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角受逃离疯子后我被盯上了[穿书]》 第1章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阵阵水滴声回荡。 沈陆扬抬手摸了摸鼻子,却摸了个空——他现在……是透明的? 最后的记忆是一辆保时捷从他身上呼啸而过,还没来得及想好后事,他就来到了这儿。 “哈喽?有人吗?” 虚空中一阵电脑死机的“滋滋”声,卡带好久,才发出清晰的音节:“你好鸭宝贝!” 声音是青年特有的清冽动听,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窃喜。 【咳——滋滋——咔——宿、主,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世界充满爱系统,致力于维护每个小世界的和平,是爱与自由的化身~】 沈陆扬怔愣片刻,随即狂喜:“我现在是要穿书了吗?我没死?” 以他纵横**言情十余年的阅读量,他现在绝对是撞大运了! 【对!你在原来世界的**已经彻底死亡,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 【1.接受我,和我一起拯救书中世界。2.回到原世界,接受死亡。三秒钟倒计时,3,2——】 “我选1!” 天上掉馅儿饼,不吃是傻子。 【biu~,恭喜宿主,契约达成。】 沈陆扬仰头看着天,不确定“系统”在哪里,索性对着空气说:“是什么书?我要执行什么任务?” 沟通异常顺利,系统语气都轻快了不少:【非常简单,你昨天晚上看的那本同人文的原作——《丧爱》。】 沈陆扬睁大眼睛:“我看的《丧爱plus》,是同人文?” 这本三观炸裂的abo**小说他昨晚才看完,深刻地刷新了他这个阅文无数的老油条的三观,甚至让他一个大男人做了一晚上噩梦。 里面的主角叫时凡,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另一位主角谢危邯所在的高中,两人成为同事——这也是时凡噩梦的开始。 谢危邯,一个除了脸,其他所有部分都疯狂变态到令人发指的s级alpha。 因为喜欢时凡的脸,觉得像自己之前养过的一只萨摩耶,就神经病一样地追求,被拒绝后更是利用s级alpha的压迫力,和同为alpha的时凡强行发生关系,遭到反抗,又用时凡的家人威胁……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总之,时凡在遇到谢危邯之后的经历,惨的沈陆扬直捂心口。他能坚持看到最后,为的就是期待一个将变态绳之以法的结局。 但是,但是! 这本书直到最后,谢危邯依旧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终于得逞,将时凡软禁在自己的别墅里,一辈子。 看见“一辈子”三个字之后,沈陆扬抑郁了。 第二天脑袋昏沉沉地出门,然后就被一辆飞的太低的保时捷送到了这儿……接到了这个任务。 结果他看得真情实感、哭天抢地、咬牙切齿的书,是本同人?! 【没错,原著《丧爱》其实是一本追妻火葬场小说,讲的是主角时凡,毕业后在这所高中重遇青梅竹马,和青梅竹马这个渣攻虐恋情深破镜重圆的故事。】 【但大部分读者看过后觉得渣攻不配,其中一位油菜花的读者,写了一本同人文,不仅拆了狗血竹马cp,还让书里戏份不多、但人设塑造的非常精彩的谢危邯,作为正牌攻出现。】 【在《丧爱plus》里,英俊神秘又有钱的谢老师被写成了一个杀人放火的大变态。】 说到这,系统非常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同人文的世界线严重影响了原著世界线,让原著中的角色不自觉地想要变成同人里的模样。如果放任原著中谢危邯和时凡接触,有很大概率会让谢危邯彻底黑化,让原著世界坍塌崩溃!】 【所以!!!】 【需要有人挺身而出,坚持不懈地阻止时凡和谢危邯接触!从源头上断绝谢危邯黑化的可能!拯救世界!】 沈陆扬:……倒也不必如此热血。 不过这任务也没什么难度啊,不就是拦住两个正常人不许处对象儿—— 【扬扬~我有必要提醒你,虽然原著的谢危邯一辈子都是个守法公民,但同人文也不是凭空捏造。】 【友情提示:原著的谢危邯有一部分反社会人格,如果得到对应刺激(包括但不限于:宿主任务失败、世界线融合过多等),可能会触发不可预知的后果鸭~】 不要用这么可爱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事好吗! 所以说原著里的守法公民谢危邯也有可能变成那个大变态谢危邯? 【nonono~】 沈陆扬眼睛一动,在心里说:你能听到我心里的话? 【yesyesyes~】 …… 这个系统怎么像有大病一样。 系统突然委屈,指责道:【扬扬你让我好伤心!】 沈陆扬:…… 吸了吸不存在的鼻子,系统敬业地继续解释:【两个世界线的谢危邯是不同的人,你可以理解为同人文里的谢危邯是根据原著中的他,捏造的一个替代品,所有特征一比一还原,但是无限放大了他的恶,抹杀了他的善。两个谢老师对上,我站原著谢老师必胜!一个不会克制的疯批不是好疯批!】 无视系统的抽风,沈陆扬乐观地分析:“所以只要我爱岗敬业积极完成任务,原著里的谢危邯就不会黑化?” 【说是黑化就太让谢老师伤心了呢,人家一直都是疯批,只不过没有付诸行动而已啦。】 这个系统人性化的让人想把它揍回人工智障。 沈陆扬扶额:“……那我要做什么任务?能介绍一下吗?” 【你只需要成为《丧爱plus》里第三章挂掉的那个炮灰角色,以同事的身份待在谢危邯和时凡身边,通过完成各种实时任务,阻拦他们两个接近就好啦~】 “等等!完不成任务还有惩罚?” 【哦别害怕我的宝贝!都是些轻飘飘的惩罚,不足为惧呢!任务成功后可获得在书中世界自由活下去的权利!赚翻了!】 “不,我想知道惩罚是——”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扬扬,我们出发吧!】 一道刺眼的红光。 沈陆扬只来得及看清眼前是一扇办公室的红棕色木门,下一秒就不受控制地一把推开。 理科组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右侧最靠里的办公桌——有两个男人叠在一张椅子里…… 眼前的场景和《丧爱plus》里的情节呼应,沈陆扬呼吸差点儿停了。 他穿成的这个同名炮灰,就是因为目睹了谢危邯在办公室xx时凡的犯罪现场,才被咔嚓的!可怜的孩子活了三章就没了!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任务开始~请宿主一分钟内分开时凡和谢危邯,防止二人进一步接触,导致谢危邯黑化。】 【任务失败,初级五雷轰顶,扬扬加油!】 沈陆扬震惊。 加油尼玛个螺旋甜甜圈啊! 五雷轰顶是哪门子的轻飘飘惩罚,一道天雷下来他怕不是要被劈成焦炭绕地球三圈! 他强做镇定,和“叠罗汉”里上面那个罗汉大眼瞪小眼。 可能是心虚,系统死机了一样安静。 刚才看得太草率,现在仔细看,那两个人的姿势其实算不上暧昧,更像是一个没站住摔到另一个身上,另一个还颇为礼貌地扶了一把。 清清白白。 是他草率了。 