开始说:“她本名叫做周音雅,四岁时妈妈因为爸爸抛家而自杀,社会局将她安置在寄养家庭,两年内换了四个寄养家庭,又过两年,住在寄养家庭隔壁的老夫妻遭逢丧子丧媳丧孙孙之痛,收养下她,从此她改名为黎沛儿,然后他们三人一起离开伤心地,从此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杜至伦心一窒。“她爸爸叫周什么?” 社长简扼地说:“周昌杰,是你的继父。” “谜底终于揭晓了!”杜至伦恍然大悟地一叫。 “我目前还没查出她的行踪……”社长语带保留。 “我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杜至伦的双颊被愤怒染得血红一片。 “……”社长噤口不语,看他的脸色,他知道有条毒蛇正在啃噬他的心。 “在我家,而且还是我自己引狼入室。”杜至伦眉头锁得好紧。 社长表情冷静地说:“难道她就是杜总上次介绍的那位未婚妻!” “看你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杜至伦有种受骗的感觉。 “我承认第一眼见到她就怀疑她,但看你们两个深清款款,我就算了。” 社长的解释,听在他耳中成了推卸之词,但他更气自己瞎了眼! 跟她相处这么久,直到这一刻才看清她的真面目,在这一刻以前,他被她玩弄在手心里,居然连一点警觉心也没有,真是丢人! 更令他生气的是,她以伪善欺骗他,她以肉体迷惑他,就连她的激情都是假装出来的!他猛地明白她叫射手座的意思──她有一双弓箭不离的手,随时随地保持射手的姿势,为的就是朝他的心脏,射下致命的一箭。 可恨的坏女人!他对她付出真心真意,她却一心一意要致他于死地。 如果她以为一箭就能要了他的命,那就是她小看他、瞧扁他!他要她付出代价,就像她对他做的,他要折磨她、他要蹂躏她、他要羞辱她,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在床上,他都要报仇雪耻…… “她应该去演戏,她的演技好到连你都差点被骗。” 社长坚定地说:“不,相信我,她看你的眼神绝不是在演戏。” “你错了!跟我一样大错特错!”杜至伦狠狠地拍桌,气得咬牙切齿。 “至伦,不管我是对是错,问问你的心吧!”社长心平气和地指出。 “我的心……己经被她伤得千疮百孔……”杜至伦如梦呓般喃喃。 社长语重心长地说:“她也-样,你们两个是医治对方唯一的良药。” “够了!我们的合作到此结东!”杜至伦冷声下逐客令。 “嘿!射手座!好久不见!”一个梳着鸡冠头的小个头走向她。 “限你在三秒钟之内,从我视线里消失。”季云坐在吧台边借酒浇愁。 “别这样,咱们是老朋友,一个人喝酒多可悲。”鸡冠头拉开她旁边的高脚椅。 “你想把我灌醉,以为自己有机可乘吗?”季云不齿地瞪着他。 鸡冠头嘻皮笑脸地说:“就算我跟老天爷借胆,也不敢染指射手座。” “你究竟想干什么?”季云直接以口对着瓶口,握着酒瓶的手青筋暴现。 “我口袋里有解忧的良药。”鸡冠头是来兜售摇头丸的。 季云拿起手机。“喂!请帮我查离精诚路最近的警察局电话号码。” “x的!贱女人!给妳脸,妳居然不要脸!”鸡冠头恼羞成怒地掴她的脸。 “你找死!”季云反握瓶口,把酒瓶往桌缘一砸,瓶底顿时变成锋利的武器。 “这女人发疯了!你们还不快打电话报警!”鸡冠头边说边往后跑。 “有种,你就不要跑!”季云没打算置他于死地。 “射手座,别再喝了,酒入愁肠,愁更愁。”老板好言安慰。 “老板大哥,我看你改行好了,别卖酒,改卖诗。”季云反讽回去。 那一巴掌打得她眼冒萤火虫,要抓也抓不到一只,她索性抛下数张千元钞票,转身离去。 她已经得到可靠的线报,真正的仇人正在回家的途中,是该跟他们见面的时候了。 在她脑中,不止一次幻想这一天快点来到,她要看他们扭曲痛苦的嘴脸! 看见大门就在眼前,她却有一股想转头逃跑的冲动…… 他在里面吗?他知道来龙去脉了吗?他会以什么表情看着她? 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地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去面对任何狂风暴雨。 深吸几口气,她的脸上迅速露出射手座一贯的傲慢和自信,大步向前进。 幸好客厅里只有周至伟,他躺在沙发上,以椅把当枕,边嚼洋芋片边看卡通影片。这个外表已长成男人,内心却还是男孩的至伟,如果知道真相,他会以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她?