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她努力洗白》 第一章穿过来就是暴虐摄政王? 顾霖从组织的门前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感觉阳光明媚,终于摆脱了这个该死的组织,拿上退休金养老去了。 白落音抱着帐篷就冲过来,“诶诶诶,晚上有万年难遇的雷暴,你去不去。” “不去。” “去吧。” 顾霖拒绝,“不去,我怕你造孽太多被雷劈。” “没事,我肯定拽着你。” “……” 最终顾霖还是没有杠过白落音,一起去看所谓的雷暴,然后坐在帐篷旁边看着小说,听着耳边迎风兴奋大吼的白落音。 没等顾霖上手给白落音一巴掌,远处一道闪电径直批了过来,顾霖扛起白落音就跑,再然后在一道闪光中晕了过去,只留下一句,“看个锤子看雷暴。” —— “摄政王这是死了?” “皇上不会也驾崩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顾霖感觉脑袋嗡嗡的,紧接着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挤了进来。 大周朝,女帝专政,但是并无实权,懦弱胆小,摄政王大权独占,人人厌弃,这次宴会,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给对方下了药,药劲太猛,俩人没了,就让顾霖给穿了过来。 等等,剧情有点眼熟。 顾霖想起在帐篷前看的小说,这不是一个剧情吗?当时顾霖还吐槽剧情里的皇帝和摄政王和两个人名字一样。 但是皇帝和摄政王的戏份在这里戛然而止,剩下的就是太后专政,然后作者被骂,一气之下整个王朝都被陨石砸死了。 换句话说,两个人现在剧本都没有,纯要尬演。 顾霖认命的睁开眼,在自己面前有几张脸,看到自己睁开眼全都撤了回去,站在旁边唯唯诺诺的不敢动。 一旁好像御医打扮的人也连忙缩回手,“启禀太后,摄政王无事。” 太后瞪大了眼睛看着顾霖,顾霖想起来了,自己和皇帝就是因为太后的挑拨给对方下了药,倒是让太后做了螳螂。 可这个太后才是罪魁祸首,为害朝政,恶毒的很,只不过人设塑造过于完美没被发现。 “服了,看个闪电而已,怎么就……” 高堂上的皇帝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看向了穿着玄色长袍的顾霖。 顾霖嘴角一抽,“还看雷暴吗?” 白落音想了想,“下次看雪暴吧,安全。” 于是乎,满朝文武惊恐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再次晕了过去。 真是造孽被雷劈。 顾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很华丽的屋顶,真的不是梦。 顾霖坐起来就看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可不就是白落音吗。 白落音呆滞的盯着顾霖,“所以,我们穿书了?” “对。” 白落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样啊,那我去逛逛。” 顾霖一眼就看穿了白落音的小九九,直接问,“这个皇帝多少男妃啊。” 顾霖听到了吞口水的声音,接着就是白落音有些心虚的说,“二十多个。” “你倒是接受的很快。” “接受现实,没办法?”顾霖嫌弃的看了白落音一眼,“注意节制啊。” 白落音敷衍的答应几声,“嗯嗯嗯,好好好。” “皇上慢走。” 白落音也不推辞倒是真的溜达着出去了,只是在出门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还好,成功了。” 房间里的顾霖也收起来刚才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捂住了胸口,没记错的话今日就是正月十五,那个人给的毒药就快发作了。 宴会上的闹剧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都城,传到最离谱的地方已经成了皇帝和摄政王为了抢一个男人在宴会上打起来了。 这些事顾霖自然不知道,只是出宫回了摄政王府,下了车刚准备进府就看到门口藏着一个小姑娘。 “昔言?” 顾霖记起了这个小姑娘,她还有一个哥哥,两个人是摄政王府捡回来的,后来签订了死契,摄政王和王妃去云游四方的时候给顾霖留下的。 但是顾霖性格暴戾,不听管教,根本不喜欢这两个劝谏管束自己的人,寻了个理由就给赶出去了。 顾霖记得那本小说里,这两个人在摄政王坟前自尽了,倒是痴心。 顾霖这样想着就招了招手,“来。” 昔言没想到自己被发现了,哆哆嗦嗦的走过来,径直跪倒,“奴婢参见摄政王。”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把自己扶了起来。 “昔年呢?” 顾霖此话一出,昔言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忘记了对于顾霖的恐惧,快速的解释说,“我和哥哥被摄政王赶出来之后就被小姐带回去了,奴婢以为她要救我们,但是她就......” 昔言停下了话,发现自己的眼泪弄脏了顾霖的衣服,惊恐的又要跪下,但是被顾霖扶住了。 “顾晓把你们怎么了?” “小姐把我们关在柴房里,不给我们饭和水,还动手打我们,哥哥要带我偷跑,但是被抓了回来,打断了腿,摄政王求您救救哥哥,奴婢愿意以死相报。” “来人,去顾府。” “摄政王……” 昔言没说话,估计摄政王是要去把两个人一起杀了吧,毕竟她之前让自己和哥哥离开都城的,但是自己和哥哥终究没舍得。 顾霖重新上了车,只是还没等马夫走就喊了一声昔言,“上车。” 昔言愣了一下,以为顾霖是要在车里对自己动手,犹豫一下还是上了车,哆哆嗦嗦的跟齐霖说,“摄政王,能不能让我再见哥哥一面再杀我。” 顾霖知道原主对这两个人的迫害太重,一时半会儿也缓解不了这两个人的恐惧,所以干脆没去安慰,只是说,“原先怎么叫现在怎么叫。” 昔言又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喊了句,“小爷。” 马车一路到了顾府,顾霖下了门,抬了一下头,昔言连忙上前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门卫看见是昔言骂骂咧咧的拿着棍子就走了出来,“你个小贱妇还敢回来,我看你是找死。” 昔言连忙跑到顾霖身后,小声喊了句,“小爷。” 门卫看见顾霖顿时愣住了,手里的棍子直接掉了下来,紧接着就扑通一声跪倒了。 “摄政王……” 顾霖直接往里走,走到门卫旁边时冷着声音说了句,“让顾晓昔年到大堂见我,昔年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要你们的命。” 昔言跟在顾霖后边,总觉得这个人好像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觉得安心了好多。 顾晓已经睡了,被吵醒的时候不耐烦的说,“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吵我,想死啊?” “小姐,摄政王来了。” “谁来也不见,等等,你说谁?” “摄政王。” 顾晓一下坐起来,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说请您带着昔年一起去。” 丫鬟到底没敢说出来后半句话,顾晓也没觉得怎么样,哼了一声接着说,“估计是要那个小子的命,本来看他长得不错想收了,谁知道一心只有昔言那个死丫头。” 顾晓骂归骂倒是一点不敢停,麻利的穿上一件简单的衣裙就出了门,正好看到被绑着的昔年,呸了一声就去了前厅。 顾霖脑子里回忆着关于顾晓的记忆。 她不过是上一任摄政王顾骥远的不能再远的一个远房亲戚,逃难到了顾家,王妃白芪看顾霖太孤单就让顾晓留下做个伴。 不做伴还好,顾晓从小就心思不纯,一点点带着顾霖长成了一女魔头,给皇帝下药的注意就是她出的。 从最初的一点点培养顾霖的叛逆心,到后来离间顾霖和顾骥白芪之间的关系,再到指引着顾霖成为摄政王之后强征赋税,欺压百姓,大兴土木,要不是顾骥云游前下了死令不许顾霖杀害无辜百姓,只怕顾霖现在直接一头撞死谢罪了。 顾霖越想越气,攥紧了拳头,直到听到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才松开。 “姐姐,姐姐,你可算来了。” 顾晓从门外哭着进来,也不客气直接坐到顾霖旁边的位置,“我听说你跟皇上争执起来了,生怕你出什么事,可吓死妹妹了。” 昔年从门外进来,看到昔言皱起了眉头,到看到顾霖的时候直接浮现出了一丝绝望,跪下低着头问候道,“摄政王。” 顾霖还没说话,顾晓又一次哭起来,“姐姐,都怪他还有你身后那个小蹄子,他们不仅不谢你的不杀之恩还到处辱骂你,我抓他们回来想交给姐姐处置。” 昔言连忙解释,“摄政……小爷,不是的。” 顾霖看了一眼顾晓,冷冷的说,“让你说话了吗?” 顾晓傲娇的哼了一声,“就是,让你说话了吗?” “我说你。” 谁都听出了顾霖语气中的怒气,整个顾府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周围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呼吸声都隐藏起来。 “昔言,给你哥哥松开。” “是。” 昔言连忙上前,颤抖着手给昔年解绳子。 “姐姐,我知道你肯定是怨我那会儿的主意,但是也不全是我的主意啊,你不是也答应了,啊!” 顾晓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霖。 顾霖的眼神更冷,声音也带着杀气,“我让你说话了吗?” 第二章 下马威 顾晓现在不敢出声了,含着眼泪摇摇头。 顾霖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要等顾晓再爬的高一点,她跌下来的时候才会更疼。 “顾晓,这一巴掌是让你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姐姐?” 顾霖嘴角一撇,“你配叫我姐姐吗?” “我乃皇上亲封的摄政王,正一品,可随意出入皇宫,我母妃乃是当朝皇帝的姑母,我父王为大周朝立下汗马功劳,你区区一个我们顾家收养的丫鬟,你怎么配叫我姐姐?” 顾晓一下慌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 顾霖重新坐下,环顾了一圈在座的人,毫不客气的开口,“是谁对昔存动的手?” 没有人应答,现在顾霖的样子敢上前只怕就是个死。 “孙三,是你吧?” 顾霖想起了书里在顾霖死后就是孙三带着人玷污了昔言的清白,昔言一头撞死在了顾霖的碑前。 昔言看到顾霖看向自己,上前一步跪下,“就是他,小爷,他还想……” 昔言话说到一半攥住了自己的袖子,咬住了嘴唇。 顾霖已经猜到了大概,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冷冷的说,“既然如此,杀了吧。”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孙三一听连忙跪下,不停的磕头,昔存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上前拽着人就出去了,片刻求饶声戛然而止,昔存走了进来。 “小爷,人死了。” 顾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傻了的顾晓,眼神里始终是抹不去的厌恶。 “顾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这顾府我先让你住着,毕竟你也是我八竿子才能打着的妹妹啊。” 顾晓还没来得及品位这句话的真正意思,顾霖已经站了起来,背对着顾晓,冷冷的开口。 “顾家顾晓,即日起禁足府内,关入祠堂,将大周律抄写十遍,不得外出,此外,告知都城名门望族,这顾晓不是我顾家二小姐,乃是我顾家收养的丫鬟。” 顾晓听到要告知京都连忙站起来,“不!你不能,我是父王母妃的孩子。” “顾晓,是你越界了,还有你最好把称呼改成王爷夫人,不然别怪我无情。” 顾霖说完一甩袖子,“昔存,背上昔年,我们回家。” “是。” 昔存说不激动是假的,连忙在昔言的帮助下把昔年背起来,“没事了,爷说我们回家。” 昔年看了一眼顾霖,红着眼点点头,昔言更是哭的不成样子,悄悄的用袖子擦眼,就看到面前递过来一个帕子。 “小爷。” “姑娘家家的,用袖子不好。” 昔言连忙接过来,但是没舍得擦,藏进了怀里。 顾晓看顾霖要走,连忙说,“姐,摄政王,我知道错了,你别怪我,我……” 顾霖没说话,大踏步的离开了顾家,府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一会儿,顾晓咬着牙拿起茶壶就狠狠摔在地上,“顾霖,你给我等着。” 摄政王府。 顾霖换了身灰袍到了昔年原来的房间,大夫正好看完,看见顾霖腿软的直接跪下了。“怎么样?” 大夫颤颤巍巍的说,“伤到了骨头,但是所幸并无大碍,只是最少一个月之内不能动武。” 顾霖点点头,“好,昔存,送大夫,给双倍的诊金。” “是。” “多谢摄政王。” 昔存和大夫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昔言昔年和顾霖。 昔言连忙把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递给顾霖,“小爷,这个还您……” 顾霖看了一眼帕子上的霖字,摇摇头,“留着吧。” 昔言也不过才十五岁,心里藏不住事,听到顾霖的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就把帕子小心的藏到了怀里 “属下多谢小爷救命之恩。” 昔年说着就想下床,被顾霖抬手阻止了,三个人好一阵沉默,直到顾霖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委屈了你们。” 昔年摇摇头,“小爷,万万不可这么说啊。” 顾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用扇子拍了拍桌面说,“我现在给你们选择,一我把死契还给你们,再给你们足够的银钱,你们可以离开顾家,二,留下,我给你们顾姓,我也会好好待你们,你们自己选吧。” 昔言和昔年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同时说道,“我们留下。” 昔存刚好从门外进来,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了。 顾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感觉到心口的疼逐渐加重也就站了起来,“太晚了,早些休息,明日伺候。” 三个人知道顾霖是想给三个人说话的时间一起答应,“是。” 顾霖到了门外倒是没急着走,而是在一边听着屋里的动静。 昔言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我,我好喜欢现在的小爷,小爷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昔年揉了揉昔言的头发,“小爷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昔存坐到椅子上兴奋的解释说,“你们有所不知,先前在宴会上,小爷和皇上按照惯例换酒,但是两个人好像都中了毒,我当时离得远没看太清楚,反正小爷醒了之后就这样了。” 昔言不知道怎么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我不管,反正我就喜欢现在的爷。” 昔年和昔存对视了一眼,谁不是呢? 顾霖听完三个人的对话,满意的点点头,捂着胸口回了房间,然后感受着还能忍受的疼终于想起来被自己遗忘在皇宫的白落音。 顾霖脑海里想起白落音那迫不及待的神情,眼角一挑,“这后宫可是要起风了。” 皇宫。 皇帝原来的设定就是清冷高贵,不近男色,因此在吃晚膳的时候,白落音就一直在想,我到底该如何才能拿下后宫一众美男。 作为曾经十天有八天泡在酒吧和夜店的风流才女,白落音表示自己接受不了这种没有娱乐设施而且连个男人都没有的生活。 晚膳过后,闲下来的白落音才终于想起了顾霖,气的咬牙,这个狗东西自己跑了,把我扔在这。 “皇上,该翻牌子了。” 一个内侍端着一个贡盘呈上来,白落音扫了一眼,是真的很想翻,但是奈何人设不能毁,强行压下心里的小激动,摆摆手,“下去吧。” 内侍后退了几步转身出去了,只剩下白落音心中难过,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在御书房待了一会儿,白落音还是觉得无聊就出去逛逛,御花园很大,而且好多都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走着走着,白落音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落寞,太安静了,要是以后一直在这里又会是怎么样呢? 又走了一段,白落音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都下去,我自己待一会儿。” “是。” 白落音独自走到一处湖亭处,在亭子里坐下,想起了之前和老师的对话。 “呵,她顾霖不是自诩无敌吗?你让她去灭了组织不就好了。” “老师,你说什么呢,你不帮我也得帮我,因为我也辞职了。” “你疯了?没有谁能活着离开组织的。” “那又如何呢?我待够了,您若是不帮我,我们就一起死。” 白落音正沉浸在回忆里,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萧声,听起来倒是有些悲凉,能吹出这种声音的肯定长的也不错。 白落音马上把刚才的小烦恼忘在了脑后,对啊,不能翻牌子,不代表我不能去看看啊。 嘿嘿。 白落音顺着声音摸过去,一个男子背对着这里,穿了一身青绿色的袍子,看身形倒是很不错的样子。 白落音刚准备走过去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还没等回头就闻到一股异香,迷香? 白落音瞬间屏气,假装被迷晕,身子软了下去。 如白落音所料,自己根本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被一个人扶住了。 “皇后,太后那边已经催了,皇上和您大婚已经两年了,没有子嗣,不利于国运啊。” “公公说的是,烦请公公帮忙将皇上带回寝宫。” 白落音完全没注意到内侍的话,只是非常满意这位皇后娘娘的声音,带着点磁性又带着点少年音,不错,是我的菜。 内侍抬着白落音到了皇后寝宫,栖凤宫。 白落音被放到床上的时候非常激动,脸上都有些掩盖不住自己在装睡了,突然声音都消失了,接着眼前黑了一下,应该是熄灯了。 白落音马上紧张起来,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白落音皱起了眉。 就在白落音要坐起来的时候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脸,白落音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笑,带着点……嘲讽。 “皇上早些休息,臣去外室。” “靠。” 白落音忿忿不平的坐起来就想下床,但是被人挡了一下,今晚是十五,月亮的光也很亮,白落音看到了面前的男子的容貌,微微张开了嘴。 白落音自认为阅男无数,但是面前这个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度都是绝佳的,且不说五官如雕刻般俊美,就单说那一双桃花眼,白落音就觉得值了。 男子看白落音一直盯着自己,微微一笑,“皇上可是觉得臣好看?” “好看好看。” 白落音吸溜了一下口水就想上手,男子提前避了过去,站起来,“皇上早些休息。” 男子说完就出去了,只剩下白落音郁闷的不知道抬手还是不抬手,同时终于想起男子的身份。 皇后柳扶风。 第三章 大殿针锋相对 皇后柳扶风是太后的侄子,原来的骠骑大将军,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入了宫,在白落音搜寻了一圈对于柳扶风的记忆之后终于确定,原主压根就没有见过柳扶风,就连大婚都没去。 但是白落音记得,上报的时候柳扶风是伤了腿只能坐在轮椅上啊。 “柳扶风……” 白落音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想起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明明那么好看的一双桃花眼但是对自己的笑却不达眼底,带着明显的抗拒和厌恶。 白落音挠挠头,想来也是,谁原来是个将军,年少成名,一朝成了后宫的笼中鸟,连大婚之日都没见到另一半,白落音觉得那个人要是自己,自己已经带着顾霖杀上去了。 想到顾霖,白落音的精神放松了不少,紧接着就打了个哈欠,刚才的迷药多少还是吸入了一些,现在一放松困意就止不住了。 床榻也很舒服,白落音觉得自己眼皮好重,恍惚间看见柳扶风又走进来了,但是已经没有精神多想了,闭上眼睡着了。 柳扶风站在榻前看着白落音,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架到了白落音的脖子上。 但是柳扶风犹豫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剥夺了他豪情壮志的人,这个让他只能坐在轮椅上示人的人。 可是,这么看,她好像又只是一个女孩子。 柳扶风收起了匕首,长舒了一口气,罢了,不急于一时。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白落音就被内侍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柳扶风坐着轮椅在床前。 白落音大脑短暂开机了一下,马上想起来自己已经穿书了,又看了一眼柳扶风,蹭一下掀开被子,看到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的在自己身上才松了一口气。 柳扶风又是不达眼底的笑,“皇上是怕臣趁人之危?” “当然没有,皇后自然不会。” 内侍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催着白落音的上朝。 白落音起身好像逃一样的离开了栖凤宫,柳扶风看着白落音的背影,眼神更加落寞起来。 摄政王府。 顾霖昨夜倒也不难过,只是胸口针扎一样的疼,但是过了子时也就好了许多,一觉醒来已经是天亮了。 门外似乎是昔言几个人在争执什么。 “我不进去,万一,万一小爷又变成了之前那样,我不去。” 昔言害怕昨天顾霖的态度只是一场梦,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昔存和拄着拐的昔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起站在门外等着。 顾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根深蒂固的恐惧在三个人心里扎了根,要想去除只怕是难上加难,又或许顺应自然才能让三个人过的更开心一些,毕竟这是这个时代的生存之道。 “昔言,进来。” 顾霖的声音吓了三个人一跳,昔言马上进了房间,看到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的顾霖坐在床边。 “小爷。” 昔言行了一礼,又试探着问,“小爷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自然记得,以后你就跟我身边伺候饮食起居,可以吗?” “诶,谢小爷恩典。”昔言激动的跪下行了个礼,顾霖点点头又问,“几时了?” “七时。” “更衣,上朝。” 昔言连忙起来,伺候顾霖更衣洗漱。 顾霖今天依旧穿着玄色袍子,墨玉冠,真有几分潇洒少年气。 出门的时候昔年和昔存都在,顾霖看着昔年皱了一下眉,“大夫说了,好好静养,不要总是下床走动。” 昔年一愣,连忙答应,“属下记住了。” “嗯,你留在家里,昔存和昔言随我进宫。” “是。” 上了马车,昔言一直在扭来扭去的,不知道怎么了,顾霖轻轻用扇子敲了昔言的脑袋一下。 “怎么了?不舒服?” 昔言连忙摆手,“不是的小爷,只是平时都是跟在马车后边跑,突然坐着不习惯。” 顾霖一时没有说话,昔言还以为顾霖生气了,腿一软就跪倒了地面上,“小爷。” “坐好。” 昔言虽然心里忐忑但是也不敢违逆了顾霖的意思,就坐了回去。 