他穿的不是《丧爱plus》,是原著《丧爱》。 至少现在的谢危邯还没黑化,还是那个爱岗敬业、克制自己的好老师! 【别犯花痴了扬扬!还有30秒,29,28……】 面对生死存亡的大事,沈陆扬脑子停转,就剩张跑火车的破嘴。 情急之下,喊的破了音:“时老师!你学生有事找你!特别紧急!” “急”字儿一路拐上房顶,像个花腔女高音。 时凡整个人一愣,看着面前的谢危邯,眨了眨眼睛,过了两秒才大梦初醒似的猛地站了起来,尴尬道:“不好意思谢老师。” 他刚才明明是想去茶水间,怎么莫名其妙回了办公室,还平地摔了一跤…… 如果沈陆扬能听见,一定会告诉他:“因为《丧爱plus》的剧情也在影响你呀傻孩子”。 倚在黑色电脑椅里的男人被时凡挡住,沈陆扬只能看见搭在桌子上苍白修长的手指。 “没关系,时老师注意身体。” 沈陆扬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指尖轻捻。 这就是传说中的磁性低音炮么,好tm性感!他一个大老爷们腿都快听软了。 怪不得同人文里的谢危邯都变态成那样了,还有一大把人上赶着追求。 看看原著里的硬件条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时凡匆匆离开,沈陆扬刚要松口气,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懒散邪佞的眼睛,仿佛是他的错觉,下一秒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睛里就只剩下慵懒。 现在应该是傍晚,夕阳血红的余晖洒在男人轮廓深刻的脸上,皮肤苍白,五官秾丽,浓墨重彩。睫毛浓密地遮住半个稠墨似的瞳仁,鼻梁高挺,薄唇微红,染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像某种靡丽的冷血动物,美,但看得人心底发冷。 他懒懒地靠在椅子里,长腿无处安放地伸在桌子旁,指尖的钢笔和唇角的笑弧,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比起老师,更像个赖在办公室偷懒的学生——如果忽略那一身毫不遮掩的成熟s级alpha的压迫感的话。 可能是一根筋的直觉,沈陆扬感觉到空气里的危险因子,他后退一小步,尴尬一笑:“那什么,谢老师……”我就先走了。 【扬扬留步!】 【独处任务启动:请宿主邀请谢老师共进晚餐,一同加班。任务失败,初级五雷轰顶鸭~】 【赶紧行动起来扬扬,快快快,不要像个老太太!】 我像你奶奶个头的大花卷! 第2章 空气安静了几秒,沈陆扬额角落下一滴汗。 眼前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似乎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他非常勇地直接问道:“谢老师,一起吃饭不?” 【扬扬,你实话告诉我,你上辈子是不是母胎solo。】 “嗯?”像是没预料到他提议这个,谢危邯眼神散漫地巡过来,悠然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阴冷邪肆。 沈陆扬肢体僵硬了一秒,但颜狗永不服输的舔颜精神让他很快恢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就冲谢老师那张脸,他觉得他都不应该产生“恐惧”这种情绪。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脑海中属于书中“沈陆扬”的记忆被他完全消化,他想起今天晚上他和谢危邯都有自习课安排。 于是他指了指门外,又勇又真诚地道:“晚上我也有一节自习课,吃完饭我们还能一起上晚自习,行不谢老师?” 说完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像朵长势喜人的向日葵。 系统不无感慨:【感谢上帝,让我找到我们扬扬这么心大的宿主。】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调整的,书里沈陆扬这个角色和沈陆扬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1米82的阳光大帅哥,五官俊朗,眉眼端正,天生一副笑模样。 换一种说法,就是“面善”。 人缘好到走到哪里都一群朋友,大学时还荣获过“男女通吃”的称号,连孤儿院的院长都说“这孩子一笑,我心里就敞亮”。 好像被勾起了兴趣。 谢危邯愉悦地勾了勾唇,稠丽的五官舒展,笑容人畜无害,声音像醇厚的大提琴,低沉抓耳:“当然可以,沈老师第一次盛情邀请,我受宠若惊。” 意思是他俩压根没熟到可以随便邀请吃饭的地步,但人家非常有礼貌,还是忍着不适答应了。 沈陆扬解读完颇为羞愧,又忍不住感动:谢老师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一定好好完成任务,争取早日让自己和谢老师都获得自由。 谢危邯放下笔,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拨了几下,把桌子上的每样东西都摆的横竖整齐,就连桌角的两盆小仙人球都长得大差不差,看得沈陆扬身心一阵舒畅。 路上,为了让这顿饭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沈陆扬在脑海里问系统。 沈陆扬:统统,谢老师喜欢吃什么? 【是秘密哦~】 沈陆扬:那他有什么忌口? 【还是秘密~】 沈陆扬嘴角一抽,行吧。 【扬扬不要投机取巧,要用心了解,用自己的魅力吸引谢老师才行呢~】 沈陆扬没懂,没在意地把这句话抛到脑后。 他一个执行任务的男性npc,吸引一个男性角色干什么。 现在正是学生下课的时候,理科组办公室在四楼,一路上全是学生叽叽喳喳的吵声。 沈陆扬翻找记忆,印象中他是个在学生中存在感不高的老师,和时凡一样,刚到这所学校任职半个月,没人打招呼也正常。 不过……这群学生为什么一看见谢老师就噤声了,还往远处躲。 这不是《丧爱》吗。 【因为《丧爱plus》的世界线也影响到这群学生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下意识觉得谢老师很可怕,是个大坏蛋!】 看着谢危邯若无其事英俊非凡的侧脸,沈陆扬突然觉得他是真滴无辜。 没干疯批的事儿,遭了疯批的罪。 兰江市第五高级中学,是一所除了学生质量外,什么东西都力求最好的学校。 教师和学生在同一个食堂就餐,分四层,越往上越贵,最高的四楼像大型商场的美食分区一样,各种特色菜家乡菜,甚至有一家豪华连锁火锅店。 价格虽然高,但是持教师卡可以打六折。 沈陆扬觉得这真是人性化的标杆,如果没记错,他银行卡里只剩下三位数了。 捏着六折卡,沈陆扬经过一番肉疼的挣扎,还是决定带谢老师吃顿好的。 一是感谢谢老师能赏脸陪他吃饭,帮他完成任务,二是跟谢老师搞好关系。 以他读这么多年小说的经验,像他这样没身份没背景没金手指的穿越者,走龙傲天路线不大可能,最好走的路,就是抱大腿的路。 纵观整本书,谢老师的腿最粗。 径直上四楼。 