又会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以后的岁月? “靓妞,妳的左脸颊怎么了?”周至伟像装了弹簧似的弹起来。 季云面无表情,往沙发上一倒。“被蜜蜂叮到,冰袋敷敷就好了。” “不是吧……我看妳好像挨揍了,是谁打妳?”周至伟关心地凝视着她。 “一只老鼠,自己夹着尾巴跑了。”季云连说笑话,都显得要死不活似的。 “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我替妳报仇!”周至伟摩拳擦掌。 季云诚挚地说:“你早点回美国,好好的念书,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打算留在台湾,直到把妳追到手为止。”周至伟还不死心。 季云摇头。“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你。” 周至伟晓以大义地说:“那人类岂不是要灭种了?” “还有别的女人,协助你繁衍子孙。”季云哭笑不得的提醒。 周至伟双膝跪在沙发上。“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妳,妳难道……” 脚步声从玄关处传来,两个人同时转过脸,虽然都吁了口气,意思却不同。 来者是一对年纪看起来大约四十出头,其实至少五十岁,显然保养有术又穿着名牌的夫妻;他们就是这对兄弟的父母亲,男俊女美,过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 看见他们,季云是放心似的吐了一口气,周至伟则是不耐烦的叹了一口气。 男的叫周昌杰,女的叫李丽秋,他们两个的名字,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刘妈急急忙忙上前迎接他们,在李丽秋耳边嘀嘀咕咕,一定是在说她的坏话,她毫不意外,也不在意。 她以鄙夷的目光集中在周昌杰身上,此刻,她对他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憎恨……老天,她对他居然毫无感觉?! 他就像从阴沟里冒出来的蟑娜,跑到她眼前,看了令人讨厌而已。 “至伟,你在向谁求婚?”周昌杰大步走向沙发,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周至伟撇了撇唇,没大没小地问:“老爸老妈!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我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老爷夫人非回来不可!”刘妈抢着说。 “妳是……”周昌杰想不起来,却又挥不去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叫季云。”季云为这张脸没成为他的梦魇感到可悲。 “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刘妈补充一句。 第八章 “妳是我的女儿!”周昌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老爸!你什么时候在外面偷生的?”周至伟大吃一惊。 “不会吧引老爷,你是不是看走眼了?”刘妈也吓得皮皮挫。 李丽秋充满敌意地说:“我说老公,再看清楚一点,这事可不能乱说!” “你们都回房,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周昌杰命令,只有刘妈照办。 “姊姊?她是我姊姊?!”周至伟不敢相信,但某些回忆又逼得他不得不信。 “同父异母,你们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周昌杰从容不迫的解释。 李丽秋不客气地说:“我懂了,她来这是想来分财产的。” “骗子!我不信!大人都是骗子!”周至伟气急败坏。 “我承认你是我的弟弟,但我不认识这个混蛋。”季云从牙缝进出话。 “为什么妳明知道我们的关系,却还玩弄我的感情?”周至伟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 季云充满歉意地咬了咬唇。