顾霖倒是真的没生气,只是在想该如何面对这几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就算要改也不急于一时,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 顾霖这么想着就说,“放心吧,我知道从前是我做的不好,之后不会那样了。” 昔言看着顾霖的表情小心的问,“小爷生气了吗?” 顾霖没有回答,反问昔言,“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之前的我?” “现在的小爷。” “那就足够了。” 昔存的声音传了过来,“爷,到了。” “走吧,进宫。” 顾霖带着昔言下了车,前往朝堂。 昔言在马车边眨着眼看着顾霖,只觉得心里一块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了。 白落音压根还没睡醒就被按到了龙椅上,郁闷的看着下方一众大臣。 没多一会儿,站在文官队列的一个白胡子老者站了出来,当朝太师,苏南付。 “启禀陛下,昨日宴席之上众人皆见陛下饮酒之后中毒,虽不知为何无事,但摄政王之心不可不防。” 之后武官队列也出来了一位老者,“臣附议,摄政王权利太大,目中无人,三番四次对我们这些老臣出口侮辱,臣认为当加以严惩。” 有这两个人带头不少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摄政王近年屡次以下犯上,欺压百姓,强征赋税,皇上,其罪可诛啊。” “请皇上三思。” “本王来晚了,倒是没听全各位前辈的话呀。” 顾霖人未到声音先传进了殿内,不少人都把想说的话压了回去。 白落音本来还头疼着,看见顾霖过来松了口气,只是还是一幅正襟危坐的样子。 顾霖走上前,苏南付和宋明哲都哼了一声,表达了对顾霖毫不掩饰的不满。 顾霖自然知道原主之前到底有多讨人厌,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拱手算是行了礼,就站在了一边。 苏南付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自己在顾霖年幼时教过她两年,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怎么长大之后就成了这副模样呢?顾霖记得原书中,太后铲除了皇帝和摄政王之后大全独占,就是这两个人拼死上书,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双双撞死在了大殿上。 想到这,顾霖轻舒了一口气,这一次不要再如此了。 宋明哲是武将,性子耿直,不满的哼了一声,“摄政王这是一次没死成还想再来一次?” “倒不如说本王怕了?” 顾霖此话一出,朝堂又是一阵沉默,接着与顾霖交好的右相站了出来。 “王爷莫怕,你为国为民,何罪之有?” 宋明哲突然激动起来,“孙澈你放屁,你那刚盖起来的宅子不就是摄政王给你的钱,她的钱不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孙澈满不在乎的说,“摄政王不也是为了国库吗?” 顾霖趁着两个人争吵的时间大概看了一下朝臣的反应,然后不满的说,“本王还在这呢。” 孙澈倒是没再说什么,甩了一下袖子回到了自己的队列。 宋明哲指着顾霖咬牙切齿的说,“顾霖你个小崽子,我要不是看在你父王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你。” 顾霖笑了一下,“怕是宋将军没这个本事?昨日宴会之上到底如何本王也不知道,刚才已经给皇上赔罪了,再者,本王也给两位大人面子了,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苏南付的脸色更加难看,失望的摇了摇头。 白落音一直在上边看戏,看到顾霖的眼神点点头,猛地拍了拍桌子,生气的说了句,“够了,退朝。” 满朝文武跪下行礼,顾霖就站在哪没动。 退朝之后几乎所有人都飞快的逃离了朝堂,包括先前的右相,反而是苏南付冷着脸说了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宋明哲似乎想动手被苏南付硬拉着走了。 顾霖捏了一下眉心,转身去了御书房。 “摄政王到!” 内侍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恐惧,他可怕顾霖进去和皇帝骂起来或者打起来,那自己小命难保。 顾霖不等通报完直接闯了进去,冷嘲热讽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皇上你这身体倒真是不错。” “托摄政王的福,还能活。” 白落音摆摆手,“下去吧。” 几个内侍和宫女连忙溜了出去,白落音这才放弃了好好坐着直接瘫到了椅子上。 顾霖看着白落音那样,逗她说,“怎么,昨晚太劳累了?” 白落音白了顾霖一眼,“激烈什么啊,你说我那皇后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我这么个大美人都被迷晕了他都不动。” “迷晕了?” 白落音连忙点头把昨晚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又说,“应该是太后身边的人,我听那个声音很耳熟。” 顾霖继续说,“这么说那个皇后也是太后的人,我记得原书中太后专政之后就放他回了边疆,但是也让他死在了边疆。” 白落音撅了撅嘴,“有些可怜。” 顾霖想起一件事,假装不在意的说,“不说别的,你老师有没有说我们还能回去?” “老师说回不去。” 白落音说完连忙捂住嘴,在顾霖一幅我就知道的神情中嘿嘿一笑,没瞒住。 第四章 洗白之路任重道远 顾霖颇为无奈的看了白落音一眼,“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白落音坐到顾霖旁边不情不愿的说,“我不那么整行吗?你就算躲得过初一,你躲得过十五吗?早晚组织都会找上你的。” “那就死呗。” 白落音不满的敲敲桌子,“你死都不怕,穿书怎么了?” “我无所谓倒是你真的舍得离开那么好的生活环境?” “其实这里也不错,主要是男妃多。” 顾霖用手撑着额头,无语凝噎。 “那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现在怎么办啊?” 白落音打量着满屋子的奢华器具,“我没当过皇帝啊。” “顺其自然,先把太后除掉。” 顾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那个所谓吃斋念佛二十年的太后除掉,再说之后的事。 “怎么除啊?” 顾霖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手说道,“继续演好你的懦弱皇帝,我也当好我的暴虐摄政王,剩下的再说,谁让咱们没有之后的剧本呢。” 白落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吃喝玩乐自己还是擅长的,说到吃喝玩乐,白落音又想起来一件事,“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微服私访?我可好奇这里民间是什么样子了?” 顾霖撇了白落音一眼,“除掉太后。” “还有还有,我什么时候能和我的男妃们见见面。” “除掉太后。” “……” 顾霖出御书房的时候外边的太监宫女都快吓死了,连忙进去看白落音。 “洗白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顾霖说完也没在意就一路出了宫门,昔言和昔存都在等着。 “爷,回府吗?” “嗯。” 三个人一路无话,直到回了王府顾霖才说了句,“换衣服,出去看看。” 昔言和昔存跟着顾霖出了门,这次顾霖又换了一件很普通的玄色长袍,倒是很好的和街上的人融为一体。 这里是都城的主街,大周朝本来就注重贸易,因此整条街上满是店铺,五花八门各种东西都有。 昔言似乎不多出门,一路上都好奇地看着周围,在看到一个姑娘的发饰的时候,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顾霖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三个人走了一段看到一家卖饰品的店铺,再看昔言头发上也没有件像样的首饰,就往店铺里走。 昔存看了一眼店铺,在外边没进去,顾霖也就带着昔言进去了。 “诶呦,这位……” 伙计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顾霖,穿着打扮是男子服饰,可偏偏这容貌倒是像个姑娘。 昔言机灵的上前一步,“我们府里小爷。” 伙计松了一口气,又笑着问,“这位爷,您看要点什么?” “有给小丫头的发饰吗?” 伙计看了昔言一眼,连忙应承,“当然有,您来看。” 昔言没意识到是给自己的,还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顾霖看了一眼伙计展示的,微微皱眉,“太便宜了。” (一两等于一千,一钱等于一百,一文等于一块) 伙计有些没转过弯,还问了句,“您可是给身边这个丫鬟准备的?” “嗯。” 伙计搓了搓手,“那这些已经蛮贵重了。” 昔言这才反应过来是给自己的,连忙摆手,“小爷,我不要。” 顾霖抬了抬手,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太便宜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掌柜注意到了这里,连忙过来拍了伙计脑袋一下,“这位爷,小店伙计不懂事,您看看这些。” 掌柜领着两个人到了另一个柜台,这里是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倒是看起来更奢华一些。 昔言正好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现在看着柜台里的东西,眼睛闪亮亮的,但是还是小声说,“小爷,我不要。” “听话,喜欢什么?” 昔言惯常的发型就是挽了两个发髻因此平时不带发簪,现在也就看了一眼还是不敢选。 顾霖无声的叹了口气,指着一对花型的发钗,“就那个。” 掌柜取过来一对蓝色的花型发钗,顾霖给昔言带上,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好看。” 昔言有点脸红,跑到一边照铜镜。 顾霖看着昔言开心的样子早上的不愉快也就忘的差不多了,想了想又对掌柜说,“另外再给我一只上好的白玉镯子。” “您来这边选。” 顾霖选了一只估计和昔言差不多的就转头看见昔言跟在身边,递给昔言十两散钱又说,“昔言,对面有家点心铺子,你去选一些。” “是,小爷。” 昔言把发钗摘下来放到桌子上就出去了。 掌柜是通透的人,知道是顾霖不想让昔言知道价格,也就连忙奉承,“这么好的主子可不容易找。” 顾霖略一点头然后问,“多少银子?” “您这两件也都是上货,尤其是这镯子,一共一百两。” 顾霖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掌柜,又额外递了五两的散钱,“掌柜留着喝茶。” “诶呦,多谢爷,小人这就去给您包好。” 掌柜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去装盒子,这时昔言也从门外进来,但是外边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个人直接把昔言撞到了一边,还是昔存眼疾手快扶住了。 “没事吧?” “没事。” 昔言没顾上自己就去看点心,看到无碍才松了口气。 穿着一件浅紫色衣裙的女子不满的说,“你眼瞎啊?敢往本小姐身上撞。” 昔言不是个吃亏的,不服气的说,“明明是你撞了我。” “你个小丫鬟好大的胆子。” 女子说着就想动手然后被顾霖的扇子拦在半空。 “小爷。” 昔言看见顾霖突然害怕起来,自己是不是给小爷惹麻烦了,要是小爷一生气再变成之前那样怎么办。 顾霖看到了昔言脸色的变化,轻声问,“伤着了吗?” “没有没有,小爷别生气。” 女子打量了顾霖一圈,“你就是她的主子啊,正好撞到了我怎么办?” 顾霖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扇子,“你但凡长了眼就知道是你撞得我府里丫头。” 女子不屑的切了一声,“那又如何,一个臭丫头而已。”“哪家的这么不讲理?” “你管我呢,快点给我道歉。” “昔存。” 