谢危邯从始至终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随意到像个学生的穿着,慵懒闲散的模样,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是很关注。 很难想象他有钱有势到什么地步。 路过一家川菜馆,沈陆扬停住:“谢老师,你吃辣吗?” 谢危邯眼底一闪,视线落在他脸上,欣然道:“可以。” 交了卡,沈陆扬找了靠里的一张桌子。 店里人不多,等菜的时候,想起自己的抱大腿计划,沈陆扬决定先熟悉一下彼此。 而沟通,是最好的桥梁。 沈陆扬抬头,对上谢危邯稠墨似的漂亮瞳孔,脱口而出:“谢老师,你今年多大了?” 【扬扬,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会聊天的人了~】 谢危邯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闻言眉梢微动,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小傻子,满含包容和玩味:“27,沈老师呢?” 【这个大坏蛋,他对你的资料了如指掌,还要问。】 “24,今年刚毕业。”沈陆扬无视系统的哔哔,眼睛不受控制地跟随对方移动,无意识地开口:“谢老师,你的眼睛特别漂亮。” 谢危邯对他直白的赞赏很感兴趣,用更直白的话问他:“你很喜欢?” 沈陆扬眼睛眨了眨,茫然地点头:“喜欢啊,之前就特别喜欢……” 【醒醒!扬扬!他在用信息素催眠你!我的天,第一次吃饭就勾引人!】 系统一声暴呵,沈陆扬整个人大梦初醒似的一哆嗦。 眼前还是那个场景,只不过刚才说过的话,像糊了层磨砂纸一样变得模糊。 在系统这个bug的帮助下,沈陆扬恢复些许清明,内心震撼。 怎么还有魔法攻击,s级alpha真的还是人类吗我凑?! 【是哦,不过国内的s级alpha不超过三个人,你很幸运地遇到了三分之一。】 把他的状态尽收眼底,谢危邯唇角笑意更深:“想什么呢?” “不好意思,”沈陆扬轻甩了下脑袋,转瞬间刚凝聚的思绪飘散,他觉得喉咙有点干,后颈发痒,鼻子很热,凭直觉问:“谢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谢危邯:“我说谢谢夸奖。” 沈陆扬还懵着,闻言凭感觉点了点头,豪迈地拍了下桌子:“哎,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都自家兄弟……” 等沈陆扬实话吐的差不多了,系统才施施然开口。 【哦我忘了亲爱的,之前的“沈陆扬”辣椒过敏,上周刚被送去医院。】 【多亏你是个小色鬼,什么时候都不忘犯花痴,不然就被套话了。好险哦。】 【友情提醒:s级alpha可以用精神压制,诱导你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类似于人形“吐真剂”,此效果在alpha和omega的身上更显著,beta次之。扬扬你要小心别中招哦。】 md这也不是他小心就能避开的东西呀。 等等,辣椒过敏? 沈陆扬看向桌子上摆的一盘麻辣小龙虾,红彤彤的,看着就很美味。 他僵硬地看向谢危邯。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来个人告诉他谢危邯不知道这些事好吗。 对方神色坦然地同样看着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冲他弯了弯唇角:“沈老师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 “脸色真糟。”谢危邯撑着下巴,神情慵懒的像条餍足的蛇,眸色浓稠,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暖光,落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活的生气。 沈陆扬强颜欢笑。 抱大腿第一步就摔了个狗吃屎,他不会被当成什么商业间谍、别校特务吧。 演技特别不好,第三集就会被枪毙那种。 搭在桌面的手指一下一下轻点,发出规律的声响,好像某种咒语,敲击着沈陆扬又粗又结实但是缺了一根的神经。 沈陆扬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地决定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满脸忧愁,因为刚才的露馅儿,哭丧的脸多了几分真实:“不瞒谢老师,我……遇到了点儿困难。” “哦?” 谢危邯像个知心同事,帮他倒了杯冷饮,颇有兴趣:“方便说说么?” “呃……” 沈陆扬脑袋拼命旋转,半天,憋出一句:“我有一个朋友……” 【天啊,你这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 看谢危邯一本正经的表情,沈陆扬硬着头皮说下去:“呃,他也有一个朋友。” 【哟喂,你说的不会是你和谢老师吧?】 …… 谢危邯眼神微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忽略系统的话,沈陆扬一脸沉重地喝了口谢老师亲自倒的水,艰难地倾诉:“他那个朋友,有点儿……不合群。” 谢危邯:“内向?” “也不是,”沈陆扬一边偷瞄谢危邯,一边斟酌措辞,手还要习惯性地比划两下,“怎么说呢,他的,啊不是,他朋友的性格有点儿……极端。” “想得到什么,用尽手段也要得到,不管手段合不合法……我朋友担心他哪天真的……杀人放火,过来问我有什么办法么。” 末了,为了显得很合理,沈陆扬添了一句:“我是老师嘛,他觉得我很靠谱。” 谢危邯吃东西细嚼慢咽,过了会儿才开口。 “你朋友,”他微妙地顿了一下,牵了牵嘴角,“的朋友,想要的是个人?” 沈陆扬心跳漏了一拍,谢危邯穿着打扮很随意,长得也不显年纪,总让他觉得眼前是个大学生。 只有真正和那双稠墨似的眼睛对视上,被其中的危险和神秘俘获,像只被扼住喉咙的田鼠,才会知道,哪有什么大学生,眼前明明是一个危险至极、可以轻易看穿人心的alpha。 沈陆扬竖起大拇指:“确实是个人,这你都能猜到,不愧是年年优秀教师的谢老师!” “沈老师。”谢危邯不紧不慢地戴上一次性手套,轻松地剥开小龙虾的外壳,露出里面柔软的虾肉,他动作从容,只在手套指尖粘上一点酱汁。 沈陆扬:“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他略微一顿,礼貌地冲沈陆扬一笑,声音低沉悦耳,“很不擅长拍马屁?” 沈陆扬:“……” 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大腿没法抱了。 欣赏够他的表情,谢危邯又把话题拽了回去,分析道:“你朋友,的朋友,看过心理医生么?”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顿一下呀谢老师,这样他很尴尬啊。 沈陆扬没看过原著,问系统也没有回应,猜测是不能透露关于原著的内容,只能根据自己对谢危邯的了解瞎说道:“没看过……虽然行为极端,给喜欢的人造成了很大伤害,但他觉得自己没问题。” “哦。” 