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楼》 第1章 《金玉满楼》 作者:丹菁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 安史之乱后数十载,圮坏破败的长安城早已修复,而城外面的御道上车行马驶,街市里人群熙来攘往,叫卖声此起彼落,热闹得很。 如此繁华鼎盛的年代里,自然有许多富贵地主四立而起,而今长安城首富,当推城郊的毕府。 毕府的员外毕万贵战乱之前避走江南一带,战乱平息之后,颇有生意手腕的他立刻引进江南手工绣染之技,获利之余再转手经营西域丝业与绣庄,然后将所有组帛从丝路运往西域,因而得到相当可观的暴利。 他在长安域外建起了花费五年才完工的毕府,里头极尽奢华地布置,各个院落水榭,更是仰山穿水而过,其碧丽辉煌、宫丽堂皇绝对不逊于任何名府大院,而他精心设计的楼台阁苑里更是住着“搜括”来的美人,其人数可媲美皇帝老爷的三立六院。 然而毕万贵虽是家财万贯、它可敌国,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人是靠耍弄心机而谋取暴利,再加上不懂得造桥铺路、造福黎民,遂几年下来,竟无子嗣可传承他庞大的产业,唯有四个出自不同娘胎的女儿承欢。 可这四个女儿却大大的伤透了他的脑筋,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四个千金的性格古怪,异于常人;虽说早都已经 过了及筓出阁之龄,但是却都待字闺中,亦无媒人踏进华府门槛。 当然,绝不是这四千金主得其貌不扬、丑陋吓人,相反的,她们一个个都出落得貌似洛神、美若天仙,况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十八般武艺系于一身,然而却不见名门公子们闻风而来。 听说,曾经目睹四千金绝色之姿的人,莫不被她们魅惑众生的容貌给震慑住,但依然无人胆敢前往毕府提亲,就连城内西街首屈一指的沈媒婆都不敢接下这残桩婚事。 为何呢?在此向各位看棺说分明。 毕招金:大千金,生性刻薄、作风强悍,身为碧府大当家,对于下属实施苛刑严罚,对犯错者更是绝不宽赦,冷酷之性总教人退避三舍,就连做爹的也不得不怕她三分。 毕来银:二千金,其性放浪形骸、惊世骇俗,甚至在其私人院落里养了成群的面首,此事传遍长安城大街小巷,乡亲父老无不大叹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毕纳珍:三千金,生性贪得无厌,锱铢必较,身为绣庄大掌柜,经手的每一文钱皆是斤斤计较,绝不让人占上任何便宜,反倒是她占人便宜多些,能多攒一文钱,都可让她的心情好上一天。 毕进宝:四千金,其性懒散迷糊,躺着便不想起身,坐着就不想走动,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只管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其余诸事皆与她无关,几乎日日足不出户地窝在自个儿的碧罗苑里。 毕府四千金在长安城里无视常礼、有悻女德,却依旧理直气壮的横行无阻,遂被称之为长安恶女,其恶名远播江南。 而为了这四个女儿,毕万贵可是绞尽脑汁要将她们给嫁出去。 去年,他人张旗鼓替这四个女儿抛绣球招亲,然而当日一大早便见乌鸦自屋檐飞掠而过,停在毕府前的石板广场上头,且过了中午之后便开始刮起狂风、下起暴雨,还可听见轰隆隆的雷声,到了晚上,竟然还以起了雪。 这要他怎么能服气?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差下人手拿长扫帚赶乌鸦,而后再命人在府前搭起了小楼台,上头还不忘盖上锦霞纱,一来防雨兼遮阳,二来还可以防雪兼避风。 然而,他等了一天,从天大亮等到落日时分,乌鸦没来,风未起,雨未下,雷未落,雪未飘,就连人潮也未见…… 石板广场上的彩球招亲登时成了长安城的一大笑话,糗得毕万贵足足两个月不敢踏出毕府,却也无计可施。 事到如今,他是非使出绝招不可了。 横竖要把这四个女儿给嫁出去,他才能重掌大权,则连纳个传妾也要等四个女儿点头,岂不窝囊透了? 所以,只要有人愿把他四个女儿娶回去,尽管要他一掷千金,甚至是奉上大笔田产,他也认了,只要能让他自四个女儿的魔爪中解脱,什么事都好商量。 于是,他的脑子便开始活络了起来,日日求神问卜,夜夜寻方探计,只求能把她们送出毕府大门。 毕员外,您就加把劲儿吧! 楔子 “师父……不要啊……” 城北大街上的热闹槽肆,无忧阁东厢房外亭子边的古井旁,传来男子暧昧的鬼叫声,让路过的人不由得抬眼往那幢奢靡的院落内望去。 “吵什么啊?”轩辕颉不耐地问道,不忘嘱咐他两声:“洗快些!要是迟了,让你师娘又生我的气而不睬我的话,我可是唯你是问。” 君不二很委屈、很可怜地蹲在古井旁搓洗着一件件簿若蝉翼的衣裳,真不甘心自个儿堂堂七尺之躯,竟蹲在这儿洗女人家的衣裳,然而师父的吩咐要他如何违抗? 他们师徒俩远从广陵上长安,巧遇当年逃走的师娘,师夫打算来个破镜重圆,遂一改以往肃然之神态,每每对师娘曲意承欢,甚至连洗女人家的衣裳这差使都接下了,只求师娘别再漠祝他的存在。 这差事明明是师父接的,却要他做……师父带着他和师兄上长安,师兄被发放外地办事,他却可怜地待在这里洗衣裳。 天晓得他连自个儿的衣裳都没说过,竟要他洗女人家的衣裳! 但若是与师父再吩咐的另一件享相比,他反倒是较愿意在这儿洗女人的衣裳,也不愿去办另一件事。 “师父,我能不能别上毕府谈亲事啊?”他哀求着。 “不能。”轩辕颉想也没想地回咎。 “可为什么偏是我?虽说师父只带着我和逢一到长安来,但若是要论嫁娶之事,也该由逢一先完成,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啊!”他很努力地据理力争。 “我问过他了,他不肯。” “嘎?那我……”能不能也拒绝啊? “因为他不肯,所以你非点头不可。” “哪有这种事?师父,你这不是摆明了偏心吗?”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因为师兄的个性较冲,所以他不点头,他就非点头不可吗? “我要你去娶毕府的千金,这可是为你着想,你怎么说得好似为师把你推人火坑似的。”轩辕颉顿了顿又道:“毕府千金有什么不好?我听人说,四千金个个美若天仙,又有个坐拥金山银山的爹,你要是能够迎娶到毕府任何一个千金,不但有一大笔的财富和看不见尽头的田产归到你名下,你的未来更是飞黄腾达得教人眼红啊厂 “可我也听说了,碧府四千金生性苛、淫质、懒,要我怎么忍受同她们朝夕相处?倘若四位千金真有那么好,岂会轮得到我上门提亲,而毕员外又怎么会愿意奉上大笔银两和田产?况且我也不认为我会飞黄腾达……”搓揉着衣裳,他努力地说服师夫。“我听逢一说了,咱们轩辕门近年时运不佳,又加上师夫投人大笔银两托人寻找师娘的下落,遂咱们轩辕门如今已是坐吃山空,师夫要我娶毕府千金,说不准就是打算要……” 他之前便已经明查暗访了一番,把所有的事都串连起来之后,他猜想师父根本是打算要“卖徒求荣”。呜呜!亏他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俊俏诱人、风流倜傥,竟要和那等可怕的女子配成一对,要他如何甘愿? 早知道有一天会落到这步田地,他就不会把城郊外绣庄的事便推给师兄处理了;他宁可当坏人收帐去,也不要卖身! “既然你都知道了,何不速速去办?”轩辕颌倒也不刻意隐瞒了。 君不二傻愣地蹲在井旁,不敢信他的猜想竟已成真……他瞪大眼、张大了嘴,眼看着泪水都要飙出来了。 “你在师门前发过毒誓说要与轩辕门共存亡的,是不是?”轩辕颌蹲在他的身旁,轻轻地拍着他的肩以示安慰。“不过是要你娶毕府千金罢了,犯得着这么害怕吗?好歹人家也是姑娘家,难道你就不能客气些吗?” “师父……”他不要啊!“逢一不肯,你可以要从三、还四,甚至是绝五、残六去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我不可?” 唉!他实在不该为了要一开眼界而硬跟着师父上长安。 “因为他们都在广陵,现下只有你在我的身旁,所以只好……”没得选择的,不是吗?“而且你知道自个儿的名字吗?” “不二……”名字是师父取的,又不是他挑的。 “是啦,你就是不二人选了,还要找谁呢?”轩辕颉再次义气地拍了拍徒弟的肩。 君不二很无奈地抬眼盯着师父的狞笑,益发觉得自个儿真要让师父给推人火坑了奇qisuu.书,不!或许要说他逼他人火坑,而他还非得要笑嘻嘻地跳进去不可。 当师父就这么吃香,可以任意支配徒弟的人生? 好,只要他能安然无恙地娶到毕府千金,他往后也要找几个徒弟来玩玩,不把师父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分送”给他往后的徒弟,他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搓小力一点,要是待会儿搓破了,岂不是要我挨你师娘的骂?” 君不二闻言,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但不禁又哀怨地想,都人秋了,师父压根儿不管他的手冻不冻,只管这衣裳洗得好不好……呜鸣! 第2章 枉他在师父身边做牛做马数载,却是落得如此下场……好,他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非要毕府千金拜倒在他的油靴底下不可,让师父往后对他刮目相看,也让他知道在他所有的弟子当中,唯有他是最忠心的! “洗快点,在那儿念个什么劲儿?” “是…… 第一章 处事有疑,非智也;临难不决,非勇也。 他君不二可是智勇双全之辈,岂能让这些琐碎小事牵绊住? 自然得要快刀斩乱麻不可,省得这杂事日日夜夜地烦他。 君不二着一莫藏青色的衣袍,外罩一件月牙白的半臂,腰间系上悬玉的革带,脚登及膝油靴,一副江湖游侠的装扮,魔魅惑人的大眼则直盯着毕府的大门,直思忖着到底要不要踏进去。 听说毕府千金的名字皆俗气得吓人,而每一个千金的脾气更是教人不敢恭维。 他又听说大千金毕招金,生性刻薄,不容易亲近,这一号人物暂且略过不谈;二千金毕来银,其性湿荡狂傲,长了一大群的面前在她的碧玲珑里,君不二自认依他的容貌,想当面首绝非难事,只是他无法容忍这档事;三千金毕纳珍,其性贪婪,压根儿让人不到便宜,要打动她非得要银两不可,他身上只剩下两文钱,必是打动不了她;至于四千金毕进宝,生性懒惰,甚少踏出自居的碧罗苑,要遏见她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哎呀,他到底要找哪一个比较好?有没有哪一个较客易下手的? 君不二依旧站在那儿,盯着紧闭的朱门,直思付着自个儿到底该怎生处理这享儿,然而都站了好半晌了,却依旧找不出个好法子。 唉,他真是会被师父给害死! 好歹他也是轩辕门的广陵堂主,手底下有数百名的弟子,如今却沦落至此! 都怪师父,倘若不是因为他寻找师娘而日抛千金的话,今儿个他何须作践自个儿呢?当年在江南以财大势大雄霸一方的轩辕门,如今却落得要他这个堂主“卖身”,要他怎能不感到唏嘘? 呜呜,他真的不想当长工…… 君不二拧起眉,一脸哀怨地盯着眼前的大红门。 倏地,门在他毫无防备之下打了开来,吓得他连退数步! “你是?” “我…” 君不二傻在当场,一双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黛眉含媚,杏眸挟春,菱唇抹艳,桃腮蓄娇……如此标致的五官贴覆在她吹弹可破的粉颜上,说有多美便有多美,倘若说她是个祸国妖姬,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她身着一件粉藕色的祖胸大懦衫,里头绎色的肚兜几乎要裹不住她呼之欲出的酥胸,而盈盈一握的腰间还系上了穗带;再加上她脚步轻盈得仿佛足不点地,举手投足之间美艳不可方物,教人甘心为她放弃一切。 这活脱脱就像是从画里头走出来的天仙,眼波流转,百媚丛生,她……不会是毕府千金中的一个? 姑娘执着手绢掩嘴轻笑,一双勾魂的杏眸直直地盯着他瞧。 “这位小哥是要人咱毕府当长工的吗?”她轻问道。 “我……是。”他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豁出去了,能与如此娇艳的美人共处,要他卖身,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而且还会甘之如饴。 “可依奴家看来……”姑娘莲步轻地踏过门槛,纤指轻勾住他刚毅的下巴,菱唇挑抹着醉人的笑意。“奴家倒认为要小哥人府当长工,可真是太委屈了,奴家舍不得。” “嘎?”美人在眼前.要他坐怀不乱很难,但她这言行举止……他脑海中突地闪过一丝念头,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一个人? “奴家倒是挺欣赏小哥的。”她如葱白的纤指滑过他宽阔的胸膛。 君不二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一个绝美人给调戏了。当然啦!有美人懂得欣赏他的俊俏潇洒,于他当然是件好事,也小小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可是他记得毕府里头有一个极为有名的放浪千金,行事惊世骇俗,甚至在自个儿的院落里长上一批面首……不会就是她吧?倘若要当长工,委屈了小哥,倒不如当奴家的……” “银儿,你别把咱们毕府当成是你自个儿的楼台了。”冷淡无情的声音在门后阴沉地响起。 君不二抬眼看向来者,赫见一张极为冷冽的粉脸。 谈不上绝色,也不是美人,可她那双细长的凤眼偏是恁地吸引人,教他一盯上之后便再也难忘。 “大姊,银儿岂会把这儿当成自个儿的地方?银儿不过是瞧这位小哥仿伟是要到咱们府上找个落脚处,想带他人内罢了。”毕来银巧笑倩兮的答道。 君不二这下几乎是十成十地知过眼前两位姑娘是谁了。 方才挑逗他的那位,必定是毕府二千金毕来银,而后来出现的这一位肯定是毕府大千金毕招金了……唉.看来这两位都不是合适的对象,他只能把希望放在尚未谋面的两位上头了。 咱们府上不缺人,也不须要多添个蚀米的人,差他走!”毕招金毫不客气地回绝,细长的凤眼睇他一眼之后,便打算要往后走。 君不二见状,忙不迭奔上前去,蹙紧了眉头,强迫自个儿把男儿的尊严先搁在一旁,努力地哭哭啼啼以博取同情。 请姑娘收留小的,小的自小无爹无娘,一直在街上行乞,而后巧遇贵人给收留了,原以为乖舛的命运即要过去,孰知这好光景没持续太久,收留小的的贵人因为经商失败,欠下了一屁股债,再也不能收留小的.小的为了填饱肚皮,只好拼着一张脸儿不要,求姑娘赏口饭吃了。” 呜呜!他的说词里头绝大部份都是实话,他真的好可怜…… “小哥放心,咱们毕府不缺你这点吃的。”毕来银以手绢捂着菱唇轻笑。 毕招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回眸轻睐他,淡漠地开口道:“我们这儿不缺人,你到其他地方去吧!” 看他有一副好体魄,定可以为毕府付出许多劳力,可就是因为他有太好的体魄,再加上容貌不俗,更是留他不得。 “姑娘,小的一身凄凉,倘若姑娘不收留,小的真是要饿死街头了……”不要啊!他已经这么委屈自个儿扮得这么可怜了,她要是再不同情他的话,未免太没人性了。 他就不信这女子可以比他师父还要泯灭人性。 “我说过了,咱这儿不缺人,你请回吧!”毕招金压根儿不理他的苦肉计,将妹妹拉进大门里,便要关上门。 君不二当下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她的心宽是这般狠! 见她真要关上门,君不二忙抬腿阻止,而她竟然没有停手的打算,那扇厂重的大红门便扎实地夹住他的长腿,痛得他瞠大了眼,险些惨叫出声。 太狠了! “大姊,就把他留下吧!” 留啊,当然要留!他的腿差一点就被她们给夹断,倘若再不留他的话,他就要到官府去击鼓伸冤了。 坐在厅堂上,君不二心疼地盯着自个儿的脚;倘若不是他习武已久,还怕她这一下夹不断他的脚?然而他没料到,真有姑娘家可以冷酷到这种地步,居然还不是差人把他抬进来,而是要他自个儿一拐一拐地拐进来,甚至也不给他药敷,看着血水都渗红了裤子,他真是欲哭无泪。 不过,至少他已经踏进华府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府里不必再多添个人。”她依旧无动于衷。 她的心是不是黑的?天底下居然有此等女人,居然见他的脚淌血却还能这般冷淡……先别说他风流惆赛活安,俊美洒脱似宋玉,好歹他都见红了,她非但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还要赶他走? 这不只是泯灭人性,根本是丧尽天良了嘛! 同他师父比较起来,她简直不能算是人! “可他脚上的伤是你弄的,至少也要让他把伤给养好,再要他走也不迟吧?”毕来银绞尽脑汁地替他说话。 君不二感激地看她一眼,虽说她的行为举止谈不上是个大家闺秀,但她至少比毕招金有人性多了;倘若另两位千金都不合他的意,那么他就挑毕来银好了,横竖他再怎么挑,也不可能挑上毕招金那没血没泪的女人。 外头传说的一点都没诸,不,应该说是太喜气了;她的冷酷无情和传言一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鬼,没血、没泪、枉心肝! 毕招金挑起柳眉,直睇着他,一会从腰间的香囊取出一些碎银。“这些碎银让他医脚,想是够了。” 言下之意,她是绝对不可能收臼他了。 君不二见状,气得险些吐血。 有设有搞错?那么一点点的碎银,她是把他当乞丐了不成?他身为轩辕门的广陵堂主,每月经手的黄金没有上万,也有成千,而她居然拿出那么一点点的碎银打发他··他已经不当乞丐很久了哦! “大姊,这长安城里的人已经对咱们有诸多误解了,倘若你再这么做,人家更会把咱们四个当成恶女的,届时,我可真是羞得不敢走出大门了。毕来银全力挺君不二,偏是不让大姊把他给赶走。那又如何?不敢走出大门,那就别出门不就得了?毕招金不以为意。 “大姊,这一向不是咱们的待人之道哦!” 对,没错,再多说一点!君不二在心里偷偷为她喝采。她是淫放了些、大胆了些,可这多少是受到外人影响,倘若同他在一块儿的话,说不准他可以感化她……至少她的性子不差,算是挺良善的,若要迎娶为妻话,君不二地勉强强可以接受。 第3章 横竖不管怎么说,倒着轮也轮不到毕招金! “这是我的处世之道,你要是看不过的话就回房去。” 毕招金沉下声,脸上威仪教人不寒而栗。 君不二看着她,心里又是幽幽一叹。 唉!她的心是铁打的,血是铜化的,身体是稻草扎的,她根本就不是人! 毕来银抬眼看向姊姊,沉默了半响,她率先开口:好,我回房,而且我还要带他一道回房!话落,她便走向君不二,要搀着他起身。 “你的面首已经够多了,难不成还要再加上这一位?毕招金微温地道。 “这是我的处世之道,你管得着吗?”说得好、说得好……君不二在心里偷偷地替她鼓掌,然而立即想到自个儿的处境,不由得俊脸一垮。 不对!倘若真是同她一道回去,他的清白岂不是要毁在她的手中了? 是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与他来此的目的有些不同。 “毕来银?” “你犯不着凶我,是你逼我这么做的。”她挑起后,笑得极为挑衅。