昔存走过来,看了女子一眼之后说,“回小爷,这是右相三姨娘的女儿,孙思思。” 昔存此话一出周围都议论纷纷起来,“右相?” “人家靠着摄政王,可不敢招惹。” “就是,我听说上次有人不过就是争执了几句,命都快没了。” “就是啊,这个都城谁敢招惹摄政王一边的人。” 顾霖越听脸色越黑,昔存和昔言都退了一步。 先前的掌柜也连忙过来,看了一眼局面就笑呵呵的走到孙思思面前,“孙小姐,您怎么了来,您上次订的已经做好了,您去看看?没必要跟个小丫头置气。” 孙思思觉得自己挣到了面子,昂着头不屑的说,“哼,那就看在掌柜的份上不跟你这个小蹄子一般见识。” “我让你走了吗?” 顾霖冷眼盯着孙思思,“道歉。” “你!” 正在吵嚷着外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妇人走进来,看见顾霖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了她手上的扳指。 妇人连忙揉了揉眼睛,在孙思思耳边耳语了几句。 孙思思的脸色瞬间变了,似乎在问妇人是否确定,妇人连连点头。 孙思思咽了一口唾沫,弯腰福了一礼,“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孙思思说完就带着妇人匆忙离开了,倒是把在场的人镇住了。 掌柜反应很快,把顾霖买的东西递给顾霖,“您的东西。” 昔存接了过来就看见顾霖黑着脸,“回府。” 顾霖到府中之后就进了房间,傻子都知道顾霖的心情不好,整个王府一点声音都没有。 —— 白落音原本是想去皇宫逛逛的,不能出门皇宫溜达也行啊,但是还没等出去呢,就听到内侍回报,“皇上,苏太师求见。” 白落音感觉到脑仁一紧,但还是说道,“请苏太师进来。” 苏南付走了进来,行了个礼之后就把一本奏章呈上来,“皇上,老臣也算是侍奉三朝皇帝,今日的奏章也是老臣想了许久的决定,望皇上恩准。” 白落音打开奏章看起来,洋洋洒洒不少字数,大概就是一个意思,诛杀顾霖。 “苏太师的意思朕明白,只是此事不能急。” “皇上,你去看看万万千千的百姓,哪一个不是恨摄政王入骨,她其罪可诛齐心可杀啊!” 白落音看着苏南付激动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他,他能直接血溅当场。 “苏太师,朕且问你,顾霖可是杀过无辜百姓?” 苏南付想了想似乎确实没有,但还是说,“这……那是老摄政王离开前的死命令。” 白落音继续说,“可她确实没有杀害无辜的人,而且所谓的压迫百姓征收赋税都是底下人做的,摄政王有罪,但罪不至死。” 苏南付意识到白落音在为顾霖开脱,不满的说,“皇上为何要袒护罪人?” 白落音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着门外冉冉升起的太阳认真的说,“苏太师,朕信她” 第二十七章 那就留下吧 一连几日都连轴转的顾霖回了府之后就直接扑到了榻上,昔言从门外探头进来,看见顾霖就连忙走过来,“小爷?” 顾霖偏头看了一眼,“昔言啊,去叫昔年来。” “好。” 昔言叫着昔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顾霖好像已经睡着了,就没有去打扰她,只是在门外等着。 两人坐在门口,昔言趴在昔年的膝盖上,“哥哥,小爷最近好像很累啊。” 昔年轻抚着昔言的头发小声说,“肯定的,连着几天没回来了,让小爷好好休息休息。” “哥哥,你觉得小爷这几年真的是装的吗?” 昔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和昔存说过这件事,总觉得一切都改变的太突然,但是昔年不想让昔言多想也就只是说,“你觉得现在的小爷好吗?” “当然好。” “那之前就是装的。” 昔言不知道在想什么,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不管之前如何,现在的顾霖就是最好的。 前两天祭天大典之后,昔言等到了顾霖平安的消息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心中早就有的怀疑也就压不住了,一个人再怎么装也不能整整十年在一夜之间就变了那么大,但是那又如何呢,现在这样子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们两个怎么不进来啊?” 顾霖一睁眼发现自己睡着了,走出来就看到昔言和昔年坐在门口。 昔言放下了心里的疑惑,开心的看着顾霖说,“怕吵着小爷,所以等等。” 顾霖也没多想点点头,“进来吧。” 三个人进了屋,顾霖喝了一口茶问昔年,“你的腿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小爷放心。” 顾霖点点头直白的开口说,“皇上要微服私访,我也要跟着去崇州查赈灾粮饷的事,想带你们两个去,怎么样?” 昔言一听开心的说,“好呀好呀,我可想出去玩了。” 昔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昔言。” “别凶她,小孩子吗,过来。” 昔言走到顾霖旁边,顾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昔言,“答应你的桂花糖,原本想前两天就让昔存带回来,又想了想既然答应你了,我还是亲自带给你吧。” 昔言惊喜的接了过来,打开就想吃,但是又想到了什么,递给顾霖,“小爷吃。” 顾霖微微一笑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和现代的比起来,并不好吃,但是胜在最纯粹的甜。 昔言给昔年吃了一块才自己放到嘴里。 顾霖想了想又说,“你们这几天收拾收拾,大概五天后出发,另外每个人去江伯那,支一百两银子。” “是小爷,这就去。” 顾霖看着两个人嬉笑着离开,又品味了一下嘴里的糖,只觉得好像还蛮不错的。 逍遥山。 这里是远离都城的一处隐士之地,居住着一位世外高人,其下有十几名弟子,每一个弟子出山之后都是足以直接担任一国首辅之职的人。 其中大弟子洛青枫更是世外高人入门弟子,得全部真传。 “大师兄,我听师父说你要下山了?” “嗯,该下山了。” 洛青枫看着远处都城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期待。 “大师兄你要去哪啊?” “大周。” 师弟挠了挠头,小声问,“大周?那小师妹怎么办?” “建议跳崖自杀,喂了那些豺狼虎豹也不算白活。” 洛青枫说完直接转身回了房间,留下另一个弟子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这大师兄怕不是喜欢男的? 关上门的洛青枫轻吐了一口气,想起了某个人的样貌,“只要有你在,我在哪个世界都无所谓。” —— “奉皇帝诏,今封摄政王顾霖为巡北钦差,赴崇州彻查原崇州郡守未良贪污一案,并接管赈灾粮饷,钦此。” “臣领旨,谢恩。” 顾霖接过圣旨,回到自己的位置就看白落音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皇帝的威严。 “经太后一事,朕自觉才学尚浅,因此,现封宋明哲为誉王,苏南付监国,相关政事交由二人与左思明一同处置,朕将身入民间,微服私访。” “什么?” 朝中瞬间叽叽喳喳起来,左思明看了苏南付和宋明哲一眼,看两人毫无反应就知道这是皇帝早就说好的,干脆就没说话。 一众朝臣看三个人没有开口,议论了一番之后也都安静下来。 白落音很满意这个状态,点点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皇上,臣还有一事。” 左思明突然开口,白落音虽然不想听,但还是点点头,“爱卿有何事?” “逍遥山大弟子洛青枫会在月余到达都城。” “洛青枫?” 白落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名字,下意识去看顾霖,看到顾霖毫无反应才收回眼神示意左思明继续说。 难道是他? 左思明微微躬身,“按照历国规矩,逍遥山弟子若入朝即为首辅,还请皇上定夺。” 白落音想了想,“那就按规矩办,如此的话,右相之位暂且搁置,等洛青枫入朝即为首辅,行右相之责。” “是,臣即刻去办。” “众爱卿无事,就退朝吧,朕不日就会出宫。” “恭送吾皇。” 白落音到了御书房长长舒了一口气,难道只是重名吗?万一…… 白落音不自觉的敲着桌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韶华进来,“皇上,您的东西收拾好了,您看还需要什么?” “你看着办就好,钱带够就行。” 韶华点头称是然后下去了,没多一会儿未柳又进来了,“皇上,奴才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随皇上出发。” 未柳的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激动,眼眶似乎还泛着红,蒙冤这么久,总算是有机会可以真相大白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白落音偏头看着未柳,看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安慰说,“放心吧,朕肯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倒是你,该怎么谢朕。” 未柳一愣马上跪下,“奴才当牛做马,只要皇上要,奴才的命都可以给皇上。”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白落音走到未柳身前蹲下,看着这个少年迷茫的眼神,干脆上了手,揪了揪未柳的脸,“你要谢朕就以身相许如何?” 未柳的脸瞬间红了不少,支支吾吾的说,“皇上,奴才是罪臣,罪臣之子,不能入后宫。” 白落音存心想要逗他,继续说,“诶呀,等朕给你平反你不就不是了?” 未柳终于抬头看着白落音,看到少女眼里闪闪亮的好像星星一样,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全凭皇上做主。” 白落音看着未柳一脸娇羞的样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未柳朕可太喜欢你这个模样了,好,说好了,不许反悔。” 未柳乖巧的摇摇头,“不反悔。” —— 晚上御花园,亭子的桌上摆着些吃食和一壶酒,顾霖和白落音对坐着,听着周围的声音,感觉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自从穿过来这段时间没有一天不在提防,不在勾心斗角,突然安静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白落音看着远处的月亮感慨的说,“一晃,我们已经穿过来快一个月了。” “嗯,怎么样,皇帝当的还开心?” “坦白说,先前没什么感觉,但是那天在祭天大典,我突然觉得皇帝其实也不容易。” 顾霖看向白落音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成熟,“你长大了。” 白落音马上反驳,“什么?咱俩差不多大好吗?别占我便宜。” 顾霖靠着亭子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舒了一口气。 白落音小心的喝了一口酒,倒是果香多一点,没什么太大的酒味就干脆喝了一杯。 “其实不回去也蛮好的,反正也没什么可以惦记的人。” 顾霖和白落音都是孤儿,从福利院被领回的组织,从小到大倒也没有几个相熟的人,就算有估计也是敌人。 顾霖听着白落音的话点点头,“倒也挺好的,看山河壮阔,海晏升平,看你我在这世能闯出一番什么天地。” 顾霖说完也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感觉到了一刹那的烈,然后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里都带着果香。 两个人就那么在这坐着,远处似乎偶尔还会传来几声人声,其他的就只剩下风吹草动了。 白落音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些落寞,这里的一切太安静,和之前差距好大,但似乎也挺好。 “虽是除掉了太后,但是朝堂还是阴云蔽日,正当少年,皇上,可别忘了自己的宏图壮志。” 