谢危邯点点头,动作精致利落地剥了整八只虾,规则地排列在盘子里,推到沈陆扬面前。 “行为已经很过分了呀,”他看向沈陆扬期待的眼睛,笑得温柔,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想办法处理掉吧。” 沈陆扬被后四个字镇住,好半天才磕巴地说:“……没,没有救了吗?” “沈老师想怎么救?”谢危邯摘下手套,放在一边的托盘里,看起来并没有给自己剥虾的打算。 他喝了口茶,平淡道:“这么危险的人,他的存在,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从小生活在法制教育下的沈陆扬满脸茫然:“他是个人啊。” 是人就需要让法律审判,极端的自由等于不自由…… 谢危邯托着下巴,目光含笑地看着他,包容般地,一字一顿道:“他也可以是一个魔鬼。” 蛰伏在暗处,收敛锋利的爪牙,看起来温顺无害—— 也只是因为没遇见可口的猎物。 第3章 卧。 槽。 空气中,醇厚的红酒味弥散,芳香醉人,甚至掩盖过食物的辛辣。 触到沈陆扬皮肤的时候,忽然变得寒意森然,顺着毛孔钻入心脏,狠狠地冻住。 不同于精神催眠,这次,谢危邯真正动用了他的信息素。 沈陆扬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了滚,后颈刺痛,掌心冰凉,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 普通alpha对s级的浓浓畏惧,哪怕对方只是略微泄露出一丁点压力,都动弹不得。 但心底还是。 卧槽。 他的身体本能地感到恐惧,拿着筷子的手腕甚至在抖,这是刻在骨血里的本能。 像下水道里的老鼠见了猫。 但他作为一个现实社会的男性活了24年,他不理解这种恐惧,甚至因为被迫压弯的脊梁,被激起了浓烈的不满和胜负欲。 凭什么普通alpha天生就要怕s级alpha。 他不服。 努力遏制住发抖的手指,沈陆扬咬紧牙,勉强绷出一点笑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谢老师——”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刺痛如潮水般瞬间消失,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分毫不差的控制力。 谢危邯唇角噙着一抹笑,平淡陈述:“如果你朋友的朋友是alpha,那么omega甚至不会坚持你这么久,反而会因为发情,主动寻求标记。” 言外之意,当一个有能力的人产生恶念,杀伤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沈陆扬的铮铮铁骨还没来得及长全就被按了回去,眨了眨眼睛,被绕的有点懵:“……哦,你说得对。” 原来是在示范。 谢危邯体贴地递给他一张纸巾:“吓着了?” 沈陆扬按了按脖子,大概是腺体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 他摆摆手,有点龇牙咧嘴:“没有。沈老师你刚才说的有道理,我等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报警。” 而不是自己“处理掉”。 谢危邯不置可否地笑笑。 虽然不可能报警把还是无辜的谢危邯抓起来,但沈陆扬觉得,不仅仅为了自己和谢危邯,还为了周围许许多多无辜的人,他也不能让谢危邯黑化。 回去的路上,因为吃的太撑,沈陆扬一直在揉肚子,没空说话。 谢危邯也不是多话的人,只有系统在大呼小叫。 【我们扬扬真勇敢!我早知道我没看错人!】 【s级alpha怎么啦?s级alpha就该欺负普通alpha嘛?】 【扬扬平时是乖狗勾,被惹怒立刻变身大灰狼,就算对方是谢老师也不怕!】 沈陆扬:别瞎说,谢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what?】 沈陆扬: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所以你觉得他不危险吗?刚刚一顿饭的功夫,就对你做了催眠、信息素攻击两件事。】 沈陆扬:那个催眠还挺舒服的,像在云彩上睡觉,软乎乎轻飘飘的……哪来的信息素攻击,谢老师只是提醒我,我朋友,的朋友很危险。 【扬扬,你以后找了女朋友,一定会勇敢地原谅她很多次。】 沈陆扬:你说这个我可不困了,我喜欢大胸御姐高跟鞋。 【……你以后会喜欢大胸西装黑皮鞋的。】 沈陆扬:??? 原来的“沈陆扬”生活比较邋遢,才工作一个多星期,办公桌乱的跟炮轰过一样,和身后的谢老师形成鲜明对比。 沈陆扬到办公室别的没干,先找对面的高二21班班主任要了一个垃圾袋,把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扔的全扔了——都是些奢侈品杂志、篮球杂志和乱塞一气的零嘴。 穿来的突然,他现在才有时间全方位地打量自己。 胸口印了个彩色大脑斧的t恤,搭了条带粗白边的黑色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笨重的老爹鞋,一身牌子货加起来要过万了。 手腕上还有块看不出真假的绿水鬼,脖子上一条造型牛逼的链子,看重量应该是金的。 他上辈子年少轻狂跟人茬架的时候都没穿的这么嚣张过。 他喜欢干净利落的颜色,看着舒服,亲切——孤儿院的阿姨就喜欢干干净净的孩子,吃饭都能多给打一勺。 当从另一个抽屉里翻出几个手办之后,他算是彻底知道银行卡里的钱都哪去了。 实习老师一个月两千出头,只能是家里添的。 晚上还有课,这些东西也不能原地卖了,沈陆扬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余光里办公室门被推开。 时凡揉着额角走了进来。 沈陆扬猛地想起自己瞎编乱造的“有学生找你”,迅速转身一手按在了谢危邯桌子上,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抄起手里的物理题说:“谢老师,你怎么看?” 完全没有对方是一个数学老师的自觉。 可能因为胸前老虎头的气势,他的办公桌被安排在了正对办公室门的位置。 此刻躲得及时,时凡看见他们有事在谈,也就没问学生哪去了。 听见椅子被拉开,又被挪动的声音,沈陆扬松了口气。 刚松到半口,忽然听见一声压低的疑问句—— “沈老师,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嗯?” 沈陆扬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去,是一张剪裁过的杂志页——一个身着暴露黑色皮衣的性感女郎撅着屁股趴在一辆大g上。 ……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想为什么一位人民教师的教案里会出现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眼睛掉在大胸御姐高跟鞋上,脱口而出:“我可以解释。” 