“为了报仇,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忘了我。” 周至伟抱头痛哭。他无法承受他的初恋就这样胎死腹中,他不想责骂她,不只因为她是他的姊姊,直到现在,他仍爱着她…… 他太难过了,他太痛苦了,他唯一能做的是,冲回自己房间,像老鼠一样咬着棉被,塞住自己的哭声。 接下来的一刻是完完全全的死寂,仿佛屋里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但大家各怀鬼胎,想在这场混乱中找到最有利自己的位置。 对周昌杰来说,他看得出来他的女儿是个狠角色,气势如火焰,态度如寒冰,他虽然对她不闻不问,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不过他知道不能得罪她。 他的外表出众,前后两任妻子也都是美人,爱他至深,不过英俊对自己的女儿毫无用处,唯有慈父的脸孔,或许能给自己带来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看着他眸中露出慈爱的光辉,季云好想吐。 这个男人难怪会活到五十岁,鼻子没被人打歪,眼珠没被人挖出,这一切完全是靠他那张演技精湛的厚脸皮,她真恨自己身上也流着跟他相同的血液! 她受不了的站起身。 第20章 “不准走!”周昌杰以带着亲情的柔声制止。 “当年有对母女这样求你时,你是怎么对她们的?” “过去是我不对,但我身不由己。”周昌杰感慨的悲叹一声。 “那个母亲从你面前跳楼,你又做了什么?”季云感到胃在出血。 周昌杰自责地说:“什么都没做,其实我到现在,仍是每天悲伤不已。” “看看你身上的名牌,一点也不像在自责的样子。”季云越来越痛恨自己。 周昌杰一脸心痛的以手揪着胸口。“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妳?”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等着看我做了什么。”季云冷笑。 老天!他擅于表演自责,她也是,就连那伪善的动作和表情,她也跟他一模一样……她现在才知道,她是照着他的模板刻出来的坏胚子,如果她再这么继续下去,她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她紧握拳头,指尖刺进掌心,刺得她皮破血流,唯有这样她才能保持清醒。 看见他的这一刻,原本应该是欢呼胜利,得意洋洋的,结果却变得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对。 直到现在她才醒悟,她期盼看到的嘴脸,其实每天都看得到,只要照镜子就行了,只可惜,为时已晚…… 她不仅伤害了她最爱的人,同时也伤害了她自己,两败俱伤。 “老公,这个女孩是来报仇的,快赶她出去。”李丽秋按捺不下住。 “不用赶,我一刻都不想留下来听他放屁qi書網-奇书。”季云不屑地甩了甩头发。 李丽秋嫌恶地瞪着她,仿佛她是茅坑里的臭蛆。“真是没教养的坏女孩!” “妳喜欢闻他的臭屁,妳慢慢闻吧。”季云嗤之以鼻,往门口走。 “妳这张臭嘴,若不是我有教养,我早就撕裂它。”李丽秋放马后炮。 “抢人家老公的狐狸精,我才想扒了妳的皮呢!”季云回头反咬她一口。 “老公!”李丽秋抱怨地大叫。“我被人欺侮,你居然无动于衷?!” 说时迟那时快,为了表现英雄救美的形象,掩饰住靠老婆吃软饭的真相,周昌杰一个大步,朝着季云的脸颊掴下。 但季云哪吞得不这口气,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掴他两巴掌,两人同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天底下哪有女儿打爸爸的道理!”周昌杰忿忿不平。 季云心安理得地说:“这是代替我死去的母亲,教训负心汉。” “夭寿!像妳这种不孝的行为,出门会被雷劈死!”李丽秋加油添醋。 “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少爷打电话来宣布公司倒闭!”刘妈冲了出来。 “哈哈哈!看来你们的报应比我先来了!”季云忍住喉中的哽咽,转身离去。 “总经理,有个女孩说要见你。”陈秘书隔着门禀告。 “我现在谁都下想见。”