顾霖说完和白落音碰了一杯,两个人一饮而尽,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直到池塘里的一尾鱼跳了一下才让两个人清醒过来。 从池子里吹过来一阵风,白落音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天有点凉,脑袋还有点晕,酒的后劲上来了。 “阿霖,其实这里也蛮好的,不如我们留下吧。” 白落音说完也不管顾霖听没听见,脑袋一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顾霖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白落音,轻笑了一声,喃喃的重复了一句,“那就留下吧。” 第二十八章 顾晓死,顾霖毒发 天牢。 顾晓一直在不断的骂着什么,但是也没有几个人在乎,只是觉得烦,顾霖走到她牢房外的时候,正有狱卒烦的不行,几个人架着想砍了顾晓的舌头。 顾霖就站在后边冷眼看着,随着顾晓一声痛苦的大喊,她再也说不了话了。 狱卒回头看见顾霖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摄政王。” 顾霖淡淡的说了一句,“下去吧。” 狱卒看顾霖没有生气就知道真的如外界传言一样,顾霖已经不认这个妹妹了。 顾霖走到牢门外,看着痛苦的顾晓,语气还是没有多大的起伏,“顾晓,你说你要是老老实实当一个二小姐,我顾家也不会亏待你,甚至你能过的比都城绝大多数小姐要更好,可惜你不愿意。”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十岁那年你骗我砸碎了父王最喜欢的瓷瓶害我挨打,自此和父王母妃产生了嫌隙,十三岁那年,你计划找了几个登徒子想要我的清白,是昔存昔年拼死救了我。” 顾霖站在牢外冷冷的看着顾晓,好像说的都是无关于自己的事。 “十四岁那年皇上登基,我硬是在大哥的灵堂上忤逆了父王母妃去当这个摄政王,五年时间,你借我的手坑害了多少人,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顾晓,你从八岁到顾家,顾家未曾亏欠你一丝一毫,可你呢?” 顾霖的情绪里终于有了一点波动,带着些许怨恨的看着顾晓,“给狗一根骨头它都知道以后不向我叫嚷,可顾晓,你狗都不如。” “十年啊,整整十年,就算是一块石头都捂热了,但是到底没能填满你贪婪邪恶的心。” 顾晓自始至终都在盯着顾霖,只是眼神中渐渐多了一丝悔恨,但更多的还是恨意,要是自己再聪明一点就好了,要是自己再狠一点就好了,杀了顾霖,摄政王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顾晓这么想着,突然冲过来,用一只胳膊拼命去抓顾霖,顾霖后退了一步,看着这个已经疯癫的女人,不屑的笑了一声。 “顾晓,前段时间苏太师和我说过一句话,我送给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下辈子当个好人吧。” 顾霖说完这句话径直转了身,在顾晓呜呜咽咽的声音中出了天牢,身后传来了狱卒的声音,“时辰到,带顾晓去刑场。” 顾霖并不是今天的监斩官,但也在现场。 左思明看了顾霖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扔出了令牌,“时辰已到,斩!” 刑场上跪着十来个人,都是有着诸多罪责的人,现在都安静等死,顾晓最后看了顾霖一眼,看到了她眼里的不同,好像是一份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清明吧。 “斩!” 随着刽子手一声落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顾晓最后一刻想的是,那年自己穿着破旧的衣服到了顾府被小厮当成了乞丐,一个穿着披风和自己年岁相似的姑娘训斥了小厮,然后把自己拉了起来,说,“别怕,你有家了。” 顾晓呜咽了两声,眼角流出一点泪,闭上了眼,或许是有一点悔意的吧。 ——摄政王府。 今日是正月十五,顾霖早早的让府里众人去休息,只留下了昔言和逸云天。 自从把六师带回来之后,他居然和逸云天关系好起来,两个老头天天端着酒壶到处吹牛,扰的江伯头疼。 今天顾霖借口给江伯放个假,江伯迫不及待的去了好友家,算是清净一天,其实是顾霖不想让江伯看到自己毒发,少一个人知道也算是好事。 “昔言,一会儿你不管看到什么,不要害怕,你要是害怕,现在就下去。” 昔言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坚定的点了头,“小爷我不怕。” 顾霖微微笑了一下,紧接着脸色突变,捂住了胸口,逸云天皱着眉头给顾霖把脉,自言自语的说,“这个毒怎么会如此怪?这次应该反应不大啊?” 顾霖现在只觉得从骨子里沁出来的寒意,遍布全身,就好像把自己的心脏放在一块冰里,疼痛与寒冷遍布全身。 顾霖的身体也隐隐的散发着寒气,脸色苍白的好像没有血色。 昔言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傻了,但是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连忙问逸云天,“老先生怎么办啊?” 逸云天的脸色也有些严肃,这毒太过于蹊跷。 “情况不对,别让他们睡了,全都去烧热水,倒进浴桶,记住,别让外人知道。” 昔言连忙点头,冲到门外就看到昔存和昔年还有任冉都在。 “快去烧热水,快去。” 昔言焦急的跺着脚,昔存和昔年连忙去烧水,任冉比昔言大一些,倒是还算冷静,“小爷不会有事的,放心。” “来人!” 逸云天在房间里喊了一句,昔言和任冉赶忙走进去,顾霖意识还很清醒,看见任冉就问,“不是让你们去休息吗?” “阿存说小爷这么早就打发我们去睡觉一定是有事,所以就带着我们在门口守着。” 顾霖眉头一皱,“又不听话。” 顾霖原本想再说什么,但是胸口的疼已经让她分不出别的注意力。 “快,摁着她。” 昔言和任冉连忙上前,摁住顾霖的手脚。 逸云天取出金针刺在顾霖的头顶。 “水来了!” 昔存和昔年都拎着水跑进来,然后按照逸云天的指使倒在浴桶里。 “今天晚上水不能断。” 昔存和昔年听完答应着又去烧水,全程没有看顾霖一眼,想来顾霖是不愿意被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才会让他们去休息的吧。 昔言和任冉扶着顾霖坐到浴桶,顾霖才感觉整个人舒服了一些,喃喃的说了句,“无事。” 浴桶里的水凉的很快,一桶一桶的盛出来一桶一桶的热水倒进去,大半个晚上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只有水流的声音。 到了后半夜,顾霖终于感觉那种冰冷感消失了,也就换了衣服躺在卧榻上。 顾霖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但还是又一遍叮嘱,“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 昔言蓄着眼泪答应,然后又给顾霖掖了掖被角,“小爷睡一会儿,昔言在这陪着你。” 顾霖原本想说不用,但是先前忍着不出声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现在也只是微微点点头,昏睡过去。 昔言吹灭了几盏蜡烛然后就坐在榻前看着顾霖,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我一直觉得小爷是最厉害的,可现在却这样,我一定要努力,要帮到小爷。” 昔言轻声喃喃着,看着顾霖睡得不安稳,更加心疼。 一夜无话,终于迎来了白天,顾霖睁开眼看到昔言顶着好大一个黑眼圈坐在那,就张开怀抱,“来,抱。” 昔言这才扑到顾霖怀里,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逸云天进来给顾霖把脉,然后点点头,“这个月算是过去了,只是之后恐怕每个月都会加重,你务必在下个月十五赶回来。” 顾霖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 逸云天也就和昔言一起出来。 昔言焦急的问逸云天,“小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逸云天早就和顾霖想好了理由也就顺着说,“月前宴会上那杯毒酒,虽然没有毒死小王爷,但是也落下了病根,每月十五会发作,就是这个样子。” “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能压制,根治不了,此次外出,一点小心。” 昔言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顾霖的卧房,刚松的一口气又悬了起来。 养了几天天之后,一行人终于出发,前往崇州。 几辆马车出了宫门,前边马车里坐着顾霖和白落音,后边马车里坐着韶华和昔言,一并还有带的钦差卫队,浩浩荡荡的出了都城,驶向崇州。 从都城到崇州大概需要坐三天马车,白落音叽叽喳喳的就没停下过,感慨树多么绿,花多么红,但是到崇州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从城外老远就能看到饿倒在路边的百姓,周围的树树皮都已经没有了,大人的哀叹小孩的哭嚎,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白落音看的心里难受,转头问顾霖,“我们车上有那么多粮食,给他们吧。” 顾霖虽然也想帮忙,但是还是摇了摇头,“我们的粮食虽然带了些但是完全不够,要是他们抢起来,很容易出现人员伤亡,得不偿失,现在就先进城看看什么情况。” “好。” 白落音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只是还是有些惆怅。 顾霖把马车停在没什么人的地方,叫了昔言和韶华,“昔言,韶华,你们带着其他人进城,直接去驿站,不要出门,我和皇上换上便衣直接去实地看看。” “小爷,太危险了。” “放心,我会保护好皇上。” 顾霖带着白落音换了衣服,顺便在脸上抹了几把土背着一个包袱就从马车上下去了。 “那我们?” “走吧,我相信小爷。” 韶华听昔言这么说就点点头,一行人直接进了城,按照顾霖说的进了驿站,闭不见客,这可把刺史急得不行,自己安排好的接风宴还没吃呢。 第二十九章 崇州的真实情况 顾霖带着白落音步行走了一段路之后白落音怎么都不走了。 “我,累死了,我不想动了。” 白落音弯着腰拽着顾霖的衣服,“歇会儿,歇会儿。” 顾霖无奈的看了白落音一眼,陪着她坐下。 周围有不少流民,但是都瘦骨嶙峋的,有些骇人。 “体验下生活。” 顾霖说着掏出一张饼递给白落音,白落音看着那干巴巴的饼表示想要拒绝,但是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只能接了过来。 “我后悔了,我就不该跟着你出来。” 白落音抱怨了几句刚张嘴,手里的饼就被夺了出去,白落音只目瞪口呆的看到一个灰色粗布背影带着土跑远了。 “小兔崽子别跑!” 白落音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抢过东西呢,站起来就追过去,奈何体力不行,远远的看着小女孩进了一个村子之后就扶着树喘不上气。 顾霖跟在后边走过来,只是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递给白落音一个水袋然后打量着村子。 白落音猛喝了几口歇了好一会才喘匀了气,“这小姑娘可以啊,这种情况还能跑这么快。” 顾霖关注点不一样,她看上了小姑娘的体力,“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白落音白了顾霖一眼,“你怎么不追啊?” 顾霖把水袋放回去,“这不是怕您找不到路吗,你还能原路回去吗?” 白落音回头看了一眼,大片一模一样的土路,白落音眨了眨眼,坦然的说,“不能。”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村子,这个村子也没有好到哪去,土地都因为缺水干裂了,几个人瘫坐在村口,就差只有进的气了。 顾霖在一个人面前蹲下,“老者,你们看见一个姑娘跑进来吗?” 老者睁开眼看了看顾霖,摇摇头。 “你告诉我们你又没有什么损失。” 老者似乎打定主意不说,干脆就闭目养神去了。 