谢危邯觉得有意思,在班主任宗蔚晴过来接水的时候,还体贴地伸出手帮他遮住了大胸御姐高跟鞋,压低声音:“我洗耳恭听。” 沈陆扬不知道他现在的手机里有没有关注沙雕博主,但他知道这个事儿发上去一定会收获一堆网友亲自扣出来的芭比梦幻城堡。 “其实,”他嘴角抽了抽,半天,憋出一句,“我就是喜欢这款的。” 【牛哇牛哇!我没想到还有这种回答。】 宗蔚晴接满水,路过的时候笑着打了声招呼:“聊什么呢?” 沈陆扬没想到自己这么脸皮厚的人也有这么一天,尴尬到脚趾抓地扣出一本花花公子,但他的嘴和脑子显然没商量好,响亮道:“物理题!” 宗蔚晴听得一震,感动地看着他:“辛苦了沈老师,自习课答疑还这么认真准备。” 沈陆扬深沉地点点头:“都是应该的。” 谢危邯听完两个人的对话,眼神微动,手指轻轻移开一公分,眼看着“物理题”就要变身“大胸御姐高跟鞋”。 沈陆扬情急之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触感冰冰凉凉的,骨节凸起,有点硌。 在宗蔚晴疑惑的视线投过来的瞬间,沈陆扬又摸了摸,一张破嘴瞎jb乱秃噜:“谢老师你手真凉,是不是没人疼?” 宗蔚晴今年快五十了,只觉得这些年轻老师都挺成熟,还知道关心同事,刚任职一个星期就相处得这么好了。 她夸奖了几句,拿着保温杯施施然离开。 等人走远,沈陆扬才大大地松了第0.5口气。 松到一半儿,觉得忘了什么,一抬头对上谢危邯漆黑的瞳孔。 真漂亮。 谢危邯手没动,但眼神意味深长:“沈老师,这道题不在我的知识范围。” 沈陆扬愣了愣,待机到现在的脑子忽然灵光一现:“你不喜欢大胸御姐高跟鞋么?” 哦操。 他决定放学先去买一块胶布,上课之余的时间把这张嘴都粘上。 和大学室友们放浪惯了,他个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就车祸穿书的憨批没有和同事相处的经验。 但他知道,他这样相处是不行的。 没想到这么孟浪的问题,谢老师居然认真思考了几秒,而后从容道:“我喜欢干干净净的。” 清纯系啊! 沈陆扬把这四个字死死咬在牙下。 “沈老师?”谢危邯的手动了动。 “哦!”沈陆扬拿开手,对方苍白的手背被他按出一小片红,突兀,又显得暖和了点儿。 最后这页单独剪裁下来的花花公子被他叠成一小块,揣到衣服兜里,带回了家—— 不是想看—— 其实也有一点儿想—— 但主要是没找到时机扔。 沈陆扬的家离学校挺远,不过他有车——一辆骚的不能再骚的喷了银漆的保时捷911。 那辆把他撞飞的也是保时捷。 孽缘啊。 感谢自己上辈子大二暑假拿下了驾照。 最贵只开过大学导师奔驰的沈陆扬在回家路上狠狠地感受了一把豪车的魅力,停好车后趴在方向盘上深情注视了十分钟才依依不舍地下来。 路上光顾着感受,回到家洗了个澡后他才来得及把原主的所有财产和家庭关系回忆出来,最后用几个词总结。 富二代,败家子,缺心眼。 把亲妈气住了院,亲爹气挥了拳,断掉所有金钱来源,最后却依旧在败家子儿的哀求哭嚎下软了心。 最后亲爹找人托关系,把他安排到这所高中,稳当几年,收收心。 幸好原主还有个哥哥,不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家业,早晚让他败光了。 手机“叮——”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眼。 微信备注是妈妈。 【你买了个车?】 【宝贝,听妈妈的话,别闹了,你爸爸特别生气,打算断了你生活费】 【我明天给你转十万,你忍几天,好吗?】 【别和爸爸妈妈生气,我们都是爱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段话,沈陆扬眼角有点热。 他按了一下,回复。 【不用了妈,我还有半个月就开工资了】 对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中年女声里带着更咽:“扬扬,又生妈妈的气了?” 沈陆扬深吸一口气,握住手机的手紧了又紧,才发出没有异样的声音:“没有,我们学校别的年轻老师都不找家里要钱了,我也老大不小——” 沈母压根没听:“你手里还有多少?” 沈陆扬想起三位数,再看看书房里那堆限量版手办,楼下那辆骚气的超跑,轻声说:“够了,妈,我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你放心,说出去多丢人。” 沈母挂电话前还在絮叨,让他注意身体,一个人在外别乱交朋友,也别委屈自己,只是再也没提过那十万块钱。 想来完全不信儿子是真的不要。 沈陆扬叹了口气。 这种事也急不得。 他打开冰箱,里面不出意料的只有速食食品和酒,只能订了份外卖吃了。 临睡前他喊出系统。 沈陆扬:统统,我明天有任务吗? 【不能预告哦~】 【不过你明天下午有一节课,扬扬,高中物理知识,你还记得多少?】 大学外语专业四年没看过物理书的沈陆扬:…… 第4章 一夜没睡,沈陆扬梦回大学选修课脑抽选了德语的日子。 期末前一天,一支笔一本书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但结果并不理想,他挂了。 他高中物理还不错,但是掰着手指头算,往大了说那是上辈子的事,往小了说也不小,都四年了。 他看了眼原主字迹潇洒的教案,里面的教学目标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总复习”。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 连复习到哪了都不知道。 早上洗了把脸,他从一溜骚气异常的包里挑了个最素的黑色双肩包,套了身简单的黑色运动装,白色板鞋……装好复习了一晚上的成果,迷迷瞪瞪地出了小区,按记忆找到家早餐铺垫了垫肚子。 一宿没睡,不敢开车,他是坐公交去的学校。 到校门口的时候堪堪五点半。 没想到他来的这么早,办公室的门居然是开着的。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没点灯,眼睛遛了一圈,在最右侧办公桌旁的沙发上,看见了躺在上面的谢危邯。 沙发太小,长腿一条勉强地曲着,另一条干脆搭在地上,身上搭了件黑色外套,眼睛闭着,胸口缓缓起伏,看样子是在补觉。 沈陆扬坚强地扭开头,他也困,但他还有一堆知识点没理解,总不能上去就“这节课自习”。 轻手轻脚地坐到自己那儿,沈陆扬拿出笔记本和手写资料,一边百度一边写。 昨天晚自习答疑的时候,听班主任宗老师说,上周周测的卷子今天应该讲了。 他回忆了一下,他的还没讲,所以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张卷子吃透,避免提问答不上来的尴尬情况。 看了二十分钟脑子就开始胀,他往太阳穴涂了点儿从药店买的清凉油。 等了十来秒,脑袋微微一动,太阳穴飘起的小风儿裹挟着清凉油“嗖”地钻进眼睛,他瞪着卷子疯狂飙泪。 擦干泪水,在纸上记了几个知识点后,沈陆扬无声地谴责系统。 昨晚想让系统帮个忙,但系统告诉他“这类事帮不了,比如你想知道今天大乐透的号码,我是没有权限告诉你的”。 沈陆扬就想不明白了,教他几道物理题怎么能和大乐透挂上钩。 难道系统认为,知道这几道题的答案对他来说比中大乐透还难? 