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古言np)》 第一章:军营 傍晚,随着太阳的落下,燥热的空气终于添了一丝凉爽。 趁着凉爽,江黎将前几日晒的草药全都收拾处理好,忙完这些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江黎又去帮何老他们拿了饭。 近些日子没有战事,营里先前的伤患也都好的差不多了,晚间并没有事情,何老便直接让江黎下去歇着了。 远处的营帐里时不时便传来年轻将士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那声音遥远,真实,真实到江黎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身处何方。 半年前,江黎睁眼醒来就成了大周朝北境的一个小孤女。 大周北境连年战事,原主的哥哥去打戎人,一去再没有消息回来。之后原主父母相继过世,原主被亲族中人选中,欲送给临阳郡一大官为妾。 成亲前夜,江黎醒来。 彼时,江黎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后来沉昱突然出现,自言同江家大哥江治交好。 这是江黎唯一的活路。 江黎二话不说便跟着沉昱连夜逃了出去。 两人逃亡了一段日子,后遇到何老。 何老是一位大夫,年轻时四处游历,后来在临阳郡开了一家小医馆。何老无妻无子,身边仅一名捡来的小徒。 沉昱说他向来居无定所,带着江黎多有不便,何老可堪信任,便将江黎托付给了何老。 于是江黎便在何老身边安顿下来。 沉昱离开没几日,大周与戎人之间前后又发生了几次大小战事。战事频繁,军中急缺大夫,郡守派人往临阳郡征召军医。 何老医术在临阳郡小有名气,也在此征召之列。 江黎害怕何老会将自己抛下,便换上了男装还道自己略通医术,不会是个累赘。 何老便给沉昱留了口信,带上江黎前往军营。 眼下江黎虽身处战场,但作为军医,他们相对安全。 江黎是何老的徒弟,没有单独的营帐,只能跟何老并另外一个军医邱老挤在一个营帐。虽多有不便,可好过去挤那十几人一个营帐。 晚间何老同邱老二人喝酒,这二人凑到一起,不到半夜不会回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江黎便捧了何老的医书坐在外间矮榻之上看。 江黎主要是看里面的各种草药,有许多跟后世的叫法不同,图片看着也很是抽象。她只能通过晦涩的文字描述来一一对应自己熟知的一些草药名称。 她现在作为何老唯一的徒弟,有伤患时就帮着处理一些简单的外伤。没伤患时,她大部分时间是清闲的。 清闲的时候,她便自去辨认各种草药。何老见她对此有兴趣,偶尔也会刻意指点她一些东西。 近来军中并无战事,军医们也大多闲着。江黎白日里没事会去附近走走,名为辨认各种草药,实则也是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地形。 江黎并没有独自偷偷跑掉的想法,毕竟对比跟沉昱一起那堪称逃亡的日子,现在的日子可称安定。 夏季炎热,纵然晚间山野温度下降,可江黎看了一会儿的功夫,还是被闷出了一身的汗。 也不知古代人怎么长得,原身明明也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可这身体的发育着实令人羡慕。身为女子有这般傲人的风姿,自然令人欣慰。可她身处军营之中,对外只能男装示人。身上左一层右一层的裹完之后,后背很快便闷出了一身的痱子。 此刻帐内又闷又热,后背那些痱子便开始痒了起来。 左右书是看不下去了,江黎索性起身出了营帐。 远处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只余点点微光。周围的营帐之内声音也渐渐小了一些,耳边听得声声虫鸣。 静谧闷热的夏夜,江黎忽然想起了前几日采药回来时路过的一处水泽来。 那片水泽地理位置颇为隐秘,离大军营帐大约也就七八里路。江黎发现的时候并未在附近看到有人去过的痕迹,这两日她也悄悄观察过,似乎大家并不知道那处水泽。 这个天气,若是能在那冰凉的水里泡上一泡,顺便再游几圈儿……越想越是意动,加上身上实在闷热的难受。 江黎不再犹豫,转身走进了夜色之中。 大周北有戎人,南面是依附于大周的南夷人。 往前数的几十上百年间,戎人有东戎与西戎,双方各自为政,偶尔也会互相侵夺,大周北境尚算安稳。 后来戎人中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额日提,此人凭一己之力将分化了多年的东戎与西戎合并。 东西戎合并之后,戎人发展更是迅速! 戎人自来便与大周水火不容,边境也一直摩擦不断,几年前戎人挥军南下。戎人善骑射,又好勇斗狠,短短数月大周连丢数个城池,戎人大军一路长驱直入。 彼时韩逸刚刚平了南边夷人的叛乱,归京途中临危受命,率领韩家军北赴战场支援。几场战事下来,大周军已将失去的土地夺回了大半。 之后戎人改变了战术,战事便一直胶着至今。 今春之后戎人的活动渐渐频繁,似有大的动作,然而最近这段时间却又忽然安静下来。 不过,韩逸知道这样安生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戎人生性狡猾,不将对方彻底打到爬不起来,他们是不会老实。 昨日便有探子来报,说近日戎人有些异动。 也许很快就又会有一场战事。 韩逸习惯在战前亲自探查周围地形,白天在带人探查地形回营时,无意间发现了这处不大的水泽。 夏季闷热,谁能抵挡清凉湖水的诱惑。 晚饭之后,韩逸没带亲兵独自一人便过来了。 不过,看来有此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人。 听到水中传来的动静,韩逸也没多想,毕竟此处离大营不远,他想当然的以为对方是军中之人。 江黎很快察觉到有人过来,可她现在却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入水的地方不远便是江黎堆放衣物的地方。 今夜无月,可在这满天星星的夏夜,一丝不挂的她只要离水,便立即会被对方发现她是个女人的事情。也是她大意了,想当然的以为这个时间众人都睡了,却不想竟还有人会来此处。 江黎不敢闹出多大动静,只悄悄往水下沉了沉身子。 眼见那人入水之后缓缓朝自己这边游了过来,江黎只觉心脏砰砰乱跳,似下一刻就要自胸腔跳出来一样。 两人之间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那人不再往前。 江黎保持着身形,祈祷那人赶紧洗好离开。 可江黎还是将事情想得简单了,对方见她一直不动,加之此处又只有他们两人,便有意攀谈起来。 江黎此刻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自然不会回应,谁知那人越发好奇,说着话竟直接朝江黎这边游了过来。 韩逸虽贵为一军主将,但他平日里也很是能同手下的将士们打成一团。甚至在很多将士眼中,他们的韩将军还是一个非常亲民的人。 为了凸显自己的平易近人,韩逸便主动跟对方攀谈,不想对方一言不发,且身子一直保持不动。 韩逸心中多了一丝疑惑,也没多想,只便朝那人游了过去。 “兄弟你为何不说话?”话音刚落,韩逸人已到了跟前,伸手便要摸上对方肩膀。 哪知他手刚伸出去,那先还保持不动的人突然就似一尾游鱼,扎进水里的瞬间便窜了出去。 “咦?”韩逸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手,刚刚那是……不过瞬间,韩逸终于明白对方为何一直不说话。 她是个女人! 明白过来的韩逸想也没想直接追了过去,可那女人水性太好,眨眼间人已游到岸边。 韩逸水性自也不差,就在那女人蹲下捡拾衣物之时,韩逸便已到了她身后。 第二章:湖边 江黎手刚刚捏到衣物,那人已到身后,连忙顺势就地一滚,狼狈的滚出两个身位。虽然躲了过去,可紧接着她肩膀便是一阵疼痛。 这人手是铁爪子吗? 就那么摸到一下,居然这么痛。 江黎忍住剧痛,匆忙间好歹用衣服裹住了自己。 一击未中,那人再次朝江黎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根本不像人,就像一个影子,似乎前一瞬还在水里,下一秒就伸手再次抓了过来。 江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衣服刚刚裹好便被那人飞扑过来的身影压倒。 “你到底何人?为何会在此处?你有何目的?”韩逸连声发问。没弄清状况,他出手并不重,只是制住女人让她不至于脱离自己的控制。不想这女人滑的跟个泥鳅一样,都这样了竟还想着逃跑。 江黎自不会回答,在被这人扑倒之后,原本还算冷静的江黎一下子就乱了。不等大脑做出指令,身体已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开始拼命的挣扎。 失去冷静的她完全没想到两人如今这个暧昧的姿势,她越是挣扎,两人便靠得越紧。随着一声闷哼传来,挣扎中的两人齐齐停止了动作。 江黎脑子空白了一瞬。 大腿触到一处硬物,那热度绝对让人无法忽视。 那一瞬间,江黎脑中掠过无数的想法。可不管哪种想法,在这个男人绝对压倒势的力量面前,最终的任何结果都不是江黎所能承受。 “蠢女人!”韩逸骂道。 场面多少有几分尴尬。 这女人生就一身的冰肌雪肤,手感滑腻,触及好似一把上好的雪缎。身姿更是娇软得不可思议,好似一捧春水,还没触手便已化了。他一个血气方刚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试问哪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能保证自己不生出别的心思来? 天地良心,他原本真的只是想制住女人,顺便问清楚其来历。不想这蠢女人竟自寻死路的不停扑腾,如今到弄得他这里像存了什么心思一样。 可这般不上不下…… 韩逸很是遵从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原本紧抓女人肩头的大掌不自主的便开始缓缓游移,不多时便到了胸前,紧接着一把握住女人胸前的丰盈。充实绵软的手感让韩逸忍不住喟叹一声,身体也跟着往下紧紧抵住了女人。 韩逸并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想什么便直接做了。至于这女人的身份,为何会出现在军营之中以及她有什么目的,对此刻的他来说,这些都是后事。 男人几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江黎脑子一阵阵发懵。她不是真的古代女子,也没什么什么清白不清白的贞操观念。对于她来说,今晚能不能保住性命才是最最重要的。 可明白归明白,她也不想就这般糊里糊涂被人那个啥了吧!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好好的出去旅游,结果给自己弄穿越了。等她稍微适应一些现在的生活,以为不会比眼下更糟糕了,结果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江黎很后悔,早知道就不去旅游了,早知道就不跟着何老来军营了,早知道今晚就不出来了,早知道…… 江黎也是佩服自己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能走神儿了。直到手边忽然抓住了一样东西,江黎才忽然回过神来。 韩逸发现女人起初还有些抗拒,挣扎着不愿相从,可随着他整个人压下之后,女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终于学乖,身体虽然还是不动,可明显的抗拒已经不见。 韩逸下身热棍抵在女人的双腿间,轻轻的摩擦,隔着单薄可怜的衣物缓慢的抽动…… 女人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偶尔嘴里甚至还能溢出一声呻吟。娇娇弱弱,跟只奶猫儿一样,听的韩逸心里火热,手下越发不停的抚摸、挑逗,卖力的讨好,就想多听几声女人娇媚婉转的呻吟。 空气愈发黏腻,温度节节攀升。 终于,女人完全不再抗拒,偶尔韩逸身体撞过去的时候,她甚至会微微夹一下他的腰,似邀请,也似挽留。 女人完全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乖的韩逸都忍不住想亲亲对方,可他刚靠近那小嘴儿便被对方下意识躲了过去。 韩逸却也不恼,密密匝匝的吻顺着对方的脖颈一路往下。 匆忙间裹上的衣物被韩逸轻轻松松撕扯掉,紧接着韩逸便一口含住女人嫩白的胸乳。钳制女人双手的大掌早已松开,韩逸一手握住另外一边乳儿揉捏,一手顺着平坦小腹一直往下,来到女人双腿间。 他知道女人也动情了,他也忍得辛苦,可他太大了,不做扩张他担心身下这娇娇弱弱的小人儿要吃苦。不知为何,心里隐约不忍她受伤害! 这想法来得奇怪,韩逸此时没时间细究。 江黎目无表情的随着身上男人的动作,她的身体与灵魂被短暂的分开,身体里感觉一波又一波的热潮自下腹涌上来,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靠近这个男人炙热的胸膛,再给我一些,再多一些……灵魂深处却越来越清醒,只抓住东西的那只手紧张到手指捏得发疼。 此刻在韩逸看来,这女人就像吃了春药一样,她攀附着他,双腿勾着他的劲腰,随着他手指的抽插,身体也渐渐绷直……韩逸停了停手上的动作,只抱着她不动,似在等着她缓过这股劲儿。 片刻之后,韩逸见她差不多了,便握住自己准备直插进去,他已经忍到极限了,不想再忍了。 就在韩逸抵住那片柔软,准备一插到底的时候,先前一直没怎么主动的女人忽然一把握住了肉棒。那柔软的,热乎乎又湿腻腻的小手一把握住了肉棍,仿佛握住了他整个的命脉。 “唔……”突然的袭击让韩逸忍不住低声呻吟。 暗哑低沉又压抑的嗓音钻进江黎耳中,犹如一根羽毛轻柔滑进心间,挠的她心口发热,身子发麻。 男人的肉棒又粗又长,江黎一手几乎握不过来。手指握住柱身上下撸动,偶尔不经意间手指不小心刮过马眼,便换来男人的一声轻喘。 韩逸虽未娶妻却也不是不知人事,但这是第一次被女人用手伺候,感觉和自己用手很不一样。 他爽到头皮发麻。 不知不觉两人之间位置便来了个对换,变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女人的花穴就坐在他的大腿上,湿哒哒的春水儿流了一腿,韩逸再忍不住,双手掐着女人不盈一握的小腰,把女人往上提着,几乎急切的想将女人按着坐下去。 可他才刚进去一个头,女人便痛得低呼一声,紧跟着身子也是一缩。 女人娴熟的手法,青涩的身子让韩逸脑中有片刻的疑惑,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手上忍着放缓速度,等她慢慢适应自己。 这个举动似乎讨好了女人,只见她缓了一会儿便低头朝自己亲了过来,韩逸下意识就迎了上去。女人舌尖先是调皮的舔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试探着探进来,却又受惊似的转瞬逃跑,韩逸便伸出大舌卷起女人调皮的小舌。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顺着他张开的嘴巴直接滑了进去。 韩逸根本没做防备,直到此时才下意识的往后撤,甚至想吐出那东西来。 可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章:生病 可已经来不及了。 江黎怎会给他机会,一手不知按了哪里,一手却掐着他的下颚一个用力,韩逸控制不住的张嘴,那东西便趁机直接滑了进去。 韩逸眼中尽是懊脑,一时大意心软,竟是要阴沟里翻船了。随即不再留手,就算对方给自己喂得是毒药,他也能保证自己在死前捏死眼前这只虫子! 然而,他想的虽好,那吃下去的不知什么毒药的东西终是影响了他手下动作,仅慢了一瞬,女人手中不知拿了什么直接照着他的面门捂了过来。 此刻两人的姿势更有力于江黎, 江黎整个身体死死的压制住男人挣扎的身体,双手用尽吃奶的劲儿死死的捂住男人的口鼻。 男人的挣扎渐渐缓慢,不多会儿的功夫,便一动不动似昏死了过去。 “我命休矣!” 韩逸只来得及冒出这么个想法,便直接晕了过去。 江黎再叁确认对方真的昏过去之后,整个人几乎脱力的从那人身上跌了下来。 这人自然不会死,江黎手中并没有毒药,她给对方吃的不过是她一直随身带着的麻药。这麻药算是江黎特制的,其实就是强力麻沸散,主要就为了预防一些突发状况。 毕竟她跟着沉昱逃亡以及跟何老来军营的路上,可以说是什么都见识过了。没有一点点准备,真的会随时没命。 这人不知有没有看清自己,不过不管他看没看清楚,以后都会是个麻烦。 江黎也不敢久待,那麻药她不清楚对方的耐受能力,万一这人醒了,后果不堪设想。 江黎胡乱的套上衣服,仔细的检查了周围可别落下什么把柄给人。转了两圈发现一切都好,这才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开了此处。 …… “阿嚏……”韩逸打了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韩逸受了风寒。 那晚他自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湖边,身上并没有什么暗伤,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妥,除了感染风寒。 可见那个女人给自己喂得并非什么毒药,应该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 这几日心情都很糟糕,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想他大小也是一军主将,竟然稀里糊涂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而且还是以那样一种耻辱的方式。 没错! 这对韩逸来说就是一种耻辱,他要找出那个女人,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至于怎么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韩逸暂时还没有想好。 总之,他一定要揪出那个女人,只要她原本就潜藏在军中的,那她现在一定还在军营之中,这点韩逸还是可以确定的。 听到孙远汇报近日军营之中并没有什么人以什么理由借口离开之后,韩逸越发确定了这种想法! 令孙远继续留意近期出入军营的那些人之后,韩逸便打发他下去。 孙远行礼便欲退下,忽然又听到自家主子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担忧,忍不住便道:“爷,可要我再唤军医过来给您瞧瞧?” 韩逸连忙摆了摆手,又打了一个喷嚏之后,才开口拒绝道:“不必麻烦了,想来又是一顿旧说辞,爷我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了,结果还是那个方子,还是那几味苦药,喝得人舌头发苦,我可怕了!” “这帮庸医,一个风寒,这都几天了还不见好转,也不知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点儿用都没有!” “行了,我这症状今日比昨日略好了不少,想来过两日便能好得差不多了。你留意一下我交代的事情,别的暂时就不要管了。”韩逸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以他的身体,一场风寒拖了这么久。 他心里越发恼那女人的无情,竟抛下自己独自跑了,留他一人孤零零的在湖边受了凉。可他就是恨的咬牙切齿,又能怎样,他不能明白的告诉自己的亲兵属下,自己被一个女人坑了,且那个女人有可能还在军营之中。 不光如此,就连找个人,他也只能令亲兵悄悄留意军营,而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 孙远并未多想,前几日探子来报说戎人近期可能会有所动作,想来他家将军是担心大战前夕,军营中会混进对方的奸细,这才会特命自己多多留意营中出来进去的人吧! 可怜的孙远,若知道他家爷的真实想法,只怕一时不能接受。 孙远命人加强了防卫,又做了一些安排,以保证这军营中哪怕进出一个蚊子,他都要知道公母。做完这些,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又亲自去了医帐去寻军医。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或者寻一个更妥当的此中好手。 自那晚回来之后,江黎一连几日都没再外出。天气再是闷热,身体再难受,她也未曾再踏入那处水泽。 如此老实了五日,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心里渐渐放心一些。 看来那人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并未将此事闹大。 这日难得下了一场雨,气温难得有所下降。 雨停之后,空气清新凉爽不少,江黎再次背起竹篓,准备出去转转。 出了营帐还没走出几步,便遇到了自外面回来的何老,江黎连忙迎上行礼唤了一声师傅。 何老一看江黎这架势便知她今日又要出去,想着邱老那边还在等着自己,便对江黎道:“大雨刚过,山路湿滑,你一人今日就不要出去了,正好这里有事要你去跑一趟。” 对于自己凭空多出来的这个师傅,江黎很是敬重,毕竟来军营的一路上没少得他照顾,甚至连他唯一的徒弟也为了江黎而牺牲了。到了军营之后,知道她一个女子身在此处的不便,何老更是尽量处处照顾到她。 可以说初来这里的江黎若不是遇到沉昱跟何老,只怕她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是以,此刻听到何老的话,江黎也不管什么事情,只连忙先答应了下来。 事情却也简单,他们的韩将军染了风寒,整个军营的军医都看遍了似乎也没见好转,昨日宣了何老过去,到了晚间听说韩将军病就略有好转了。 那边韩将军的身边的亲信便来传话,让何老今日再去瞧瞧。 刚刚何老就是自那边回来的,先前来传话的人并未说清缘由,何老匆匆过去,并未准备齐全,眼下他一番诊治下来,便要将新调整的药方以及药给送过去。 可邱老那边不知为了何事还在等着何老,这送药之事便落在了江黎头上。 江黎也没多想,原本这也算是她身为徒弟的分内之事了。 是以,她跟着何老进去,看着他新调整好药方,再一个人去配好了药,便送了过去。 第四章:北川 到了中军大帐之外,江黎听到里面有争论的声音传来,担心里面正在谈论正事,连忙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原本等在账外站着的孙远看了退出去的少年一眼,迈步走了过去。 “做什么的?” 江黎悄悄瞄了一眼这人的衣着打扮,似乎并非一般守卫,连忙躬身行礼,然后才老老实实的回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乃军医何茂实的小徒,过来给将军送家师新改的药方以及给将军抓的药。” 孙远其实早就看到了少年手中的药,想到将军此刻在见的人,还是不要放这少年进去了吧! 这般想着,孙远便道:“这药便给我吧,你不必进去了!” 正此时,大帐里面又传来几声争执,声音似比先前还大了几分。 江黎连忙垂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闻言再次行礼,“如此,小的便多谢大人了。” 正好江黎也不想进去,如此正好,眼前这人还真是一个好心人。 江黎见那人接过药之后,道了一声谢,转身便欲离开。 “孙远!什么宵小都可以接近这大帐了吗?你这个亲兵是怎么做得,还不给爷抓进来回话!” 江黎离开的身子一僵,暗呼倒霉。听里面将军那语气,今日闹不好要挨一顿了? 孙远见那少年的样子,便道:“抱歉,你可能要跟我进去一趟。不过,你放心,将军他是个好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就是单纯的看不惯那人,却又不能拿对方怎么样,这才有些别扭而已! 江黎察觉到对方竟在安抚自己,少不得又是一阵道谢。 孙远本不必说这些,奈何这少年听说将军要他进去时的抗拒表情有太过明显,让他忍不住便想要与他多说两句来缓解一下他紧张的情绪。 两人进去,在大帐门口遇见了从里面出来的一人,叁十多岁的样子,眼睛看也没看孙远同江黎两人,只冲着大帐里面冷哼了一声,随即甩手走了出去。 孙远微微拱手,见那人走远之后才带着江黎进了大帐。 进去第一眼便看到挂着的一副银白色的甲胄,接着是一个木制屏风。江黎跟在那人身后绕过屏风,发现这营帐至少有他们那个营帐叁个那么大。 江黎不敢乱看,随着那人近前几步,连忙躬身行礼。随后便听到上方传来懒懒的声音,“你是何军医的徒弟?” 江黎闻言浑身一震,这个声音……江黎手指悄悄掐了自己几下,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这个声音她当然不陌生,虽说那晚这人只吐了简单几个字,倒是喘的比较多一些。可江黎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个韩将军就是那晚湖边的男人! 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她这么倒霉的体质,天杀的,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倒霉呀! “将军问你话呢!”孙远见那少年半晌不说话,以为被将军方才的语气吓到,便有意提醒了对方一下! 江黎连忙回神,低低答了一句是。 韩逸知道自己方才语气不好,不过他也不在意,见孙远有意维护对方,便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黎连忙再次压低声音回道:“回将军的话,小的名唤江黎。”垂下的手指忍不住想要摸一下脖子,那晚回去之后才发现这男人竟在自己脖子上种了好几颗草莓,害得她小心遮掩了两日那痕迹才彻底淡了下去。 此刻遇到那罪魁祸首,她自然便想到了这些。 不过她到底还记得此时身在何处,没敢真的去摸,只把腰躬着,头垂得低低的,生怕被对方瞧出一些什么来。 韩逸叫人进来不过随口一说,又加上孙远在身边帮腔,是以江黎只简单回答几个有的没的问题之后便被放了出来。 出了营帐走出老远之后,江黎这才大口呼吸,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后背一整个汗湿了! 臭男人竟还是个将军,难怪他会得风寒,浑身赤裸的在湖边睡了一夜,活该! …… 战争打响,戎人大军夜间突袭大营。 一片喊杀声中,江黎自睡梦中惊醒。听说戎人开始袭击大营了,吓得几乎站立不稳。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伤员陆续抬进了医帐,何老邱老倒是冷静,早已穿戴整齐候在医帐之中。 “莫怕,贼人打不到这里来,真打到这里韩将军定然会有安排。快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帮我。” 据说邱老家乡被戎人攻占之后,韩逸自戎人刀下救下了他。是以,邱老对韩逸莫名的信任与敬重。 江黎闻言连忙强自冷静下来,赶紧过去帮忙,忙碌中渐渐也忘记了害怕。 据前线回来的伤员说,戎人大军虽在夜间偷袭,但咱们的韩将军棋高一筹。他早就发现了对方战术并且提前做好了一切布防,这次定然能叫戎人有来无回! 果然天亮之后,便陆续有好消息接二连叁传来。 此次战事,大周军在韩逸的带领之下不但全歼了前来偷袭的戎人,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火烧了戎人的后方大营,并且生擒了戎人一员大将。 这一场战事直打得戎人元气大伤,不得不暂时后撤。韩将军乘胜追击,半个多月的时间又接连收复了两年前被戎人占领的城池。 最开始戎人一路南下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势如破竹的攻城略地。 经过两年的长久对峙,戎人早就没了当初那份势头,再加上这一战韩逸让他们吃了大亏,戎人更没有了一战之心。如此一来战争打到后来,戎人几乎是连连败退,最后戎人更是直接撤出了北川。 北川城隶属骊阳郡,是大周最接近戎人的军事重镇,两年多前,戎人南下,第一个被攻占的城镇。 如今终于再次回到了大周的版图之内,而大周的军队如今就驻扎北川。 几日之后,江黎跟着军医们一起进了北川城。 因为这场战事,何老他们一帮军医每天几乎都忙至半夜,有时甚至刚歇下就又被叫醒。 何老他们在忙,江黎自然只有更忙。每日里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来,到是快忘记了先前的烦恼。 直到此刻进了北川城,看到了熟悉的面容之后,江黎才忽然记起了自己的麻烦。 “江小郎,早听了听何先生说你今日过来,我这早早就过来寻你了,怎的到现在才入城,可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 何老早在大军刚攻下北川之时便先过来了,他走得很突然,江黎事先甚至都不知道,还是后来孙远派人传话给江黎,她才知晓。 “有劳孙大兄久侯,这一路过来到处都是咱们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变故,不过是邱老所乘的马车半路上坏了,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那次送药风波之后,这孙远似乎跟江黎渐渐熟了起来。 第五章:换药 其实照江黎想来,这孙远作为韩逸的亲信,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跟他走得太近。奈何这人实在太过热情,听说江黎来军营是为寻找大哥,主动说要替她打听。 如此一来,江黎便不好说什么了, 加上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只能这么不远不近的相处着。 “我就说怎么这么晚,这马车就是不如骑马来得方便,对了江小弟可会骑马?”孙远说着便要接过江黎手上的包袱,完全没注意对方眼里明显的拒绝。 “多谢孙大兄,这个我自己来就好。”江黎手下没松,只问道:“大兄可知我师傅现居何处?” 孙远并未发现自己的问题被跳过,“原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晓呢!” 江黎摇头,她能知道什么,何老走得突然,要不是孙远派人来传话,她还以为何老撂下自己偷跑了呢! “何先生现住在北川的郡守府,专职伺候将军的伤势。” “将军受伤了?” 韩逸受伤?“什么时候的事?伤得可严重?我师傅他没事吧?” “没事儿,将军是进北川城时受的伤,小伤而已,有你师傅看着呢!别担心。” 我担心他? 怎么会! “咱们走吧,我带你去找何先生,他可是念叨你好几天了。” 孙远说着在前面引路,江黎连忙跟上。 “对了,江小弟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江黎故意装傻。 “你会不会骑马呀?” 江黎一时无语,半晌才道了句不会。 那孙远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声道不会骑马可不好,改日教你骑马。江黎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敷衍应付几句,才得以安宁。 天色擦黑之前,江黎终于得以从孙远的热情当中解脱。 进了郡守府,江黎先去见了何老。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何老又问了她近日的状况,晚点他还要去给将军换药,便打发江黎先回。 江黎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回了何老所住的院子。 算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了,眼下终于能自己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了。 虽然只是暂时。 简单用了几块点心,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这段时间的劳累似乎终于得到了缓解。 等头发差不多快干的时候,何老也回来了。 江黎怕他还要事情要吩咐,连忙扎起了头发,换好衣物之后才迎到门口。 “师傅。” 何老示意她不必多礼,“进去说。” 江黎连忙跟着进屋。 她这里刚刚站定,何老便道:“北川城便是你大哥江治当年可能待过的地方,我已拜托将军的属下帮忙打听,想来不几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江黎心道:您托的那人不会是孙远吧? 不过想归想,江黎并未问出来。她还没忘了自己的人设,她来军营是为了找哥哥。这是当日提出跟何老入军营时随意找的借口。 “多谢师傅,我也会慢慢去打听,我相信一定能找到大哥!” 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何老不敢再看,扭身端起手边的茶杯,掩饰性的抿了一口。 北川在两年多前就被戎人占了去,若江治真的在北川待过,只怕早已……这些话他怕她太受打击,这才没说。 何老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没有再说话。 见他似乎在出神,江黎也不说话,只安静的等在一边。 直到手中茶水冷了,何老才回过神儿来,随即便道没事了,让江黎下去歇着了。 江黎自何老那里出来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忘记问他将军的伤势如何了。以后说不得还要在北川待一段时间,眼下她更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万一…… 不过江黎随后又不免乐观的想,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指不定那臭男人早就忘记湖边那事儿了。 不得不说,江黎还是低估了韩逸。 韩逸是个记仇的,当日受的耻辱当然没忘,只不过眼下他一时顾不上而已! 收复北川,擒获戎人此战的主帅肯迪,戎人南侵彻底失败。 历时叁年多,大周终于在这场战争中胜出。 大胜的军报早在攻下北川之时便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京城。 经此一役,戎人大伤元气,或许几年之内都不会再有战事。 接下来,他们要等的便是京里的旨意。 仗打完了,往后大周是主攻是主守,还有那被擒获的肯迪要如何处理,这后续的安排都要等着上面的旨意下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韩逸要发愁的,他现在比较发愁的是另外一件事。 攻下北川,韩逸准备继续追击戎人,却在那当口被暗箭所伤,虽没有伤在要害,但箭头被喂了毒,伤势反复半个多月才有所好转。 韩逸发愁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那射向自己的暗箭竟来自于自己的身后。 行凶者乃一名普通士兵,伤了韩逸之后便直接吞了毒药。人就在韩逸眼皮子底下死了,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却几乎没人能叫出他的名字,更查不到他的任何底细。 试想一下,你在前面拼命厮杀的时候,不但要防着敌人,还要防着随时会从身后射来的暗箭。 如何不叫人心惊! 刺客的事情韩逸交给了孙远,孙远是自小被家族选出来跟着他的人,忠诚度自不必说。 先前孙远因调查那个女人的事情,谁知要找的人没找到,倒是歪打正着的发现了戎人的阴谋。 韩逸这才能占得先机。 是以,孙远的能力还是不俗的。可这事交到他手中半个多月了,别说没查清楚,竟是连那人是何人所派,来自哪里都没能弄清楚。 韩逸现在甚至想着,这刺客跟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湖边,随后又销声匿迹的女人是不是也有关系。毕竟两人都是突然出现,之后也查不出任何的行迹。 可若他们是一伙儿的,当晚那个女人为何没有杀了自己? 她明明有那个机会。 “孙远,你说咱们军中会不会还有他们的人?” 孙远浑身一凛,“爷请放心,我已做了安排,郡守府中绝对安全。” 将军受伤之后他已想到这种可能,所以,郡守府中一应安排全是他亲自负责,能够保证绝对的安全。 两人没在说话,不多会儿便有亲卫过来说何先生师徒来了。 韩逸叫了进来。 孙远亲自迎了两人进来。 韩逸的伤口今天该换药了,何老是过来给韩逸换药的。 江黎本不想过来,前世她爸爸妈妈都是医生,爷爷是医学院教授,外公外婆更是有名的中医,她自己也是医学院毕业,工作虽还在实习阶段,但对于中医那些并不陌生。 先前在军营中那样多的病例,她自然很是用功的学习。只是如今给韩逸换一下药而已,且她跟那人还有不能说的事,她根本就不想凑上前去。 奈何何老近来似乎有意指点她医术,恨不得时时都带着江黎,好方便他老人家随时随地都能传道受业。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江黎想着自己只要不往他身边凑就好了。 上次不就这么过来了。 再说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应该已经忘了。 第六章:疑惑 两人进来,何老去给韩逸换药,一直给何老打下手的江黎这次却没有往前凑,而是寻了孙远询问江家大哥的事情。 何老想起昨日孙远带来的消息,北川城破之前,江治是第一批冲杀上前的人。后来戎人占了北川一路南下,那些将士只怕是凶多吉少。 孙远打听到这事却不敢告知江黎,这才寻了他来说,想让他找机会跟她说。 他虽然应下,话却还没有说。他知道她自进了北川,便每日都出去到处打听江治的消息。若这时知道她大哥早就没了,她还不知道会怎样! 此时见孙远看来,何老只摇了摇头。 孙远见此,知道何老这是还没说,一时也不敢乱说话了,只吞吐着说暂时还没有消息,让她再等等看。 江黎本就是不想面对韩逸这才主动找了孙远,此刻听他这么说,便装作满脸失落的样子随意应了几句。 孙远见此,忍不住想哄哄他,想了想便提议道:“对了,上回说了要教你骑马,我今日下午正好没事,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如何?” 江黎却是直接拒了,只道自己下午还要跟师傅去营中看伤患。 孙远忙又说她何时有空再去不迟。 江黎很想说她近几日都没有空,以后只要你来找我去骑马,她都没有空。 可她什么也没说。 那边何老换好了药,“将军这伤恢复的不错,再换个两次药应该就能好了,只越是如此越不能大意,还是要小心护理才是。”何老边说边收拾起药箱。 “一定谨记先生的嘱咐。”韩逸说着自顾扯过一件衣衫,见他自己忙着收拾,不免朝那跟着他进来小徒弟看了过去。他整个人半边身子被孙远挡着,韩逸只看到少年白玉般的侧脸。不知孙远说了一句什么,少年先是失落低头,随即又强打起精神来。 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何老很快收拾好了,“叁日之后我会再过来换药,将军若没什么吩咐在下便先告辞了!” 韩逸点头,眼神在那少年身上短暂停留,“有劳先生了,孙远,替我送送何先生。” 那头孙远听了这话,连忙转身应下。 韩逸终于看清了那少年的全貌,心里暗赞一声好相貌。见那师徒二人出去,韩逸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少年,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孙远才自外面回来。 孙远见自家爷手里捧了一本兵书,想着应该没什么吩咐了,应个卯就想离开。方才将军跟前,他不好多说,刚刚仔细想了想还是要去找何老说一下关于江黎大哥的事情。看他今日那个样子,这消息还是暂时瞒着比较好。 孙远刚走出两步,便听自家爷道:“把茶给我端过来!” “是!”孙远回头,看着就在自家爷手边不过一臂远的茶杯,二话没说上前拿起递给了爷。 韩逸却又不接,一直盯着手中兵书。 孙远想着自家爷这是怪自己办事不利? 可刺客这事他刚刚回话的时候,爷不还好好的什么都没说吗? 孙远心有疑惑,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只恭敬的端着那杯茶,动也不动。爷心里不痛快,便忍忍他好了,况且自己差事也真是没有办好。 韩逸终于缓慢的看完了那一页兵书,这才放下书起身,却没有接那杯茶,而是起身往室内走去。 “你似乎跟何先生他们师徒很熟?” 孙远闻言一愣,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联想到何先生师徒进来之前两人在说的事情,此时爷问这话,莫不是怀疑何先生? 当日爷中毒受伤,伤口反复溃烂不见愈合,军医们对此束手无策。还是他想到曾治好将军风寒的何先生,故推荐他过来一试,没想到何先生真的稳住了将军的伤势。虽然何先生是军医出身,但能出现在自家爷身边的人自然不能大意,孙远一早便做了调查。 若是不知底细的人,他也不敢放他们近将军的身。 这些爷自然都是知道的,可他还是问了。 孙远前后思索一番,便斟酌着回道:“回爷,何先生是北境临阳郡人,在临阳郡开医馆好些年了,开春后军中军医人手不足才被征召进来,来历透明没有做手脚的可能。何先生家中无妻无子,只有一个小徒……” “何先生那小徒?” “叫江黎,江家大郎曾是驻守北川的士兵,戎人南下,战火烧到他们村子,他自此便流落在外,直到两年多前被何先生捡回,因其颇有几分伶俐便被何先生收为徒弟。” 倒是有名有姓,来历清白。 韩逸也不知为何会有那种怪异的感觉,难不成只是因为那少年生就一副好相貌? 应该不会! “他大哥确实曾驻守北川?” “回爷,何先生跟江黎都曾拜托属下去打听过这个,江治确实曾驻守过北川,只是戎人南下,北川城破,江治也已经……” 后面的孙远没说,一是想到了江黎,心中不忍。再则便是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心中气愤! 韩逸大概也知晓他为何没说下去。 北川作为大周对戎的第一防御重镇,不管是军力物资,城防部署,还是这守城大将,都是重中之重。四年前,北川守将临时换成了潘玉山那个草包,之后戎人南下,潘玉山这个草包竟在戎人刚刚打过来的时候直接丢下满城的百姓偷偷跑了! 潘玉山弃城逃跑,致使戎人一路南下,大周北境深陷战火。 只因这潘玉山乃潘贵妃的亲哥,犯下如此大错的他,竟只是罚了两年的俸禄就完了! 这还不算完,朝廷任命韩逸为抗戎主帅之时,竟同时给他派来了一个监军。这监军正是潘家老二潘玉贵,也就是潘贵妃的二哥。 两年多来,若不是他处处与韩逸对着干,这样不行,那样不妥的,只怕戎人早被他打出老家去了。 韩家在对南夷的平乱中立了功,以陛下的意思定然要对韩家压上一压的。韩家乃太子外家,潘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却是最受宠的皇子。 用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去压制另外一个快成年的儿子,可不就是他能干出来得事。毕竟他最爱讲的不就是什么平衡,什么中庸之道。 韩逸相信当时但凡还有别的法子,陛下都断不会让他北上对抗戎人,这才会将那姓潘的派过来恶心他。 这些事情,韩逸想想心里便越发的烦,一时也没了别的心思,挥手示意孙远下去。 孙远恭敬行礼退下,走到门口时又听自家爷忽然道:“那姓潘的要趁着中秋搞什么庆功宴,你到时也将何先生跟他那徒弟一起叫来喝几杯,人多也热闹些!” 若孙远说的都是真的,那对师徒也是两个可怜人。中秋这样的日子,大家聚在一起应该也不至于太难过。 孙远连忙应下,见爷没有别的吩咐了,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第七章:中秋 郡守府将要在中秋当晚举办庆功大宴消息传来,底下人是一片欢腾。 随着中秋的到来,众人等待许久的圣旨也一并传了回来。 孙远送走了传旨人进来;就见自家爷坐在桌前,圣旨被随意仍在桌子上。 “这是要彻底抹去韩家的功劳了。” 孙远没敢接话,心里只气得不行。 “前几日大兄来信便说让我做好准备,我没想他竟真做这么绝!”他也不是非要那份荣誉恩裳,可将士们随他出生入死在前面杀敌换来的功劳,转眼就给他人做了嫁衣! 是这些将士们不配拥有这份荣誉和恩裳吗? “说我拥兵自重?”韩逸说着端起桌上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笑话,若是大战之前他真的将那姓潘的叫来商量对策,只怕这北川城还打不下来! “那姓潘的倒是比他哥有点气候,当时不声不响,没想到搁着等着呢!” 手下一个用力,手中瓷杯瞬间碎裂几瓣儿。 吓得孙远赶紧去关了门窗,传旨的人可才刚走,若此事被有心人看见传出去,这就又是一桩罪了! “爷,你手没事儿吧!” 当日发现戎人准备偷袭大营时,因为时间紧急,自家爷便没有同潘玉贵商量对策便自作了布防。也亏得没有同他商量,不然以姓潘的处处与他作对的习惯,这次战事哪有那么顺利。 不想这狗贼竟借此参了爷一本。 这下倒好,不但爷打下北川的功劳被一把抹了,还被陛下勒令原地思过,什么时候回京都没有再提。 而那潘玉贵却凭着监军一职获得了陛下指导有功的赞赏,还令他中秋之后便押解俘虏肯迪参加献俘大典,顺便接受封赏! 这可真是,真正在前面拼杀卖命的无功有过,而那躲在后方只会瞎指挥捣乱的反倒成了大功臣。 遇到这样的事情,换谁谁不生气! “无碍!”韩逸说着笑了一下,“你不说郡守府中都是咱们的人吗?怕什么?” “这……话是这么说不错,可小心一些总没错。”孙远到底还是不放心,非要给亲自在伤口上洒了药才安心。 “爷,那晚间的宴会……”孙远知道爷心里有气,却又不能明着说出来,晚间还有宴会,按说不去也没什么,可这档口就怕有人又借题发挥。 他还想着怎么着也要劝爷过去,哪怕只是露个面就走,也好堵了别人的嘴,却不想爷立马便道要去。 “陛下犒赏叁军,咱们自然是要去的。” 不去岂不又要多一项罪名了! …… 晚间,江黎跟随何老一起赴宴。 那日自韩逸处回来没多会儿孙远便过来传话,貌似还说这是将军的吩咐。 江黎闻言又是惴惴不安了几日,后来又想着自己前后也在韩逸面前出现了两次了,他既都没有发现,想来他当晚是真的没有看清自己的样子。 这般想着,江黎便放心的跟着来了。 中秋大宴,郡守府中灯火辉煌,此时人还没有来齐便已是人声鼎沸,热闹不停。 厅上最上首一左一右摆了两个位子。江黎在军营待了那么久,一些事情多少也听了不少,知道这位子一个是韩逸,另外一个多半是给那位监军留的。 认识何老的人纷纷过来招呼,何老同众人寒暄。 江黎跟在何老身后往角落去。 他们虽受将军邀请而来,却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坐在角落才是自在。 此举正好符合江黎心意,不吭声的紧跟何老的步伐。 这时厅内不知谁说了句姓潘的来了。 厅中一静,刚刚说话走动的众人有默契的朝外看了过去,也有两叁人面色尴尬起身的迎了出去。 见众人不动,何老同江黎原地站着等候。 不多会儿厅内进来一叁十岁左右的男子。 江黎看见来人不免眉头深锁。世界真小,这男子竟是一个多月前出现在韩逸军帐之中的那位鼻孔看人的那个,也是昨日在街上拦住她动手动脚的狗男人。 昨日,她在外面正好好走着,忽然这人醉醺醺的不知自哪儿窜了出来。拦住她的去路不说,还对她动手动脚。情急之下,她只得搬出了韩逸的名号,打算吓一吓对方,可那人听了这话反倒嗤笑一声,还道:“便是韩逸真的在此,他又能奈我何?” 江黎听了这话,是真的有些急了,恰好这时又来了一个少年,那少年不知同这人说了什么,这人急急离去。 江黎这才得以脱险。 当时着急没怎么看清楚,现在才想起来这人自己先前就见过。 不想竟是潘玉贵,难怪他拦着自己,想来是将她当成了男人了吧! 想到她听来的那些传言,江黎直呼晦气。 潘玉贵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儿,在看到江黎的时候微微停了一下。 那一眼让江黎瞬间汗毛竖起,有种被阴冷毒蛇盯上的感觉。此刻她有些后悔过来了,早知道就寻个借口不来了,现在跟师傅说离开也不知行不行。 只是她还没开口,韩逸率领孙远及其他几位将士一起走了进来。一众人站在大厅正中同韩逸寒暄,将大厅堵了个严严实实。 很显然,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可能离开了。 刚刚潘玉贵进来时,身边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过去说话。 此刻韩逸一来,身边呼啦啦一下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明显的对比,让潘玉贵心里很是不爽,心里不爽嘴上便开始阴阳怪气,冲着那边的韩逸道:“哟,我还以为六郎今晚不会过来了,毕竟六郎可是奉了圣谕在家养伤!这几日忙着接待京中来使,不知六郎伤势可好些了?” “多谢潘二叔百忙之中不忘关心小侄,我是想着我能来此,潘二叔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听这语气好像潘二叔不希望我来一样呢?” “哪里,哪里,六郎能来,我自然是高兴的,这不是担心六郎你那伤势吗?” “拖潘二叔的福,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如此就好,如此我回京也能对圣上有个交代了!” “有劳潘二叔了,请上座。” “哈哈,六郎客气,你也请。” 两人话里话外都是对对方讥讽,面上却如一对儿亲叔侄会面,一同走向了主位坐下。 他们两人坐下,下面众将士也都依次坐下。 江黎跟在何老后面坐在角落,远离这一众心思各异众人。 很快酒菜上齐,漂亮女婢在席间斟茶倒酒,众将士推杯换盏。之后更有京中来的歌妓献舞,将席间气氛瞬间拉到高潮。 江黎捡了几块点心尝了一下,也就一般,并没有多好吃,席上的酒水她只喝了一杯便没在动了。 第八章:找到她 晚宴进行到一半,潘玉贵忽然起身巴拉巴拉说了一通,随后又是感念圣恩浩荡,陛下体恤众人,知道众位将士此战辛苦,特命人自京中带来了好酒给众将士庆功什么什么的。 总之就是一句话,陛下知道大家辛苦,特赐了酒过来慰问大家,这酒很是金贵,你们不能不喝。 韩逸几不可见的嗤笑一声,随即端起酒杯略作掩饰。 随着潘玉贵话音落下,外边陆续进来十几人,人人手中捧着一坛酒。 不多会儿的功夫,那酒便被婢女们倒进了席间众人的酒杯之中。 江黎面前,那婢女先是给何老倒了一杯,随后举着酒来到江黎面前。倒酒时看了江黎一眼,结果手一抖,酒洒了出来。 婢女连忙跪下请罪。 江黎请她起来,还小声安抚了那婢女两句。 不想那婢女一听,脸顿时红得好似煮熟的虾子,见江黎果真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受了惊吓一般逃了。 江黎:…… 宴席还在进行,有人开始离席到处找人喝酒,主位之上已看不见韩逸同那潘玉贵的身影。这样的宴席到后面基本就是你找我喝,我找他喝的喝喝的无趣,他们自然不会在此逗留到最后。 此时正是离开的好时机,加上她被这厅上酒气熏得脑子发懵,实在待不下去了。江黎跟何老说了一句,得了首肯之后便起身离席。 出了宴厅,江黎走在回小院的路上。 只是奇怪,她已经远离那闷热的大厅,席上也未多饮,身上怎么反而越来越热了。 江黎越走越发觉得不对,浑身热得似被人一把火点着了一样。 不是浮于表面的那种火,那股邪火似自她身体里面开始燃烧,起初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待到查觉之时,那火已烧遍了全身! 这感觉…… 江黎知道自己可能被人下药了,只是这药是何时下得,又是何人给她下得,她是真想不起来。 只是,这会儿也没有时间给她想了,她浑身发软,头脑发昏…… 耳边隐约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的声音,江黎狠狠心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总算神思清明了一些。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子发狠朝前跑去,她跑得跌跌撞撞,也没时间辨认方向,只想着自己被人下药了,要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黎整个人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迷迷糊糊跑进一处院子,跑没几步便见波光粼粼。 江黎想也没想,拼命朝那处奔了过去,她整个人几乎连滚带爬的扑进了水里! 前些日子韩逸因为身上有伤,不被何先生允许喝酒,近日伤口渐渐愈合,他才被允许能少喝几口。 宴会之上,他见不得那潘玉贵小人得志的嘴脸,因此他是一口酒都没喝。众人都知道他身上有伤,过来敬酒也没为难他。 只是今日中秋,这酒却是不能不喝。 “红英说看着人朝这边过来了,怎的却不见了?” “再顺着路往前面找,一定要找到,那可是潘大人点名要的人!” “看,这似乎是那人身上掉下来的,应该是进了这个院子。” “走,进去找找!” “等等,这院子谁在住着,可别冒犯了贵人!” “放心,隔壁便是韩将军的住所,他不喜吵闹,离他近的这处院子没人居住。再说了,就算有人,只要咱们报上潘大人的名号,还担心那人为难咱们不成!” 韩逸闻言嗤笑一声,提着酒坛子纵身越过院墙,直接出现在那鬼鬼祟祟溜进院子的两人面前。 那两人不妨这个时候韩逸会出现在此,连忙告罪求饶。 韩逸却懒得听他们废话,“还不快滚!” “是是是,小的们这就滚!” “这就滚!” 撵走那两个东西,韩逸转身见湖边有一处凉亭,便抬脚往那边走去。他这里刚到凉亭,还未坐下,平静的湖中忽然哗啦一声响。 韩逸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月光之下,水面之中漂着一个人。那人如水中精怪,长长的乌发顺滑的披在身上,浑身湿透,随着水中乱舞的双手,湿透衣衫之下是曲线玲珑的傲人身姿。 江黎在水中泡了一会儿,又扯掉身上多余的衣衫,现在感觉总算清醒了一些。双手拢起散落的头发,四处看了一圈儿,确定这里应该还在郡守府。 悄悄往湖边潜了一段,准备再泡一会儿便趁着清醒去寻师傅找解药。 韩逸看到这里,猜到这人应该就是今晚的倒霉蛋了,确实生的不俗。只是随着那人撩起头发,韩逸眼中先是一愣,随即而来的便是更多的怒火。 什么水中精怪! 什么倒霉蛋! 原来,自己苦苦寻了多日的那个女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韩逸心里那叫一个恨,牙齿咬得咯吱乱响,一把扔掉酒坛子便纵身跳进了湖里,几乎是朝那人扑了过去。 江黎听到动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女人,好巧呀!你又来洗澡吗?” 江黎听到这个声音,好半天发懵的脑子才回转过来,顿时浑身僵硬,紧张害怕到嘴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嗯?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你好像不哑吧!” 江黎终于找回了一丝发声的力气,身子挣扎道:“请……请将军先放……放了我,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韩逸闻言并未放松,双手反而越发抱紧了她,“解释?既是你想解释,那本将军也不能不给你这个机会,是吧!”说着便抱了她往岸边走去。 江黎见此,越发惊慌的挣扎抗拒起来,“将……将军,您不能这样,我……” “本将军哪样了?不是你说要解释的吗,本将军给你解释的机会,只是你确定咱们不用换个地方?”韩逸说着眼神落在她挣扎间裸露在外的胸口。 韩逸眼前一片白腻,他知道,那里手感更好,滋味也更美妙。 江黎顺着他的视线落下,瞬间慌神,胡乱扯了衣服欲遮住一些。奈何她先前在水中几乎将身上能扯掉的累赘都扯掉了,人是清醒了不少,现在却尴尬了。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先前被压下去的那股燥热,随着韩逸的靠近,现在越发的难受,即便她此刻整个人都泡在水里也没什么用处。 “或者你更喜欢这里?”韩逸语气轻佻,一手紧紧箍着她,腾出一手摸上了她晕红的小脸,“你若喜欢,本将军也不是不能迁就你!” 随着他的靠近,江黎下意识将脸朝他靠了过去,却在两人即将触到时又摇摇头赶紧远离,双手也开始拼命推拒着他。 不行! 虽然身体里每一块地方都在叫嚣着,渴望着,可江黎脑中仅存的理智又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她能随意招惹的! 第九章:解释一下(韩逸h) 江黎眼前似有一道深渊,一旦踏进去她可能就完了,她很努力的保持清醒,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大腿,疼痛令她短暂的清醒。然而,那清醒不过持续数秒,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空虚感,渴望被拥抱、填满…… 她的身体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她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都这样了,你竟还能忍着,本将军现在倒是有些佩服你了!”韩逸也看出她的痛苦,小心控制着她继续自残的双手,直接将人抱起就走。 等韩逸避过众人回到自己院子里时,江黎已经彻底被欲火折磨疯了。她只知道面前这人可以让自己很舒服,他是她的解药,她需要这解药来救命,她还不想死…… 对,救命! 江黎整个人攀附在韩逸身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樱桃小嘴凑近他,在他嘴边、下巴以及脖子处乱拱,小猪一样,弄得他脸上到处都是她的口水。 韩逸嘴上一边回应着她的热情,一边用手先帮她纾解,脑子里还要压抑着随时把她就地正法的危险想法。如此等他小心的躲过院中伺候的下人,回到屋里的时候,,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而她也在他手中小死了一回。 “爷,婢女送了醒酒汤来,爷可要……” “滚!” 孙远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自家爷屋里传来气急败坏以及什么东西砸门的声音。孙远吓了一跳,看来爷今晚被那姓潘的气得很了。 孙远怕触了霉头,不敢再多说。 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外面声音传来的时候,江黎短暂的安分了一下。 韩逸将人往外间的红木桌子上一放,顺手扯了身上碍事的衣物,身体压下的同时,密密匝匝的吻也跟着落下。 江黎身体略微僵硬着推拒他了一下。 韩逸根本无视了她的抗拒,猛地含住她的嘴唇,舌头不容拒绝的强势侵入她。不过片刻,江黎便觉自己魂魄都被他搅散了一样,身子也跟着软了下去。 一吻结束,江黎大口喘息,“外间有人……” “没人敢进来!” 韩逸将她身子放平,让她双腿搭在自己腰间,馒头一样的肉丘间一道细细的肉缝微微张开,露出里面一抹嫩红。 韩逸一手掐着她纤细的小腰,一手扶着自己的巨大抵着肉缝缓缓往里面入。想努力忽略她紧紧绷起的身子,微微皱起的眉头,却终是不忍,身体前倾轻柔的吻顺着她修长的脖颈一路吻到她嫩白的乳儿。 “放松些,不然吃苦的是你。” 江黎也算是见识过他的硕大了,知道他没骗自己。 听到外面渐渐不见的脚步声,江黎才微微抬起身子,“我自己来!”话落,小手握住他的肉棒,按照自己的感觉将他往自己身体里送。 刚进去一个头,她已是满头大汗。 她的里面一如梦里的紧窒,仿佛里面有无数张小嘴在吮吸着着他的肉棒,低头一看才进去叁分之一不到。韩逸被激得后脊发麻,忍不住腰下一顶,柱身又往里送了一段,却还没有全部进去。 江黎一声轻呼,手下抓着他的肉棒,身体急切的后撤。疼痛令她短暂的清明,身体深处那股邪火似乎再次袭来,江黎想彻底吞噬掉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被他贯穿、填满…… “别急,这就给你!”韩逸等她适应,片刻之后才往后撤了一点。随即在她急切的眼神中又轻轻往里插入,直到触到那层阻碍才又停下。 江黎白嫩的身体似被晕了一层红光,热汗淋漓,见他停下,身体忍不住往前凑去。 韩逸却一手掐着她的腰,不让她往前。 “你……骗人!”语气中尽是不满与委屈。 韩逸笑笑,“我可没有骗人的嗜好,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完了我便立马给你!” “你真叫江黎?” 臭男人,这是要威胁我? 江黎连连点头。 江黎没有原身的记忆,但沉昱说她被家人喊做小丫。原身正好也姓江,江黎便做主用回了自己的名字。 江黎答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身体再次往前凑过去。 韩逸却再次压住了她,“你真的有一个大哥?何先生真的是你师傅?” 江黎满脸都是得不到满足的委屈,“你说了回答一个问题的……” 她整个人娇嫩的不像话,自己刚刚那两下就在他腰上掐出了印子。