顾霖拍了拍白落音的肩膀,两个人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两个人在村子里绕来绕去,看到了不少人,好一些的还能吃点硬的好像石头一样的馒头,差一点的连草皮都吃不上了。 白落音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我真的没有想到这里会这么苍凉啊。” 走过一个拐角,听到了一个男子和女子争执的声音。 “小妹,哥哥告诉你多少次不能去抢别人的东西。” “可是哥哥,你得吃东西啊,你的身体扛不住的。” “那也不能抢别人的东西。” “我看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灾民,那身体比我都好。” 顾霖从墙头看过去,正是先前那个小女孩,旁边坐着一个男子,脸色苍白,但是面容清秀,五官分明,要是好好养养,也是很好的模样。 “我是不是灾民也不是你抢东西的理由!” 白落音气鼓鼓的走进去,然后指着小女孩要说什么,只不过看到男子的时候止住了,有点好看啊。 男子微微点头满怀歉意的说,“这位姑娘,实在抱歉,小妹也是担心我,这个我们没动,还给你。” 白落音大度的摆摆手,“其实,我们也不饿,阁下......” 顾霖接过话,“看你的样子,受伤了吧。” 男子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左腹,“小伤。” “什么小伤,多深的一道口子啊。” 小女孩虽然不满,但是看到人家都找上门了,只能咽了咽唾沫把饼递回去,“对不起,我就是担心哥哥,有什么事你们找我,和哥哥无关。” 白落音有些不知所措,接过来饼转身看顾霖,“阿霖,我能帮他看看吗?” 顾霖对两个人多了些好感,也就点点头,白落音主动说,“我能看看你的伤吗?” 男子微微点头,把衣服掀开一角,用还算干净的白布绑着,但是也渗出了血。 白落音蹲下去掀开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你这个伤也就是天冷一些没有发炎,不然,你现在已经没了。” 白落音又把手贴在男子额头试了试,发着低烧。 “你的伤不能再拖了,必须去医治,不然会出人命的。” 男子摇了摇头,“能去早就去了。” 顾霖看了一眼两个人,“你叫什么?” “墨清渊。” “我叫墨清语。” 墨清语主动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好像下定决定一样直接跪下,“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普通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我什么都愿意。” “小妹,哥哥不值得你这样。” 墨清渊说着就想来扶墨清语,但是又捂住了左腹。 “你坐着吧,我问你,你练过武?” 墨清语不知道顾霖怎么看出来的,但还是诚实的说,“练过三年,先前父母还在的时候父亲教的。” 没等顾霖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紧接着先前村口那个老者走了进来,“就是她们两个,包袱里有水有吃的。” 老者本来是赌一把,但是看到白落音手里的饼之后就确定了。 墨清渊看到了一群人眼里的贪婪,连忙开口,“各位叔伯,她们是路过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都快死了,还管她们是谁,快上手抢啊!” 一个还算有些精神的男子第一个抡着锄头冲过来,顾霖把白落音往身后一拉,抬脚就踹倒了男子。 “想动手?先问问自己够不够这个水平。” 顾霖把包袱递给白落音,“里边有药,先给他涂一些。” 白落音点点头,给墨清渊抹药,顾霖就那么站在哪,冷眼看着跃跃欲试的一群人。 “一起上!” 几个人一起冲过来,顾霖两世为人,穿书之前就是组织排名第一的杀手,虽说这一世的顾霖功夫不是顶尖的,但好歹是将帅世家,区区几个灾民还不放在眼里,直接抬手就打了起来。 墨清语看着顾霖的动作,不由得有些呆了,一个想要拜师的想法就这么出现在了脑子里。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人,顾霖云淡风轻的站在哪,“现在,滚出去。” 还站着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扶着地上的人出去了。 顾霖刚转身,墨清语直接抱住了顾霖的腿,“师父,收我为徒吧,师父。” “什么?你先放开。” 顾霖确实有收了墨清语的意思,但是也不是现在,就去拽墨清语,顺便感慨一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这一招啊。 墨清渊也说了一句,“小妹,松开。” 墨清语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但是眼神一直盯着顾霖。 顾霖看了白落音一眼,挪到她身边,“喜欢?” “没有啊。” 白落音说完故意去看别的地方,顾霖对于白落音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态度表示无奈。 顾霖倒是不反感这个人但是事关白落音也要问清楚就开口问,“你的伤怎么来的?” 墨清渊似乎不想提起这件事就含糊的说,“我是城中一名乐匠,弹古琴,前些日子得罪了权贵。” “是崇州刺史的三夫人看上了我哥,非要我哥进刺史府,我哥卖艺不卖身,然后就被人追杀了,回了这里。” 墨清语打定主意要拜顾霖为师,非常主动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收获了顾霖一个赞赏的眼神。 墨清渊对于这个卖自己的妹妹表示无奈,点点头算是承认发生了什么。 白落音积极开口,“乐匠好啊,正好宫,不是,我家还缺个乐匠,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去吧。” 墨清渊微微皱眉,“这不合适。” 白落音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顾霖看了一眼周围问墨清渊,“说起来刺史没有放粮吗?一路过来看你们这里还是没什么东西吃。” “没有听说过放粮的事,先前在崇州城内的时候听那些达官贵人天天说开仓放粮,但是也没个结果,更别说城外了,死了好多人。” 墨清语接着说,“我前几天去了崇州城,我听说是刺史贪污了粮饷。” “小妹,不可胡说。” 墨清渊是谨慎的性格,现在也就主动开口去阻拦墨清语。 “好了,这个给你。” 顾霖也没有多问只是一边说着递给墨清语一枚令牌和一块银子,“你们去崇州驿馆找一个叫昔言的人,先住在哪,治好你哥哥的伤,再说别的。” 墨清渊隐约意识到这两个人的身份不简单就又问,“那你们呢?” “还有别的事,驿馆见。” 顾霖说完就拉着依依不舍的白落音出了门,走出好一段才调侃的说,“你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啊,你宫里那么多妃子,还有个未柳,现在又多了一个?” 白落音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八字没一撇呢,我们为什么不回去啊?还要去哪?” 顾霖看着远处说,“未柳不是说他父亲是因为开仓放粮吗,我们就去那个地方。” 白落音一听就想跑,“啊,那还有多远啊。” 顾霖一把拽住白落音,“走了走了,回去请你吃好吃的。” “我不去,太远了,阿霖,我就不该答应和你出来,啊!” 第三十章 未柳再见家人 崇州。 崇州刺史崔景在门口转来转去的,这钦差已经到了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 “大人,要不再去问问?” “要去你去。” 崔景能做到这一个职位也不是白混的,自然的以为这个新来的钦差不过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又或者是为了拿些好处。 拿些好处? “对啊,肯定是没送礼,先前都送过了。” 崔景自认为自己参透了其中的奥妙,拽回掌事就说,“快去钱庄取五千两银子送来。” “五千两?” 掌事连忙劝,“大人,我们账上已经欠了几万两了,这五千两怎么也拿不出来啊。” 崔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掌事一眼,“你傻啊,那就去让人挨家挨户要,给钦差大人的东西绝对不能少。” “可是大人……” “快去!” 崔景直接把掌事推到一边然后又站在阴凉地扇着扇子。 顾霖和白落音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未良先前开仓放粮的地方,但是这里的情况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里位靠官道,看起来倒是还好一些。” 周围的道路边,树下都有人在拿着破碗乞讨,好久才会路过一辆马车,但也是绝尘而去。 “这里不是放过粮吗?怎么感觉也没吃的?” “估计是那个刺史又收回去了,说不定顺便剥削了更多。” 顾霖说完就带着白落音进了村子,这个时候已经天晚了,只不过各家各户并没有什么饭菜的香气罢了。 “挑一家,我们进去问问能不能蹭顿饭。” 白落音听完倒是还认真的挑了起来,然后指着一家,“就这里。” “为什么?” “直觉。” 顾霖也不多说,笑着过去敲门,等了一会儿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看见两个人警惕的问,“你们是谁?” 顾霖微微弯腰,“我们路过此地,想借住一晚。” “住倒是可以,只是没有吃喝。” 听到这句话,白落音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老妇人似乎有些心软,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两个人也就走了进去,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小院,先前应该是种着些菜,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干裂的土地。 老妇人把两个人迎进屋,屋子里一个小男孩探头探脑的看着两个人。 “诶呀,昔言姑娘,这只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就请摄政王收下吧。” 崔景拿着匆忙收来的五千两银子站在驿站下和昔言掰扯,周围逐渐聚集了一些人,但是也都不敢上前说什么,只能小声嘟囔。 “每次都这样,拿了钱就走。” “就是,别说城外饿死的人一片一片的,城内也快了。” “前几天我还听说摄政王是个好官呢。” 人群的议论声倒是让昔言听了个清楚,当下就直白的说,“刺史大人,我们家王爷说了,她是来赈灾的,不需要收什么东西,此外,请大人回府。” 崔景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不由得有些心虚,“昔言姑娘,之前来的大人都收了,摄政王不收实在不合适。” 昔言最不喜欢这些私相授受的人也就不客气的说,“那就请大人把先前收过的官员名单报上来一份吧,我家王爷会去问的。” “这......王爷舟车劳顿,自然是该多休息休息,但是不吃饭可不行啊,下官在丰台楼订了一桌酒席,还请王爷赏光啊。” “我家王爷说了,刺史大人若是有这个钱不如分给灾民。”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崔景正冒冷汗呢,就听见有人往里挤的声音,然后看到一男一女走了进来,正是墨清渊和墨清语。 墨清语走到昔言面前大大咧咧的问,“姑娘,麻烦问一下你们这里有叫昔言的吗?” 昔言微微点头,“我就是。” “这个,是有人让我交给你的,说让我们暂时在这里住下。” 昔言接过令牌,确定了是顾霖的令牌就又对崔景说,“刺史大人若是在赈灾上有这么好的觉悟,倒也不至于换了三位钦差还是如此。” 昔言说完就带着两个人进了驿站,崔景也想跟过去被拦住了。 围观的群众看到这一幕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昔言带着两个人进了驿站问了问先前发生的事就让人带着两个人去休息。 墨清渊刚才没听清楚几个人的谈话,但是也意识到了自己遇到的人不简单就开口问,“昔言姑娘,请问那两位是什么身份啊?” 昔言摇摇头,“小爷既然没说,我们也不好说,之后等小爷回来你们自然知道。” “好了,两位请先去休息吧,治伤要紧。” 