这河里吗? “沈老师,这么早?” 沈陆扬回头。 谢危邯刚刚坐起来,可能睡得不太舒服,一手轻轻按着脖子,微微勾着唇看他。 室内只有笔记本发着微弱的光,斜斜地洒在他右半边脸,另一半晦暗不明地隐在暗处,许是刚睡醒,苍白的脸多了几分红润,和着眼底微微晃着一点光亮。 像潜伏在暗处,危险惑人的妖。 没得到回应,谢危邯又喊了他一声,声音低沉:“沈老师?” 沈陆扬掐了自己一把才从美色里缓过神,晃了晃通宵后迟钝的脑袋,打招呼:“谢老师早上好。” 谢危邯起身,并没有靠近,而是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在备课?” 沈陆扬刚被美色压下去的痛苦顿时奔涌而出,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嗯。” 拿水杯的动作轻轻一顿,谢危邯心领神会地笑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沈陆扬转过身看他,眼睛一亮:“遇到很多困难,如果能得到一些帮助,我愿意当牛做马!” 谢危邯唇角噙着的笑意加深,慢条斯理地往杯子里丢了片柠檬,干净修长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杯面,才看向他:“如果不是昨天那道‘物理题——’”最后三个字被意味深长地加重,“我应该可以帮沈老师看看。” 昨天?什么物理—— 哦,是那张被他随手扔进卧室垃圾桶的大胸御姐高跟鞋。 沈陆扬尴尬地为世界奉献了另一座芭比梦幻城堡,破罐子破摔:“昨天是意外,让我们忘了它!”他站起来,让话题回归伟光正:“谢老师,你帮我看看这几道题吧,我要被折磨疯了。” 谢危邯轻笑了一声,搭在桌面的手指敲击,发出规律的两声“嗒嗒”。 沈陆扬立刻抱着笔电冲了过去。 七点左右的时候宗蔚晴走进办公室,一眼看见两个年轻老师挨在一起看书,欣慰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的年轻人,上进! 谢老师一番教导之后,沈陆扬对谢危邯已经不是欣赏了,他现在在崇拜这个男人。 学识渊博,体贴有礼,而且还不多话。 既不问他一个物理老师怎么突然失了智一样连公式都记串了,也不问他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不穿大老虎了。 他耳边只有那副性感的嗓音低声讲解,画的乱七八糟的纸面上,被一只拿着金色钢笔的手写下工整清晰的瘦金体…… 【扬扬,你不觉得办公室恋情很危险嘛?】 沈陆扬:谢老师绝了,我如果是个女的,我绝对追他。 【……】 【果然,崇拜是人类感情的最佳催化剂。】 今天上午时凡没来,沈陆扬听人说好像是家人生病请假了,他忽然想起这本《丧爱》里,时凡是有官配的。 【终于想起你穿书的保护目标啦?我还以为你要迷死谢老师了呢。】 忽视系统的阴阳怪气,沈陆扬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沈陆扬:如果我让时凡和官配在一起,是不是也算完成任务? 【不行的扬扬~你只能选择走完书中写过的全部剧情,保证世界线的稳定,或者是在剧情走完之前,让谢老师失去对时凡的兴趣,才算完成任务。】 沈陆扬:什么叫失去兴趣,暂时失去了,都是一所学校一间办公室的老师,以后还有可能起兴趣,那我岂不是任务又失败了。 【聪明!所以还有第三种方法——】 沈陆扬:说。 【一边阻止时凡和谢危邯产生感情,一边想办法,让谢危邯爱上另一个人。】 【唤醒沉睡中的王子,只需要骑士的一个吻。】 沈陆扬:骑士??? 沈陆扬:……谢老师喜欢男的? 【答对√】 沈陆扬长吸一口气:时凡也喜欢男的……这样的话……万一时凡喜欢上谢老师怎么办?! 【……理论上不成立的,就算在《丧爱plus》里,时凡也是被强迫的那个。】 沈陆扬:哦! 所以,为了尽早获得新生命,他要去哪找到一个,能让谢危邯爱上的人? 沈陆扬想象了一下。 那得是人类高质量omega,才能配得上谢老师。 午后第一节就是物理课,沈陆扬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紧张地把谢危邯写的注解又看了一遍,才稍稍放心,推开教室门。 班里煮饺子似的沸腾声一顿,随即以缓慢的速度安静下来。 当了二十多年调皮捣蛋的学生,沈陆扬对吵闹的班级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切感。 他站在讲台上,没什么大表情,由着底下嗡嗡,又整理了一会儿习题解析。 黎申宇坐在班级最后一排,对这位新来的,每天穿的跟个花蚂蚱似的物理老师没什么好印象。 讲课一塌糊涂,经常被问住,对学霸和学渣毫不掩饰的双标…… 一个被塞进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居然敢拿高二班,他们整个班都看不上他,甚至故意在物理课捣乱,倒是多试探出了一个弱点——欺软怕硬。 对后排几个身强体壮的alpha敢怒不敢言。 不过今天,黎申宇皱了皱眉,姓沈的在那一句话不说卖什么关子呢。 彭俊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点点头。 彭俊立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像某种讯号,高二21班诡异地突然安静下来。 沈陆扬抬起头,循着声音看到了手还没拿下来的彭俊,对方在发现他的时候,很不屑地“啧”了一声。 班里的小硬茬儿。 沈陆扬倍感亲切,想说我是你的硬茬前辈,老硬茬儿,我现在已经是一位人民教师了,当硬茬是没有前途的。 但碍于时间地点,他转头在黑板上写下第一题需要的公式,随口说:“上课。” 稀稀拉拉站起来的声音。 稀稀拉拉的“老师好”。 不等他说话,稀稀拉拉地坐了下去。 眉毛一跳,沈陆扬单手撑着讲桌,侧着身子,偏头看向下面,笑了:“咱们班什么时候进化成半自动问好了,口令起立,无口令请坐。” 沈陆扬这种脸型和五官,很少有压迫感,但当他微微向前倾,看着第一排瞪他的男生时,对方只坚持了一秒,就怂怂地低了头。 要是不把规矩立住了,这课也不用讲了。 沈陆扬扔了粉笔头,学着谢老师的样子,用指关节一下一下敲桌子。 规律的声音和平静的表情,很快让班级产生了一些骚动。 当了那么多年老茬儿,沈陆扬不仅熟知怎么搞事情,对老师的几种管理方式也非常了解。 他看向彭俊,话却是对着全班说的,语气非常和蔼:“刚才,是谁敲了一下桌子?” 彭俊踢了桌子一脚,冷峻的脸拧眉不屑地看着他,一头短寸,耳朵上还扎了个银色耳钉,样子十分冷酷嚣张。 这就憋不住了,孩子你还是太嫩。 沈陆扬扫了眼墙上的监控,记忆里原主好像因为把这几个学生告到主任那儿,被堵在监控死角揍过。 才教书一个多星期,经历就这么丰富了,也算是个能人。 沈陆扬拿起物理试卷,拿手弹了弹:“彭俊同学。” 彭俊用高中生自觉非常牛逼的姿势往后蹬了一脚凳子,“嘭”地一声,气势恢宏地站了起来,挑衅地瞅着他:“干什么?” 沈陆扬从班级名单里找到他,聊天儿似的:“作业写了没?” “……没写。” “嗯,坐下吧,”沈陆扬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你今天晚上比别人多一张作业,我下课给你妈打电话,让她监督你写完。” 