杜至伦刚拔下电话线,想要静一静。 “她说她是射手座的朋友。”从门外传来不明的磨蹭和争执声。 “我说不见就不见,叫她滚出去!”一听到射手座更让杜至伦火大。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陈秘书一脸尴尬。“对不起,我拦不住她……” 杜至伦毫不留情地说:“去叫楼下的警卫上来,把她撵出去!” “求你给我五分钟,话说完了我自然就走。”李文文低声下气。 看在她稚气末脱,又长了一副邻家小妹妹的模样,杜至伦网开一面。“妳去忙妳的事,她就交给我来处理。”他先支开陈秘书。 其实,跟射手座身边四年,李文文从她身上自然学了几招,这张娃娃脸,对心地善良的男人满管用的,他若是知道她比射手座还大一岁,精明程度和陈秘书相比,毫不逊色,不知他心里做何感想? 她是第一次跟他见面,但她立刻就了解到射手座爱他。 严格来说,大部分的女人是水做的,但射手座是铁,而他则是她所见过最有吸引力的磁石,他们会相互吸引下是没有道理的。 她知道他的公司正面临难关,而她也是共犯之一,不过他却显得气定神闲,跟射手座一样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识。 而且他有一张让女人难以拒绝的俊脸,即使生气,他的眼神还是充满温柔,脸上虽然没有笑容,浑身却散发温暖的气息。 “射手座……不,季云是真的爱你。”李文文直截了当地说。 “她不叫季云,这是她的资料,妳拿去看。”杜至伦指着桌上的数据。 “不管她叫什么,我只希望你别伤害她,也别伤害自己。”李文文懒得看。 “妳真够朋友,妳怎么不说她伤害我?难道我活该倒霉被她玩弄?” “她对你所做的一切,你生气是应该的,但她比你还痛苦。” “妳是她的朋友,还是肚子里的蛔虫?”杜至伦嗤鼻。 李文文信心满满地说:“我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亏妳说得出口!”杜至伦冶嘲热讽。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爱你爱得很痛苦。”李文文大声强调。 “她会痛苦,鬼才相信!”杜至伦提醒自己别再上当。 “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应该想得通她为什么害你公司倒闭?” “倒闭?妳们太小看我了,我就露两手,让妳们瞧瞧我的本事。”他故意放出倒闭的风声,无非就是想让她自以为大获全胜,放松戒备。 明天,他已经安排好跟几家银行高层见面,洽谈融资或是贷款事宜,以公司在市场上一向不错的风评,他相信这几家银行不但抢着跟他合作,甚至还会主动降低放款利息,争取他这条大鱼。 有了雄厚的资金做靠山,打垮猎人公司,指日可待。 对了!他这时才想到,射手就是猎人,这是非常简单的谜底。 她为什么要把公司取名猎人?又为什么自称射手座? 这么大的破绽,以她的聪明,她没理由犯下这种连一二岁小孩都猜得出来的错误。 还有,她常常话中充满暗示性的玄机,要他不要恨她,永远都不要恨她,难道……难道真的像眼前女孩所说,她掉入了痛苦挣扎的矛盾中?! 看他严峻的脸部线条松动,李文文赶紧说:“你如果不投降……” “要我投降,门儿都没有!”一听到投降这两个刺耳的字,杜至伦回过神来。 “这场战争将永无止境,而且受伤的只有你们两个。”李文文苦口婆心。 杜至伦装狠摆酷地说:“我好得很,倒是妳准备替她收尸。” “她的仇人不是你,而是你养的那两个人。”李文文直接点光明灯。 “我妈和那个姓周的……”杜至伦咀嚼着她的话,越嚼越有味道似的。 “容我这么说,他们是靠吸你钱为生的水蛭。”李文文指出。 “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妳。”杜至伦彻悟。 “希望我没来得太迟……”李文文祈求老天垂怜。 “小云人呢?”杜至伦冲进笼罩着低气压的客厅中。 “走了,跟老爸老妈大吵一架后走了。”周至伟坐在楼梯上。 “你站住!至伦,你要去哪里?”李丽秋看见他转身,立刻端出母亲的威严。 “去找小云。”杜至伦心急如焚,但有些话不讲清楚不行,他想和她坐下来好好谈谈。 李丽秋双手插腰。“找那个坏女人做什么?” “做坏事的人不是她。”杜至伦又狠又准地看着母亲和继父。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在指责我?”李丽秋大为不满。 