韩逸忍耐着,手下松了点力气,“乖,答完这个就来!” 臭男人,若不是老娘中了药,还能受这份委屈? 反反复复的,还没完了,江黎也来了脾气,“是是是!我除了隐瞒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之外,其他都是真的,不信你现在就滚远点儿,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韩逸抬头看着她因生气而愈发娇艳如花的面庞,“怎么还急了呢?这不是你说了要解释,爷才给你机会的吗?你自己解决,你自己怎么解决?说给爷听听,让爷爷长长见识。” 韩逸说完便再次狠狠照着她艳红水润的小嘴吻了上去,以防她嘴里真吐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来。 虽没跟她接触过几次,可他就是知道她胆大包天的很。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军营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这事儿想想就让他恼火。 关键这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更加不可饶恕! 韩逸抽出肉棒,腰腹一个用力,狠狠冲破了那层阻碍。 随着下身一阵撕裂的疼痛,江黎疼得几乎痉挛,嘴里大骂他狗男人!只是这声骂却被他的嘴堵住,只能听到她小猫似得呜呜咽咽了几声,剩下的便是娇媚的呻吟。 梦中想了多次的事情终于成真,先前还忍得那么辛苦,待她缓过来之后,韩逸便抱着她的腰开始发狠的冲撞,一下一下,身体打桩似得往她身体里面送。 这身体毕竟是第一次,江黎很快便承受不住。 她的身体开始扭曲抽搐,小穴更是紧紧的绞着自己。韩逸忍不住腰眼发酸,却固执的咬紧牙关,竭力忍着那股射精的冲动抽插了几下,忽然拔了出来。 江黎正是紧要的时候,快感被强行中断,他的离去让她忍不住鼻子发出几声不满的哼哼。 韩逸没让她等太久,大手摸到那颗豆豆揉捏按压,延长她的快感,身体也再次插进湿淋淋的小穴抽送。手中揉捏不停,还使坏的提起豆豆拽了起来。 快感来得突然又迅猛,一直被刻意压制的欲望在此刻奔涌而出,江黎几乎是瞬间绷直了身子…… 然后江黎可耻的发现,自己竟然又一次高潮了。 来不及撤开的韩逸,被水喷了满手。 “你……” 以韩逸的身份,平日里往他身边凑的女子何其多,他能多看对方一眼都是天大的恩赐了,何曾这样伺候过别人。 不想他第一次伺候人,直接就被喷了一手! 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韩逸也不管自己满手都是她的味道,按住她羞红的小脸便吻了过去。 江黎拒绝,却被他强势的抓住。 一吻结束,韩逸喘息道:“躲什么,爷都不嫌弃,你倒还嫌弃自己了!” 韩逸是真没想到,她身子会这么敏感,第一次便被自己弄喷了,这对他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惊喜了。 “小东西,你是水做得吗?这么能流水,爷这院子都要被你淹了!” “唔……我不是!”江黎自他的深吻中解脱,大口喘息着。 “还敢狡辩!”韩逸说着大手再次摸上花穴,果然摸到一手的黏腻,还坏心的举到她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就在她的注视之中,韩逸伸手将她的花蜜抹在她嫩白的胸乳上。 被打脸的江黎一点也没不好意思,趁机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水做的,我是水妖,专吃你这种半夜叁更老往河边跑的男人……”声音因情欲的侵染更添几分魅惑。 虽然开始是个意外,但这个男人意外的合她的胃口。 “水妖?唔……爷第一次见到活着的水妖,且让爷看看你有多少水!”韩逸说着便一把抱起她,肉棒熟门熟路的一下直插了进去。 “嗯……你,你怎么还来?” 韩逸一边抽插,一边抱着她在屋内走了起来。 “小没良心的就只顾自己快活,爷还早着呢!” “啊……哈……你慢一点儿!” 这样的姿势,江黎全身重量都靠他来支撑,双手下意识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两人肉贴着肉,她胸前的柔软受到挤压,不停的变换形状。 韩逸双眼发红,照着被挤压的可怜乳儿就咬了过去,引来江黎的又一波浪叫。 “你看看你这样,确定真的想爷慢?”韩逸说着又坏心的颠了两下。 江黎被他撞的整个身子软成了一滩水,双手几乎抓不住他。一边是越来越快激烈的快感,一边她内心深处又担心自己摔了下来,几番挣扎之下,她很快又要来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韩逸已经是几度玉门关了。 “等爷一起……”韩逸放缓了抽插的速度,到了床边,两人齐齐摔倒在床上。就这两人倒下姿势,韩逸架起她的大腿便是一阵直冲,直插了两叁百下才在江黎的又一波尖叫中一起到达了巅峰。 两人身上水洗过一般,江黎身上那股邪火已经不见,浑身黏腻腻的难受,有心想起来弄水洗洗,可她此刻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儿力气,实在是有心无力。 韩逸抱着她又躺了一会儿,见她眯着眼睛似要睡着,便起身唤人备水。 不多会儿的功夫,有人抬了水进来。韩逸挥手打发了要伺候的婢女,亲自动手绞了帕子给她擦洗身子。 “你倒是心大,能得爷亲自伺候还能睡得这般香甜的也就是你了!”韩逸说完,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擦洗过的干净清爽的小脸。 小穴红肿不堪,那颗豆豆也可怜兮兮的露在外面,韩逸小心的扒开,一股白浆从里面流了出来。肉棒又有抬头的趋势,可看着她累到脱力的可怜样子,韩逸又不得不压下再来一次的冲动。 “下次,爷可不会这么轻易绕你了!” 给她擦洗好身子,找来自己的寝衣给她换上,忙完这些才放她去睡。韩逸自己匆匆用水冲了一下,便又挨着他她躺了下去。 看着身边这张睡梦中见过数不清几次的小脸,韩逸不禁有些怀疑,这明明就是一张很容易让人看到并且记住的脸,为何他先前一直没有发现? 还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了那么久。 小家伙那时心里不定怎么美的,说不定还在心里嘲笑过他。 想到这里,韩逸忍不住惩罚似得捏了捏她秀气的小鼻子,“真是无法无天!” 睡梦中的江黎软绵绵的挥了挥手,打掉他的大手,眼睛连睁都没睁。 韩逸知她累坏了,便不在闹她而是抱着她闭上眼睛,没多会儿便跟着睡了过去。 江黎是被热醒的, 醒来发现热源全都来自于一人。 看着面前睡得安宁的俊逸脸庞,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幕幕放电影似得在脑中回放。 想着自己竟跟一个陌生男人第一次上床就被对方弄到潮吹,她简直羞愤欲死。 越想便越是尴尬,甚至不知道待会儿等他醒来,她该怎么面对他! 还是跑吧? 这想法刚冒出来,立时又泄了气,她能跑去哪里,除非离开郡守府,离开北川,不然到哪里都可能会遇到这个男人。 江黎烦躁的揪了揪头发,鸵鸟似得不想一大早就面对那样尴尬的场面,想着能躲一时是一时。爬起来就要下床,结果双腿刚用力便是一软,整个人差点儿又摔在韩逸身上。 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过来,江黎拿了一套韩逸的衣衫,大了很多,但好过自己没剩下几块布料的衣服。 将衣袖裤腿卷起一些,看着没什么不妥之后,江黎开门悄咪咪的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 此刻天还没亮,院子里没什么人在走动。 江黎直呼庆幸,一路顺利,一个人也没遇到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何老似乎并没发现她昨晚未回,江黎回到屋里就往床上一倒,不多会儿便再次睡了过去。 ^^^^^^ 恭喜韩逸吃肉,二合一4000+的大章,今天没有了,明天继续两更。 希望小可爱们多多支持,多多投猪猪,猪猪多了有加更! 第十章:又跑了 韩逸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他自五岁开始习武之后,每日天不亮便要起来打拳,便是连前段时日受伤都扔在坚持。 今日是第一次破例。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以为昨晚又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散落在屋中明显不属于自己的衣物,以及屋内还未完全散去的麝腥味却提醒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那个女人却丢下自己跑了! 她又一次的跑了! 韩逸简直要被气笑了。 没良心的东西! 外间担心一晚上自家爷一早就过来候着的孙远,就见他家爷自房内出来,手中还在忙着往身上披外衣就匆匆往外走去。 以为自家爷有什么急事,来不及问爷发生何事,连忙跟了上去。 韩逸身影极快的出了院子,却一时不知该往那边走,停下转身。 “何先生师徒现居于何处?” “可是爷的伤口又复发了?爷你先候着,我这就使人去唤何先生过来。”孙远以为他旧伤复发,这才急着要找何先生,说着连忙就要找人去传话何先生。 该死,昨晚宴席上爷虽然没喝酒,可后来听说他提了一坛子酒出去,他想着爷伤口已经愈合了,何先生也说可以饮酒了,便没多劝,只在后来命人送了醒酒汤过来。 爷定然是昨日被那姓潘的气得很了,这才饮酒多了以至伤口再次反复! 孙远心里片刻便想通了所有,他真是该死,昨日就该拦着爷的。 “少废话,带路!” 啊! 定然是伤口已经疼到不能等了! 孙远还要扶着点儿自家爷,却被他一手挥开,连忙小跑着前面带路。 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何先生的住处。 进入院子之前,韩逸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住的也太偏了。 院子里走了两步。 太小。 太简陋。 孙远进了院子便直奔何先生住处,回头却发现自家爷还在那闲庭信步,头伸着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半点儿没有方才的急切。 已经急得满头汗的孙远有一瞬的怔愣,他怎么觉得自家爷并不是很急的样子了呢? 伤口又痛了吗? 韩逸伤口当然不痛了,一路走来他也想明白了,何先生还在这里,她能跑去哪里? 况且,就算她真的跑了,只要她还在大周境内,韩逸也有把握一定能找出她来。 所以,他当然不急了! “爷,伤口不痛了吗?” 孙远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声。 韩逸脚步一顿,随即故作镇定道:“嗯,这会儿似乎好一些了,不急。” 孙远没在说话,因为何先生已经迎了出来。 “将军前来可是伤势又有什么反复?”何老方才就听到了动静,发现是韩逸主仆,首先想到的便是韩逸的伤势。 那毒甚是麻烦,伤口反反复复至前两日才算愈合。 他本以为已经没事了,可眼下韩逸亲自过来。 莫不是伤口又出现了恶化? 韩逸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说自己没事过来闲逛。 那不是笑话吗? 谁一大早的闲逛能绕大半个郡守府来这偏僻的小院。 可他又不能直接说我来找你那没良心的徒弟。院里闹这么大动静,她都没见影儿,估计是真怕此时见到自己,或许她不知又躲去哪里了也不一定。 思索半晌,韩逸只能违心的道:“伤口今早起来有些麻痒,我怕伤口反复,这才找了过来,只是这会儿似乎又好了很多。” 没办法,现在只能先让何先生的医术背锅了。 “想是伤口正在长肉,这才会感到痒,应属正常,未免再有变故,我还是再检查一下也好安心。”何先生不敢大意。 “对对对,还是劳烦何先生再检查一下吧!” 孙远到底还是不放心。 事已至此,韩逸只能进屋坐下,乖乖解了衣服让他检查。 伤口虽然疤痕明显,但真的已经好了不少。韩逸昨晚跳进湖里,最后上的一次药也被他弄掉,此刻连包扎都没有。 看着自己的伤口,韩逸脸色就不是很自然,以拳抵唇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何先生煞有介事的检查一番,最后才道:“确实已经好了,将军会感到不适正是因为伤口在长新肉。我再给将军配一个药膏,将军每日涂抹叁次,过不了多久这里便能恢复如初。” “有劳先生!” 何先生去拿药膏。 韩逸坐在那里左右看看,到底没能忍住,“那日我见先生身边还有一小徒,不知那小徒现在何处,怎的也不在先生身边随侍!” 何先生的声音自里间传来,“今早有人过来递口信说可能见过江家大郎,小徒听了消息便去城外寻人了。” 韩逸一怔,见何先生已经出来,“不是说那江治已经……先生没跟她说过?” 何先生将药膏递给了一边站着的孙远,闻言一愣,不想连将军也知道这事儿。随即一想也对,他们师徒二人都麻烦孙远多少次了,将军知道也不稀奇。 “那孩子太过执拗,我怕她一时不能接受,便想着以后慢慢跟她说。” 韩逸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在说话。 略做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何先生送出了院子,看着那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前后略思索了一番,忽然心有所感,只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回到院中的韩逸,一上午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真的就是坐卧难安。好不容易捱到下午,盯着那边院子的人还没有消息传来。 韩逸急了,想到她一个人去城外,又想那姓潘的一向是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人,她若再遇到昨晚那样的事情可怎么办。 越想便越是坐不住,起身拿起墙上挂着的马鞭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爷,您这是要……”孙远一句话还未问完,发现自家爷已经不见了身影,连忙拔足追了上去。 韩逸骑马一阵飞奔出了城,到了城外却一时没了方向。 该死,他忘记问清楚她的去向了! 紧跟后面而来的孙远见自家爷停下,连忙勒马停住,“爷要去哪儿?” “姓潘的现在何处?”韩逸想着既然找不到她,那就找到姓潘的也一样。 “原是这事儿!”孙远一脸恍然,“姓潘的今日启程回京,一大早便押着肯迪出发,这会儿估摸着已在五六十里外了!” 又是一大早! 韩逸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糟了便再次骑马狂奔了出去。 孙远来不及问自家爷那姓潘的做了什么,只想着不能让爷一个人这么冲过去,匆匆跟城门交代了几句便再次跟了上去。 第十一章:被劫 江黎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双手被捆,嘴巴被堵,后颈被敲过的地方一阵阵发疼。看了一下身边,摇晃的马车里只有她一人,并不见有其他什么人。 清早,江黎听说有人曾见过她大哥,匆匆用过早饭便直接出了城,打算去寻那人问问。 毕竟她现在还顶着别人的身份,要时刻记住自己的人设。 哪知她这里刚出城,便被不知从哪里来得瘪叁从后面打了一个闷棍。整个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彻底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就是眼前这样了。 江黎强自冷静下来,看样子昨晚自己被人下药跟今日劫走自己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而她很快便想到了那人是谁! 毕竟自来到这里,她一直小心苟着,根本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唯一算得上得罪的也只有潘玉贵了,不想这个男人这么恶心,昨日给自己下药还不算,今日竟直接将她劫走! 江黎猜到可能是什么人之后,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又紧张起来。 昨日在席间听了一耳朵,貌似潘玉贵今日便要启程押解肯迪回京,那她现在就是在去京城的马车之上。 眼下可怎么办,早上她走得时候师傅是知道的,虽然他近日对自己明显比前些日子上心许多,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估计是想不到自己被劫走的。 最早也要晚间师傅才能觉察出不对,到那时自己说不定早已在百里之外了。 而除了师傅,别人更不可能会知道自己被人劫走了! 不知为何,江黎忽然想起了韩逸,那个男人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后,会去寻找自己吗? 江黎不知道,潜意识里她希望韩逸能发现自己不见,并且能找到自己。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根本就不可能,自己之于他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不过春风一度的对象。便是发现她不见了,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不可能之上,她要自己想办法,她一定要想办法! 江黎渐渐冷静下来。 对了,先拖延他们的行程。 仔细听脚步声这前后应该都没有多少人或者马车,也就是说她可能不在大部队里,应该是单独行动的。 江黎坐起来,身子砰砰砰的朝马车上撞。 没几下,马车帘子被人撩起,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江黎上身前倾,嘴里呜呜着一顿乱叫。 男人一脸不耐的伸手拿掉堵在她嘴里的破布,“何事?” “我……我要方便!” 男人一脸无情道:“憋着!” 江黎脸色通红,似忍得很难受,“憋不住!” 透过刚刚那一瞥,前面果然并没有看见其他马车或者人,心下大定,觉得自己胜算似乎又多了几分! “那就在车里解决!”说着就要再次堵住江黎的嘴巴。 江黎连忙后退,豁出一切的大声喊道:“我要上大号,如此也要在车里解决吗?指使你们抓我来得人应该没有说让你们这般虐待我吧!” 那男人手上动作一顿,显然被江黎说中。 沉默半晌,男人吩咐一声,马车停下。 江黎忍着不适下了马车,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连刚刚那个男人一起,马车边上一共围了四个彪形大汉。他们服饰各异,腰间悬着武器外面有同一款暗记,应该不是军中之人,倒像是家族豢养的私卫。 四人之中,隐隐以刚刚那个男人为首。 见那男人一直盯着自己,江黎将被绑的双手往前伸了伸,口里抱怨道:“你不帮解开,我怎么上呀!” 男人一个眼神,立时有人上前给她解开了绳索。 江黎心情闷闷的钻进路边草丛,直到走出绳子牵引的最大范围,绳子那头牵着的人手上一拽,她差点歪到在地。 “别想耍什么花样!” 江黎举起被绑住的那只手臂往后用力一扽,不满道:“我都这样了能耍什么花样!” 操,这些人办事儿真不够爽快,松开一手绑住另外一只是什么鬼! “你们可别过来哦!” 江黎在草丛中默默蹲着,她没打算现在就跑。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找自己,她只能从里衣上撕下一些布条,拴在草丛枝桠上。 不管怎么说,多一手准备总不会错。 江黎直蹲到外面催了叁遍,她才慢吞吞起身,出来便见那个男人似乎正想过来。 江黎笑笑,“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昨晚宴席之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了肚子,接下来怕是还要多麻烦几位了!” 男人没在说话,皱眉绑了江黎,嘴里还要塞上破布。 江黎连忙避开,“这荒郊野外的,我就是叫破喉咙除了你们几位,想来也不会有人过来了,这个就有些多余了吧!” 男人拿破布的手停住,“你倒是识相!” “那不然呢?我反抗你们就会放了我吗?” 男人没有接话,但那表现出来是意思很是明了。 “很显然不会呀!那我干嘛反抗?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我自己!” 男人到没想到他这么通透,手中破布收起,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黎在几人的注视下老实上车坐稳。 接下来的时间,江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折腾一次。她每次都乖乖的去,这边催了她又乖乖的回来。几人心中虽然闹她事多,却也渐渐的没有先前那般戒备。 几人赶的很急,中午饭江黎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虽没有胃口,但想着下午可能要逃跑,要保持体力,就要强迫自己吃点东西。 午饭过后,江黎连着又折腾了两叁次,一次比一次时间久。 到最后一次,几人见她几乎是拖着身体回来的,且她脸色并不好看,几人也没多怀疑。 江黎:没办法,腿蹲麻了。 江黎上车前,回头哀求男人,“待咱们到了下一处歇脚的地方,几位可否给我找个大夫过来?不然,我只怕我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男人考虑片刻,终是点了下头。 江黎高兴的坐进车里,帘子放下的瞬间脸上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来。 队伍继续前行。 第十二章: 江黎心里慢慢计算着时间。 他们这一路走得应该不是官道,因为一路行来走得并不慢,却依然没有追上大部队。而且,这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村镇,可见这些人是走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小路。 这样一来,她要指望别人来救的想法只怕要落空了,那么她就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她装做生病,想试探一下,那几人或许是得了什么吩咐,竟然答应了。 这是江黎没有想到的。 那是不是说,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经过一处城镇,至少是个有人的村子。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她不能等到真的去看大夫,那时自己就露馅儿了,往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逃跑的机会。她只能在见到大夫之前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呢? 江黎觉得自己脑子从没这么运用到极致过。 还不等她想出具体的办法,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 江黎面色一喜,悄悄掀起帘子一角,眼前瞬间飞过几匹马,走出老远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不是吗? 那你还在期待什么? 心里虽然清楚,但下意识里还是忍不住渴望。 到现在总算是彻底清醒! 放下车帘的时,江黎看到远处渐渐显露出一个村庄的轮廓。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马车果然停下。 江黎下了马车,在几人前后夹击中来到村口一家人院子前。 来应门的是一位老伯,打眼扫了几人一眼,眼神在几人围在中间的江黎被捆住的手上停顿数秒,随即垂首不敢多看。 随后男人表达了自己的意图,老伯连忙恭敬请了几人进去。 老伯自言家中仅他跟老伴儿两人,老伴儿身体不好,卧床不起。戎人打过来时,村里能逃的都逃了,他们实在无处可去便只能留了下来,不过苟延残喘的混度日子罢了。 北境几年战事,村里确实十室九空,剩下的想来都是老伯这样的人! “老伯,不知村子里可有略通医术之人,也不用医术太好,只是寻常闹肚子而已!” 老伯连忙回道:“有倒是有,就是那人腿脚不好,只怕不方便过来,几位要不亲自过去看看?” “无碍,有这么个人就行!”男人示意身边一人,随即对老伯道:“还要烦请老伯为我们指路。” 老伯自然无有不应,走前又对着屋内老伴儿交代了几句。 待里面传来几声咳嗽时,老伯才领着人出去。 江黎被人扯着进了屋子。 领头的男人一个示意,余下两人便飞快上前将院子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刚刚传出声音的那间屋子。一人只在外面看了一眼,屋里一眼到底,一股子怪味儿,他便没有进去。 检查完确认之后,领头男人终于在屋里仅有的一张等在上坐下。 江黎心砰砰砰的跳着,站了一会儿身子便开始歪歪倒倒,一副马上就要倒地的样子。很快她又用手紧紧的捂住肚子。 几人这一路上也算熟悉这些套路,领头男人连眼神儿都懒得给了。 一人照旧解开她的手,只绑住一只手便牵着她出去了。 江黎出了院子,外面也没看见茅房,江黎便往村口的草丛中走去。 那人牵着绳子,就在外面等她,过一会儿便拉扯一下手中的绳子,嘴里在催促一句。 不过,他也知道那人有时候会回应一句,不高兴了是不会理他的。这拉肚子也确实折磨人的很,他也很是能够体会。 因此就算里面没有回应他,但手中绳子提醒他那人还在。 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又催促了几句,却始终不见回应,渐渐有种不好的感觉。虽然,这人一路上都表现的很是积极配合,可万一真有万一,他也担不起。 当即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朝草丛里奔了过去,却见哪里还能看到人影儿,而他手中的绳头被拴在树枝上,那树枝任性极好,一拽绳子可不就跟栓在人身上一样! 这人大惊,连忙朝屋内发出了暗号,自己飞身便要朝马车的方向跑去。等他看到时,就见刚刚还栓着的马匹受惊的四散逃跑,而那个他以为已经跑掉的人却整个人趴在马背上,正在努力的想要其中一匹马快跑起来,奈何那马就在原地打转,就是不往前跑。 这人顿时愣住,一时竟不知该说他是聪明,还是真蠢了! 看了半晌笑话,这人嘴边忽然吹出一声口哨。 江黎心里急得不行,等到上马之后,才沮丧的发现她不会骑马。这马根本就不停她的,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让它快点跑起来了,可它就是欺负她一直在原地打转……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跟着孙远去学骑马了! 不知是她的努力见了效果,还是这马终于领会了她的意思,这马竟真的跑了起来! 江黎大喜,忍不住夸了马儿懂事,然而看到这马跑的方向,又是大惊失色。 “哎哎哎,不对不对,笨马儿你跑错方向了呀!快……快回头!”江黎在马上一阵手忙脚乱,那马儿却还是固执的往前。 那人好整以暇的等在原地,脸上的嘲笑如此明显,很快他眉头紧紧皱起,似乎终于发现不妥。 他清楚的知道,刚刚在追过来的时候向屋里发出了暗号,可却没人出来! 出事了! 这人顾不上在马上大喊大叫的江黎,转身再次朝刚刚出来的院子飞奔而去…… 江黎眼见那人飞速闪身不见,可马儿还在往前跑,手忙脚乱之下一个没抓稳,整个人便直接摔了下去。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江黎睁开紧闭的双眼,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容,欣喜的笑容瞬间自脸上荡开,“沉大哥!” “阿黎。”沉昱轻轻放下她,又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外衫。 “多谢沉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江黎有些不好意思,似乎自遇到沉昱之后,一直都在麻烦他。 沉昱牵了她的手,看着上面被绳子勒出的印子,忍不住心疼,“我来晚了,让阿黎受苦了!” 江黎看了看手上的印子,毫不在乎的将袖子放下,“这个很快就好了,不碍事儿,对了,沉大哥你何时到的北川,怎么会碰巧出现在这里?” 毕竟这才过了大半日,连她预料到最早可能会发现自己不见的师傅似乎都没有发现。 “我昨日就到了,今日去寻你时发现你不见,便一路寻了过来。” 沉昱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江黎也就没在多问。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离开此地吧!” ^^^^^^ 稍晚还有一章 第十三章:逃出 正此时,那边也有人再次套好了马车。 马车边站了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先前那位弯腰驼背的老伯。此刻老伯面容虽还没变,但身子不再佝偻,直挺挺立在马车边上。 老伯身边还站了另外一人,那人身上还不伦不类的套了一件女式外衫,想来便是那老伯的老伴儿了! 沉昱扶着江黎走近了马车。 江黎实在忍不住好奇,走到老伯面前,手一伸便朝老伯脸上摸去。 那老伯下意识躲了一下,不过在接触到沉昱的眼神时,还是老实的站立不动。 江黎如愿摸到了那老伯的脸,手指在耳边抠搜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奇怪!” “怎么了?”沉昱走到江黎身边,手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将其拽离那老伯的脸。 江黎回头,满脸都是求知的欲望,“他脸上怎的没带人皮面具?” 沉昱闻言不由笑了,“这是我两位江湖上的朋友,这位贾福擅长易容,阿黎若感兴趣,咱们改日再学,现在咱们的确该走了。” “哦!” 江黎应下,眼神在那老伯脸上又流连了一会儿,这才在沉昱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天色擦黑之前,马车自小路转入了官道。 启程之前,沉昱曾问过江黎可还要回北川。 江黎当时还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师傅还在北川,怎么也要跟他老人家说一声才是。虽然她知道就算她离开了,沉昱大约也有办法让师傅知道,但想到这段时间多赖师傅照顾,自己走了不打个招呼的话,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其实不去北川,江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继续跟着沉昱的话,他会去哪里呢? 她隐隐感觉沉昱似乎是希望她回北川,不然他不会特意这么问。 原身一个从未离开村子里的小姑娘,能知道要去哪里? 直接告诉她下一步去哪儿不就好了。 以前两人一起逃亡的那段日子里,他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江黎愣神的时候,沉昱一直没说话,似在等她想清楚。 “回北川吧!师傅待我很好,就是要离开也要亲自跟他说了才对!”江黎说道。 “嗯,也好!”沉昱应了,没说别的。 马车再次向北而去。 …… 天黑的时候,韩逸追到了最近的驿站,得知潘玉贵的车队下午申时左右便已离开了驿站继续前行。 他是未初自北川追出来的,一路上片刻没歇,一天的路程他两个多时辰便走完了。 还是错过了吗? 北川已经确定她不见了。 肯定是潘玉贵劫走了人,又怕被人发现,这才急急赶路。不然以他的性子,今日定要在驿站歇上一晚,明日才会上路。 韩逸顾不得多想,自驿站换了一匹马便要再次追了上去。 孙远已经知道自家爷在追什么,半个时辰前,北川传回的消息江黎不见了。他想到潘玉贵的爱好,又想到江黎那让人见之难忘的相貌…… 一时不敢乱想,只是看向自家爷的眼神却越来越怪异。脸上一副不能接受,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眼见自家爷又要上马追出去,孙远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住了缰绳,“爷,歇息一下明日再追吧!” 韩逸没有说话,只眼神示意他松开。 孙远定着自家爷冷冽的眼神,“这都过去一日了,只怕是追上也……” 也完了,一日的时间想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后面这话刚在心里滑过,胸前就挨了一记窝心脚。 孙远直接被自家爷一脚踹飞了出去。 “滚远点儿!” 韩逸冷冷丢下一句话便抖动缰绳,再次冲了出去。 孙远不敢耽搁,也顾不上胸口的疼痛,连忙招呼后跟来的几人又追了上去。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 一行十几人抹黑赶了十几里路,韩逸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后面紧跟的众人也顺势放缓了速度,不多会儿,迎面过来一辆马车。 车边围了叁人,其中两人一脸戒备。 两队人马渐渐离得近了。 马车靠边,那两人示意他们先行。 韩逸冲对方点了下头,随即目不斜视的双脚一夹马腹,身下马儿便擦着马车过去。 江黎撩起帘子的手一顿。 看着那擦肩而过的人影,没多想便对外喊道:“韩将军?” 韩逸勒停坐骑,转身便看到夜幕中,掀开帘子半边身子都伸出马车的江黎。 江黎其实也不知道是韩逸,毕竟这么晚了。掀开帘子发现他的时候,大脑还没想好怎么说,嘴巴已经喊了出来! 可能在她心底深处,还是隐隐有某种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吧! 江黎还没下来,便被韩逸一把抓住了手臂。丝毫不顾及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以及江黎那明显的拒绝。 江黎脸皮再厚,顶着一身男装在不明就里的众人的目光中也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拒绝无效,只能在众人或惊愕或了然的目光之下坦然接受。 孙远一脸不忍再看,虽然他也很希望江黎没事儿,可眼下这情况……他们家爷…… 唉! 冤孽哟! 江黎等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将军为何在此,可是有什么紧急公务?” 其实眼前这情形已经不需要在问,江黎眼里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果然,她这话刚问出来,韩逸便狠狠掐了一下她的手心,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威胁道,“小没良心的,回头有你好看!” 话落,韩逸松开,眼神在沉昱叁人身上转了一圈儿,然后看向江黎。 见韩逸看向自己,江黎便指着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随后又指着韩逸对沉昱道:“这位便是韩将军。” 双方简单打了招呼,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众人再次启程。 到达驿站的时候,韩逸基本已经了解了大概。忍不住在心里将姓潘的又拉出来鞭笞了一通,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一点。 众人晚间就歇在驿站。 吃完饭,简单擦洗一下身子江黎便直接倒在床上。 这一天又是提心吊胆,又是斗智斗勇的,她早累的精疲力尽,倒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脸上痒痒的,还以为是自家养的狗又趁着她睡着爬上床来了。 “阿黄,下去!”说着手一挥,便要像往常一样直接将阿黄推下去,然而她这一下却没能推动。 紧接着还有男人的声音传来。 “阿黄是谁?” 江黎惊醒,睁开眼一看,差点儿气笑! 好家伙,这可不就是半夜狗爬床了,还是好大一只呀! ^^^^^^ 下章韩逸继续吃肉肉 第十四章:驿站(韩逸h) 晚间歇息之前,江黎独自得了一间屋子。当时韩逸没有说话,还以为他多正经,没想他竟做出半夜爬床这样的事来。 江黎扯了下被子没扯动,伸腿踹了他一下,示意他放开些。没想脚却反被对方抓住了,看着他一脸揶揄道:“阿黄是一只狗,这只狗就喜欢半夜爬床!” 韩逸轻松拿捏她,举着她的脚凑在唇边就咬。 “你敢骂爷,这便是惩罚!”韩逸说着还是咬了下去。 江黎最是怕痒,整个人差点儿蹦了起来,“你还真咬,你属狗的呀!”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轻轻一吻之后韩逸便松开了她的脚,“不,我属马,不属狗,你属什么?” 江黎没好气道:“我不知道!” “蠢女人,就你这样连自己属什么都不知道,马也不会骑的人,竟还整日想着逃跑?真不知以往的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韩逸已经听说了她逃跑的经历,嘴上骂她蠢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担心后怕。 若是那个沉昱没有及时出现,后果真是不敢想。 江黎面上微笑,心里无声骂道: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不过他有一件事情似乎没有说错,不会骑马似乎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情。想想,若是自己早学会了骑马,白日里便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逃跑,也不用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这般想着,江黎忍不住便道:“要不明天你教我骑马吧?” 韩逸一愣,随即摇头,“不行,教会你骑马了,你跑起来岂不更方便了!” “我保证,不,我发誓不跑!” “那也不行,太过危险! “我不怕危险!”江黎掰过他的身子,眼睛瞪着他,一字一顿的肯定道:“我要骑马!你不教我,我便找别人去学!” 韩逸无奈道:“行行行,教你,不过在教你之前,你还是先骑一下另外一匹马吧!” 江黎只觉身子一轻,下一刻整个人便跨坐在韩逸的身上。 韩逸忍不住掂了两下,晃得江黎在上边咯咯咯直笑。 韩逸脱掉一衣服便露出了一身精壮的肌肉,不是那种夸张到健美肌肉男的恐怖。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摸起来手感特别好,看着也很是养眼。 “瞧瞧这一身的腱子肉,怕不是一匹野马吧!” “要不试试?” “试你个大头鬼,你昨晚那么折腾我,反正我今天很累了,你别惹我!” 韩逸素了这么些年,猛然吃到肉,一晚怎么能够,忍不住抱着她哄道:“就一次,这次绝对不折腾,一次我就放你去睡,好不好嘛!” 说着起身去亲她撅起的小嘴,亲一下不够,手上揉捏着她的小脸又小鸡啄米似得连亲了好些下,“好阿黎。” 亲着亲着,那手便不老实了,手顺着后背一路往下摸到了屁股上揉捏两下,然后顺手便撕了她身上的亵衣。 “啊!你撕了我衣服,我明日要穿什么?”江黎一边捂住自己防止走光,一边还要去捡被他撕掉的衣衫,一时忙到不行。 “那就不穿,还挺方便。”韩逸说着一下追过去扑倒了她,大手抓着她的小细腿就将人直接逮了回来,撩开她捂住自己的手,一对儿又白又嫩乳儿便在他面前蹦跳着,诱惑着…… “还遮什么,你身上还有哪处是爷没有看过的?”他的舌头舔上了江黎耳后敏感的肌肤,低喃道:“就一次,好嘛!” 江黎被他弄得身子发软,只嘤咛两声没有回应。 韩逸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能忍,双腿强制性地嵌入了她腿间,捧着她的脸便如饿虎扑食般啃上了她柔嫩殷红的小嘴儿。 “嗯……”在他这般强势的索取下,江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余喉间发出的细弱呜咽。 “阿黎……”韩逸一手揉捏着她挺立饱满的嫩白乳儿,一手挑开她身上仅有的亵裤,摸上了她肉缝间的那颗小豆豆,调动手指轻柔的挑捏,很快她花缝中便吐出一股晶莹剔透的花蜜。手指刚试探着差插进半指,小穴便自动的开始收缩吸进。 江黎已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要拒绝他的今晚的求欢的,此时此刻她只想着他能快点进来。双腿高高的抬起,两手穿过膝窝,掰着自己的臀股,媚声道:“插进来……我要……” 韩逸再忍不住,叁两下剥开自己的裤子,掏出早已挺立昂扬的肉棍便朝着她湿淋淋的花穴直接肏了进去。 “唔……好紧,好阿黎,放松些。”韩逸肉棒刚进去一半,便被她丝滑紧致的小穴牢牢地咬住,那层层迭迭的褶皱把他夹得差点立即释放出来。缓了一会儿,轻轻后撤,然后腰部发力,再次往前,终于全部进去。然后便咬牙开始小穴中艰难地挺动。 江黎被他这猛的一下捣入弄得身子跟着一颤,他的肉棒又热又烫,还硬得要命,好似一根铁棍生生凿开了她的身体,挺腰抽送的动作又快又猛,身体很是娇嫩的完全承受不住他带来的狂风暴雨,“啊!唔嗯……轻……轻点儿,韩逸……你太硬了……我会受不了……啊!” 下体在快速的抽插中自我保护的分泌出大量的汁水,淫液充沛得很快便在肉棒抽插间发出清晰啪啪声。 “受得了,阿黎耐肏的很呢!。”韩逸轻笑一声,低头吻上她微微撅起的嘴唇,动作越发的肆意起来。“嗯呐……啊……”白玉雕成的双腿环在他精瘦的腰上,随着他抽插的动作时而绷直时而放松,喉间溢出的呻吟细软娇媚,暖烘烘的小穴急速的收缩,肉壁的每一次蠕动都好似有无数张贪吃的小嘴儿,要吸干男人的精魂。 韩逸托起她滑嫩的翘臀,肉棒直进直出,下下尽根的好似打桩,她白皙柔嫩的身体被一次次顶的向上抛起,然后又快速落下。莹白如玉的一对儿嫩乳在空中上下晃动,看得人眼馋。韩逸顺从自己心意,躬身垂首,轮换着吸吮撕咬那嫣红小巧的两颗红莓。 “啊!啊……嗯啊……”江黎吸咬得整个身子都酥麻了起来,上半身打颤的同时,花穴还在不断的流出汩汩花蜜,里面不自觉的将抽插期间的肉棒绞得更紧。 “嗯……阿黎好会夹,别绞……”韩逸被她夹的差点儿射了,略退出一些,缓过那阵酥麻之后,下身再次挺进,抽插的动作却比先前还要迅猛。 江黎被肏得整个身子都瘫软了,漂亮的双眸蒙上了氤氲的雾气,秀发湿漉漉的黏了几丝在她汗湿的脸上,“嗯啊……韩逸,给我吧……我受……不住了……啊啊啊……身体因为他快速的挺动迅速的到达一个顶点,她拼命夹紧下身,身体努力上仰,双手攀上他的肩头,死死的抱住他,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确认自己还活着。 韩逸的肉棒被她高潮中急速收缩的小穴挤压、吸吮,爽得青筋暴起的肉棒生生又涨大了一圈。 心脏突突突的直跳,韩逸闭着眼睛不去看她高潮中迷醉人心的妖精样,挺动腰腹极速的顶弄,很快便在眼前一片的白雾中将滚烫的精液射进她的花壶。 第十五章:外出 第二日一大早,孙远见自家爷毫不避讳的自江黎房中出来,脸上神色简直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了。 韩逸没说话,直接忽略了他。 江黎走到他身边,上下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一大早的,孙远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孙远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总之就是不敢看江黎。 “没什么,你不敢看我,还这样一副……” 一副便秘十年拉不出来的样子! 后面的话怕他听了脸色会更难看,便没说。 江黎懒懒打了声哈欠,都怪臭男人体力太好,害她昨晚连觉都没睡好。 “他眼神儿不好,别理他!”韩逸走了几步又回头一把扯过了江黎。 二人一起到了大厅,已经有人坐在那里正用着早饭。 角落的位置,沉昱一人坐着,昨天在他身边那两人没有看到。 江黎挣开韩逸的手,走过去喊了一声沉大哥。 沉昱也早看到了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江黎没理韩逸,直接在桌边坐下,捏起桌上包子便吃了起来。她昨晚在对韩逸介绍沉昱时,并未说得多清楚。只道这是以前曾帮过自己多次的一位大哥,且给他安了江湖人士的名头。 这样,沉昱就算在韩逸那里有什么不妥的举止,也可以说是江湖之人不受那些拘束。 这不此刻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韩逸还在一边固执的要等人请他坐下一样,沉昱江黎却早已坐下自顾自吃了起来。 边吃还边聊着。 “怎么不见贾大哥他们?” “他们还有其他事情,今早便已离开。” “这么突然?我还没跟贾大哥学易容,他怎么就走了呢!” “阿黎想学,往后自然有得是机会!”沉昱说着又给她递了一个包子。 眼看江黎伸手接过,一边站着的韩逸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闲聊中的两人终于抬头,却见满大厅的人除了他们二人坐着,其他人都还站着。 “奇怪了,你们为何不坐?”江黎说着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才又道:“都坐下吃饭吧,你们难道不饿?” 孙远看了看自家爷,又连忙低头,心道:那么一尊大神还杵在那里,手下这些人怎么敢坐!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乱说。 韩逸恨得咬牙切齿,这女人真是……有本事的很,昨晚就应该狠狠折腾她才是! 沉昱似忽然明白过来,连忙起身,似模似样的拱手一礼,随后邀请韩逸一起坐下用餐。 韩逸也是知道这女人指望不上,只能见好就收的也在桌边坐下。 他这里一坐下,厅里其他人也都齐刷刷的坐了下来。 随即便陆续有人端了饭菜过来。 江黎眼看着桌上都快摆不下了,还有人在往上端,看着韩逸道:“一顿早饭你能吃掉这么多?” 你是猪吗? 韩逸一看她那脸色便知她话没有说完,且后面没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他平日里用餐也没什么讲究,真要打起仗来,扒拉口吃的垫肚子可能都来不及,哪有那些讲究。这不是看着她在这里才让人准备了这些,没想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 韩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个手势,上菜的人停了下来,桌上的菜被十几个属下一盘盘端走,临走还得了一句:全部吃完! 江黎看看桌上仅剩的两道菜,又转眼看了一圈儿韩逸的手下,忍不住直咋舌。 就冲这执行力,戎人会被赶走一点儿也不冤! 韩逸别别扭扭的吃了一顿早饭,结果饭后,那个沉昱还同他们一起回了北川。 韩逸:…… 自此,沉昱便这么在郡守府中住了下来。 他似乎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成日里大多时间都看不见踪影。 对此江黎也没多问一句,只是对沉昱的身份越发好奇。 因多了一个沉昱,府中给何老换了一处院子。比原先的那处院子更大,比原先的院子装饰奢华,也比原先那处院子离韩逸的院子更近,也更方便…… 江黎装作没有发现韩逸的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 两人虽没有公开说明什么,但近来几乎没事基本都是厮混在一处的。 江黎其实很喜欢现在,有种背着长辈偷偷做叛逆少女的感觉。都怪前世乖乖女人设做得太久,性子都被压抑了。现下没人管束,可不就解放天性了! 晚间,吃过晚饭江黎便躲进屋中对着镜子捯饬。 她想学骑马,可韩逸那厮不愿教她,她很是磨了几天,韩逸才松口,道只要她穿一次女装给他看看,他便教她, 江黎想到那日明明自己能跑,结果就因为错估了自己的能耐,导致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摔死。 这如何能忍! 骑马必须学会,且是越快越好。 女装什么的有何难,她本来就是女子,只是男装穿着方便许多,这才在出了军营也一直穿男装。 今晚一定要让韩逸答应下来! 江黎很快穿好,弄好头发的时候才发现没有首饰。忽又想起原主似乎有一个一直戴在身上的簪子,看着很是古朴大方,顶端嵌着块不大的白玉,便找出来给自己插在发间。 左右看看没什么不妥之后,江黎才出了屋子。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出了院子,见没人发现自己,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刚转身要走,便见沉昱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黎:…… “沉大哥。” “阿黎这是……” 沉昱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江黎身上。 江黎被看得有些不自然。 “这个……那个,那个师傅让我出去办点事。”江黎匆忙间随便编了个蹩脚的由头。 “可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陪你……” 沉昱话没说完便被江黎打断,“不必了,有人同我一起,沉大哥不必担心!” 话落也不等他在说话,江黎人便已跑了出去,“我先走了!” 沉昱原地站着不动,看着她小鸟一样欢快的朝那人飞去,直到那身影再看不见才转身进了院子。 第十六章:小乞丐 江黎很快便到了跟韩逸约好的地方,一时没看到韩逸。 正想着他怎么可以迟到,便见韩逸自一旁闪了出来。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出来时遇到了沉大哥,咱们走吧!再晚估计街上都要宵禁了。” 江黎扯着韩逸就要往外走。 韩逸却是顿住,喃喃道:“要不咱们今晚不出去了吧!” “为何?不是早就说好了今晚之后便要教我骑马的吗?”两人说好,她穿女装陪他在北川城逛一圈儿,他便教会她骑马。 “难不成,你想要反悔?” “不,我没有要反悔!”韩逸呆呆看着江黎,“我只是有些后悔。” “什么后悔?快走,再不走今晚真逛不完了!”逛街什么的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骑马才有。 韩逸被她扯着朝郡守府后门走去,韩逸还在懊恼,“真不该让你穿女装!” 江黎这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原主确实生的不错,但在江黎看来也就那样。漂亮是漂亮,要说多惊艳却也没有。 这韩逸大约是看惯了她男装的样子,一时还有些不适应罢了! 其实照江黎看来,韩逸长得那才叫好看,阳光帅气又充满了活力。只是大周的男子似乎更流行另外一种阴柔的美,似韩逸这样的反而不那么受欢迎。 北川不亏为北地第一大城,战事才刚歇没多久,街上便已恢复繁华。 江黎还在连连感叹,韩逸却不知自哪里摸来两个丑丑的面具给两人套上。 “这才仅恢复北川往日的五六分繁荣而已,鼎盛时候的北川,那才是不愧为大周北境第一大城!” 江黎抱怨几句面具太丑,最后还是乖乖带上。 戴上面具之后,两人身边果真安生了不少,也自在了不少。 两人一路走,街边有好些玩杂耍的,那玩猴戏的艺人手中牵着一只猴子,嘴里吹一声哨子或者说几个简单的指令,猴子便会按照要求做出各种动作,看得围观众人哈哈大笑。 江黎被韩逸牵着,两人挤进去看一会儿,便继续往前走。 不多会儿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惊呼声,就见前面围了一群的人,江黎连忙又拉着韩逸朝那处跑。 待两人挤进去才发现,原是一个女技人手上脖子间盘了一条两米多长的黄色大蟒蛇。围观的女郎们有那胆小的,被吓得连声惊叫,却又舍不得转身离开。 江黎倒是不怕,但看着也挺渗人,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扯着韩逸离开了人群。 随后又逛了一会儿,江黎渐渐累了,正巧前面有个小摊。路边摆了叁四张桌子,此刻只有一位客人,两人便在一旁的桌边坐下。 小摊卖得是一种面食,江黎凑过去看了一下,大概跟后世的油泼面差不多。便叫了两碗,等待的时候,旁边的桌上又陆续来了几位客人。 不多时,他们的面上来了,红红的辣子浮在表面,看着甚是诱人。 江黎拿下面具,绊了一下便开始吃了起来。 韩逸刚还想说什么,见她吃得实在是香,便也取了面具陪她一起吃,只他实在吃不惯辣子,动了没两口便灌了两盏茶下肚。 见他还要尝试,江黎便道:“你吃不惯就不要硬撑,不然晚间有你受得!” 韩逸便不再勉强,只看着她吃。 一碗面解决到一半儿,街上忽然来了个小乞丐。那小乞丐到了摊子边挨着桌子一个个的过来,有人会给一两个铜板,有那脾气不好的,直接就是一个滚字。 不多会儿小乞丐便到了江黎跟韩逸的身边。 小乞丐似也清楚的知道谁才是金主,只可怜巴巴的盯着韩逸,却不看江黎。 韩逸便顺手掏出块碎银子给了他。 小乞丐谢了又谢,拿了钱便担心他反悔一般,飞快的跑了出去。 “他跑什么?都给了他,我又不会收回!”韩逸还有些纳闷。 “可能是你给太多了!”江黎喝了一口水,许久未吃辣,有些不习惯了! 韩逸没说话,等她吃完结了帐,两人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明白小乞丐为何跑那么快了! 只见那边街头小乞丐领着十几个身穿破破烂烂的同伴,一起朝两人跑了过来! “完了,快跑!” 江黎面具都顾不上拿,拽着韩逸就要跑。 韩逸反应慢了一点,两人刚走出两步便被十几个小乞丐团团围住。 小乞丐们有的抓住韩逸双手,有的抱住他大腿,有的扯住他衣服,片刻间就把韩逸弄得一身狼狈。 江黎倒是好一些,虽也被围在中间,但并没几个小乞丐来骚扰她。她便好整以暇的看着韩逸出糗,眼看周围渐渐围了些人上来,江黎正准备替韩逸解围。眼神扫过人群时发现不对,下一刻眼前便是寒光一闪。 “小心!”话落江黎想也没想直接冲着韩逸扑了过去。 韩逸也察觉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身子一个用力,直接甩飞一众小乞丐抱着江黎闪身飞出老远。 暗器擦着江黎的手臂而过,江黎受伤的半条手臂瞬间麻了。 “暗器好像有毒。” “该死!” 围观的人中瞬间窜出几条人影朝两人落脚的地方扑来,先前在小摊上吃面的几人也自怀中掏出短匕冲了过来! 整条街上一下子混乱起来,到处都是受惊乱跑的人,尖叫声与惊吓声不绝于耳。 两人被众人围在中间,韩逸很快跟那些人打成一团。 因为身边还有江黎掣肘,加上对方人多势众,韩逸很是有些束手束脚。 然而不管这些人对着韩逸出手有多狠绝,却似乎不愿伤害江黎,一个对她出手的都没有。最开始的暗器,还是江黎主动帮韩逸挡下,才受了伤。 江黎撕掉衣袖紧紧的缠住伤口上方一寸的地方,以减缓血液流通。在韩逸又一个转身飞踢,踹飞两人之后,江黎忙趁机道:“韩逸快走,不要管我!” “说什么废话,爷怎会留你一人!” 江黎知道他会犯轴,连忙喊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走了我就安全了!” 他们出来是瞒着人偷偷跑出来的,连孙远都不知道。这会儿是不会有救兵立马赶来的,拖下去对他们没有好处,只要他能离开,江黎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事儿! 第十七章:受伤 哪知江黎喊完这话,韩逸还没有动作,那些人却似突然发现了江黎一般,立马分出两人朝江黎砍了过来。 江黎:…… 韩逸本就没打算走,一看这样就更不可能丢下江黎了。 因为要分心江黎这边,没几下,韩逸身上便挨了一刀。 江黎看得心跟着一揪,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手边的凳子便朝离着自己最近的一人砸了过去。 那人一心对付韩逸,根本没将落在自己后方的江黎放在眼里,冷不防被江黎砸中,正准备回头去对付江黎,却被韩逸一把抓住顺手挡在自己前面。同伙的刀已经捅穿了他的胸膛,这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韩逸随手扔了出去…… 江黎一击得手,心里正得意着,就见另外一人握着一把短匕朝她刺来。而此时韩逸身边还围了叁四人,根本无暇顾及她。 江黎眼见躲不过,闭上眼睛等死……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睁眼就见那人手中的短匕生生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朝韩逸刺了过去。 “韩逸小心!” 这里毕竟是北川城,戎人又才被打出去没多久,防御自然也比以往要严。 就在韩逸渐渐体力不支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救兵来了! 那些人眼见刺杀失败,连忙急速撤退。 韩逸脱身之后便立时冲过来抱住早就倒在地上的江黎,“阿黎……坚持住,我不准你有事,听见没有!” 江黎睁开眼睛,猛得倒吸一口冷气,咬牙道:“笨蛋,你快点放开我,你在这么捏下去,我就真的要凉凉了!” 韩逸吓得立马松了手上的劲儿,只小心的抱着她,“你怎么样?伤在哪里了?” 刺客毕竟人多,韩逸束手束脚的身上好几处都中招了,此刻他半边身子都血淋淋的。 江黎见他也不管自己满身的伤,便道:“我没事,就几处皮外伤,你怎么样了?” 先前看韩逸被自己掣肘,江黎灵机一动挨了两下便往地上一倒装死,果然没人再袭击她。 “将军,属下等来迟还望将军恕罪!” “爷,你怎么样了?”孙远终于带着人赶了过来,只是看着自家爷满身是血的抱着一个女郎,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死不掉,传令下去,城中加强戒备,你亲自带人去追,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想爷死!” “得令!”孙远应下,看着自家爷抱着那位女郎便走,连忙道:“可要找辆马车?” “不必,办好你的差事,拿不住人别回来见我!” 话落,韩逸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孙远恍惚觉得爷身边那位女郎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眼见街上已经戒严,连忙指挥着众人去追贼人。 韩逸抱着江黎一路飞奔,没多会儿便回了郡守府。他连正门都没时间走,直接几个飞身越过墙头,眨眼便到了何先生处。 还在院中,韩逸便大声喊了起来,原因无他,江黎已经晕了过去。 她身上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可肩膀上中的暗器是有毒的,先前她一直强撑着,直到彻底脱离危险神经一放松,人便直接晕了过去。 何老本已准备歇下,听到动静连忙冲了出来,一看两人这情形也是一愣。 “阿黎这是……” “阿黎为暗箭所伤,箭上喂了毒,请先生救救阿黎!”韩逸抱着江黎往屋里边走边将晚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快将人放下!”何老此刻也顾不上说两人胡闹了,看也不看边上站着的韩逸,直接先动手给江黎处理她胳膊上的伤口。 “阿黎所中之毒跟将军先前所中的乃同一种毒。”何老也看到了江黎自己扎的衣袖,心里暗赞她临危不乱还知道自救,不然若真像韩逸那样,还真有些麻烦。 韩逸刚刚看过伤口,心里也有了些数,此时不免担心,“阿黎她怎么样了?” 那毒药甚是古怪,中毒的伤口反复溃烂,长久难以愈合,这期间整个人身体发麻,全身没有力气。也正是这毒药古怪,当日明明有机会继续追击戎人的他,只能匆匆攻占了北川便不得不停止这场战事! 想到阿黎要为他受他曾受过的苦,韩逸心中止不住的一阵阵心疼。 “伤口不深,阿黎自己又延缓了血液流通,暂时没有大碍。”韩逸上次的药还有,到不用再配,何老一边忙,一边还不忘递给韩逸一瓶药,“金创药,将军自己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 韩逸接过却没有动,只是满眼担心的看着江黎。 何老处理伤口的时候,江黎因疼痛醒来,见已经身在郡守府中,便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什么,连忙抓着何老的手,“沉大哥人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何老处理伤口的手一顿,随即才回道:“大概出去了吧!” 自给自足的韩逸见江黎醒了,连忙冲了过来。 江黎见此,便转而看向韩逸,“师傅在这里,我没事的,你赶紧处理一下你自己身上的伤!” 韩逸摇头,“我没事,身上都是别人的血,我看着你。” 