不等对方震惊“科任老师找家长”这一作弊行为,沈陆扬干脆利落地往下走了一步,笑的非常阳光,指了指手里的试卷,语气愉快:“现在,我要检查作业,都摆在桌子上。” 刻在dna里的恐惧让班里死水一样的气氛爆炸式地活跃起来,沈陆扬没给他们窜通眼神的机会,直接从靠门第一排开始检查。 两个小姑娘一看就特别老实,捧着作业给他看。 第二排靠过道的男生没写,沈陆扬“哟”了一声,拍拍他肩膀:“别紧张,先站起来,我等会儿统计。” 男生咽了咽口水,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物理老师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和信息素无关的压迫感。 如果沈陆扬能听见这孩子的心里话,就会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对不起,吓着你了孩子,老师当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茬子,只不过悬崖勒马退隐了”。 “第三排左数第二个女生,别抄了,起来。” …… “起来。” “起来。” “你也没写?” 走了大半个班级,站起来十几个人——主要是最后两排,全都站了起来。 像个小茬茬集团聚集地。 沈陆扬站在黎申宇旁边,看了一圈,非常逼真地惊叹:“你们是在这儿守塔呢么?这么顽强。” 第5章 黎申宇眼神落在黑板上,“哼”了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沈陆扬。 沈陆扬表示理解,他上学的时候也老烦这些肚子没货又爱装逼的老师了。 “这些同学的作业补一下,巴晓东、毛思涵……彭俊……黎申宇。” 读完最后一个名字,沈陆扬走回讲台,看着他们,收敛了脸上的玩笑,正色道:“首先,我要向我们班同学道歉。” 底下一片安静,但每一双眼睛里都写着“wtf”。 沈陆扬放下名单,沉声说:“之前,我因为个人原因,影响了班级教学进度和你们的学习热情,这是我的错,在此,我郑重向大家道歉,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陆扬走到讲桌旁,鞠躬。 教室里一片哗然。 沈陆扬起身,站在讲台旁,提高声音:“现在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两年,在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里,我都会尽到一个物理老师的责任,你们可以不喜欢我,觉得我烦,看见我就想揍我……但是,你们有不会的,听不懂的,一定要来问我。” 说到这儿,他看向后排的小茬茬团,嘴角一勾,笑了出来:“因为你们刚才踢桌子、跺脚、冷笑的那些小盆友行为,对已经历尽千帆稳如老狗的我起不到任何想要的效果。” 他伸出食指晃了晃:“唯一能让我羞愧欲死的,就只有拿着高考成绩单狠狠地甩到我脸上,再高贵冷艳地嗤笑一声——‘沈陆扬!三年之期已到,你现在还拿什么来威胁我!’。” 前排的几个女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发现他的视线,又赶紧闭上嘴,忍的小脸通红。 “笑吧,笑吧,”沈陆扬佛系地摆摆手,“三年之期还有大半年呢,都不容易。” 岌岌可危的空气再也绷不住,从前排两个女生“鹅~鹅~”的魔性笑声开始,飞速蔓延到整个班都开始“鹅~鹅~鹅~”。 后排的小茬茬们试图保持高冷形象,但这种封闭空间内的笑声实在是难以抵挡,就连靠窗户困得直磕头,连沈陆扬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胖子,在看见同桌抽搐式发笑后都开始跟着抽搐。 沈陆扬由着他们笑了至少三分钟,才看了看手表,道:“我还能冒着生命危险让你们笑大概二十秒,教导主任还有半分钟到达战场。” 还是那两个女生,看着他一边“鹅~鹅~”一边说:“老师,停不下来怎么办。” “忍着点儿,”沈陆扬走到门口把门掩上,一脸的忍辱负重,“体谅一下,老师也只是个一个月两千一百二十五块钱的打工人。” 第三排的小胖子喊:“打工人开保时捷啊老师!” 沈陆扬走回讲台,闻言看了他一眼:“不买保时捷兜里不就有钱了么,还怎么跟你们卖惨。” 这下子“鹅~鹅~”彻底停不下来了。 接下来的讲课过程还算顺利,除却非常容易触发的bug“鹅~鹅~”之外,就是后排不太听课的小茬茬了。 沈陆扬决定找时间跟他们聊聊。 都是群幼稚的高中生,最容易犯的傻就是因为讨厌一个老师,而放弃一个科目。 可能那番话真的起作用了,也可能是他这节课问什么答什么的状态让同学们看见了希望,下课后几个学生拿着卷子凑过来,试探地问他:“沈老师,这道题没太懂。” 沈陆扬收回往外走的腿,拿过他的卷子,弯腰放在讲台上,看着他,用最温和的语气问:“哪儿没太懂?” 男生是个omega,闻言有些扭捏地攥了攥手指,没说话。 沈陆扬对他有点印象,一个安静内向的学生,好像叫云寒。 他了然地笑笑:“我刚才讲的有点儿急,我从头再说一次吧。” 云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谢谢老师。” 下课十分钟,沈陆扬一直在讲。 中途有人看热闹似的围过来,发现这题自己也不会,看着看着就开始听了,结果人围的越来越多。 快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宗蔚晴提前进班,看见讲桌一堆人,还以为学生闹呢。 凑近一看,这不是上进的沈老师吗! 她刚开学那一周有事情没来,一直是别的老师代课,她听人说过“沈老师不怎么样”这种话。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怀疑,那现在她觉得,沈老师非常有样!简直是新一代的标杆! 宗蔚晴没打扰,默默地坐在一个学生座位上看着。 上课铃响了,沈陆扬还有两个问题没讲完。 和几个同学约好今天晚自习不走,他们随时可以去办公室找他后,才拿着资料起身。 “沈老师,辛苦了。”宗蔚晴站起来,欣赏地看着他。 沈陆扬这才发现她,赶紧说了句“不辛苦,为学生服务”。 出了高二21班,沈陆扬忽然觉得肩上沉甸甸的,和昨天的飘飘忽忽不同,走在路上有种特别的踏实感和真实感。 他想了很久才很明白。 这种感觉叫责任。 他上辈子对自己没什么要求,就连高考填志愿也只随便选了个英语。 他觉得他能找份普通的工作,挣普通的钱,然后普通的结婚生子过完一生……就挺好了。 也确实好,但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现在才知道,原来有目标、有责任的生活,带来的充实感和方向感,可以让人这么有干劲儿。 可能是被这群朝气蓬勃的学生感染了。 沈陆扬觉得他现在能一晚上干掉三本物理书。 沈陆扬:统统,这个世界真好,谢谢你。 【好煽情啊扬扬,呜呜,我果然没看错人。】 沈陆扬一脸谦虚: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呜呜呜呜,好感动,扬扬,但是我还是要说——】 【现在,下楼左拐!