杜至伦近乎残酷无情地说:“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妳跟他结婚。” 那年他十岁,父亲过世不满半年,眼见母亲肚子一天天隆起,他简直气炸了。 但当时他完全不知道,姓周的是有妇之夫,更不知道他还有女儿,甚至连他前妻跳楼身亡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他只记得,当年他们是公证结婚,喜宴在外公外婆愁眉苦脸中进行,小学一毕业,他就像个皮球般被踢到德国。 现在回想起来,他对姓周的更加深恶痛绝,不过他也不谅解母亲。 哪有女人在守寡时穿低胸的丧服?分明是昭告天下的男人快来追求她。 他并不是反对母亲再婚,而是再婚的对象,还有母亲自己的行为,都引人非议,自取其辱。 “当时我已经怀了至伟,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李丽秋极力辩解。 “保险套早在一百年前就发明了,他为什么故意不用?”杜至伦质问。 “我那天刚好没准备,也没想到就这么中奖了。”周昌杰比狐狸还狡猾。 杜至伦咄咄逼人地说:“去堕胎,难道你连事后补救也没想到?” “伤害生命,是我最不愿做的事。”周昌杰一脸伟大。 “你前妻的命就不是命吗?”杜至伦忍无可忍,排山倒海而来的愤怒,使他冲 向周昌杰,揪住他的衣领,一拳下去。 两人拳拳到肉的扭打起来,李丽秋在一旁扯着喉咙尖叫,而周至伟则是照旧坐 在楼梯上,隔岸观火。 周昌杰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打架像绣花,哪是杜至伦的对手?很快的,他就 被压在地上,脖子被紧紧地掐住,脸色由胀红转成铁青色…… “至伟!你还不快下来救你爸爸!” 在李丽秋的吆喝声中,周至伟这才发觉事态严重,赶紧跳下来,拉开杜至伦,拍了拍他,像在帮他拍衣上的灰尘。 第21章 “算了,没有必要为了他犯下杀人罪,得不偿失。” “妳管管妳儿子!”周昌杰无的放矢的发泄怒气。 “除了凶女人,你还会做什么?”杜至伦咬牙切齿地大吼。 周昌杰沾沾自喜地说:“我让你妈得到满足,她在床上叫得比猫还大声。” “无耻!”在杜至伦再次抡起拳头的同时,周昌杰赶紧抱头鼠窜到房里。 “求求你们两个,别再吵了。”李丽秋羞红了脸。 “我也不想跟他吵,浪费我的口水。”杜至伦不忍目睹。 李丽秋担忧地问:“现在不是追究过去的时候,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栋房子后天将被法院查封,去收拾行李吧。”杜至伦决定抛弃所有。 “那我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怎么办?”李丽秋只想到钱的问题。 “那个男人也该负起养家活口的责任。”杜至伦明白指出。 “你明知道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李丽秋泪花打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杜至伦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现在的处境也是相同一句话,他必须尽快找到季云,他深爱的女人。 那一箭,射在心上的一箭,其实是救了他一生,宝贵的一箭。 他从没想过脐带相连的两端是金钱关系,做子女的奉养母亲,原本是天经地义,但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两袖清风,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想到自己在十二岁那年独自踏上德国,一个黄皮肤的小孩在几乎是白人小孩的寄宿学校求生存,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不埋怨母亲不是个好母亲,同样的,母亲也不须埋怨儿子不是好儿子,两相抵销,互不相欠。 “妳就当没生我这个儿子。”杜至伦沉重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孝的话?!”李丽秋杏眼圆瞪。 杜至伦视而不见地说:“都已经说出口了。” “你走了,至伟怎么办?”李丽秋动之以情。 “我自己会想办法,养活自己。”周至伟潇洒一笑。 