江黎见他脸上没什么不适,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勒令他赶紧去处理伤口。 正好此时也有其他大夫匆匆赶了过来,韩逸便乖乖过去处理伤口。却不愿离开这间屋子,只让大夫在这里处理。 大夫拗不过他,便只能在一块屏风隔开的小空间里开始给韩逸处理伤口。 剪了衣服正欲放下却见自他衣服里面掉出一根簪子,忙捡起来放在一边。 韩逸说得没错,他身上瞧着血淋淋的但大多都是别人的。他自己只肩膀手臂以及后背受了几刀伤,看着并不深,比起以前那些伤,这些真的只能称之为皮外伤了。 韩逸一双眼睛此刻都在江黎身上,直到大夫处理完所有的伤口,自下人手中接过干净衣服披着,忙着又围了过去。 江黎手臂上的伤势已被何老稳住了,接下来可能会有些日子要受苦,但好在中毒不深,应该不至于太难挨过去。 韩逸只觉心里被堵的满满的,然此时屋内这么多人,他也只能满脸心疼的看着江黎,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第十八章:簪子 何老还在处理江黎身上其他几处伤口。 给韩逸看伤的大夫见此,连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待看到桌边那只簪子之时,大夫连忙拿起朝韩逸递过去,“此物还给将军。” 韩逸看也没看的接过那物,正欲顺手塞进怀里,眼神瞟过却忽然紧紧盯住了手上的这根簪子。 随即那大夫就见将军整个人中邪了一般愣在了当场,默默看了簪子两眼便立时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这个你自何处所得?” 大夫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将军说这话时,竟隐隐有些激动。大夫也不知怎么回事,连忙回道:“此乃属下给将军处理伤口之时,自将军身上掉出,属下想着应是重要之物,这才特意交还给将军!” 那边听到动静的何老往这边看了一眼,却也是有一瞬的怔愣,随即又似没看到一般,专注的给江黎处理伤口。 江黎先前醒来便一直清醒着,闻言看到了韩逸手上的簪子,便道:“这簪子乃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确实是她先前掏出来别在头上的,也是原主身上唯一的一件东西了。先前她着男装自然用不上这个东西,今晚要穿女装,却没什么满意的首饰,便顺手掏出这个别上。 想来先前被韩逸一路抱着回来时不小心落在他怀里的,大夫不知细情便以为是韩逸的。 却不想,一根簪子连师傅看了都这么大反应。 这一个个的是怎么了? 韩逸回身再次盯向江黎,“这个真是你的?” 江黎见他问得慎重,也正色回道:“对,想来应是哪位长辈所留,或者是家传之物,只是我之前病了一次醒来之后,很多事情都忘了个干净,但这簪子确实是一直带在我身上。” “这簪子怎么了?”江黎说着便挣扎着要起。 何老一把按住她乱动的身体,“不要乱动!” 江黎便不敢在动。 韩逸这时似才回过神儿来,又仔细看了那簪子几眼,才连忙递给她,“没什么不妥,就是这东西看着应有些年头了。难得见到这样的好东西,这才一问。既是你的,便好好收着,莫要弄丢了!” 江黎一脸信你有鬼。 不过,看着屋内还有其他人在,便也没在多问。 韩逸打发了大夫以及伺候的下人,亲自守在这边,直到外面孙远回来才匆匆走了出去。 江黎见他出去,正好伤也已处理好了,举着簪子在师傅面前晃了晃,“师傅,这簪子到底有何来历?” 何老眼神看都不看簪子,“你的东西,你来问我,我怎会知道!” “师傅骗人!”江黎立马拆穿了他,“师傅你刚刚看到的时候明明就很是怀念的样子,现在又连这簪子一眼都不敢看,如此还说不知道,当我是叁岁小孩吗?” 何老见不好糊弄,也懒得多说,只厉声道:“莫要混闹,这毒可不一般,不好好养伤有得你受!” 江黎还要再说,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就见沉昱自外面急急走了进来。 “阿黎怎么样了?晚间出去时不还好好的,怎的一会儿没见就……就伤成了这样?” 沉昱看着江黎苍白的脸色,一副满脸心疼,恨不能替她受的样子 江黎见他进来,便悄悄收起了簪子,笑着安抚道:“我没事儿,大概是人太过倒霉了吧!对了,沉大哥晚间出去了?” “嗯,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便听说你受了伤,你怎的这么不小心,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我跟何先生都很担心你!” 江黎眼神不错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似想自他脸上找出一些什么来。 但是没有。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江黎笑着又安抚了他几句。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江黎便似累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她也确实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因为中毒的原因,身上的伤到没觉得有多痛,就是提不起力气。 沉昱见此,又在边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出了屋子,便见先前离开的何老站在院中。 沉昱走了过去。 “你以后离她远点!” “我……” “这不是在与你商量或是劝说,这是警告!”话落何老衣袖一挥转身离去。 “过几日,我便离开。”沉昱对着那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一个人在院中站到半夜,到底还是不放心又进去看了之后才离开。 …… 另外一边的书房里。 “抓了一个活口,死了四个,余下七人都带伤跑了。我怀疑这些人可能还有其他同伙藏在城内,不然他们不可能走得这般利索。” 孙远赶去的也算及时了,可他带人追杀那些人至半路便遇到了城内惊吓到处乱窜的百姓与一群乞丐。等他们摆脱这些人,再想找人时已经没了踪迹,凭那些穷途末路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逃掉,且还能一点儿线索不留。 韩逸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没有回应。 孙远等了半晌,才迟疑的叫了声爷。 韩逸回神儿,“那个活口好好伺候着,千万不能让他死了,一定要给爷问出其背后之人。” 自他进了北川,连着两次的刺杀,凶手还都来自同一批人。 到底是什么人想要他死? “是,已着人严加看守了,稍后属下便亲自过去审问。任他铁齿钢牙,属下也一定撬开他的嘴!”孙远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狠戾。 “对了,江……女郎她怎么样了?”孙远事后才想起为何会觉得自家爷抱着的那位女郎会那么眼熟,那不是以前自己成日喊着江小弟的那人吗! 孙远也是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觉得她面若好女,原来她真是位女郎。 他以前大概真如爷所说,眼神儿不好。 这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瞎了! 韩逸闻言面无表情的孙远看了一眼。 直看得孙远心里悚然一惊,立时低下头去。 他僭越了。 “审讯的事情先交给别人,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你去办,事情比较紧急,今晚你便出发。”韩逸说着又低声交代了他几句。 孙远越听越是惊讶,末了还怕自己听错又冒死向自家爷确认了一遍,然后才走了出去。 因事情太过重要,爷又催的急,孙远几乎连住处都没回,自马厩里牵了马出来便连夜出城去了。 第十九章:出城 许是江黎中毒不深,伤口没似韩逸那般反反复复,仅过了不到五日,伤口便已开始愈合。 伤势好转之后,沉昱过来辞行。 他道自己是漂泊惯了的人,来北川就是为了确认她过得好不好。 “我虽曾说要照顾你,但我一向居无定所,阿黎跟着我怕是只能受苦。但何先生他不一样,他先前的徒弟没了,他早已将你视为弟子,见他待你般好,我也能放心了!” “至于你大哥的事情,我也会帮着留意。” “多谢沉大哥了,大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往后不用再打听了。对了,师傅他知道你要走吗?” 江黎因江治的事情上次被有心人利用之后,何老到底没忍住漏了点口风。其实她早先也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一开始立的人设,一时没那么容易丢开而已。 “这样……也好,明日我便要走了,阿黎可否去送送沉大哥?” 江黎闻言便笑了,“这有何难。” “那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不早了,你歇着吧!” 沉昱说完起身离去。 江黎站起来将人送至门口,看着沉昱的背影走到大门外,才转身回去歇着。 第二日一大早,沉昱果然寻了过来。 陪着江黎用完早饭,又跟她一起去向何老辞行。 何老看着沉昱没有说话,只道一路顺风,又叮嘱江黎早些回来。 出了郡守府,江黎见他还专门雇了一辆马车,便道她其实可以骑马的。 沉昱只道马车更舒适一些,便扶着江黎上了马车,随后他也跟着一起坐了上来。 路上马车的帘子一直撩开着,沉昱还道马上就要离开北川城了,最后再看一眼,下次可不知什么时候会来这里。 江黎闻言笑笑,示意他随意,并没多说什么。 马车一路到了城门口,江黎发现这里守卫较平日里多了两倍。路过的行人挨个搜查一遍,不管什么车辆,都有人细细检查一遍。 江黎心里明白了什么,但这个时候肯定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忍着等在那里。 不多会轮到他们这辆马车,负责搜查的人看着有几分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那人朝马车里看了过来。 江黎不知为何,顿时有些紧张,指尖攥到发白也不自知。 那人看到江黎,微点了下头便转身示意他们通过。 江黎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似什么都没发生。 马车顺利出了城门,之后便逃命似的一路狂奔。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北川城门,江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天知道她刚刚有多紧张。 她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在沉昱过来辞行,便特意提出让自己送他时,她便已觉得奇怪了。在城门处遇到的搜查之人显然是认识江黎的,这让江黎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眼下城门越来越远,江黎便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阿黎便送到此,沉大哥一路保重!” 沉昱没有反应,似没听到一般。 马车也没停下。 江黎有些气恼,他这什么意思? “沉大哥!” 沉昱这才扭头看她,却是忽然一笑,“阿黎可是恼了?” 不知是不是江黎的错觉,总觉得先前的沉昱虽也爱笑,一双狐狸似的眼睛里整日堆满了笑,却没有一次是发自内心的。唯这一次,那笑是自心间直达眼底,看得人心神都跟着一荡。 江黎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诱惑了,很快回神儿,没好气道:“你快停车!” 沉昱这次却没有不理,身体朝江黎靠了一点,两人之间离得近了。 江黎肩膀被他握住。 掰过身子,看着她认真道:“阿黎,我后悔了!” “你说什么?” 江黎身体保持没动。 “跟我走吧!” 江黎看着他的眼睛,似想从里面找出几分玩笑的神情。可是没有,他似乎是认真的,遂不再看他,只是大叫着停下! 马车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沉昱抱住江黎哄道:“阿黎莫怕,你知道,我是不舍得伤害你的,跟我走吧!” “沉昱!你猜韩逸要是发现我午时还未回去,你、还有你的那些同伙能走出北川吗?” 江黎索性不再挣扎,直接将两人一直刻意避而不谈的事情挑到明处。 她不知道沉昱到底是什么人,但她大约知道沉昱做了些什么。 她是不怎么聪明,却也不傻。 可她先前什么都没说,是因为她想到了初到这里的那些日子里,沉昱曾不止一次的救过她。还有韩逸遇刺当晚,那些犹豫着不向她挥过来的刀剑,自己身上顺利愈合的伤口,以及她初到这里时的那次心动。 她不是铁石心肠,尽管他欺骗了自己,可他到底没有伤害自己。 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问。 他说希望她来送他,她便来了。 沉昱闻言倒是愣了一下,“你果然知道!那你为何还答应来送我?”说话的语气较先前多了几分随意,脸上又挂上了往日里的假笑。 见江黎不理他,沉昱接着又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刺杀韩逸?” 沉昱还要再说,却听到后面忽然传来了动静。 沉昱一把掀开车帘朝后看了过去。 远处烟尘滚滚,有人追了上来。 “按原计划分头行动,老地方汇合!”说话间沉昱已经动手把江黎绑了起来。“阿黎,这样只是防止你闹,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直到现在,江黎这才知道,他不但算计好了利用自己出城,而且根本没打算放自己回去! 狗男人! 说你大爷的什么屁话,你他娘的现在已经伤害到我了! 沉昱无视江黎快吃人的眼神儿,居然在她这样的眼神之下又露出了先前那样魅惑的笑来。 下一刻他人已坐在了车前。 只见有两人自他们所乘的马车上跳了下去,其中一人身上似还带着伤,一瘸一拐的朝等在旁边的马车上飞快的跑了过去。 他们果然早有准备! 而沉昱亲自架着他们的马车继续往前,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自旁边加入然后离开。到最后,沉昱将马车交给另外一人,他自己则抱着江黎骑马继续跑。 江黎也不知到了哪里,只是觉得被沉昱这样折腾一路,韩逸要找到自己只怕更难了。 ^^^^^^ 下章沉大哥吃肉 第二十章:破庙(沈昱微h) 晚间他们在一个荒无人烟的破庙里歇下。 沉昱热了块干粮,一口口掰着喂她吃了小半块。见她不吃了,自己才将她吃剩下来的大半吃完。 “阿黎听话,晚间我将绳子给你解开,你好好休息一晚。”沉昱说着就将绳子给江黎松开了。 江黎扭头,不去看他。 她知道,就算他不绑自己,她也别想着逃跑,因为根本逃不掉。他们曾一起逃亡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他的本事,她十分的清楚。就是非常清楚这个,江黎心里才更加的无力。 沉昱找了些干草铺在下面,又将自己外衣脱下垫在草上面,最后才抱了江黎过去躺在上面,他自己却只歪坐在边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明显的界限,就像楚河汉界。 起初两人是真的互不理睬。 江黎也一直闭着眼睛,拒绝与他有任何的交流。 可是,不知是这破庙晚间太冷,还是江黎睡觉实在不老实。总之等她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抱在了一起。 身子悄悄挪动,想离他远一点。然而,她刚一动身子便立时僵住,不敢再动。 腰腹确明显感觉到有一根东西正抵着自己。 江黎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又悄悄往前挪动了一下身子。心里忍不住咒骂沉昱,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能硬,简直就是变态! 见他没动,想来也是觉得尴尬,江黎又大胆往前挪了一下。两人终于离得远了一些,自觉已经安全的江黎下一刻便被人压在身下! 江黎瞬间气结,“你给我下去!” “你先勾引我的!” “我……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你有!逃出江家的第五日的晚间,我们歇在一处庄户人家,你故意在我面前裸露身子,之后没几天你又故技重施的不小心扑在我怀里,还有今晚,也是你主动凑过来,先抱着我的!” 他说一件,江黎就气矮一分。 沉昱是她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男人,这男人又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脾气看着又温和又稳重,是那种让人非常放心将自己交给他的人。 江黎最开始确实动了睡他的心思,但悄咪咪勾搭了两次之后见人家似乎只是拿她当妹妹,根本没那个心思,便渐渐歇了睡他的心思。 哪知此时会被男人翻出来! 曾经的心思被人如此直白的道出,仿佛被人扒了衣服,赤裸裸扔到大街上一样。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你……你不要乱说,我今晚就……就是觉得冷,这才……总之,我没有勾引你!”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之前,是你先招惹的我!”沉昱说着便双手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今晚,也是你主动靠过来!” “你惹的火,你要负责灭!” 阿黎,你怎么能在撩完我之后转身便上了别人的床! 沉昱说一句便亲她一下,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便直接捧着她深吻了下去。大舌撬开她的牙齿,侵入她的小嘴,卷起她香软的小舌一起共舞。 江黎起初还挣扎着想推开他,发现推不开之后便索性不再挣扎。 沉昱察觉到她的变化,大手顺着她敞开的衣襟伸进去握住了她柔软的胸乳。 江黎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全身发软,眼前一片五彩斑斓。就在她觉得自己要不行的时候,沉昱松开了她。江黎连忙大口呼吸。沉昱也是重重喘了几口气,接着低头,隔着衣服一口咬上了她的乳房。 他咬得用力,大嘴将乳房叼起来往上提到极致在放开。 “唔……啊!轻……轻点儿!” 没两下江黎胸前衣服便被他的口水浸透,衣服湿淋淋的紧紧贴在乳尖儿上,被蹂躏到发红的乳头硬硬的挺立着,看着就似那妇人漏奶了一样。 沉昱双眼被欲色染满,解开她的衣服直接趴了上去,咬住那颗可怜的乳房,小儿吃奶似得便吸了出来。他吸得啧啧有声,仿佛真的能嘬出奶水一样。 “嗯……好舒服!这个也要呀……”江黎媚叫着捧起另外一边乳房往他嘴里塞。沉昱果然腾出手抓住她两颗乳房挤在一起,一会儿吸一下这颗,一会儿吃一口那颗。 江黎半条命都要被他吸去了,手指快速的解开他身上碍事儿的衣服。待将他整个人剥光之后,江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月光下,只见他光裸的胸前纵横交错着好几道狰狞的伤疤。这些疤痕看着深浅不一,应该有好些年头了,其中最深的一道疤自左肩一直斜着往下直到下腹部。 情欲稍微退却,江黎伸手轻轻触了一下那条伤疤,“这……很疼吧!” 沉昱吃奶的动作一僵,下一刻便松开她坐了起来,将她半褪的衣衫整理好。手指勾起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默默起身,丢下一句早些休息便转身走了。 就这? 这算什么? 将她撩的不上不下的,他转身穿上衣服说到时间熄灯睡觉了? 眼见他就要离开破庙,江黎扑过去一把自后面抱住了他,“撩完了还想跑,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沉昱没动,大手握住她柔软小手,一点一点无情的掰开,“太晚了,明日……” 江黎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抱住他的双手转而扯住他的衣服,接着一个用力! 沉昱不防,一下被她扒光,整个人顿时僵在当场,他似被人扒掉了光鲜亮丽的遮羞布,露出里面一身丑陋的身体,以及扭曲的灵魂。 他有些恼她,为何一定要这样! 彻底扒光他之后,江黎才发现他的后背比胸前伤疤更多,密密麻麻一条条摞在一起,像一条条丑陋的虫子。 江黎根本来不及思考,一下子便扑过去抱住了他。因为她总感觉,若她在迟疑哪怕一秒,这个男人就要彻底从她面前消失。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江黎说着转到他前面,小脸微抬,专注的看着他。 江黎伸手摸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睁开眼睛看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让我觉得你好像狐狸精一样时刻都在诱惑我。” “你的睫毛很密、很长,这么低垂着眼皮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像两把小扇子一样,我最羡慕你的眼睫毛了。还有你的鼻子也很挺,不像我的,看着有点塌。我最爱你的嘴巴了,薄厚适中,是我最喜欢的那种,亲起来也很有感觉。” “知道吗?你完全就是照着我的审美来长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沉昱的眼中逐渐恢复了神采。 第二十一章:借宿(沈昱h) 江黎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靠近,勾住他的脖子,垫脚凑到他耳边道:“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沉昱,我刚刚很舒服,再给我一次好不好?” 话落还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便被沉昱抵在了破庙门上。 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沉昱压着她,身体再次袭了上来。 江黎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腰间,整个人跟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攀在沉昱身上。 沉昱一手抱着她,嘴巴不停的吸裹、用舌尖勾舔刚刚被他狠狠蹂躏过的一对儿嫩乳,大手顺着腰腹往下来到她的双腿间,蜜穴处水淋淋的一片。 “这么快就湿了!” 肉柱抵住蜜穴,沉昱明明很想立刻插进去,却还是哑着嗓子问她,“阿黎要吗?要我插进来吗?” “唔……嗯,要!”江黎被情欲侵染的脸颊一片绯红,吧唧亲了他一下,又骚发发的道:“沉昱,插进来!” “妖精!”随着话落,沉昱一个沉身直接插了进去。 两人同时一声喟叹。 肉棒被她的小穴挤压、吸裹,艰难的缓缓抽动两下,沉昱便不动了。 江黎见他不动,自给自足的用嫩穴套弄他饱胀的肉棒,一下一下的上下起伏着。 沉昱低头盯着两人紧紧结合的部位,赤红的肉棒在馒头似的肉缝间进出,进去时带着嫩肉,出来时又扯出一抹嫩红。沉昱看得喉咙发紧,眼尾发红,哑着嗓子问她“阿黎,好吃吗?” 江黎双手紧了紧,身子上下起伏的自己惦着,“啊,好吃……唔!好爱你……” 沉昱听她说得情动,桃花眼微微上挑,忙吻她的唇,“乖,叫哥哥,叫声好哥哥就好好喂饱你。” “嗯,啊……昱哥哥……沉昱!”江黎狠狠晃动了几下停下。 太累了,基本都是她在动。 沉昱双眼被情欲染红,漂亮的桃花眼泛起满意的笑,“昱哥哥来了!”说着将她翻身压在破庙的门上,抱住一条细腻的大腿扛在肩膀上,狠狠操进那汁液泛滥的蜜穴里。 噗嗤噗嗤,精囊拍打着小穴。 “再……再快些……啊,好棒……昱哥哥……再用力些!好舒服啊……” 整间破庙里充斥着江黎满足的浪叫声。 沉昱快速摆动下身,直来直去的抽插很快便换来江黎失控般的尖叫:“啊……昱哥哥!” 高潮来得又快又猛,迅速淹没了同样沉沦的两人。 一间破庙,浑身赤裸的一对男女,抵死缠绵的一夜。 江黎醒来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她除了身子发软,两腿打颤之外,其他的还好。衣服也已经穿戴整齐,想来是沉昱后来趁她睡着帮她整理。 沉昱不在庙里,应该是出去找东西吃了,毕竟以前两人一起逃亡的那段日子,他从未让她操心过这些。 江黎也懒得动弹,神情厌厌的又躺了下去。 她本就累极了,这一躺下去很快睡了过去。待她一觉醒来,阳光自头顶的破窟窿直射下来。 正午了? 江黎终于意识到不对来,赶紧爬起来跑出破庙。 没有人! 前前后后转了几圈儿,都没看到沉昱的身影。 江黎一下慌了。 就他们两人时,他从未离开她超过半个时辰!他到哪里都带着他,偶尔在野外露宿时,他更是保证自己时刻都在他视线之内。 可是,现在沉昱不见了! 江黎不敢相信,又围着破庙走远了一些,然而周围找遍了也不见沉昱的身影。 太阳西斜的时候,江黎终于放弃。 她走不动了。 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前一刻还情真意切的要自己跟他走,转头就把她一个人丢在野外了! 昨晚就不该心软,就不该在那一刻抱住他,她那时就该让他滚出破庙! “我不要你了,江黎再也不要沉昱了!狗男人,你要滚就滚远点儿,再也不要出现在老娘面前!”江黎发泄似得大喊大叫,喊完便累极似得躺倒在地。 滚蛋吧,臭男人! 眼睛酸酸胀的难受,江黎双手紧紧捂住眼睛,避免太阳的直射对眼睛的影响。 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江黎再次起身。 她要快点离开这里。 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她要找到附近有人烟的地方。露宿野外,她一个人一晚上都坚持不了。 循着昨天来时隐约的记忆,江黎辨别一下方向,便顺着最后看见的那个仅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走去。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月亮自东面缓缓升起。 江黎走了很久,走到脚上都磨出了好几个血泡,终于看到隐在夜色中的村子。 走进村子,几声狗吠声传来,江黎敲响了其中一家的门。 来应门的是个农家汉子,开门一看便愣住了,似没想到外面会站着一位这么好看的郎君。 不知为何,江黎忽然想到那姓贾的乔装的农人老伯,盯着农家汉子的脸看了又看。 男人被看得不甚自然,原本欲打开的门顿住。 江黎什么也看不出来,男人大约四十岁上下,似乎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打算,连忙谎称自己是附近镇上的人,今日跟家人回乡探亲时不慎走散,想借住他家一晚,明早天一亮就走。 男人似在考虑,犹豫着没有说话。 见男人这样,江黎略放下心来,若他是很热情的邀请江黎进去,江黎反而不敢进了。毕竟她深夜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大伯,我真的是附近镇上的人,我只是要借住一晚,您给我一间柴房就成,我可以给您住宿费。”江黎说着就摸出一小块散碎银子,递了过去。 男人看了一眼银子,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江黎,然后打开门侧身让了她,“进来吧!” 江黎谢了又谢。 男人的妻子烧了热水,两人送来时顺便拿了男人干净的鞋袜及一碗热热的汤面。 江黎简单收拾一下,吃了汤面。 女人收走碗筷,那男人便道:“郎君且安心歇下,若需要,明日一早我们可为郎君提供一辆牛车,只是这……牛车的银钱要另外算。” “如此再好不过,先谢过大伯大娘!”江黎说着送了两人出去。 有牛车自然最好。 但财帛动人心,她见男人因为银子留下自己,心里也不得不防他们动别的心思。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簪子的玄机(收藏满百加更) 江黎穿戴整齐的睡下,一直警醒着外面的动静。 睡至半夜,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狗叫声。 江黎一下子惊醒过来。 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江黎提着心坐了起来,准备看情况是不是要趁黑逃跑。 几乎是眨眼间,院门外以及隔壁的几户人家,齐齐响起了一阵拍门声,并夹杂着一阵阵孩童的哭喊声以及几声狗叫声。 村里人很快被吵醒,到处都是脚步声。 这样的情况下,江黎根本找不到逃跑的机会。她听到男人疾步跑去开门的声音,门开了一群人闯进来的声音…… “可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经过这里?” “军……军爷,咱们并未见过什么什么特别的人……”男人的话顿住,想到了晚间投诉的那个年轻好看的郎君,登时脸色一白。 “进去搜!”领头之人一见男人变色,当即下令。 “军爷,咱们不知那郎君是不是您要找的人……咱们就是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这才……”男人还要解释,却见那位郎君已经出了屋子。 “孙远!” 江黎听到那声进去搜时,便直接冲了出来。 孙远也看到了好好站在那里的江黎,“你……没事吧!” 江黎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你怎么来了,韩逸呢?” 刚问完,韩逸已经冲了进来,“阿黎!” 下一刻人便被韩逸抱住,“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江黎任他抱,“我没事,也没有受伤!” 一院子的人呼啦啦散去,整个村子慢慢安静下来。 还是先前那间土坯屋子,江黎坐在炕上,韩逸脱了她的鞋袜小心的给她上药。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见的?” 江黎先前骗了沉昱,她并没有任何安排。心中怀疑沉昱是真,但对他的不设防也是真,她总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 也确实如此! 他只是骗了自己。 韩逸抬起她腿,“是孙远先发现的。”说完轻轻吹了吹她刚上完药的脚,晾了一会儿又小心的避开伤口,揉捏着缓解她的疲累。 孙远去了一趟临阳,回来经过城门发现人手不对,一问才知先前抓住的那个刺客逃了,随后又听属下说刚刚见到江黎出城去了。 孙远先去见了韩逸,之后听说韩逸已将救走刺客的人锁定了沉昱,这才想起刚刚听说沉昱带着江黎出城了! 韩逸连忙派人追击,开始并不顺利,处处被人特意放出的假讯息误导。 他们兵分几路,直到天黑韩逸他们才发现了那处破庙,随后跟着一路找了过来。 “阿黎。” 江黎闻言抬头看向韩逸,却见他喊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嗯?” 韩逸欲言又止,“没事,早点歇息!” 还是明日再说吧! 江黎以为他要问沉昱的事情,便斟酌着回道:“他要走说想让我送他,我想着他对我有过几次救命之恩,就答应了,不想竟会因此……我不知他去了哪里!” 看来他选在今日走,是因为他的人救了那个刺客不得不转移了吧! 江黎越想越气愤,他利用自己! 更要命的是她明知他在利用自己,还乖乖的凑上去! 真是犯贱!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沉昱的事情,他自会去查,总不会叫他真这般逃了。 韩逸不想她误会,想了想便道:“先前那簪子你可有带着?” 江黎不知他为何问这个,但还是道:“带了,簪子怎么了?” 自两人遇刺那晚之后,这簪子便没离身过。 江黎恨不能每日拿出来看看簪子有什么玄机。 但是除了看着古朴大方,顶端那玉不错之外,她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她知道师傅定然知道这簪子的来历,但她问了师傅几次,都被他避了过去。 不过,江黎还是自他无意间露出的口风,确定了这簪子是原主娘留下来。 就这么一点儿讯息,再加上师傅的态度,江黎还脑补出一大堆的爱恨情仇。她甚至觉得师傅当初二话不说的收留她,现在对她又还不错,是不是自己其实就是师傅的女儿? 哪知江黎试探着刚开口问了一句,他差点儿蹦起来了。直言她不可这般质疑自己的母亲,有这样的想法都是对她母亲的亵渎,然后巴拉巴拉的把江黎狠狠斥责了一顿。 之后他老人家干脆摆烂,直接躲着她不出现了。 江黎:…… 韩逸却没有说话,自她手中接过簪子又细细看了一番。 江黎也不吭声,等着他先开口。 韩逸随后又问了一些原主小时候的事情。 江黎自然答不上来,韩逸便道:“你受苦了!” 随后给她说了一个故事。 大周有一位世家女郎,幼时便因才名与美貌盛名传遍大周,成年之后女郎便被天子下诏召入宫中。但女郎自小便不喜被束缚,不想在深宫被困一生。 但天子下诏,她又怎能视而不见,最后便想出了一个李代桃僵的法子。 就是由女郎的妹妹代替她嫁入宫中。 这姐妹两人本就为同一父母所出,生的有七八分相似。反正外人只知道女郎的妹妹身体自小便不好,若不是熟识亲近之人,基本很难清楚的认出两人。 恰好女郎的妹妹很早就喜欢陛下,如此也算是两头圆满。女郎不用委屈自己,且又夺了妹妹喜欢的人。妹妹也能如愿嫁给心爱之人。 虽然女郎以后只能以妹妹的身份活着,但女郎觉得这也没什么,至少她获得了她以为的重要东西。 于是妹妹出嫁之前,其爹娘便将两根一摸一样的簪子,分别交给了姐妹二人。 事情进展顺利,妹妹顺利嫁入宫中被封为后,陛下对其更是宠爱。 可是没过两年,外面忽然有了关于这件事情的传言。 起初时没人怀疑,但流言甚嚣尘上,渐渐竟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寻了皇后问了此事,皇后自然一口否认,还道妹妹自小便身体不好,也不知是谁人传出这样的流言,可见其恶毒心思。 不管陛下信不信皇后所言,女郎的前途算是断了。 家人对外称女郎身体已大不好,然后遣人悄悄送女郎去往南边,准备安顿好女郎便对外称病亡。 哪知南下的路上出了意外,女郎所乘的船在江上遇到了风浪,一船的人到最后真正打捞上来的不过十之一二。 女郎的家人找了半个月也没找到任何线索,自然就以为女郎已经葬身江中,却不想…… 回临阳 江黎见他停下,便接着他的话道:“却不想,近日那本属女郎的簪子突然重现人间,然后其家人顺着线索查过去才发现女郎不但没死,还嫁人生子了是吗?” “你知道?”韩逸瞬间惊的站起! “废话,你说的那么明显,就差没有指名道姓了好吧!”江黎忍不住鄙视他,“这么说我的娘亲就是你的……” “姑母。” “哦,对,那我就是你表妹?” “嗯!” 原来他刚刚在犹豫这个事情! 江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弄错了吧?这簪子我这几日天天看,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是觉得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韩逸知道她一时不能相信,毕竟连他刚看见时也几乎不敢相信。 “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确定吗?” 韩逸见此,便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玉珏,“这簪子顶端镶嵌的玉跟我身上这块儿玉珏原本出自同一块料。这样的玉珏当时一共出了四块,分别给了韩家嫡出的四个子女。但后来四姑母的那一块遗失,而叁姑母这块碎裂,叁姑母便将其分成两块。后来,阿婆打簪子的时候,便顺势将这两块碎玉给镶嵌在簪子上了。” “你看这里是不是还能看到小半边的纹路。” 江黎顺着他指的地方。 确实有类似装饰的几道花纹,江黎先前以为是匠人特意留下的装饰,便没有多想。 韩逸在她眼皮底下,将那处纹路跟玉珏的一处明显印记重迭,“四块玉珏上面都刻有韩家的族徽,你看。” 江黎伸头去看,纹路对上那玉珏确实能够完美的契合上。 韩逸见她不再说话,便将簪子递还给她。 “我那日见到簪子时还在疑惑,姑母即侥幸活着,为何不使人往家中去信。本想问你幼时可有听说过一言半语,你却什么都不记得,真是……” 孙远带回来的消息让人心情并不能释疑。 据江家的邻里说,江家祖上确实是土生土长的临阳郡人,江父年轻时确曾外出过一段时间,后回到临阳便成了亲。只是听说其妻子身体不好,起初都是整日待在屋中基本不出来。养了几年才略有好转,确仍是瘦弱到不行。 孙远还查到,江家原本过得其实还算不错。江父略通医术开了间生药铺子,家中还有几十亩良田。虽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吃喝不愁。 只是几年前江治离开,没多久江父又在一次外出看诊的时候路遇劫匪。当时保住了性命,拖了半年最终还是撒手人寰。江父走后,姑母便也缠绵病榻,身体时好时坏拖了没多久也跟着没了。 姑母这边过世,那边江家族人便直接收回了江家的田产铺子。这还不算,江家几个堂叔还准备把江黎送给临阳郡守的小舅子为妾,来为自家儿子换个差事! 最后江黎虽被人所救,但韩逸并没打算放过那些曾向江家伸手的人。 只是他不明白姑母为何没有使人往家中去信? “这事儿换我,我也不会去说!”江黎倒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为何?” “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大约以为家族放弃了她吧!” 一个可能会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祸的女子,被世家大族放弃会是什么下场。侥幸不死,当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了! “可是,这怎么会?” 你又怎知不会? 这话江黎并没说出来,一来她不知道当年事情的一些细节,不好贸然下定论。再来,那毕竟是韩逸的家族,她怎会在他面前说这些。 韩逸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也没在说。 这之后,江黎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儿。 她本也不在乎这些,先前一直想弄清楚只是好奇占了大半。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她心里反而有些不淡定了。 一时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了。 静谧的夜晚,韩逸的声音似自远远的天边传来。 江黎听着听着,便渐渐睁不开眼睛,自然也没听到韩逸说了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江黎才知道韩逸已将她的消息先一步传回了京中韩家。 韩逸不知自己要在北川待多久,有了先前那道旨意,没有陛下允许,他暂时只能待在北川。他早些传消息回去,家里也早些安排。看看是派人来接,还是等他一起回京。 江黎不想他动作如此迅速,商量一下都没有直接就往京中传了消息。 一时也不好说什么,转而开始好奇另外一个大瓜。忍不住一脸八卦的旁敲侧击的问了韩逸有关何老的事情。 她想着当年原主母亲不愿进宫,会不会就是因为心里有喜欢的人了?这人就是何老,只是后来出了变故,两人不得在一起,然后何老便一直不娶妻,其实就为了等原主的母亲? 但是韩逸却说没听说过此人,还反问她,“那不是你师傅吗?你不知道人家的底细就拜师了?” 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江黎:我又不是原主,我哪里知道! ……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便进入十月。 期间韩逸陪着江黎回了一趟临阳郡,两人并没有回江家,只去祭奠了原主的父母,又在父母的墓边上为江治立了个衣冠冢。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 祭拜完毕,两人一起回了下榻的客栈。 几乎是他们刚回到客栈,外面便有人通报道江家族老以及江黎的几位堂叔携家眷一起过来求见。 江黎还没说话,韩逸便直接说了句不见。 江家众人连着那位几十岁高龄的族老便齐刷刷跪在外面请罪。 江黎不愿将事情闹大,毕竟韩逸现在处境也挺尴尬。北川虽领着临阳郡,但若传出韩逸奉旨养伤期间出现在别处的话来,总归不好。 因此看有个差不多了,便让孙远将江家族老叫了进来,几位堂叔及其家眷却没见。 江黎自己没说,都是族老在说,韩逸在一旁听着。 首先族中收回的田产该是江黎的半分不动还是她的。那间药铺因族中无人善于经营早就卖了,现在是要按市价补银钱还是再将先前的铺子买回来,就看江黎的意思了! 江黎想着她以后多半也不能到临阳了,便说直接补银子就好。 见族老 那族老慌忙应下,随后又交代了那几位堂叔也是该罚的已经罚了,该打的今日回去一棍子都不会少。 “那便按照大周律法来处置吧!至于那些田产地契,也劳烦族老给我折成银子好了。” 这倒不是江黎仗势欺人。 江父的事情确实是个意外,但江父出事后,江家族中的不作为也确实是真。且在原主母亲出事以后,那几位堂叔为了吃绝户更是动了歪心思要害江黎。 如此,打他们几棍子罚些银子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族老走前硬是哽咽着磕了头,本还想说几句话试着能不能挽回点什么,但再抬眼却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影。 “就这样了?你不气他们先前那样对你吗?”韩逸跟在江黎后面,见她情绪始终没有多少起伏,忍不住便问了一句。 “早就过去的事情了!即便当时难过,如今也早忘了。况且若不是他们那样,我也不能遇见你,更没有后面的这些事情了!”江黎说着微微笑了,“再说了,你不是早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可气的!” 江家这些事情江家族中不可能不知道,却仍不闻不问,就是他们失察。 她知道韩逸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只是不好做在明面上而已。其实,就算韩逸什么都不做,江家一族往后在临阳郡只怕也不会好过。 韩逸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你!” 江黎嘁了一声,没在理他。 两人在临阳郡待了叁天,除了第一天见了江家族老之外,之后江黎便没见任何人。 至于那临阳郡守的什么小舅子后来如何了,江黎连听韩逸说的兴趣都没有了! 总之不会好过就是! …… 十月底。 据说韩家那边得了信儿后,齐老夫人,也就是韩逸的祖母哭成了泪人儿。直言自己对不住女儿,让外孙女在外受苦了,还要亲自过来接江黎。 齐老夫人快六十的人了,谁敢让她过来,商量之后便由韩逸的七叔过来。 只是没想到七叔还没等来,到是先等来了韩逸要回京的圣旨。 起因却是因为那被俘的肯迪。 肯迪被押送回京之后,戎人遣了使臣过来,代表他们的王表达了想要跟大周和谈的意愿。 或许是因为大军还驻扎在北川,韩逸也没回京给了戎人一个大周随时会对戎人发动战事假象的缘故。也或许是戎人真的想要以物资、金银、骏马等来赎回他们王的弟弟肯迪。 总之就是他们先抛出了和谈的橄榄枝,而大周这边也是连年战争,百姓急需休养生息,一众朝臣商量之后,也表示愿意两国能够和平共处,稳定发展。 于是,得益于此次两国的和谈,韩逸的伤终于奉旨好了。此次戎人使臣入京,韩逸便是负责随行护送的人。 抗戎将军直接变成了保镖。 了不起,很有前途! 江黎这般说的时候,少不得又惹来韩逸的一阵狠顶! “啊……韩逸,你……你混蛋,要……要弄坏了!”江黎觉得自己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不过得益于某些人的不停摧残,原主这娇娇弱弱的身子这段时间竟也瓷实了不少。 当然这也少不了她自己特意的锻炼。 甚至为了学会骑马,她还在房里累死累活的骑了韩逸两晚上,才得了他兑现先前的承诺,随后更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总算能骑着马小跑一段了。 “坏不了,阿黎可是耐肏的很呢!”韩逸说着掐住她的软腰,将人整个翻了过来,肉棒还插在花穴里,江黎却由躺着变成了趴着。 韩逸整个人趴在她身上,有力的劲腰不停抽插,没一会儿的功夫便一起急喘着再一次高潮。 待两人平息下来,韩逸抱着她亲了亲,“阿黎,有你真好!” 江黎累得直哼哼了两声,身上黏腻的难受,忍不住软软踹了韩逸一脚,嘟囔道:“难受……” “是,爷这就伺候你!”韩逸说着忍不住又照着她汗津津晕红的小脸又吧唧了两口才起身。 江黎眯眼看着他走到门口叫了水,随后有亲自绞了帕子过来给她擦洗。 其实知道两人是表兄妹之后,江黎还很是郁闷了两天,心里总觉得这样不对。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是古代,表兄妹通婚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再说,她也不是原主! 这么想着,江黎便也渐渐放下心结。 体力消耗太过严重,没多会儿江黎眼皮便实在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韩逸给她擦洗好之后,又找来干净的衣衫给她换上。这些事情他也可以找婢女来做,可他就是乐意伺候她,心甘情愿的为她忙前忙后。 他甚至想这么伺候她一辈子。 这般想着的韩逸搂着她美美的睡了。 第二日一早,她又不见了! 不过,韩逸早已习惯。 出来的时候,孙远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爷,戎人使臣团五日之后便会进入北川,住处暂时定在原先商量过的驿馆,到时也会安排专人护卫。” 韩逸便道:“戎人此次领头的德里乃额日提的义子,安全方面你再加强些人手,这人是戎人中少有的主和派。” 孙远应下却仍有些疑惑,“爷,我听说额日提长子几年前因病没了之后,下一任首领的继承问题一直是戎人最关心的话题。目前为止,继承首领的热门人选一是额日提的亲弟弟肯迪,一个便是额日提还未成年的幼子,最后一个便是这位德里了。” “没错,德里虽是额日提的义子,但在戎人眼中这个不是问题,戎人早先就有义子继承首领位置的先例。是以,德里身边很是围了不少的支持者。不过这德里也有个令人诟病的地方!” “这个我也听说了,据说这德里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周人。所以他不可能成为下一任首领,但也有人说他只是在大周生活过一段时间,这真真假假的,咱们一时还真不好分辨!” “这些不用咱们操心,眼下只要保证使臣团安全进京就行!” 至于其他事情,那是别人该操心的事情。 一时有婢女过来摆好了早饭,韩逸坐下用饭时又问了下江黎的去向,这才得知她一大早便又跟着何先生去城中义诊了。 进京 北地战事多年,百姓们流离失所,眼下家园重建已在平稳进行,城中最缺的反而是大夫。 恰好何先生待着无事,便会同邱老并几个闲着的军医,每日到城中举行义诊。 何老都去了,江黎自不好在家闲着,便也每天跟着跑前跑后的忙活。 进入十月底,北地已经开始有些冷了。 义诊开始几天之后,人渐渐的越来越多,大多都是附近村子或者临近北川几处城镇中那些请不起大夫的穷苦人家。 有个人甚至被家人用板车推了近百里路,就为了来看这不要钱的大夫。 江黎到没多想,全只当这又是一次实习。 这日直忙到天色擦黑了,等着看病的人还有排了老长的队伍。 眼见天色不早,师傅跟几个军医也是一脸的疲色,江黎便出去道:“今日天色已晚,若各位中有那不是很急的病症,便请明日再来!” 下面人一听这就要结束了,顿时有些慌了。 “这位郎君行行好,再等等吧!咱们走了挺远的路才到这里的,可不能说不看就不看了呀!” “就是,我这病都好些年了,家里根本请不起大夫,求郎君发发善心吧!” “是呀!是呀!咱们听说有免费的大夫才过来的,若今日看不了,咱们在北川都无亲无故这一晚上咱们可要去哪里熬过去?” “就是,现在晚间已经很冷了!” 底下人还在不停的哭求。 何老见此便起身出来,然后承诺今日一定保证大家都能看完。 众人得了保证,这才安定下来。 江黎上前,低声道:“师傅,往后人会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头两日他们刚出来义诊时每日最多接待十几个病人。后面这几日,人渐渐多了起来,今日更是过分。 “是为师思虑不周了!”何老也是没有想到,原本是想办件好事的,结果弄成了这样不上不下的局面。 病人还有十几个,何老也不耽搁,继续看诊去了。 义诊也有五天了,江黎也看出一些门道来。 此刻便上前先挨个的简单询问了病人的基本情况,先简单判断一下病人是哪里可能出了问题,便将其指到相应比较擅长的大夫。 这样就避免了大夫们可能会碰见自己不擅长领域的病人,大大节省了大夫们的时间。 如此又忙了大半个时辰,才总算是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 江黎长嘘一口气,今天是顺利度过了,明日又怎么办,以后呢? 晚间江黎吃过饭了,还独自躺在床上愁眉苦脸的思索对策。连韩逸何时溜过来都没发现,直到这人毛手毛脚的摸上床了,才惊醒。 江黎踹了他一脚,“别闹我,烦着呢!” 韩逸老实受了她一脚,她这点儿力气连给他挠痒痒都嫌不够。 “出什么事儿了?”韩逸说着便真的乖乖搂着她躺下。他虽想时时缠着她,也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此刻她明显一脸的烦心事,他自然也不好继续闹她。 江黎思索半晌还真有了点想法,此刻见韩逸问来,便简单同他说了一下义诊的事情并自己的一些想法。 韩逸听完想了一下才道:“你这想法虽好,但此事你出面不合适,戎人的使臣团五日之后便会到达北川,咱们过不几日就要回京,你也没这个时间来管。明日一早让孙远去寻郡守来,到时你将想法跟他说,具体该怎么做便交给他去办。” “有郡守出面,自然是最好!”说着抱住韩逸猛亲了一口,“韩逸你真好!” 问题得以解决,江黎自然不吝多夸夸他。 “这就完了?” 她亲一下就走,韩逸却不放过她了,一手抱着他,一手便朝她小衣里面伸了进去。 江黎一把抓住他不老实的大手,狠拍了一下才道:“老实点,今晚不行!” “今晚怎么就不行了?”韩逸手下没停,到底抓住了她的乳儿揉捏了起来。 “额……那个,我小日子来了。” 韩逸一听顿时泄了气,不甘的狠狠揉了她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第二日,孙远果真找来了骊阳郡守。 江黎原本是想着联合城中的大户在北川建一个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医馆。 这样一来,可能也会对本地的一些药铺医馆会有影响。 但她也想过了,来看病的基本都是一些穷人,这些人平日里不到非必要,是不会进去看大夫的。是以,基本不存在影响市场的顾虑,就算有影响也是短暂的。 再说他们虽不营利,但也不是分文不取,别的不说药材的成本价还是要收的。 是以,最初可能会有很多人,要不多久就会渐渐回归正常。 如今由代表官方郡守的出面,此事就更简单了。 江黎只负责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他,对方便表示他回去便召集人来商量,争取早日拿出个章程来。 得了这句肯定,江黎便也放心了不少。 戎人使臣到达北川之后,此事也在骊阳郡守的授意下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了。 基本跟江黎说得差不多。 开始时北川的一些药铺跟医馆还颇有微词,师傅见此,便贡献了一张独门药方出来,他们这才没话说。毕竟像江黎说得,影响生意也只是暂时,一张独门药方那可是能世代相传的宝贝。 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戎人使团到达北川之后,又休整了几日才再次启程。 此时已是十一月中,北地的冬天已经来了。 江黎裹着厚厚的冬衣,窝在马车里,连先前一直感兴趣的骑马都没了兴致。 太冷了。 韩逸有事没事就会过来蹭她的马车坐,顺便跟她说说韩家的一些事情。 路上赶了二十多天的路,终于在腊八前日进了京城。 刚一进入京城,便遇到了早早等候在此迎接的韩家人。 韩逸匆匆交代了几句,留下了孙远随后便跟着使臣团一起走了。他还要进宫复旨交差,晚间都不一定能回去。 负责过来接江黎的管事妈妈姓刘,是齐老夫人身边的最为得用的人。 刘妈妈看到江黎的第一眼便愣了一瞬,半晌才喃喃自语道:“像!太像了!” 随后自知失态,连忙告罪。 江黎自不会怪罪,只腼腆的笑笑请她起来。 至于到底是真像,还是假像,谁知道呢! 秋雾阁 一行人再次上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的样子,马车才停了下来。 韩家到了。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先是连成一片的气派建筑,直接将半条街都给占了。 江黎知道韩家乃先皇后母家,当今太子殿下的外家,是大周第一的世家大族。 这样的世家大族,多气派宏伟似乎都不为过。 进入国公府,江黎一时真有种林妹妹第一次入贾府的感觉…… 随后就是各种大型认亲现场。 外祖母,几位舅母,同辈中的各位姐姐妹妹,还有几位此时在家中的表哥表弟。 江黎不得不脸上一直保持着恰当的微笑。一整个下午都似一个只会听指令行事的机器人,见礼,叫人,偶尔还要兼顾陪着掉两滴金豆子。 在齐老夫人处用了晚餐,便被婢女红袖带去秋雾阁歇着。红袖原先是齐老夫人院子里的婢女,现已被拨给了江黎使唤。 “女郎,汤池已经备好,还请女郎移步。” 江黎点头,跟着红袖过去才发现那池子里正咕咕冒着热气,竟是一眼活水温泉。 “这秋雾阁的活水温泉在咱们府中也就两处,另外一处便是大郎君住的院子,女郎一来便能入住秋雾阁,可见老夫人对女郎的宠爱。” 下午认亲的时候,江黎发现韩家跟她年纪上下差不多的小丫头有叁四个,其中还有长房与二房的两位嫡出的小丫头。 这两位嫡出小丫头都没能住的院子,却给了她。 此事还要细细琢磨。 江黎暂时没有应声,在两个婢女的伺候下脱了衣服便直接进了温泉。 红袖发现自己的新主人似乎不爱说话,一时摸不清底细,也不敢再多言,便只尽心伺候着。 第二日,天还没亮,江黎便起来了。 在红袖跟另外两位婢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便去了齐老夫人处。 今日是腊八节,府中不知是个什么章程。 江黎掩着衣袖,悄悄打了个哈欠。 刚走没一会儿便见前面等了两人。 “阿黎昨晚没睡好?”韩逸见到她的那一刻就迎了上来。 孙远连忙见礼。 江黎走近微点了下头,“还好,就是有些认床,过两日就好了!” 韩逸伸出两手放在她肩上,掰过她,两人面对面站着。 江黎看了身后几人,孙远大约心里有数,那几位就……身体下意识微微挣了一下,没挣开。 那叁人连忙垂首,恨不能自作透明人。 韩逸直接无视那叁人,双眼只仔细看着她,忍不住心疼道:“待会回来再睡会儿,这一路走来累坏了吧!” 江黎的眼睛下面是看得出的疲惫。 大家族就是不好,规矩多,连想睡个懒觉都成了奢侈。 这般想着,江黎点头,“你何时回来的?” “昨晚见过陛下之后,宫门都关了,今早才回来的。” 难怪昨晚没见到他人。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不多时便到了齐老夫人院中。 里面似已经来了不少人,众人不知谈到了什么,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见两人过来,早有院中婢女进去通传。 两人进去,屋里是说话声一时停了下来。 韩逸快走几步,到了齐老夫人面前时跪下行礼,叫了声阿婆。 江黎也跟着行礼。 齐老夫人连忙使人扶起韩逸,“阿奴快过来,让阿婆看看……阿黎也过来,到外祖母身边来。” 原来他小名叫阿奴。 江黎便也跟着走了过去,两人一左一右被齐老夫人拉着坐在她身边。 齐老夫人牵着韩逸的手,心肝肉的疼的不行,又道阿奴受苦了,瞧瞧这都瘦了一圈儿。 江黎一看这马上似乎又要掉金豆子了,正想着是不是劝两句时,便有人先她一步劝了出来。 韩家五郎韩逐的妻郭氏。 郭氏自小在江南长大,话音有些特别,自带一股的吴侬软语的味道,几句话便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韩逸也得了解脱。 齐老夫人又转而问江黎昨晚睡得可好,有没有什么不合意的,院中下人有没有伺候的周到等等一些问题。 江黎都一一作答,万事没有不好。 说着话的功夫,渐渐来请安的人也多了。 江黎又认识了两位表哥,一个是韩家四郎韩迹,韩家二房的长子。韩迹也是同辈兄弟中除了韩逸之外,另一个被家族着重培养的韩家子。除了他们两个之外,韩家还有一个特例,韩家老大韩迟,听说他到目前都未曾入仕,也没有似其他韩家子,成年之后便投身军中历练。 总之,韩迟是个奇怪的人。 跟韩四郎一起进来的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七郎韩适,也是先前话题的中心人物。 江黎跟韩逸两人进来之前,屋内一众人都在谈论过完年开春时要办的韩七郎的亲事。 他比韩逸小几个月,居然就要成亲了。 而韩逸……江黎看向韩逸,那人似有所觉,回看着她,见无人发现还冲她眨了眨眼。 眼看正主就在这里,屋内众人少不得又是开始打趣起韩七郎,只说得他整个脸红到了脖子。 一大家子在齐老夫人处用了早饭,便各自散去。 江黎被独留下来说了会儿话之后才被放回去。 回了秋雾阁,一进屋,江黎便直接倒在了床榻之上。 太累了。 红袖过来伺候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便走了出去。 江黎便直接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感觉脸上痒痒的,江黎一手拍过去,“韩逸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你怎么知道是我?”早饭之后,韩逸去阿翁跟阿爹那里各跑了一趟,回来便偷偷跑过来了。本想带她出去到处转转熟悉环境,谁承想她竟真的躲起来睡觉。 “屁话,除了你谁敢进来。”也没人这么无聊! 江黎在心里补充道。 韩逸见她醒了,便建议道:“我今日无事,要不你起来,我带你去各处转转?” “改天,晚间听说还有家宴,让我先缓缓吧!” 今日是腊八,大宴是没有,但一家人晚间一起吃饭,加上江黎今晚第一次露面,也相当于大宴了。韩逸见她实在累得很,便也放了她去睡,没在闹她。 家宴 晚间,韩家小宴上,江黎见到了国公爷韩銮天以及叁位在京的舅舅。 国公爷韩銮天不愧为武将出身,六十的人了,看起来还是龙精虎猛。听说他老人家现在还保持着每日晨起打拳训练的习惯,风雨不辍。 叁位舅舅里面,大舅舅韩炤不消说,韩家的下一任大家长,很有几分国公爷的感觉。庶出的七舅舅韩烨是几位舅舅中唯一一位没领职务的,主要是负责打理家族在各处的生意。 最小的那个是十叁舅舅,只略比韩逸大了几岁的样子。他是韩家从火字辈里最小的郎君,但他的名字却不从火。他叫韩麒,是国公爷最宠爱的儿子,很多人因此说他是韩家的麒麟儿。 他的生母曾是国公爷最宠爱的贵妾。 宠爱到什么程度呢! 据说若不是这位贵妾在生下韩麒之后就亡故的话,现在的国公夫人可能就要换成她了! 韩麒对着齐老夫人的态度,江黎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并没有很多小说里说的那种明显仇恨的眼神啥的。两人看着很平常,就是普通的主母与庶出儿子的样子。 一家人到齐。 席间,国公爷将江黎叫到身边,简单问了几句话便让她回去。虽只是简单的两句话,也算是正式在家族中承认了她的身份。 不管她以前如何,以后她的背后就是整个韩家。 她不再是寂寂无名的北地小孤女,而是华丽的蜕变成了真正的高门贵女。 不管江黎自己如何想,至少在此刻的韩家众人心中是这样想的。 国公爷同齐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月上中天,两人便相继离去。 他们一走,众人渐渐没了待下去的心思,略微应付几句,能撤的也都撤了。 因昨天来时只在内眷之间,今晚才算是初次在韩家众人面前正式亮相。江黎算是一直待到了最后,她走时除了韩逸同几个兄弟因好久没见还在拼酒之外,也没什么人了。 眼见韩逸兴致正高,江黎便带着红袖走了出去。 摆宴的花厅与江黎所住的秋雾阁一个在正中,一个算是在正东面,中间要绕过大半个园子。 红袖见外面有些冷便问道:“夜晚寒冷,女郎可要叫妈妈们抬了软轿过来,这样也暖和些。” “不必,这样走回去,正好醒醒酒。”她晚间被同辈中人敬酒,首次见面不好直接都推了,一人一轮儿下来,这会儿头就有些晕。 现在也就晚上九点多不到十点的样子,走走正好醒酒。她下午睡了一下午,回去早了也睡不着。 红袖见此便提着灯笼前面带路。 二人转过一处假山,不知自哪儿刮来一阵邪风吹灭了灯笼。 