家里是由你当家作主,但你可管不着我的地盘,也管不着我要怎么玩。” 不对吧!这姊俩的关系似乎挺差的哦! 君不二跷起腿来,单手托腮地来回睐着两人;一开始时,他觉得她们相处得不差,怎么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说翻脸便翻脸了? 怎么说都是亲姊妹,犯得着如此吗? 不过……硬是要说这害她们争吵的罪魁祸首,似乎就是他耶…… “你是愈来愈不像话了。”毕招金沉不气地喝道。然而她一双不怒而威奇qisuu.书的细长眼眸却是直盯在君不二脸上。 别瞪人嘛,收留他不就得了? 君不二委屈地扁了扁嘴,还是乖乖地坐在一旁,等两姊妹做出最后的决定,告诉他结果。 “大姊不也是?”她是同她扛上了,就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 “你硬是要在一个外人面前把事搞得这么僵吗?”毕招金双手抱胸怒道。 ”是大姊自己弄僵的。” 不下不,是他弄僵的……君不二在心里暗暗地认罪。 他也不是故意要在她们姊妹间掀起事端的,可是师命难违,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却又不得不从啊! 相信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君不二摇了摇头,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再抬眼看着剑拔弩张的两姊妹,心底漾起了一丝愧疚。 过了半响,毕招金倒是先开口了。 “让他留下,我会差人照顾他到他的腿伤好了为止。”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大姊答应要让他留下了?”毕来银喜出望外。 “只照顾到他的脚伤好了为止。”毕招金不厌其烦地再叮嘱一次,再恶狠狠地瞪向君不二。“报上名来。” 他忙不迭道:“小的……君不二。” “你在这儿待下,记得,只到脚伤好了为止。” 呜呜,这年头做人真是难啊!被人伤了脚,还要感激人家收留。 不过,至少他是混进来了,下一步就好办多了。 第二章 “你就在这里待下来吧!”毕招金道。 冷冷的声响仿若屋外教人浑身打颤的寒风一般,而接下来要过的苦日子更是让君不二不敢去想。 他瞪大眼看着这破烂到不知道该用什么字句形容的柴房,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垮它似的破旧,里头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极为难闻的腐木味,教他这轩辕门的广陵堂主几欲作恶。 这儿就是他往后的栖身之所? 别逗了,有腐臭味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这儿没桌没椅、没炕、没床的,要他怎么在这里睡觉? “大小姐,这儿要怎么待?”他很卑微地问道。 毕招金微挑起柳眉,细长而淡漠的眸冷冷地扫过来,轻掀杏唇道:“这儿如此宽敞,你想怎么待便怎么待。” 言下之意是在告诉他,她待他相当礼遇了,别不知好歹! “可……可是这儿没有炕……”要不至少也要给他一条毡子吧? 人秋了,倘若真要他待在这儿而不给任何一物御寒,岂不是摆明了要他去死吗?还是要他抱着成堆如山的木柴取暖? 听说毕府大千金是出了名的刻薄,可再怎么刻薄,也不至失掉人性吧? “能够遮风蔽雨的,不是已经顶好?” 她的语气仿若要他叩谢皇恩一般。 “这……”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屋子会不会太简陋了些?他是个受伤的人,而且她还是弄伤他的始作俑者耶! “你在这儿歇着吧!我已经答应银儿了,就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直到你的脚伤痊愈为止;可是话说回来,你在这儿也不能白吃白住,若是闲着的话,记得把堆在这柴房里的木柴劈好,不用多,一天劈个十来捆即可。”毕招金不疾不徐地道。 她冷冽的眸子直睇着他身后堆到屋顶高的干柴。 “十来捆?”他简直不敢置信。 老天爷!居然要他一天劈个十来捆……这种鬼话真亏她说得出口! 他看起来确是挺身强体壮的,可他现下是受伤的人,腿还瘀青得严重,她连药都没为他备来,便要他住在这湿气极重的柴房里,甚至还要他劈柴……他为什么要干这种苦差事? 难不成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奴才相? 虽说从小被差役到大,但再怎么样他现在也是个堂主的身分,竟要被这丫头呼来喝去,而且还是不讲道理的……他已经习惯差使人了,怎么可以让他在这个当头又沦落到被人差使的命运? 呜呜,他真是命运多外…… “太少了?”她挑眉轻问。 “什么?还嫌少?” 君不二声音陡升,黑白分明的钢铃大眼恶狠狠地盯着她,一副要把她给吞下腹的凶样;然而这神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只因他满腔的怒火在她冷冽的迎视之中,窝囊得熄火了。 换上一张笑脸,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瘪十。 “刚刚好,不多也不少。”他的双掌互搓着,像是要把一肚子的气都搓掉似的,而唇角强拉出来的笑意,更是让他的额上迸出了青筋。 对,刚刚好、刚刚好……十来捆嘛,这算什么? 大千金都这么说了,他能说什么呢?毕竟若不是她好心的话,他又怎么能赖在这里不走呢? 做人要知恩报啊! “依你的腿伤,你……应付得来吗?”她挑起柳眉问他。 她都蓄意这么糟蹋他了,怎么他还不走?绝不是她一看他就讨厌,而是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的来意不善。 当然,她不可能会笨到以为他是为了她们四姊妹而来:会愿意踏进毕府的人,除了是为毕府的万贯家财,绝无其他。 “小的可以,大小姐不用担心。”他还能说什么呢? 倘若他说不的话,岂不是称了她的心意? “好,既然你都要留下来了,那么我便同你把毕府的规矩说清楚,省得届时你怪我没先给你个底。”她稍稍回身,看着破窗棂外的风雪,有点微恼因为他而耽误了时间,待会儿她要出门收帐,八成又得乘马车了,走路铁定来不及的。 都怪他,啥时候不来,偏是挑在一大早,拦脚虎似的挡了她的路。 “规矩?”也好,说个明白,省得哪天他连自个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一,做多少才能吃多少。”她谈道。 “合理。”不过分,只是这工作量到底要怎么算? 不过不打紧,他就不信她真会泯灭人性到不给他一口饭吃;横竖他又不是为了当下人而来,赶紧在这伤还未愈时,把事情处理完不就得了? “二,在毕府里眼要正、嘴要紧,别说些主子们的是非,别到外头去造谣生事,不可接近二主子,当然也不准靠近三主子和小主子。”她缓缓地道,目光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想要在其中看出端倪似的。 “哦!”那是当然,这一点他可以体谅。 不管是在哪一座府邸里,大概都会有这一项规矩吧!他自个儿身为堂主,一些常规,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她最后说的不要靠近其他主子……那就当作没听到好了。 “第三,要多做、多行、多劳动。” “是。” 啧,他还以为她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规定哩,结果还不都是大同小异?轩辕门也是这么管束下人的。 “第四,毕府里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赏罚分明,端看你做得如何。” “明白。”管她的,谁知道他会在这里待多久? “第五不准随意拿府里的东西,一旦让主子们见着,立即押送衙门绝无二话,还有,依你目前的腿伤,不准随意地踏出这个院落,倘若让我在其他院落见着你,我会差人打断你的狗腿,并立即将你赶出府外。”她细长的水眸直瞅着他不带笑意的清冷面容有一股不怒而威,不恶而严的威仪。 君不二眨了眨眼,僵硬地堆了一脸笑。“小的明白。” 哇,把话说得这么白……她该不会是猜着了他到这儿的目的了吧?还有,他怎么老觉得她那一双眼犀利得像是要把人给看透似的。 不过是个年岁较大的黄毛丫头罢了,犯得着把自个儿装得那般世故吗? “除了第五点之外,其余的只要没好好遵守而让其他主子们给撞见的话,犯了一桩便得要罚上五百文钱,犯了两桩是一千文钱,犯了三桩的话可就是一两银了,你可别到时候说我没早告诉你。”轻挑起柳眉,见他似乎是真的明白了她的威吓之后,的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4章 “小的都明白了。”他能说不明白吗? 难外头的人都说毕府大千金为人刻薄,逼死过不少下人……这下他相信了,他真的相信了,而且还会引以为戒,时时鞭策自个儿,省得到时候美人没拐着,反倒是落个人财两失的窘境。 “那好,在这张纸上签名,以此为凭。”毕招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约。我不知道你会在这里待多久,这张契约可以让咱们都不吃亏。” 他会签吗?签也可、不签也可,但只要他不签,她会立即把他给赶出去,对她而言是省事得多,免得她还得多方提防他而影响到其他正事。 “这…… 君不二僵笑着,直盯着眼前的契约瞧,真不知道自个儿到底是该不该签;一旦签了,他就成了真正的下人,事事都得照着毕府的规矩做河若是不签,她八成会卑鄙地以此为由地把他赶出去……这阴险的女人居然把这种东西都给准备好了! “你不识字吗?”她斜闲睨他。 “我当然识字。”他可有点不服了。 倘若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却连半个字都不懂的话,岂不是要笑死人了? “既然识字,那还不快签?”她晒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识字呢!若真的不识字也不打紧,同我说一声,我可以代签。” “我……”逼人太甚、逼人太甚!这女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会这么瞧不起他。“我签!” 他抢过纸来,再接过她递上来的笔.胡乱地汉上大名 他可是堂主耶!每日经手的帐本和银两不知有多少,倘若不是因为师父挥霍得太快,他何必在这儿让她糟蹋? 这段时日,他倒要仔细瞧瞧她这个毕府大当家有多能于。 “你真叫君不二?”就有这种怪名字!收起契约,她转身往外走,不忘回头瞪他一眼。“那么先劈柴吧!届时我会来查看,倘若你连五捆柴都劈不好的话,今天的午膳就没你的份儿了。” “嘎?”不是都已经快响午了吗? 要他劈五捆柴?这岂不是拐个别在戏弄他?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倘若他的腿没受伤,或许他还办得到,可是他的腿已经伤了,却还要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壁那么多柴,她根本是故意的。 是因为她猜着了他人府的用意,抑或是她本性如此? 但真有人的本性会恁地阴险吗? “记得动作要快。” 撂下这句话,毕招金快步地离开破旧的柴房,头也不回地走,压根儿不管他到底是作何反应。 “最毒妇人心!颓坐在一隅的君不二喃喃自语道:“不成,不能再这样呆坐下去了,非得要赶紧劈柴才成,要不今儿个可真的是要没午饭可吃了。” 叹了一口气,勉强拖着一条腿,他奋力地走到门外,这才发现外头已经飘起雪来了。 “不会吧!下雪了……”呜呜,他得在雪中劈柴吗?他的身子骨是挺好的没错,可是要他大半天都在雪中劈柴,还是吃不消的。他需要为了师父这么为难自个儿吗? 可师父终究是师父,而且好不容易将他拉拔大不能要他当个忘思负义的人吧?虽说他是挺想当的…… “唉,劈就劈吧!”在屋下找着了一把已经熔蚀得很尸重的斧头,他不禁又深叹了一口气,百般无奈地走人屋内把柴搬到屋檐下,很委屈、报可怜地劈起柴来。“是哪门子的斧头啊?锈成这样子,教人怎么用……”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斧头,有一股冲动想干脆撞死在门板上算了,然而怕自个儿没撞死反倒是渲坏了门板,到时候那个恶毒的女人又要他赔,他岂不是亏大了?不成,他可不想银子没赚到就先蚀了本。 “罢了、罢了。”思前顾后,他还是决定认命一点,能劈多少便繁多少,顶多是午饭没得吃罢了,饿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已经很久没肚子了耶! “哎呀,君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劈柴?” 正认命地准备再举起斧头之际,突地听到不远处传来娇软的声音,他便抬眼往灰蒙的小径看去。 “二小姐。”果真是她。 毕来银后头跟着两名少年郎,撑着三把油伞走到他的面前,瞬即蹲下身,纤指轻挑起他刚毅的下巴,吓得他门也不是、不间也不是。 “是大姊要你在这儿劈柴的?”她眼里满是爱怜。 “呃……小的既然是要留下来,自然得要干点活。”只是这斧头实在是太糟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换把新的。 毕府可是京城首富耶,不可能连把新斧头都买不起吧? “那怎么成?奴家怎么看得过君大哥如此辛劳?不如让奴家去同大姊说说,让君大哥可以到奴家的院落来,奴家绝对不会让君大哥干任何苦活儿的。”她娇软软地道,勾魂的杏眸直睇着他。 君不二轻咳了一声,咕噜咕噜地转动着眼珠子,脑袋里头想的都是城里的闲言闲语。 传闻一点都不为过,除了尚未见着的两位千金.光是这两位,就足见毕府果然是“奇人异事”颇多。 说也奇怪,什么怪样子的人似乎都集合到毕府来了? 他不是没受过姑娘家如此的垂青,可是敢如此放肆对待他的,也只有勾栏院里的花娘,她身为首富的千金,理该足不出户,理该不懂这些男女情事,怎么他老觉得她似乎相当不同于其他的大家国秀? 难道是他太跟不上时势了? “小的……小的还得要劈柴,恐怕没有时间同二小姐闲聊,而且在飘雪,还是请二小姐先回去吧!” 别耽误他的事,也别再挑逗他了,他真的无福消受啊!因为他已经签下“卖身契”了,已成了真正的下人,不于活的话可是会没饭吃的。 横竖他现下把目标放在另两位千金,绝对不会选择前头这两位,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跟她多攀交情了。 “啧!大姊同你说了咱们府里的规矩了?”她笑问,见他点了点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大姊也真是的,三妹立了一些无聊规矩,怎么人妹自己跟着瞎起哄便罢,居然连你也不放过呢?” “三小姐?”哦,这倒是可以顺便探探消息。 “是啊!府内的规矩虽是大姊定的,可是说要下人罚银两的,却是三妹这爱财奴。”她摇了摇头,又说:“不过不打紧,大姊其实人不错,我去同她说说,她应该会听我的。” 她为人不错?是啊,没打断他的腿把他赶出去算是不错了吧? 饭了翻白眼,他正要劝她打消念头,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二妹,你以为我事事样样都会听你的吗?”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顺着声音方向看去,果真见到一身胡服打扮,没有半点女人味的毕招金,打着油伞、冷着一张脸走来。 第三章 还没晌午吧?她这么快便又现身,为的是哪桩? 不对!现下不是柴有没砍完的问题,而是二千金闯进了这儿,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罚他饷银? “银儿,回去。”毕招金冷声道。 “大姊,你怎能这样对待君大哥呢?他的伤连药都还没上,你居然要他在这儿劈柴?况且现下正在下雪哩广她可是帮他抱不平的。 毕招金冷笑着道:“是你要我留下的,我现下已经留下他了,要他劈点柴、干点活,又有哪里不对?现下下雪又如何?又不是我要老天爷降雪的,这又同我何干?总不能连下雪的事都要怪在我身上吧?要怪就怪他为何偏挑在这时节到毕府来。” 闻言,君不二禁不住在心底暗暗叫苦,居然有此等毫无人性的女子,世风日下可见一班,唉!二千金好歹也比她良善些,倘若真是无法做出选择,那么他只好选择让二千金糟蹋他。 “可要君大哥于租活,至少也要等他的脚伤好啊!再说…… “咱们府里不无法于活的人。”毕招金冷冷地截断她的话,“银儿,你少说废话,带着你的二郎、三郎回房去。”严说起她这妹子……横竖这一家子是谁也不管谁的,她爱带一干面首上街丢脸,她也由着她了,但她总不能违府里的事都要干涉吧? 此时,君不二在心底又不免发起牢骚来。 毕府可是京城首富耶!多养一个不事生产的人就会垮了吗?何必把话说得这般刻薄? “要说不于活的人,四妹不也是。你怎么不管?” 君不二低着头,然而双耳却是竖得挺高,仔细地听着这两姊妹一来一往地斗着嘴,以便探听一点消息。 “虽说是不同个娘生的,但她可是咱们的妹子,你忍心要她干重活?”毕招金微恼地道,持着的眉头显示她的不悦。 “可总不能让她一天到晚地窝在房里睡吧?” 君不二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虽说人家闰秀总是足不出户,但若是连房门都不踏出一步的话,这可是有点问题了。 怎么这四千金的特微都和传闻一模一样?这下子他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挑选了。 “银儿!”毕招金重喝一声。 毕来银修地噤若寒蝉,水眸里蓄了哀怨。 “咱们姊妹俩在下人面前吵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又多了一桩笑话?”毕招金虽是对着妹妹说着,可她的目光却是停在君不二的身上,访佛在警告他千万别多话,即使离开了毕府也一样。 他又很认命地点点头,揣想着毕来银离开之后,她会怎么整治他。 毕来银扁了扁嘴,“那我可以要二郎和三郎帮君大哥的忙吗?” “你舍得?”毕招金一愣。 第5章 二郎和三郎可是妹妹最为宠爱的面首,她居然要他们俩帮君不二劈柴? 看来这个男人是真的留不得,不曹他混进毕府的居心为何,反正不是要钱就是要人,她们姊妹若真是看上他的话,这事儿可就不好了。 “有何舍得不舍得?我不过是怜惜君大哥罢了。”毕来银答得极为轻描淡写,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先回房吧!”毕招金下了逐客令。 毕来银顺从地点点头,睇了君不二一眼,带着两名面首瞬即又消失在一什迷蒙(奇*书*网.整*理*提*供)的雪天中。 好了,现下就只剩下她和他了.看她要如何都随她,横竖他只是个可怜的下人而已,除了任她宰割又能如何? 君不二敛眼瞅着还拿在手上的锌蚀斧头,等着她再重复一次毕府家训。 孰知他等了半晌,都听不到她半句叫骂,反倒是见她一阵风似的走进他身后的柴房,他只得摸摸鼻子跟进去。 “我带了一些东西给你,你自个儿整理吧!”