李丽秋气得跺脚。“住口!妈在跟你大哥说话,没你插嘴的余地。” “我上楼去收拾行李,明天搭机回美国。”周至伟也想一走了之。 “至伟,你要保重身体。”杜至伦有点依依不舍。 周至伟故作轻松地说:“见到我的姊姊,麻烦你转告她,我不怪她。” “我会将你对她的爱,加倍用来爱她。”杜至伦眼中充满浓情蜜意。 “你真幸福,同时我也祝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周至伟语气酸溜溜。 其实,他还是爱着她,如果不是血缘,打死他都不会效法孔融让梨的精神。 一想到未来,哥哥走了,姊姊也莎哟娜拉了,爸爸妈妈自顾不暇,他一个人该何去何从? 他认为读书没打架有趣,不如去当兵好了!海军不错,可以随着舰艇周游列国,尤其是当美国大兵,在很多国家都会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下一个女人会更好──就抱着这个想法,展开新人生吧! “倒霉,生了两个胳臂向外弯的儿子!”李丽秋怨声载道。 “我在美国的资产也要变卖,还给债权人。”杜至伦做绝了。 “她哪来那么多钱,整垮你?”这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做法。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抛下这句话之后,杜至伦头也不回地离去。 “老公!快去找你的女儿!求她可怜我们!”李丽秋呼天抢地似的大喊。 “射手座在哪里?”杜至伦来到射手座的公寓外。 “我也四处在找她。”隔着管理室,李文文愁眉苦脸。 “妳是她最好的朋友,妳一定晓得。”杜至伦怀疑她知情不报。 “你太不了解她了,她是那种说走就不回头的女人。”李文文一脸无辜。 杜至伦不放弃地追问:“她最常去哪里?妳总该知道一点线索,仔细想想!” “连她的真名和身世,我还是从你口中得知。”李文文爱莫能助。 “她到底在哪里?我又该去哪里找她?”杜至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李文文语重心长地说:“天下无难事,只要你有心和有爱。” 转眼之间,一片片黄叶飘落在小径上,空荡荡的山谷响起脚步声。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拂着从远而近的佳人,一头及肩的发丝随风翩翩起舞。 手上捧着一大束白玫瑰花,身上依然是格子衫、牛仔裤的射手座,以不变的悠闲速度,在墓碑林立中,定向熟悉的一座墓丘。 站在碑前,望着瓶里初开的白菊花,她的脸色倏地刷白,泪珠一滴滴落在白玫瑰花上。 是谁比她先来?是谁会在乎这个死状悲惨的女人?在她生前,她的亲戚没有一个肯为她掉一滴眼泪,没一个肯出面料理后事,最后还是靠慈济功德会的帮忙,在小女孩的坚持下,出钱完成她土葬的心愿。 从她身后传来,只有心才聆听得到的脚步声,令她整个背脊一僵。 “妳终于出现了!”杜至伦站在她背后,手心冒着热汗。 “找我干么?”季云感到心像树上的小鸟跳来跳去。 “至伟要我转告妳,他不怪妳。”杜至伦无从不重要的事开始说起。 季云固执的保持背对他的姿势。“很好,我总算能放下心里的石头。” 杜至伦深情款款地说:“还有我,我也不怪妳,我对妳的爱比以前更深。” “我没办法接受,特别是在我妈的坟前……”季云的肩膀颤抖着。 “妳尽管放声大哭,伯母泉下有知,她会体谅妳的苦衷。”他从她身后温柔地环抱她,这才发现她瘦了一圈。 其实他也一样,瘦到前胸贴后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去参加饥饿三十的活动,若不是李文文每天盯着他吃饭,他早就变成一堆白骨或是化成望情石,痴痴的等待着她的出现。 多谢老天开恩,终于让他等到她了…… 不管她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她从他怀中逃脱出去,也不会让一丝空气钻进他们之间,更不会让雷公或是斧头把他们劈开。 “我不能,我真的不能跟你在一起。”季云哽咽。 杜至伦郑重地说:“小云,不是我害伯母的,我当年无能为力。” “你妈是罪魁祸首之一,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季云不知所措。 “这是没办法替换的,但我想伯母一定希望妳得到幸福。”杜至伦说得好。 “幸福?”