红袖要掏火折子来点,江黎没让,还道前面不远便到了。 刚想继续走,却忽然自身后不远的假山深处传来一些动静。 女子压抑到极致仿佛自喉咙深处发出的娇吟,精囊拍打花穴发出的啪啪啪声,男子急速抽插间的粗喘声…… 声音入耳,江黎眼前隐约似乎看到一个画面。阴暗的假山洞里,浑身精壮的男子和一个身娇体软的美丽女子,女子塌腰翘臀的趴在前面,男子挺着粗长的肉棍自后面一下一下直直插入再抽出…… 不过瞬间,江黎回过神儿来,却见红袖脸色发白。 显然她也听到了! 江黎毫不犹豫,带着红袖迅速离开了现场。 两人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一人自那假山之内走了出来,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火折子,看着四周的眼神中略有所思。 “怎么了?”一娇媚的女声自他的身后响起。 “看看这个。”男人将手中的火折子递了过去。 “这是……有人来过!”女子一看登时脸色一白,吓得整个人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一把拦住女子的软腰,一手抚上她的肩头,“或许是先前有人落在园子里的,别担心!” “怎么会,先前来时并未曾见到这个……我……我们完了……阿爹,我们完了!”女子显然很是害怕,说话已有些语无伦次。 男人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凑到她耳边低声安慰道:“别这么紧张,我心里有数,玉儿放心,不会有事的!” 女子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衫,“阿爹说会是谁,这……这里平时很少有人过来,今日为何……” “行了,别紧张,此事交给我就好,你先回去吧!”男人说着在女子脸上亲了两口,又低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将其渐渐稳住,待送走了女子,男人的视线再次环顾了四周。 此处甚偏,平日里确实不曾有人来过。唯一的可能便是……昨日才住进人的秋雾阁! 不过片刻心里已有了主意,男子迈着大步快速离开了此地。 回了秋雾阁,进屋前,江黎看着满脸血色全无的红袖,忍不住出声道:“想活命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红袖缓了好一会儿脸色还煞白煞白的,听到这话脸上换成了一脸的茫然,“女……女郎在说什么,奴听不明白。” “倒是我多虑了!”江黎觉得她可能真吓着了,也没再多问。 能被齐老夫人指派到她身边的又怎会是傻人。到不是说齐老夫人多看重她,特意选了个聪明人过来照看她。而是身处齐老夫人这样的位置,红袖能被她看到且委以重任,这就是她的本事。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个笨人。 红袖定了定心神,才又问道:“女郎今晚可要用汤池了?” “今晚就不用了,弄碗醒酒汤来就好!” 既然都明白,那便不需要多说,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红袖应下,转身下去准备醒酒汤了,待要点灯时才发现身上遍寻不到火折子。 江黎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心下觉得不妥,立时开口问道:“怎么了?” 红袖刚稳定的心神立时乱了,“回女郎的话,火折子好像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掉在何处了?你先前不是还……”江黎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若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我……女郎,奴该怎么办?”红袖整个人都快急哭了,“要不我回去……不行,现在回去只怕……” “闭嘴!”江黎倒是很快镇定下来,现在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冷静的分析了一下,江黎立马问道:“那火折子上可有什么能确定身份的特殊印记?” “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火折子。” “那就不急,你现在不用去找,明日、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去。总之,你记住了今晚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更丢过火折子,你可明白了?” 红袖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渐渐也安心下来,随即郑重点头,“奴明白了!” “很好,现在去弄碗醒酒汤来吧!”江黎说完见她应下离开之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入住韩家的第二天便碰到这样的秘辛,真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冬狩 江黎连着赶路,小家宴当晚又喝多了一点,劳累加醉酒,导致她小家宴第二日就病了一场。 只是小小的感冒,在江黎自己看来都可以忽略的那种。大舅母周氏却不敢轻视,特意命人请了宫中御医过来不说,还亲自跑了两趟秋雾阁,弄到最后连齐老夫人都知道了。 江黎很是愧疚,进府第叁天就病了,这叫那不知底细的外人怎么看? 可她是真不想病的呀! 好在也就两叁天的功夫,江黎身体也渐渐恢复往日的精神,一路上的劳累也早已不见。 临近年关,韩家各处也是一片忙碌,每日都有各种人情往来。 若遇到需要女郎们出面见客的时候,江黎便会随韩家的几位小丫头一起见客。 近日,韩家上下谈论最多的便是年前的冬狩。 这是由韩家族内举行的一场大型的冬季狩猎盛事,最初是为了选出族中出色的弟子,由家族集中资源培养。近几年选拔族中出色弟子的性质渐渐淡了,反而是玩闹成分更多了一些。 冬狩多在冬月里举行,今年是因为要等韩逸等人,这才推迟到腊月。 这几日韩家几位跟江黎年岁差不多的小丫头每日见面,谈论最多的就是冬狩时要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等等。 为此家里先前还特意给众女郎定做了一些行头。 江黎来得晚了些,错过了这个,后来还是家中的织娘特意赶了两套行头出来。 大冬天的出去骑马打猎,还要离开京城跑去百十里外的韩家别苑。 江黎有些不想去,但齐老夫人说现在冬狩也不光是韩家人,还有一些其他家族中的年轻一辈儿会受邀而来。便是她不喜打猎,年轻人多出去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 看来这冬狩,很有可能还兼具有交朋友相亲的功能。 齐老夫人都发话了,江黎便只能跟去凑凑数了。 自打进了国公府,江黎还未出去看过师傅。 这个时代对女子似乎并无太多这样那样的束缚,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或者女子不能外出之类的说法更是没有。只是大家族里出来进去的规矩多,江黎刚到韩家,加上又不想麻烦,这才一直没出去。 这一去冬狩就是五天,估摸着回来也快过年了。这日,江黎便同大舅母报备了一声,然后带着红袖并两个小婢女去寻师傅了。 当初离开北川时,师傅开始是不打算同行回京的。 后来江黎又是软磨硬泡,又是半威胁的才将师傅哄了来。 孙远说师傅如今住在南大街那一片儿,自己赁了一处单独的小院,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韩逸今天有事儿,并未跟着过来。 说起来,自回京城之后,两人见面真是屈指可数,仅有的两次,江黎还要死不活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生病。等她精神了,韩逸又有事情要忙,倒是时不时会让孙远带些消息回来。 不过,明日应该就能看到他了。冬狩这样的大日子,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错过。 马车上挂了韩家的族徽,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到了目的地。 红袖扶着江黎下车。 江黎站定,面前是一间叁开的铺子,想是还在筹备中,此刻只是刚换了牌子,屋内还在粉刷,有匠人时不时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女郎,这里……”这里瞧着似乎有些乱,不该是女郎应该待的地方。 红袖便犹豫着想劝女郎先回避一下。 “进去看看吧,应该是这里没错。”江黎说着抬脚便要往前。 “要不女郎在此等等,让奴先进去看看,确认安全之后女郎再进去可好?” 自上次之后,红袖也算渐渐摸明白了新主人的一点儿脾气。因此有话这会儿便直接提了,至于要不要听,女郎自己有主意。 她只要让女郎了解这样做的后果,尽到自己的本分,在女郎这里就算是尽职尽责了。 江黎脚下不停,“不必麻烦!” 里面何老似得了消息。 江黎刚走至铺子前时,他便自后院走了出来。看到江黎第一眼,还愣了一下,恍然间似乎那人又一次站在自己面前。 江黎忽略他看到自己时的那一瞬愣神,“师傅这摊子是不是铺得有点儿大了?您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吧?” 何老闻言回过神来,笑笑道:“先别说我,听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江黎在他面前轻轻转了个圈儿,笑道:“如师傅所见,好的不能再好了!” “不错,这么一看,到真有些高门贵女的样子。”何老说着还是伸手替她把了下脉,确认无事之后才领着她去了后院,又给她简单说了一下铺子的情况。 师徒两人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自是少不得有很多的话要说。 临近午时,江黎才起身告辞。 何老听说她明日要去冬狩,忍不住叮嘱她注意安全。又担心她身子经不住再病倒,走前给她塞了各种伤药。还跟她道不管如何自己开心最重要,不能亏待了自己。 江黎抱着瓶瓶罐罐的一些药跟师傅告辞,在红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江黎掀开帘子冲师傅挥了挥手,直到彻底看不见那铺子了,江黎才放下了帘子。 冬狩的第一日,众人一大早起来赶路,直到傍晚才赶到碧雪湖别苑。 连成一片建筑群隐在半山腰中,密林中养着各种的珍禽异兽,圈住的牧场里有大片的牛羊群……进了别苑更是处处可见的匠心独具,十步一景,百步成画。 此次前来的韩家诸位家族子弟,加上齐家、周家、王家等另外一些受邀的人,以及诸家带来的下人、奴仆等两叁百人。 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庄子,竟一丝不乱的很快被安顿了下来。 别苑中下人各司其职,忙而不乱,可见操持这些的必然是个能人。 跟江黎离得最近的韩十一见她对这些感兴趣,便笑着替她解释道:“别苑向来有专人打理,经年累月下来自然有些经验。今年冬狩时间仓促,规模也就一般,两年前那次,别苑一下就来了一千多号人,就连太子哥哥也来了,那才叫盛会呢!” 韩十一是韩家大房最小的嫡女,在家中很是受宠,许多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不过,江黎看着她本人差不多就是一个很单纯小丫头。她比江黎小两岁,整日里叁句话不离太子哥哥,想是跟太子殿下玩得不错。 齐老夫人做什么都喜欢将她跟韩十一绑在一处。如今连两人在碧雪湖别苑所住的院子都连在一起。 江黎听她说完连连点头。 韩家果真大手笔,白白养着这么多人打理一处一年只来一次别苑。 似眼前这样的别苑,江黎相信,韩家绝不止这一处。 这就是大周第一世家,鲜花着锦的韩家。 ^^^^^^ 求珠珠,求收藏, 见韩迟 一夜寒风,酝酿了几日的风雪夜晚突降。 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飘了一夜,第二日外面便是一片的银装素裹。 江黎前世虽是地道的北方人,却是在魔都长大,这样的大雪记忆中几乎没遇到过。 发现下雪,天还没亮她便再也睡不着,挨到天边露白便匆匆爬起来去院中玩雪。 本想堆个雪人,滚身体时才发现雪人头被她滚的大了,愁的又接着滚身子。最后还是堆了个身子跟头差不多大的不伦不类的雪人…… 韩逸来得时候,江黎正举着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将枯树枝插在雪人身上作手。 “你起多久了,手怎么冻成这样,这伺候的人都不知道劝劝的吗?”韩逸说着一把捞过她身子,大手握住她的手搓揉又小心的哈气,最后放进怀里捂着。 “她们劝不住我,你快看我堆的雪人!”江黎说着还要兴奋的继续剩下的工作,“我要给雪人装个鼻子,对了,还要带个帽子!” 江黎仿佛瞬间回到了小时候在北方生活的那段童年时光,真是恨不能在雪堆里打个滚儿才好。 韩逸的手一直握着她,不放她去,她的手太冰了。 “好好好,这些让红袖她们几个做就好了,你看看你这手,等会有你受得!” 红袖几个早在一边急得不行,此刻见人终于老实,连忙上前开始往江黎身上套各种保暖的衣服。 不过片刻,江黎被包裹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江黎:…… 初到别苑就赶上下雪,有人惋惜,是为冬狩要耽搁了。有人兴奋,却是因为这实乃一件幸事。 这别苑之所以叫碧雪湖别苑,是因为雪中碧雪湖,那才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韩逸便是来邀江黎同游碧雪湖的。 江黎听说还可以游湖,自然无有不应,又使人去唤了韩十一。韩十一又叫了其他几个相熟的好友,有男有女,一行十几个人早饭之后聚在了一起往碧雪湖而去。 到了一看,傻眼。 都知道碧雪湖雪景难得一见,遇上了谁不想一看。 大家都想到了一起,于是几十号人呼啦啦都挤在了碧雪湖。众女郎悉心打扮,而那些受邀的世家子弟一个个涂脂抹粉,打扮的比女郎们还要精致。 这哪里是赏雪景,分明是赏人。 再加上各人身边伺候的,湖边划船的,负责各人安全的……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这还有什么好看的! 江黎瞬间没了游玩的心思。 韩逸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但来都来了,也不好直接回去,且这会儿也没法回去。 韩逸跟韩十一刚一出现在湖边,众人便自觉围了上来。站在他们身边的江黎,尽管也凭着出色的外貌吸引了一些目光,但一听江黎的名字,众人心中便明了几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需多言。 面上虽没说什么,但江黎渐渐被挤出了那个圈子。 她也不乐意去凑,一个人朝着人少的地方前行,落了个清净。 别苑真是出奇的大。 离开湖边没走多远,便见一片雪松林,想是没想到会有人会来这里,地下积雪并未似湖边那样打扫出路来。 这却正合了江黎的心意,一步一步的踩在雪地里,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知不觉便走过了那片雪松林。 她面前出现一座山,一条小石径顺着山势蜿蜒而上。 石径上的雪被人扫过,而山脚下也有一条被清扫过的小路。 江黎好奇直接踏上了那条石径,往上山势渐陡,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山顶。 山路的尽头是一座竹制小院。 院子里很安静,但是屋里有人。她知道,因为上山的路上,不但积雪清扫过,偶尔还能看到一个人的脚印。 正厅并没看到人。 江黎转向书房,屋内很安静,偶尔传来两声啪嗒啪嗒似石子击叩石面的声音。 绕过紫竹屏风,窗边一身着道袍的男子席地而坐,他的面前摆了一个棋盘。此刻他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双手互搏的在棋盘上厮杀! 这个地方让江黎想到了一个人,韩家老大韩迟。 先前韩逸说起他时,只说‘大兄常年住在别苑,极少过问实事,也就很少回府’。别的韩逸并未多说,但江黎还是能看出他眼中难得的敬重,那是他提到他阿爹时,都鲜少露出的神情。 没想住在这里的人会是他,江黎正犹豫要上前见礼。 “没人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征得主人同意吗?” 男人的声音意外的好听,似静谧深涧中,冬雪消融忽然滴落水中的叮咚声,空灵清越。 “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人呢?都没有声音的。”江黎的谎话随口就来。 韩迟看出来了,但没揭穿她。 “自己跟自己下棋,很有意思吗?”江黎走了过去,主动看向棋盘。 “会吗?”韩迟问出这句之后,终于第一次将目光放到她身上,见她没回应便示意她坐下。 利剑锋利的眉峰下一双星辰般的眼睛,他的眼神似夜空一般深邃。看着他的眼睛,江黎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 待江黎回神时,她已跟他一样席地而坐,对面传来他泉水般清越的声音:“黑子、白子?” 江黎悄悄呼出一口热气,定下了心,“皆可!” 韩迟将白子让与她。 正好下一步该白方落子。 江黎便拿起白子,随意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然后抬眼看他,示意我下好了。 韩迟看了一眼棋盘,跟着落下一子。 江黎再次落子。 韩迟眉头极不可见皱了一下,跟着落下一子。 江黎又捏起白子落在棋盘。 韩迟欲落子的手放下,她不会下棋! 先前的棋局中,白子已经占了优势。而她第一颗落子勉强算是稳扎稳打,第二颗子落下之后,先前的优势不但没了还反将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这第叁颗落下,更是直接放弃了自己唯一的生路。 可惜了一盘好棋。 “该你了!” “姑母幼时便素有才名,她没有教过你这些?”韩迟抬手落下一子。 “想是教过,也或许没有,只是我不记得了。”江黎完全没有毁人棋局的自觉,纯粹一副玩闹的心态。 话虽这样说,但江黎想着原主母亲应该是没有教过原主这些吧!毕竟她一生都被世家大族身份所困囿,虽努力挣脱,却也落得个惨淡收场。这样的人,自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步自己的后尘。 然而此刻不提这些,更让她好奇的是他是凭那点确定自己身份的? 此次冬狩来得除了韩家,还有其他几个世家大族也在受邀之中。这些女郎加一起也好十几人了,她自问进来之后没说一句有关身份的只言片语,他如何知晓? 两人你来我往落子,几个回合之后,韩迟彻底放弃。 没救了。 怕了 江黎一直在这里待到中午,饿了就趁他看书时不注意偷块点心吃。期间一直没人寻来,他也没撵人,她便一直没走。 点心很快见底。 韩迟看不下去了,放下书起身道:“回吧!” 下山路上,两人一路无话,其实这一上午两人也没说几句。 远远的就看到韩逸身后跟着孙远,站在那里,发现他们之后便立即迎了上来。 真是难得,这憨憨居然还能发现自己不见。 在北川时,韩逸一副恨不能时时黏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回到京城之后,两人关系反而淡了下来。也不知是他真的很忙,还是什么,总之先前的黏糊劲儿是淡了不少。 韩逸已到了跟前,恭敬的行礼唤道:“大兄。” 韩迟停下脚步,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阿黎年幼不懂事,若扰了大兄,还望大兄莫要责怪于她。” 韩迟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道:“别苑西边的林中似曾出现过熊瞎子,阿奴明日便独自去替我猎来吧!”他说完便不管两人,顺着清扫出来的路走了。 韩逸闻言脸色微变,连忙应了下来。一时又想到自己刚回京便到处都是应酬,近来疏忽的岂止练武,还有阿黎…… “你大哥这是让你猎一头熊回来吗?你行不行呀?”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你现在应该担心我能不能遇到那头熊!”韩逸没好气的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你没事怎么跑来这里了?” 他决定这几日要好好抽时间陪陪阿黎。 “少来!”江黎一把挥开他的手,“就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了,这里不能来吗?” “倒也不是。”只是没几个人敢过来而已。 “阿黎,下午我带你去玩可好?” “不去!” “为何不去?这次你不要再去找小十一了,只我们两人,好不好?” “那就更不去了!” “阿黎……” 韩迟渐渐走远,直到身后的声音再听不见。 …… 江黎到底还是没经得住韩逸的软磨硬泡,两人厮混了一整个下午。 晚间江黎回住处时见到迎上来的小丫头便问道:“红袖还未回来吗?” “回女郎的话,还未回。” “也没留话回来?” “回女郎,红袖姐自上午跟女郎一起出去之后,奴便再未见过她。” 上午她们一群人刚到碧雪湖,便有个面生的小丫头过来叫走了红袖。 当时她并未多想,然而现在都天黑了,她还没回来,也没留话,这很不像红袖的性子。 江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转身对婢女道:“你现在去跟园子里的管事说一声,就说红袖辰末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雪天路滑,让管事派人四处看一下,别是摔在哪里了。还有,传完话你们也带着院里人一起去找找。” 小丫头连忙点头应下,随后自去按照江黎的吩咐行事。 江黎回到屋中,一时难以安心。 等了小半个时辰,院中传来了一阵动静。江黎以为是人回来了,连忙出去却见来的是韩十一并另外几个韩家女郎,还有郭氏等人。 刚见到江黎,韩十一便道:“听说阿黎姐你身边的红袖不见了,可是真的?” 江黎见一下来了这么些人,连忙将人让了进来招呼众人坐下。 屋内婢女都被她指使出去找人了,一时也没伺候的人。好在众人都带了婢女,韩十一的婢女跟上直接安排起来。 一时到也不显得乱。 江黎见众人坐下,这才道:“算起来,上午到现在,红袖不见一整日了,也不知这丫头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江黎说这话时眼神儿有意无意的扫过众人,随后在郭氏身上略停了片刻,顺手将婢女递过来的茶杯往她面前凑了下,示意她喝茶。 “阿黎你也别多想,说不定红袖跑哪儿躲懒去了,待会儿人找到咱们问问就清楚了。”郭氏接过茶,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了江黎一番。 韩十一也没多想,“应该不会有事儿,说不定什么事耽搁了,阿黎姐别急。” “嗯,我也这般想,若这丫头真是跑哪儿偷懒去了,看回来我不罚她!”若真是躲懒还好了,眼下江黎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江黎心里虽急,嘴里却又不露半点儿口风的应付几人。 几人在屋中闲聊一会儿,眼见太晚了,众人便起身告辞。 江黎将众人送到院中,外面便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 先前院里伺候的小丫头自外面匆匆跑了回来,“女郎,红袖姐找到了。” “在哪儿?”话落不等小丫头回话,便朝后面涌进来的人看去。 几个粗实的妈妈们匆匆抬了一块木板,板子上草草的盖了一张破草席,一条惨白的手臂自木板上垂下了下来。 其中一个矮胖的妈妈此时回道:“回女郎的话,想是雪天路滑,这丫头不小心滑进了水中,奴等找到人时已经没救了!” 江黎脚步一顿,想阻止已来不及了……那妈妈说完便陡然掀开了草席。 院中顿时充斥着各女郎以及众婢女的各种尖叫声。众人被吓得连连往回跑,一时都不敢再看。 一片纷乱中,那妈妈似才发现了不妥,连忙跪下磕头求饶,“奴……奴只是想让女郎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红袖,奴……奴该死,请女郎降罪!” 江黎看到了草席下面那张熟悉的脸,那是一张毫无活气儿,阴气森森的脸。那张脸今天早上还在对着自己说:女郎莫要冻着了。 可就一个错眼的功夫,那张脸便再也看不到一丝儿活气。 “你这该死的奴,竟将这腌臜污秽的东西直接抬到女郎们面前。快来人,将这几个狗胆包天的下贱奴全都拉下去!”郭氏算是众人间唯一较为冷静的人了,此刻见众女郎全都吓成了这样,便只能她站出来了。 江黎看着也被吓得不轻,但她还是坚持脱了自己的外衫盖在红袖身上。 愿你来世投个好人家,不必再为奴为婢,更不必连死都这般毫无尊严。 在那些人眼中,婢女只是下贱的奴,弄死一个下贱的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不同。 江黎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虽被接回了韩家,但她到底姓江,不姓韩。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如同红袖一样毫无尊严的死去? 韩十一几个被吓得不轻,第二日还躲着不敢出来。 江黎不怕,可她也在屋里待着不出。 既然那些人想让她怕,她就怕吧! ^^^^^^ 改了个书名,日常求个珠珠跟收藏,满足条件有加更的哦! 韩逸(微h) 韩逸在第二日时来看过她,但他还要去猎熊,只匆匆安慰了她几句便道晚间再来陪她,然后就走了。 当天晚上,韩逸当然没能来。 后来听说他在野外蹲了两天才猎了一头熊回来。之后,韩逸便推掉了众人的邀约,老实陪在她身边安抚。 大雪突降,冬狩耽搁了两日。好在之后天气放晴,两叁日功夫地上的雪便融得差不多了。 韩逸见江黎这两日好了不少,这日便道:“阿黎,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出去转转吧?”他也想能快点儿好起来,出去走走或许心情自然也跟着好起来了。 江黎神情恹恹的自书中抬头,“去哪儿?” “我带你去打猎吧!或者也可以去骑马,你之前不是很喜欢的吗?你喜欢什么,我就陪你去做什么,可好?”韩逸讨好的看着江黎,就怕她不答应。 “好。”江黎放下书起来,听说今日韩十一她们都出去打猎了,她应该也可以出去了。 今日天气格外的好。 似乎受这样的好天气影响,韩逸觉得她出来之后果真好了许多,她心情很好的邀他比赛,甚至还扬言这次一定能赢了他。 韩逸自是应下。 随即两人各牵了一匹马,江黎一声‘开始’落下,两匹马利箭一般射出。 江黎早学会了骑马,上马便使劲儿挥动手中马鞭,在她有心催动之下,身下的坐骑越来越快,渐渐将韩逸远远甩在后面。 她需要这种熟悉的感觉,这种迎着风破开一切阻力的感觉,飞越一般的速度会让她的头脑迅速沉静下来,让她能立时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她喜欢并痴迷于这样的速度给她带来的感觉。曾经的她在压力大的时候,同慕清在赛车场上飞驰时,是何等的张扬,何等的恣意,现在却只能…… 身下马儿越跑越快,困扰她多日的不安渐渐远离,脑子也越来越冷静、清晰。 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她虽也在努力生活,但心里其实一直有些摆烂。 这也算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开始思考起人生。 闷在屋中的几日,她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红袖那么鲜活一个人,那个聪明的还没自己大的小丫头,说没就没了,就那么赤裸裸、毫无尊严的躺在泥地上……江黎想想心就揪的发紧。 红袖一个平日里跟她说话都恨不得在脑子里过几遍的人,能惹出什么事儿? 江黎想到那晚临走前隐约听到的那一声声婉转的媚叫声……起初她还不敢相信,但经过红袖的事情,她已经百分百确定。 那个女人就是韩家五郎韩逐的妻郭氏,她的声音太独特,听过郭氏说话的人都不会陌生。而跟她偷情的那个男人……也不是很难猜,那晚她隐约似听到女人娇媚的唤了一声阿爹。 江黎当时并未多想,此刻想来便觉得恶心,甚至有种马上要吐的感觉。 那晚之后,江黎同红袖再没走过那处假山,也不知那二人是如何确定了红袖的。 又或者,他们也拿不准当晚是不是江黎她们,只是先拿红袖的死来试探。 反正在他们眼中,红袖只是个下贱的奴。 不过,不管是什么,这份明目张胆是真把江黎吓到了。 江黎连一点儿异常都不敢显露。 起初韩逸是有意相让,但看着她越跑越远又忍不住担心,连忙催马去追。 江黎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心思越来越清明,终于发现了紧紧追在后面的韩逸。江黎回头,朝着他灿然一笑,大声喊道:“韩逸,我赢了你!” 寒风将她的声音送至耳边,韩逸大笑着扬起手中马鞭,坐下马儿吃痛再次提速冲了出去。 下一刻,一人一马便跟她并驾齐驱,韩逸纵身跃了过去,稳稳落在她的马背上! 江黎一声惊叫还未喊出,人已被韩逸抱住,“你刚学会骑马,知不知道跑这么快有多危险?” 声音就落在她的耳边,江黎有些怕痒,笑着躲他,“有你在,我才不怕!” “哟,原来阿黎是找了靠山!” 她许久没笑得这般明媚了,忍不住便凑近她被冻到微微发红的耳尖继续逗弄她。 “不可以吗?”江黎咯咯笑着在他怀里挣扎着躲他,却怎么也躲不过去,到底被他得逞了。 韩逸一口含住她的耳垂,话音含糊道:“可以!很高兴能被阿黎当成靠山。”说着掰过她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循着她的嘴唇就要吻过去。 江黎被他整个困住,身下马儿陡然失去控制,飞速前进的同时将两人甩了出去。 身体失控的尖叫被他的吻堵住,两人平安落地,顺着山坡缓缓滚出了老远。 一吻结束,江黎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的问道:“韩逸,你会一辈子当我的靠山吗?” 韩逸抬头再次亲了亲她嫣红嘴唇,“当然,我愿意一辈子当阿黎的靠山,一辈子只护着阿黎!” 江黎似得到糖果的小孩,脸上笑得的越发灿烂,低头奖赏似得再次吻了上去。 不,一个深吻怎么能够。 她还需要一场性事,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江黎边吻着边退掉裤子,又伸手解了他的腰带,掏出肉棒撸了两下便要坐上去。 韩逸感觉到她的急切,直接被她的胆大震在当场。 幕天席地,他连想都不敢想……韩逸的犹豫连一秒钟都未坚持,在江黎推到他坐在他身上时,直接放弃了抵抗。 天知道,那种隐秘又背德的刺激有多吸引他。只要略想一想,便再坚持不住,在江黎已经湿淋淋的小穴靠近他时,肉棒便顺从主人的心意,欢跳着昂扬着头直接刺了进去。 先前她一直神情恹恹,两人也有几日未做,此刻的韩逸比她还急。刚一进去,便抱着她的细腰上下起伏的撞向自己,嘴里发出快活到极致的喘息声。 “嗯……啊,快……快点儿!”江黎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身子娇软的似漂浮在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偶尔一个大浪打来,便能将她彻底淹没。 韩逸,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韩逸(h) 两人上半身衣衫完好,下半身却是淫靡一片。 “阿黎,喜欢吗?”韩逸说着又是一个深顶。 “唔……嗯啊!……你……顶太深了!”江黎整个身体一下子绷紧。 肉棒被她的紧窒包裹,顶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拼命的吸吮着,爽的韩逸只觉下一刻灵魂就要被人抽出一样。韩逸忍不住又往前顶了一点,然后抽出,再快速往前一送。 “啊……别动呀!……” “阿黎里面的小嘴在咬我……”身体爽快极了,怎么可能不动。 韩逸喘息着,肉棒却毫不怜惜的直接在里面急速的冲撞……“嗯?阿黎还未回答我,这样子你喜欢吗?” “……唔啊!喜……喜欢……阿黎喜欢!”江黎忽然身体一僵,身体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失控的尖叫着:“唔……哈啊……” 江黎颤抖着身子泄得一塌糊涂。 忽然咬紧的甬道,箍得肉棒寸步难进,韩逸腰眼发麻,咬牙狠狠往里刺了几十下跟着射进她的花壶。 江黎身体酥软的倒在他身上,眼睛紧紧的盯着林中某处。 韩麒今日原本与众人一同出来打猎,行至半路,周家五郎同王家十郎因为一件小事拌了几句。随后便开始了没完没了的互相针对。 往日对这些习以为常且能居中调停的韩麒今日不知怎么了,似忽然厌倦了一般,驾着马便远离了队伍。 不想竟在这野外看到一对儿野鸳鸯。 他应该立刻掉头走掉,但脚上似生了根,他立在原地不动,看着她似一个荡妇,身体扭动着发出淫荡又充满野性的浪叫。 韩麒看得喉头发紧,恨不能将她扯过来,撕掉她的衣裳,将滚烫的肉棒直接插进她骚浪的身体里……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眼中有一瞬的惊慌,接着便在他眼皮子底下颤抖着高潮。 舌尖不小心被咬破,韩麒伸出拇指轻轻抹掉,看着她的眼神中透出嗜血的光芒。 “在看什么?”韩逸顺着江黎的眼神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江黎连忙收回视线摇头,抱着韩逸亲了一口,“我们的马好像不见了!” 她刚刚竟然看到了韩麒! 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放纵,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别担心,待会儿带你去找。”韩逸追着她又亲了过去。 察觉到他又有抬头的趋势,江黎猛然推了他一下,“你……不行!你快起来找马去!” 韩逸也知道不太可能,毕竟是野外,随时都可能会来人,便只得悻悻起身。 冬狩结束,众人清点猎物时才发现此次收获最大的不是韩逸。也不是每日基本都会外出打猎的韩麒,却是韩家四郎韩迹。 至于韩家老大韩迟,他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众人甚至不知道他就住在别苑。 晚间别苑举行了一场庆祝的晚宴,江黎并未参加。她这几天一直神情恹恹,韩十一也没多想。 第二日早起便要返京,以后也不知会不会再来这别苑。 江黎想到了红袖,趁着晚间大部分人都歇下,江黎避开身边伺候的人独自出了院子。那些人虽没说在碧雪湖找到了红袖,但自红袖出事之后,身边人再也没在她面前提过碧雪湖。 这个时候,湖边自然没人。 江黎在湖边的一处岩石上立着,看着月光下静得如同一面镜子的湖面,想着别苑种种,还有红袖。她短暂的一生终结在这片美丽的湖面之下,“这看着安静的湖面之下也不知堆了多少枉死的白骨!” “小心脚下,湖边石头最是湿滑。” 身边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江黎浑身激灵了一下,身体忽然一歪,眼看就要摔倒……一个身影闪了过来,下一刻江黎被人拥进怀里。想是在湖边站立良久,江黎恍惚觉得那人的怀抱格外温暖,没等她再靠近,她人便被带到了远离湖边的地方,温暖的怀抱随之离开。 月光下,一双星眸出现在眼前,眼中一片幽深。 “多谢大兄!” 江黎对着韩逸可以嘻嘻哈哈,生气了甚至可以打他几下出气,韩逸非但不怪,反而还会笑着让她多打几下。 但面对韩迟,却也要老老实实的称一声大兄。 第一次,他没有明说身份,她便也装作无知而已! 江黎前两日又去过两次那竹园,但都没见到人,他似乎也不是经常去竹园。 韩迟微微颔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我以为你是聪明人,至少应该懂得如何趋吉避凶。若你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这样的事情不会是最后一次!” “正如你所说,碧雪湖平静的湖面之下确实堆了不少白骨,可这世间又有哪里是真正干净的乐土?若你能侥幸找到,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也很想看看!” 话落,韩迟再不理她,转身走了。 江黎却愣在当场,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些什么? 待要再问,却发现湖边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寂静的夜色下,他人早已不见,无声无息来去无踪。 看来别人口中不问世事的韩家老大,也不是什么事都不问吧! 又站了一会儿,院里人发现了她的行踪找了过来,江黎便放下思绪跟着来人回了院子。 第二日众人启程回京。 进城时已是下午,去往别苑的各家车队也就此分开。 韩逸在此时骑马靠近了马车,问江黎可要趁此机会去何老那里看看。 江黎正思索着,还未回答他,却见车队在前面停了下来,韩逸便道:“我去瞧瞧前面怎么回事!” 不多时韩逸便回来了,“是接肯迪的车驾,今日他被释放了。” 江黎闻言了然,这献俘大典已过,戎人又支付了相当丰厚的一份赎金,大周面子里子该有的都有了,这点气量还是有的,便直接将人放了。 “赶在年前将肯迪放出来,大家都能过个好年了!” “年倒是能过好了不假,就是年后的和谈只怕有得拖了!”韩逸不由叹道,这肯迪同德里二人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他们两个凑到一处,和谈可就不好说了。 江黎也听他提过一些这二人之间的恩怨,便道:“怕是不会吧!德里毕竟是此次和谈使臣的主事人,肯迪的身份到底有些尴尬,说不定过完年人家就走了。” “不过管他的,这事咱们管不上,你还去何先生那里吗?” “还是改天好了,这会儿一路劳顿的,先回府吧!” 韩逸闻言顿时有些泄气,若去何先生那里,他还能多跟阿黎待会儿。 过年 腊月底,各官府衙门包括宫中这几日也相继封印。 戎人进京便入住四夷馆,如今四夷馆里每日都能看到出来进去的两国官员。 然而有关两国和谈的事情,并未听到什么进展。 倒不是江黎要操心这国家大事,实在是没事便能听到韩逸唠叨几句。 韩逸跟戎人打交道也有不少的日子,戎人使团进京又是他一路护送。同一向主和派的德里也能说上几句话。他虽没有直接参与此次和谈,但很多事情也少不得要问问他。 眼看马上要过年,别国使臣滞留京城,怎么也要好好安排一番。礼部因为戎人接待的问题,有事没事就来寻韩逸。 就因为这个,韩逸回京之后似乎更忙了一些。 那日回京之后他送了个婢女给她,然后两人再未见过。 转眼便是过年。 除夕夜,韩家四世同堂,众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的直热闹到临近子时才渐渐散去。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齐老夫人带着几位舅母一起进宫去了。 临近午间回来,齐老夫人说累了一天,然后撵了一众小辈儿,独自歇下了。 江黎看着她脸色有些不好,便想打听一下出了何事。用过午饭之后,便带着身边新来的婢女半夏,去寻韩十一玩了。 大人们今日进宫,韩家小辈儿一个没带,但周氏身边到底还是漏出一些口风。 貌似是潘贵妃夸赞了几句韩逸,后来说到京中的各家贵女,她又着重提了娘家侄女几句。这本也没什么,但所谓听话听音,前后两句话连着一起,很多人都能听出那么一点儿意思来。 “潘家从上到下的不要脸,也真是祖传的了。对戎一战他们潘家又是督战有功,又是进京献俘的,可谓出尽了风头,里子面子都有了。而真正拼命的六哥不但什么也没捞到,还平白得了一场训斥。如今,他们竟还想吸六哥的血,阿婆大概是被他们的不要脸给恶心到了!” 韩十一说起潘家可真是难得一脸的气愤,可见两家也是积怨已久。 当今陛下在皇后过世之后并未立后,如今后宫以潘贵妃为尊。 一个前皇后,一个是现宠妃,两人身后各自站了太子和四皇子,还有各自的家族……这怎么看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吧? 潘家出于什么目的生出两家联姻的心思? 江黎还在想事儿,便听韩十一揶揄道:“不过,阿婆定然不会同意这事儿,六哥也肯定不会答应,阿黎姐你可以放心了!” 江黎回神儿,呆呆道:“这跟我没多大关系吧?”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这事情别说想了,一听就知道不会成,有什么好想的。 况且,韩逸作为目前为止韩家这一辈中最出色的子弟,韩家人会让他娶无根无基的自己? 莫说别人怎么想,江黎对此都不太看好。 “真的?六哥要真娶了别人,我只怕有人要天天躲在我这里哭喽!”韩十一说着便笑着逃跑了。 江黎愣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 国公爷的书房中。 韩銮天换下一身官服自里间出来。 韩迟照旧一身灰白道袍,随意的坐在窗边,手中捏着白子思索着落子之处。 棋盘上已摆了不少子,显然他在此已待了许久。 韩銮天走到对面,在他落下白子之后,拿起一边的黑子顺手落下一子。 祖孙二人,你来我往,片刻之后,韩銮天扔掉棋子,“我输了!” “阿翁相让。” “输了就是输了,你这棋艺虽是我亲自教得,但自你九岁以后我便已难赢你,这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韩迟一颗颗收起棋子,分别装入瓮中。 “朝中及家里年后都有许多事情,你年后便留在家中跟着看看吧!” 韩迟收棋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应道:“谨遵阿翁吩咐。” 韩銮天对他的反应似很满意,祖孙二人又说了几句,外间有人报说十叁爷来了。 韩迟便起身告辞,出门时同韩麒遇见,韩迟行礼唤了声十叁叔,然后离开。 韩麒原地略站了片刻,见那人走远才整了整并无褶皱的衣衫,抬脚进了书房。棋盘上散乱的摆放着剩下一半的棋子,看不出方才那盘棋局的结果如何。 韩麒收起心思,对着父亲恭敬行礼问好。 “麒儿这时过来,所谓何事?”韩銮天自窗外收回视线看向韩麒,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慈父之情。 韩麒正了正身,抬手行礼然后回道:“回父亲大人,是有关此次礼部负责接待戎人,以及和谈的一些事情,儿还有些不……” 韩麒话没说完,便被韩銮天打断,“麒儿,你还年轻,现虽在礼部领了官职,但有关戎人接待的事情,你暂时你还是以多看、多学为主。至于和谈之事,眼下由谁来主持和谈尚未有定数,也不是你该插手的!” “谨遵父亲大人吩咐!”韩麒心道果然,面上却仍恭敬应下。 “麒儿来得正好,年前为父新得了一副字,快来与为父一起瞧瞧!”韩銮天说着便招呼韩麒去取了那副字画。 韩麒早已习惯,脸上带着笑的迎过去。 是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年前整日忙碌,难得今日清闲,韩逸自宫中回来便要去寻江黎,却在园中碰到她正同小十一闹在一处。 叁人相遇,江黎一脸通红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一脸的娇羞,以及那一眼的风情,看得韩逸忍不住便是一阵心猿意马…… 若江黎知道韩逸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气得骂他眼瞎,老娘这明明是跑的脸红好不好! 那边韩十一看到两人,笑得越发大声。 韩逸看看两人这情形,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忍不住瞪了韩十一一眼。 韩十一笑得更加揶揄,但看着两人略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也选择暂时放过他们。 毕竟两人虽好,但长辈们似乎并没有什么表示,也或许是阿黎姐才刚归家,长辈们一时还没想到那上面去吧!如此,她们姐妹私下里闹闹也就算了,在外面可不好说这个。 韩家旧事 韩逸朝她走了过去,“我刚想去找你!” “可是师傅那里有事?” 江黎这会儿已经歇了过来,先前追出来主要是怕韩十一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处乱说,眼下看她应该知道分寸。过年这两日是不谈出去看师傅了,因此江黎昨晚偷偷拜托韩逸,让他今日抽时间让孙远过去同师傅说一声。 “那到没有,就是何先生让你放心,他那里什么事都没有。”韩逸说着,忍不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捏了捏她的小手,被江黎轻轻甩开。 韩逸连忙正色道:“何先生让我跟你说,初十那日医馆开张,你到时若没事便过去看看,毕竟那医馆也有你的一份在里面!” 先前江黎自江家拿回的那些银钱回京之后,一分没留的全给了师傅。主要那时师傅刚接下医馆,看着不小的一摊子,江黎怕他银子不凑手,又不好开口,便直接说是自己也算一股。 如今听了,便道:“那银子本就是我孝敬他老人家的,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韩十一听了几句,也没明白,便直接问道:“咦,等等,六哥你说的这何先生是谁呀?” 江黎闻言,便同她解释了一下。 叁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几个婢女并孙远在后面不远不近的缀着。 一时到了一处亭子,韩十一直接走了进去,“所以,阿黎姐你在外面开了间医馆?” 江黎同韩逸跟着进去,叁人各自坐下。 “不是我,是我师傅!”江黎再强调一遍,她那点儿银子能开什么医馆。 况且,那些银子她本就没打算要。 “原来如此,初十那日若是无事,到时我陪阿黎姐一起去看看好了!” 叁人顺着这个话题又说到了北川的一些事情,话题渐渐也越扯越远,亭子中时不时传出韩十一同江黎的几声笑,那是他们听到韩逸在说一些军中趣事。 不远处,自书房出来准备回自己院子的韩迟原地站着看了一会儿,直到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才转身。 “十叁叔。” 二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韩麒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侄子,走到近前,“眼下过年期间,纵使大郎不喜各种应酬,也应在家多住些日子才是!” “十叁叔说得是。” 不过一句试探,他竟应了。 韩麒略一想便了然,应该是老爷子的意思。 韩迟见他没在说话,略行一礼然后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韩麒看向那边时不时传来一阵说笑声的亭子,眼中升起一丝兴味,随即抬脚向那边走了过去。 “所以阿黎姐当时真的是你先发现了不对,并且亲自替六哥挡下了那暗箭的吗?” 叁人正说到北川时的那场遇刺,江黎正欲同韩十一说其实没那么夸张,然后就看到了那日在林中见到的韩麒…… 韩十一并韩逸也发现了,便起身唤了声十叁叔。 江黎也跟着起身,微微行了一礼,然后唤了声小舅舅。 韩麒应下,然后进了亭子,“老远就听你们的笑声了,在聊些什么?” 韩十一见那两人一个连头都不抬,一个又没打算说话的样子,便上前道:“回十叁叔的话,我们几个也没说什么,就是听六哥说了些军营中的趣事,您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的吗?” 韩麒闻言便笑了,“吩咐倒是没有,就是几年未见小六了,我记得小六当年的马术似乎不错,便想约小六骑马。不知小六可有时间?” 话落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那人,只是她似乎一直抵着头,是以也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是精彩! 他特意点了骑马两字,韩十一同韩逸无所觉,江黎听了却是浑身一震。 只可恨此时不能离去,不然真是想立刻甩手走人。 “十叁叔定好日子,我一定奉陪就是!”韩逸对这位小叔叔实在没什么好感,这话说得也就不是很好听。 韩麒却也不在乎这些,似乎只是过来约他骑马,说完又闲聊了几句有的没得,人便走了。 待他一走,几人也没了兴趣继续聊下去,便各自散了。 江黎正欲回秋雾阁,不想韩逸竟随着她一路跟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今日与人有约了吗?” “可不就是与人有约了!”韩逸说着,便伸手牵住她的手。 见左右没什么人,江黎便也没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这时节,园子里也没什么可观的,两人便一路回了秋雾阁。 “我见你先前对你十叁叔说话时,语气似乎有些不对,你们之间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吗?”先前在园子里她不好问,这会儿秋雾阁中就只有他们两人,她自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就是不喜而已,哪有什么事情发生!” 韩逸有些不愿多说,但他也知道江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想 想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又接着道:“其实要说有什么事情,却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们俩辈分虽然不同,但他比我也大不了两岁,我们也算是自小一处长大。” “四哥、五哥、我还有小七、小八,再加上他,我们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自然就淘气些,经常会一起做很多坏事儿。他最初也同我们一起玩闹过,后来出了那件事儿之后。他大约忽然想起了自己辈分比我们高的事情,见面总喜欢端着,渐渐便不同我们玩了。后来再大一点,所有人都一起被扔到了军中,便就此彻底断了。” “这之后,便是几年未见,再见时大家早已成人,兄弟之间那些自小的情谊似乎也淡了许多!”韩逸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似乎有些看不清的情绪。 江黎以前隐约曾听他说过一次。 韩家长房在韩十一之前,韩逸还有个弟弟,韩家八郎。只是这位八郎君六岁时出了点意外,没能活下来。 那年韩逸九岁,而韩麒似乎是十一岁。 说到这个,韩逸也没了其他心思,在秋雾阁赖了一会儿便也离去了。 周家诗会 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向来是人情往来的高峰期。 韩家这段时间,几乎每日都会接到无数宴会的帖子。这些帖子里大多没人理会,但如齐家,周家这样的姻亲却是不能不去。 年前江黎才跟着韩家众位女郎去了齐家的赏花宴,这日又要跟着去参加周家的宴会。 周家乃是韩逸的外家,韩家长房的几个自然都要去的。 江黎在齐老夫人有意无意的撮合之下,一直跟韩十一捆绑着,自然也要跟着去。 用过早饭,众人收拾停当便乘坐马车径直前往周家。 听说周家此次还要搞个什么诗会。 作诗这事儿,硬凹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编出几句打油诗,或者干脆借用几首古人的智慧结晶。但是她深刻的知道有些人设是不能乱立。 万一哪天一塌房,今日因此捧你的这些人,来日立即就会变成踩你的人。 江黎又想着今日应该的韩十一的专场,她自己多半就是个陪衬。不过未免到时有人突发奇想,提出什么令她尴尬的要求,她还是先跟韩十一打了个预防针。 韩十一便跟她保证,到时一定不会有人为难她。 一时进了周家,见完各位长辈,收获一堆见面礼之后,江黎便跟韩十一并周家几位女郎一起去了诗会。 诗会在园中举行,男女分席而坐,中间隔着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两边互相都能看到,却也互不打扰。若有一边得了好的诗文,还会互相传阅。 江黎正待的有些无聊,便有人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只是那位年轻的女郎话刚起了个苗头,韩十一一个眼神儿过去,便立时被周家几位女郎恭维着请教,那位女郎立马便有些疲于应付。 “那是王七娘,以前天天跟在六哥屁股后头转,大约是听说阿黎姐你跟六哥走得近,这才有了这出吧!” 江黎会意,京中姓王的世家…… “是二舅母娘家?”见韩十一点头,江黎又忍不住道:“那她不是应该针对那位潘家娘子吗?” 毕竟这几日就有人传起了潘韩两家要结亲的话。 韩十一原本正一边应付别人,一边同她说话,听到江黎这话转而向她看来。 “大家都不傻,这事儿谁会认真!” 也是,戎人一战中谁出力最多,大家心知肚明。这事儿不会成,大家也心知肚明。 所以那些传谣言的人就是傻子喽? 江黎收回思绪,不再想这事儿,又看了那王七娘一眼,却发现她也在看自己。 江黎举着酒杯朝她点了下头,却换来那王七娘的一个白眼。面不改色的饮掉这杯,“这酒还真是不错!”像一种果酒,入口便是满口的果香。 这酒韩十一也最是喜欢,“你也喜欢呀!这可是周家独有,别处喝不到的,不过我那里还有不少,回去让绿竹给你弄一些过去。” “那我先谢谢你了!” 江黎又坐了一会儿,见韩十一被几位女郎围着说话,便起身离了席。 周家虽不如韩家,但也是大周数得上的世家,这园中不似韩家那般大气方正,却处处透着一股烟雨江南的味道。 园中也有女郎或者郎君相携着,几人一起,叁五成阵或闲逛,或聚在一起闲谈。 江黎在园中转了一圈儿下来,见众人无非是聊些宴会上的趣事,或者近日传唱较广诗句唱曲以及如今京中流行的服饰等等。 总之没有江黎想听的那种。 看来她是想差了,以为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谁想这些人还挺能端着。 走了一会儿,江黎在一处水榭坐下,此处略偏,并未有人在此。 不想江黎这边刚坐下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一阵脚步声自远处缓缓而来。 紧接着便是一怯怯的女声,“那位女郎看着跟韩十一很要好,这里又是周家,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好?” “要好?不过是韩十一身边的一条狗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高门贵女,凭她也配!仗着齐老夫人的宠爱,又傍上了韩十一,便连阿柔都要被她挤到一边去了,一个野种而已,她凭什么能住进秋雾阁?”那女郎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冷笑一声道:“就是要在周家才好!” “可是……” “可是什么?咱们又不做什么,只是让她出出丑而已,有什么好可是的。等会儿咱们就……” 见那叁人并几个婢女越过水榭往前走至不见,听了全程的江黎便忍不住对半夏笑道:“她们刚刚说的是我?” 半夏闻言垂首,没有接话。 江黎嗤笑一声,随即便道:“那咱们也快回吧,免得这位王家七娘的算计落了空。”她这里从头听到尾,自是知道那说话之人便是王七娘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王家七娘,还真是……真是有些可爱! 不多时,江黎回到席间。 韩十一见她回来,“刚刚去了哪里,到处找你不见。” “我见这园子处处透着别致,便四处转了转。”江黎坐下,不动声色的观察了那边王七娘等人。那边围了几人,其中就有一位一直怯怯的,偶尔瞟一眼别处。 韩十一欲找她说话,见她一直盯着一处,便道:“你老盯着那王七娘做什么?” “哪有,我是看那位粉衣的女郎,她的发式挺特别!”江黎随意扯了个理由。 “那是百花髻,宫里传出来的,我身边的绿竹最拿手这个,你若喜欢,明日让她去给你也梳一个!” “嗯,好。” 韩十一是真拿她当姐姐,平日里有什么话也不避着她,有了好东西也会分享给她,偶尔也会同她说说自己的小心事。 又等了一会儿,那边有了动静,江黎便给半夏使了个眼色。 半夏转身离去。 不多会儿的功夫,王七娘并其他几位女郎便凑了过来。 韩十一被人巴结惯了,也没多想。 连着江黎在内的一群人说说笑笑的闲聊了一会儿,那王七娘便对着江黎道:“先前不了解事情原委,对阿黎多有不敬,这杯酒便给阿黎赔罪可好?” 江黎笑着说了两句客套话,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喝下了那杯酒。 王七娘跟着也饮尽手中的酒,举着杯子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儿,然后看着江黎笑了,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假山巧遇 江黎也跟着笑了,还是发自真心的那种笑。 王七娘略觉不对,片刻之后忽然脸色一白,紧接着一手捂着肚子。眼见周围到处都是人,又不好直说,偏偏这时候肚子里面又是一阵的翻江倒海,再忍不住,带着婢女便狼狈的离了席。 她跑得极快,众人最初还没明白,反应过来之后人群中便发出了隐隐的笑声。 韩十一看了看余下那两人神色惶惶告辞离去,立时心有所悟,问江黎道:“你没事儿吧?” 江黎便道:“我没事儿,有事儿的是她。” 自北川那次被下药之后,江黎对入口的东西格外注意,岂会那么容易被人得手。况且,今日她还提前知晓了那几人的把戏。这样的情况下,她若还中招的话,那她得是有多蠢。 见半夏走了过来,江黎看了她一眼,半夏走近,“是一种烈性春药,遵照女郎吩咐,让我给换成了泻药。” 韩十一听了全部,便气道:“太过分了!刚我还在想她毕竟是二婶的娘家侄女,别闹的不好收场。没想到她心思竟这般恶毒,回去我定要告诉二婶,让她好好管管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可千万别!王七娘今日吃了亏,你去告状,二舅母是信你还是信她?信你,吃亏的是王家七娘,你如何解释?这可是在周家!” 韩十一瞬间明白过来,在周家谁敢算计她韩十一。都知道阿黎姐跟她好,自然也没人敢打阿黎姐的主意。而王七娘也不会说实话的,甚至她们也有可能是特意选在了周家。 到时就变成王七娘见不惯阿黎姐,想借诗会难为她不成反被她们报复。 “那就这般算了?”韩十一还是有些不甘心。 江黎原先也是这个意思,小惩一下对方就好,只是没想到人家出手就是直接烈性春药招呼过来了。 一时又想到那王七娘口中的阿柔,“我毕竟没吃亏,只要她们学乖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阿柔是二房的嫡女韩柔,一个外表看起来跟韩十一一样无害的小丫头,排在韩十一之后。江黎未进韩家前,姐妹二人暗地里你来我往的为了秋雾阁曾闹过几次,但谁也没有如愿。 便是那时得罪了这位二房嫡女吗? 说起来,齐老夫人让她住进秋雾阁可能确实只是出于心疼或者弥补,却不知这着实为她拉了一波仇恨。 今日这事儿能成,就不得不提一下半夏。 当日韩逸松半夏过来时,她本不想要的,但他说半夏略会些武功,多少中点用。 起初她只说了自己的想法,并未想过半夏能办到,因此让她看着行事,若不成她也有办法避过那杯酒。 没想到她没多会儿回来便示意她事情办妥。 如今看来还真是多亏了半夏。 晚间,众人一起用饭时,二夫人王氏不知因何惹了齐老夫人不快。 竟让老夫人不顾一众小辈还在,当场便训斥了她几句。 看着王氏略显惨白的脸色,江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韩十一。 韩十一接触到江黎的眼神,无声的做了个抱歉的口型。 江黎忍不住叹气,她到底没忍住,只是这还不如直接去找王氏告状。那样至少还能说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万事也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这样可好,王氏当着一众小辈的面被下了脸面,小气一点的以后可就真记恨上了! 韩十一其实也没打算说的,是几个丫头在咬耳朵的时候被老夫人院里的人听了去,结果就把韩十一叫过去问了几句。 老夫人这才知道,心里那叫一个气。我说话现在都这么不好使了吗? 她老人家心气儿不顺,晚上吃饭时就冷眼刺了王氏几句。也没说多严重的话,可在一众小辈面前,王氏这脸无疑是被丢在地上狠踩了几脚。 江黎想着与韩家二房这梁子估摸着算是结下了! 她本就无根无基,齐老夫人可能是出于对母亲的愧疚,倒是真心疼爱她。可她老人家这疼法,着实令人有些招架不住。 如旧又加个韩十一,这位可真就是一只被家人宠坏了的小白兔呀!虽然小白兔其实也挺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透,可她到底还是个小白兔。 齐老夫人遇上韩十一,这还真是亲祖孙俩……尽给她拉仇恨了。 想她初到韩家便差点儿被弄死,现在又得罪了二房……虽有齐老夫人在,可总有她看不到的地方。 