毕招金把一包东西丢到较为于燥的一隅,随即又要走出去,手里挽着一个篮子。 “哦。”君不二只得答应着。 “还有……”她又拿出一把斧头,“这是新的斧头。” “哦!”看来她每样事情都知道嘛!要不怎么会替他带来一把新斧头? 果然是当家的,凡事都是一本清帐,只是这么一点小事,怎么不交给管事或者是其他的下人呢? 进来至今,他似乎也没瞧见什么下人,若是扣掉方才在二千金身旁的那两个面首……这里头总不可能没有打理事务的下人吧? 这座府光是从外围走一圈,就要耗上不少时间,倘若这里头没有什么下人的话,这么大的地方该由谁去照管?总不能要这四千金自己动手吧? “掌灯时刻我会再过来查看,你别给我偷懒,要不然我会立即把你赶出去。她也不管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迳自撂完狠话便转身就走。“这篮子里的东西,你留着慢慢用。” 他傻傻抬头,才想要问个明白,却发觉她早已走远了。“她怎么能走得这么快,难不成有武功底子?”他喃喃自语。 不想了,管她到底是会飞还是会通地,横竖都不干他的事,先瞧瞧这篮子里头放的是什么东西要紧。 他一打开篮子,便瞧见一些干净的手巾和药瓶,不由得微挑起眉。 难不成这是要给他抹伤用的?那又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直接拿给他、告诉他实情不就得了? 他顿了顿,拖着伤脚又走进柴房里,瞧见放在地上的包袱,他缓缓地打开来,发现里头有两条毛毡,而毛毡里还有一小袋的包子。 这下子,他的眉扬得更高了,更是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不是撂了一堆狠话吗?怎么又自个儿打破了规矩? 难不成先前念给他听的规矩全都是唬人的?但这京城里的人不都说她是个刻薄、没人性到家的女人吗? 她不但给了他午膳,又给了他毛毡,甚至还好心地替他找来一把新斧头,还有药和手巾……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原本以为自己八成免不了她一顿骂或者是说要罚饷银之类的,想不到她没开口骂人也没说要罚饷银,甚至还处处替他着想。 不成!他现下是恁地落魄,她待他这么好,他会很感动的。 他越来越想了解毕府到是怎样的一个家族,而这毕招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至少他现下可以肯定,她的内心里绝对不像是她自个儿嘴里说得那般无情。 君不二颇为感动地拿起已经冷却的包子咬上一口,嚼没两下,眉头突地起,忙不迭将尚未嚼散的包子往外一吐,膛目瞪着手中的包子,再凑近一嗅,这才发现这包子早已经馊了。 “毕招金……”他咬牙切齿地低喊着。 混帐,居然拿馊掉的包子给他果腹,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中秋过后的雪夜出奇的冰寒,蜷曲得像条虫的君不二,很可怜地把颀长的身躯缩了再缩。 呜呜!虽说毕招金是好心地给了他两条毡子,而这两条毡子倒还挺新挺暖的,可就差在大小上的问题;这是不是给娃儿用的毛毡啊?要不怎么他把身子缩成这德行了还盖不住身躯呢? 冷啊,好冷啊!外头还在飘雪……他好可怜,一天的柴劈下来,他腰也酸、背也疼,不见她大小姐再来查看。想当然耳,自然是没着落,他只好瞪着那一袋馊包子,不得不用满眶的泪水“喂食”自个儿闹空城计的肚皮。 这毕招金也未免太不守信了,说要来查看,可以的话顺便赏他一顿温饱,孰知他那么拼命地把工作给做完了,她没有来…… 他的脚还在疼哩,冻得连头都开始痛了,倘若不是他习武已久,这环境谁待得下,这待遇又有谁受得了? 他受了伤耶!好歹也要可怜他一下吧? 孰知她大小姐居然全无恻隐之心,甚至还凌虐他 突地门那边有了一点声响,他微微抬眼,原以为是风雪又吹开了破烂的门板,然而却看见有人提着油灯往他的方向走来,那步伐极为轻巧,该是个姑娘家,他才安下心来,不用担心有人要对他下毒手。 “君大哥?” 娇软的嗓音传来,他修然竖起耳朵,却不敢答腔。 哎呀!居然是二千金,半夜三更的,她一个姑娘家到他的地方来,这似乎不太合乎礼教的,不是吗? 别管她,也别出声,让勉感到无趣,应该会立即离开才是。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却错得离谱,她非但没离开,甚至还钻进了他的毛毡里,一双小手围上了他的腰际。 他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将她那双不安分柔荑抓下来。 “原来君大哥醒着呢!”毕来银巧笑道。 君不二跟着于笑两声,尽管脚疼得很,仍旧是忙着坐起身,省得她一个不小心又巴上他的身体;他虽不是柳下惠,可他也不想当登徒子,两全其美之道,就是跟她保持距离。 “二小姐怎么会到柴房来?外头不是冻得很吗?” 他一退后,她便向前,他挪向一边,她便跟着移动,直教他哭笑不得。 说真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知检点的姑娘家。 “君大哥怎么如此见外?你可以唤奴家一声银儿、别二小姐、二小姐的唤个不停,奴家不爱听这个。”她嗔地道,勾魂的水眸直瞅着他。 透过微弱的油灯,他把她这一张倾城美颜看得更加清楚,那勾人的双眸让他急欲逃避地转开视线;孰知他把视线往下一移,却更狼狈地瞧见她那身锦缎大懦衣将她的身段勾勒得更教人蠢蠢欲动,尤其是那呼之欲出的酥胸,更是让他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摆。 瞧也不是、不瞧也不是,实在是好生为难;然而瞧了之后,他的心跳加快,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发烫了。 “小的现在是毕府的下人,唤一声二小姐是天地义,此时此刻这儿实在不是二小姐该出现的地方,还请二小姐回房似免染上风寒。”唯今之计,只好努力闭上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奴家到这儿探看君大哥,就是怕君大哥今儿个太劳累,担忧君人哥的脚伤,再加上今儿个又在外头劈了一整天的柴,怕是要染上风寒了,遂才特地来探看的。”她娇软地道,对于他的抗拒倒也不怎么在意。 “小的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只是现下觉得有些头昏脑胀,觉得身体有些古怪地发烫,相信只要她快些离开,他的症状便会好些。 “真的?可方才奴家轻触君大哥的身躯时,觉得有些烫手呢!” 说着说着,她的无骨柔荑又再一次欲爬上他的身躯,他连忙再往后退了一些,直到她碰触不及。 “没事的。”他回应得很无奈。 会发烫还不都是因为她,男女授受不亲呀! 老天爷!别再靠近他了,他已经感到周身烫得好似连撩牙都快要长出来了。 “可奴家瞧这毛毡不够大张,能御得了寒吗?”她轻拉着毛毡,微拧起眉。 “能,这暖和得很。”只是短了点……别再同他说话了,他浑身烫得不对劲,甚至连眼前的她看起来都有点糊了。 “那么君大哥的脚……” 毕来银把毛毡一扯,轻巧地往后一抛,屈膝跪在毛毡上朝他移动,毫无顾忌地攀上他的腿,想要查看他的伤口。 “不碍事、不碍事。” 不要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她又恁地百无禁忌……或者说她是蓄意挑诱他。就是嘛!倘若她不是蓄意要挑诱他的话,又何必挑在这当头跑到他这地方来?他可不认为她是担心他到睡不着觉。 “让奴家瞧瞧嘛!”她硬是要拉开他的裤子。。 “不用了、不用了……”都跟她说不用了,她怎么还是王硬上引他总可以说不吧?不是她这个二主子说了便得照办的。 可好了!他愈是不依,她愈是要扯。 毕来银有些气恼,自己出自一片好心来探望他的,孰知他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虽不似大姊那般铁石心肠,但也不是好惹的。 “大小姐有拿药给小的,小的抹上之后好多了。”别再来了!天寒、脚抽痛已经够惨了,她能不能别在这当头闹得他连睡也不成眠? 该不会是她们两姊妹联手要欺负他吧? “银儿,他都说他已经好多了,你还杵在那儿干啥?” 阴冷的声音传来,即使身后一片漆里! 第6章 他也猜得出来是什么人;微微回身,果真见着一身胡服的她,他随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底更加确定这绝对是她们两个联手欺负他,目的就是要把他给赶出毕府。 唉!让她们两个一搅和,他甚至觉得头有些疼了。 “大姊,君大哥有点发烫。” 毕招金闻言,微挑起眉,眼带轻蔑地睐着他半晌,才开口讥讽道:“那便由着他发烫吧!横竖这会儿冻得很,倘若他的身子发烫,八成也不需要毛毡御寒了,那我倒也省事不少。” 君不二一听,险些潸然落泪,感叹这世间竟真有她这般无血、无泪之徒,没侧隐之心便罢,居然还落井下石。 可恶,真是要把他给气死了,气得他只觉跟前一阵发黑,什么都快要看不清楚了……咦?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儿,这房里不是有一盏二千金带来的油灯吗?怎么他好似连那油灯的火都瞧不见了? “可是大姊,君大哥他……”毕来银的话未完,便见他直挺挺地往自个儿身上倒下,她伸手一抱,发觉他身上的烫比她先前触及的还要高上许多。 “大姊……” 第四章 “这药方给他服下,不出几帖,保证他药到病除。” 迷迷糊之中,他似乎听见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之下,另一道尖锐的女音不客气地打岔着。 “几帖?那得要花上多少钱啊?” 咦!这声音不是毕招金也不是毕来银,会是谁啊? “这个嘛……倘若要快好些,一帖要一百文钱,若是要慢好些,一帖三十文钱。”大夫倒也一五一十地回答,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的对话。 “没有再便宜些的了吗?” 哇,有没有搞错?一帖药三十文钱都要喊贵,那干脆别吃。 “老夫好歹也执业多年,人人都知晓老夫绝对是童叟无欺。三十钱一帖的药,只需要吃上个七八帖便可以痊愈,若是姑娘心疼药钱而延误了医治时间,岂不是因小失大?” 说得好,一点都没错,连三十文钱都嫌贵的话,就别费事吃药了。只是……这药是要给谁吃的?该不会是要给他的吧? 君不二在混沌的睡梦中挣扎着要睁开眼,却发觉眼皮重得抬不起来,甚至连身体都动弹不得了;不但如此,周身还烧烫得难受,好似身上便有一盆火在烧着;难道他真的染上风寒了? 不会吧?自从他进人轩辕门之后,几乎是不曾生什么病、吃什么药,更别说染上风寒了,怎么今儿个却是这般不济事? 八成是毕府的风水不好,他大概是被冲煞到了。 “好吧!”这女声仿佛下定了决心,“那么便抓个五帖吧!” 什么?才五帖?君不二在心底暗咒了一声:那大夫不都说了,定是要十帖吗?她为何就只要抓个五帖?倘若不是现下身分不允许的话,他宁可回头找师父先把他的病医治好再上毕府。 他甚少生病的,人人都知道一旦病了不医就会酿成大病,身为主子的她们自然得要尽心照顾他才对嘛? “那么,老夫可不敢保证他服用五帖之后便一定会好。” “无妨,那是他自个儿的造化,不过,不知道这一百五十文钱,能不能再折一些啊?这价钱……” 嘎?什么叫他自个儿的造化? 说真格的,他今儿个会恁地狼狈,还不都是拜毕府所赐,医好他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她还要讨价还价? 天底下就有这种人! “姑娘,五帖药—百五十文钱,老夫可没冤你。” 嗯!这大夫似乎也有些不悦……他可以了解他的心情。 “本小姐又没说你冤了我,不过是心疼这一百五十文钱而已。”她的声音听来确实是心疼不已,“罢了,本小姐愿意花一百五十文钱救这个毫无用处之人,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就希望这人醒来之后懂得知思图报。” 有没有搞错?不过是区区一百五十文钱,丘多也只能真个两斗米,怎么搞得好像他欠了她多大的恩情似的? 这可恶的丫头到底是谁?他非得要睁开限的瞧个清楚不可。 他努力睁开限,见着一抹纤细的倩影,但只瞧这玲珑的身躯,还有她微侧的螓首,他便可以断定又是另一位佳人。 难不成她是毕府的三千金,那一个出了名的贪婪姑娘? 看样子外头的传言无一桩是造假的,无论是她们的落雁之姿、羞花之貌,抑或是那教人退避三舍的性子…… 他能不能先走一步?省得被人糟蹋。 毕府的千金真是接近不得啊!一个比一个吓人,长得再妖惑众生也没用,那性子有几个人受得了? 怪不得之前听说毕员外在广场上搭楼台抛绣球,都无人敢接近! 夫妻可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他可不愿意结亲没两口,他便按捺不住性子打死了甫迎人门的美娇娘。 索性回去同师父求饶算了,这差事是做不得的。 “好了,珍儿,你差婢女去抓药吧!” 轻柔的声音传来,君不二的眼微微一膘,赫然发现原来在炕边还有一人,而且他不知道在啥时被人搬进屋里头了。这是哪儿? 有霞帐避风,有暖炕聚热,这才像人住的地方,不然外头天寒地冻的,要是他在柴房多住个几天,岂不是要把命都给丢了? “我知道了。”华纳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在大失身后往外走,还不住地开口问:“大夫,这一百五十文钱,我可不可以分期付啊?倘若一个月付上十文钱,然后……” 接下来她再杂念些什么,君不二已经偷偷括土耳朵不想听了。讨价还价已经够荒唐了,想不到她居然还要求要分期……难道毕府的宜贵全都是假的吗? 要娶这种媳妇,他干脆独身算了,省得气死自个儿。 管她长得再倾国倾城,这种女人都接近不得…… “你醒了?” 毕招金瞅着微张开眼的他,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笃定他定是清醒了,便以掌心轻触他的额。 不会吧?他听说生性放浪的应该只有一个,该不是连她都有这恶习吧?君不二瞪大眼直望着她那一双不算纤柔的手。 毕招金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待会儿等药抓回来,就先喝下一帖,该是可以让你解解热才是。”她谈然地道,眸底的清冷让人猜不出她的想法。 不过,她应该只是想知道他的热度罢了。 不对!这个女人心怀不轨,先是拿馊包子给他裹腹,又拿了过短的毛毡给他;她心肠之狠毒可见一斑,他不能再上当了。 “今儿个你好生歇息。”她又道。 “哦!”只有这样? “不过从明儿个起,你就得加倍的工作把药钱给补回来,直到你补足钱为止,你就得要离开毕府。”她的声量不大不小,倒也没什么抑扬顿挫,可听起来偏是恁地威严。 “哦!”他就知道,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便放过他? “我替你算过了,你在毕府工作一日,约可赚上十文钱,倘若这其间都没发生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只消半个月的时间,你就得要离开这里。”毕招金淡漠地道,言行间皆是命令而非商议。 “嘎?十文钱?”有没有搞错? 他辛苦工作了一天,结果钱竟只够买一顿吃食果腹? “你住这儿、用这儿、吃这儿,自然得要掉些琐碎的支出,是不是?”毕招金不厌其烦地讲解一遍。 “那倘若我住回柴房呢?”是不是可以让他少算点房钱,早一点离开? 他现在只想少待一天是一天,横竖他就是不娶,谁都不娶啦!他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要不然他回头同师父拿个一两银子来赎身不就得了? 让师兄笑他没志气,让师父骂他办事不牢,也总比被人凌虐致死的好吧? “下次我可不会再把你抬来这儿。”她淡道。 “嘎?” 言下之意是说,倘若他要是一个不小心又病倒的话,那么他得要替自个儿负责罗?倘若病死在柴房也是他活该罗? 这是什么道理啊?他怎能再待在这个地方? “你体息吧!今儿个住这儿、用这儿,我不会同你计较的。”她依旧清冷地道,瞬即走出房外。 “你以为这儿是客栈啊?”他悄悄自语道。 他是来当下人的,本来就应该管吃管住,怎么连吃住都要同他计较? 啧!说什么她不会再把他抬来这儿—……咦?她抬他?依她那般纤瘦的身子怎么可能抬得动他? 他是不知道这儿离柴房到底是有多远,可他的身形泅拔,凭她怎么抬得动他?就算她真抬得动他,他也不认为她这千金大小姐愿意委屈自己抬他这个下人到暧帐里。 哼!以为说这些话,他就会感动吗? 他可是永远也忘不了那馊包子的味道,还有她蓄意拿过短的毛毡给他,害他因此染上风寒。 “小姐,药煎好了。” 清脆的嗓音柔柔传来,在混沌睡梦中的君不二微微拧起眉头。 又是谁啊?怎么每当他快要睡着时,总会有人在他 耳边聒噪个没完? 既然有心要医治他的话,何不让他好好休息,别再吵他了? 一帖药要三十文钱,他得要于三天的活儿才买得起,既然这药是他自个儿出钱买的,她就好人做到底,让他休息个够,要不然他哪来的体力替她卖命? “喂他。”这清冷的声音不难猜出是谁。 不会吧,又要吃药了?他才只有五帖药可以吃,能不能省着点? 第7章 他记得他好像才刚吃过躺下而已,怎么这下子又要吃了? 君不二疲惫地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是已经感觉好了一些,仍是不打算睁开眼。 这药挺不错的,服下之后,身上的燥热也消退不少,可还是有些难受,倘若可以的话,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是。”小奴婢顺从地道,端着药便走过来,纤手轻推着炕床的君不二。“君不二,喝药了。” 不要,没听见!既然想再打个盹儿,这当头怎能承认自个儿清醒了? 君不二打定主意,硬是把眼皮子再闭得紧些,佯装尚在睡梦中。 “君不二?”小奴婢疑惑地回身问躺在软榻上的主子:“大小姐,他好似睡得极沉,唤不醒哩!” “唤不醒?”自帐本中抬头,毕招金微拧起柳眉,沉吟了半晌之后,缓步起身。 她瞅着仿佛睡得极为香甜的君不二,思忖着究竟得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他把药汁给喝下。 半晌,她缓声道:“我将他扶起,你喂他喝。” 话落,她随即坐在炕上,轻轻地将他扶起搁在自个儿的腿上,再缓缓地地架起他的肩,让他半躺在自个儿的身前。 君不二几乎是屏息,不敢轻举妄动。 男女授受不亲,难不成她大小姐会不知道?二千金的放荡是远近驰名的,可他没听人提起过大千金有此恶习啊!对了,这淡淡的香气,好似之前也闻过,而且当时这味儿似乎就在他的周边离他很近的地方,他原本以为是二千金,想不到竟然是她!那么,替他盖被子的人是她罗? 她会是这么好心肠的人吗?嗯!还有待观察。 “好了,你扳开他的嘴,把药汁往他的嘴里倒。” 清冷的声音再起,不由得让他偷偷地拢紧了眉。 不会吧,用倒的?会呛到耶! 他偷偷地掀开长睫,见着小奴婢正狠心地扳开他的嘴,甚至端起药汁便往他的嘴里倒,想当然耳,这药汁自是倒进的少、倒出的多。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要你把药往他的嘴里倒,你却淋得他一身,连被子和我身上也沾着了广毕招金见药汁沿着他的唇角往外流得到处都是,不由得叫骂出声。 “奴婢、奴婢该死……” 哎呀!他不是故意要害她挨骂的,可是睡着的人哪会吃药啊! “还不快去拿些于净的手巾来?”毕招金轻叹了一声,语气是缓和了许多,但仍有责难之意。 “是。”小奴婢赶忙跑到外头去。 毕招金瞪着被药汁弄脏的子和衣裳,只好再把他摆平置于炕上,伸手拉掉他身上的被子,褪去他的衣衫。 喂喂喂!现下是什么状况,她为何要脱他衣裳? 男女授受不亲耶!她这么做,会不会太愈矩了?虽说他早知道毕府四千金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但是也不可能每一个都目无法纪吧? 他是男人,是正常的男人,尤其他现下的身体状况可是好多了,倘若她再靠过来,倘若她的香气再飘上来,他会情难自禁的,不要害他啦……光是要应付二千金就够他头痛了,倘若再加一个她,他会把持不住,他会彼她们给逼疯的。 她的小手软软地抚上他的胸膛,解开环绳之后,又以极熟练的动作拉开他的衣衫,而后再放肆地往他的腰下走,扯开他的束带……不好!连裤头上的腰绳都快要解下了…… 这怎么可以?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打算再忍了! “大小姐,你在做什么?”尽管理直气壮,但是他问得很羞怯。 有没有搞错啊,他一个大男人说话如此扭捏作态?可他没办法嘛!一瞧见她那一双仿佛不为任何事牵动的冰眸,他就凶不起来。 毕招金闻声探去,楞了一下,瞬即不悦地挑起柳眉,一如往常的淡漠道:“你早就醒了?” 好样的,他现下是在她跟前偷闲偷得光明正大了? “小的……”嘿嘿干笑了两声,再无下文。 就知道不能出声,可若是自个儿再不出声的话,他真的怕是要栽在这个冰霜美人的手中了。 “既然你的热已退去,也早已经清醒,就表示你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该是可以上工(奇*书*网.整*理*提*供)了吧?”她站起身,眉目间是冰霜掠过的寒意。“现下快要晌午了,待会儿用过午膳之后,你便可以上工了。” 第五章 怎么这院落这么大? 拿着耙子,君不二不停地铲耙着院落小径上的雪,心底更是不住地抱怨着,双眼不时看向远方。 这回碧虚楼是离他近点了,可他方才是从最外围开始耙起的,耙到日头都快要下山了,他还没能走回碧虚楼。 这院落太大了吧? 不过大归大,却没有太多累赘的造景,只是一些扶疏的树木和正值时节开放的白梅,除了几座凉亭,似乎也见不着太多假山流水之类的,然而正因为都是一些极自然的景致,才能够让碧虚楼显得清幽静雅。 倘若在春天来时居高临下睇望,一定是不可多得的一番美景?然而现下看得见的,只有一片无望无际的白。 那看不见尽头的霜雪,就如同他现下服侍的主子一样的冷。 “怎么,耙完了吗?” 坐在亭子里头,毕招金一直是低头看着搁在云石案上的帐本,细长的美眸连睇都没睇他一眼,却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停下来了。 “还没。”他扁了扁嘴,很可怜地再次耙起霜雪。 她倒好,窝在有暖帐隔离风雪,有炉火抵御冰寒的亭0子里,他却只能站在寒风里,用发冻的手耙着雪。 他才大病初愈,让他再多歇个两天又碍着什么了?可她偏是盯着他上工,而且居然像是怕他会偷懒似地在一旁当起监工来。 这般刻簿的对待,如何能服奴心? “动作再不快一点的话,晚膳可就没你的分儿了。”她的目光依旧是停在帐本上头,纤手更是飞快地挥毫圈点着。 待圈点到一段落,她才微微摆动着稍微发僵的肩,看向他颀长的身影。 将手中的毛笔搁下,她轻踩莲步移动着,掀起帘帐看他微弯着身耙雪的动作,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他给赶出府外。 这男人是二妹最为喜爱的类型,倘若不赶紧趁丑事尚未发生前把他赶出府外的话,迟早又会在府里爆发一些事情……届时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管这男人到底是不是为了毕府的财势而来,横竖男人就是留不得,倘若他真是会因此而饿死、冻死在街上的话,那也是他的命;毕竟毕府可不是救济院,不能些不事生产的废人,更不能养祸害。 “大小姐,真要耙到楼舍前吗?” 感觉背后一道冰冷的视线射过来,他随即回头看向她,不忘嘻皮笑脸地求饶,希望她放他一马,别再折腾他了。 唉!他不晓得自个儿昏昏沉沉也睡上一天一夜,搞得自个儿全身无力便罢,她大小姐还狠心地连一点食物都不给他,就要他赶紧开工。 “倘若你不觉得饿,可以不用用膳,那你就别耙了。”她不带情感地道。 他的性子放荡不羁,甚至还带着不拘小节的随性,压根儿都不像是个在街头行乞的人,而这种人更加不适合待在毕府中。 一个管教不了的下人,倒不如趁早赶出府,免得衍生祸端。 “我……耙。”转过身,他很无余地再次挥动耙子。 主子都这么说了,他又能如何呢? 况且,他听其他奴婢说,他是破天荒、头一个住进她院落里的下人,而且当初真的是她背着他到碧虚楼的。他是不知道这里距离柴房到底有多远,但是光想到方才扫过的那一段长阶梯,他就忍不住要对她刮目相看。 那一段阶梯,别说要背人,光是一般女子要走上来都觉得累了,何况他还是个颇有分量的男子? 然而就不知道她为何刻意将他背回这里,还不准他踏出这里的原由了。 难道她想同二千金一样养面首,而他正是省屏中选的第一人?他有这么吃香吗?应该不致于吧!他自认是无福消受。 可若不是如此的话,她又何着这般大费周章呢? 到晚上时,这么大的院落里没有半个下人在,只有她和他独处……他不免有点小生怕怕哩! “还杵在那儿于啥?难道你不知道掌灯时分快到了吗?”见他手中的粑子又停了下来,她不禁放声吼着。 “知道、知道。” 君不二忙不迭地继续粑着,不解天色为何暗得如此快,方才明明还有一些微光的,怎么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四周就黑成一片了。 为了晚膳,他可得要全力冲刺才行。 “君大哥,这是你的晚膳。”小奴婢千福将篮子提放到他面前,便准备要退下。 坐在一旁的君不二接过篮子,问道:“千福,那你的晚膳呢?” 辛昔了一个下午,也耙完了整个院落的雪,这下子他总算是有东西人口了。 “我同其他姊妹们在杂院一起用饭。”千淡笑着。 “那为何找得要在这边用膳呢?”他蹙起眉。 掀开篮子,果然如他所料,又是包子! 唉!这一次该不会又馊了,或者里头下了毒吧? 就算有毒,他知道绝对不会是千福下的,可能是他主子事先便下好了,要千福送到他跟前,让他没有防备的吃下,再可怜地一命呜呼哀哉。 “是大小姐交代,把君大哥的膳食带到这儿来的,其实大家吃的都一样,君大哥别以为咱们吃得就比你好。” 第8章 千福笑得有些无奈,“我得走了,要是不赶紧去杂院的话,说不准连包子都没得吃呢广 “嘎?为什么?”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他不敢说自个儿对待下人极好,但他至少不会亏待劳心劳命的下人,更不可能连吃顿饭都要他们争先恐后地抢夺。 况且,这府里除去二千金所豢养的面首之外,其余的不郡是婢女吗? 姑娘家是恁地柔弱,倘若连一顿温饱都求不到的话,岂不是太欺负人了?他抬眼看看千福,发觉她果真是挺瘦的……之前没发现是因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千金的事,压根儿没空去管其他人。 “这是一定的,倘若没有把一天的工作做完,因而赶不上用膳的时间,届时就算赶到杂院了也是没得吃。”她说得有些无奈,“这是大小姐定下的规矩,咱们除了顺从又能如何呢?” “可你不是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吗?难道你役有特权?”这下于他更是惊讶了,原来她不只是对他不好,而是对所有的下人都一视同仁……的刻薄。 他要不要夸她铁面无私啊? 太荒唐了吧?这这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不是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大小姐身边从来没有环伺候的。”千福微偏着头,不以为意地道。 “这么奇怪?”他不由得放眼思忖着。 一般的大家闺秀身旁一定都会带上一名贴身丫环为何她的身边没有? “不晓得,或许人小姐同二小姐一般,都想要男人厉服吧!”她对他挤了挤眉,眨了眨眼。 君不二挑起浓眉,于笑着提醒她:“你不饿啊?不用晚膳了吗?” 千福闻言,来不及打声招呼,拉起裙摆拔腿便跑。 “记得打灯,路暗得很。”他不忘再提醒她两声。 啧!这毕府可真是与众不同,不单是千金们各有“特色”,连奴婢也是。 居然敢调戏他—…他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让一个黄毛丫头调戏? 他恨恨地剥开包子,恨慢地塞人口中,一双怒眸更是不忘瞪着千福离开的方向,然后再狠狠地咀嚼着口中的包子;然而不一会儿,他恨恨的脸随即又可怜地级成一团,再恼怒地将口中的包子渣尽数往外吐。 “这什么东西?”他怒吼一声,呸了几口,又抬手抹嘴。 有没有搞错?居然又是馊的……不成,他不能再默不作声让她糟蹋了,非要找她把话给说清楚不可。 方才他见千福带着几位婢女端着数道菜到她碧虚楼的偏房里,他现下倒要看看她到底吃的是哪门子的山珍海味。 打定主意,他起身便走。 哼!居然给他吃馊包子,而千福还说大伙吃的都一样。这已经馊掉的包子是人吃的吗?应该是拿来喂猪的吧? 她居然拿喂猪的东西喂这群伺侯她的下人们……是她们这一干蛇蝎美人,别以为在他面前巧笑情兮便可以教他乱了心神,他才不把这等女色放在眼里呢! 尤其当他想起她们的行为举止是恁地伤风败俗,他就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巴不得能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笑?哼!每个人笑起来不都是挺好看的,可眼前这个女人再好看,也不过是个裹上人皮的魔鬼,不能教她给骗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礼勿视,非…… “你在瞧什么?”毕招金倏然怒目瞪视着他。 有吗?没有吧!他没有瞧她,真的。 “再瞧?”见他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个儿,她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不要脸的男人,到底是谁允许他这般放肆?难不成他现下是想要挑诱她吗?这狗奴才的胆子倒不小! 别作梦了! “我……”她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但她生气的模样却犹若在融雪的清澈溪里燃上火焰扭的教他移不开眼……呜呜!他怎么会看得这么清楚?他不是已经把目光给移开了吗? “给本小姐滚回去,带着这一盘包子回去,要是明儿个再让本小姐见着这一盘包子,你就自个儿滚出毕府!”毕招金大怒地吼着。 “是、是!” 端起盘子,他很可怜、很窝囊地往外走,不敢回头再看她一眼……怪了,他方才明明就决定不看她了,怎么还是一直盯着她瞧? 论美艳的话,二千金胜她颇多,然而他都没对二千金着迷了,又怎么会移不开自个儿的目光?他该不会是包子吃太多,把脑袋瓜子给吃坏了吧?‘ 第六章 “起来,你以为自个儿是少爷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赖在炕上!” 君不二张开眼,疑惑今儿个叫他的声音怎么会恁地火爆? “大小姐?”见着她一张清冷却又带着怒意的脸,他忙不迭的从炕上翻起来,“小的马上起身回马上就好。” 这下子到底是又要发派什么工作来折腾他了呢? 她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像一大早便吃错药,换了个人似的?她向来不是冷静得很?为何今儿个却一团火似的? “本小姐今儿个要出府,你同我一起外出收帐。”毕招金简短说完,随即往门外走,然而才踏出门槛,听不到他跟上的声响,她不由得又开骂:“你到底是怎么着?难不成还要本小姐等你吗?” “可至少得要让小的套件袍子、着上靴子,抹个脸戾个发……”他当然知道自个儿不该睡得比她还迟,可既然都已经成为事实了,何不等他一下呢? 他又不是故意要睡得迟,还不都是为了昨儿个那堆包子? 她倒好,把所有的包子都推给他,还要他把那堆包子吃完,孰不知那一堆包子要吞下腹,光是那些量就够撑了,再加上那味儿……希望四小姐往后千万别再一时兴起,他很怕自个儿撑不过下一次。 “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本小姐正等着你呢!”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下人也要干净整齐啊!”他答道。 看来她今天确实是相当不对劲……可他又是怎么惹得她发那么大的火的?她要他吃包子,他也吃了,不过是今儿个睡得迟了些,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吗? “那你另谋高就吧广华招金冷声回道,移步便走。 “嘎?” 君不二面对她合怒的粉颜,很无辜地扁了扁嘴,脸也不抹、发也不束了,拎着袍子,套上靴子,立即跟上她的脚步。 她今天似乎更刻薄了…… 唉,该怎么办?大千金的性子难以捉摸,而m千金,他是连提都不想再提起她,而三千金……那一天光是听到她为了一百五十文钱都可以鬼吼成那样,他便早早将她除名了。 至于四千金,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几个的包子…… 怎么办?这下要他怎么在这四个千金之中选一个当媳妇儿? 他可不可以投降?还是干脆连轩辕门广陵堂主都让贤算了?总不能要他为了轩辕门,便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吧? 夫妻可是要共处一辈子的。 呜呜,尤其这大千金方才还对他大呼小叫来着……他是一个大男人,可现下却成了她的下人,要他这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忍受得了? 他们下了楼台的长梯,走过蜿蜒的小径、微积雪的小桥,再踏出毕府之外;看着灰蒙蒙的天和萧索的街道,他微打哆嗦,拉紧了身上的衣袍,双手环抱着胸,很小心地在雪地上走着。 唉!瞧这女人多没良心,压根儿不体恤他脚上的伤未愈,竟要他陪着她一道上街收帐,也不走慢些。 “脚还在疼吗?” 没头没脑的,前方那冰雪铸的女子淡然地开口,他抬眼见她没回头,仍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仿佛只是随口问问。 “不疼、不疼。”难不成她真的在关心他? 毕招金倏地停步,冷冷地瞪着他。“我还以为你的脚瘸了,才会走得如此慢,让我非得要缓下脚步等你不可。” “嘎?”她、她、她……根本就没有良知和善心嘛! 还以为她难得想要关心他一下,至少尽点主子的本分稍稍注意他一下,孰知她竟只是为了要骂他两句罢了。 虽说天候不佳,但没飘雪,街上的人潮自然不少,她这样叫骂,音量说是不大,可也会让人给听见的。难道他还要这样继续委屈自个儿吗?虽说武后之后,女子的身分地位比以往高,可他一个大男人让女人家这样骂着。没当场开扁,他觉得自个儿的修为真是太好了。 “还不快一点?嘎”她又喝一声。 “知道了。”很窝囊地回着,君不二还不忘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路人在讪笑,才又赶紧跟在她的身后继续走。 唉,难道他往后就要这样伺候着她吗? 他是不知道这四个千金到底是各司何职,可她既然是当家的,又负责收帐,想必这毕府里里外外应该都是要听她的才是,那么倘若他真要娶这四位其中一位,她当然是不二人选,只是她这怪性子,他现下都快要受不住了,更逞论以后? 一想到他的下半辈子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他就忍不住想要一头撞上墙,最好是就此撒手人寰,省得他还要烦恼其他的。 要顾师父、又要顾师门,难道他真要牺牲自个儿吗? 他摇头晃脑地在街上跟着她的脚步走,然而走到城南的寺庙外,突地听到低低的哀叫声,不由得让他停下脚步寻找。 “好心的大爷啊……” 君不二的目光停在一对行动不便的父子乞丐身上,许久都移不开眼,最后走到他们面前,掏出身上仅有的两文钱,毫不犹豫地放在他们前力的破碗里头。 第9章 然而他才放下,身旁随即伸出一只手把那宝贵的两文钱拿起来,他瞬即探手抓去,怒瞪着身旁的人—— “大小姐?”哎呀!他会不会使力过猛了?瞧她的脸都痛得扭曲了。君不二连忙松开手,却直盯着她手中握住的两文钱。“大小姐,那两文钱……” “你可真是富有,居然有本事施舍。”她晒笑道。 君不二的双眉一拧,不悦地道:“那是小的的钱,这钱要怎么用,该不会还要经过大小姐的同意吧?” 她未免管得太多了?她可以管他干什么活儿,可不能连他的私事都要管吧?太不合乎情理了。 “我当然得管,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百五十文钱,既然你身上有两文钱,是不是就该先交给我,等你还完了债,再来救济他人呢?”毕招金说得头头是道,对那对乞丐父子更是轻蔑。“况且,你想要救济人,也要看看对方是谁,他们这等鼠辈,根本不须要救济。” 那对父子一见着是她,不迭地把头给低了下来。 君不二见状,有些微恼地道:“我欠毕府的,我当然会想办去赶快还给大小姐,但这两文钱是我自己的,我要给谁由我自个儿作主,尽管是大小姐,也没道理替我拿主意。” 太荒唐了,她干嘛管他是要把钱丢到哪里去? 不过是区区两文钱,她连这么一点都不肯施舍,难道不嫌太过刻簿了?不施舍、不救济便罢,她居然还说那种伤人的话,此等女子无德无才,要他怎么受得了?空有一张美颜又如何? 再美的容颜都会衰老,唯有良善的内在是不老的。 “狗奴才,你现下是在对本小姐说教吗?”毕招金眯紧了细长的美眸。 “伽……”可恶,她居然唤他狗奴才?罢了!好男不与女斗,他不睬她总可以了吧?“两文钱还我!” 毕招金冷笑一声,起身便走。 “喂!”君不二见状,起步直追,没两下便拦在她的面前。“大小姐,你这么做太不通人情,而且也太不讲道理了。” “本小姐不须要同那对父子讲人情,而且本小姐就是道理,做的一举一动就是对的,倘若你看不惯本小姐的举动,尽管走,我绝不留人!”毕招金加快了步伐,嘴边始终挂着阴冷的笑。 她是算准了他不敢走吗?以为他真不敢走吗? 他真的不敢走啊!别在这当头赶他呀,至少要等他把毕府都给摸清楚了,再走也不迟啊!“小的知道错了。” 奴才就是得要同主子道歉,因为主子永远是对的。 毕招金微挑眉,转头攒了他一眼,见已离寺庙有一些距离了,才又把两文钱丢还给他。 “你要救济他人是你的事,本小姐当然是管不着,可本小姐就是不准任何人救济那一对父子,倘若你要是再让我见你救济他们俩,你随时得给我收拾包袱离开。”毕招金毫不留情面地道。 君不二接过两文钱,不解地看着她。“大小姐同那对父子有什么过节吗?”难道这是有深仇大恨? 不过她自个儿也说了,她的一举一动就是道理…… “谈不上过节。”她回道,脚步依旧没停。“与其说是过节,倒不如说是仇恨还来得贴切些。”