墨清渊也不好再多问什么,跟着人离开了,昔言看着门口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我应该也帮到小爷了吧。” 顾霖和白落音等了好一会儿老妇人才端上来一个碗,里边放着两个看起来像是菜团子的东西。 顾霖看只有两个不问也知道这是家里最后一点吃的,就拿起一个朝着小孩招招手。 小孩犹豫着走过来然后接过顾霖手里的菜团子咬了一口。 “小望,你这孩子。” 老妇人似乎想来抢被白落音拦住了,然后把自己的那一份递给老妇人,主要也是某人不想吃。 老妇人叹了口气,“唉,家里确实没吃的了,两位别见怪。” 白落音摆摆手,“不怪不怪,说起来前段时间不是有人开仓放粮吗?怎么你们还是没吃的?” “没这回事,没有这事。” 老妇人似乎是在逃避什么,就想站起来离开。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没什么。” 白落音犹豫了一下直白的说,“你若是不说,未良可真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妇人还是摇头,“没这回事。” “未良有一对儿女,未柳和未槐,夫人名为赵怡,三日前刚回到崇州,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若你们都不能说实话,未良就要彻底背上这个污名了。” 老妇人一愣,回过神,“您到底是?” 顾霖看着老妇人认真的说,“我是谁不重要,如果未良是冤枉的,或许我能救他。” 老妇人迟疑了,犹豫了一会儿对小望说了什么,孩子跑了出去。 “大概两个月前,郡守看我们都快饿死了,就违抗了刺史大人的命令,开仓放粮,但是才第二天一群官兵就抢了回去,连带着我们存的一点东西。” 小望回来了,递给老妇人一个布包。 “这里边是郡守大人让我们藏好的一本奏文,说自己肯定会被抓,让我们藏好粮食和奏文。” 白落音把奏文递给顾霖又问,“那你们怎么没藏好啊?” 老妇人抹了抹眼泪,“那天太突然了,找不到粮食他们不走,眼看就要搜到藏奏文的地方,村长怕害到郡守大人就把粮食交了出去。” “该死。” 顾霖大概翻了翻奏文,是未良三番五次请求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崔景就一直推辞。 老妇人又跟着说,“郡守大人怎么可能会贪污呢?他为了我们操碎了心啊,就是上了公堂老婆子我也敢这么说啊。” 顾霖把奏文放了起来,想了想说,“这样,您带我们去找村长,然后带上几个年轻人随我们进崇州城。” “啊?好,你们跟我来。” 两个人跟着老妇人到了村长家,老妇人激动的说了什么,村长连忙出来,“两位,我们饿死不要紧,一定要为郡守大人证明清白啊。” “放心吧,村长你带上几个可靠年轻人,随我们回一趟崇州城。” “好好好。” 村长一连说了三个好,没多一会儿就带着人来了,套了两辆牛车驶向崇州城,只是顾霖看着几乎就剩了一身骨头架子的牛实在没忍心坐车。 崇州大牢。 未柳跟着昔年走到了死牢,整个人几乎都是颤抖的,等到看到未良夫妻和未槐的时候直接扑倒牢门前,带着哭腔喊了声,“父亲,母亲,姐姐。” 三个人一起抬头就看到了红着眼的未柳。 “柳儿?” 赵怡连忙走过来摸着未柳的脸眼泪也掉下来了,“我的儿,你受苦了。” 未柳看着赵怡苍老了许多的脸,哭着摇摇头,“孩儿没有受苦,你们受苦了。” “柳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上天保佑。” 未柳大概说了一下在宫中的事,未良听得胆战心惊,好一会儿才跪下叩了个头,“多谢皇上圣恩。” 昔年记着顾霖的嘱咐上前开口“我自然是不该打扰几位相聚,但是还是要提醒几位,且末说了皇上在这里。” 未良看来人气质不凡,连忙问,“下官明白,敢问阁下是?” “摄政王的护卫顾昔年。” 未良听到这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下官先前还说过摄政王的坏话,若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罪。” 昔年估计了一下时间,“会有机会的,时间紧迫,我们先离开,以免多生事端。” 一直没有说话的未槐也握住了未柳的手,“对,快走吧,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未柳点点头,恋恋不舍的和昔年离开,在门口的时候咬紧了牙,“我一定会救你们的。” 第五十三章 归朝 事情处理好之后白落音终于有时间见了招娣和方三,两个人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消失,看见白落音都是一愣然后想起方平的叮嘱跪下行礼。 “草民参见皇上。” 白落音上前一步把两个人扶起来,“你们受苦了。” 方三憨憨的笑了笑,“没什么,习惯了。” 白落音拉着招娣的手开口问,“招娣,你要跟朕回去吗?” 招娣不解的问,“去哪?” “都城。” 招娣看了方三一眼,“我不想去。” 招娣对于皇帝的概念其实并没有多深,在她眼里,现在的白落音还是那个在地窖遇见的姐姐罢了。 白落音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因此也就只是点了点头,“那你要留在这吗?” “三哥说会照顾好我的。” 招娣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红,白落音看了眼别别扭扭的两个人,心里明白了大概,“既然如此,方三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方三挠了挠头,小心的看了一眼招娣,“我肯定会的。” 白落音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忽然想起那天老和尚的话,喃喃的说了一句,“原来这里就是我未尽的缘分。” 这次返回崇州城,白落音没有隐藏身份,而是换了一身皇袍准备上马车,但是在上马车之前,白落音回头看了一眼。 顾霖看到白落音的动作上前一步,“皇上可是在找方平,要再等等吗?” “不必,朕已经看见他了。” 白落音说完微微一笑,上了马车。 顾霖放下帘子,向身后看去,一片拜伏的人群后,方平坐在轮椅上遥遥的望着这边。 顾霖看的不是很分明,但想来应该和白落音一样,是笑着的吧。 “此一别,此生不再见,愿吾皇安康,平安顺遂。” 方平喃喃的告了别,吹过一阵风,方平只觉得自己眼前模糊了,明明只有几天的相处时间,可方平却觉得已经足够了,她的胆识,她的气魄,已经足够方平用一生来记住。 “我叫方平,敢问姑娘名讳?” “我?白落音。” —— 到达崇州城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住了,白落音好奇的把头探出来就看到了城外站了很多百姓。 “诸位为何在城外?”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抱拳行礼,“我等不知先前为我们盛粥治病的是皇上,心有所愧。” “多谢皇上把我女儿救回来。” “谢皇上救我娘!” 几乎整个崇州城的百姓全都来了,跪谢白落音的体恤民情,勤政爱民。 白落音最头疼这种场面,但还是马上下车上前扶起最前边的一位老者,“您先起来,这都是朕该做的,大家快起来吧。” 人群里呜呜泱泱的说得是对白落音的感激,洛青枫跑到顾霖旁边,“你不觉得嫉妒吗?明明你也帮忙了。” 顾霖摇摇头,“这有什么,我最不喜欢应付的就是这种场面,再说,皇上做到了很多我做不到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更喜欢当个二把手。” 洛青枫也没想挑拨离间,看见顾霖的态度也就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看着白落音手忙脚乱的样子笑。 等安抚完百姓到了驿站,白落音直接去了房间躺在了榻上,“累死我了。” “皇上,墨清渊求见。” 韶华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白落音突然想起了这个被自己忘记了快一个月的人,也就坐了起来,“进。” 墨清渊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抱着琴,衬托的他的气质更加出众,宛如下凡的谪仙。 白落音也被惊艳了一下,但还是别开眼,“你找朕有事吗?” “皇上,草民想入宫,为您演奏曲艺。” 白落音心想那当然好,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问,“为何想入宫啊?” “草民经历先前那件事,心中对此地有了厌恶之情,听闻皇上为崇州百姓所操劳,因此想为皇上排忧,不求名分,只求皇上烦躁之时召草民为皇上弹奏一曲,得片刻闲暇。” 白落音眉头一挑,总感觉听出了几分茶意。 “咳,朕听闻墨清语已经是摄政王的徒弟,也好,你就随朕入宫,朕自然给你位分。” 墨清渊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小心的说,“多谢皇上。” “好了,先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草民斗胆请皇上允许草民为皇上弹奏一曲,助您安睡。” “准。” 白落音说完就打了个哈欠,躺下准备睡觉。 墨清渊把琴放好,抬手轻抚,一阵沁人心脾的琴声流了出来,只让人觉得舒服。 韶华把门关上,然后就去找了顾霖。 顾霖听完韶华的话之后手指不断的在桌子上敲击着,片刻开口说,“听皇上的吧。” “是。” 韶华再未多说,转身出去了。 顾霖也起身去了后院,墨清语正在练功,顾霖叫住了她。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墨清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开心的拽着顾霖的手。 顾霖打量着这个小女孩,才十三岁,比昔言都要小,但是偏偏有着一股韧劲。 顾霖知道墨清渊入宫是为了让墨清语在京都有个靠山,因此也默认了,只不过看到墨清语的时候还是叮嘱说。 “小语,一定要好好努力啊,师父看好你。” “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的。” 顾霖摸着墨清语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平安的声音,“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 顾霖和平安到了一边,看着喜乐和墨清语开心的玩闹。 “王爷,属下想好了,我和喜乐不能逃避一辈子,我让喜乐去忘记那些东西倒是是对还是错呢?” “万事没有绝对的对错,但我听你对于喜乐的描述,她或许并不想忘记那段过去吧。” 平安重新看向喜乐的方向,嘴角扬了一下,“是我太自私了,我以为我可以给喜乐一个没有伤痛的未来,但是我忘了,喜乐和我一样,都是不甘心的人。” “过两日就要启程了,再去看看崇州的山水吧。” “好,多谢王爷。” 平安带着喜乐离开了,顾霖顺势靠在了树干上,深吸了一口气,此间事了,要回去了。 白落音回来之后就派人去了一趟孤庙,但是那里已经人去庙空了,而且那里的百姓说并没有见过什么僧人,那座庙一直都是空的。 事情很蹊跷,但是白落音手里的玉坠和锦囊却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没有找到人,但还是修缮好了孤庙,算是全了白落音的一个念想。 —— 这次归朝倒是没有大张旗鼓,一行人进了都城入了皇宫,白落音也就直接去休息了,只不过下了两道圣旨,册封未柳和墨清渊。 “册封未柳为良卿,居云台宫。” “册封墨清渊为贵子,居音韵阁。” 柳扶风接了旨,心里只觉得有些不痛快。 当朝位分为皇后,元卿,良卿,仪卿,贵子,良人,男官。 柳扶风对于白落音随便带回来两个人就封了这么高的位分不免有些不满,就想去找白落音,但是听到她在音韵阁心里更加有些不满。 韶华在门外拦住了柳扶风,“参见皇后,皇上连日舟车劳顿,已经休息了。” “是吗?在音韵阁休息?” 柳扶风偏头自嘲一样的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这几日的担心都是个笑话。 韶华微微躬身,“是,皇上说自己睡不安稳,因此让墨贵子弹琴助眠。” “只是弹琴?” “皇后且听。” 柳扶风仔细听了听倒是真的听到了琴声,略一犹豫转身走了。 