她在韩家的日子,如今看来是越发的要谨慎再谨慎了。 江黎一路都在思索这些事情,并未注意脚下,待发现时,她已身在当晚那片假山旁。 她现在最隔应这个地方,平日里都是绕着走,今晚光顾着想事情,竟忘了这茬儿。 这会儿发现,便连忙跑了起来,想尽快远离这里。 可别又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然而她刚跑了几步,便撞了一个人……江黎慌忙抬头,就见韩迟皱眉站在前面,一手似还扶了她一下防止她摔倒。 “大兄。” 扶着她软腰的手放下,略不自然的背在身后,韩迟看了她身后的两个丫头一眼,“怕黑便让婢女多点几盏灯,跑这么急做什么?” 他以为她是怕黑。 “是。”江黎应下之后匆匆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丫头小跑着离开。 跑了两步又忽然想到什么,连忙端正了身体。走远了一些才开始抱怨半夏:“你怎的不提醒我注意一下?” “女郎,我的失误,下次一定注意!”她倒是想提醒来着,奈何这位跑得那么快,那位又是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她就是提醒,也来不及了。 “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 韩迟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远,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假山,然后继续往前。 第二日晚间,江黎便发现假山附近被点了几盏灯。也不光是假山附近,园中各处都多了不少灯,想是胆小的人再也不怕夜间出来了。 江黎忽然想到韩迟,年后他似乎就一直在家,偶尔在老夫人或者别处都能瞧见他的身影。他总是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道袍,然不管在哪里看到他,他的存在感总是最强的那个。 他这是不打算去别苑了,还是说要等到十五以后才会走? 两人的院子离得不远,中间仅隔了一条分开内外院的巷道,他回内院若想抄近路,便可走那道小门。 特意再次经过假山,却没见到他人。 江黎看着假山的方向,这些灯点的真不错。不过如此一来,只怕有些人又不会觉得便利了! 韩迟他知道韩家那些污糟事儿吗? 开张 医馆开张这天,因前日接了别的帖子,韩十一不能跟着过去,便嚷着让江黎遇到有趣的事回来一定要同她说。 江黎想着医馆开业能有什么趣事,不过还是应下。 江黎自知道半夏的本事后,如今走到哪儿都带着她。 出了国公府,马车一路快行,不多会儿便到了医馆。 江黎年前年后都没过来,算起来也快一个月没来见师傅了。 如今医馆已变了样,何老知道自己不善经营,便请了一位略通算学的伙计,他自己只管看病人开药,别的都交给伙计。 江黎觉得这样挺好。 就是大约今日才刚开业,又赶着过年期间,此时铺子里也没几个人过来。 本想过来帮忙的,如今看是不需要了。 在铺子里待到中午,江黎才告辞离去,师傅照旧塞给她一堆的瓶瓶罐罐。 其实江黎若真有什么不妥,完全可以请何老过去,但他似乎就是不放心,总要做点什么才安心。 回去时,马车行至半路忽然停了下来。 不等江黎询问,车夫便请罪说是马车出了点小故障,待会便可修好。 江黎掀开车帘,见还有不短一段距离,走回去不太现实。又见路边就是一家酒楼,恰好赶着正午,心念一动,便起身下了马车。 半夏连忙跟了上去,车夫等人在马车边忙着修理坏掉的马车。 江黎进了酒楼,直接进了二楼的一个单间。 有小二过来招呼,江黎随意点了两个店里的招牌菜。 等菜上来的期间,有茶博士过来伺候。 起初江黎一直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并未注意。直到一杯茶水递过来,江黎接过,眼神不经意扫到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直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中茶杯一个没端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怎么这般不小心?”来人说着,慢慢过去捡起地上碎裂的茶杯。 “你这人怎么伺候的!”半夏上前呵斥了那人一句,连忙去看江黎,见她没烫到,才放心。 见半夏还要再说,江黎伸手示意,半夏连忙停下。 “你下去看看马车修好了没有!” 半夏应声下去。 江黎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见半夏走了,略思索一下过去关上了门,人却站在门边不动。 既能极快的发现有人靠近,也能保证若有事情自己能第一时间离开这间屋子。 江黎呆站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你……小舅舅怎会来这里?” 自上回她跟韩逸那个被他发现,她就一直有些怕见到他,好在大家虽同处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机会却委实不多。 偶尔在齐老夫人或者国公爷处碰到,她基本都是一直避着他。 但她对他那双丹凤眼太熟悉了! 以至于刚刚看到全身作茶博士装扮的他,她一下子便失了分寸。担心他待会儿会说出什么不得当言论,连忙第一时间支开了半夏。 韩麒看着她谨慎的样子,笑了,“别这么防备的看着我,我对你可绝对没有恶意!” 这话在江黎看来就跟拿着糖嘴里说着‘小朋友别哭,我带你去找妈妈’的人贩子差不多。 他没有恶意? 江黎半个字都不信。 谁家长辈在看到小辈那什么之后,还能这般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主动凑上来找话的? 江黎先前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其实挺厚得了。但是见了眼前这人,江黎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舅舅有话便请直接吩咐,我的婢女马上就要回来了。” 对,赶紧说,说完了赶紧滚! 韩麒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放下刚斟的一杯茶,想了想,又端起来,走过去,“尝尝,这茶还不错。” 江黎看了那杯子一眼,他刚刚用过的……摇头,“我不渴,小舅舅请便,若没事……唔!” 江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落在眼前的那双丹凤眼,甚至连那茶水通过两人相接的嘴唇滑进嘴里都没发现。 他……他刚刚是…… “可是好茶?”韩麒看着她吓傻了一样瞪大的双眼,连吞咽都忘了一般,未进的茶水顺着嘴角溢出,韩麒再次低头吻了过去。 这次没有得逞。 最初的震惊之后,江黎已经反应过来,习惯性的偏头躲避,那个吻便落在她右边脸上。一把推开他,手上拼命的擦着脸颊以及嘴角。 直到擦得通红,还不放过,这时恰好外边响起了脚步声,江黎一把推开关着的门,几乎拼了命似得冲了出去。 “走吧!忽然没胃口了!” 半夏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被推开的门,先前那个茶博士还在屋里。见自家女郎已蹬蹬蹬跑下了二楼,顾不上别的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韩麒伸出拇指擦过嘴角,可怜的小东西,一定吓坏了吧! “我就说刚刚看到了十叁哥,你们偏不信!瞧瞧这不正是他!” 屋里突然进来了几人。 “行行行,就你周五郎眼尖行了吧,咱别理会他!”王十郎说着也朝韩麒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只见到一辆马车急匆匆的驶过,“十叁哥方才在看什么?” 韩麒看着马车快速的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看向几人,笑道:“没什么,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 来得正是周家五郎等一众平日里跟韩麒走得很近的人。 周五郎的视线自窗外收回,“我刚刚明明看到一位很是漂亮的女郎自这里下去,十叁哥你还说没什么,少哄我们了,快说说,是哪家女郎,要不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咱们兄弟都见识一下?” 他这话刚落,便有人出来道:“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十叁哥的人还能给你瞧见了不成?” “你不想见人家,你跟来做什么?”周五郎视线还在往窗外寻索,然而方才那惊鸿一瞥的人影儿却再没看见。 韩麒脸色微沉,“今日还有事,你们玩吧,我就不奉陪了!”话落他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直到门关上了,众人才反应过来,他竟真的走了…… “他这是不高兴了,我们刚刚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王十郎不确定道。 “应该没有吧!” 他们这群世家子,平日里玩在一处,更过分的话或者事也不是没做过。什么谁的人,不过一些玩物而已,只要兄弟喜欢,没有不能拿出来的,更有甚者几人一起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韩麒虽少有参与,却也不是没玩过,以前也不见他生气,今日又没说什么,他气什么! 几人思索一番,一时想不明白,便也丢下了。 上元节 上元节,宫中举办宴会,京中各王公大臣凡接到帖子着皆可携家眷前往。 这是每年的定例。 宫中帖子一向难得,却是想求也求不来的。但凡不在那帖子名单上的,想什么法子也是没辙。 别家不知道,韩家众人几乎都在名单之上。 十五这日,除了还有几位女郎没去,其他人基本能去的都去了。 今年宴会除了众朝中官员以及家眷之外,还有特别受邀而来的北戎使臣。 晚间的宴会还未开始,江黎跟韩家众人被安置在单独的一处宫殿。 不多会儿便听说太子殿下来了。 韩十一眼神儿错也不错一下的盯着门外,江黎见此有些好奇那位太子殿下是个什么人物了。 屋里没人说话,一时显得有些静。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自外面走了进来。 江黎抬眼向那人看去,只见一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鸦黑的头发仅一部分用一只白玉的簪子挽在头顶,其余全部垂下。一身华丽紫衣包裹着他略显清瘦的身体……眨眼间,少年已到跟前,他长眉若柳,面如冠玉,整个人似一块无瑕美玉雕琢而成。他只静静地立在那里,便已是满堂的高贵清华。 愣神间,少年已经弯腰行礼,接着唤了声外祖母。 齐老夫人连忙叫起。 他为君,本不该这般行礼,但此刻在这间殿中,他只是一个小辈。 江黎回过神来,扭头就见那边韩十一已悄悄红了脸颊。 “见过太子哥哥。”韩十一连忙屈身行礼。 萧意寒笑着点头,“阿雪。” 韩十一名唤韩雪。 周氏王氏等韩家女眷也都一一上前见礼。 待众人落座,齐老夫人才扯过了身边的江黎,看着太子道:“殿下,这位便是阿黎,她年前才归家,你们姐弟还未见过,快来互相见见。” 萧意寒知道这就是那位姨母流落在外的女儿,便微笑着唤道:“阿黎姐姐。”只是在看到她的面容时微微怔愣了一下,她的眼睛神似母亲。随即释然,听说那位姨母就跟母亲有七八分相似,女肖其母,原本也很正常。 江黎连忙屈身行礼,接着道:“见过太子殿下,阿黎愧不敢当。” “当得的。”萧意寒脸上的笑越发显出了几分的真心。 “就是,第一次见面,这声姐姐是跑不了的!”齐老夫人一贯的心大。 江黎便笑笑没在说话。 萧意寒也是抽了时间过来,并不能久待,陪着齐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江黎想着他在韩家人尤其是齐老夫人面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孺慕之情,心道太子殿下跟韩家的关系应该很是不错。 宫宴快开始时,韩家众人才动身过去。 已有不少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位置落座,韩家众人在自家的位置坐下。 宫中的几位贵人还未到,眼下厅中韩家落座最靠近主位,其次是文丞相以及潘家等。韩家的对面坐着几位戎人使臣,并未看到德里在,不知是没到还是不准备参加。 不多会儿的功夫,外面传来了一声陛下驾到。 众人离席,叩首相迎,江黎看了看单腿半跪的国公爷,硬着头皮跟着跪了下去。 陛下落座,众人这才起身入席。 江黎抬头往上首瞧了一眼,这位陛下应该在五十岁左右,脸上有气机失和导致的面色无华,脸部浮肿,这位陛下身体应该有些不好……念头刚一转过,便听到陛下那里传来几声隐忍的咳嗽声。 陛下身边坐着一位宫装女子,应该就是潘贵妃了。潘贵妃倒是面色红润,肌肤通透,难得的一位美人。听说她已经叁十多岁了,可她这会儿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的样子,很是显嫩。 在潘贵妃身边的那位看着也就十二叁岁的少年,应该就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四皇子萧自矜。 先前见过的太子殿下坐在陛下这边,也就是靠近韩家这边的位置。 宫宴开始。 江黎再往人群中看时,发现戎人使臣中德里不知何时坐在了众使臣中间。而他的旁边还做这一位满脸络腮大胡子的男人,那男人身形魁梧,坐在那里足足比别人高出一个头来。 这位便是肯迪。 还真叫韩逸说准了,这肯迪似乎并无回北戎的意思,竟也留了下来。如此一来,这和谈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那边德里似乎发现了江黎,人群中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算做招呼。 江黎举杯示意,然后浅饮一口。 南下的路上,江黎曾见过这位德里大人几次。他并不像戎人,看起来进退有度,更有点像大部分的大周世家子弟。 韩逸说过这位的身世,江黎听了,深以为这位德里可能就是大周人。 统筹交错,满堂的华彩中,江黎始终如一个看客,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堂上在座的每一个人。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看着他们互相之间推杯换盏。他们有得会发出爽朗的大笑,有得则只是相视一笑,露出个你我都懂,但是别人不懂的笑来! 韩家跟潘家处在相对的位置,分别代表了太子同四皇子。不管暗地里大家做了什么,但表面上还能保持平和。 文丞相似乎是寒门出身,天下文人的典范。他表示自己谁都不站,只效忠陛下,他的身后则应该是朝中的一些清流以及那些寒门子弟。 朝堂之上,叁股势力,叁足鼎立,互相牵制,相互制约! 江黎这般想着再次朝主位上看了过去。一时又想到韩逸说起这位陛下的样子,有些不屑,却也暗自佩服。 听说这位陛下上位全靠世家大族的拥护,但是他上位坐稳之后就立即分化了世家大族的势力,然后又亲手在朝中扶持起一些寒门子弟,这才有了如今的朝堂势力叁分天下的局面。 这么看来,别的不说,他至少不昏庸,是个了不起的君主。 江黎一直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耳边一阵安静,这才注意到宴会上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 细听之下才发现,戎人为了助兴同时也存了较量一番的心思,弄出一个什么比试出来。叁局两胜,前面两局分别比了摔跤跟射击,其中摔跤时大周这边失利,暂时是一输一赢。 ^^^^^^ 晚上还有一章加更,求个珠珠, 39「Рo1⒏аrt」 如此一来,第叁局就至关重要。 然而戎人却在第叁局直接放弃了他们擅长的马术,改成了回答一个问题。 江黎听身边的韩十一悄声说完,才明白过来,这戎人真是会作怪,这样的点子一定出自那位肯迪。 而眼下众人安静下来的原因则是,这道问题可能有些刁钻,一时还没人回答。 江黎听了个大概,那题目也就一般,是有些刁钻,但不至于没人知道,只是很多人碍于身份不好站出来,气氛这才一时有些凝滞。 这般想着,江黎不由朝戎人那边看去,果然见那肯迪一脸的得意,德里却只暗自摇头。 看来这是那肯迪的主意,这是还没学老实吗? 心中犹豫不过持续叁秒,江黎扭头便示意半夏过来,随即悄声吩咐了她几句。 半夏听完点头应下,转而去寻韩逸。 不多会儿便见太子殿下身后跟着的一位内侍出列道:“使臣大人这题小的可代为解答。” 内侍说完扫了一圈儿,见堂上加上陛下在内没人说话,便接着道:“使臣大人提出,有两根粗细分布不均匀的香,燃完都需要半个时辰,问的是如何在不使用任何计时工具的情况下,通过这两根香来确定一刻的时间有多长,可对?” 戎人使臣点头,应了声是。 内侍又冲着站起说话的戎人使臣施了一礼,然后才道:“答案便是:将其中一根香点燃两头,另外一根点燃一头,等两头点燃的那根燃尽之时,时间便剩下两刻,这时再把那根没燃完的香点燃,从这根香两头被点燃之时到这根香燃完之时,便是一刻钟的时间。不知答案可对?” 先前出题的那个使臣,听完还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内侍见此,向主位之上行了一礼,然后便准备退下。 肯迪忽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们大周人耍诈,这局不算!” 他站起来的太快,一边站着的德里连拉都拉不住,想要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已先说了出来。 德里只得暗自叹息摇头。 满堂朝臣闻言,俱是一静。 陛下更是笑道:“来使此话何意?” 肯迪便道:“尊敬的大周陛下,我方才明明看到这个问题是由那位汉女想出,而并非这个奴自己想出,故这局应该不算!且这个奴同那汉女二人串通一起,乃是犯了欺君之罪,应当立即治罪!”肯迪说着一手指向了对面的那个汉女。 从最开始发现德里在跟那个汉女眉来眼去之时,他便一直在注意着那边。那汉女跟她的女奴说了几句话之后没多久,那边的汉人太子身后便站出了一个内侍来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可以确定,自己一定没有看错,一定是那个汉女想出来的问题。 内侍一听要治罪,吓得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话也不敢说了。 众人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了韩家所在的位置,也看向了江黎。 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会被人家发现,江黎一时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便见那边陛下扫了太子以及那位内侍一眼,然后朝自己看了过来。 “当真如来使所说,这问题是由你想出来?” 一句简单的询问,很是平静的语气。 江黎却感觉到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压迫感,这感觉让她立时恭敬的起身站立,不自主的垂首。 虽不是她本意,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咬牙认下,“回陛下,确实如此。” “哦?北戎使臣说你二人串通欺君,你二人可有何话要说?” 内侍话也不知该如何回,只知道磕头…… 太子殿下似想到了什么,只看了江黎一眼便已转过视线,嘴角微微上翘,却没有说话。 其他人不说,韩家众人却是有些担心,欺君之罪一旦认下,不管初衷为何,都没有好轻易饶恕之理。 国公爷倒是镇定,此时看不出什么反应,齐老夫人脸上却隐隐能看到一些担忧。 其他人也或担心,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最明显的要数韩逸跟韩十一了,这两人听了江黎的话急得就要站起说话,却被江黎眼神儿止住。 江黎悄悄扫了一圈儿,心里略定,然后再次恭敬行礼,“回陛下,我同这位内侍并无欺君之说。问题是由我想出不假,只是小女不便出言,这才想到借由这位内侍之口来传达。且这位内侍在一开始便已明确交代了,他道‘小的可以代为解答’,不知在座的各位大人可还记得他说的这句?” 众人略一回想,便纷纷点头道:确实如此。 “内侍既已说过,如何能算欺君呢?”江黎说完见陛下略点了下头,便转而看向肯迪,“莫非是我大周的酒太好了,以至于肯迪大人您不小心多饮了几杯,这才听差了?” 这个时候,若肯迪顺着话说自己听差了也没什么。 可这肯迪是个脾气火爆,没理也要闹叁分的人,闻言当即便道:“你们大周人嘴上功夫了得,我说不过你们,可这个问题不是你们大周的官员答出,而是一个女人借由一个奴来说出,这是便是违规,这局当判你们输才是!” 江黎闻言便笑了,然后再次出声问道:“我想请问肯迪大人,您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可有说过,这问题必须要由大周的官员来回答,别人回答的都不算?” 肯迪不知是真的酒喝多了,还是气得,此刻脸色通红,只是死死的盯着江黎,对她的问题却不做回答,也不吭声。 “您既不回答,想来是没说了!那既然您并没有提出这样的限制,我也是大周子民,为何不能代表大周来回答这个问题呢?” 江黎说着环视一周,视线又回到了肯迪身上,“且肯迪大人您还有一句话也说错了,这个问题并不是我大周的官员答不出,而是各位大人觉得回答这个问题会失了身份。毕竟,这个问题在我大周便是稚童只要略想一想都能答出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满堂众人听完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我们只是觉得失了身份,这才不愿回答这连稚童都能回答出来的问题。 你们戎人学习汉文化才几天? 从额日提统一东西戎之后大力推行汉文化开始到现在,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年。这么点儿时间,在我泱泱大国的千年历史洪流之中算个什么? 连个皮毛都没学到,竟还敢拿这种小儿科的问题来此出丑,到底是谁人给你们的勇气? 御街观灯 肯迪自然听出了那汉女话中的彻底蔑视,顿时怒起,“你这汉女竟……” “使臣莫脑,家中孩子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实不必与个孩子计较。” 正此时,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国公爷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 陛下也跟着笑道:“正是如此,此事本就是为娱乐助兴,输赢何必在意。不过,你家这个丫头是有些顽劣了!” 后面这话却是看着国公爷说的。 国公爷起身,略行了一礼,然后才道:“是,老臣回去定会好好管教这个丫头!” 潘贵妃淡淡瞥了一眼,一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接话道:“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正该这般才有趣,国公爷可别矫枉过正了才是!” “娘娘说的是。” 肯迪的怒气被几人这么轻飘飘的话语彻底打散。虽心有不甘,可再继续纠缠下去,那他就真是跟个孩子一样了。他今晚已经很丢人了,都是因为那个汉女! 肯迪目光狠戾的看了那汉女一眼,然后气呼呼的坐下。 还有身边这个德里! 肯迪看向德里,“看着我丢脸你是不是很开心?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德里听闻他怪到自己头上,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放下酒杯道:“王叔这样说,我就不得不说一句了。先前我便不赞同在宴会上弄这个比试,您一意孤行不听,这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况且,我刚刚还想阻拦您来着,没拦住又如何能怪到我头上?再者,说到身份,我是万万不敢忘的,我倒是觉得王叔您可能已经忘了!” “你……”肯迪气得牙痒,他当然没忘自己是如何来到大周的,那将是他一生的耻辱,终有一天,他要亲自洗刷了这份耻辱! “你们这些狡猾的汉人,终有一天我要你们好看!” “王叔慎言,毕竟咱们现在可还在大周。”德里已懒得再理他,若不是因为他,自己又怎么会在这里。 江黎很是意外,没想到这潘贵妃竟会帮着说话。 她这是在向韩家示好,还是单纯的只是顺着陛下的意思说了句场面话?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江黎索性放弃。 往年的上元节宫宴最后,陛下一定会登上御街的城门之上赏灯,也是与民同乐的意思。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没多会儿,文丞相便起身提议不如今晚城门观灯提前一些,如此也好多些与民同乐的时间。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其实先前叁场比试之后,场上气氛一直有些凝滞,早些去城门也好。 陛下见众臣工并无意见,便道:摆驾御街。 随后众人便呼啦啦一起涌向了御街。 能登上城门的毕竟只在少数,大部分人家会在御街边上扎有灯棚。 韩家自然也有,江黎随着韩家众人一起进了灯棚,齐老夫人略坐了坐便道自己乏了,后由韩迹护送着回去。 老夫人一走,大舅母周氏便在韩十一又是明示又是暗示之下,笑着道:“我知道你们这几个猴儿早等不急了,行了,我们这儿坐坐也就回去了,你们几个去玩去吧!” 晚间韩家女郎里,参加宫宴的除了韩十一同韩柔之外,还有两个便是韩家其他两房的两位嫡女以及七老爷的女儿韩芷。 听了周氏这话,此刻几人早高兴的笑了起来。这可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若不是宫中有宫宴,她们还不早跑得不见了人影儿! 王氏见此忍不住又叮嘱道:“不要玩得太晚,灯会上人多,记得多带些婢女妈妈们过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谨遵二伯母吩咐!” “阿雪,记得你二婶的话,注意点,跟好你阿黎姐姐!” “哎呀,阿娘,您何时变得这般啰嗦了!” 韩十一话还没说完便拖着江黎一起跑了出去,其他几人见此,略行了一礼也跟着一起涌了出去。 灯棚里,大夫人周氏看着几个孩子欢快的跑了出去,忍不住叹了句真是小孩子心性, 王氏便接过来道:“随她们去吧,姐妹间也没几年这般在一处玩闹的机会了。” “说得也是。” 几人中最小的十一过完年都十五了,最大的九娘今年已经十七了,若不是摊上那么一个整日里病歪歪的娘,这亲事只怕早就定下了吧! 周氏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没在说这些,便起身道:“孩子们都走了,要不就咱俩做个伴儿随意逛逛?” 王氏自是无有不应,便笑着起身,“大嫂想邀,我自是要陪着的,我先同妈妈们交代两句,待会儿让她们去寻几个看着点儿。” “还是你想的周到!”周氏赞道,话落便带先往外面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是,大嫂。”眼见灯棚内都是自己身边的人了,王氏才叫过身边的一个妈妈,“你现在跟着去看看,我总有些担心阿柔,早说了不要惹事,也不知她听了没有!” 那位虽毫无根基,可老夫人疼她却疼的命根子一样,招惹她只怕会惹来麻烦。 这妈妈连忙劝道:“夫人放心,女郎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 “到底是小孩心性,那秋雾阁有什么好,这么些年了,还偏要去争。” 这事儿妈妈倒是知道内情,便道:“女郎此次可不是为秋雾阁,而是夫人您……” “我知道,那位都死这么些年了,不过是几句难听的话,我有什么不能受得。阿柔还小又不懂,你跟着去看看,别让她乱来!” 妈妈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一提这个,王氏就头疼。 当年那件事情做得隐秘,家中只几个人知晓。她那时刚进韩家,自然没机会知晓,可身边的下人却在偶然的机会下,听说了这事儿。后来那不知分寸的下人竟不小心将此事透露了出去。 这才导致当年那位被送走,路上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以至于,当时全家都以为那位已死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韩家自然是要查清楚的。她那时胆小,事情还没查到她头上,她便弄死了那个知情的下人。 虽做得干净,但到底还是被老夫人察觉到了什么,这些年看她就一直不顺眼。这还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若有了证据,这韩家她只怕早就待不下去了! 她这些年其实也一直心怀愧疚,这会儿多听几句不好听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阿柔要为她出这口气,她也不能说什么,只想看着能不能拦着了。 护城河 韩家的这些女郎们整日里端着,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小丫头而已。 此时到了外面,几人真如被放出笼子的小鸟。 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一会儿她说去护城河边上,说是晚上那边有放河灯的,肯定很热闹。也有说要去花灯街的,说是靠近城南那边的花灯街一整条街上都是猜灯谜的。 总之,是哪里热闹便要往哪里跑,早将大人们先前的叮嘱忘的干干净净。 江黎听了一会儿,便提议道:“不如咱们先去花灯街猜灯谜,然后再去护城河放河灯,这般刚好一路顺着,等咱们放完河灯也差不多到时间回去了,大家觉得怎么样?” 几人听了都觉得有理,便点头应下。 她们虽只有六人,但身后婢女妈妈们跟了不少,走到哪里都是呼啦啦一大群人。 这个阵仗别人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自然是能避让就避让。因此街上虽然人很多,可她们几个一路过去还算顺利。 韩逸原本是说过要带她一起去看灯的,可先前自宫里出来之后,韩逸被国公爷叫走了。便只能让她先跟着韩十一等人一起去看,待他回来再去寻她。 几人一路到了净灵寺那边的猜灯谜一条街,一个个看过去,见到喜欢的就猜着试试,猜出了谜底,那个灯便可拿走,若猜不到也没关系,丢下几个铜板即可。 韩家的女郎想要什么样的灯弄不来,也就是看个新鲜。几人一路走过去,直到每人手中都提了一盏灯之后,这条街也逛到了头,一众人又一路急惶惶的赶往护城河。 护城河边上放河灯的人也确实是多,挤挤挨挨的。 江黎有些犹豫,便建议道:“这里人太多,要不咱们改日再来?实在不行咱们回家在自家院子里也能放,反正又不是没有河水的。” 先前在路上时还听了婢女说过,这护城河边每年因放河灯大小都会发生一些摩擦,甚至严重的还发生过踩踏事故。不过,前年在清理河道之时,陛下特命人加宽了靠近内城的这一段护城河的河堤以及增加了护栏。 虽说经这一番修葺之后,去年就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但眼下看着这么多人,江黎忍不住有些担心。 待她还要再说,难得发表意见的韩柔便接道:“来都来了,阿黎姐你就莫要再犹豫了,再说放河灯最重要的仪式感,家里哪有什么仪式感!” “就是,阿黎姐你可别扫大家的兴了,放完咱们就走!”韩十一说着已一手拽着韩芷,一手拽着韩柔,一起往那边去选河灯了。 得,最有话语权的两个都发话了,江黎还能说什么,便也只能跟了上去。 几人前后选好了河灯,一起到河边去放。 韩十一的河灯刚放下去,江黎就发现了不对,拽着离自己最近的韩芷正要往前的身子,“那边不对劲儿,赶紧往人少的地方走,注意不要慌,不要喊,更不要推挤。” 几位女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就见前面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骚乱。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混乱的人群有渐渐往这边蔓延的趋势。 江黎只想着赶紧远离河边,她一手拽着韩芷将她交给半夏,一手抓过还在愣着的韩十一,往前跑的同时,还不忘招呼着众婢女妈妈们护着各自的主子往人少的地方跑。 其实也就江黎同韩柔跟韩芷叁人离人群近得很,其他几人离得都还有一段距离。 加上跟来的也都是伺候的老人了,虽说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都有些混乱,但这些妈妈们还挺有经验,很快便将几位女郎护送着远离了人群中心。 她们此次出来就是为了到处游玩,自然只是让马车在一边等着。此刻只要找到马车,女郎们便能早些离开这里。 但想是赶马车的人也发现这边出了事儿,这会儿马车已不在原地。几位妈妈正商量着要不先使几人去寻马车,其他人护着女郎们先走。毕竟骚乱只在河边,大家慌乱之下可能会乱跑,但只要远离这里应该就没问题了。 几位妈妈正商量着,便听一人忽然道:“我家女郎呢?你们谁看见我家女郎了?” 要命,真是最怕什么来什么。 韩十一连忙抓起半夏,急忙问道:“阿黎姐姐没跟着你吗?” 半夏急急解释道:“我送了九娘子出来,去接女郎的时候,她又将您塞到我手上了!” 九娘子便是韩芷。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赶紧都去找!”韩柔说着,便指了几个妈妈婢女的一起去找。 众人一阵慌乱中,却听韩芷忽然指着人群中一处道:“快看那是不是阿黎?” 江黎是最早发现骚乱起来的,但人一旦发慌跑起来,情绪是很难控制的。人群中骚乱一起,很多人开始拥挤着往前跑,推挤中有人直接被推掉进河里,有人直接被推倒踩在脚下…… 江黎将韩芷交给半夏之后,带着韩十一根本跑不快,跑了没几步又将韩十一爷塞给了过来接应的半夏。她自己却被人群挤着、推动着东倒西歪的跟着人流不停的往前,眼看前面不远就是滚滚的护城河水。 此刻想脱离已经有些难了,掉进水里也还好,就是不能倒下。她此刻就只能想办法保证自己千万别被推倒,然后找机会试试能不能挤到边缘去。 那边半夏一看到在人群中挣扎的江黎,连忙纵身要往那边跃过去。然而她们距离太远,人群这会儿又正是慌乱的时候,人挤人的以至于她根本就动不了,挣扎着刚欲纵身越过人群,一个眨眼间,便不见了她家女郎! 就在江黎觉得快要倒地之时,突然感觉身体一轻,随后整个人突然拔地而起……不,是被人抱着飞了起来,是真的在飞! 几个起落间,江黎落在不远处一颗树上,朝下正好看到不顾一切冲进人群中的半夏。 “半……”还不等她那个夏字吐出来,她整个人再次起飞! 前后不过一瞬间的事儿,前一秒感觉自己就要被挤进护城河里了,下一秒自己就腾空而起…… *** *** 稍晚会有一章加更, 熟悉感(加更章) 江黎根本来不及反应,心里只是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下意识就去看抓着自己的人是个叁十岁左右的男人,脸长得很是寻常。没见过这张脸,但不确定是不是认识的人。 男人发觉她正盯着自己看,接连越过几颗大树以及墙头之后又跑了一段距离,直到再不看见有慌乱的人群,那人才把江黎放了下来。 “从这里过去便能找到回去的路,告辞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江黎确认自己没听过,但若是有人特意伪装过的呢? 她想到了北川时见到的那位擅长易容的贾福。 江黎连忙上前两步,拱手行了一礼,然后道:“这位……侠士对在下有救命之恩,不知可否告知在下恩公的尊姓大名?”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一点儿都不带留恋,也没有留下多说几句话的意思! 江黎见他这般毫不留恋的扭头,急忙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紧追了上去。 韩逸听到护城河边起了骚乱时,他刚自城门上下来,正好遇见太子,便想邀他一起去看灯。先前他虽同阿黎约好一起看灯,但这会儿自己去得晚了,她身边定然跟着小十一,把太子带着便只有他跟阿黎了。 他想的很美,太子殿下也应了他的邀约。 韩逸正欲找孙远询问阿黎现在何处,便见孙远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见过太子殿下,爷,我方才过去时,听说女郎她们现往护城河那边去了,可那边这会儿不知为何忽然起了骚乱……” 孙远还要再说,就见自家爷话没听完人便已经冲了出去! “哎!六哥……” “太子殿下,我们爷可能顾不上您这头儿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去?”孙远也着急,可太子殿下不能就这么扔着。 萧意寒看着已经走到看不见人影的韩逸,“罢了,六哥这么着急,你也跟着看看去,孤在附近转转就回,有护卫在,放心吧!” 孙远自然知道太子殿下出行一直有护卫跟着,他这会儿也着急,应下之后便也急匆匆走了。 被撂在当场的萧意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真就这么走了? 倒不是介意六哥撂下他直接跑了,他身边有不少护卫都是韩家选出来的,六哥自然知道。他只是有点好奇,就算知道那边有混乱,女郎们身边也有跟着伺候的人,他这么急做什么? 这般想着,萧意寒招手叫过一个护卫,“你带两个人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有事速来汇报。” 那护卫应声之后,带着人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而韩家几位女郎这边,发现江黎不见了之后,便分了几位婢女妈妈们去寻人。余下的几人跟着后来赶到的王氏身边的几位便一起护送着几位女郎先回了韩家在御街的灯棚里。 此时她们暂时还不敢回韩家,免得老夫人知晓,只怕天都要翻了! “赶紧去个人跟老爷说一声,让他想想办法,护城河那边这会儿估计正乱着,指望一些婢女妈妈们也是没用!”周氏还没听完几人的叙述便已下了决定。 韩十一这会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抽一抽的哭道:“阿娘,阿黎姐姐她不会有事吧?她……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非要去放河灯,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要不是阿黎姐顾着我,她也不会冲不出人群……阿娘,一定要跟阿爹说,一定要找到阿黎姐……” 韩芷虽有些怯怯的,却还是站出来道:“还有我,阿黎她是为了救我还有阿雪,才……” “还有我,我不该不听阿黎姐的话,非要去放那河灯,我……我没想到会这样,去年不是都没有踩踏事件发生了吗?今年怎么……”韩柔似被吓到了,这会儿脸还有些白。 王氏一把搂过女儿,拍哄着她,嘴里又念叨着你也不是有意的云云。 周氏也心疼女儿,只这会儿事情还没消息,也不好多说,只狠道:“都别哭了!成个什么样子,快去找人,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立时便四散了出去。 半夏这会儿也匆匆说了两句,再次朝护城河跑了过去。 待众人散去,王氏寻了个机会,“阿柔,你不该……”到底还是没拦住。 女儿不知前事,以前就觉得自己争不过小十一,如今又被江黎越过去,自然不服。上次十娘的事情又害她被老夫人当着满屋子小辈儿训斥,她自然越发怪上了江黎。 韩柔左右看了一眼,见身边都是可靠的人,这才低声道:“阿娘放心,不会出岔子。” 王氏看着女儿一脸的不赞同,“下次不可这般鲁莽!”她虽不赞同,然而事情已经发生,责怪女儿也没用,只能想办法替她周全。 江黎跑得气喘吁吁,可那男人时不时就表演个飞檐走壁。 她这身体虽说每日不辍的锻炼着,也仅仅只是比刚来时健康了一些,怎么可能追得上飞檐走壁的他。 可她还是固执的跟着跑,越跑心里便越发的确定自己没有猜错。她就更要追到他,然后问问为什么不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 她也想着,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就算睡了一觉也并不代表什么,可一想到他那一身层层迭迭在一起的狰狞伤口,心里就忍不住的揪着。 说好了不管他,不想他,再也不要他,可就是放不下的时不时会想到他。 江黎一直在追,也不知跟着跑了多久,直到彻底失去他的踪影,才在路边缓缓停下,“多说两句话你会死吗?狗男人,你既走了,又死回来管我干什么?” 越想越气,江黎一时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只望着他远去的方向,骂道:“沉昱,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要滚就滚远点儿,老娘的死活与你何干!” 喊完还觉得不过瘾,到底还是不解气。奈何那人就是不出现,仿佛先前的一切不过只是幻影,只是江黎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像个傻子一样,原地转圈儿的寻了几块石头使劲儿朝他消失的地方扔了过去……石头砸不到人,她当然知道! 可扔了几块之后,到底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似乎这石头就是仍在了那人身上。 今日是上元节,城中各处都是人,然而此处却只偶尔寥寥几个人,江黎回过神来便不敢多待,匆匆跑离了这里。 直到她人走远,离她刚刚站立之地不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两个人。 “你既这般放不下,为何不上去说两句,毕竟她刚刚看着确实挺想……” “走吧!” 为何不去? 因为不敢,不敢去见她,不敢听她说话,不敢看她的眼睛,更无法接受在抱完她之后,却仍要离去的事实。 有些东西若你不曾拥有过,便永远不会渴望。可一旦曾拥有过,哪怕只是短暂的片刻,便已入了你的心,融入你的血,从此再也放不下! 就像一个人在黑暗中待久了,哪怕只看到一丝的光芒,也会发疯一般的迎着那光芒而去……而他还不能发疯! “……” 两人的身影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未曾来过。 *** *** 50珠加更,顺便继续求珠珠,求个收藏,达到一定数量之后都有加更。 担心 江黎在追着人跑的时候很勇,并未觉得自己多厉害,此刻往回走得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到底跑了多远。 可这会儿她发现了一件比她跑了多远更严重的事情,她迷路了…… 没错,她迷路了。 她来京城才多久,每次出来还都是来去匆匆,除了去师傅的医馆,剩下的就是几个糕点铺子以及一处酒楼。 可眼前的这条街道,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条,她没来过! 江黎一边在心里忍不住又将沉昱薅出来痛骂一顿,一边不得不寻路人问路。连问两个人,才问清了方向,然后便耷拉着头,顺着人家指的方向慢慢走去。 好在今日是上元节,这边人虽然少,但街道上还是会有一些行人,不然她一个人还真不敢走。 也不知韩十一她们几个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的跑出来。还有韩逸,这个憨憨后来有没有去找自己。要是他去了发现自己不见了,也不知他会怎么样。 江黎觉得自己挺矛盾的,心里知道自己放不下沉昱,却还跟没事人一样跟韩逸嘻嘻哈哈。这跟她以前一点儿也不像,难不成真是解放了天性? 还是说,她其实很有当海王的潜质? 边走边想,倒没觉得多累,转过眼前这条街道,按照先前那人说的再走两条街道应该就能到师傅的医馆了。 没想她今晚竟跑了这么远。 江黎正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回韩家时,前面忽然看到一辆马车驶过,重要的不是马车,而是马车上那明显的韩家族徽。 那是韩家的马车! 江黎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快步追了过去,“等等……等等我!前面那辆马车!等……” 江黎眼睁睁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实在跑不动了呀! 也不知车上的人是谁,为什么不走慢点,好歹听我说句完整的话呀! 马车中一直闭目养神的男子突然睁开眼睛,“杨沛,停下。” 江黎正沮丧之时,却见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她都准备放弃了。 还真是峰回路转呀! 江黎连忙朝那马车跑了过去。 马车掉头,江黎看到了赶马车的人,那个曾在韩迟身边见到过两次的侍卫。至于对方叫什么名字,她却不知道,毕竟只见过两次,且她跟韩迟也不熟。 江黎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马车到了跟前。 杨沛停下车边立即跳了下来,“女郎,请上车。” 江黎脚步只略犹豫了片刻,便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韩迟正端坐在那里,依旧穿了一身的道袍。 江黎有些不敢看他夜空般深邃的眼神,恭敬的喊了声大兄。她只知道今晚的宫宴,韩迟并没有参加,听说是上午时就离开了家。 “嗯,坐吧。”韩迟说着对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江黎见此,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先前听说他离开了,还以为他又回了碧雪湖别苑,“大兄今日未曾去宫宴,可是有别的事情?” 江黎问完便忍不住想打自己两下,这问的什么废话,这般打听人家行踪安得什么心呀你! “嗯,同净灵寺的虚空大师有个每月十五手谈叁局的约,今日下得晚了些。” “啊!哦。”江黎没想到他会回答,一时竟不知该接什么话下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一路往前,韩迟眼神在面前两人偶尔碰在一起的腿上放了许久,未等到她接下来的话,忍不住收回视线转向她。 她似有所觉,视线扫过来。两人目光一触,她便似受了惊的某种幼兽迅速逃了,然后眼睛无意识般骨碌碌乱转了几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看向别处。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再次转过来,被发现之后,立马脸红了起来…… 韩迟嘴角微动,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收回,“宫宴上出了什么事情?” 江黎不想自己偷看人家被人发现,一时正尴尬着,听他问来,便立时回道:“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 看她的样子,也不似宫宴出了事情,韩迟换了一种问法,“那么,你为何会在此地,你此时不是应该在御街前观灯,或者干脆已经回到家中?” 原来他问的是这个。 “护城河那边发生了骚乱,我被人挤着跟大家走散了。”随即江黎便将护城河混乱拥挤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自然没提她被人救下的事情,只说眼看周围人都在拼命挤,她只能跟着往前,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后来虽然挤出了人群,却已经迷路,走了好久才看到了他的马车。 韩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不过他没在问,也没吭声。 江黎正想着要不要再解释两句,外面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下意识就想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杨沛。” 韩迟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同她说话。 “回爷,羽林卫的人。” 杨沛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 江黎闻言抬头又看了韩迟一眼。 韩迟见此便问道:“有话说?” 江黎摇了摇头,见他仍看着自己,知道不好糊弄,便斟酌道:“阿雪她们也不知有没有安全到家。” 其实是担心城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竟连羽林卫都惊动了。毕竟那人今晚忽然出现,再一想到他先前的举动,江黎有些担心。 至于是担心他犯事被抓多一点,还是担心韩逸会出事更多一些,她这会儿也没心思去寻究。 韩迟听她这般说,便再次吩咐道:“杨沛,去问问。” 马车停下,杨沛跳下马车,不多时便再次回来。 “回爷,护城河发生踩踏事件,伤了不少人,羽林卫已控制局面,但是听说家中有女郎走丢,六郎君现正……” 江黎不等他说完,便急急掀了车帘问道:“韩逸他没事吧?” 杨沛闻言小心的瞄了这位女郎一眼,这位不见竟连羽林卫都惊动了,而她本人却还在这里担心别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家爷,然后低头恭敬答道:“回女郎,六郎君正四处寻人,应该没事。” “韩逸会出什么事?”韩迟没有放过她方才眼中的那一丝惊慌。她在害怕,从上车开始,她便一直有些心慌害怕,刚刚听到韩逸的名字更是控制不住的直接冲了出去。 她在担心什么? 江黎听闻韩逸没事,心下略松,听他问来,便回道:“那边有踩踏事件,所以有些担心他……还有阿雪她们。” 韩迟听完,转而对杨沛道:“让人去传个话给韩逸,就说女郎已经找到,也使人去跟阿娘说一声,就说女郎同我一起回去了!” 杨沛应下再次转身,那些羽林卫倒是还没走,杨沛同人匆匆交代几句便再次回来了。 睡着了 马车再次启动,这次马车里面彻底安静下来了。 江黎自来了这里,便被调整了生物钟,晚间一般很早就睡了。她今晚跑了那么久,加上这会儿身处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没多会儿便困意上涌。 虽然很困,可她还记得自己还没到家,便一直很努力的撑着,睁着眼睛想努力保持清醒。 韩迟看着她似乎很努力的想让那双眼睛一直睁着,然而撑不了一会儿便眯成了一条缝,头一点一点不住的往下。疲惫的身体似终于支撑不住她摇晃的小脑袋,身子一歪便要倒下去。 韩迟想叫醒她,告诉她这样睡觉很危险,可等他张嘴想发出声音时,手已经快速的伸出赶在她倒下去之前扶住了她。 江黎觉得头很重,眼皮也很重,很想睡觉,迷迷糊糊的似乎摸到了一个枕头。 真好。 可以睡觉了。 江黎紧了紧抱着的枕头,自动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韩迟看着怀里这张睡梦中透着满足的小脸,一时有些发呆。他就是扶了她一下,然后她整个人便似八爪鱼一样顺着胳膊便直接窝进了他的怀里,还顺便给自己调整了舒服的位置,就这么睡了过去! 夜深了,街上看灯的人因为街上出现羽林卫匆匆往家赶。 整条街上纷纷乱乱,只这辆缓缓向前的马车中有种异样的安静。 韩迟的双手迟疑着放在她身上,然后略收紧了手臂,防止她滑掉下去。 杨沛听到马车里偶尔传出的呼呼声,默默放缓了马车的速度,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晃着向前。 可是,再慢的速度,路也总有到头的时候,杨沛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国公府,不自觉放低了声音,“爷,到了。” 稍等了片刻,才听里面传来爷的声音。 “先回去。” 先回去,回哪儿?当然是先回爷的院子。 那马车?废话,爷没下车的意思,当然是直接驶进院子! 这位也是厉害了,韩家上下,整个京城因为她的不见闹成了什么样,她竟还能睡着! 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什么了。 杨沛了然,架着马车一路直接进了大门,看门的人连欲过来帮着牵马,被杨沛一个眼神儿吓到不敢上前。 马车停下,杨沛下了马车便在一边候着。 以为爷会叫醒那位女郎,不想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正想开口提醒,就听到里面似有人动了。 杨沛伸手打帘,就见他家爷直接一把抱起那位女郎下了车。 杨沛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的表情,以为自家爷要抱女郎进屋,不想却见爷抱着人直接去了后院。 随即恍然,爷的院子跟那位女郎的院子中间只隔了一条巷道。爷以前不常在家,那边院子也没人住,是以,爷以前在家中只要去后院便会走这角门。后来那位女郎住进了秋雾阁,爷只走了两次,便没在走了。 说话间,韩迟已经到了角门。 今日上元节,府中下人因为这位女郎不见的事情,能出去的早派出去还未回来。角门这里平日便没人把手,这会儿更别提了。 杨沛小跑过去开了门。 韩迟抱着人出了角门,穿过巷道。随后不等杨沛上前,便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院墙,下一秒人已稳稳落在秋雾阁的院子里。 杨沛没跟上去,静立在一边候着。 秋雾阁中伺候的婢女应该都出去了,只余两个院中打杂的妈妈在一边打盹儿。 韩迟第一次来她的院子,两处院子布局很像,只是装饰不同。韩迟大致确认之后,便抱着她直奔主屋的内室。 杨沛在外面站了不大一会儿,便见他家爷自那边的角门走了出来。 “去问问今晚宫宴出了何事,再……”韩迟说到这里略停顿了一下,幽深的眸子望向远处,沉凝片刻才道:“去查查女郎今晚见了何人,以及护城河那边发生了何事。” “是。”杨沛什么没问,应下之后便转身离开。 江黎一夜好眠,醒来的那一瞬脑子还有些懵。模糊记得自己后来好像睡着,迷糊间似乎看见了韩迟。 见半夏走了进来,江黎放下思绪, “女郎总算醒了,老夫人那边已来了两波人了,听说女郎没醒,又拦着我不让进来扰您。” 江黎注意观察着她的神色,并无异样,看来半夏应该也不清楚昨晚自己怎么回来的。 “阿雪她们都还好吧?后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女郎被人群冲走后不久,六郎君便带人赶到了,十一娘子同九娘子她们都没事。六郎君寻了您许久,后来老爷更是连羽林卫都给调了出来,一直到听羽林卫的人来报信说您跟着大郎君回来了,六郎君这才回来的。” 半夏昨晚应该被吓得不轻,这会儿说话感觉还有些后怕。 别说半夏了,她自己昨晚也吓得不轻,若不是后来被那人所救,她还真不一定会怎么样。 江黎匆匆收拾妥当,便带着半夏去了老夫人处。 到了那里,就见昨晚的几位女郎也都在。 韩十一见到江黎立马扑了上来,“阿黎姐,你可还好,昨晚我便要去看你的,可你院里的妈妈说你回来之后便累得睡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韩柔同韩芷几人也连忙上前安慰她。 江黎看着大家,便回道:“我没事,就是路走得多了些,这才会累得睡到,让大家为我担心了!”话落,看着齐老夫人伸出的手,江黎便走了过去,将手放在她手里。 齐老夫人也是一脸担心,“我今早起来才听说这事儿,阿黎受苦了。”好生安慰了一番江黎,齐老夫人才忽然对下面的人道:“传我的话,那些伺候的奴既做不好事情,便不用做了,都打发了去吧!” 众人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这里是不好交代的。 如今得亏是江黎没事儿,若她有个叁长两短,看昨晚那情形,只怕韩家真是有得闹了! 如今只打发了几个伺候的下人,真是要喊一声老夫人慈悲心肠了。 周氏连忙请罪道:“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让阿黎受罪遭殃,又害母亲担心,儿媳有大罪过。” “儿媳也有未尽到的责任,好在咱们阿黎福大命大,望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王氏也连忙上前劝道。 齐老夫人气儿不顺,但到底没在说什么,只是搂着江黎心疼的不行。直言阿黎若有个什么事情,她也就不活了! 江黎自然又是好一番安慰,这才稳住了齐老夫人,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齐老夫人这关算过了。 吓到了 被众人问及后来的事情,江黎就大概说了昨晚说给韩迟的那一套。后面就只说自己遇上了韩迟,便也没说别的,众人也没多问。 不过江黎还是有些担心,昨晚她睡得糊涂,也不知有没有在韩迟面前说什么。 还有昨晚护城河边上的骚乱,真的只是个意外吗?江黎不知为何想到了几人当时的站位,以及众姐妹间很少发表意见的韩柔……韩家真是没一个简单的人! 虽然只是猜测,可江黎也不敢就此忽略。 还有那个狗男人这次又打得什么主意,韩逸那边又怎么样了。 突然感觉有一堆的麻烦事,还件件都很棘手。想着改日,她还要抽个时间去见一下师傅,顺便打听一下沉昱的事情。 在老夫人那里一起用了早饭,推了韩十一的邀约,江黎出来便问道:“可知韩逸这会儿去哪了?” “六郎君昨晚回来便来过了,不过听妈妈说女郎回来就累得睡着了,六郎君便只进来看了一眼就走了。今早六郎君又赶早去了宫里,听说是太子殿下昨日也派了人来寻女郎,六郎君这才去太子那回个话。” “太子殿下怎会也知道了?” 江黎有些震惊,昨晚闹这么大吗?惊动羽林卫也就算了,怎么连太子殿下都知道了? “听孙远说,是太子殿下当时就跟六郎君在一处,这才顺便派了几个护卫过来帮着寻找。” 这么说江黎就明白了,找她应该只是顺便而已。 江黎等了一会儿不见韩逸回来,且今早听老夫人那意思,这几天众人多半都要老实一些。眼下出府是不太可能了,估摸着要几天之后才能再提。 这般想着,江黎起身走了出去。 半夏连忙跟上。 江黎走到院中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半夏道:“我去园子里走走便回来,你不必跟着。” “是。”半夏原地站着,见她走远这才转身离开。 江黎在园子里随意晃了一会儿,眼前便看到了一处角门,她知道这里过去穿过去便是韩迟的松涛院。她曾见韩迟走过两次,每次来去匆匆,好像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一样。 江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近了那扇门,原本只是想试试看有没有上锁,哪知她手刚放上去,都没使劲儿,那门就直接开了。 江黎以为有人出来,下意识往旁边闪一下。一时没见到人,又忍不住探出头去看。 院子里很静,似乎没人一样。 江黎直接走了进去,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这院子跟秋雾阁的大致布局竟有些像。听说他这院子也有一处活水温泉,想来便是两处院子离得近的主要原因吧! 进来走了也有一会儿了,仍旧没看到有伺候的婢女或者妈妈们的身影。 难道他院子里都没个伺候的人吗? 江黎也不敢乱窜,没看到人便准备回去,哪知她刚转身便看到了院子的主人。 他似乎刚刚练完武回来,一身的黑色短打都没有换下,额头还有没擦掉的汗。 “何事?” “啊?” “你过来是为何事?”韩迟再次问了一遍。 “哦,那个后面的门似乎没有锁,院子里又没有看到人,我就进来了。” “门一直以来从未锁过,院子里不是没人,只是你看不到他们而已。” 江黎听着他这话怎么觉得怪怪的,四处看了看仍旧没见到人。这要不是大白天的,她定然要怀疑他是不是吓唬自己了。 “那个,昨晚后来是大兄你送我回来的吗?”她后来是真糊涂了,怎么就睡着了呢。 “嗯。” 韩迟说着便往屋内走去。 果然是他。 江黎连忙跟了上去,“那我……我是说我没有给大兄添麻烦吧。” “没有。” 她其实也不知道后来自己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所以就想来看看他什么反应。 然而,也不知是真的啥也没说,还是韩迟隐藏太好。 总之,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如此就好,昨晚多谢大兄了。”江黎连忙道谢,然后又道:“大兄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江黎行了一礼,然后如来时一般匆匆退去。 