那些仇恨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如今她会变成家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可还要托那对父子的福,要不她这个毕府大千金可真不知道自个儿原来是有能力掌管毕府的,更不知道女子并非一定要嫁人从夫才成。 “是什么仇恨啊!” 果然是深仇大浪,他倒也觉得挺像是一回事的。 毕招金冷睨他一眼,“与你何干?” “说的也是。”他呵呵干笑着。 不过是顺便探些内幕消息罢了,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明明长得十分讨喜,少有人会看他不顺眼,怎么她不是虐待他,便是对他发火呢?感觉上,两人似乎是犯冲。 “赶路吧!倘若晚了,今儿个还得要在外头住一宿哩!” 毕招金话落,脚步又加快了些,让脚伤未愈的他追起来有点吃力。 她该不会是有武功底子吧,要不然脚程怎么会如此之快?他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如她一般健步如飞的。“大小姐,既然路途这般遥远,为何不招辆马车?” 毕招金回眸报以一贯的冷笑,“你若是脚疼,你可以不走。” 他怎能不走?“小的就算是腿断了,还是会跟着大小姐走到天涯海角,求大小姐别丢下小的不管。” 里子、面子全都没了,那么他现下只有选择要银子了。 他非得要低声下气些,强迫自个儿忍耐才行,一切就只为了要让她有朝一日拜倒在他的油靴下。 是啦!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之下,他能挑的,就只有她了。 今儿个的天色暗得比以往还要来得快。 停在城郊外的亭子里,毕招金微眯起细长的美眸看向远处,却始终儿不着君不二的人影,索性坐在石椅上,拿出先前路上所买的干粮,缓缓地吃起来。 他该不会是跑了吧?说是要去小解,可也未免去太久了? 倘若他突然离开,她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之前对他的责骂,确实是稍稍过火了些,也稍稍无理了些,他会觉得忍受不住而乘机逃离,倒也算是人之常情,拦也拦不住的。 她也知晓自个儿的话是说得重了些,但她就是控制不了。 不如怎地,他那一张脸,就是教她愈看愈讨厌,那回他睡得香甜时,还不断地喊着二妹的名字,更教她怒火中烧,连她自个儿也不解为何会如此。 为何瞧见他,总是教她控制不了脾气? 自从正式掌管了毕府的产业之后,地已许久未曾为了一个小小奴才动怒了,而他为何恁地简单地使挑起她的怒火? 打从第一眼瞧见他,她便知道这个人留不得,不只是因为二妹喜欢缠他,更是因为他那张太过俊美的脸定会在毕府里掀起不小的风彼,身为毕府的当家主子,她自然得要悬崖勒马。 然而她非但通不走他,甚至还让他生了病,以至于让府里的权婢都知道了他这么一号人物,搞得上上下下全都在谈论他。 平静的毕府竟因为一个男人的介人而鸡飞狗跳,她甚至还没搞清楚他欲混进来的意图,毕府便已经让他搞得面目全非,失去了以往的平静。不只是二妹,就连她身旁的几个婢女,甚至是三妹身边的婢女,都会为了见他一面而假借名义靠近她的碧虚楼,真是反了。 这些年来,她该是把当家的身分扮得极为称职了,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府里的婢女就几乎快要不把她的命令当成一回事了呢? 她是不是得要再重整一番呢? 不过,照眼前的情况看来,他人成是真的逃走了,所以她也不须要再为府里添新规矩;只是亏损了那一百五十文钱,三妹八成又要对她一阵咆哮了,怪她为何当初不直接赶他走。 唉,她也想过啊!可倘若他所说的身世都是真的,真要他赶出去,她也是于心不忍啊! 这一点妇人之仁,确实是让她尝到了苦果,不过那无所谓,待收完帐回府之后,她得要好好喝斥那些不像样的奴婢们一番,别再让她们乘机造反,也不再让当年的惨事发生。 想要在毕府里头生存下去,倘若不把实权握在手里,倘若不逼自个儿残忍一些,那么即使在这府里被人给害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她会让那些下人知道,身为下人就得要像个下人,别奢望成主子。 天底下可没有那等道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吃着干粮的毕招金修地抬头,瞧见一抹身影由远而近地飞快跑来,看那样子仿佛是在找她似的…… 他在找她? 他不是逃了吗? 难道是她羞辱得不够,还是他无处可去?要不然依她的想法,一般男子铁定是忍受不了她的辱骂,他怎么可能还回头来找她? “哎呀!大小姐,原来你在这儿,既然是在这儿,我在唤你,你是不是要回我两声呀?害我像个无头苍蝇似地找人……”君不二口中抱怨着,抹了抹额际的汗,一屁股坐到她的对面去。 毕招金傻愣愣地看着他,微启的嘴却说不出半句话;她该要骂他居然如此大胆地要她这个主子等他,然而她却因为他的乍然出现而有些闪神。 “怎么了?”他眨了眨眼望向她,原本以为她要不是给他一顿臭骂,就是会对他一阵冷潮热讽,怎么她却半句话也没说?难不成是他去得太久,露出破绽了?“哇,干粮耶!有我的分吗?” 他努力地扯出笑容,试探着她是不是得知他方才是利用时间跑回城里,把他身上仅剩的两文钱拿给那对父子了。 她应该不知道才是,毕竟他方才是卯足全力奔跑的,虽说浪费了一点时间听那对父子说她的坏话,可是应该还是没有耽搁太久才是,毕竟他们已经收了两处的帐,也该停下来用午膳,顺便休息一下了。 “你怎么满头汗?你是上哪儿去了?”她不动声色地将心底不知道打何处冒起的惊喜按下,双眸直盯着他。 天寒地冻的,他怎会无端冒出了一身汗? “没有,我找不到地方可以小解,只好一直往下走,而这路又不怎么好走,下头又积了一点点的雪,我走起路来惊险万分,自当步步为营,所以会出一身汗是再自然不过的。”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 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吧?不过,同那对父子谈过话之后,他也算是知道了一点点的内幕,也猜到她为何如此狠心地见死不救了。 第10章 而他多多少少可以猜到她的性子为何会恁地古怪,对下人又为何会恁地刻薄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寡,这么一来,倒也可以让他知道该如何对待她,才能够得到她的欢心。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花了仅有的两文钱,他当然希望可以打听出一些消息。 “是吗?”她虚应道。 她并不是真想知道他为何会出了一身汗,不过是想要找个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省得他发现她的异状。 “那这于粮……-”见她没再追问,他不由得看向眼前的于粮。 虽然看起来不是挺好吃的,可他没用早膳,方才又跑了一段[奇][书][网]路来回,现下肚子可是饿得慌了,什么东西都可以满足他向来不挑剔的胃口——昨儿晚上的包子不算。 毕招金横了他一眼,随即将于粮收进包袱里。“上路了。” “嘎?我……”不会吧?他原本还满同情她的,她怎么还是死性不改的? “你让本小姐等了这么久,浪费了不少的时间,我们不能搁下去了。”她把东西收拾好,瞬即走出亭外。 岩不二不禁傻眼。“我……肚子好饿耶……” 听说她从小受尽欺凌,听说她以前倍受冷落,今儿个的性子才会恁地阴晴不定,可性子怪不打紧,总该有个底限吧? 他已经两顿饭没吃了耶! 第七章 “罗老爹,不能说是我这晚辈要欺负你老人家,而是你欠的银两已从年初拖到现在快人冬了啊!” 君不二微拧起眉,抬眼睐着她清冷、不带情感的粉脸。 一路上收了七八笔帐,他才惊诧原毕府的产业并不只有租放的田地,还有绣庄、木材、织户等等,而这些居然都靠一位姑娘家打理……他是不是该夸赞她能干呢? 然而面对她强悍而不通人情的作法,他实在是不知道自个儿到底该不该插手。 是希望她可以和言悦色些,别咄咄逼人,可现下他正盼能赢得她的欢心,若是他开口劝说的话,说不准就变成下一个箭靶了。 到底要不要开口呢? 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逼迫一个年近六旬的老翁吗? “大当家,实在是今年的雨水不足,又加上冷得早……”叹了一口气,老翁才又缓缓地道:“别说要缴给大当家的银两凑不出来,就连今儿个一家老小要怎么过冬都不知道哩!” “那不干我的事,我只管收帐。”她冷道。 这收帐的事原本不会落在她身上,可近来三妹忙着处理绣庄和织户的事,才会让这坏差事落在她身上。 “大小姐,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君不二还是忍不住地开口了。 他是真的不想管,不希望她又开口骂他或更厌恶他,可他瞧这老翁家徒四壁,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看也知道他不是装穷,没道理还要硬逼他吧? “那么你倒是觉得这话该怎么说呢?”她冷冷地看向他。 这狗奴才到底是怎么着? 难道他会不知道当主子在说话时,他只要在一旁答腔便可,要不乖乖地杵在一旁等候也成,哪里轮得到他发话了? 像他这般不听主子命令的狗奴才要是留在毕府,可真要带坏那一干婢女了。 “小的……觉得……”她这么凶,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早就知道不该替自个儿惹麻烦,且一定又会弄得她不悦,可麻烦都已经惹上了,现下想要赖,大概也赖不掉了吧? “说啊!本小姐倒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她双手抱胸等他回话。 说吧!多说一点,好让她可以趁此机会将他赶走,省得她烦心。 啧!真不知道先前在亭子里见着他时,自个儿为何会恁地惊喜;把他这种不受教的人留在身边,只是替自个儿增添麻烦罢了。 “那个……”他岂不是在自找死路来着?“小的认为……” 他可不可以不要说了?倘若他真把心底所想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她铁定会气得当场要他滚,这点他倒有十成十的把握。 “说!”毕招金盛气凌人地喝道。 她心想,与其留着让她心烦以致打乱了她的生活,她倒宁可快刀斩乱麻,彻底地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小的能不能替这老爹缴了税款?”他咬牙决定。 要想不惹她生气,也不让她逮着机会赶他走,又要能够替老翁解决问题,他似乎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说什么?”毕招金瞠目结舌。 他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他自个儿已经可怜地做奴才讨生活了,居然还要替人家还债?这是哪一门子道理?她实在弄不懂。 “哎呀!大小姐,咱们借一步说话,别在这儿大声嚷嚷,吓着老人家可就不好了。”搔了搔头,见老翁也瞪大眼望着他,他只好报以傻笑,而后再轻拉着毕招金的手走到门外。 “放肆广毕招金用力甩开他的手。“你大放肆了,君不二!” 这男人怎会恁地大胆,居然一把就握住她的手! 毕招金微恼地以另一只手按住才让他擒住的地方,感觉那发烫的热度仿佛在她心底烫出了一个窟窿般的教她难受。 “我……”好嘛!是他不对嘛,难道触碰到她的手都能惹她发火?那一日她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都没吭上半句话,大方得很,怎么她却恁地小气?“大小姐,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别逼死了这老爹。” “我逼死他?”她一双寒目瞪视着他,有如鹰眼般凌厉。“我哪里逼死他来着?他租了毕府的田地,我依约前来收取耕种租税,这也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能不能等他把话说完,要气再气? “要不然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瞧这老翁家徒四壁,大概也猜得着他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而且今年的农牧确实不佳,硬要收他租税,实在是强人所难。大小姐何不乘机做个人情给老翁呢?要不你硬是要同他收取,他也没得给,是不?”乖,听话嘛!他现下可是在说道理给她听呢!“可若是你让他先欠下,待明年再同他收取,如此一来,这京城里的街坊们会说,毕府的当家不同以往,不若原本毕员外那般恶劣不近人情,又不懂得造福乡里,这不也是好事一桩?” 毕招金闻言一愣,“我没想过这事儿……” 她没想过事情可以用这么一种转圜方法,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建立起自个儿的威信,只是不想要再让府外的人嘲笑她,不想再让下人欺负她,所以总是一味的逼人家照她的想法去做。 “大小姐定是不喜欢毕府的千金们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话题,定是希望毕府可以有些好名声,若是照小的这种说法去做,相信马上可以让毕府改头换面的。”今儿个请改称他为“狗腿军师君不二”。 他知道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再怎么强悍、再怎么刻薄,皆是情势所逼,并非是天性;他先前早就怀疑了,不太可能有这般恶毒的人才是,今儿个阴错阳差的,反倒是让他查知了一些真想。 原本大户人家里头便容易存在一些弊病,尤其毕府又无男了承继香火,更可得知里头的问题不小。 “哼,本小姐可不在乎外头的人是怎么看待咱们姊妹的。”她心里虽已认同了他的说词,然而嘴里硬是不提。“倘若我真是在意的话,我岂会让银儿豢养了一群不事生产,只会搔首弄姿的面首?倘若我真是在意的话,我又何须抛头露面外出与人商谈甚至是收租税?男人可以做的事,为何大家就认定了姑娘家做不到呢?我便是要他们都知道,很多事情姑娘家一样是做得到的。” “大小姐说的是。”他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毕府千金们的作风是大胆了些,不过出发点倒是没有什么不对,若要说不对,或许只能说她的想法太过世骇俗了。 不过,前有武后之鉴,现下的姑娘家会恁地开放,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毕招金抬眼看向他,“你真同意我的说法?” 是因为他身为奴才,才不敢反驳她所说的话吧?”一般男子岂会接受她这般“女人强出头”的论调? “小的确实是认为大小姐的说法并无不妥,只是有一些人无法接受罢了。”说悍嘛!她也没他师娘悍,说苛嘛!两个人倒是旗鼓本当,说惊世骇俗嘛!她可就是输上一大截了。 她同他师娘一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嘛!他才不放在眼里呢! 毕招金闻言看了他半响,想要从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看出真伪,却发觉他有一双极为深达迷人的眼,而且浓眉不扬而飞,污唇噙笑而魅……他确实是有一张可以魅惑姑娘家的俊俏面容,就连二妹最喜爱的二郎、三郎也不及他的一半,也莫怪二妹一见着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近他。 俊美的男人仿若是日后的剧毒,这种男人实在是不该留着,可她现下确实是没有理由赶他走……看来他对她并不是真的无礼,他只是给她建议,而且并没有加害于她的意思,同以往百般嘲弄、欺负她的下人不同。 “大小姐,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瞧?”见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自个儿,君不二有些不太自然地出声提醒一下。 说真的,外头挺冻的,她就这样盯着他,害他动也不敢动,腿都有点僵了。 毕招金猛然回神,发觉自个儿的目光像是沾了胶似地直凝在他身上,移也移不开,实在不解自个儿为何会如此。 在惊诧之余,她不由得放声喝道: “还不走? 第11章 今儿个晚上你要在这几夜宿不成?” 话落,她快步走向前,挺直了纤细的腰枝,让寒风直往她的粉颊吹送,只盼能降下一些莫名的热度。 “嘎?”又生气了? 他又哪里说错话了?先前还好好的,现下反倒又发火了,她大小姐可真不是普通的难伺候哩! 他们回到毕府早已过了掌灯时分,而后回到自个儿的院落,毕招金尚未喘口气,便见着君不二正打算往外走,不由得出声唤他。 “你要上哪儿去?” “我?”君不二挑眉看着她,“回我自个儿的房里啊!” 喂,他今儿个一整天可都没有吃到东西哩!总不可能还要他继续伺候她吧?没人当下人当得这么可怜的d巴? “你不用了?”她不解地挑起眉。 倘若她没记错的话,他今儿个应该都还没有用膳吧?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饿吗? “我可以吃吗?”他本来是想要问有没有他的份儿,不过那种话若是冒出口的话,说不准她又会莫名其妙地发火了。 “倘若你不饿的话,我当然是不会勉强你吃下。” 毕招金将包袱先行放在茶几上头,回到圆桌面前坐下,抬眼看着他,等他做出选择,但不管他吃与不吃,她部不会在意,不过是不想要落人口实,他日又听见有人说她欺奴罢了。 “我可以留下来?”他实在是怀疑得很。 她现下算是大发慈悲吗?要不然依她一向主奴分明的性子,怎么会愿意留他这个狗奴才陪同她一道用膳?抑或者是她又另有阴谋? 正疑虑着,便听到后头传来齐整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惊见一干婢女们正端着数道佳肴走进来,让他原本相当有骨气的脚仿若是扎根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甚至还虎视眈眈地看着那数道香喷喷、热腾腾的菜肴。 热的,还冒着烟哩……别说是热食,他今儿个连干粮都没摸着边。 “甭看了,要吃便坐下吧!”毕招金冷声道。 待婢女们上完菜之后,她便随即要她们退下,偌大的偏厅里在转瞬间又只剩下她和他,另外就是他口水的声音。 她抬眼看着他,见他双眼发直地瞪着在桌上的菜肴,不由得噗嗤一笑。 “吃吧!”她蔑乎笑得停不下来。 他怎会如此地失态,仿佛一辈子都没瞧见这般简单的热食……难不成他以往真是在街上乞讨的?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说不准她可以破例留下他。 “我真的可以吃吗?”不要等到他吃了才说这得要另外收钱啊!他知道依目前自个儿的身价,别说要吃一顿饱饭,就连眼前一盘热食,他都是吃不起的。 “随你。”见他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她瞬即收起笑容,拿起着子夹了菜往自个儿的嘴里送。 