韶华看着柳扶风的背影,只觉得白落音惹得这些债以后只多不少了。 顾霖回府感觉分外舒畅,自然的忽略了府里有些紧张的氛围,直接坐到大堂,“江伯呢?” “王爷回来了。” 顾霖看着任冉脸上变淡的痕迹,也就笑着说,“任冉,昔存好好的给你送后院了,你去看看吧。” 任冉答应一声又说,“王爷,江伯知道您中毒的事了。” “什么?” 顾霖一碗茶水几乎全喷了,抹了抹嘴,“知道了?” 任冉连忙给顾霖擦身上的茶水,然后说了那天的事。 顾霖嘴角一抽,好不容易那天晚上把江伯支出去,倒是这次漏了馅。 “王爷,都怪我,您别生气。” “早晚都会被知道的,没什么事,你先去看昔存吧,他最近也累坏了。” “是。” 顾霖表面轻松面带微笑的送走了任冉,脸立马垮了,头疼的想着怎么办,然后就看到了背着手走过来的江伯。 “小王爷好能耐啊。” “江伯您说什么呢?” 顾霖连忙站起来想去扶江伯,但是被让开了。 江伯还有些气,就哼了一声说,“反正您什么事也瞒着我,我看我不如走算了。” “江伯,我,不是有意瞒着您。” 顾霖把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说的是自己被太后下的毒。 江伯本来就七分心疼三分生气,听到顾霖那晚上在破庙熬了一夜,仅有的生气也没了,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大腿,“我的小王爷啊,你可心疼死老夫了。” 顾霖看江伯心情转换了连忙说,“您别生气就好了。” “我当然不生气了,会有人生气的。” “谁啊?” 江伯笑了一声,“我已经写信给王爷和王妃了。” 顾霖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第一百零九章 摄政王顾骥 顾禁飞快的思考着然后对昔存说,“大哥呢?” 昔存皱着眉头想了想,“大爷在贤王府上。” “马上叫大哥回来,然后你差人进宫告诉皇上,请她从后门进来,别被其他人发现了,快去。” “是。” 昔存没有问为什么,连忙去办,顾禁转了个圈然后看着一边的半夏认真的说,“去把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拿来。” 半夏似乎并不想按照顾禁说的去办,顿了顿才问,“真的?哥你想好了?” 顾禁叹了一口气,“嗯。” 半夏看顾禁这么说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办了。 昔言试探着问顾禁,“二爷是说什么?” “一种药丸,可以暂时保持神志清醒。” 昔言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小心翼翼的问,“少夫人这么迟疑是不是说明那个药丸会有后遗症?” 顾禁并不想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只是点了点头,“对,小妹提前和我说过的,我没想过这么早就用到的。” “给。” 半夏把药丸递给顾禁,顾禁拿着盒子看了一眼外边的时间,“半个时辰,希望来得及。” 江伯听说白隆政来之后换了一身衣服就来了大厅,“参见太上皇。” 白隆政看到江伯也开心的站了起来,“江伯?哈哈哈,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 江伯笑着回答,“上次见面还是王爷请您来王府赏月,不知太上皇可有喜欢吃的小食?” 白隆政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是啊,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了,都好,王府的饭我都吃的惯。” 江伯看了一眼顾霖说,“那便好,小王爷的伤还没好全,只能吃些清淡的,不如让小王爷自己回屋去吃,让世子来陪您?” 白隆政若有所思的看了顾霖一眼,挥了挥手,“正巧这几日也吃腻了荤腥,吃些清淡的也极好。” 江伯嘴角抽搐了一下,看来白隆政今天打定主意要和顾霖一起吃饭了。 顾霖微微一笑,“太上皇若是不嫌弃,那是最好的,只怕是传出去让外人觉得我王府待客之道不够好。” “谁敢如此说,这几年你跟在皇上身边也很累吧?” “不累,皇上是个好君王。” 顾梵从门外进来,行了一礼,“臣听闻太上皇在府上就连忙回来了,太上皇莫怪。” 白隆政看见顾梵哈哈一笑,“哈哈哈,我这一来倒是让诸位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有些愧疚啊。” “这是应该的。” 白隆政又喝了一口茶问出了今天另一个目的,“说起来,顾禁还没回来吗?” 顾梵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这个弟弟早年出门经商,现在臣只当没这个弟弟。”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先前还很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子。” 几个人在这说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顾霖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背上,面色不变,但是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了。 顾禁在后院转来转去,不时抬头看一眼天,等到过了一刻钟的时候饭菜陆续的上来了。 虽说是清淡但还是有些荤菜,白隆政现在专心跟顾霖聊起了天,顾霖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强撑着精神和白隆政说话。 顾梵想要插话但总是三五句就会被带走,只能揪心的戳着面前的菜。 半个时辰就要到了,顾禁咬了一下牙,“昔年,去吧。” 昔年端着手里的托盘点了点头,万般无奈也硬着头皮往前厅走去。 “王爷,该吃药了。” 顾霖无奈的笑了一下,“我都忘了,这身体还没有恢复就是不方便,太上皇莫怪。” 白隆政满不在乎的说,“无妨,在这吃就好。” 顾霖轻吸了一口气,拿起盒子打开,刚准备吃的时候就听到外边的声音,“怎么没人出来迎一迎?”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僵住了,江伯连忙走出去,“王爷?” “父王?” 顾梵和顾霖也连忙起身,顾骥带着白芪走了进来。 顾骥看到白隆政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大哥,你,你还活着?” “妹夫?好巧啊。” 白隆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起身迎过来,“这说的什么话,我当然还活着。” 顾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都怪臣话说的过了,太上皇莫怪啊。” “自然不怪,没想到你今天回来了啊?” 顾骥侧身让白隆政看到白芪又说,“这不是看着都快到了就带着夫人回来了。” 白芪正抱着顾霖,从白隆政的角度看过去是顾霖正在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但是实际上顾霖已经在晕过去的边缘了,只是知道现在不安全咬牙硬撑。 顾骥对白芪说,“夫人啊,你先带着小霖下去吧,我和梵儿配太上皇吃饭。” “好,大哥,我先下去了。” 白芪搂着顾霖向着后院走去,白隆政看到顾霖开心的神色没说什么,只是重新坐下了。 刚过了屏风,顾霖终于是直接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昔年连忙扶住顾霖在白芪的帮助下背上人去了后院。 白落音已经在等着了,看到顾霖也没管其他人直接去把脉,顾禁一扭头看见白芪差点没吓死,“母妃?” 白落音听到顾禁的话连忙回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姑母,“姑姑?” “先照顾小霖儿。” “好。” 白落音本就对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太多的感情,现在也就马上答应着和顾禁一起动手。 白芪站在一边看着皱着眉头的顾霖,眼眶瞬间就红了。 前厅顾骥和白隆政来回拉扯,白隆政看今天是没什么其他的机会了,吃完饭就要走。 顾骥知道白落音还在王府连忙留人,“太上皇,难得臣回来,你我相聚一场,这几年没见,你都不肯多留一会儿?” 白隆政还是想拒绝,“话虽这么说。” 顾骥没多说什么直接吩咐江伯,“江伯,换一桌,我和太上皇赏月饮酒。” 江伯马上答应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走,“是,王爷。” “既然如此就多叨扰一会儿了。” 白隆政心里不满但是没能说出来,自己今天可真是赔了。 白落音给顾霖针灸完再取下来就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来不及多说匆匆忙忙的赶回宫去。 在白隆政回宫之前坐到了御书房趴着假装睡着了。 白隆政回去看到白落音,走过去轻轻喊醒了白落音,“好了,快回去睡吧。” 白落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突然想起自己的鞋还没换就伸了个懒腰,“父皇先去吧,儿臣还有几份奏折马上就去。” “不要太过劳累啊,现在去吧。” 内侍来通报,“皇上,洛首辅求见。” 白落音松了一口气,“父皇您看,我歇不了了。” “也罢,这国事我也不方便听,处理完早些休息。” “是,父皇。” 白隆政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洛青枫,“年轻有为啊。” “微臣惭愧,也是借了师门的名声。” “逍遥山弟子,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白隆政说完就离开了,洛青枫收起了脸上的假笑进了门。 洛青枫还没问白落音主动开了口,“放心吧,没事。” 白落音把靴子上的尘土擦掉然后瘫在了椅子上,“这一晚上可真是险啊。” 洛青枫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说起来为什么不让他知道阿霖中毒了,这样早晚瞒不过去的。” 洛青枫难得好脾气的跟白落音解释,“别忘了他可是三番四次阻拦小霖的人,而且前些日子的刺杀小霖和他也脱不开关系。” 白落音挠了挠头,“我还是不太明白?” 洛青枫白了白落音一眼,“这么说吧,不能让他知道顾家的软肋,尤其是小霖这种极有可能会被当成异类的病症,本就已经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再被借题发挥,极有可能会让小霖下台。” 白落音还是有些不相信,“凭他?” 洛青枫摇了摇头,“他的背后是旧贵族,李肃霍玄他们势单力薄,根基不稳,但是李栾平那些人的背后可是占据了大周几百年的旧贵族啊。” 白落音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似乎明白了洛青枫所担心的事,半天只是点了点头。 “能不能宰了他啊?” 洛青枫一脸无奈,“你傻啊,他背后什么势力还不知道呢,你杀了他不给了那些人理由?” 白落音有些转不过来弯干脆放弃了思考,“不太明白,还是你们说什么我做什么吧。” 洛青枫抱拳晃了晃,“非常谢谢,感谢皇上的大恩大德。” 白落音表示懒得搭理他。 王府。 顾梵和顾禁一块站在一边,白芪在给顾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眼泪就没停下来过。 顾骥站在一边,转来转去的,虽说没说什么,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心里的担忧。 顾禁被顾骥晃的心烦,“父王,您先坐?” “坐不下。” “那您别晃了,晃的我头晕,诶诶诶,您晃吧。” 顾禁一边说一边跑到顾梵身后,躲避着顾骥的巴掌。 白芪心疼的摸着顾霖的脸,回头劝了一句,“好了,先别吵了。” 顾骥向来最听白芪的话,没跟顾禁继续计较,只是坐在了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床上的顾霖,整个王府现在彻底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