韩迟看着她走远,一时想到杨沛带回来的消息。她果然是被一人救走了,可她昨晚跟自己说起时,提都没提这件事。还有护城河那场看似普通的骚乱,家里真是…… 她在有意隐瞒什么,担心的又是什么? 快中午的时候,韩逸终于自宫中回来。 韩逸看到江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前紧紧的抱住她,“阿黎,昨晚真的吓到我了!” 婢女已被支走,半夏也早不见了人影。江黎回抱着他,小声安慰道:“行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韩逸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嘴巴小狗一样的放在她脖子间闻来闻去。 江黎最是怕痒了,得了空便忍不住狠狠掐了他两把,“别闹,半夏她们随时会回来呢!” 韩逸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一脸的笑,“她们不是那没有眼力劲儿的人!” 江黎闹不过他,被他一把抱起放在了腿上。两人相对看着对方,韩逸忽然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一口,然后认真道:“阿黎,我去同阿爹说,让你嫁给我好不好?” 这个想法自北川刚认识她没多久便有了,起初还有些担心两人的身份,可能会委屈阿黎。如今,两人之间自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昨晚知道她出事以后,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那个时候,他甚至根本不敢想找不到她的后果。心里似被什么堵住了,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她。不然,他就完了。 直到后来听说她已经找到,并且已回到家中,他整个人才渐渐回神。后来想想还是一阵后怕,如此便再也忍不了一刻没有她的日子。 江黎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是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才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吗?” “不是,阿黎,我早说过我定会娶你,这想法在北川时就有了。我心里也早就认定了你,如今更是一刻也不想多等。阿黎,你愿意吗?” 他认真的样子,让江黎看得心仿佛被火炙烤了一般。 一顿臭骂 韩逸的确早在两人刚认识没多久,便已经发誓将来一定要娶她为妻。 那时她自然是不信的,只当那是一句男人惯常说的戏言。 况且当时两人身份悬殊,她就算信他,也明确的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包括现在她其实内心里也不看好两人。 这才有了后面跟沉昱的那一些纠缠,她当时想着或许这就是天意,天意让她跟沉昱走,那便如此吧! 谁知沉昱那狗男人后来竟然跑了。 再后来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跟韩逸厮混这么久下来,就觉得两人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心里仍旧有些担忧,韩逸是目前为止韩家最出色的韩家子,家里长辈真的会同意两人的亲事吗? 江黎一直不回应,韩逸便有些慌,他不是不可以直接去寻阿爹或者阿翁说,只要家里同意就够了。可他还是想问问她,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阿黎,我不能没有你!”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无端让人心疼,江黎忍不住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脖颈间点了点头。 就算她不看好,试试又不会错,万一成了呢! 万一家中长辈也有这样的想法呢? 况且韩逸他这么好,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韩逸几乎不敢相信,身子离开一点,见她真的再次点了点头,整个人兴奋的一把抱住她就亲了过来,“真好,阿黎你真好。” 亲了一口又一口,怎么也亲不够。 “行了,别闹,别闹呀你!有人呢!” “阿黎,我一定争取早点将你娶进来,这样便能光明正大的天天赖在你身边了!” “哪有你这样的,天天在一处,还不早看厌了。” “不会,我看阿黎永远不会厌,阿黎也不能对我生厌,不然为夫要伤心……唔,你怎么又拧我,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你再乱说,就不是这么轻飘飘的拧你两下了!” …… 韩逸得了江黎的点头,连晚上都等不到。 傍晚的时候听说阿爹自宫中回来了,便前后脚就寻到了书房里。 韩炤看着儿子,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听说你今日跟太子殿下打了一架,可有这回事?” “这个……确有其事,只是事情并非阿爹你想的那样,是殿下他……哎,阿爹你打我做什么?”韩逸话还没说完,便抱头在书房里乱窜! 其实是太子殿下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一直在问他有关阿黎的事情。殿下可能只是好奇,可他却不能由着别人这般打探阿黎。然后两人就提到了切磋一下的事情,他一个没收住这才一拳挥在了太子殿下的胸口。 “确有其事!”韩炤一边挥着手中随意捡起来的镇纸,一边怒道:“你还敢说确有其事!” “阿爹,您悠着点儿,这个很疼的!我们又不是没打过,他那身功夫最初还是我教他的!” “你还知道疼是吧!”韩炤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挥着手臂就要再冲上去,“韩逸,你今年多大了?你还是几岁的时候吗?你比殿下大多少你心里没数吗?殿下同韩家亲近,不计较这些,你也真就这般没了分寸?” “阿爹,不是我要与殿下打架的,是殿下他令我拿出真本事同他较量,我这不是一个不小心,然后就……也没伤多重吧!” 也就一拳而已,这事到底是谁说的! 韩炤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有些无力,“阿奴,你这般……你到底何时才能真的长大!” 书房里一时终于安生了下来。 韩逸悄悄将刚刚被扔出来的镇纸放了回去,想着今日多半不是好机会,便生了退意。 韩炤却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沉声问道:“你此时过来又是为了何事?” “没什么,阿爹忙着,我先走了!”韩逸觉得还是改天再说好了! “有事快说!” 韩逸想着今日的事情只是偶然,阿爹发了一顿火,瞧着应该没事了。毕竟他小时候没少跟人打架,回来也基本都是这一套流程,他可太熟悉了。 这般想着,韩逸便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郑重的道:“阿爹,我想娶阿黎,请阿爹做主将阿黎许给我吧!” 韩炤闻言,太阳穴猛地突突是跳了几下,沉声道:“你欺负阿黎了?” 韩逸说完便有些忐忑,怎么听阿爹这话音有些不对呢?然而他抬头去看阿爹,却见他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下意识的不敢说真话,当即只道:“没有的事情!在北川时,阿黎曾为我挡过一箭,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会欺负她!是我早就心悦阿黎,且此生非她不娶,阿爹您就成全了……啊,又怎么了?” 韩逸话没说完,刚刚被归置在桌上的镇纸再次飞了过来! 怎么还没完了呢! “救命之恩,非她不娶!”韩炤怒了,“这话你也敢说,就你眼前这般样子,阿黎真要许给你,她还能得好?” “也没多差,我觉得还好吧!再说了,我这不……” 韩炤冷笑一声,手指点着韩逸骂道:“没多差?你不思进取,身为家族倾心培养的韩家子,几年过去,却一点成就没有,这叫好?” “你目光短浅,平叛南夷得了个少年将军的空头名号,就沾沾自喜,这也是好?” “你骄横野蛮,不听人言,北戎之战明明出力最多,最后却什么也没捞着。若不是家族在背后站着,你甚至连自北川脱身回来都不能,这也叫好?” “你自以为是,南平叛乱,北驱强敌,明明是韩家军上下一心才有的胜利,你却自以为这些是你一人之功,这也叫好?” 他手指点一下就骂一句,骂到最后韩逸整个人都懵在了那里! 然而这还没完。 韩炤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儿子,“韩逸,枉我与你阿翁对你寄予厚望,你竟如此的不堪,连个冬狩你都能输给你四哥。就这样你还有脸来我这里求娶阿黎?这话得亏是我听到,若是叫你阿翁听到,你猜他会不会直接大耳刮子抽你?” 韩逸整个人彻底瘫了……原来,他是这样的吗? 他想说明明不是这样的,想为自己辩解。 他没有目光短浅,没有不思进取,也没有目中无人,没有骄横野蛮,不听人言,更没有自以为是……可看着阿爹失望的脸,他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 原来在阿爹心里,他竟是这样的吗? 西山行 上元节过后,宫中以及各府衙门便开印了,之后韩逸被兵部的一纸任命书弄去了京郊大营。 韩家以武传家,每一位韩家子弟在长大之后,便会被扔到军中,他们都是从士兵做起,这期间家族不会特意为谁引荐铺路。 可以说,每一个自军中熬出来的韩家子都是凭着真本事出头的,绝没有家族帮衬的可能。 如今南边的夷人彻底归顺大周,北戎又正与大周和谈,大周境内无战事。但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中可不能因为大周境内没有战事,便有丝毫的懈怠。 因此,韩逸便被扔去了京郊大营,负责练兵的一切事宜。 京郊大营不远,骑马快行最多也就一天便可归来,但是他能不能回来,江黎却不知道了。 有关两人亲事的事情,在家中没听到一丝儿的风声。 家中长辈对她似乎跟以前一样,并没什么不同,也看不出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就像韩逸从未提过这事儿一样,可江黎知道,他肯定说了。 因为自上元节那日直到他走,他都没在出现过,连往日里叁天两头往秋雾阁跑一趟的孙远,也没有再来过。 可就算家中长辈不同意,韩逸也不是那般负不了责还乱许诺的人,更不是什么都不交代就直接走人的人。 江黎就知道,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还有就是,为什么家中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江黎心里对两人的亲事是早有准备,也就谈不上什么失望。此刻她只是有些担心韩逸,也不知他到底发生了何事。就算亲事不成,他也至于连一句话都没有,就直接跑路了吧! 正月底,天气渐渐回暖。 一日,韩家几个女郎在院中放纸鸢的时候,韩十一忽然提议说这个天气可以去西山春游踏青了。 她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刚还只是随便一说,转眼其他几位女郎便开始附和了起来。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西山春游踏青的事情便被定了下来。 江黎想着在国公府待着也是无事,出去跑跑回来还能顺便去师傅那里看看。原先说好了要找师傅打听一下沉昱的事情,可这些天也被搅得没有办法过去。也不知那人怎么样了,他跟韩家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恩怨。 如今韩逸在京郊大营,他的安危江黎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沉昱只要不傻,或者脑子被门夹了,都不会去那里找麻烦送死! 算起来自初十医馆开业那次之后,她这又将近二十天没去了。其实也没人限制她出去,只是出来进去的有些麻烦。她初到韩家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就总想着自己要小心谨慎些才是。 几位女郎确定了西山之行,第叁日便安排上了。 这日一大早,韩家众女郎便出发了。 带了一众的护卫婢女以及伺候的妈妈们,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但韩家众女郎却个个英姿飒爽的骑马而行。 这么一队鲜衣怒马的高门贵女,一路上很是赚了一波的回头率。 街道边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两位世家子。 “十叁哥,是我眼花了吗?我刚刚怎么看到小十一了骑马飞过去了?”周五郎疑惑着问旁边自出来就一直没说话的韩麒。 两人真要续起来还差着辈分,可他们这伙人玩得好,韩麒也从不在意这些,他们也就从不计较这些,又是爷又是哥的,全凭心情叫着。 “你没有看错,就是小十一。”韩麒挥退了要过来伺候的两个女伶人。 韩家几个女郎要去西山春游踏青的事情,闹了两天,他又怎会不知晓。 韩十一在京中一众世家子的眼中,那地位都可比肩那些公主了。是以,听到她的刚刚过去了,几人登时也顾不上同身边的伶人调笑了,连忙都围了上来。 王十郎更是直接开口问道:“她们这是去做什么?” “说是春游踏青。”韩麒看着跟在前面骑马的几人后面奔跑的众婢女妈妈们,笑道:“但这瞧着可不像!” 这哪里是要春游踏青! 王十郎不知想到了什么,便面露担心的道:“她们这般可不太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儿,你可收起你那些心思吧!”周五郎最是知道他,不过就他那样的,小十一怕是连他那张脸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怎么了?我不就是担心她们吗?这会儿西山可有不少人,她们这般出去,你就不担心她们真的出点儿什么事?”王十郎被这般直白的道出心思,顿时有些急眼。 眼看着二人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韩麒笑着打断了两人,“十郎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西山这会儿人多眼杂的。五郎自也不希望她们出事,你们就不要争这个了!” 他既出来说话,两人便不好继续争吵,当即各有不服的互相瞪了一眼。 便有人道:“既如此,左右咱们也无事,便跟过去看着怎么样?没事咱们就当也是春游踏青了,有事咱们也可帮衬着些!” 几个世家子都是爱玩的,一言既和,众人立马便决定跟了上去! 且不说他们这一群人如何,只说韩十一江黎她们几个。 一行人眼看越往西去,路上行人越少,众人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个时候,合该痛快的跑一场才痛快。只一句话又唤起了众女郎的好胜之心,几乎没有反对的声音,众人便开始跑了起来。 江黎深以为自己受了骗,韩十一根本就没打算什么春游踏青,她就是要出来跑马的,只是说跑马家里大约不会同意,这才婢女妈妈带了一大堆,却根本就没打算用。 韩家毕竟是武将世家,据说就连齐老夫人年轻时,那也是上马便能御敌的巾帼女英雄。江黎觉得这话是有些水分,但可能老夫人也确实曾有过上马御敌的事迹。 受这种风气的影响,韩家女郎个个在马背上的风姿那都是一绝! 江黎在里面完全不显,估计也就身上这一身白色的骑马装算是里面比较特殊点的了。 不过,此时大家跑得痛快,也没人去计较这些。 寻常要走一个多时辰的路,她们这群女郎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到了西山。 最后的结果是韩柔跑了个第一,韩十一第二,其他人前后差不了多少。只有江黎因为发现只有几个侍卫跟了上来,而众婢女妈妈们没跟上来,便停下安排了一下,倒落在了最后。 陷阱 这个时节的西山倒是有不少人。毕竟京城附近没什么去处,只这西山来去便利,这才成了京城人一向爱来的地方。什么跑马休闲,春游踏青,基本都在西山这一片了。 众女郎略作休息,待婢女妈妈们跑上来时,又指挥着她们开始忙碌了起来。 有要去湖边钓鱼的,有只在岸边放纸鸢的,还有要去林中打猎的…… 要打猎的就是韩十一。 韩十一还道她今日非要教会江黎打猎,这样等今年冬狩的时候,她们便可一起参加围猎了。 江黎一点儿也不想去打猎或者围猎,“你就不能让我安生的玩一上午吗?我下午还要去师傅那里呢!” 韩十一站着一边让绿竹整理头发,一边道:“知道了,我们下午早些回去就是,我只给你讲些注意事项就行,毕竟也没指望你真的能立马就学会了!” 待她弄好,叁人带了侍卫婢女正准备往林子里去时,便听到远处跑来的马蹄声。 几乎是眨眼间,那一队十几骑便已到了跟前。 江黎一看来人,顿时暗道一声晦气,怎么在这里又碰见了这人! 韩麒周五郎他们到了近前,也不说他们是跟着几人过来的,只道他们今日也正好要过来。 这还真是巧了! 两方人中,除了江黎,其他也都算是熟识之人了,既是碰巧遇上,自然便凑到了一处。 王十郎看了看江黎,又看了看韩十一,果断放弃了往韩十一身边凑。无他,韩十一身份高贵,甚至有传她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太子妃,这样的人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就行。 可这江黎就不一样了,首先漂亮是真的漂亮。一群人里,除了韩十一就数她最漂亮了,韩十一占第一还跟她的身份有关。 漂亮也就算了,关键是她身份不比韩十一。自己这个身份配韩十一不行,配她确实绰绰有余了! 王十郎是个想什么就是什么的性子,这般想着,王十郎便时不时凑到江黎身前没话找话说。 他这点儿小心思,其他人自也看了出来。 周家五郎见此也格外注意了一下江黎,这一看不要紧,这不就是…… 那日虽只是惊鸿一瞥,但这会儿仔细跟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比对起来。他当即便确定,这江黎绝对就是当日匆匆自韩麒身边溜走的那位女郎! 这样就说得通了,难怪那日韩麒会生气,谁让他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拿人家外甥女开了玩笑。 看来韩麒还挺重视他这个外甥女。 想明白的周家五郎看着王十郎这般,就有些看不过去了,忍不住便要刺他两句。 两人一来二去的惹怒了韩十一,理也不理他们抓着江黎便走了。 江黎先前一直都没怎么注意身边这些人,被她带着去了林子,才反应过来她又要被学打猎了,这次还跟了个韩芷。 韩十一说是不想有太多人跟着,拒绝了那几位郎君相随。 不过,有半夏跟着,江黎也不担心。 她们几个一路走,一路说着一些打猎的事项。江黎连弓箭都拿不稳,哪就能打猎了,不过闹着玩罢了! 起初她也确实是这么想得,直到她亲眼看着韩十一一箭下去,一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兔子,跑了没几步便倒地不起……江黎简直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物种一般。 那种心情要怎么说呢! 就是你原先一直以为的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她竟能手握弓箭,一击即能射中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江黎现在有些相信老夫人上马能御敌的事情了。 绿竹半夏去捡猎物。 韩十一看着江黎道:“怎么样?我没说大话吧!” “没有!你现在就是我最崇拜的人,快教教我吧!”江黎确实很是崇拜,但也没有要学的意思,原主的身体想来就不适合这些玩意儿,她为了健康每日在秋雾阁跑几圈儿,练些瑜伽动作估计就是极限了。 韩十一颇有些自豪道:“不光是我,阿芷姐也可以的,韩家每个女郎自小都有练过,毕竟武将世家也不是白叫的!” 江黎深刻觉得她似乎理解错了韩家,看来她看得还是不够深切! 几人正边说着话,边走着,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江黎同韩芷两人脚下便不知怎么回事,直接坠了下去! 而等两人落地时才发现,她们两个掉进了一个不知何人挖出的陷阱里。 韩十一因为走得慢了一步,堪堪避了过去。江黎跟韩芷走得快,便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这么掉了下去。而最惨的是韩芷,她摔下去时一手正好抓到了一只捕兽夹…… 韩十一急了,“我……我去叫人,阿黎姐你们忍一下。” “没事,等半夏回来就好。”江黎到不担心能不能上去的问题,毕竟这陷阱虽有两叁米深,但她们人多,又有半夏在。她现在担心的是韩芷!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她已疼得脸无血色,“阿芷姐,我现在试试看能不能给你这个摘了,你忍着些。”她身上有金疮药,说话间已给她洒了些在伤口上。 不过,捕兽夹不去掉,伤口洒多少药也是无用…… “对对对,半夏……半夏!”韩十一一着急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便开始大喊了起来。 只是她这声音刚喊出来,半夏还未出现,韩麒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韩十一也没多想,为何他突然就出现在这里,只是急道:“十叁叔,你……你快想办法救阿黎姐她们两个!” 韩麒没有说话,直接跟着跳进了陷阱! 江黎这会儿也顾不上太多,连忙道:“小舅舅先看看能否给阿芷姐去了这个东西。” 韩麒没有看她,点了下头,双手抓住捕兽夹的两边,用力一挣,捕兽夹立时便开了! 韩芷显是痛得极了,脸上汗如雨下,江黎顾不上其他,只拿了金疮药赶紧给她上了,“阿芷姐,你忍着点儿,可能会有点痛。” 韩芷咬紧嘴唇,一声不吭的点了下头。 江黎见此便找了块帕子紧紧给她裹住,这样好歹也能先止了血。 待包扎好她的伤口,那边半夏也回来了。 韩麒同半夏两人一起配合着,将受伤的韩芷先送了上去。 想法 而这时江黎才发现韩麒的手上似乎也被捕兽夹弄伤了。见他送完韩芷又来抱自己时,江黎到底还是感念他也算是救了自己同韩芷,便将手中剩下的半瓶金疮药塞给了他,“小舅舅先处理一下你手上的伤口吧!” 韩麒看着手上的伤,微微笑了一下,立马伸到江黎的面前,“劳烦阿黎了。” 江黎心道我就多余这烂好心,然而上面还有人在看着,她到底还是给他洒了些金疮药,至于包扎什么的却没有了! 韩麒也不在乎,伸手抱住了江黎。 江黎以为他会跟刚刚送韩芷一样,托着递给上面的半夏,却不想,他竟直接抱着她一个纵身跃了上去……他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江黎条件反射的自然紧紧抱住了他! 虽然就那么一瞬,她反应过来立马就松了,她却听到了他胸膛传来微微的震动……他在笑! 韩麒抱着她落在地面上,抱住她细腰的手指轻轻在她腰上挠了一下,然后快速离开。 江黎却整个人差点儿呆在了那里。 大庭广众的,这厮他居然敢…… 好好的一趟踏青春游,因为这场陷阱风波,弄的大家都很扫兴。 主要是江黎她们走得太远,那林子里平时基本不会有游人过去。而她们几个没带侍卫,便不知这些,直接就走了进去。 她们也算幸运的了,林子中有的陷阱里面还不止有捕兽夹,有的陷阱还连着其他的陷阱开关,进去没个半条命都是正常。 因今日出了这样的意外,医馆便不好再去。 到家之后,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好在韩芷的手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伤口看着吓人。 众人退下,老夫人留下了江黎。 江黎不待老夫人开口,便先上前单独认了错。虽然她是做不了主的那个,但说几句软话又不吃亏。 老夫人还没听她说完便拉起了江黎,“我已知晓这些,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阿黎你这也太不顺了,是不是你阿娘她……” 江黎连忙接过话道:“外祖母快别这么说,我阿娘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好。她自来便不喜被束缚,做一个普通人就是她的夙愿,至于后来的事情,虽有些……但我想我阿娘她应该已经满足了!” 她知道老夫人一直都对当年的事情心怀愧疚,总觉得女儿定然对她心怀怨愤。 江黎想着或许原主的娘可能会有怨愤,但她心里更多的应该还是一种解脱吧!对于一个渴望自由的人来说,再没什么比拜托束缚而让人高兴的了。 所以,她每次听老夫人提起这个,便是如此安抚她。 只这次老夫人听完却沉默了许久,然后才道:“年前我便想过要寻个地方给你阿娘点个长明灯。不过,你那时刚回来,年前事情又多,便耽搁了下来。眼下我已命人选好了一处地方,待忙完这段时间,咱们祖孙二人便去一趟净灵寺吧!” 老夫人觉得是女儿不安,这才会导致外孙女也跟着多灾多难。 “好,就听外祖母的,我到时亲手抄几卷经书,供奉在长明灯前。咱们再做几场法事,我就多跟阿娘叨叨几句,让她别在念着阿黎了,阿黎现在有外祖母疼了,不再是一个人了!” 老人家愿意相信这些,江黎也就由着她好了。 哄好了老夫人,江黎便也告辞离去。 过了两日,江黎才去了师傅的医馆。 韩芷手上的伤瞧着怕是会留下疤痕,江黎便想到师傅调制的祛疤药膏,也顺便再去打听一下沉昱的事情。 那人到现在也没个动静,也不知还在不在京城。 只是她向师傅打听沉昱的时候,师傅便道他自北川离开之后,便再未见过沉昱。不仅如此,师傅还特别嘱咐她不要管这些事情。 江黎嘴上应下,心里却并未将师傅的话放在心中。除了这个,看着坐在柜台边快要发霉长草的小伙计,她这心里又多添了一个愁绪。 按说这都出了正月,医馆开张也有些日子了,可生意却依旧冷冷清清。 甚至照今日这情形看来,能不能养活师傅他们两个都很是个问题。 何老倒是无所谓,他觉得一切随缘就好,“没人过来不正好说明大家身体康健,可是好事!” 江黎就不说话了。 当日她花言巧语的将师傅骗了过来,然后弄了这么一间医馆。若医馆真的赔了,那她还有什么脸见师傅。 “对了,师傅,我其实先前在北地时曾有过一个想法,却也不知能不能成。”若能成的话,或许能拯救医馆的生意。 这样就算将来哪一天,她在韩家混不下去了,跟着师傅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当然,她也知道韩家既认回她,这样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不过,多条路总是好的,说不定哪日她就自己走了! 但她这想法,可不能叫师傅知晓。 何老手中继续忙着调制药,随意道:“什么想法?” 当初他们在北川义诊,最开始人少时,不管是大夫还是病人都感觉挺好。后来人越来越多,一个人整套流程下来便有些耗费时间,也很耽误大夫的事儿。 当时江黎就想着有没有可能将一些平时生活中较为常用的方子制成药丸或者制剂什么的。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中成药嘛。 有了现成的药,不但能快速的解决了病人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才能吃上药的问题。还不会因为同一种药方,而只是换了个大夫,用药的多少就可能会改变药效的问题。 剂量同等,方便也快捷。 这个想法先前只是在脑袋里过了一下,因为不知这里是否能行得通。加上那会儿她眼看就要离开北川,这想法自然就搁置下来。 如今眼看医馆都要开不下去了,正好可以拿来一试。 何老听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如今医馆这情形怕是不太需要。都没什么人,即便做成了她说的那种药,没人来也是白搭。 “这个我自然也知道,先不管其他问题,只说这药师傅能做成吗?”江黎自来这里虽也跟着师傅学习医术,但奈何她自己是水平有限,想了几种法子,似乎都不太可行的样子。 白衣少年 何老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略想了一下才道:“你说的法子到跟炼丹有些异曲同工之处,做药应该简单。不过,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 两人想法不一样,江黎觉得药难做,人好办。 何老则觉得,药不成问题,但是没有病人。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有病人才可以!” “这话何意?” 江黎想医馆没有病人,师傅现阶段有大把的时间,那不如就此试试。“师傅您医术高明,手里定然有一些即便不是病人也能吃的方子吧?” “比如?” “比如师傅您手中刚刚调制的这种祛除疤痕的,还有什么排毒养颜又或者美容美白之类的,我觉得都很不错。” 其实还想说什么滋阴补肾还有壮阳的这些,定然很有卖点,但考虑到师傅他老人家的接受能力,江黎便忍住了没说。 何老已明白她的意思,“这也是个方向,若真研究成了,往后可事先制出一些常用的药来,定也是一件能造福万民的好事!” “师傅不亏是师傅,这么快便想到这么远了!”江黎深刻明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这个时候还不忘吹捧一下师傅。 虽然这也是她一开始的初衷。 何老将那祛除疤痕的药膏装好,然后递给了江黎,“此事为师还需仔细研究一下,左右近些日子没什么事情,便按你说的试试也无妨。” “嗯,这原也不急。”江黎看着手中的药膏,问道:“这个要怎么用?” “这药膏你让她每日早晚两次涂抹于患处,半月之内便能看到效果。” “那若是那种陈年旧伤呢?这药膏可能治好?” 何老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道:“若是陈年旧伤,那便不要想了!” 她今日又是打听沉昱,又是问什么陈年旧伤的,她要做什么? “你这药膏到底是为谁求的?” 药膏当然是韩芷求得。 因为事关韩芷,江黎自然也不好多说,“是韩家的一位女郎,师傅您怎么还问起这个了!” “不管是哪位女郎,只此一盒,往后再没有了!药材很贵的,我收集齐这些药可不容易。”何老暗自打定主意,以后不看见伤疤不给药,免得她乱做好人。 江黎拿起药便往外走,“是是是,我知道了,药材贵了不起呀!我所有的嫁妆可都在您这儿,师傅真是小气的很!” 何老刚想怼她两句,却见她早已出了医馆,又忍不住再叮嘱道:“那药可金贵着,别不当好,胡乱就给了人!” “知道了!” 出了医馆,半夏便牵了两匹马过来。 她们此次出来,为了方便,便选择了骑马。 这样子来去确实方便不少,更不用担心会出现马车无故坏掉的突发事故。 只是偶尔也会有些小麻烦。 比如现在,前方街边围了许多人,几乎将路整个堵住,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半夏勒马停下,转身问道:“女郎,要不咱们绕路吧?” 绕路只怕有些远,她还想着中午之前赶回去。 江黎看了看天色,自马上跳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还未走近,便听到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嚎声,以及夹杂在哭嚎声中围观人的几声议论。 江黎听了几句,大概是有人被马车撞到了,如今那人倒地不起,这才引来这么多围观的人。 带着半夏穿过围观的众人,就见被人围在中间的马车前面确实倒了一个老人家,那老人家捂着自己血淋淋的右腿,一个劲儿的哭嚎。 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白衣少年远远的站着,没有上前。那少年的车夫倒是围在老人家身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哎呦!可疼死我了哦,哎呦!我这腿怕是要被他们撞废了。” 那少年闻言依旧没有说话,没有挪动半分。至于他的车夫年纪也不大,他一听老人家这话,顿时气得脸通红,“老人家,咱可不能这么昧着良心说话,我这马车刚自那边拐过来,明明连碰到没碰到你,你就往这儿一倒,你怎么能这般颠倒黑白呢?” “大家伙儿快来瞧呐,明明他们的马车撞到了我,他们现在非但不认,还要诬陷我一个老人家故意往他们车上撞,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大伙儿快来评评理呀!哎呦,我的腿要废了,我可怎么活哦!” 在一众围观人的指责声中,那少年脸色一阵阵发白,有些不敢看老者血淋淋的腿,只是别过脸忍着,口中还是说道:“老人家,你先别急,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一定不会不管你。” “郎君,我明明没有撞到他,他这是……” 车夫急急撇清,却被少年瞪了一眼,立马就不说话了。 “哎呦,刚刚还不认,这会儿突然这么好说话,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心带我去看大夫,说不定将我老头子带到哪里就给害了性命。” 少年闻言便问道:“那照您说怎么办,您这腿又不能轻易挪,要不我这就将大夫给您请过来瞧?” “那倒也不用,小郎君给我些银……” 看了个明白的江黎此时站出来道:“我就是大夫,我来为老伯您瞧瞧吧!” 那老人家一听有大夫,先是愣了一下,转而看到站出来的是一个女郎,顿时放心不少,“你行吗?” 少年看了江黎一眼,暂时没说话。 “老伯放心,我这医术可是家传的,专治您这种腿伤!”江黎说着蹲下,“老伯,您流了这么多血,看着很严重呀!” “啊?是吧,看看大夫都说了,已经很严重了!”老伯转而看向那少年跟那车夫,一脸的你看我没骗你们的表情。 那车夫立马反应过来,这老人家明明就是讹人,而这个所谓的大夫……反应过来的他拉着少年连退两步,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一伙的!你这个大夫根本就是假的,我们的马车刚刚根本都没有碰到他,怎么就严重了?你们可知我家郎君……” 少年再次瞪了车夫一眼,阻止了他后面的话,悠悠道:“就听这位大夫的,大夫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江黎听那少年这话,心说他这是明知是亏也要吞下了。一时也不管那少年,江黎看着老人家道:“老伯,让我看一下您这腿可好?” 举步维艰「Рo1⒏аrt」 老人家大概觉得这位刚才帮他说了话,是个不知事的,便点了点头,“你快帮我瞧瞧,我这腿疼得动都动不了,可严重了。” “确实,流了这么多血,怕是伤到大血管了,搞不好就要出人命。”江黎伸手探向老人家的双腿,轻轻捏了两下,心里就有数了。 “哎呦,可不嘛!”听她说得越严重,老人家心里越高兴。这傻不愣登的小郎君,还有这个更蠢的大夫,今儿可真是吉利,老者越想越是高兴。 “腿不能动是吗?”江黎说着手下一个用劲儿,“现在怎么样呢?” “对,哎呦!不……不是,你对我的腿做了什么?”话落老人家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自地上站了起来。 围观众人一见这刚刚还躺在地上哀嚎着自己腿不能动的人,下一刻突然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立起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都开始指责老人家不厚道。 那老人家一见自己被人识破,灰溜溜的就要溜,却被江黎一把抓住。 “你……你这女郎还要做甚!”老人家虽没底气,却还是硬撑着不服软。 “老伯,您这腿是没事了,可您这心怕是不太好,我劝你还是早些找个大夫瞧瞧比较好。” 江黎说得一脸认真,老人家一听,却气坏了,“你是说我心眼儿坏了?我已不同你们计较了,你竟还来咒我,你……你这女郎心眼儿才是坏了!” 围观的人闻言便发出一阵哄笑,“哈哈哈,这女郎说得没错,你可不就是心眼儿坏了!” “对,你就是心眼儿坏掉了,不然怎能做这等讹人的事!” “……” 老人家见此地不宜久留,话落也不管周围众人的哄笑,一把甩开江黎便推开人群朝前走去。 少年见那老人走了,这才过来对江黎道:“多谢女郎仗义出手。” 车夫也跟着道歉,“我方才还误会了你们是一伙儿的,对不住了,多谢二位。” 江黎这会儿才注意看了那少年一眼,眼中有一瞬的惊艳,却很快隐没,只抬手随意道:“客气了,我也只是急着赶路而已!” 围观众人见没热闹看了,便也准备散去,突然一人喊道:“快看,那人怎么了!” 江黎顺着说话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刚刚走开的老人走出没几步远就忽然倒地不起。 车夫急道:“这……不是我们撞的呀!” “当然不是,他真的有病!”江黎说中便挤开人群往那边跑了过去,边跑还不忘吩咐半夏道:“半夏,去请师傅过来!” 她们出来并没走多远,自己只能算半个大夫,此刻请师傅才是最快的。 江黎先前就发现老人脸色有些不好,方才便握着他的手便试着把了下脉。好像是他心脏有问题,可她只能算个半吊子大夫,不敢断言他真的有病,只让他先找个大夫去看看。 周围的人以为她说的是在暗讽这老人家,连老人家自己也以为她在咒他,自然没有当真。 待半夏将何老请来,众人只看那方才在女郎手中眼看就快不行的老人在他手中,不过几针扎下去,人立马就活了过来,纷纷赞着他神医。 江黎一直等到那老人家醒过来,确定没事了,才同师傅告辞回去。 至于那位少年同车夫,在江黎救人的时候,那车夫就担心的快要哭了。不过,他们倒也有些责任心,一直待到老人彻底醒来,确认不是他们的问题之后,才互相介绍了一下,最终留下一锭银子作为医药费,然后才离去。 这般一耽误,等江黎回到韩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好在算是在天黑之前赶了回来。 回到韩家,江黎想着这药膏还要早些给韩芷送去,便带着半夏亲自去了一趟七房。 因为郭氏那二人的事情,江黎其实并不乐意过来七房。可韩芷对她确有几分真心,当日掉下去时,若不是她手先一步抓了那捕兽夹的话,受伤的很有可能就是江黎了。 虽然不知她是有意还是当时情急之中胡乱抓了一下,然后就巧合的遭了殃。但江黎就当她是好心,这才替自己挡了灾。 到了七房,没见到那二人,江黎松了一口气。 她先去见了七舅母宁氏,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好,整日卧床,近两年连家族的一些活动都几乎不参与了。 这还是江黎第二次见她,说明了来意,宁氏便叫了丫头带了她去找韩芷。 将药给她之后,江黎又仔细跟她说了用法,略坐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去。 离开时,却正好遇见了刚自外面回来的韩烨。 离得老远,江黎便行礼唤道:“七舅舅。” “是阿黎呀,今日怎么想到来七舅舅这里了?”韩烨眼神中带了一丝暗暗的探究,面上看着却仍笑得一脸和善。 江黎平日里只要不主动往几位舅舅面前凑,几乎没多少碰见他们的机会。此刻也不想多待,便装作乖巧的样子,“我是来给阿芷姐送点伤药,无事这便走了。” “原来如此!”韩烨也没多想,“如此要多谢阿黎了,改日没事儿可多来找你阿芷姐玩,我先进去看看你七舅母。” “是。”江黎垂首行礼,待他离去了才带着半夏离开了七房。 行至园中,半夏凑进了些,小声道:“女郎,我方才看到有人往那边去了!” 江黎顺着半夏的视线看过去,此刻园中时不时也会有人来往,半夏特意说一声,定然是这人身份不同。想着她近日让半夏打听的事情,江黎点头道:“你先去吧,我一人回去就好!” “是。”半夏应声往刚刚那人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黎亦继续往前。 当初那件事情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随时都可能会落下来。 她当然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可她一个刚入府连脚跟都没站稳的小丫头,如何能与一个掌握全家经济命脉的人对抗。 她原本就不是个聪明的人,不懂得如何利用人性、谋划人心的这一套。她能想到的唯一法子,便是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变成不止她一个。 她只半夏一个信得过的,很多事情都只能想想,根本就做不了。 可她又不想就此束手就擒,原地等死。这段时间,她也吩咐半夏暗地里打听了一些事情,越是知道,便越觉得艰难。 老夫人真心疼爱又如何,这个韩家她待得真是举步维艰! ***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提前庆祝 前行的路被人阻拦。 江黎抬头,不想会在此碰到他,瞬间被拉回了神智,垂首行礼,轻轻唤道:“小舅舅。” 话落人又往回退了一步。 她心里有些怕这人随时发疯,在韩家也一直都避着他。可没想到这会儿半夏不在身边,还是遇上了他。 韩麒并未忽略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凤眸中溢出一丝笑来,“小阿黎这么晚才回来,就不怕天黑路上再出点什么事儿吗?” 江黎不确定他什么意思,只是听了这话却很快镇定,“多谢小舅舅提醒,不过有我的婢女在,想来应该不会有那等不长眼的人。” 半夏是韩逸带过来的人,身手确实还行。 “如此,倒是我多虑了。”韩麒语气略顿,“不过,还是应该小心一些,毕竟你那婢女瞧着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万一再出个什么意外呢?” “多谢小舅舅关心。” 半响无话,江黎行礼抬脚便走,路过他身边时,韩麒脚下往那边迈了一步,堪堪挡住她的去路。 江黎停下,看都没看他,“小舅舅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暂时没有。”说着韩麒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低头,凑近她耳边,“我只是想告诉阿黎,我对你并无恶意,以及,阿黎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的无用之功罢了。” “你……”江黎抬眼看他,却见那人说完便后退一步,然后转身离开。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自己躲着他的那些小心思是无用之功,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他在打什么哑谜,他到底又知道些什么? 韩家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两日后,何老便使医馆的小伙计送了几个瓶瓶罐罐给江黎。 江黎打开发现里面装了一种淡褐色的黄豆粒大小的药丸,好奇问道:“这是?” 小伙计第一次来韩家,发现平日里在医馆跟自己说笑打招呼的女郎竟出自这样的人家。 这会儿他还有点懵,听见发问,才连忙回神道:“回女郎,何先生道这是美容养颜的,有病没病都可以吃,吃不坏人。现已在医馆开始了售卖,只是问的人却几乎没有。” 那日何老在人群中小露了一手,医馆生意倒是比先前好了一些,至少一天能遇上几个人了。可在小伙计看来还是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医馆便要倒闭了。 只是,这话不适合在女郎面前说。 江黎也是觉得稀奇,师傅竟真的做出来了。她先前为了研究这个,还特意去韩家的藏书阁找了几本有关的医书来看,结果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说,还在里面遇到了韩迟一次。 那之后便再没去过,这会儿看到便问了几句药丸是如何制作。 只是小伙计不懂这个,自然也说不清楚,只告诉了她这药的每次用量。江黎便想着改日再去寻师傅问问,既然这个能行,那其他的一定也可以。 打发了小伙计,江黎拿了一些药丸出来给韩家各位舅母以及韩十一等女郎每人都送了一些。 师傅也说了,这些美容养颜的方子大多都是些比较温和的药材,正常人又吃不坏。 她自己便先试着用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样子,有一日早起在齐老夫人处请安时,韩十一仔细看了又看江黎。 看的江黎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脸上有东西,问了半夏又说没有。江黎寻了个机会问了韩十一,“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韩十一又仔细看了看,才不确定道:“阿黎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仙丹,我怎么瞧着你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呀?” 众人闻言都不由朝江黎看了过来,一时众人都说瞧着似乎确实有些变化。 郭氏更是打趣道:“阿黎妹妹定然是真的藏了仙丹偷吃,这脸色看着比先前水嫩了不说,也确实白了很多。这么一瞧,咱们这些人在她面前越发没得看了!” 郭氏长得也算一美人,只是皮肤有些微黄,看着那容貌就打了点折扣。 众人越发好奇,连老夫人也来笑着问她。 江黎便道:“我先前在北地整日里风吹日晒,脸色自然就不好看。都道京城风水养人,我这京城里住了两叁个月,变了一些也是自然。不过说到仙丹我是没有的,就是师傅特意给我送了一些养颜的药丸。” 江黎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见效果,先说了环境改变的原因。然后才顺势将师傅的丹药推了出去,也免得到时候没有效果再来怪她。 哪知此刻众人听了她的话,哪还管什么风水养不养人的事,都当是那药丸的功效, 面上不显,众人回去之后,暗地里都开始悄悄试用了江黎先前送的药丸。 没几日的功夫,大舅母周氏便私下里问她那药丸可还有。她自己用了几日,发现真的有效果,这才来问问看。 江黎自然没把话说死,只说这药是师傅送来的,她需得去问问师傅才知道有没有。 如此江黎又顺便跑了一趟医馆,得知师傅在那美容药丸成功之后,又试着做了一些其他的常用药。只是医馆没什么人,常用的药丸出来了也是无人问津。 江黎想着很快便是韩家七郎成亲的日子,到时或可利用一下。也不必特意去宣传,只要稍微往这方面透露几句便可。 主意打定,江黎便让师傅先不管其他的,多配几种方子,或者干脆多做一些药丸出来备着。 何老想着韩家女眷众多,她多半也有别的用处,没多问就应了下来。 江黎一直在师傅这里跟着看了一上午,也算大致了解了一下整个过程。只要各种药材齐全,人手充足,想要量产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里有了数,江黎也好好打算了一下之后医馆的生意。 何老一直忙到中午,又制了一些丹药出来给了江黎。 为了庆祝生意有了盼头,中午江黎特意拉着师傅叫上小伙计一起去附近的酒楼里吃了一顿好的,算是提前庆祝了。 何老虽没看到生意哪里好了,但他也有许久都未跟徒弟一起用饭了,便也没说什么。 倒是小伙计,自上次从韩家回来之后,便莫名对何老多了几分恭敬。韩家是什么人家,韩家这位女郎的师傅,自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此刻听说要坐在一起吃饭,说什么都不干,独自在外面站了就是不进。 江黎又看着一边站着的半夏,便要半夏另外叫了几个菜,让他们两个下去单坐了。 被抓了 吃完饭,江黎带着半夏辞别了师傅。 两人出了酒楼走了一段路,半夏便放慢了速度靠近了一些,“女郎,出了客栈之后,便一直有人跟着咱们!” 江黎闻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元节莫名出现随后又不见的沉昱。 半夏眼神制止了江黎到处乱瞟的眼睛,“女郎记得往人多的地方走,我去解决了他们便来!” 江黎还没来得及说,便见半夏人已悄悄落后了两步。身形快速出手解决了一人,另外一人见势头不对立马转身欲逃。半夏自是不会放过,闪身便追了上去。 江黎见那袭击的人身手一般,应该不会是沉昱,便渐渐放下心下来。这才想起半夏的叮嘱要往人多的地方跑,连忙拔腿就要走! 可还不等她跑两步,头顶忽然罩下来一块黑布……下一刻她便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然后便直接昏了过去。 “咦!等等,这里还有一个,怎么办?” “怎么还有个?不是只有两个吗?” “管他两个叁个,全都一起抓了吧!” …… 头上传来闷痛,耳边时不时传来一人小声的叫着女郎的声音。 片刻之后,江黎睁开了眼睛。 “谢天谢地,女郎你可算醒了!”少年看到她醒来,声音中有明显的放松。 江黎双手被反绑着,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白衣少年同她一样被反绑着双手捆在一边的柱子上。 而她自己则是直接被仍在床上。 她的眼前是一个装饰非常华丽的屋子,点起红烛都能成亲的那种华丽。 “这是哪里?你又是何人?”江黎再次看向少年。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努力将身体扭成了麻花,“我怎么知道这是哪里?我还想问你这是哪里。” 江黎看清了少年的脸,她也算见过不少美男了,韩家老中少叁代,几乎就是个美男窝。沉昱跟太子殿下就更不必说了,一个美艳如妖孽,一个尊贵如神祇,眼前这少年却有种介于这两位之间的美,一种……呸,想多了! 但少年这张脸并不陌生,甚至两人前几日才刚刚见过。江黎努力摇了摇头,还是有些闷痛,终于记起少年似乎是叫文思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也不知道呀!”他身体依旧保持着那副麻花样,放低了声音道:“我就是下午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了你,刚想上前打个招呼来着,结果就见你被人套了袋子敲晕了。然后我自己也被你连累,被他们一起抓来了。” 江黎皱眉,“这是哪里?可有看清什么人抓了我们?” 文思齐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不得不扭回去,闷闷道:“抓你的是叁个男人,至于这是哪里,我在你前面才刚醒来没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那你如何说是我连累了你,说不定是你连累了我。”江黎说着自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只有双手被捆,身体并未受困。 文思齐一下子就急了,“你……女郎这话可不能乱说,分明就是你连累了我,你怎能说是我连累了你呢?我这般老实的人,怎会无缘无故的招惹这样的麻烦。对了,上次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呀?”说着他身体挣扎着还要再次扭过来,却发现江黎已到了跟前。 他似乎很惊讶,失声道:“你……你怎么可以走动?” 江黎举了举手,“看,我只是被绑了手,而你则直接被人捆在了屋里,孰轻孰重一眼就能看明白,当然就是你连累了我!” “你……你这是歪理。”文思齐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看,你也拿不准了是吧?所以不要说谁连累了谁,现在咱们一起想法子逃出去才最要紧。” 江黎说着围着他转了一圈,便找到了绳头,先是试着用双手来解。但由于手被绑住,很难使上劲儿,最后只得上嘴。 文思齐身子瑟缩了一下,“你……你做什么?” 那绳头就系在他腰背的附近,她这般靠近,温热的呼吸渗进衣衫落在腰上,激得他后腰那块儿立马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江黎抬头稍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这样怎么帮你解开这绳子,你不要乱动!”这屋里似乎有些不对,多待不是好事。江黎不知外面的情况,想着多抓个人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好,我不动,不动!” 文思齐整个身体紧紧的绷着,果真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江黎见他老实了,再次低头咬住了绳头。 努力用牙齿死磕了半天,江黎总算将绑着他的绳子解开,随即伸手过去,“快给我解开,这屋里似乎点了迷香之类的东西,我们得赶紧出去!” 文思齐表情略不自然的理了下衣衫,随后点了下头,这才伸手帮她解开绳子。 江黎摸了摸身上,发现先前带在身上的药还在,扒拉半天找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两颗药丸,一颗自己吞了,一颗递给了文思齐,“吃下去。” “这什么药?”文思齐接过,没有直接往嘴里塞。 江黎正趴在门边听外面动静,闻言回头白了他一眼,“毒药!” “你……你少骗我了,你刚刚自己也吃了!”文思齐说着似怕她要回药丸,直接一口吞了下去。入口便是一股清凉舒爽,先前体内那股燥热已在慢慢消散。 少年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得意的看了看江黎。 江黎白了他一眼,扭头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文思齐好奇的跟着一起。 两人头挨着头贴在门上朝外听了会动静,见对方点头之后,轻轻拉开门,然后快速的出了房间。 这座宅子很大,分了不同的好些院子,一个挨着一个的,很是容易迷路。他们一路溜出来,又不熟悉路,只能跟着偶尔两个伺候的人后面往前走。 “这到底是哪里?”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文思齐便悄悄跟上了刚刚过去的两个婢女。 江黎想拽没拽住,想着靠她自己也跑不出这院子,便也悄悄跟了上去。 七转八拐的跟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宴客的地方,远远似乎都能听到此刻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都到这里了,江黎也很想看清楚到底是何人抓了她,见那两个婢女进去,抓住文思齐的手便顺着墙角往里面慢慢的凑了过去。 *** *** 日常求个珠珠、收藏 别丢下我 从角门溜进了宴客厅。 里面确实在宴客,只是席间伺候的女郎皆穿了薄薄的一层纱衣,隐约露出一身的白肉。堂上堂下,所有的宾客或坐或卧,他们俱裸露着身体,旁若无人般的媾和交欢。男男女女的个个都似喝醉了一般,脸上露出一副陶醉的模样,似陷入什么美丽的梦境…… 众人这番淫乱的场景,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只略看了一眼,并未发现熟悉的人。 江黎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的时候,便立时转身了。然而脑海里却似深刻了那一瞬的记忆,怎么抹都抹不掉! 宴客厅飘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香味,勾的人心思恍惚,神思旖旎间似看到了许多画面一闪而过……江黎再闭上眼睛,狠摇了下头,再转头看着那些陶醉的人,以及身边傻掉一般的文思齐,一下想到了什么。 趁着众人沉醉其中之时,江黎拉着文思齐就朝外面走。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脑子便昏昏沉沉的,出了宴客厅就更不知要往哪里去,只下意识的拽着文思齐努力往黑暗里冲,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好一会儿,文思齐似才回过神来,“我刚刚好像看到了……” 江黎狠狠掐了他一下,“不,你什么也没看到,快点离开这里!” “我……明明看到了,你为何掐……” 文思齐话没说完,便被江黎打断,她再次拿了两颗药丸,一人一颗吞了。然后再次认真的提醒道:“选个方向,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这么……随便的吗?”文思齐看了她一眼,她情况似乎有些不好,“你看起来有些不对,你没事吧?” 文思齐自己也是,自那宴客厅出来便开始不对了,说着身体靠近了她一点,手伸出欲扶她。 “少废话,快选!”江黎意识到可能是师傅给的药丸不能用了,说着拔了头上固定头发的簪子,握在手里,怼着他的脖颈,“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文思齐往前凑的身子立马一缩,退离了簪子一些,“我……我选就是,这么凶,当心没人要你。” 话落收到了对方狠狠的一个眼神儿,文思齐便笑了,认真看四周。这么一看,他们已不在先前的那处院子,也不知又到了哪里,随即也不管到底对不对伸手指了个方向。 江黎也不管他指的具体向哪儿,转身便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她清楚的意识到,两人这样的情况,眼下她不能再跟他一起走了。 “不对,是这边,你跑错了。” “分开走。” “可你那不是出去的方向!”文思齐说着又追了上去。 “你别跟过来!” 文思齐很快追上了她,不顾她的反对,拽着她小心的避过路过的婢女,朝刚刚指的的方向跑了过去。 江黎挣扎了两下,不想这看似文弱少年的文思齐力气这么大,几乎是拖着江黎在往前……两人还没走到刚刚所站的地方,便见有几人自一边转了过来。 “为何会有两个?不是让你们先引开另外一个吗?” “郎君,我等确实引开了,只是后面这个……” “少废话了,人在何处?” “都关着,郎君且随我来!” …… 文思齐一手紧紧捂住江黎的嘴巴,一手还保持着拖住她肩膀往前的姿势。 待上面脚步声越走越远之后,两人才自抄手游廊下的花丛中露头。 “走吧!”文思齐以气声说了句,就见江黎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松开手, 文思齐似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手心里一片酥酥麻麻的湿腻,他手掌摊开又合上,好半天那种痒酥酥的感觉还没有消散下去。 江黎一把拽起他的手,猫着腰顺着墙根往外面跑去。 两人躲躲藏藏的终于找到了后门。 只是,他们刚靠近一些,便见到那处站了两个壮硕的侍卫。 文思齐犹豫了一下,又抓着江黎往别的地方去找。 江黎的情况很是不好,她已接连吞了十几颗药丸了,可还是收效甚微。此刻整个人走路都有些发飘,眼前一帧帧晃过许多美丽的幻影,完全是靠着文思齐才能继续朝前走。 文思齐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你别抱这么紧,我不会丢下你……会带你出去的。” 江黎努力保持清醒,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觉得自己快要迷糊了便只能狠狠的掐自己一下! “别……别在掐我了,很疼!” “我在掐我自己。” “可疼的是我!” “我……”江黎似乎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被他抱着,而她的手也正放在人家腰上,“对……对不住。” 她先前一直觉得那间屋子不对,吃了药丸又出了那间屋子就觉得好了许多,便以为没事了。可那宴会厅的香味却更浓,比先前那间屋子要浓烈至少几十倍。 而这时师傅给的药丸却又不管用了…… 若他们不去宴客厅,便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只能说他们是自己害了自己!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两人恍惚间终于在一处墙角找到了一个狗洞。 “这,要不咱们再找找?” “没时间了。”江黎挣开他,二话不说自己先爬了过去。 文思齐看着那个狗洞,有些犹豫。 江黎见他一直不出来,便在外面道:“你若不出来,我就先走了。” “别,就来,你等我,咱们一起走。”文思齐担心她真就这么走掉了,连忙又威胁道:“你不等我,若我被抓了,你也别想跑掉!” “少废话了,快点。”江黎说着手已经朝这边伸了过来。 文思齐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眼一闭也学着她先前的样子,朝那边爬了过去。 江黎拽着他的手,一边使劲儿一边不忘抱怨,“你……你看着体型也不怎么样,怎么这么重,你自己不会使劲儿吗?喂,你干嘛不动了?” 文思齐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我……我好像卡住了。” 江黎一听脸都要绿了,“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卡住,你怎么能卡住呢?”