啧!她现下是传染了二妹的放荡不成? 没事对着一个男人笑啥?他再好笑也不于她的事,她何必见着他那饿极了的表情便跟着发笑呢? 君不二沉默了一会儿,瞬即抄上着子,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吃起来。 “小的就不客气了!” 他以秋风扫落叶之姿狂吃桌上佳肴,不管是水晶会、烤羊肋、杂菜饼,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立即二话不说地先纳人自个儿的胃袋要紧。 好吃,真是好吃啊!这翡翠鱼汤真是一绝,正巧可以稍稍补偿他今儿个被冻得好惨的身躯。 他觉得自个儿就像是已经饿了一辈子似的,让他连吞都来不及吞。 算她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性,让他可以庆幸自个儿要是真的迎娶她为妻,还不至于会被她欺虐至死。 “你慢慢吃,我又不会同你抢。”见着他的吃相,她早就被他吓着了。 她今儿个不过是有意让他饿个两顿罢了,他犯得着吃得像是饿死鬼一般吗?算起来她没怎么折腾他吧? “谢、谢大小姐……”他含糊不清地道。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同他抢,不过倘若她真要同他抢,他也不认为依她那小家子气的吃相能抢得赢她。 见他的馋样儿,毕招金停下了着子,不自觉地轻笑着。 “你当真饿了很久?”她真的饿着他了吗? 他看来阴险得很,倘若不用点办法治他的话,哪天他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波来;但或许一切都只是她多虑了,倘若他只是有意到毕府兴风作浪的话,他犯不着给她不少建议,让她懂得一些做人处世的道理…… 古代君王的身边总会有良相或猛将,她是不是该为自个儿打算一下? 她打算要一辈子死守着毕府,倘若身边可以有一个常替她谋些良策美计的人,抑或者是多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岂不都是美事一桩? “还好!”他停顿了少顷,含蓄地应道。 他会饿得两眼昏花、双腿发麻,还不都是她害的?但她好歹是主子,他想造次也不能太过分,要不她待会儿又发火,他的下一顿岂不是又没着落了? “那你想不想永远待在毕府?”她一气呵成地问道。 “嘎?”君不二满嘴的饭菜险些掉出来,那模样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她不由得咯咯发笑。 难道她发现了他的企图?君不二见她笑,心里反倒有些发毛。 可就算她发现了他的企图,也犯不着笑成这德行吧?不过这一笑,她那冰霜罩顶的森冷便不见了,而且瞧起来倒还挺……可爱的。 第八章 他还以为她发现了他的企图哩! 今儿个的天气比前些日好上许多,君不二可以不用再耙雪了,但是不用耙雪,不代表他就没事可做,而且实际上这几日,他天天都跟着毕招金到外头收帐,可以算是保镖兼奴才,一路上劳心劳命地伺候着。 现下他可以拄着扫帚站在庭子里发呆,是因为他主子到其他千金的院落去了,而被规定不得踏出碧虚楼一步的他,就只好这般无聊地柞着了。 他还以为她想要留下他,是因为想要嫁给他哩! 要不然莫名其妙问他想不想留在毕府里做什么?倘若她真是愿意嫁给他,他倒还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届时就可以同师父交差,又可以得到毕府庞大的产业,孰知她只是问他有没有兴趣当她的管事罢了。 唉!他这般劳心劳命地干活儿,一连数天下来,她还是一见着他便问他决定了没有。难道她不觉得他当夫君会比当管事还来得称职吗? 难道他注定是奴才命? 他又不是自愿当奴才,是师父逼他的,要不然他哪里肯到这儿来吃苦? 幸好她现下比较不会阴晴不定得让他摸不着头绪,也不会一下子“打雷”、一下子“飘雪”地折腾他,这也算是渐入佳境了。 但是他到底要怎么做,才拐得到她呀? 他先前一直没去思考这问题,老是以为这是一桩容易的差事,然而他现下不想逃避了,真正想要掳个千金当拙荆时,又发觉困难重重。 要不干脆舍弃堂主之名,在这儿当个管事算了? 不成!他怎么可以有这般窝囊的想法?他好歹也当了好几年的堂主,而且他也是师父一手提携的,怎能在此时弃师父于不顾? 尽管师父是有点没人性,老是喜欢强人所难,又常以整他们这帮弟子为乐,甚至还为了他的私事几乎要败光了整个轩辕门的产业,但他终究是他的师父,总不能眼见师父有难,他置之不理吧? 咬着牙,再不愿意他也不能逃,总不能让人说他忘思负义! 可是这毕府大千金的脾性他尚未摸透,想要让她动心,还真是需要一点法子,可到底要用什么法子呢? 老天啊,给他一点建议吧。 君不二无奈地抬眼瞅着灰蒙蒙的天际,突见白细的雪花再落下,不由得对着天咆哮道:“还下!我前天好不容易才耙于净的,怎么今儿个又下雪了?方才不是还有阳光的吗?” 这阴晴不定的天候,就同毕府大千金的脾气一样莫名其妙。 “君不二,你在那边鬼吼什么?不用于活了吗?” 清冷的嗓音传来,君不二仰高的俊脸不由得拧成一团,然而看见向他走来的毕招金时,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脸,前后变化不过在眨眼间。 “小的正在想到底是要先扫落叶,还是要先耙雪。”他堆着一脸笑,心情却是沉重的。 他快要被这些永远都做不完的差事给逼死了,没事建这么大的院落干啥? “还是先歇会儿吧!我要千福泡了一壶上等茶,那泉水可是特地教人自江南带来的,你进来喝看看。”毕招金示意他随她和千福一同进偏厅去。 君不二诧异的看了看她,随即跟着她往小径走去。 她最近待他真的是挺不错的,有好吃好喝不会忘了帮他留一份,那感觉……好似是对他卸了心防。 如此一来,当然他待她也会好一些,只是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该不会是他当奴才当上兴趣了,所以她待他太好,反倒是让他心觉有异? 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毕招金好整以暇地睐着他,看他摇头晃脑地从她身旁走过去,明明她已经停步站到一旁等他,而他却浑然未觉。 他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她微蹙起柳眉,见他真的无视她的存在缓缓地往前走了一大段距离之后,才发现她不见了,左探右寻之下突地发现她在身后,便又摸摸头走过来。 “大小姐?”哎呀!她该不是真有武功底子吧?要不然怎么会一眨眼便离他这么远。 第12章 “你有心事?”她问道。 倘若她没记错,他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从好几天前她同他提起要他当管事一事开始的;要他当管事就令他 这般震吗?他人府为奴,为的不就是生活?倘若当上了管事,自然是比当一般的下人好,那他在犹豫什么? 或者他这古怪的反应,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引起的? 那又是为了哪桩? “我?”他扯出一抹笑容,心里想着该要怎么搪塞,却见满天飞雪飘上了她的发际,甚至落在她的肩上,以致她的身上有些懦湿了,他忙不迭的脱下自个儿的袍子盖上她。 “大小姐,咱们先进去再说吧!这雪似乎愈下愈大了。” 毕招金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的举动,而那袍子的热度仿佛化成了一道暖流,缓缓地漫进她的心坎里,教她有些不知所措。 “大小姐?”他不解地看向她。 这么奇怪的眼神……进毕府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瞧过挺多遍的,而且通常都是在她快要…… “放肆,你这个大胆狗奴才,是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如他所料,她果然是发火了。唉!他不过是好心,瞧这雪似乎要打湿她的衣裳了,才好意脱下施子替她盖上,这样她也要发火,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糟蹋他的美意。 ‘你给本小姐滚远一点!”毕招金怒吼一声,扯下盖在身上的袍子丢到一旁,拉着裙摆,小碎步地跑进偏厅去。 “你惨了啦!”千福经过他的身旁时,不忘对他挤眉弄眼一番。 “我惨了?”他哺哺自语着。 他现下到底又做了什么事了?他不过是怜惜她一个女孩子家受不住酷寒的雪,好心地想要替她挡雪罢了,她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疲惫地叹一口气,他又抬眼瞪着灰白的天际,想要大骂个两句,又怕惹她不快,于是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捡起自个儿被雪水泥泞弄脏的衣袍套上,百般不愿地站在偏厅外的穿廊底下候着。 他是挺想要离开的,毕竟他也有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然此时此刻,他却是抽不开身。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被师父给害死的。 千福关上了偏厅的门,方要踏出穿廊,却见君不二已窝在穿廊一隅打起盹来了。 “君大哥,你真是的,让大小姐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害得我也受池之殃。你倒好,在这儿睡起来了。” 君不二幽幽地睁开了眼,“现在什么时候了?” 他哪有睡着?不过是闭目养神想些计策罢了;再说,这地方冻得很,他可没勇气在这里睡着。 “快要晌午了,你不饿吗?” “饿又能怎么着?”她今儿个又没来唤他,他哪里敢踏出碧虚楼找吃的? “小姐差我去准备吃的,好似要同君大哥共膳哩!千福笑得有些暖昧,水灵灵的大眼直盯着他瞧。 倘若他看不出她是在暗示什么的话,他可真是白活了。 “那还不快去?”小丫头一个,人小鬼大的,他懒得理会她。 千福自讨没趣地站起身,临走前不忘又多说了一点:“君大哥,让小妹劝你一句,倘若你真要待大小姐好的话,你就不该在人前对大小姐有不规矩的举动,私底下关上房门,谁又知道你们在里头做什么?再甜蜜、再思爱,总得等关上了房门再说吧?二小姐同她的面首都不敢这般放肆,你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大小姐动手动脚,也莫怪大小姐会发火,甚至把火都烧到我身上,烫了我一身哩!” 君不二闻言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她这黄毛丫头说起男女情爱一点都不害臊,真是令人讶异! 他还未出言制止她,便听见后头传来毕招金淡然不带情感的声音—— “你给本小姐滚出毕府去,再让我瞧见你!” 君不二这一次把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把眼珠子都挤出眼眶一般;他没做什么事让她想赶他走吧?他已经很久没听见她这么不留情面的语调了。 不对!她之前还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当管事,怎么这当头又要他滚? 还没搞清楚状况,身旁咚的一声,千福小小的身子几乎是趴在地上用流满面地求饶着:“小姐,千福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千万别赶千福走,倘若小姐要干福走,就等于是要千福去死了。求小姐大发慈悲,千福保证下次再也不敢嚼舌根了。” 唉呀,原来是在赶她!不过,千福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了,要她发这么大的火?难不成真如千福所说的,他惹她发火,于是她便把气都出在她身上了? “滚!”毕招金无视千福的苦苦哀求,毫不留情的再下了一次命令。 敢在她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地说三道四,倘若她不好生管教她,往后岂不是让她给爬到头顶上了? “小姐……”千福听她这么说,泪水掉得更凶了。 君不二见状,搔了搔头,动了动发麻的双腿站起身,轻咬了两声道:“呃,我说啊……大小姐,千福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非得要大小姐下令赶她走不可?”说真的,他不想管这麻烦事,可是感觉上好似他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所以再不愿意,他还是得要开口。 “本小姐要赶谁走,谁就得走!”毕招金怒然转过身去,压根儿不管千福依旧趴在穿廊的地板上不敢起来。 “可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家说有功自有赏、有错必有罚,既然大小姐要罚她、要赶她,至少也要先让她知道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吧?”见她往偏厅里走,他也加快脚步跟着走进去。“大小姐,千福到底做了什么,能否让小的知道,让小的说句公道话?” 哎呀!虽说千福这丫头说起话来是没分寸了些,可念在她年纪尚小,就原谅她这么一次,吓吓她就够了吧? “难道你方才没听见她在那边说什么鬼话来着?”她的怒眸依旧是瞻视着趴在外头地上的千福,“她说那鬼话能听吗?活似我同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得那般暖昧不明,存心拿主子的事嚼舌根还不忘造谣生事。倘若她眼中还有我这主子的话。她岂敢如此放肆?” “可她年纪尚小,根本就不懂得话中的意思,不过是拿些玩笑话说嘴罢了,大小姐又何必同她一般计较?”人家不过是说说罢了,犯得着这般生气吗?她自个儿不也说过,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的吗?既是如此,就别计较了。 “本小姐可不管她年纪小不小,在她两年前刚进毕府时,我便把府里的规矩都说得一清二楚了,她现下便是犯了规,我要是不处置她,他日我要怎么管理其他的下人?倘若她联合起其他人来反叛本小姐的话,那本小姐这主子的位置是不是就要让贤了?” 她说过,她是绝对不可能让自个儿再犯下同样的错误,况早一旦姑息养奸,他日要受罪的人可就是她了。 “她在大小姐身边那么久,大小姐也多少知晓她的性子吧?”够了!不管她到底要不要原谅千福,他都不再多话了。 她的脸色又有些微温。倘若他再说下去的话,就如她所言,他是准备要惹祸上身了。 “我不爱听他人的建言,尤其是奴才们的……”毕招金仿佛是说给自个儿听似的,然而又瞬即抬眼对上他。“要我不赶她出府也可,但是罚钱一定是要的,我得罚她十两银子,看她往后那一张嘴敢不敢再胡乱造谣!” “哇,十两?”那不是要做一辈子的下人了吗?“倒不如我替她还算了。” 但是想想,他一天的工资才十文钱,倘若一年做下来,再扣掉一些有的、没的,算算大概也只剩一两,倘若要还清十两,那……这…… “你要替她还?”毕招金惊诧不已地看着他。 “是啊!千福家有老小,倘若没拿一年的饷银回去,她一家子岂不是要挨饿受冻?我可不同了。我只有一个人。”他说得有点无奈。 算了,横竖他是来提亲的,倘若到时侯他真是娶到她的话,那不就一笔勾销了?只是看这憎况,想要感化她,只怕是行不通。 “你同她到底是什么交情?”她突问。 “嘎?不就是……朋友吗?”问这干啥? “朋友?倘若不过是一般的点头之交,你需要为她说这么多话?该不会是你同她之间……”他和千福?难道他背着自己和千福胡乱瞎搞?他怎能这么做? 不对,他要做什么又与她何干?毕竟他是奴才,她是主子啊! 对了,她不过是想要维护府里的规矩罢了,他两人真有不守和教之举,她也只好要他们滚出去。 只是如此吗?可是她的心为何会恁地不舒坦?这滋味酸楚难过得很…… “没的事,我不过是把她当妹子看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大小姐别瞎猜了。”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千福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他怎么可能动心?他要挑,也是挑她,怎么可能会是挑千福? 啥?他方才在想什么?怎么会拿她跟千福比? 老实说啦!就算是只挑皮相,他也是会选她,但是她那古怪的性子倒底能不能改啊? “倘若只是当妹子看待,你又何须处处为她说话?”她不信。 天底下会有这种男人吗?况且男人哪个不风流?就如同她爹?妻妾是一个个娶进门,不就是个新鲜? “话不是这么说,我只是想到以往大小姐也曾经数度要赶我出府,但因为我运气较好,最终仍旧是留了下来,而且还蒙大小姐赏赐,愿意提拔我当管事;倘若千福今天托大小姐的福能留下来,她的命运是不是就会不同了? 第13章 至少她一家老小就不怕挨饿受冻了。大小姐是不是可以将心比心地去体会这些穷苦人家的想法?大伙儿争的不过是一口饭罢了,倘若大小姐愿意待咱们好,咱们也没道理欺凌自个儿的主子,是不是?”君不二顿了顿,见她默不作声,于是放缓了语调,轻声地道:“倘若大小姐都可以破例收留我,又为什么不能收留千福呢?毕竟她的错不是大锗,今耳个主子留下她,相信她会感激在心,不会恩将仇报的。” 听他的吧!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求她别再多疑猪了。 怎么会有她这么不可爱的女人?简直是集所有不讨人喜欢的特征在一身了嘛!要他怎么疼惜她?他们搞不好要共处一辈子的耶……不对,他现下连改变她都做不到,更逞论共处一辈子? 第九章 沉默了半晌,毕招金幽幽地开口:“你真的只是为了兄妹之情吗?”真是如此吗?没有骗她? 倘若是以往,她压根儿不会去思忖他到底是不是在骗她,因为她会决定把他和千福一并赶出府外,以绝后患,但如今她却是恁耿耿于怀并且也不愿赶他走,怕他要是一走,这偌大的院落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也许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这般贴心的人。 虽说他是男人,但她不在乎所谓的男女有别,也不在乎他人如何数落他和她的不实之罪,她不过是在这偌大的院落里大孤单了,甚至连个可以闲聊的人都没有,更逞论像他这般贴心又温柔的人了。 但是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她想要留下他的原因并非那般单纯,要不然她不必如此动怒,也不会把自个儿陷入泥沼还抽不开身,更不会在意他和千福是不是只有兄妹之情。 确实如他所说,千福所犯的错并非大错,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须动怒,只消直接罚银两便是,更不须要赶她出府,而她明知道事情并不严重,却还是狠下心要赶她出府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 然而,只是因为他贴心温柔,又能教导她一些待人处世的道理而已吗? 