从泪眼迷蒙看出去,一切都像在梦境中。“好遥远的名词……” “幸福就在妳身边。”杜至伦咬囓着她的耳垂,挑逗她的敏感带。 “我的心好痛,我真的好痛苦。”季云感到耳根发烫。 杜至伦扳过她的身子。“看妳变得那么憔悴,我也很痛苦。” “你看你胡子都长出来了,你守在这儿多久了?”季云心疼地捋着胡须。 “整整三个月,我一步也不敢离开,全靠文文送饭给我吃。”杜至伦苦笑。 痛苦和快乐就像连体婴似的,在她的肚子里一起生长。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世界各地飘荡,浑身不安。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艘疲劳的船,终于找到属于她的港口靠岸,她不愿失去他,尤其是她好不容易又回到他怀中。 她每天每晚想他,无时无刻不想他,但她却怕听到他恨她的消息。 看着他的唇藏在胡须里,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拨开那堆杂草,踮高脚尖,饥渴地吻着他的唇。 两舌纠缠,好怀念的感觉,好悦耳的喘息,在什么地方,时间过了多久,身体以外的世界都变得不重要了。 是的,她已经报仇了,真正的仇人现在靠摆地摊维生,而且从早吵到晚。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过去,也知道他跟她一样是同病相怜的受害者,他吃的苦不少于她,他受的难甚至比她还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说对了,拥有他才能拥有幸福。 在体内燃起熊熊大火之后,他们现在急需要一张暖床! “我们该怎么办?”季云发出丝绸般的娇瞋。 杜至伦会错意地说:“到欧洲去,重新来过。” “我每年都要回来祭拜我妈和养父母。”季云指出。 杜至伦点头。“那是当然的,生和养的大恩大德都要报。” 季云只好再问一次。“其实,我刚才的问题,是问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妳不介意,我有一辆破车,就看妳肯不肯委曲求全?”就来车震吧! 尾声 “我到底要叫至伟叔叔?还是至伟舅舅?”小乖问。 “小乖,你喜欢怎么叫他,就怎么叫。”季云坐在床沿。 “为什么他是叔叔,又是舅舅呢?”小乖想了一下,还是想不通。 “说来话长,等小乖长大,妈妈再告诉小乖。”季云看了眼桌上的闹钟。 小乖又问:“还有,妈妈妳明明是牡羊座,为什么文文阿姨要叫妳射手座?” 这有两种用意,一是隐藏自己的真实身分,二是加强报仇的决心,但她却不打算让小乖知道这么多。 眼看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小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这都该怪至伟和文文!请他们来过圣诞节,两个人却把话题放在射手座打转,转得小乖今晚的疑问特别多。 看着老公穿着睡衣,在门外晃过来晃过去,害她心猿意马。 “妈妈过去就像手上拿着一把箭和弓的猎人,所以叫射手座。” “那妈妈妳射中过什么猎物?” 第22章 小乖显然以为他妈妈过去的职业是猎人。 “射中你爸爸啊!”季云胡乱解释一通,因为她的心已经飞到隔壁房的双人床上。 “爸爸是人,怎么会是动物?”小乖越听越胡涂。 “小乖,该听睡前故事了。”季云抽出一本白雪公主。 一张照片从书页里落到小乖的面前。“咦?这是谁的照片?” 季云伸长脖子看清楚。“是妈妈。”这照片是文文带来给大家欣赏的。 “妈妈,妳抓住柱子干么?”小乖眉头紧皱,似乎不能接受妈妈露大腿。 “这是一种舞,在台湾很流行。”季云赶紧没收照片,以免危害幼苗的成长。 “我知道,这种舞叫要猴戏,妈妈是扮猴子。”小乖自以为聪明。 “嘿……嘿嘿……真是聪明的孩子!”季云哭笑不得。 小乖今晚到底几点才会熟睡?这个问题,不仅是做爸妈的想知道,连屋里另外两个客人也想知道。 文文和至伟今天第一次见面,眼波就互撞出火花。 至伟喜欢年纪大的女孩,应该是深受初恋影响;至于文文,她则是一向喜欢射手座那双深邃的眼眸。 虽然他们相差六岁,在台湾是禁忌,但在德国可以说是百无禁忌…… 眼看壁炉里的木柴都快烧成灰烬,心中的烈火何时才能跟干柴一起燃烧?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