说着又使劲儿往外面试着拽了两下。 也不知是身体还没恢复力气,还是什么,总之他就趴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也不想的,我就说不行……你非要!” “这样不是办法,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我连累了你,我也是真的想带你走的,可你现在出不来,我只能先走一步,对不住了!”江黎说完就要松手。 文思齐却猛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得都快结巴了,“你……你,你不能走,咱们说好了的,你不能丢下我,你再试试,说不定再试试就可以了!” 卡住了 其实这会儿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江黎先前那种旖旎的感觉似乎已减弱了些。 江黎想先离开,然而被他抓住的手怎么也抽不出来,她整个身体使劲儿往后拽了一下,好像真有些松动。 看来有戏。 江黎心下一喜,顿时也不管文思齐疼得快要皱到一起的眉毛,身体使劲儿往后一扽,人确实是出来了,只是…… 两人因为身体往后的惯性,江黎直接往后仰倒在地,而文思齐则是整个人趴在她身上。 江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就要推开他,然而用力之下竟没推开,“你,你起来!” 文思齐似乎比她还急,然后他一急就会有些结巴,“我……我也……我也想起来,可,我腰……好像被划伤了,动不了。”他说着又试了一下,然而起到一半,整个人又跌了下去! 两人同时痛呼一声。 江黎是被他梆硬的身体砸到了。 然而等她看向文思齐时,却见随着他落在自己身上,他眼中似乎又开始恍惚起来了……江黎毫不犹豫摸出簪子,照着他的手臂便狠狠戳了过去! “啊!你干嘛?血……我……”文思齐想说我不能看见血,可他整个人在看到自己白衣染血的那一刻便两眼一番,彻底晕了过去! 江黎费力的将他推开,慢慢起身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才去看这人。最早见这人第一面的时候,江黎就发现他似乎一直忍着没敢看那老人血淋淋的腿。心里只是想到他大概是吓到了,却没想到他原来是晕血。 这下可麻烦了,她要怎么拖动这么大一个人? 她这一晚上可谓是惊心动魄,可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脱险。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人不见了,若她一个人走了,这个文思齐会不会…… 江黎不敢想到时等着这人的会是什么,她先前在宴客厅还看到有两个男人抱着一个只十二叁岁的少年…… 念头闪过的瞬间,江黎已做了决定,努力将文思齐拖到巷子里的暗处,便循着前面有灯光的地方跑去。 几乎是她才刚拐出巷道,就听到身后的院子里有了动静。 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 江黎根本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去管什么文思齐了,只铆足了劲儿朝有灯光的地方跑去。 似乎跑了很久,也可能只是眨眼的功夫。 总之在江黎连吓带累得快要倒地时,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立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了眼前的男人,“救……救我,小舅舅。” 韩麒看着就要倒下的小人儿,一把将其抱住,“乖,别怕,我这就带你走!” 江黎努力撑着回头,没见有人追来,心下略安。 韩麒见她稍微好了一点,这才问道:“小阿黎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江黎这才恍惚想起那被自己扔下的文思齐,“小舅舅,可否麻烦你去救一个人?” “我是免费的苦力?”韩麒说着收紧了手臂,勒得刚刚站稳的江黎立马又跌撞至他怀里,“不过,能给小阿黎当免费的苦力,似乎也不错,你说是吧!” 话落低头在她唇边一吻,见她没推拒,还忍不住赞了声真乖。 “走吧,救人的事情便不用咱们操心了,小舅舅这就带你离开。”说着一把抱起江黎便朝她来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巷道深处。 文思齐自地上缓缓坐起,厌恶的闻了闻身上沾染的味道。 她这是直接将自己扔在了臭水沟里? 正此时,一个黑影自黑夜中飘到了文思齐的身边。 “人呢?” “遵照郎君先前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等不能插手此间的事情。是以,只能看着那位女郎被人接走。” “谁?” “是韩家十叁爷。” “韩麒……他如何会在此处?” “前些日子郑大人府上添了位小郎君,今日是那位小郎君满月,韩大人也接了帖子。” “礼部侍郎郑绍棋?他家也在这附近?” 韩麒在礼部领了差事,郑绍棋如今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黑影声音平缓,并不见任何情绪起伏,“正是。” 文思齐扯掉身上的外衫,然而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还在,“臭死了!你们竟就这般看着她将爷仍进臭水沟里,给爷找件能穿的过来。” “是郎君您先前吩咐过不得干预。”黑影似早有准备,自身后摸出一个包袱,说着便直接扔了过去。 文思齐一把接过包袱,“去查查今晚出现在宅子里所有人的名单,以及这宅子到底是在何人名下!” 黑影便提醒道:“郎君,这里是京城,老爷让您不要惹事。” “我这是惹事吗?人家这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还不能查查了?”文思齐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笑了笑,“况且,你不觉得那位女郎很有意思吗?” “人家没有招惹您,是郎君您看着那位女郎被抓了,自己凑上去的。”这不算人家招惹您,明明是你招惹人家! “我不管,反正我让你去查,你去查就是!” 黑影无奈,“是!” 话落便再次闪身消失。 不多时,巷道里便走出一位黑衣少年。 文思齐走了几步,便看到一处灯火明亮的宅子,想来便是郑家了。里面的宴会似这会儿才散,陆陆续续自里面传出几句主人家送客人的声音。 再看看旁边他们刚刚出来的那座宅子,文思齐笑了笑,随即抬脚离开了巷子。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外面便有了消息。韩麒的人去了江黎说得巷子里,并未看见有人躺在她说的地方。而旁边的那处宅子,他们也进去探了,没有找到她说的那样一位白衣少年,且那宅子看来并无异常。 江黎脑子糊糊涂涂的,便想着那个文思齐,只要没落在那些人手里便是他福大命大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暂时也顾不上了! 韩麒双手将她整个困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语气酸酸的问道:“小阿黎,可是还在想你那位白衣少年吗?你这般没良心,多伤小舅舅的心呐!” 自她跌在韩麒怀里到两人上了马车,他一直没有将她放下。 江黎回神儿,轻轻躲了他一下,“我在想小舅舅你为何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 *** 下章韩麒吃肉,明天开始就两章一起发了。 韩麒(h2900+) “这么快就忘了你刚刚是如何迫不及待的对我投怀送抱的了吗?”韩麒说着掰过她躲避的脸,照着她的殷红的小嘴便印了上去,手指捏住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巴接纳自己,大舌在里面肆无忌惮的不停深入、搅动,直到她看着都要呼吸不畅了才放开她。 江黎喘息不匀,待好一点了,双手立马推着他的肩膀想要自他怀里挣脱。 韩麒索性直接抱起她转过身体,让她整个人直接面对着自己,头抵着她的,眼神儿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双慌乱的小鹿眼睛,半威胁半期待道:“需要我再帮小阿黎回忆一下吗?” 江黎挣扎了几下,直接放弃。他抱得太紧,箍得人身体发疼,心也跟着发紧。 “我很好奇,小阿黎这个时候会在想谁呢?是韩逸吗?还是你那位白衣少年?对了,小阿黎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一位白衣少年了?有了韩逸,又勾着小舅舅还不够,还要到处勾搭人?” “我没有!”江黎忽然甩开他钳着自己下巴的手,扭头狠狠瞪着他。 “嗯?没有什么?”韩麒说着再次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只是这次他似乎发了狠,几乎将她的嘴唇啃破。 江黎也是来了气,直接一口咬上了他的舌头,他似早有准备,舌尖快速的离开,可江黎嘴里还是尝到了血腥味儿。扭头吐出嘴里那股恶心的味道,“我没有勾着你!” 韩麒手指抹掉舌尖上的血,闻言笑了,“嗯?那就是承认你有勾着别人了?” 血液沾了一抹在他嘴角,似涂了鲜红的口脂,让他平日里看着温和的面容上平添了一丝邪魅。江黎看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扭头别过脸。 “没有勾着我?没有勾着我,你对着我露出刚刚那样要吃了我的眼神儿?”韩麒一把转过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 江黎躲不开,避不过,只尽量耷拉着眼皮,就是不去看他的眼睛。 “没有勾着我,你现在不敢看我?” 江黎闻言怒极反笑,“合着我现在怎么着都不对是吧,您身为长辈,这样抱着自己的外甥女,您觉得合适吗?” 韩麒见她终于不再躲闪自己的眼神儿,这才满意一笑,“那小阿黎觉得身为晚辈的你,勾着自己的小舅舅,这样坐在小舅舅的腿上,合适吗?” 韩麒以眼神示意她看看两人现在的姿势。 江黎双腿跨坐在他双腿上,整个身体被他抱在怀里。脸色一红,双手推着他做无用的挣扎,“你放开我,明明是你逼着我……” “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不可以用这样无辜的眼神儿看一个男人吗?”韩麒说着亲了亲她通红的脸颊,手指轻扶上她的眼角,“你这样看着我,我可没办法放手!” 韩麒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闭着眼睛吻向她,不同于先前的强势与不容拒绝。 这次他吻得格外的温柔缱绻,又小心翼翼。似羽毛般的吻滑过嘴角、脸颊以及脖颈间,江黎只觉心尖都跟着他的吻一颤一颤的在抖,整个人有一瞬的怔愣,再回神时场面已经失控。 韩麒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她的抗拒,手指近乎急切的快速剥光了她。 江黎几乎是抖着手的去推他,“韩麒,你是疯了吗?这……这是马车里呀!你混蛋,你走开一些。” “为什么不可以?韩逸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力气太大,江黎根本推不开他,听他提到韩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跟他怎么能一样?” 为什么要一直提韩逸! “怎么不一样了,我是哪里不如他了?嗯?”韩麒整个人立马似发疯了一般,才不管她如何挣扎,整个人似陷入了一种执念,撕开她的亵裤,握着自己的肉棒便要捅进去。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从发现她骑在韩逸身上的那一刻就想这么做了! 想得太久,久到只要一想到她,肉棒便不自主的硬了起来…… 江黎也不知自己哪句话又哪里惹怒了他,这会儿看着比她这个先前被那些迷香霍霍的人还迷乱。 顾不得多想,江黎手脚并用,只想快点远离他。这里可是马车,外面还有赶车的人不说,街上也随时可能会有人经过。 这个死变态他要干嘛! 她的手胡乱挥舞,虽不会对韩麒造成什么伤害,可着实碍事儿的很。韩麒很快撕了她的衣衫,将人剥了个精光,直接用撕下来的衣衫将她两手反绑了起来。 这下江黎彻底傻了,她现在连挣扎都做不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韩麒一手一个包裹住她的嫩乳,玩弄,揉捏,身下肉棒一下一下慢慢的摩擦着肉缝,偶尔顶端碰到藏在里面的豆豆,江黎身子就跟着一抖…… 江黎都快急哭了,想大叫又不敢,只能压抑着嗓音哭求道:“小……小舅舅,你放开我,真的不可以。” “可以的,小阿黎也很想的对吗?”韩麒说着手指掐了一把她的乳尖儿,立马在上面留下几道红痕,“真嫩!” 话落他一口咬了上去。 “啊!”乳房一痛,江黎身体跟着一抖,两人下体本就紧紧相贴,她这一抖,龟头立马戳了进去。 “唔……你看,吃进去了!”韩麒腰腹往上一挺,整个柱身立马又进去了一些,“小阿黎的里面甚是欢迎小舅舅呢!” 韩麒松了被自己蹂躏到可怜兮兮的乳儿,迫着她看向两人交接的下体。 赤红的肉棒插进馒头似白嫩的肉缝间,露出的大半截柱身上水淋淋一片……只一眼江黎便不敢再看,她也许久未做了,加上今晚那迷香,内心深处的那股燥热是她想忽略都无法忽略的! 然而身体却还想做那无用之功。 只是江黎越是挣扎,他越是称心如意。 “唔……小阿黎真是热情。” 江黎闻言又不敢再动,可是身体深处真的很空虚,很想他动一动,哪怕只一下下也好…… 韩麒双手抱着她的软腰,腰腹用力往上一顶,肉棒便整个插了进去,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便耸动着腰肢不停的快速抽插。 江黎身子被他踮着上下起伏,嘴里发出似呓语般的呻吟! 韩麒似觉得不满意,抱着她,嘴里柔声哄道:“小阿黎乖,再动动,像我看到的那次一样。” 江黎听到这句话,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身体的情欲稍退,“韩麒,你个变态!”狠狠的骂了一句,接着便发泄似的低头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这一口她几乎用尽了身上的力气,直到隔着布料都感觉到血腥味也没放开。 可她这般狠劲的咬他,他还在不停的耸动腰腹,嘴里甚至还能发出愉快的笑声,“这样也好,只是你别伤了自己!” 反抗不了的江黎彻底躺平摆烂……她也不想在忍了,有什么用! 摇晃的马车中,男女交迭相拥的身体,上下起伏着越来越快,被压抑的欲望与快感来得又快又猛,随着马车的一个颠簸,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巅峰。 江黎尚未自高潮的余韵中缓过神儿来,便再次被他拥住,亲了一下她嘴角之后被他摆成了背对着他跪趴着的姿势。 韩麒一手抓住她被绑的双手,一手伸到前面握住她乳儿,肉棒一下便自后面肏了进去。 她感觉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跟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摆着身体。 “嗯……”刚一张嘴,江黎便死死的咬住嘴唇,她还记得这是马车里…… 韩麒揉捏她乳儿的手转而叩开她的嘴巴,两根手指伸进嘴里抽插,“小阿黎乖,别忍着,叫出来!” 口水顺着被撑开的嘴巴流出,身体上下两个洞都被他侵占,江黎到底压抑不住,嘴里发出了几声嗯嗯啊啊的媚叫。 “对,就是这样,小舅舅喜欢小阿黎的浪叫……”韩麒说着松开她被绑住的双手,双手掐着她的细腰便是一阵快速的猛顶,“像上次那样叫给我听!” 江黎高潮过一次的身子完全承受不住这般狂浪的摧残,“嗯,啊哈……我受不了啦……韩麒,你……啊……你这个变态……啊啊啊……你这个疯子……” “对,我就是个疯子……小阿黎好乖。”韩麒终于满意,奖赏似得的吻落在她汗津津的后背,湿滑的舌头沿着腰窝一路往上,滑过漂亮的蝴蝶骨,咬住她的颈侧便用力的吸吮着在上面留下一朵鲜艳的红梅。 “这是给乖阿黎的奖励!”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只是马车虽停,里面的颠簸扔在继续,间或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以及少女压抑的呻吟。只是那声音软软细细的,却似小奶猫一般越发挠的人心痒痒。 藏书阁 江黎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秋雾阁的,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全身清爽的醒来。 一觉醒来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可身体的酸痛与身上的一道道红痕都在提醒着她昨夜的疯狂! 韩麒这个疯子! 半夏听到动静自外面进来。 江黎故意露出身上的道道红痕,随即又装作慌乱的扯过衣裳遮住。半夏垂首似没看见一般,继续伺候着她穿衣洗漱。 过了片刻,江黎才问道:“昨日自师傅那里拿的药丸可在你那里?” “在的,女郎现在就要吗?” “待会去老夫人处时带着吧,回头我好亲自给大舅母送去!” “是。”收拾完之后,半夏去取丹药。 江黎转身看着她走远,并未说什么。 早上齐老夫人处格外的热闹,几乎可以说是所有的小辈齐聚了。 一来今日是初一,算是众人集体请安的日子。再一个,过几日就是韩家七郎成亲的日子,今日众人齐聚一堂,还在说这个事儿。 都道韩家这次一定要好好热闹一番。 齐老夫人最爱看得便是这番和乐融融的画面,一时兴致也颇高。 正此时,外间有婢女来报说十叁爷来了。 江黎靠着齐老夫人的身子一僵。 齐老夫人拍了拍江黎的手,哄小孩一样将自己面前一盘点心亲手推到她面前,“尝尝这个,刘妈妈听说你爱吃,特意做得,待会儿走时都给带上。” “多谢外祖母。”江黎说着又朝那边的刘妈妈道:“也谢谢刘妈妈。” 刘妈妈慌忙行礼,还道不敢当女郎的谢。 说话间,那人自外面走了进来,在齐老夫人面前站定行礼唤了声母亲。 江黎伸手捏起一块儿点心,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低头避过他的视线。平日里喜欢的甜软口感,不知为何今日竟品不出味儿来。 韩麒视线在她身上略作停留,随即移开,然后恭敬低头。 齐老夫人似说了几句什么,不过江黎心思一直不在此处,也没注意去听。 等她回过神时,发现韩迟不知何时也到了。 众人又就着先前的话题,聊了几句韩七郎的亲事。 吃了一顿没滋没味儿的早饭,江黎出来便去寻了周氏。 因着临近亲事,周氏和王氏二人几乎整日都不得闲,整日里不是见这个妈妈,就是见那个管事。 两人此时都在回事厅,江黎自不好厚此薄彼,说明了来意便将那美容的丹药交给了两位舅母。 得了一顿夸奖,见这二位都在忙,江黎便告辞出来。 一个早上,江黎走到哪里都是一切正常,不见有人背后议论,也不见众人用奇怪的眼神儿看她。 韩家众人似乎根本就不知她昨晚晚归的事情! 这里面自然有韩麒的手笔,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既然他已扫了尾,到省得她再去费心周全了。 她知道这个世界相对来说比较开放,很多女郎在成婚前都有情郎。有的夫妻在成婚之后,还各自玩各自的也很常见。江黎甚至听说,还有公主没事会养几个面首玩玩。 江黎便暂时将此事放下,心里只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韩家嫡庶几房其实很是泾渭分明,而嫡出的长房与二房之间也一直在暗暗较劲儿。所以表面看着一团和气的韩家,并非真的就是老夫人喜爱看到的那般其乐融融。 齐老夫人是真的疼爱江黎,长房一家独大,齐老夫人就把江黎跟韩十一捆绑一处。如此一来,江黎在府中看着就是跟长房站在了一处。但实际上,她一个毫无根基的人,谁会真的将她放在眼里! 不然,红袖也不会惨死了! 红袖最初可是老夫人的人,结果人家说弄死就给弄死了,事后老夫人竟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真的信了她只是失足淹死了。 那时江黎就知道,齐老夫人是真的疼她,但她同样也真的靠不住。 那件事就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随时可能会落下来刀,表面上越是平静,江黎心里那根弦便绷得越紧。如今眼看着她等得机会就要来临,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江黎心中一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眼下她只有半夏一个人可用,可半夏她真的可信吗? 举步维艰。 想平平淡淡的过个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午后,江黎歇了一觉醒来,又去了一趟藏书阁。只是泡了一个下午,也未等到自己想等的那个人。 寻了几本野史外传,带了回去,没事就当小说来看了。 江黎不是个轻易会放弃的人,第二日她又来了。 起初到真是抱着别的心思,后来却是真的沉浸于其中了。 先前一直好奇师傅是如何制药的,上次跟着看了半天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加上她今日确实找到了一本有关的藏书,便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席地而坐,认真看了起来。 半夏见女郎看得认真,便悄悄退出,不再上前打扰。 时间于不知不觉中往前,一本书翻完,然书中说的法子却只说到一半,“咦,怎么就没了呢?” 江黎口中说着,手上将书翻得哗哗响。 “你这般翻,很快这本书便不能看了!” 江黎抬头,然后就看到自己昨日等了一下午的人正站在面前,连忙起身,“大兄。” 他不理会自己,场面多少有些尴尬,江黎低头没在吭声。 韩迟伸手自她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递给她,“你要找的东西,这本里面应该有说。” 江黎下意识接过,手中的书被他抽走,小心的又放回了原处。 “韩家这些藏书有许多都是孤本,有几本外面已难以看到,包括你手中刚刚拿得那本。”韩迟边说边自另外一边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下来,江黎还未看清他拿得是什么,他人便已经转了过去。 江黎看看手中的书,是刚刚那本书的下半部。 眼看这人都来了,还看什么书,江黎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见韩迟在一边的矮桌旁坐下,江黎便不等他说话,跟着在他对面席地而坐,心不在焉的看着书,偶尔抬头看他。 韩迟看得是一本棋谱,他看得很是认真,一边看着,手还时不时端起桌边的茶来喝一口。 一片闲适的模样。 江黎一会儿换一只手,桌上摆着的书半天也没翻几页,至于翻过去的那几页上又写了什么,江黎一概不知。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韩迟起身离去。 江黎又待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下午江黎没在过去,第二日上午她到时,韩迟果然已经在那里了。 又是一个无言的上午,如此连着叁天,江黎有些气馁。 出师不利。 但这也不能怪她,那韩迟眼里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对着一个木头,她便是每日打扮的再如何的光鲜亮丽又能如何? 第四日,江黎没再过去,那两本书便是看得再慢也已经看完。至于制药的法子,她是还有些略不懂的地方,但问问师傅应该就可以了。 还是要靠自己可能更靠谱一些。 婚宴 国公府里,戏班子早早的将戏台搭了起来,吹吹打打的热闹了两日,便到了韩家七郎成亲的日子。 一大早府中便热闹了起来。 今日朝中的文武大臣能来的都来了,宫里各位贵人也都赏了东西下来。太子殿下与几位皇子更是要亲至国公府贺喜。 国公府上下全都陷入一片忙碌之中。 韩銮天并几位舅舅忙着陪同过来贺喜的各位同僚。齐老夫人与几位舅母自然也没闲着,都要忙着招待各府过来的女眷。而各家来的众位女郎被周氏都交给了韩十一等几个女郎。 江黎跟着韩十一、韩柔以及韩芷几人,一上午几乎就围着那些女郎们转了。这些女郎们聚在一起,很快便有人问到韩十一等人最近为何感觉她们似乎有些变了! 韩十一暗暗朝江黎眨了眨眼,然后顺理成章的提了一嘴何老的美容药丸。遵照江黎的意思,没有夸大其词,也没多说,只是略提了几句。 但是,别小看这几句漫不经心的话,在那些感兴趣的女郎眼里,越是漫不经心,越是能引起她们的注意。若真的大声宣扬着这东西如何如何有效,她们还真不一定会信! 她想着,此事过后,即便那美容养颜方短期之内不会大爆,后期渐渐也会跟上来的。毕竟是师傅费尽心思调制出来,又经过众人验证了效果的。 有了这一茬,江黎这一上午的劳累似乎都有了回报。 午后,外面锣鼓喧天,随着一阵阵的鞭炮声响起,新妇进门了。 众女郎都好奇着去看新妇,江黎身边才总算安静了一些。 跟韩十一说了一声,便带着半夏暂时躲了出来。 这些女郎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个个都是矜持有规矩的高门贵女,可真要是聚在一起,也确实很能闹腾。她们甚至还商量着晚间要跟着去看人闹洞房来着,好在最后被里面几个还有理智的女郎阻止。 两人走到园子里,一时四周没看到人,江黎便问道:“可准备好了?” “请女郎放心,已准备妥当!” “好,你办事一向妥当,我自然放心!”话落,江黎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来。 江黎想了几日,最终还是决定不能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江黎再次确认道:“对了,这事儿你没跟你们家六郎君说吧?” 半夏闻言连忙回道:“遵照女郎先前的命令,一个字儿都没跟六郎君提过。” “如此我就放心了!半夏,此事我就只能指望你了,望你一定要尽心。”江黎说着自手上摘下一个玉镯子。这个镯子是先前在周家不知哪位给得见面礼,为了配衣衫,今日特意找出来套上的。 半夏一看,连忙摆手道:“这个使不得,我既被六郎君送到女郎身边,那我便是女郎的人,为女郎办事自是应该尽心尽力,不能要这个!” “拿着吧!我的一点心意,你若不收,我是不放心让你去做这些的。”江黎说着不容拒绝的将镯子套在了她手上。 “可……女郎,这个太贵重了!” 江黎却是一叹,“这个镯子是很贵重,可跟一直困扰我的事情比起来,它也就不算什么了。” 半夏也知道自己不收,她想是不会放心,但收的也确实有些心惊胆战。只心里暗地里打算,待这事儿结束之后,再将镯子还给她就是。 “你们主仆在这里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江黎听到声音,心里一惊,连忙转身,却见那人已经走至近前两叁步远的距离。 看着来人,江黎顿时没好气道:“你偷听我们谈话?” “我可没有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文思齐依旧一身白衣,只是在外面罩了件黑色的纱衣,抹去了一些他平日里看着板板正正的书生气,而又多了几分潇洒飘逸之感。 时隔几日,再次见到这人,本应相互庆祝或者寒暄几句叙叙旧,毕竟他们也算是一起共患难过。然而江黎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他,他的出现似乎再次提醒了她这几日的行为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自我欺骗。 承认吧! 你不是在做梦,那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强词夺理!”江黎心情不好,口气自也好不到哪里去。 文思齐又往前走了两步,笑道:“你还说,明明说好了一起走,结果你就那么把我扔进了臭……” 江黎给他的眼神儿,想让他闭嘴,可他似根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情急之下,江黎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给我闭嘴吧!” “……”文思齐双眼睁大,盯着江黎,嘴里呜呜呜的不知说了什么。 江黎这才发现不妥,连忙又拿开了手,转身对半夏道:“去帮我端一壶茶来,我好请这位客人喝杯茶!” “是。”半夏应声下去。 文思齐见人走远了,才悄声道:“你方才在打什么害人的坏主意?” “你怎么知道我打的就是害人的主意了?”江黎略防备的看着他,不知他听了多少,脑子里回想着先前的话有没有透露出什么。若不小心被他知晓了,自己这会儿打晕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文思齐说着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搓了搓,似在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江黎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若敢到处乱说,小心我现在就将你直接敲晕扔到那边的枯井里,听到没有!” 文思齐似被吓到了,“听……听到了,你放心,我绝不乱说,再说我想说也没东西说呀,我刚刚什么也没听到!” “那你刚刚为何那样说?” “那不是见你一脸奸计得逞的小狐狸样瞎猜的嘛!”话落文思齐身上就挨了一拳,他揉揉并不痛的手臂,又小声问道:“你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跑掉的,怎么就把我扔在了臭水沟里。” 他还是过不了这茬儿。 “闭嘴,那晚的事情也不许再提,不然一样把你扔井里!”江黎立马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一点也不想提那晚的事情! 文思齐闻言手上做了个封嘴的动作,“行,这个也不说,那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总能说说了吧?” “江黎。”话落江黎扭头看他,“对了,你为何会在这里?” “你这问得不是废话嘛,韩家七郎今日成亲,我自然是来贺喜的!” 两人说着在一边的亭子里坐下。 *** *** 电脑这两天不太好登上来,先手机发一章 离间 江黎看他气质不凡,想来多半是朝中哪位大人家的郎君,只是她这会儿心里有事,也没兴趣打探这些。 便没理他,也不说话。 静默一会儿,文思齐忽然凑近江黎小声道:“你知道那日是谁抓了咱们吗?”说起来那晚之后,董成他们几个还真查出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这会儿分享欲特别的强,特想跟她说说。今日便是特意来找她的,结果快在韩家转了一天,才在这里遇见了似乎正准备算计人的她。 文思齐话落,便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色,真没意思,她似乎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呢! 忍不住再次诱惑,“你都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吗?” 哪知江黎直接一句话将他堵死,“谢谢,我不太想。” “可……可是我想说。” “那你就说吧!”她反正是无所谓,谁想要害她,她还真有了点眉目。 他们两个这边逃走,韩麒就突然出现,那宅子后来更是立马就恢复了原样。要说这是绝对的巧合,江黎死都不信! 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这般毫无兴趣的样子,让人如何能满足自己的分享欲? 真是个狡猾又蔫坏的小狐狸! “我有个特别厉害的朋友,他就查到那宅子是在南边的一位富商的名下,但实际上却是专门……” 不等他说完,江黎立即起身,“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那我的茶?” “只有改日喽!”话落,江黎便不容拒绝,甚至可以说很失礼的转身离开了亭子。 文思齐跟着起身,顺着她离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先前那位去而复返的婢女。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两人走出一段路,江黎低头没看到她手上的镯子,便问道:“我送你的镯子呢?” 半夏垂首,“那个太贵重了,我怕磕坏了,就收了起来。”说着便将镯子拿出来,然后双手递给了江黎。 “戴上吧。”江黎接过镯子,再次给她戴上,“送出去的东西,我喜欢看别人时时佩戴,这样方显得重视!” “是!” 两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路边站着的韩麒。 这几日,他可能也知道自己不受江黎待见,并未凑到跟前来。 今日却不知为何。 不过,江黎此刻似乎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他,拽着半夏转身就走。 然而两人还没走多远,便被韩麒追上。 韩麒一把拽住几乎是在跑的江黎,“我若想拦,你跑得掉吗?” 江黎被迫站定,忍不住低声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若今日韩家出了点什么乱子,你便是能在韩家只手遮天,怕是也不好交代吧?” 韩麒闻言笑了,“真不错,这都学会威胁我了,看来你也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话落颇有几分言外之意的看着江黎,见她愣住,才又道:“让你的婢女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江黎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一把举起握着半夏的手,倔强道:“她不是你的人吗?既是你的人,便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吧!” 半夏先前一直抵着头,闻言震惊的看着江黎,“女郎,我……” “别怕!”江黎看着半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儿。 韩麒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一眼便看到了半夏手上那支价值不菲的镯子。 半夏见此,脸都白了,立马挣开江黎的手,直接跪在了地上,“爷,我没有,这是女郎刚刚……” “你下去吧!”韩麒看都未看她一眼。 半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然而听到这话,却还是退了下去。 待她一走,韩麒这才笑道:“小阿黎,你是真会给我惊喜,真有能耐呀!” “真是惭愧,我再能耐,还不是要被您玩弄于鼓掌之中!”江黎一把甩开他的手臂,抬头直视他道:“为了我区区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孤女,小舅舅您竟舍得动用半夏这样的人才,是不是有些太过大材小用了呀?” 半夏能被韩逸送来,说明她定然是韩逸极其信任,至少跟孙远是一个级别的人了。能被韩逸如此信任的人,背后的主人竟是韩麒。 这意味着什么,江黎简直不敢深想。 韩家几房的争斗已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现在,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原主母亲会宁愿在北地窝着过苦日子,也不要回到家族中了! 韩麒没有回答她的话,似忽然来了兴趣,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小舅舅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能发现,不过是她拿了一点恩惠便自己说了出来而已!” “她不会!”他知道一根镯子不足以让半夏背叛自己。她会知道,定然是半夏不知在何处露了马脚。 “呵,要知道财帛最是动人心,小舅舅您就这般肯定她不会背叛您?”江黎当然知道这样的离间可能并无太大的作用。但她想着,所谓疑人不用,有了这一茬,韩麒多半也不会在用半夏了。 反正有枣没枣,她先打一杆子再说。 韩麒双手再次放上她的肩膀。 江黎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只得由他。 手上用劲儿,韩麒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少许,凤眼满含兴趣道:“那些不重要,我就是比较好奇你是如何发现她的?” 江黎瞪了他一眼,“我是不怎么聪明,可也不傻吧?次次遇见你时,她基本都不在,别跟我说巧合,我不信这个!” 韩麒似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逗猫似的捏捏她的耳垂,好像完全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江黎一把挥开他的手,“我只问你一句,我出事的那天半夏去了哪里?其他的,你这么有兴趣可以去问问她!” 那日,她明明看见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了,却装作没看见。这也就算了,她到底曾是韩逸的人,明明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很危险,竟也能忍着不跟韩逸说一句。 她的马脚可太多了,细想一下简直拿她当傻子一样了! 韩麒闻言立时又笑了,“这你可就冤枉她了,她不见却是去找我了,若不然怎会那般巧的救下了你!”话落正欲亲她,却被她躲了过去。 “那是您的人,今日之后,麻烦您自己弄走,别让我见到她。” 做你的苦力「Рo1⒏аrt」 是不是真如他说得那般,她此时也没精力去计较了。 她只是看着半夏觉得膈应,也不想整日都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我不会再用她,你留着吧,脑子虽不好使,身手确是不错。”话落,韩麒突然松开她,一脸正色道:“你既这般聪明,当知你那点儿小手段定然奈何不了那二人,反倒容易将你自己搭进去,为何还要决定在今日……” 江黎不等他说完,便退后一步开口道:“这是我的事,就不劳小舅舅您操心了!” 半夏既是他的人,那他会知道自己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她当然知道奈何不了,那位好歹掌管了整个韩家的财库,这么些年了没有几分手段,其他几房还不早将他吃了!她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本来也没打算要怎么奈何人家! “我怎么能不操心小阿黎呢?”韩麒说着又往前了一步,将她逼退至路边,拉近两人距离的同时,轻轻在她耳边印下一个吻,然后小声道:“这事儿交给小舅舅便好,别忘了,我可是心甘情愿做你的苦力。也别担心,保证不会牵扯到你,我方才过来便是想跟你说这个的。” 话落不等江黎伸手推他,便先退开了一步,然后也不再看江黎,而是转身朝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江黎还想说什么,却见他人早已走得不见了踪影,原地站了片刻便见到半夏寻了过来。 “女郎,我……” 江黎不等她说话,便直接开口道:“不必同我解释,今日之后,你我再无关系,你好自为之!” 不想听那些污糟事儿,江黎现在很是反感听到这些。 江黎同韩十一等众位女郎去新房看了新妇。此时一对新人已完成了大礼,韩七郎出去应酬宾客,新房内只新妇并一些过来瞧新妇的韩家本家人。 新妇大大方方的出来招呼众人,并不见任何的小家子气。人人都道韩七郎好福气,能得此贤妇。 在新房里闹哄哄了好一会儿,听说前面开宴了,众女郎才转而去往宴会厅。 一路上还能听到园子中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江黎看着众女郎,心里一时乱哄哄的,韩麒说交给他,他要怎么做? 江黎以前虽不甚了解他,但这两次下来发现,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温和当然是假的,他骨子里其实就是个疯子,对韩家长房似乎存了恨,以及某种执念。 不知为何,江黎忽然想到了那位差点儿取代齐老夫人成为国公夫人的贵妾。 江黎是绝对不相信她会那般巧合的没了……所以,韩麒是想为他母亲做点什么吗? 可即便如此,那位又不是齐老夫人嫡出,他究竟要做什么? 转眼到了宴会厅,想不明白的江黎也只能放弃。此刻席间已坐了不少人,江黎看了一圈儿,果真没看到郭氏在席间。 众人落座,宴席开始。 年轻漂亮的婢女们一波波进来奉上山珍海味、美酒珍馐,宴会厅这边是一片热闹。 郭氏一直没回来,江黎一直有留意四周,宴会进行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有婢女慌慌张张的小跑着走了过来。 江黎就见到先是世子爷韩炤离了席,江黎身边没多远的周氏见此也跟着寻了个借口离开。 韩十一不知发生了何事,小声在江黎耳边嘀咕道:“定然是出事了,咱们等会找个机会溜出去看看。”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可别跟着胡闹!”江黎没有应她,这会儿她已经知道定然是事发了。 果然,没过多会儿的功夫,国公爷韩銮天同二舅舅韩烁也相继离开。紧接着韩家在座的能主事的人,几乎都寻了借口离了席。 韩逸不在,韩迟没出现在宴会,今日又是二房的喜事。 此时二房的长子韩迹便带着今日的新郎官韩适一起待客,然而他们脸上虽挂着笑,却也隐隐能看到焦急的神色。 在座的宾客都不是傻子,自也看出韩家这是出事儿了。只看都惊动了国公爷,这事儿出得定然还不小。有那地道有眼色的人家便起身寻了借口告辞离开。 但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纷纷一脸等着看好戏的神态。 这会儿就连韩十一也看到不对了,她不在闹着要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了。转了一圈儿没发现韩芷,便对身边的绿竹道:“去寻九娘子过来,让她别乱跑。” 江黎心里越发不安起来,若是平日里还能让半夏悄悄去打听一下。可现在,江黎看了一眼乖乖站在一边的半夏,连个眼神儿都不乐意给她。 没多会儿,便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是韩家七老爷在席上喝多了,在后园子里抱了一个府中婢女欲行好事之时,被正巧路过的周家五郎跟王家十郎给撞了个正着,这才闹了起来,扰了众位客人的雅兴。 众宾客听了这消息心里自有一番计较,信是不可能有人信的。在世家大族里,醉酒失态抱着一个婢女在后园子里欲行好事算什么大事,也值当惊动国公爷同齐老夫人? 事情肯定不小,只是撞破这件事情的却是王家周家的郎君。这两家同韩家那都是通家之好,想从他们嘴里掏句实话,只怕是不能够。 一众准备吃瓜的人,满怀期待的捧回了这么一个生瓜蛋子,心里自然不甘,纷纷下场打听。然而就像他们猜的那样,周家王家又怎么会露出什么口风,于是众人只能铩羽而归。 江黎心慌慌的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起来了。 今日新郎新妇要认亲。 堂上不但没看到韩家七老爷韩烨,连七舅母跟韩芷以及韩五郎都没看到。 七房的人是一个没到。 国公爷同齐老夫人脸色都看不出什么,倒是二舅母王氏脸色看着很是不好。 也对,好好的一个大喜的日子,当着满朝文武以及太子殿下与各位皇子的面,闹成了满京城的笑话。往后在外,人家但凡提到韩家七郎,第一句准是他婚礼上的这件污糟事儿。 这事换谁,心情都不能够好。 认亲完毕,一家人连在一起用一顿早饭的心思都没有了,纷纷各回各房。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又睡着了 国公爷的书房里。 依旧是上次那张桌子,韩迟依旧一身道袍的坐在那里。 屋内茶香袅袅,却没人有细细品茗的心思。 “你七叔……” 韩銮天沉默半晌终于开口,然而不等他话说完,便被韩迟打断,“七叔这几年确实太过荒唐了,这个时候出事也好,让七叔在南边挑个小县去吧!” 韩銮天也明白,眼下这个时候爆出这样的事情,且还是在能控的范围内,倒比之后突然砸出来的强。 “你七叔若走了,家族中这一大摊子……” “有十叁叔在,阿翁不该愁这个才对!” “可他在礼部……” “一个闲差而已!”韩迟似毫不在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韩銮天连着被打断了叁次,却一点儿不见生气,仿佛还很是高兴的样子。“前些日子议定了殿下主持同戎人和谈的事宜,眼看太子已经成年,也是该为他挑选一门合适的亲事了,大朗觉得……” 韩迟一杯茶喝到一半,闻言放下,“阿翁,这是陛下的事,您不该问我。” 韩銮天也知道这事主要还是看陛下,过完年太子已经十五,早两年就可以说亲了。 可为何一直压到现在没议此事?就是因为说亲就意味着太子成年了,一旦亲事定下,朝中定会有人提出让太子接触朝政的事。 可这事儿陛下显然还没想好,他不乐意提,众人便没人敢第一个提这事儿。年后迫于朝中压力,陛下才总算做出了让步。 韩銮天只是想问问自己这个孙儿下一步有什么想法,毕竟这也是他今年一直将他留在家中的主要原因。 见他还要再说,韩迟直接起身道:“我该去藏书阁了,阿翁没事不要寻我了。” “臭小子!”韩銮天笑骂了一句,见他果然走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出了书房没走几步,便迎面遇到了韩麒。 韩迟略行一礼,“十叁叔。” 韩麒停下,“大朗这是刚自你阿翁那里出来?” “嗯。”见他没在说话的意思,韩迟略点了下头抬脚便走。 韩麒看着他走远之后,才往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韩麒先是恭敬行礼,然后才道:“父亲大人,您叫我来是为何事?” 韩銮天也不多说废话,“麒儿,你七哥要去渔凉,你看着安排几个妥当人跟着去照顾一下,然后你在亲自送送你七哥。” 渔凉乃大周南边的一个小县。 韩烨犯得事儿当然罪不至死,但韩家也不能留他了,送出去最好。 “是,那郭氏……”老爷子这话还透出一个意思,为何让他来安排,又为何让他亲自去送? 韩麒并不太确定,是以也没多说,又不好直问,便提了一下郭氏。 “此时不便,过一段时间再说,至于小五跟小九两个你问问他们自己,若要留下也可留下,今后一切照旧,若他们不愿留下,跟着老七也可。总之,这些你自己斟酌着处理,有拿不准的地方便去寻你大哥二哥多问问。” 这话已说得足够明显了。 韩麒不敢托大,连忙恭敬道:“是,谨遵父亲大人吩咐。”话落见他摆手示意,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出了书房。 到了外间,韩麒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才刚开始而已,他不急! …… 韩迟似往常一样进了藏书阁,穿过两叁条过道,那边的角落里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迟正欲往前的脚步顿住。似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原地愣了一瞬,才接着往前。 近前了才发现,她竟抱了一本野史杂记,窝在书架与墙面的夹角里睡着了。 这本书这般无聊? 韩迟蹲下身子,手自她怀中抽出那本书,随意扫了几眼,确实挺无聊的。 手中的书被抽走,她竟还没醒,微挪动了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韩迟:…… 还是这么能睡! 江黎一觉醒来发现周围天色都暗了下来,而自己正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吓得她骨碌一下就爬了起来,连忙摸摸身上衣衫完好,心下一松。 “醒了?” 江黎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慌忙起身行礼,“大兄。” 他怎么会这里,江黎想着忍不住又问道:“这是哪里?” “藏书阁隔壁的小书房。”韩迟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书,这才抬眼看向她,“你睡了一天!” 他特意强调了一天。 “这么久吗?”江黎微微有些底气不足,她昨晚一夜心里都在想着白日里的事,几乎就没闭眼。本想早上回去之后再补觉的,又被半夏闹了一出,膈应的她直接不想在秋雾阁待。 然而,眼下这特殊的时期,她又不能到处串门子,便连韩十一那里都没去。想了想,最后还是来了藏书阁,本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他的,结果却不小心睡着了。 所以,是他将自己弄到这里来的? 江黎眼神四处乱转,发现这间书房其实很小,应是为了供人暂时休息,还在里间置了一张卧榻。 “走吧!”韩迟说着起身,带先朝外走去。 江黎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见他那般说,便连忙跟了上去。 他走得并不快,可鉴于两人身高以及腿长的差距,他的一步,江黎要迈两步。所以,基本就是他在前面慢慢走着,而江黎则在后面偶尔小跑着才能跟上。 也没问他要去哪里,就这般一直跟着往前走,直到进了他的院子。 杨沛见这两人一起回来,也是一愣,却不敢显露半分。 江黎也是一头问号,他这是什么意思? 韩迟没想她会一直跟进院子,“这个时候了,你不用回秋雾阁?” “不是你说……”话到一半江黎忽然明白,他说的走吧不是两人一起走的意思,而是各走各得的意思。 江黎闹了个大红脸。 好在杨沛比他的主人稍微强点儿,见此情况连忙上前道:“晚饭已摆好,女郎不如在此用完晚饭再回去?” “嗯!那好吧,谢谢大兄!”为了缓和尴尬,江黎连忙应了下来。 杨沛:…… 韩迟到也没说什么,点头之后便转去了饭厅。 这会儿天色虽暗,但其实离平日里吃饭的时间还尚有一段时间。 于是叁人到了饭厅,只能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尴尬 江黎一看,瞬间明白过来,合着这杨沛也没比他那主人强多少! 但这个时候若说离去,也太尴尬了,于是便只能装不知道。 韩迟倒是无所谓,饭没好坐着等就是。 难过的只有杨沛。 他的预判出了问题,没猜到自家爷的意思,更没想到那位会真的留下来。这会儿看着那两人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一对儿的锯嘴葫芦,他真是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般慢过。 好在没过多会儿的功夫,晚饭终于摆了上来。 韩迟用餐很是简单,比江黎还简单。 江黎见过韩十一等其他人单独用餐的架势,真是恨不得摆上二叁十个菜,大部分菜甚至连动都没动便直接撤下去了。 在别处也就算了,江黎自己用饭时的时候,最多也就四个菜。 却不想,韩迟竟也一样,桌上就摆了四个菜,有两道还是厨娘听说江黎在此用饭,临时加上的。 吃饭时桌上就更安静了,江黎只想匆匆吃完,好赶快逃开这尴尬的场景。 她真是多待一秒,都觉得尴尬,主要是先前没弄明白他那话的意思,这才跟着一路错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江黎连忙起身告辞。 “等下,我去送你。” 合着您也是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呀! 江黎简直不想吐槽,嘴上连忙推辞道:“今日已够麻烦大兄的了,让杨沛送我就行,大兄就先歇着好了。” 韩迟闻言转而看向了杨沛。 杨沛连忙道:“属下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先行告辞了!” 江黎心道您能演得再尴尬一点儿吗? 面上却客气的道:“要不就请院里的妈妈们……”或者我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走,毕竟院子里到处都挂了灯。 然而,韩迟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江黎后面的话就只能默默憋回肚子里了,只得又似来时那般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院子本就隔着,过了角门,眼看几步路便到了。 江黎心里正想着,可算要解脱了。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自哪里忽然传来一声怪叫,江黎被吓得大叫一声,想也没想便朝离得最近的他怀里扑了过去。 韩迟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扑进了他怀里,只能下意识的抱住她,然后才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是一只野猫,莫怕。”话落,手还在她背上安抚似得拍了拍。 江黎在心里将自己狠狠鄙视了一番,她初始确实被吓得一惊,后来却也是顺势扑进了他的怀中。 就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吓到了吧! 他的怀抱是熟悉的温暖,江黎窝在他怀里,一时竟有种不想离开的感觉。 江黎顿觉荒唐,他们并不熟,仅有的几次还都是自己主动凑上去。 这人外表看着更是与暖男毫无关系,她怎会觉得靠在他怀里很安全? 江黎你脑子坏掉了吧! “我……我没事了,多谢大兄,我先走了!”话落江黎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匆匆转身逃也似得跑了。 韩迟看着她小跑着逃了,一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扯出个笑来。只是那笑太淡,来得快,消失的也快,也许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 江黎在院外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踏进了秋雾阁。 刚一踏入院子,就见半夏还在院子里跪着。 昨日她就同韩麒说了,他的人他想办法领回去。 半夏昨夜回来便跪在了屋内,今早她自老夫人回来时,又见她跪回了院子。 看来,韩麒是真没打算要这人了。 江黎不想自己每日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一点儿的隐私都没有。先前韩逸送半夏过来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不乐意。可一想韩逸也是好意,且自己也确实需要,这才没说什么将半夏留了下来。 可如今半夏却是韩麒的人,这又是另外一说了。 江黎走到她近前,眼神自上而下看着她,“你这是在胁迫我吗?” “回女郎,奴不敢!”半夏已经跪了一天一夜,水米没进的她此刻说话声音沙哑似破啰一般。 院中还有其他伺候的婢女妈妈们,他们自然不会知道真相,只知这位女郎平日里最看重的婢女因为打碎了女郎最爱的镯子,惹怒了女郎,这才会被罚跪了一天。 江黎也不理会周围暗藏了多少双眼睛,冷笑一声道:“便是你就在胁迫我,也没用!你其实清楚,你的心里从未认我这个主人,就像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以‘我’自称,从不称自己为‘奴’,你既这般看我不上,我这里便也不留你了,你该回哪里便回哪里吧!” 江黎一个现代人,潜意识里觉得大家都是平等的,也从未在乎过她有没有自称为奴的事。可她此刻为了能留下而出口的这个奴,却彻底激怒了江黎。 原本都有些心软,想着罚她一顿,撵出去,此事便就此不提了。然此刻,江黎却放弃了就此揭过的心思。 这样的人,她拢不住人家的心,也没把握将其降服。 既如此,她为何还要留着她。 “女郎!我……奴就是女郎的人,女郎让奴做什么,奴便做什么,女郎……” 江黎却懒得再听她继续掰扯,抬脚直接走了进去,眼风都没在扫她一下。 半夏沙哑的声音被淹没在浓浓的黑夜里。 白日里睡了一天,晚上哪里还能睡着。江黎睁眼躺在床上,一直熬到天快亮了才闭上眼睛。 第二日刚起来,便有院里的小丫头来通报说半夏昨晚晕在了院子里。 “奴等未得女郎吩咐,也不敢轻易动她,更不敢扰了女郎歇息。现见女郎醒来,特来请女郎示下!” 江黎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进府多久了?” 小丫头似没想到女郎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连忙行礼回道:“回女郎的话,奴名唤彩云,今年十四了,奴自小便是在国公府中长大。” 江黎懂了,这应该就是人家说的家生子了,便笑道:“往后你便来我身边伺候可好?” 彩云闻言似不敢相信,快速的看了江黎一眼,见她不似在开玩笑,才连忙应下,“奴谨遵女郎之命。” “嗯,往后在我面前可随意一些,不必如此拘谨。” “是,女郎。” “至于你方才请示的事,便先给她弄口吃的,待她醒来便让她不必跪着了,该去哪便去哪就好!”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总之不要在她面前晃悠就好。 “是。”彩云心想,女郎一定十分爱惜那只镯子,她往后在女郎身边伺候,可得小心着些,万不能犯了同样的错。 送出城 上午无事,江黎便去了韩十一那里。 韩十一见到她还问了半夏一句。 江黎只道她碎了自己最爱的一只镯子,这才罚了她。 韩十一听了点头,毕竟是她院里的事情,她也只是觉得半夏人还不错,这才试着帮她说说话。但见江黎这样子,显然不是一只镯子的事情,便没在提这事儿了。 到中午的时候,便传来了韩七老爷要离家的消息。 先头说是连着七舅母韩家五郎一起,都跟着要去南边一个小县安顿,而韩芷被留了下来。后头又听说,七老爷夫妻二人过去,一双儿女留在韩家。 昨日的事情,对外说得的是一个婢女,但像韩十一她们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家中长辈们的决定她们只有遵从。 但大家到底姐妹一场,韩十一便说她想去看看韩芷。 江黎便道:“此时去恐不太合适,要不咱们再等等,等消息确定了咱们再去如何?”这个时候过去,人家怕不是以为你是去看笑话的吧! 韩十一也是担心韩芷,并没多想,听江黎这样一提,便点头应下。 天黑之后,一辆马车自韩家后门驶出。 马车一路往前,出了韩家所在的那条街,随后便一路直接出了城。 到了城外,没行多远,就见几个护卫样的人拱卫着一人站在路边,似等候已久。 马车停下,韩麒上前两步,朝着车内拱手道:“七哥,弟弟我遵父亲的命令,特意带了几个人过来给你用。” 韩烨听到声音,掀开车帘,“是十叁呀,有劳了!” “七哥不必跟我这般客气。” 韩烨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转而对身边的人道:“你们都下去,我跟你们爷说几句。” 众侍卫在得到韩麒的首肯之后,纷纷退下。 韩烨见人都退下了,脸上的笑立时消失,咬牙恨道:“人都走了,咱们也不必装了。韩麒,我自问在韩家从未为难过你,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自出事之后,他便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要害他。他想到了老大,想过了老二,还有家族中其他的任何人,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瞧着格外良善和气的韩麒。 直到今日下午,他突然出现来问自己收那枚管着家中各处生意的印章之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会咬人的狗真的是不叫的! 可不是,那王家十郎同周家五郎平日里最是爱跟他混在一处,以为就是几个好吃懒做又不成器的世家子。却没想到,自己还就是败在这几个不成器的人手上。 “七哥这话弟弟我就不明白了,这奸淫儿媳的事情难不成还是我逼着您做得?” “韩麒,你又是什么好人了,你事做得这般绝,就不怕改日报应到……” 韩麒立马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话,“七哥别急,报不报应的,我觉得您说得有点远,毕竟我孤家寡人一个,而您的一双儿女却还在韩家,您做事可千万得悠着点儿,莫要乱来哦!” 