她找不出原因,但若是他现下要走,她会怅然若失……毕竟她已依靠他许久,而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尽管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奴才。 那么,她现下所要做的是用尽方法将他留在毕府里! “那当然,要不然还能有什么?”倘若她说自己和她有男女之情,他倒还愿意承认,可是说自己和千福……怎么可能?“大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千福之间再清白不过了。” 呜呜!再不相信他,他于脆跳下碧虚楼以示清白算了。 不过,他们似乎有点偏离主题了,打一开始不是在论千福的去留问题吗?怎么搞到最后,却变成了他和千之间有没有什么呢? 真是搞不清楚这大小姐到底是在想什么。 “那么……”毕招金顿了顿,撇了撇嘴。“好,本小姐便成全了你,把罚在千福身上的十两银子都转到你这边来。” “嘎?”不会吧,他原本还以为她是打算不罚了,孰知她竟是接受了他先前一时错误的要求。 他不过是一时口快罢了,他现下表示后悔,不知道可不可以? “十两再加日前的一百五十文钱,你现下所欠的总共是十两又一百五十文钱,倘若无误,你至少要待在毕府十年。”说着、算着,不知为何,她突地又一阵欣喜,唇角不禁挂着笑意。 君不二傻愣地直瞅着她移不卉限;哎呀,这话说有多刻薄便有多刻簿,真不知道她怎么坯能够笑得这般开心。 那感觉仿佛她罚这些银两,罚得挺痛快似的。 可他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四个千金中就属三千金最为贪财了,怎么连她也如此呢?难道会是因为血缘关系吗?虽说出自不同娘胎,但好歹是同一个爹,也无怪乎一样贪财了。 倘若他现下想要逃走,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时偏厅外有奴婢人内禀报:“大小姐,外头有人要见君不二。” “会是谁找你?”毕招金敛笑地睐着他。 “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会是师父?不可能!他缠着师娘的时间都不够了,怎么会有多余的时间来探望他?难道是师兄吗?倘若是的话,八成也是来取笑他的。 唉!不管到底是谁来找他,他保证绝对没有好事。 咦?这两人是谁? 君不二盯着眼前两位衣衫槛楼的人努力回想,压根儿不知道自个儿到底是什么时侯碰到过这两个人。 “好心的大爷,你把咱们父子俩给忘了吗?”其中一位开口道。 君不二总算恍然大悟。“是您啊!”这一对父子便是日前在城门边行乞,他偷塞了两文钱给他们的乞丐父子。“今儿个两位前来是为了何事?”不会是要他再施舍一次吧? 说真格的,他现下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说要施舍,他还得靠救济哩!尤某他现下又多背负了十两银的罚款。 “咱们是路过此地,想要再同大爷道声谢罢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这等不要脸的父子是口头来乞讨的。” 此时自门边闪出一抹纤瘦的身影,君不二见状,忙不迭的挡在她和乞丐父子之间,霎时,他突然发觉这好似是他头一次要踏进毕府时的情况。 但是现下她对他的态度已比一开始时好上太多了,这是否意味着她的脾性其实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变了? “我说过,别让我再见着你们,你们的脸皮还真厚,非但不离开长安城,甚至还行乞至我毕府门前来了广毕招金毫不留情地讥讽着,“不知道当叨到底是谁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再踏进长安城的?” “大小姐,别这样嘛……”他回神,忙打国场。“他们又不是来行乞的?” 说话何必这么刻薄呢?没瞧见人家都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没同情就算了,居然还落并下石! “哦,难不成是转行做偷儿了?”毕招金依旧不留情面,句句带针、针针见血。“怎么,发现自个儿好手好脚的,倘若只用来讨碎银未免太可惜了,所以打算进我毕府窃取财物?” “大小姐!”他快要吐血了,人家都已经羞红了脸,怎么她还这么凶?事到如今,他只好把人带走了。“咱们到里头去,别再折腾他们父子了。” 他推着她往里头走,又转身对着那对父子作揖致歉。 “你何必对他们好?”让他推着在碎石径上走,毕招金仍是不减气焰地怒吼着。“他们是什么东西?是谁准他们靠进这儿的?混帐东西!” “大小姐……”连秽语都出笼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往种种如昨日死,不偷快的挪已经过去了,何老是要惦记着那一些事呢?” 毕招金突地止步,吓得他连忙松手。 半晌.她缓缓地转过身,细长的美眸像是要看穿他似的。“你明知道他们以往是怎么对待我的,而你居然还敢不顾我这个主子的命令,将你那时身上唯一的两文钱都给了他们?” 他的心是向着她的吗?她看不出来。倘若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话,他是不是应该要帮她出一口气,而不是替那两个畜生说话,甚至还救济他们。 无怪乎那一天他会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原来就是为了他们。 “我……”真是的,那两个人为何碰巧在这当头出现?他先前好不客易才让她息怒的,如今却功亏一赘。“我承认我把两文钱给了他们,但也就是因为我回头给了他们两文钱,他们才同我说了一些毕府过去的事 “他们说了什么?说我不是我爹的女儿,说我是我娘到外头与人苟合之后生的野种?”毕招金冷笑着,唇角依旧是挑弯的,但却多了一抹怒气。“还是说我和我娘不要脸地死芯在毕府不走,然后他们再联合一于下人来整治我和我娘?” “呃……”差不多啦! “那你可知道他们当初身为管事之职,是如何运用他们的职权来凌尽我和我娘吗?而我爹又到底是怎么对我们母女俩置之不理的?”毕把金几乎是怒吼着,眯紧的细长美眸里噙着泪水。 “我’……”他当时就有联想到她的性子会变得这般多疑又刻薄,定是同她小时侯有关。 “没让人折磨至死是我命大,既然他们没本事整死我,那么现在就是我回报的时候了,而且一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不过是下人罢了,下人就得要有下人的样子,别想要篡位,因为他们天生是奴才命,坐不了龙椅的厂所以当初欺负她的人.全都被她给赶出府了。 “大小姐,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他就不是!虽说他不是心甘情愿人府为奴,但至少他并不会有害人之心。 “如你所言,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但我没遇过好人。”毕招金微顿了顿,迢回欲滚出来的泪水。“那些人我是永远不会原谅的,你也甭想要改变我的想法,因为你不是我。” 对他、她已经是作了最大的退让了,但这也已经是极限,尽管她真的是想要他留在府中,可她是不可能再让步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都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为何不给他们一次机会?就如同你给我的机会一般。”他是没想过要替那对父子求情,因为他可以想像一对母女在这宅院里居然没有任何依靠,而让下人欺凌的情景有多悲惨,但那终究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倘若她无法敝开心胸,她就永远无法改变了,而她无法改变,他也就—……不对,干他何事? 第14章 “那是因为你跟他们不同,你以为我会给每一个人机会吗?”毕招金怒道。 她自认为自个儿没有办法忘记旧事,更别希望她对那些曾经对她有加害之心的人和颜悦色。只有他是例外,因为打一开始,她就可以感觉到他对的并没有意图,而他对她的关心乃是出自于再自然不过的惰感罢了。 事实上,他对每个人都一样好,不管是她,还是二妹,抑或是千福。 她并不喜欢他的一视同仁,她希望自个儿在他心目中是有那么一点待别的,要不她岂会留下他? “为何我不同?”他突然问。 他真的不同吗?嗯!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可到底是为什么? 闻言,毕招金霎时呆若木鸡,张口欲言,脑袋瓜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压根儿不知道自个儿到底该说些什么。 为何他不同? 有很多原因,有很多理由,但全都不是主因,而主因是……因为她不希望他离开,她要他留下,永远待在她的身边。 思及此,她的脸蛋开始烧烫,仿佛自己的心意已经被他知道了似的,然而她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愣愣地凝望着他那一张满是担忧的俊脸,和他那一双摄人心魂的魅眸…… “大小姐,你怎么盯着我出神了?”君不二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现下到底是怎么着?这目光不像是要发火的前兆,然而却让他泽身不对劲,而且不如怎地他竟觉得有些赧然,这可真是有点离奇了。 他低沉的嗓音一出,温热的大掌也随即轻触上她的脸。 她仿佛遭雷击般地往后一跃,瞬即像是闪避什么鬼怪般地拔腿便跑。 “喂?”不会吧,她有那么讨厌他吗? 千福说过她不喜欢旁人碰触她,尤其是在光天化之之下,而且身旁又有下人在时;千说说这样光明正大的恩爱表示.会教她恼羞成怒。 可是现在四下无人,她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不过是关心她罢了,又不是对她做出什么过分逾矩的动作,而她的反应是羞觎吗? 她会羞觎?这意味着她对他…… “大小姐!”他不由得咧嘴笑了,几乎足不点地的往前奔去,几个箭步之后便拦在狼狈不堪的她面前。 “走开!”毕招金恶狠狠地喝着,然而粉颊上的红晕却依旧明显。 “你喜欢我?”他大刺刺地站在她的面前,双手捧住她的颊,毫不让她有闪躲的机会。 是了,她一定是喜欢他,要不然地怎么会这般害羞呢? 一定是了,这么一来,他可真是掳获她了,而且往后她都会听他的,不会再动不动便驾他狗奴才,而且他还会有大批的嫁妆……然而比赶大批的嫁妆,能够驯服她,更使他感动。 “放肆!你这个狗奴才到底知……知不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她闪避着。 脸发烫、心狂跳,违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轻颤着,她都快要掉泪了,然而他的俊脸就在阻前,她怎么也不能允许自个儿掉泪。 “我当然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又叫他狗奴才了!“你说了,我是唯一的例外,而你会破例,是因为我跟其他人不同,这还不够清楚吗?你是打算要欺骗自个儿吗?” 她想要撒谎骗自个儿,也得看他九不允许。 那么多姑娘家都自愿对他献上身来,那必然是因为他的魅力教人折服,她自然也不会例外吧? “狗奴才,你别以为本小姐破例有什么了不起,本小姐……”她咽了咽口水,恼怒自个儿的结结巴巴。 他怎么能够这般自以为是? 谁说她喜欢他了?她不过是想要留下他,根本就无关什么喜欢不喜欢,他真以为她没有他不行吗? “我不喜欢你唤我狗奴才,我是有姓有名的,虽说不是我亲爹娘为我取的,但好歹也是挺好听的名字。”她非得要这样,才会觉得舒坦吗? 可他不舒坦啊!堂堂男子汉,老是让人唤成狗奴才,岂不是太窝囊了? “狗奴才!”她寻无字句可用,索性再骂上一回。 “你还骂?”她难道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狗奴才、狗奴才、狗奴才、狗……” 话未完,他的后不由分说地封住她的,让她这一张柔嫩的唇瓣再也骂不出什么恶毒的字句来…… 要姑娘家住口,这是唯一良计,从没失过准头;她的唇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温嫩,而且她的舌比他想像的还要来得羞涩……见鬼了!他什么时候想像过了?他是什么时侯开始对她有非分之想的? 这时,一个巴掌瞬即毫不留情地扫了过来,掴得他头晕眼花。她挣脱了他的钳制,在跑回碧虚楼前不忘再回头骂他一句:一狗奴才!” “你……”他欲言又止,瞒着她的背影,不知怎地竟觉得好笑。“还好嘛,至少这一次她没说我太放肆。” 那么,他是不是又更接近她一点了? 至少,她应该是没有那么讨厌他了才是。 第十章 冷风寒冽地吹进亭子里,任由霞帐狂飞着,毕招金的目光依旧是停在云石案上的帐本上。 她看来仿佛极为人神,然而心绪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那狗奴才这几日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膳,底下那些对他极有好感的奴婢们到底有没有背着她送东西给他吃?倘若那些奴婢真是偷偷地违逆她的命令,那么她罚他的这几天,不就没有意义了? 可若是她们没偷偷送东西给他的话,又怕他会饿着……他饿着了又与她何干?倘若不是因为他的举止太过逾矩的话,她又怎么会下令软禁他? 可都过了近十天了,他倒也有骨气,连见她、求她都不肯。 他该不会是饿昏了,倒在自个儿的房里走不出来吧?要不要差个人去探探呢?可若是找人去探的话,岂不是让人发现了她对他的心思? 她总是要求自个儿要一视同仁,但若是让人发现她待他较好,她这主子的颜面要往哪儿摆?但是一想到他对她和对其他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好,她又不自觉地恼怒了起来。不管他了,横竖他手段这么高,早已经把府里的婢女都给收买了去,就算她真下令不准给他东西吃,还是有其他人会心疼他挨饿而送吃的过去吧? 她何苦为了他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搞得自个儿的心思大乱?连帐本都看不下去。她明儿个还有很多事要忙,快过年了,有大笔的帐款要出人,她得要先算个仔细才成,还有和西域交易的绢帛…… “小姐,用膳了。”千福必恭必敬地唤了声。 她霎时回神,睇向将膳食摆在桌面上的千福。 如君不二所言,确实当她原谅千福之后,千福对她比以往更加恭敬,待她的态度比以往更加尊敬;而且好像不只是千福,府里的奴婢都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了不少。 她照他所说的去做,发觉结果真如他当初所说的一般,而这是她以往不可能去想、去做的事…… “小姐,千福先下去了。”千福将膳食摆好,随即恭敬地要退下。 “千福,你近几日来,可有拿膳食给君不二?”提起着子,她状似不在意地轻问着,然而目光却是直盯着她。 “千福没有,千福不敢!”她略的一声跪下。 “真的没有?”毕招金微蹙起柳眉。 “没有,千福真的不敢!”她趴在地上,使劲地磕着头;倘若这事让小姐给知道的话,她定会被赶出府外的。 君大哥帮了她那么多,她岂有道理不帮他呢?“千福根本就没踏进君大哥的西苑厢房一步。” 可她也没料到小姐居然会那么狠,竟罚君大哥不得用膳又不准他走出碧虚楼,倘若她不从厨房里偷点食物出来给他,君大哥岂不是括活饿死? “真的?”她重重地拧下届。 “千福真的不敢!”她只差没把头给碰破了。 毕招金轻叹了一声,提起了着子却觉得吃不下,颓然地放下手轻挥着。“你先下去吧!” “是。”得令之后,千福达也似地往外跑。 失去了用膳的兴致,她把箸子往旁边一摆,兴致索然地掀着帐本,然而却始终看不清楚上头到底是载了些什么货品、什么数量,只是一个劲儿地想着千福的话,思忖着千福是否真的没有送膳食给他…… 倘若真的没有,难不成他真是饿昏在自个儿房里了? 思及此,这下子她可是连坐也坐不住了,惴揣不安地站起身微掀起帘帐,思付着要不要亲自走一赵瞧瞧。与其差人去探,倒不如由她自个儿去,如此一来,非但不会落人口实,亦可以清楚得知他到底是否安好。 她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只是担心他是否真死在她的碧虚楼里,弄脏了她的院落罢了……虽说他是过分放肆地调戏了她,但是也罪不至死的。 再则,她并不讨厌他的亲吻,她不过是…… “唉!”最毒妇人心哪! 君不二走出房,疲惫地坐在穿廊上,魅眸有些呆滞地眺望远方,不解为何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她还狠心地不撤除命令? 难不成她真是存心要饿死他? 近十日来,倘若不是千福好心地同一干奴婢轮流替他送东西宋,他都不知道饿死第几回了,而她……呜呜!没良心的女人,别说要解除命令,就连自己来探他,或者是差人来探他都没有,如此狠心地欲置他于死地。 不过是亲了她一下嘛!有这么严重吗? 难不成真是他自个儿会错意,误以为她对他是有意的?但她若不是对他有意的话,又怎么会说他不同呢? 第15章 总是有点原因的嘛!他不可能看错的。然而她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真的这么心狠手辣地不理他,不但不给他膳食,也不准他踏出碧虚楼,难道是打定主意要将他软禁在此,然后再慢慢地折磨他? “唉!”果真是蛇蝎美人。 “你到底够了没?我光是坐在这里都不知道听见你叹了几次气了,再叹气的话,你就要把你的福气都给叹光了。” “逢一?”君不二倏地站起身,抬头往声音处探去,果真见着师兄翩翩自屋顶上翻飞而落。 “你到底是怎么着?师父要你办一件事,都已经过了多久了,你居然还在这儿搅和却又不知道通知师父一下,师父便要我来毕府深深。”君逢一拍拍他的肩,淡淡地笑着。“干嘛那样着我?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吗?” 君不二紧抱住他欢呼。 “喂!我可没同男人抱在一块儿的兴致,你松手。”君逢一感觉有些别扭。 君不二感觉他的挣扎,修地又加重了手劲,恶狠狠地抬眼怒瞪着他。“你倒好,好差事全都给了你,我却倒霉地到毕府里当下人,劳苦功高之余还被人软禁,你却像个没事人儿似的来探望我。” 呜呜,师父好偏心啊!什么好差事都给了师兄,他却要受苦受难。 “谁要你那么可怜地人毕府为奴?师父不是要你来提亲吗?谁知道你提个亲提到没完没了,连消息都没有回报,师父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呢!你没事就好我得回头忙我自个儿的事去了。”君逢一使劲儿想要在两人之间拉出一点距离。 “对哦!我是来提亲的……”他怎么都忘了? “你该不会是把这事给忘了吧?