韩烨闻言住口,半晌才反应过来,认命般道:“我如今都这样了,你便是连几句不中听的话都听不得吗?” “倒也不是,只是提醒一下七哥而已!” 韩烨脸上一片漠然,语气也唯余冷淡,“韩麒,你这个外人口中韩家的麒麟子,你真以为你是韩家的麒麟子吗?若你真这般想,那我可不得不告诉你了,老头子最是注重嫡庶之分,你便是再有能耐也越不过大房二房去,不信你可以试试!” 韩麒没有回他,也没再理他,而是退后一步,拱手道:“弟弟我便送七哥到这里了,您保重!”话落随着他一招手,先前退下的侍卫再次归队,马车启动。 韩烨冷笑一声,然后放下了车帘。一个出生便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人,我便看你能蹦跶到何时! 看着马车走远,韩麒这才回身上马,随即一夹马腹,坐下马儿一路朝城内疾驰而去。 越不过吗? 眼下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 韩家七老爷的事情表面上看似乎就这般无声无息的过去了。然而随着没过多久韩家五郎的发妻郭氏病逝,众人似这时才回过味儿来。 只是这等毫无证据的世家秘辛,外面的人也只敢暗地里悄悄议论几声,真拿到明面上来说却是没人敢的。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这大周第一世家。 韩七郎婚事之后,那些美容的药丸便通过韩家女郎渐渐被人所知晓。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只听说是韩家女郎都在用的东西,便也争相购来。 毕竟,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变美的机会。 经过江黎这一番折腾,医馆的生意自然渐渐好了起来。有关美容的药丸更是京中贵女间流行了起来,何老便趁此机会又将那些常用的药直接推出来,这毕竟才是他们师徒二人的初衷。 医馆生意好起来之后,何老还忍不住打趣,“好险没把徒弟的嫁妆给赔掉。” 江黎便接话道:“也好险没把师傅的棺材板儿给赔掉!” “咦,你这丫头可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 “师傅您也不遑多让!”江黎嘴上才不饶人。 为了研究那些常用药,加上江黎自己也要学这些东西,她已连着来了好几天医馆了。 何老自收下江黎之后,便一直拿她当自个儿的女儿,这会儿她能过来陪着自己,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至于她提出要学什么制药的事情,原本他也是打算将一身的医术全都传授于她。只是后来她被韩家认回,他才歇了心思,如今见她有兴趣,他自没有任何隐瞒的在教她。 “为了庆祝咱们医馆生意渐好,师傅咱们今日大吃一顿吧!” “又吃?这样下去,这铺子不会被你吃没了吧!” 江黎将师傅推着出了药房,“怎么会,这次咱们不去外面了,咱们自己在家庆祝,我亲自下厨,这总行了吧!我为了今晚的庆祝还特意从韩十一那里弄来了几坛子好酒,师傅您确定您不要试试?” 何老被她推着往前走,闻言便笑道:“如此,我就等着你的孝心了!” 老朋友了 江黎当然是会做饭的,虽然不一定有多美味,但是绝对也不差。 至少她自己吃着觉得不错,也很是得过师傅的一番夸赞。 厨娘一早得了吩咐,今日特意赶早去集市买了各种新鲜的肉菜。 江黎也弄不来什么多厉害的花样,就简单炒了两个时令小菜,做了个红烧肉,蒸了一条鱼,然后炖了一锅鸡汤,最后见只有五个菜,单数不太好,遂又烫了个小青菜便齐活了。 左右就他们师徒二人,最多加上跟来的彩云和医馆的小伙计还有厨娘。 这几个人六个菜尽够了。 江黎唤来师傅,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坐。然而彩云他们叁个只道不敢,死活不愿入座。 知道他们有自己的顾虑,江黎也不勉强,只跟师傅两人坐下。 何老看着满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不由叹道:“今日有口福了!”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今日有口福的不止何先生了。”话落文思齐身后跟了一个新面孔的车夫自前面铺子走了进来。 走到近前,还不忘行礼,“见过何先生,上次的事情多谢先生出手,思齐这才得以脱身,近日听闻何先生医馆生意大好,这才略备薄礼特来恭贺先生。”说着便命车夫奉上了几个礼盒。 “上次的事情本就是我身为医者的本分,文小郎君不必这般客气。”何老自不会收人家这礼,毕竟只是见过一面的路人,没有多熟。 文思齐见此,看了江黎一眼然后便道:“我与阿黎也算是老朋友了,何先生这礼若是不收,这顿饭我只怕就要遗憾错过了!” 江黎听他说到朋友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一时想到那晚的事情,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子,你要是敢乱说话,你就死定了! 文思齐却似没看到她那警告的眼神一样,只令车夫将礼盒放下。 何老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略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又见江黎一直没起,便招呼道:“文小郎君快快请坐!” 文思齐当真就坐了下来,“先生唤我思齐便可,文小郎君听着还怪别扭的。”话落才转向江黎,规规矩矩的唤了声阿黎。 江黎点了点头算是招呼,随即吩咐彩云又加了一副碗筷。 她虽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但人家此时并没多做什么,且师傅还在此地,便一时没有多说话。 叁人落座,彩云又将她带来的酒分别给叁人斟满。 文思齐端起酒杯,对着何老道:“这杯敬先生,祝先生这医馆生意越来越好,思齐先干为敬。”话落仰头将杯中酒喝干了。 何老端着酒杯,一时有点为难,不知是喝还是不喝。 江黎忍不住便笑道:“这可尴尬了,师傅大约并不希望医馆生意越来越好!”师傅曾说医馆没有生意才好,还说这说明大周的百姓都身体康健。 他老人家那觉悟有时候感觉是真的高,说一句心怀苍生也不为过了。 文思齐立时反应过来,俊脸一红,连忙改口道:“那就恭贺先生的美容养颜药丸的生意越来越好,让咱们大周更多的女郎都变的越来越美。” 文思齐挑眉看她,心道:这回总没问题了吧! 江黎默默回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 何老似没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只笑着饮完杯中酒。 文思齐连夸今日这菜色好吃,还道一定要向厨娘请教一番。待得知是江黎做得,简直要惊掉了下巴,他是真没想到,江黎还有这一手。忙又来敬江黎酒,还道能吃到这一顿,此生足矣。 叁次接触下来,江黎总觉得这人看着有些憨傻,但心里又总觉得不对。似乎她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人看到的一面,而他不愿被人看到的一面,可能才是真正的他。 是以,他那些恭维的话,也就过一遍耳朵就忘。 这人江黎虽有些不待见,酒却是一定要喝的,毕竟这可是自己从韩十一那里好不容易弄过来的。 叁人围坐在一张矮桌边,大多数时候都是文思齐在跟师傅说话,江黎只在一边充当背景板。 文思齐似对岐黄之术也很是感兴趣,同师傅很能说到一块儿。偶尔遇到意见不同的问题,两人还要争执几句,试图说服对方,甚至还要寻江黎评判。 江黎哪里知晓,她根本就没注意听,眼看桌上的菜快吃光了,酒也下去了近两坛子。一边说着不能再喝了,一边见师傅跟文思齐杯中没酒了,又让彩云给二人倒满。 叁人吃吃喝喝的一直到下午,两坛子酒直接见底儿。 此时的文思齐是直接被喝趴下了,歪倒在矮桌边,连开口说话都不能了! 何老瞧着倒是还好,能好好的说话,见文思齐这样,还操心说让他先歇会儿再走来着。 江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着师傅同文思齐喝,算是叁人中喝得最少的,此刻虽有些晕乎,但离醉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何老知晓江黎等会还要回去,但她此刻这样,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待会儿你喝完醒酒汤再走,若不行便明日再回去也行。” “没事,我其实没喝多少,醒酒汤我等会儿就喝。”江黎说着又催他道:“师傅就不要管我了,您先去休息吧!” 何老走后,彩云端了醒酒汤上来。 江黎看着歪到在桌边的文思齐,伸腿碰了碰他,“喂,还清醒着吗?” 文思齐手按住桌子,似乎是想起来,然而刚动了一下,人便再次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看来是醉得不轻,将这碗醒酒汤给你们家郎君灌下去,包管他天黑之前能醒过来。不然,你就等着他醉一晚上吧!”江黎说着示意彩云将醒酒汤端过去给那位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的车夫。 “是,多谢女郎!” 江黎怕他一个人不好弄,又招呼了小伙计过来帮忙。两人一个逮着一个硬灌,一碗醒酒汤很快见底儿。 江黎便吩咐道:“院子里还有间客房,彩云你带厨娘一起去收拾一下,然后将他弄进去歇息一会儿。” 两人应声下去。 你可别乱说 随后江黎便没再管这人,自己弄了碗醒酒汤喝了,便去了师傅的药房。先前一直看书没有实践,这几日下来,她已完全掌握了这一整套的流程。其实她自来到这个世界跟了何老之后,她自问自己的进步还是很大的。 比如她偶尔看人会习惯性的先看对方的脸色如何,以前她是看不出什么的,自跟着师傅学习医术之后,渐渐也有些收获。 后来慢慢的从看人脸色变成试着断这人是哪里可能有问题,然后再思考如何开方,如何用药。 师傅说这就是进步,她天分不错,学医要慢慢来。 江黎倒不是非要学成一个神医,就是单纯的找点事情来做而已。 江黎在药房试着按照自己先前偷偷搭配的方子做了一些药,最后成是成了,就是不知道效果会如何。不过这个东西,她也没办法试,便只能暂时收起来,想着改日去找哪个倒霉蛋来试试。 她这边刚收拾完残局,彩云便过来道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江黎带着丹药出了药房,听说师傅还在歇息,也没去打扰,便直接带着彩云出去了。 其实照江黎的意思,她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或者几天多好。只是,这话江黎提了一次,被周氏直接驳了之后,便没在提过。 医馆外面,文思齐正站在自家马车边等着,而那车夫正在一边嘴里小声的叨咕着什么。 歇到现在,又喝了醒酒汤,文思齐这会儿看着已清醒了过来。看样子他是急着要走,可马车却不知为何出了问题。 江黎没有说话,直接上了自家马车。 那文思齐不知想了什么,看了江黎一眼,便直直朝江黎的马车而来。 江黎人刚坐下。 文思齐已到了跟前,“我家马车不知为何坏了,阿黎可否捎我一段?” 这么巧的吗? 看来马车果真不便的很,时不时的就会坏了。 江黎不由笑道:“我与文小郎君怕是不顺路吧?” “路自是顺的,只看阿黎你可愿相帮了!” “帮是自然要帮的,你上来吧!” 倒要看看你玩什么。 “如此便多谢阿黎了!。”话落文思齐也不用人招呼,直接上了马车,“麻烦了!” “不麻烦,你去哪里跟车夫说,直接送你回去便是。” 此人来历不清,虽看不出恶意,但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此再好不过。”说着又对江黎道了一声谢,然后转头跟车夫说了一个地址,听着似乎是一处园子。 江黎没打算主动招呼他,自他上车之后,便拿出先前自藏书阁找来的一本野史外传看了起来。 这些外传都是讲本朝一些名人的事情,江黎竟还翻到了有关韩銮天的一些事情。 上面说了他十七岁时因大周对南夷的战争中,一战成名。自那一战之后,南夷归顺大周。这之后他南征北战,为大周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本野史上主要说了他生平的几次重要的战事,其中有对南夷的成名之战,还有灭掉西陵的几次战役。 其中对西陵最后的一场战事中,江黎还看到提了齐老夫人上战场御敌的记载。她早听说过老夫人能上马御敌的事迹,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有这事儿! 只是,这又是野史又是外传,想来也不能全信。 江黎翻了几页,车里暗下来之后便放了下去。 马车上有韩家的印记,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他说的地方。 马车停下,文思齐起身下车。 江黎只见他撩开车帘又放了下来,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开口道:“虽知可能有些唐突了,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 “嗯,你说。”江黎示意他继续说。 他似又慎重的想了想,然后才道:“那晚出事以后,我使人去查过那处宅子,宅子是在一位富商名下。不过,先前还曾有人看到你小舅进去过那宅子。” “谁?” “韩家的十叁爷,韩麒,也就是你的小舅。”文思齐咬牙说完,便去看她的神色,似担心她会忽然发怒说出什么不可能的话来。 预先的猜想得到证实。 江黎心道果然如此,面上却只做不知,“你可别乱说,没有弄错吧?” 其实这世道大家貌似玩得还挺开,世家子去那种地方似乎也不是什么大罪,就是朝廷官员恐怕不行。韩麒他虽是世家子,以前混迹欢场也就算了。但他现在礼部挂有闲差,在去那种地方的事情传到御史耳朵里可就好看了。 文思齐见此,连忙道:“那宅子表面看着虽就是一个普通宅子,但你那晚也看到他们暗地里做的都是什么。若叫……不过你也别急,说不定真是消息有误也可能。” 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急了。 江黎没有理会他,只是面上却仍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唉,我朋友虽查到那宅子的主人,却不知绑走咱们的王家十郎跟他又是什么关系,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直接明晃晃的将人绑走了!” “你说什么?”江黎这次倒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不是韩麒? 等等,王十郎为何要绑她? 文思齐疑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不过转瞬即逝,“确是王十郎,说起来,你跟王家十郎又是什么恩怨呀?” 绑人得确实是王十郎,这很好查。只是他为何绑走人,却不太好弄清楚。那王十郎自那晚之后,想是也知道自己惹了祸,现正龟缩在府内不敢出来,他这里一时到还真有些不好入手。 这才想过来寻她探个底儿,想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至于那个韩麒,确实有人看到过他进出那宅子,但他们那群人整日混在一处,同时进出一个地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恩怨?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恩怨。 不过,那王十郎同韩麒似乎是穿一条裤子的,不是什么好货。 “那王十郎我前后就见过两次,可没什么恩怨,说不定是跟你有恩怨呢?毕竟,那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不是,那些世家子貌似有些什么特殊的……癖好。” 江黎说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文思齐,那眼神儿就差直白的告诉他,你被人家看上了,并且还因此差点儿害了我! 文思齐顿觉一阵恶寒,“你可别乱说,我会继续追查,我……我先走了!”说着便逃也似得下了马车。 您也不差 江黎先前听他报的名字还以为是个什么园子,却不想此刻他竟是进了一间酒楼。 所以,他今日特意寻到医馆就是为了告诉自己那宅子跟韩麒有关的事? 江黎先前以为那宅子是韩麒用来做什么坏事的,如今看来倒有些不确定了。 至于那王十郎,她脑子里似乎都没这人的样子,此刻回想起来,隐约也只记得一双叁角眼……江黎虽不熟悉,却也不敢就断言跟自己没有关系。 酒楼二楼,有两人立在窗前,看着楼下的马车下来的白衣少年。 “确定不用过去打个招呼吗?” “你何时学得这么多话了!”话落,他便转身出了房间,另外一人很快自后面跟了上来。 文思齐带着车夫上楼,迎面碰到两人正好下楼。 两下里遇见,他见对方没有让步的意思,耸耸肩往后退了一步。 下楼的领头男子的脸看着很是平凡,却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只是那双眼一直冷冷的目视着前方,并未多看别处一眼。倒是他后面的那位看着文思齐微微点了下头。 四人擦肩而过,文思齐脚步略顿,然后抬脚踏上了楼梯。进了预先定好的房间,文思齐才道:“刚刚那人……” “身手不错,但他身上应该带了伤!”面生的车夫,也就是董成客观的陈述了一下事实。 “我问你这个了吗?”文思齐收起脸上正经的神色,“我是说他眼睛生的好看,样子也还过得去,便是有那有特殊癖好的也应该看上他那样的才是!” “郎君不必妄自菲薄,您其实也不差。” 文思齐正因先前江黎说的这个膈应着,闻言一个杯子便飞了出去,“滚!” 酒楼外面,刚刚停了马车的地方,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下楼的两人原地站了片刻。 先前领头的那位男子便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位老朋友。”话落也不管身后那人,便径直走了。 “是。” 医馆里。 何老下午歇了一个多时辰,想着近来丹药的需求渐渐加大,这会儿也睡不着便直接进了药房。 他这里刚将所需的药材称出来,抬头就看到药房门口站着的男子。何老顿时眉头一皱,“你怎么摸到这里来了?” 语气并不是很好。 沉昱笑了笑,“时叔,我又受伤了!”语气略带可怜的味道。 他在卖惨! 何老知道,但是沉默片刻还是放下手中的药材,走了过去,“这次又是怎么伤的?”说着便出了药房,这里只有一些制作药丸的药材,并未正常的伤药。 沉昱便一路跟着他,边走边道:“遇上几个难缠的尾巴,解决的时候颇费了些神,好在都解决了。伤的倒是不重,只是又要麻烦时叔了。” 铺子关门的早,小伙计早已歇下。 何老没有说话,拿了一些处理伤口的东西,便示意他在一边坐下,“你既知道麻烦,便不该过来!” 沉昱已退了衣衫,疤痕累累的后背上又再添了一道新伤。 何老看着这满身的伤,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一时想到了什么,又警告道:“我早说过,你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你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你是忘记了我说的这话?” 沉昱立时辩驳道:“时叔,我没有。” 尽管他很想她,却也只能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看上两眼,根本连正视她一眼都做不到。 何老才不信他的鬼话,他没有那丫头为何会问有关他的事情,还有不停的问那祛疤的药膏。那丫头肯定是见到他之后,心里才装了个他,当自己不知道吗! 这般想着,手上不免没了轻重,直到沉昱受不住痛呼了一声,何来才收了劲儿。声音冷淡道:“上完药你便直接离开,往后我不想在医馆看到你!” 那丫头这些日子可是见天的往这里跑,万一撞见了,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 “时叔!”沉昱见他已开始收拾东西,便起身轻轻穿上衣衫,“我无处可去了!” 不知为何,京中近来似乎多了一批人盯他。 这批人盯着他应该也有些日子了,他也不知是何时落在了那些人眼中。总之他是最近才发现的,也不知这些人关注了他多久。 但是他们原本的那些落脚之地是不能再去了。 “不要在我这里卖惨,你知道这招对我没用!” “伤好了我便走!” 何老闻言便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才道:“你不能留在医馆,她近日每天都会来,我另给你寻个地方吧!” “多谢时叔。” …… 江黎刚自老夫人处回来,秋雾阁里伺候的妈妈便过来禀报道:“女郎,半夏醒了!” 她先前一直想着如何将半夏弄走,但韩麒那里也不知怎么跟她说的。半夏似乎是宁愿饿死在秋雾阁的柴房,也不愿意回去。 “带她过来,我有事问她。”她既这般不愿,那就要看她的诚意了。 “女郎是这会儿就要见她吗?”妈妈似有些为难,确认似得又问了一遍。 江黎转身朝她看了一眼,“此刻不行?” 那伺候的妈妈吓得立马跪在地上,“不不不,回女郎的话,女郎恕罪,奴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为何?” “回女郎的话,这十几日下来,那丫头被折磨的有些……有些看不下去,怕女郎吓到,这才多问了一句。” 也是,江黎不留她,她便一直饿着,偏偏江黎吩咐过不能让她死在秋雾阁,底下的人也是为难。便在她饿晕过去时给口水喝或者赏口饭,保证她不死却也绝对不好受。 这一番惩治人的手段,吓得如今秋雾阁的下人,个个提心吊胆,谁还敢在江黎面前有任何的不敬。 江黎倒没想以此来折磨她,就是单纯的不想留她而已,却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倔人。 “看不下去就给拾掇干净,这个也需要我教?”江黎有些烦躁,语气自然也不好。 “是是是,奴这就去,女郎息怒!”说着连忙小跑着下去了。 彩云跟在后面一直没敢吭声。 没多会儿的功夫,半夏便被两个妈妈抬了进来。 不过十几日的时间,她整个人几乎瘦脱了相,两只眼睛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 盘问 江黎看得心里一惊,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她心里都有些心软了。 “见……见过女郎!”她的声音已有些低不可闻,身体也软得没有力气,却还是坚持着想要给她行礼。 招手示意伺候的人下去,待众人离开之后,江黎才走近两步道:“你应该知道我并无要磋磨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留你在身边,你这样却又是何苦!” 说着江黎自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递了给她,半夏挣扎着接过,先是挣扎着抿了一口,然后才大口的喝完。 江黎又给她倒了一杯,半夏接着喝光,如此喝了叁四杯茶水,半夏才摇头示意自己不用。 擦了擦嘴,半夏总算能说句正常的话了,“回女郎,女郎若不要奴,奴便只有一死了,可是,奴……奴还不想死。” 尽管生活有时候就是有这样那样的无奈,但能活着谁想去死! “既如此,你我各退一步,我留下你,但你不能再跟在我身边,我会在外面给你另外找个事情做。” 江黎注意看着她,见她听说能留下眼睛顿时一亮,便接着又道:“当然,你若想留下,只需把你知道所有有关他的事情告诉我即可,你以为如何?” 半夏听到这里却黯然垂首,半晌才道:“不敢欺瞒女郎,奴并不知道他的事情,奴没办法同女郎交换。” “你不是他的人?” “奴虽是他的人,却从未在他身边待过一日。奴五岁进了韩家,十四岁被六郎君选为他的暗卫。这之后没多久,他便找了我。” 简单的说就是半夏虽自小便到了韩家,但幼时的记忆隐约还在。她记得自己是被人骗离了父母身边,她记得自己有一个阿弟。进了韩家成为暗卫之后,她也未曾放弃过寻找自己的家人。待她找到时,家中父母早已不在,阿弟也下落不明。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韩麒找到了她。并且告诉她,你阿弟还活着,只要听他的话,他便能让他们姐弟团聚。然后,半夏就成了他放在韩逸身边的一颗棋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做了,他自会寻她。 而有关他的事情,她却一无所知。 “你亲眼见过你的阿弟?”半夏十四岁,那就是五六年前的事,那时韩逸才刚从家族一众弟子中冒头。 韩麒那时才多大,他竟早在那时就开始谋划了! 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了才对。 “回女郎的话,见过。” “你是如何确定身份?毕竟你那时才五六岁,记忆都有可能不清,又如何能清楚记得你阿弟的样子。” “阿弟比我小一岁,我们幼时,我失手把一碗滚烫的面汤碰倒,阿弟半边脸从这里到这里被淋到。”半夏说着照着自己比划了一下,“那疤痕他长大了还在,这事只有我们一家人知晓,别人没有作假的可能。” “他都让你做了什么事?” 半夏又摇了摇头,“六郎君离家几年,我们便也跟着到处跑。他自第一次见我之后,每半年会安排我见阿弟一次,却从未让我做任何事情。就连来女郎身边,也是六郎君的主意,来了之后,他才联系了我。” 江黎听得一阵心惊,“他让你在我身边做些什么?” “他只问了我女郎近来都做了什么,并没要求我做些什么。” “所以他是知道我买通婢女,准备在七郎君成亲的当日来揭露郭氏的事情对吗?” 半夏点头,“知道,他起初并没有说什么,后来不知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让奴将先前的安排都撤了去。且对奴说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便会放奴自由,让奴自此待在女郎身边。” “这话你也信!”江黎冷笑一声,他浪费了这么多年的精力,岂会轻易说放就放,“他何时说了要撤去的?” “女郎晚归的那晚……” 江黎瞬间明白过来,韩麒最先是想利用自己来揭开那两人的事情,好达成他的某种目的。可经过那晚之后,他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呵,狗男人!我真是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了。 半夏这里问不出什么,或许她并没有说实话,但江黎却也没办法。她人都这样了,若是铁了心什么都不说,自己又能拿她怎么办! 不过,想要留下来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虽然韩麒并未做什么,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曾在他面前暴露无遗,江黎心里便只剩膈应! “秋雾阁不会留你,我觉得膈应,你待得可能也不会安心。若你愿意,可先去外面待一段时间,养养你身上的伤。待过了这段时间,我这里会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你去做。当然,这期间你若还想同旧主再续前缘,我也绝对不拦着你。” 江黎也知道照韩麒那性子,半夏他是不可能再用,甚至就此除掉都有可能。想来半夏也是清楚的知道这点,这才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想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可江黎又不傻,既已知道她不可能为自己所用,又抱着某种目的,自己也无论如何降服不了她,还如何肯留下她。至于她说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她只是换个说法先将她弄走,免得放在面前碍眼而已! 狗男人,你不是喜欢监视人,喜欢窥探别人的私事吗? 半夏她自此都别想接近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慢慢等着吧你! 半夏闻言,连忙摇头肯定道:“奴以后只有女郎一个主人!” “话别说得这么满,若他有一日又拿你阿弟来威胁你,你又当如何?” “阿弟他可能已经不在了,其实阿弟这些年吃了太多苦,身体一直都不好。我上次见阿弟时,他的身体已是在强撑着了,加上这次早过了约定的时间,他却还没有安排我们见面,我猜阿弟已经……” 想来是韩麒也知道自己无法再控制半夏,这才答应她这一次之后便放她自由。 “如此,你便下去吧!”江黎摆手示意她下去。 不管她说得是真是假,她都不打算改变主意,且让她到外面自生自灭去吧! *** *** 预告一下,下章有人要吃个肉,小可爱们猜猜会是谁呢?另外求个收藏+珠珠,掐指一算,又快要加更了。 温泉(韩麒h2800+) 韩麒如入无人之境的踏入了秋雾阁。 主屋没见到人。 韩麒转而去了别的地方寻,然找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人,随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整间屋子里雾蒙蒙的一片,汤池内朝外咕咕冒着热气,池内并没看到人。 视线略转便在屏风后的软塌上看到了躺在上面的小人儿。 如冰雕玉琢的身子上微微散发出温水泡过的红晕,小脸通红,双眼紧闭,一头乌发软软的铺陈在软塌之上。纤弱的脖颈,突出秀美的锁骨,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莹白椒乳,平坦小腹上的迷人漩涡,细白的双腿交迭在一起,毛发稀少的双腿间,白嫩嫩馒头似的阴阜,下面的小肉穴被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今日本想过来告诉她半夏她可以放心留下,不想竟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 眼前整个一片白玉做的人儿,韩麒看得喉咙发紧。 这小东西平日里都是这样? 便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能这般大胆吧! 不过,这倒省了他的事。 这般想着,韩麒抬脚走近了软塌,弯腰伸手抚上她晕红的小脸,低头在她柔嫩的红唇上印上一吻。很轻柔的一吻,一触即离,抬眼见她并未有任何反应,依旧睡得死沉。 “贪睡的小东西。” 韩麒说着再次吻了上去,这次却放了点力道,舌尖挑开她的红唇,在她唇瓣与牙齿间研磨、轻吮,眼神始终没离开她的小脸。她起初有些不适,也只略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待他亲得重了,她便自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嘤咛,舌尖趁势伸了进去,勾缠、挑拨着她香软的小舌,两人唇间水声啧啧。 她睡着的时候,仿佛彻底退却了醒着时眼里的那股难驯的野性,显得格外乖巧,竟意外的惹人怜爱。 韩麒亲了一会儿,见她小脸憋得通红,这才放开了她。舌尖沿着嘴角往下,滑过纤弱的脖颈,在秀美锁骨处吮吻,很快一颗红红的草莓便被种下。继续往下,舌头停在她红艳艳的乳尖儿上,张嘴含着其中一只莓果吸吮,一手握住另外一边揉捏。似捏的痛了,她轻嗯了一声,韩麒停下,凤眼带着不满足的欲色看了她一眼。 似在埋怨她不该这般扰了自己。 再次低头,却放过了一双莹白乳儿,而是直接吻上平坦小腹上那迷人的漩涡,伸出舌尖抵住轻轻打旋……她身体忽然动了一下。 人却还是没醒,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双腿微开,双腿间微微露出一条浅浅的缝隙,先前被完美隐藏的红艳艳湿漉漉的小穴彻底暴露在眼前。 韩麒看得凤眼发红,太阳穴直突突……再忍不得,一手掏出早已硬到发胀的肉棍搓弄,一手拨开她红艳艳的小细缝,找到隐藏在里面的淫豆,轻轻拨弄几下,下面的小洞突然咕的一声冒出一股透明的淫液。 “真骚!”话落,韩麒低头吻了上去,舌尖挑起那颗淫豆。她身体刚洗完澡,花穴并无异味,带着股淡淡的腥甜香味,韩麒几乎痴迷的吸吮着那颗豆豆,待将那豆豆彻底吸肿之后,才换了手继续揉捏,舌头却舔上了下面的小洞口…… “嗯啊……”他舌头刚一伸进去,江黎终于醒来,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轻颤着泄出了一股股花蜜。 韩麒舌头抵住穴口,将她流出的那些花蜜全部吞下,吸得滋滋有声,然后舌头便模仿着肉棒插进了下面的小嘴儿,手上揉捏淫豆的动作不停,舌头也在下面小洞里急速的抽插。 在他这般连番的动作之下,江黎身子软得几乎毫无挣扎的力气,眼神儿刚白了他一眼便被下一波的快感打散! 韩麒见她彻底醒来,也不再忍耐,握着肿胀到发疼的肉棒便抵住了她的小穴,如鸡蛋般大的龟头上马眼直接顶上她早已被玩熟透的淫豆,怼着淫豆不停的快速戳弄、刺激,马眼似要将那豆豆吞进去一样! 在这般高速的频率下,江黎的阴蒂很快便再次攀上了高潮,“嗯啊……你……啊啊啊!” 韩麒的额发被室内弥漫的水汽打湿,贴了几丝在脸上,他表情隐忍,一手举起她的一条细腿扛在肩膀,在她全身抽搐的余韵里直接将青筋缠绕的狰狞肉棒插了进去。肉缝儿被无情的凿开,插的太急连外面的嫩肉也被带进去了一些。刚一进去便被甬道里面的数千张小嘴儿吸住,韩麒爽得头皮都要炸了,忍了一下便开始大开大合的肏干了起来。 “唔……啊啊……韩麒……你……” “唔……乖阿黎,小舅舅的小馋猫阿黎……”韩麒满足地压下身子,腰腹不停的耸动,伸手抱紧胸腔激烈起伏喘息着的江黎,两人不知是被汗水浸透,还是室内水汽打湿的额头相抵,呼吸在彼此的唇齿间环绕。韩麒动作小心又爱怜地小鸡啄米似的轻轻啄着她紧抿的殷红的小嘴。 “好紧……小阿黎真会吸小舅舅……”韩麒身体稍离,用手指不时揉捏轻弹那紧贴在柱身上的淫豆,他的手指每捏一次弹一下,花穴里面就更紧一些,收缩着、箍紧着肉棒,最深处吸吮着龟头。 江黎眼中水蒙蒙的一片,脑中浑浑噩噩的不知飞过了多少思绪。 这个疯子,你自己发疯就好了,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招惹我! 她讨厌这个疯子,然而身体的快感又那么强烈,眼角被逼出了生理性泪水……这般矛盾的拉扯中,身体再受不住他无情的冲撞,彻底的陷入情欲之中。 “唔啊……不要弹那里……啊啊啊啊啊啊……”花穴在急速的抽插中再次高潮,淫液却被他紧紧堵在里面,只一小部分顺着肉棒流出,打湿了其下的两只精囊,汁水湖满了两人紧紧相贴的性器,一片泥泞。 “小阿黎喜欢小舅舅肏你吗?”韩麒喘着粗气,卯足了劲儿地插干,手上还在不停的拨弄早已硬到暗红的淫豆。 身体仿佛彻底被情欲操控,江黎颤抖着身子,压抑着嗓音,“唔……啊啊!别揉那里了……别……啊嗯………”淫水被肉棒堵在肚子里,撑得她小肚子坠胀着,“唔……小舅舅,别啊……要尿了……” “那就尿出来,乖阿黎……唔……小舅舅好喜欢阿黎,阿黎也要喜欢小舅舅才行……”肉棒发了狠的紧紧抵着小穴,韩麒恨不能将两颗精囊也顶进那温暖紧窒又湿滑的销魂窑里,泡一泡再滚一滚…… “唔啊……啊啊……真……真的不行了……要尿了……”江黎平坦的小肚子上被他顶出了个模糊的肉棒形状,微微向上突起,她清楚的感受着他狰狞的龟头抵住里面那团软肉快速抽插。这种短促的抽插,比那种大开大合抽插更为要命。 阴蒂被揉弄得硬挺起来,轻轻碰一下就是一阵颤栗,汁水一股股的产生却被紧紧堵在宫腔里,小肚子的坠胀感越来越甚…… “尿出来……”韩麒手上突然坏心的拉扯提起她的淫豆,肉棒猛然抽出再狠狠的肏进去…… 几下深入之后,江黎眼前白茫茫一片,再顾不上压抑,腰腹突然上挺,“啊啊啊……小舅舅……真的要尿了……啊!”尖叫着直接喷了出来,淫水混合着尿液流满了软塌。 “阿黎真乖!”韩麒一手按住肩上的玉腿,另一只手扣住她还在颤抖中的腰肢,直出直入,次次尽根,下下都肏到最里面,还处于高潮失控的状态中的江黎,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眼中因为快感而失去了焦距,喉间发出毫无意识的娇媚呻吟,口水自微张的嘴角流下…… 她这般完全被情欲迷醉的样子,让韩麒的身体与心里溢满了成就感,双重满足之下,韩麒挺动着腰肢,“唔嗯……都给你……”快速抽插了几下一个深顶,便将一股股浓白精水突突突的射进了她的宫腔里。 滚烫的精液一射进来,双眼迷离的江黎便被烫的身体一个激灵,一根银丝从嘴角流淌到下巴,红艳艳的小舌探出,无意识地滋润着干燥的唇瓣。 沉浸在射精快感中的韩麒见此,身体跟着一抖,快要停下的肉棒又猛地吐出了一泡浓精,“唔……贪吃的小阿黎,这是要榨干小舅舅吗?”话落低身抱住她,凑过去爱怜的吻上她还在微微颤抖着的嘴唇…… 狗男人,你是真狗 江黎恍然醒来,发现她此刻正被人抱着泡在温泉水里。 全身的酸软稍去了几分,江黎总算恢复了点力气。轻轻佛开他替自己清洗的手,挣扎着离了他的怀抱。 韩麒双手落空,抬眼就见刚刚还躺在他身下的乖巧人儿已经远远的离开了他。 一时有些怅然若失。 片刻之后,韩麒收拢了心思,迈着长腿走了过去,双手将她困在池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阿黎,莫要恨我,小舅舅这般喜欢你,你不可以恨小舅舅!” 见她依旧不说话,韩麒又接着道:“你来韩家这么久,当也知道只靠着韩逸是护不住你的,小舅舅可以……” 江黎闻言漠然抬眼去瞧他,半晌似才发现眼前的人是谁,眼中渐渐恢复了些神采,她粲然一笑,“小舅舅说什么呢,阿黎怎会恨你,阿黎喜欢得紧呢!” 江黎讨厌死现在的自己,心里想的是要拒绝,可身体却又臣服于他带来的欢愉。最可恨的是,他为什么要提韩逸,为什么要不停的戳人伤疤! 韩麒一把抱住她,低头吻上她的脸,“阿黎……不要用这样眼神看小舅舅……小阿黎要乖……阿黎。”口中似无意识的呢喃,一遍一遍。 江黎也不说话,任由他抱着、吻着、哄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狗男人,你是真狗! 韩麒一遍遍安抚着她的情绪,觉得总算安静下来了才放开她,试探着替她清洗身子,没再遭到拒绝。 “秋雾阁里的婢女妈妈们此刻都睡得沉,不会有人发现,你不必担心这些。” “半夏你留着用就好,她虽不聪明,身手却是不错的。我手里已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人,以后也绝对不会在联系她,你可以放心。” “往后在府内也不必事事都似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总之有我在,只要不是捅破天的大事,总能替你周全些。” 江黎闻言终于抬眼看他,“这算是陪小舅舅睡的好处吗?” 韩麒闻言一愣,无奈叹道:“你为何总是这般误解我对你的好意,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吗?半夏虽曾是我的人,可她从没伤害过你吧?我就算曾利用半夏打探过你的事情,可也是为了帮你。不然你以为就你那点儿小伎俩,这次的事情你能不被牵连到吗?而你一旦被牵连,你以为胆小躲出去的韩逸能保得住你?我这般还不是为了你好,可你到底在防着我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别把你的无耻利用说得那般清新脱俗!” “你敢说,你放半夏在韩逸身边是没存一点坏心思的为他好?你敢说,你最初不是想要利用我来达成你扳倒韩烨,拿到掌管家族生意大权的目的?你敢说,你不是想要利用我来满足你某种不可明说的私欲?你敢说,你跟韩家嫡出几房之间没有任何恩怨,你不想报复韩家嫡出的子女,不想报复老夫人,甚至是国公爷吗?” “韩麒,你敢吗?” “你敢说吗?” 心里最隐秘的心思,最丑陋的恶,最扭曲的灵魂,被她这般咄咄逼人的连皮带肉的撕开,又无情的摊开在阳光之下。 他像一尾被随意扔在沙滩上随时都有可能会干涸而死的鱼。韩麒整个人愣在那里,撩水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怀中温热的身体却已再次远离。 “你不敢!” “你这个无耻卑鄙的懦夫!” “狗男人!” “滚!” 江黎恨不得用世上最恶劣,最狠毒的语言来招呼他。然而不行,她自小没学过骂过人,词穷的很。骂来骂去也就那么两句,对方不痛不痒自己反倒被气得不轻。 一阵胡乱的谩骂中,韩麒却忽然笑了,双手再次不容拒绝的掐着她细软的腰肢,“小阿黎骂人都这般可爱,就是这样,气势不能输,真厉害!”说着亲了亲她的脸颊,双手上移掐着她的小脸,眼中再不见一丝儿温柔,“所以小阿黎难道就没有利用小舅舅?小阿黎刚刚难道就没有爽到吗?还是,小阿黎对小舅舅的技术有什么不满,嗯?要不要再来一次?” “所以小舅舅有爽到是吧?” “当然!爽到全身发麻,爽到头皮都要炸了!” “真好,肏自己的亲外甥女,来报复你的父亲兄姊当然很爽!”江黎看着他眼睛,突然冷冷一笑,“可惜你错了,老娘不是你的外甥女,老娘是江黎,跟你韩麒他妈的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麻蛋,你个死疯子,臭变态,你老娘是我害死的吗,你这么对我! 说完,江黎再不管他,一把甩开他上了岸,随意扯了件衣裳披在身上便出了温泉浴室。 她待不下去了,再不走,她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没错,那些话她说得并不理直,更不气壮。 她也在利用韩麒! 明明知道半夏可能有问题,她还是选择了让半夏安排那些事情。不就是因为察觉到她可能是韩麒的人吗?不就是才赌韩麒会忍不住出手拔了悬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刀吗? 原来,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上,真的会做出一些让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她江黎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的。 韩麒呆愣愣站在温泉池里,看着她渐渐远去,心中一片荒凉。他自然不相信她说的,以为她是受刺激太过的胡言乱语而已。 净灵寺之行「Рo1⒏red」 摇晃的马车中,江黎无聊的看着自藏书阁中摸出的一本棋谱。 时常见韩迟看得一脸认真,真摸出来一看,竟是这般的无趣,有些地方她甚至都看不懂。 扫了几眼,仍旧看不进去,江黎索性将其扔在了一边。依旧拿出了一本野史杂记,这个现在最受江黎的欢迎。韩家藏书阁里的那些类似的书籍,几乎全被她搜罗来当成小说来看了。 别说,她现在还真能说出不少本朝甚至前朝一些名人的事迹,只是真假不知而已。 她甚至还在一本专门讲述本朝女性的野史中,看到过有关先皇后以及原主母亲的记载,被说成一个挺有传奇色彩的故事。虽言语看着大多为胡编乱造,那里面竟真猜中了几分,可见这些野史也并非完全杜撰。 翻了会儿书,眼睛觉得有些累了便再次放下。纤细手指轻轻挑开车帘,眼前落入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 她此时是在去往净灵寺的路上。 一早便同老夫人说好了的净灵寺之行,因为事情一件连着一件,今日才提上了日程。 她们会在寺里小住几日,做几场法事,顺便将长明灯点上。 此次出行由韩迹护送,女眷中只有江黎随行。 韩十一等人都因为宫中要举行百花宴而没能跟来。 百花宴年年春日都有,也算是个定例了。 原本江黎也是要跟去的,但是今年百花宴较往年有所提前,跟定下来去净灵寺的日子相冲。江黎便道万事孝字当排第一,没有因为一个每年都有的宴会耽误为母亲祈福的道理。 此言得了一众韩家女郎的夸赞与支持。齐老夫人更是眼含热泪的搂过江黎,直呼我的阿黎真是懂事的让人心尖儿疼。 江黎实在有些汗颜,她就是想到上次宫宴的那些事情,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而已。 马车一路缓慢而行,临近正午才到了净灵寺所在的山下。 颠簸了一路,齐老夫人仍不服老,拒绝了上山的软轿,要靠着自己的双腿走上去。 净灵寺就在半山腰,倒是不高,照江黎的速度,最多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就能上去。然而齐老夫人快六十的人了,又经过一上午的颠簸,她的体力肯定坚持不到山上。 一众婢女妈妈们,包括韩迹都在眼巴巴的望着江黎。 江黎深感责任重大,上前搀着老夫人往前走去,嘴里哄道:“外祖母身子骨硬朗,可您也得心疼心疼阿黎不是。颠了一个上午,阿黎全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就我这小身子板儿,您老看看,这怎么跟您比嘛?” 齐老夫人一甩拐杖,挺直了腰背,颇有几分年轻时战场御敌的气势。她一边慢慢往上走着,一边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走走就好了,阿黎合该多出来跑跑才是,整日里窝在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以前,韩家便是女郎们小时也都是要训练的。只是近些年,这些小辈儿们不愿吃苦,家中也不似以前,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江黎便笑道:“是,外祖母您说得都对,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咱们慢慢来行吗?那这样,我陪外祖母您走到上面那块大石头跟前。然后剩下的路,您老陪着阿黎坐软轿可好?” 到大石头那里也是不少一段距离了。 齐老夫人看了一眼,然后笑着点头。 众人跟着松了一口气,韩迹更是笑着上前搀扶住老夫人另外一只手臂。 还没走至大石头处,老夫人就累得气喘吁吁。 到底是不再年轻了。 江黎眼见速度已经很慢了,这般下去,怕是走到晚上才能到了,虽然法事要明天才做,但早上去就能早歇着。 这般想着,江黎耍赖似得不顾形象的往路边一坐,“我……我走不动了,外祖母,咱们坐软轿吧?” 齐老夫人也对自己的体力有了清楚的认知,闻言便点了点头。 顺利到达净灵寺,安顿下来之后已是下午了,简单用了点寺中的斋饭,下午便陪着老夫人在屋内歇了一下午。 当夜无话,第二日开始便是一连叁天的法事,法事是每日的上午做。 虽说不必每场法事从头到尾江黎都参与到其中,但有了来之前的那番言论,人设已经立了出去。江黎便只能早早候在殿中,中间除了偶尔出来透透风,几乎就是从头待到结束了。 第一日上午的法事做完,江黎只歇了一个中午才渐渐恢复了些力气。下午没事还要抄经书,回头等法事做完,这些经书还要供奉在长明灯前。 江黎在寺里可真是过上了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吃不好,睡不好,早起做早课,下午抄经书,晚间还要抽时间陪齐老夫人谈心聊知心话。 只两日的功夫,江黎眼下便能看到明显的熊猫眼了。 …… 同戎人和谈,算是太子殿下接触朝政以来第一次被派了任务。少年心性的他,自然是想尽早将此事完成。 然而自他接手以来,和谈却没有丝毫的进展,近几日他就有些发愁了。 那德里跟肯迪两人不愧是天生的对手,一个说可以,另外一个就要说不行。总之就是不停的争执,搞得不管是戎人使臣还是大周的官员,都不知该听他二人谁的了! 萧意寒看着面前的人,“陶飞,此消息确实可靠?” 陶飞虽是他的侍卫,但他也是出身世家大族,又是自小便一直陪着他的人,自然很得他的信任。 “回殿下,消息是韩家在北戎的暗桩打探到送回来的。” 果然,萧意寒一听是韩家送来的,便笑道:“先前我们还在想,那额日提是不是老糊涂了,他怎么就派了肯迪跟德里过来。这两人的样子,说是来和谈的只怕都没人会相信。却原来是要为他那个年幼的儿子铺路,他到真是一片苦心了。” 话落,他一时又想到了自己,心里竟隐隐有些羡慕额日提的那位小儿子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意寒情绪似才好了些,只瞧着还是有些低落,“此事外祖父可有别的话交代?” 外祖父先前就跟他说过有关和谈的事情不必过于心急,他是第一次接触朝政,能保证不出错就是最大的功,万事切勿急于求成! 他心里一直记着这话,是以这会儿看到这个消息,便想着先问问他老人家的意思。 “国公爷道此事殿下自己看着决定。” 殿下已经十五,国公爷也不能事事都帮他决定,有些时候还是要让他自己有些判断。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百花宴 凭他自己的决定,他当然是希望和谈越快完成越好。即便他完美的促成了此次和谈,可能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甚至可能连一句赞美也没有。但毕竟是他第一次接触朝政,就总想着尽善尽美的完成! 萧意寒闻言略思索了片刻,便道:“既如此,今便找个机会将此消息放给肯迪跟德里二人好了!” 他们既这般喜欢对着干,不如让他们早日滚回他们的北戎争抢去! 陶飞应下准备下去安排,忽然又想到一事,“今日的百花宴殿下可要去参加?” 宫中百花宴是每年春日里都有的定例,今年虽较往年略提前了几日,但也是有缘故的。 太子殿下自主理两国和谈之后,朝中便多了些为太子殿下选妃的声音。毕竟身为国之储君,子嗣也是头等大事。 这事儿年后就应该被提上日程的,只是那时陛下还未松口让太子殿下接触朝政,此事便也跟着被拖了下来。 如今既已主理朝政,亲事便没有再拖下去的理由。 陛下便顺水推舟般答应了为殿下选妃的事情,于是便有了今年百花宴的提前。 其实细想一下,也不算避险先让步,毕竟年前的对戎之战中韩家可是舍了所有的军功。 若非如此,陛下怎么会一退再退。 有了为太子殿下选妃的意思,今年的百花宴格外的热闹。但凡听闻了点儿风声,或自家聪明猜到那么一点动向,家中又有适龄女郎的人家,无不削尖了脑袋的往这百花宴上挤。 朝廷也不好厚此薄彼,但凡在京的朝中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家中只要有适龄未婚女郎的,皆在此邀请之列。 但是陶飞知道,殿下可能并不喜去凑这热闹,这才会这般问。 不想萧意寒听了他这话,却立时回道:“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不是说此次百花宴也邀请了戎人使臣吗?孤正好也去会会这位德里大人!” 虽然他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但这德里他却是要去会一会的。同戎人虽有两次接触,但见得都是那位傲慢又暴躁的肯迪,这位德里大人还真没有打过交道。 他甚至怀疑,德里并非此次的和谈使臣,肯迪才是。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话落见殿下没有别的吩咐便先下去了。 出了东宫没走多远,便见到一熟悉的人影,陶飞脚步略顿了一下,然后才亲自迎了上去。 人还未到跟前,陶飞便先行礼,“见过女郎。” 韩十一老远就看见了他,赶在他弯腰下去前忙道:“这么些年了,阿飞哥哥你怎么还是这样。我们自小一处长大,都说了多少次跟我不用见礼,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她同太子殿下自小经常在一处玩,同陶飞自是早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自小一起玩到大是情分自然是不一般,况且陶飞原本身份也是不低。只是碍于身为殿下的侍卫,这才一直对自己这般恭敬。 韩十一心里甚至觉得,除了家中两个哥哥以及太子哥哥之外,陶飞算是同辈中她最信任亲近的人了。对了,现在还要加个阿黎姐! “是,女郎恕罪。”陶飞连忙直起身子,虽仍旧冷着一张脸,然仔细看,却能发现那冷脸之下也隐隐带了丝笑意。 韩十一闻言顿时皱眉道:“说了叫我名字或者十一都行,你怎么还是这样,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陶飞还是有些不习惯,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是,……阿雪” “这就对了,下次就这样就好!”韩十一说完又试探着问道:“殿下此刻还在忙着?” 倒也没有在忙,只是…… “回女郎,殿下现正在处理一些正事,稍晚殿下也会去百花宴,女……阿雪那时便可以见到殿下了。” “太子殿下也要去宴会吗?”韩十一问完才想起来今日这场宴会的暗中目的,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 他怎么能去呢! 他以前不是最讨厌这样的宴会吗? 是不是听说要给他物色太子妃,这才迫不及待的要去亲自相看? 韩十一的心里活动基本都写在了脸上。 陶飞又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尤其对她更是了解,此刻便将她脸上的表情看了个明明白白。心里微微抽疼了一下,然出口的话却还是替殿下解释了起来,“今日百花宴也邀请了戎人使臣,听说德里同肯迪都有可能会来,殿下是要跟德里说有关和谈的事情。阿雪,你要相信殿下才是。” 韩十一闻言果真眼睛一亮,“你说真的,太子哥哥他真的是因为有正事儿才去宴会,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陶飞便笑道:“当然,我何时骗过你了。” “也是哦!”韩十一说着忽然想起来站了这么一会儿,别耽误了他忙别的,便道:“阿飞哥哥,你有事要忙便先去好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四处转转,回头等太子哥哥一起去宴会。” “好。”陶飞应下,然后便要行礼告退,忽然就看见她正瞪着一双大眼威胁般的看着自己。 陶飞连忙直起了身子,又道了声歉这才转身离去。 …… 江黎在净灵寺吃斋念佛了叁日,终于熬到一切尘埃落定。 长明灯点上了,经书也供奉上了,江黎也总算得以解脱。 做法事的最后一日,听说寺中来了一位老太太。那老太太来见老夫人时,江黎还在法事道场上,只是知道有个老太太需要她去拜见一下,还未见到人。 待她回来,齐老夫人已应邀同人家去下午茶了。院子里只有江黎同彩云并两个跟来伺候的粗使妈妈。 在寺里又是香灰,又是烛火的熏了这大半天,这会儿身上就有些不舒服。 江黎想着,反正老夫人那里才去,自己这边晚一点也没什么。她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去接老夫人回来,顺便拜见那位老太太也是可以的吧? 这般想着,江黎便指使着彩云同那两个粗使的妈妈给她抬来了两大桶热水。 然后便将人都赶了出去,她自己则躲屋里洗澡去了。 沐浴 韩迟同虚空大师有每月十五下叁局棋的约定,今日正好是十五。 韩迟是一大早就过来了,彼时韩迹已经回去。明日护送老夫人回去的任务,便落在了他身上。 照旧同虚空大师下完叁局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便直接自虚空大师那里过来小院了,可这会儿看着安静一片的小院,才想起来没有先问问杨沛阿婆在何处。 院中站了片刻,想着不过略等一会儿。 这院子早被寺中留了下来,专司招待韩家的人。他以往有时下棋迟了,也会有歇在此处的时候。 他似往日一样,寻了自己先前曾住过两次的那间屋子,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谁在里面? 韩迟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然他脚下未停,屏风后面雾气缭绕,转过屏风的瞬间却愣在当场。 缭绕的水雾中,静静的飘着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只那如玉雕成的身子比白莲少了几分高洁,而又多了几分妖娆。一捧绸缎似得乌发直直垂在木桶外面,有几丝顺着纤细的脖颈缠绕在她露在浴桶外面的圆润肩头上。一双玉臂偶尔伸出水面撩拨几下浴桶中的水往身上泼着…… 门被推开的时候,江黎就听到了动静,她以为是彩云来给自己送热水了,便没多想。待察觉到人走近了,江黎便道:“再倒些热水吧,有些凉了!” 话落等了半天不见有反应,下意识扭头去看。 这一看却差点儿没将她魂给吓没了,她双手捂着身子立马自浴桶里站了起来。 韩迟终于回过神来,几乎是立刻便转了身,然而转身前看到的那一幕却似印在了脑海里,抠都抠不下来。 她双手抱胸,欲捂偏露,浑圆挺立的胸部她两手几乎捂不住,嫣红乳首因乍受刺激而挺立着,水滴滑过她平坦的小腹,流入双腿间几乎没有什么毛发的白嫩嫩肉缝儿。 韩迟闭上眼睛,眼前又闪过她挺翘的臀部,细白的大腿……香艳场景一一浮现脑海,尴尬中韩迟只觉喉咙有些发紧,竟想在此刻转过身去压着她,握住那对颤巍巍的乳儿…… 江黎在他转身之后似才发现自己不该站起来,急急又坐了下去,“我……我的婢女马上就要回来了,大……大兄请先离开。” “抱歉!”韩迟抬脚欲走,却发现已经晚了,头疼的伸手揉了揉眉心。 江黎也听到了院子外面的脚步声,很显然彩云就要回来了,可这人…… 韩迟双手一个用力,两扇门忽然无端的凭空合上,然后他再次转身,“先打发了她。” 眼睛虽睁着,却没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江黎缩在浴桶中,微微点了点头,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似乎没看自己,又小声道:“我知晓了。” 韩迟抬脚走到最里面,依旧背对着浴桶。 “女郎,奴给您送热水来了!”彩云的声音自外面传来,说着似乎就要去推门。 “不……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待会儿还要去见客,你先去帮我看看外祖母别先回来了。”初始还有些吞吐,后来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话也是在告诉他,自己等会儿还要见客。 间接撵人的意思。 “是。”彩云自然没有怀疑,指挥着妈妈们抬着热水离开了院子。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浴桶里的水都凉了,江黎才试探道:“大……大兄,可否劳烦你将我的……衣衫递给我一下,我……” “好,稍等!”韩迟转过身,视线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儿,发现了放在软塌边衣架上的衣衫。韩迟上前,看着一堆衣物中的亵衣亵裤,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捡了起来,然后再转身递过去给她。 接过衣衫时,两人的手不经意间接触,俱是一愣,随后他立马转身。 江黎亦是脸红着垂首,心下却觉得好笑,彩云已经走了,他完全可以现在出去! 等什么呢! 见他转过身去,江黎到不担心他突然转身,或者是突然冲过来,他就不是那样的人。她早先确实曾对他存了点心思,无他,只因他那时不时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温暖怀抱,可这次真是个意外。 心里胡乱想着,江黎也不说话,起身开始慢慢穿衣。 韩迟听见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那声音显得各位清晰。 亵衣,亵裤,中衣,外衫,一件一件…… “我好了。” 听到她的声音传来,韩迟这才转过身来,却见她散着一头湿漉漉的秀发,小脸红扑扑的低头不敢看自己 “我先走了。”江黎说着便要出去。 韩迟猛然发现一个问题,他刚刚应该先出去的,这会儿她这般湿着头发出去,自然是不妥的。 “不必,我先离开,你擦干头发了再出去。”韩迟说着抬脚离开。 合着您还知道自己可以走呀! 江黎低头不看他也不说话,直到房门再次被关上,她才挑眉看向了外面。 她是真没想到会这样,韩迟为什么突然就闯进来了?太多问题,一时无心多想,只赶紧穿戴整齐,然后去见那位老太太。 江黎整理自己颇花了些时间,待她出来,院子里除了送水回来的两位妈妈并不见韩迟。 要见的老太太夫家姓戴,说是齐老夫人年轻时的闺中密友,早些年一直在南边,年后才回到京城。今日也是碰巧遇见,因老人家也算是看着原主母亲长大的,这才特意叫江黎过来见见。 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拉着江黎的小手很是夸赞了一番,直夸得江黎都有些脸红不好意思了才松手。 在老太太那里待了一会儿,天色渐晚,齐老夫人便带着江黎起身告辞。 晚间用饭时,韩迟再次出现,同老夫人说了明日一早便回去的事情。 一顿饭还未吃完,杨沛便自外面急急的跑了进来。 瞧那样子似出了什么事情,只是韩迟没有当面问,江黎也不好去打探。 老夫人见此便道:“你若有事便先去忙吧,我这里有阿黎陪着。” 韩迟闻言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却不防她也正朝自己看来,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她立马被火烫到了一般慌忙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韩迟应了声是,然后带着杨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