要不然你混进毕府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君逢一不由得苦笑出声,“你可别告诉我,到这当头你连要挑哪个千金当媳妇儿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自个儿要挑谁,也还记得自个儿混进府里是为了要挑媳妇儿,只是我忘了我可以直接提亲……”可不是?既然如此的话,他直接过府提亲不就大功告成了? “你到底在这儿搞什么?既然已下定决心要迎娶毕府千金了,那还不赶紧回头同师父说一声,好让他去找媒人来?”君逢一不禁失笑,“动作快些,师父身上正缺盘缠应急呢?” “师父缺盘缠?”君不二几乎傻眼,“师父缺盘缠,不会要他到其他的分堂去要钱?离这儿最近的不是老六吗?要不然也还有你,你不是去找城西的绣坊谈事儿吗?” “我?你知遭我向来不过问帐的事,所以我没有办法弄钱给师父,至于老六人在汴州,[奇][书][网]远水救不了近火。师父现在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让师父失望,更别以为你能够逃出长安而无人发觉。” “等等,你倒是把事憎都给推得于净,压根儿不知道我为了要在这可怕的四大千金里挑出媳妇儿的人选河是把自个儿搞得人仰马翻。你倒好,来去自如,要去哪儿便去哪儿,却放我在这儿被人欺凌。”一想起自个儿的委屈,他就忍不住要诉个两声苦。 “哎呀!这毕府可是京城首富,能讨这其中一个千金,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要开心才是,怎么会说自个儿被人欺凌?”君逢一哈哈大笑。 “你不知道这四位被称之为长安恶女的千金有多可怕,倘若是你,你也会很难在这苛、淫、贪、懒的四位姑娘里挑一个的。”他就是这么可怜。 “没那么可怕吧?” “就是那么可怕,倘若你不信的话,那这差事让给你,荣华富贵和多得不得了的嫁妆全都让给你。”如何?他够豪爽了吧! “哼,难不成你以为毕府的千金,只要有人来提亲就一定得要出嫁吗?”鬼魅般清冷的嗓音自不远处带着肃杀之气传人他的耳中,吓得君不二寒毛直竖,然而却没有勇气回头看。 用不着回头,因为这声音他可是熟捻得很。他的运气真是背到不行,先前才刚在说她不来看他,怎么今儿个她来了,却是在这么糟糕的状态之下? “大小姐……”呜,这可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他是谁?问毕招金不动声色地问道。 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而且还听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才会在刹那间痛得恁地剧烈。 他果真是为了毕府的家产而来的,而他对她的好,更不是所谓的一视同仁,而是因为他想要迎娶她,因而得到可观的嫁妆。换言之,他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是谁,他要的只是她的家产罢了。 她当初怎么会傻得以为他是个毫无心机之人? “大小姐,他是我的师兄,当初和我都是……” 话未完,她瞬即无情地截断他。“怎么,他也同你一样想要人毕府为奴吗?我真是搞不懂,你们都是年轻力壮,手没断、脚也没缺的,怎么不去找个正当的差事,反倒是要人府为奴?” 别同她说,他是另一个打她毕府主意的男人。 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当,自然也不会让自个儿的妹子们也烧愣愣地踏进他们设下的圈套。 “大小姐,你……”她生气了,而且是他未曾见过的盛怒。 她说话不是头一次这般刻薄,可是刻薄到让他想要出声喝止,这倒是头一次。就算她真听到他和师兄的对话,那又如何呢?犯得着连那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吗? “哦!我想通了。”毕招金突然笑得极为冷冽,“当然!人府为奴,一旦接近了其中一位千金,接下来只要运气够好、手段够强,想要掳获她的心自然不是难事,而一旦让她动了心的话,这富贵荣华岂不是手到擒来?” 就是这样的! 她没有听错,她方才听得一清二楚,没有错过半句话。 她没料到自个儿居然会撞见这一幕,倘若她早知道会这样,就绝对不会来了,宁可继续被豪在鼓里,永远看不见真相。 她宁可不知道真相…… “大小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又不是为了……”他气愤地吼着,然而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的说法好像也没错,一开始他就是为了毕府的钱财,是为了可以分得一部分的家产而来的;可他并不是如她所说的那么可恶,他不可能只为了钱,否则他又何必要忍受这么多非人的待遇? “哦?不只是为了钱财,自然也是为了毕府如花似玉的奴婢们?”毕招金冷笑着接近他。“我还想你这几天不知道是怎么捱的,原来还是有一于奴婢件逆了我的命令给你偷送食物来了,要不然你到现在怎么还这么生龙活虎呢?” “我” “你也真是好本事,居然可以让一干奴婢无视我这个主子的命令。”她笑着摇了摇头,几乎搞不清楚自个儿到底是哭还是笑。“你当初要我施以德政,说什么可以让下人们对我这主子更加敬重、更加贴心,我到现下才知道,你进人毕府,不过是为了要再将毕府多年前曾经发生过的阴谋再重复一次罢了,你只是把我当成傀儡耍玩着,明的好像下人们听的是我的命令,然而暗地里,下人们的心却全都在你身上,你才是真正得到好处的人,因为替他们求情的人是你,而我不过是个残忍无道的愚蠢主子罢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厂这是天大的冤枉! “你没有这个意思吗?那么你敢对我说,你踏进毕府为的不过是要讨一口饭吃,求个温饱而已?”毕招金声色俱厉地喝着,“你有胆子在我面前这么说吗?” “我……”君不二嗫嚅着,无奈地瞪了身旁的师兄一眼,恼他没事干嘛在这当头出现,但还是急道:“我承认我确实是奉了师命前来提亲,可是我并不是……” “承认了?那么你可以带着你身旁那个人一道滚出毕府,我不想再见到你!”毕招金逐客令一下,立即转身要走。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话都还没说完.你要走,至少也要先等我把话给解释清楚啊!” 君不二一个箭步冲向前将她拦下,怒瞪着她清冷得仿若头一次见面时的淡漠。 “没有什么好说的,毕府千金出不出阁与你无关,就是要嫁人,也绝对不会是嫁予你君不二厂她恼怒地拨开他的手。 “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是有点居心不良,但是现下……”不同,真的不同了。 “如何?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狡辩吗?”她仰起恼怒的小脸。 “我没想狡辩什么,我只是想说,我是挺喜欢你的广他有些觎然的瞅着她呆愣的脸,咽了咽口水,有点不知所措地又道:“倘若不是喜欢你的话,那一日我又怎么敢对你那样呢?” 他又不是什么放浪之辈,要他主动出击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而她就是少之又少中的其中一个。 毕招金难以置信地摇了扬头,无奈的笑着。“你现下又打算说什么话来欺瞒我?你真是把我当成傻子看待,真以为我是一个学不会教训的蠢蛋?我不会傻得一错再错,你现下立即给我滚,别再让我见着你!” 痛,一次就够了;背叛,一生也只能有一次,她没道理蠢得连这些事都不懂,尤其她又曾经深受其害。 “都阻你说实话了,你怎么还不相信啊?”要他说那些恶心话,是比教他去死还要难受的,但是她却不屑一顾!“你这个人不但刻薄又多疑,无情又不讲道理,全不管别人在说什么就下结论,你简真不可理喻!” 他生气了,他受创了,他快要发狂了! 第16章 “那又如何?”毕招金晒笑道;“本小姐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你不过是个外人而已,连替我提鞋都不够格厂 “你……”他快要吐血了,谁来搀他一把?“我走!你别后侮!” 如今只有先离开这里再说了,要不然再吵下去,也不过是和她硬碰硬,根本无法厘清两人的误会。 “不送!” 快步离去,她根本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离开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一步快过一步,马不停蹄地走回自个儿的房里,这才发觉冰冷的脸上悬着滚烫的泪,烧灼着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 尾声 新房里的红案上头,贴上一副对联,上面题着—— 千年长交颈,欢爱不相忘 再瞧瞧新房的炕上,坐着一位身凤冠霞帔的新嫁娘。 她正襟危坐,双眼直视着盖在顶上的红头巾,一脸淡漠,仿若今日的事与她无关一般。 她不是别人,正是毕府的大千金。 君不二离开没几日便有人上门提亲,毕万贵喜出望外之余,立即将亲事给定了下来,不由分说地要将她嫁出去,然而她却说不出阁而要赘,欲让对方夫失兴而归,孰知对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口说一切听任毕大小姐安排,于是她就在十多天后成了新嫁娘,坐在自个儿的碧虚楼闺房里等待着新郎倌入内。 虽是招赘,但她也算是出嫁了,而且也已经同那个尚未谋面、不知姓名的男子拜过天地共结姻缘了…… 多荒唐!她真的出嫁了,而那个负心的君不二居然自始至终都役有出现。 更荒唐的是,她竟希望他会回头找他。 然而他怎么可能会回头?就算回头,她又怎么能够接受他? 尽管他满嘴说的是喜欢她,他却是冲着毕府的财势而来的…… 情何以堪!除了自个儿的妹子,她从未如此地相信一个人,然而就在她几欲全然相信他时,却让她得知了他的企图……可倘若她真要嫁人,她宁可嫁给曾经将她骗得团团转的君不二.也不愿意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她以为只要她提出招赘的借口,对方肯定会打退堂鼓的,孰知对方竟然答应了。 哼,八成又是一个贪图毕府财势而来的男人,要不然一般大户人家的少爷,又怎么可能愿意招赘呢? 到是哪个男人肯人毕府?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低喃的嗓音也随之传来,教她不由得一颤。 她惊诧的并非是那教人浑身不舒服的话语,而是那声音…… 毕招金突地扯下顶上的红头巾,怒眼瞪向大门边,果真见着了君不二迥拔的身形。 刹那间,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然而待她见着他一身大新郎棺的装扮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你……” “别你呀我的,叫声夫君来听听吧!”君不二咧嘴笑着,走到炕边,把她手上的红头巾拿来盖在她的顶上,再缓缓地掀开。“我的娘子。” “难道答应招赘的人就是你?”她简直难以置信,不知道该如何厘清自个儿的心绪。 “就是在下我。”他嘻笑着,在她身旁坐下。“方才同你在大厅拜过天地的男子就是我,如今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那我自然是你的夫君了,你当然要唤我一声夫君来让我听听的,是不是?” 呵呵,他的娘子铁定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招! 那一日随师兄回到修府之后,二经过一阵深思熟虑,毅然决定要娶她,不管她的脾性再怎么难过,他相信只要有他在一定可以改变她。不过在那之前,他得要先把两人之间的误会给说沽楚,免得留下疙瘩。 “无耻!想不到你居然会厄意人赘,难遭你连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吗?”她甩开他复在她手上的手,以另一只手想要抚去残留在手上的热气。“哼!难不成你真是想要毕府的富贵,想到不择手段了?” 她喜的是,至少自己不是随便嫁了个王二麻子。 然而她悲的是,他居然是以她的夫君身分再次来到她的面前……她真是那么想要毕府的钱财吗? “等等,你每次都把难听的话给说满了,能不能先让我说,等我说完,倘若你有意见再说?不要老是用话堵我嘛!”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颊上偷得一个香吻,然后为闪躲她的巴掌而逃到红案边。“别生气嘛!咱们是夫妻,我亲你是天经地义的,你不能打我。” “你……无耻!”她紧抓着大红喜服的手微颤着,却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惊诧。 “一个男子喜爱一个女子会想要同她亲近,是再自然不过的,怎么听你的说词,好像我极为淫秽似的?”君不二扁了扁嘴,又缓步走回她的身旁。“金儿,你听我说,打一开始我真的是听从师命而来的,可我也说了,听从师命而来,为的是要在四位千金之中挑选一个我最喜爱的、而我所选择的是你,如此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吗?” 这堆话已经够恶心了,他自己都已经暗地里先吐过好几回了,才有办法说得这般流畅。 希望她可别说她没听清楚,要他再说上一次。 毕招金低垂下头,半晌后才道:“你选择我,难道不是因为我身为毕府大当家之故?不是因为你知道我掌握了毕府的大权?” 话落,她唇遏勾起淡谈的笑,仿佛是讥讽再加上一点哀愁。 不能信他,一旦信了的话,她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然而她却是恁地想相信他,想要孤注一掷,尽管是骗她的也好,只要他愿意撒谎,她也会愿意相信。 只是……她害怕有一天,自个儿将会再陷入以往失去大权的生活。 “老天啊!我才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掌握毕府的大权,我才不管你在这个府里有多大的势力,在这个新房里,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而我现下只想要紧紧地抱着你,想要亲吻你,想要抚摸你,想要……” “不要再说了!”她慌乱地打断他,粉颊一片烧烫的红晕。“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下流?” “下流?”难不成他现下又多了一条罪名了?他承认先前为了掩饰自个儿的紧张,遂在宴客的大厅上,他多喝了两杯,但他还没醉,说的话也很合理啊!她怎么老是喜欢给他乱安罪名?“我想要近你,有那么罪大恶极吗?” 他鳖个人趴在她身上屏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喝醉了?”她在他的身下挣扎着。 “没醉,不过是多喝了一点而已!”他感觉有一点点晕头转向,八成是因为今儿晚上没吃上什么东西填腹,遂真的有点醉了,但醉了也好,一些话也较好说出口。“因为要见你,因为怕你又摆出那么伤人的笑脸,怕你又满嘴狗奴才、狗奴才的唤个没完没了,又怕你不肯见我,老是要赶我走……很难过耶!我真的不是有心要惹你生气,可我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要改变你,只是……我不会讲,你就别要我说了,横竖你只要相信我就是了……不管我到底是不是为了钱财而来,横竖我不会伤害你,就算你真的不愿意把你爹帮你准备的嫁妆给我,也没关系,我……只要你……,, 怪了,他不是醉了吗?怎么说起话来还会害臊? “我、我不知道。”毕招金停止挣扎,敛下的美眸里蓄满泪水,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你起来,重死了。” “不要,你不相信我,我就不起来!”不管了,横竖是夫妻了,脸皮子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而且他早就习惯她的冷言冷语外加无理取闹了。 “你!”叹了一声,她忍不住动手拍打他的肩,双脚并用的踢端着他。“我告诉你,虽说我是掌管毕府的大当家,但是我没有权力动用毕府的产业,真正运用帐款的人是珍儿,不是我,你现下要后悔换人,说不准还来得及。” 君不二皱深了眉,恶狠狠地在她的耳送吼着:“你这个笨女人,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我根本就不在乎钱财了,你还拿这事儿在这当头胡闹?是要逼我打退堂鼓鸣?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而你最好给我听清楚,你夫君我名唤君不二,其意是指,我是你独一无二的夫君,错过我,你再也找不到可以容忍你的人了,而错过你…··不对,我不会错过你,我现下就要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能怎么办,我才不给你后梅的机会呢广 对了,他无视师命而自愿人赘,为的不就是她? 横竖先下手为强,光明正大地将她占为己有之后,她就不能再赶他走了。 呵呵!他真是好聪明啊! 他蛮横地拉扯着她一身大红的喜眼,无视她的挣扎,他决定今儿晚上要当个辣手摧花的登徒子,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作已成舟之后,她就不能再反抗他了。 于是他放肆地吻上她的唇,却是恁地温柔地含吮着。 “你……住手!”她气喘吁吁地抵抗着,羞得满脸通红。“难道你会不知道,在提出人资要求时我也说过,尽管要圆房,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嘎?”他傻愣地眨了眨大眼。 有这一回事吗? 他那当头只记得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立即答应,所以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提出了什么要求。 “倘若你敢违抗我的话,我是可以休夫的。”她红晕不退地睐着他。 想不到他居然恁地放肆,居然打算对她……他怎能如此无耻? “嘎?”休夫?“那我现下……” “滚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爬上我的炕!” 第17章 她忙把喜服整理好,四肢并用地推着他沉重如山的身躯。 “那……”他的如意算盘呢?这么一来,他跟个奴才有什么两样?而且还是个自投罗网的奴才……不对,他从一开始就是自投罗网,自找死路! “下去!”她别过脸,不想让他见着她的羞怯。 “不要,我不答应!”他是男人,怎么能连这等事都由着她作主?如此一来,他的颜面要搁往何处? “你……我要休夫,你这个狗奴才广见他扑过来,无处可逃的她只能放声吼叫。 “你没机会的。” 温热的唇霸道却又柔软地覆上她的,粗暴却又不失挑诱的缱绻吸吮…… 要休夫?要他滚?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