到艺术楼7楼的多媒体教室!用跑的!快!】 沈陆扬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跑了起来,按照系统说的一路狂奔。 沈陆扬:怎么回事儿! 【紧急任务:时凡和谢危邯在同一封闭空间单独相处超过一小时,触发禁忌事项!】 【导致后果:时凡和谢危邯同时易感期!谢危邯有80%的可能失控!】 【任务内容:分开时凡和谢危邯,并解决两人的易感期。】 【失败惩罚:初级五雷轰顶!】 沈陆扬:我擦那你怎么早不说! 【你不是上课呢嘛!我的上级领导不允许我影响你的职业呜嘤嘤~】 沈陆扬:…… 这操蛋的打工生活! 可能是压根没想培养什么艺术,艺术楼建的离主教学楼极远,沈陆扬用身体极限的速度跑了五分多钟才赶到。 接下来是7楼。 他跑向电梯—— 【电梯坏了扬扬!楼梯右拐!】 沈陆扬:操! 爬到六楼的时候腿已经开始软了,刚上到七楼,空气中浓度不高的s级信息素砸下来,他直接给楼梯磕了个响头。 膝盖“嘭”的一声砸在台阶边缘,眼泪以旋风般的速度飙了出来。 【坚持住啊扬扬,呜呜我的小宝贝,时凡需要你的帮助!】 沈陆扬强撑着,咬牙站了起来。 对于一个现代社会成长的男人,被信息素压制的感受操蛋的陌生,非要让他形容,就是“肌松剂”+“兴奋剂”的效果。 说起来矛盾,但这感觉就他娘的非常操蛋的矛盾。 明明浑身每块怂包肌肉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动弹不得了,偏偏神经异常兴奋敏感,连手指尖的痛楚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更别提后颈了,像被人喇了一刀又撒了点孜然辣椒面儿,他疼得脑袋都快掉下去了。 但是,都这样了,也不存在“疼麻了”的感受,只能清醒着遭罪。 没时间浪费,沈陆扬一边帕金森一样地哆嗦,一边低着脑袋扶着墙往多媒体教室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两分钟?还是他妈的十分钟。 他终于推开了教室大门。 屋里的信息素砸的他差点摔一跟头,他往前踉跄了两步,扶住桌子,瞪着泛血丝的眼睛找人。 人呢? 【扬扬,第三排椅子!】 地上? 沈陆扬没迟疑,扶着桌子往那边靠,边靠边喊:“谢老师?谢危邯!谢谢!” 过道上忽然伸出一只肤色苍白的手,紧跟着,那张让沈陆扬无数次犯花痴的脸缓慢移了出来。 从脸色和表情看不出谢危邯有任何异样,只是那双稠墨似的瞳孔,此刻泛着红。 在书里,这是高等级alpha濒临失控的表现。 他现在越是冷静,代表失控后的他就越疯狂。 虽然清楚有多危险,沈陆扬还是跌跌撞撞地凑了过去,离得近了,忽地从信息素的缝隙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谢危邯嗓子彻底沙哑,唇角的笑也染上猩红,只是神态依旧温柔,泛着病态:“沈老师怎么来了。” 沈陆扬冲过去抓住他肩膀,咬着牙尝试扶他起来:“谢老师,呃……你,受伤了?” 这信息素他有点儿遭不住了,太疼了,疼得他连人都扶不起来。 沈陆扬挣扎的时候,谢危邯眸色深了深,下一秒扶住他的手臂,带他站了起来。 紧跟着,冰凉的手指按到沈陆扬腺体上。 沈陆扬心脏狠狠一跳,本能想要闪躲,却动弹不得。 “别怕,是我的血。”嘶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喷出的热气让耳朵尖微微泛红。 指尖的血淌过腺体,胜过所有灵丹妙药,瞬间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沈陆扬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但还是没忘了他的任务。 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谢危邯身上后,粗喘着问:“时,时凡老师呢?” 谢危邯的动作微微一顿,又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手掌移到沈陆扬腰间,防止他滑下去,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笑得愈发温柔,耐心地问:“沈老师是过来找时老师的么?” 沈陆扬呼吸灼热,腺体沾着易感期中s级alpha的血,就像饮鸩止渴,疼痛缓解,燥热却愈发严重。 他摇了摇昏沉的脑袋,下意识说:“时老师,不能出事儿……”出事了我就要五雷轰顶了。 “这样啊。”谢危邯的手忽然一松,沈陆扬立刻浑身无力地滑了下去,他瞳孔紧缩,用最快的反应速度重新抱住谢危邯的胳膊。 谢危邯重新抓住他的手:“抱歉。” 沈陆扬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就差爬到谢危邯身上了:“没事儿谢老师,我知道你也不舒服,等会儿就有药了,你也别,害怕……” 话音刚落,沈陆扬指尖下意识地在谢危邯手心蹭了蹭,凉凉的,很舒服。 他们俩是在门后面找到已经昏迷的时凡的。 有谢危邯在,时凡的信息素几乎闻不见了,接触s级信息素太久,他面色潮红,浑身发抖,情况很是危急。 沈陆扬路上通知了校医院和保卫处,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扬扬,谢危邯撑不了多久了!s级alpha失控太危险!你要想办法控制住!】 沈陆扬左右看了看,也很崩溃:那怎么办?我上哪给他找omega去? 【谢老师喜欢alpha,你要找也是找alpha啊!】 沈陆扬:这就一个时凡,我上哪给他找—— …… 他是什么性别来着? 第6章 沈陆扬:卧槽!你不会想说—— 【对,就是你,别看了扬扬!自信起来!】 沈陆扬转头,正好对上谢危邯猩红的瞳孔。 红色,代表不安躁动,此时却被封锁在小小的瞳孔里,像微微晃动的红酒,沉寂了百年,终见天日。 “沈老师,或许我待在这里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谢危邯委婉地提醒他,他对两个普通alpha的影响太大,应该离开。 沈陆扬呼吸灼热,紧紧抓着他的手,嗓音嘶哑地回忆:“我刚才看见楼梯口的教室好像没锁。” 把s级alpha关在另一个封闭空间,可以短暂遏制信息素传播。 谢危邯带着他的手,把他放到椅子上,右手手腕下蜿蜒一条红线:“好。” 沈陆扬哪敢让他一个人过去。 s级alpha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情况,就算去医院,医生也只能找配偶或者是志愿者帮忙,没有绝对有效的药物控制方法、。 他一把抓住谢危邯的手,拧着眉:“我不放心,我去看着你。” 谢危邯对这句话感到有些新奇,他瞳孔微微缩小,还是没忍住偏过头,轻笑出声。 过了会儿才看着沈陆扬的眼睛,耐心地问:“你确定?” 沈陆扬点头。 他确定以及肯定。 不就是咬脖子,又不是xxoo,他一个现代社会的男人对这种事没什么执着,咬一口又不能掉块肉。 到门口沈陆扬才发现,这是间很小的储藏室,不知道哪个老师把钥匙忘在门上了,让他捡了个便宜。 随便找了个干净桌子坐上去,沈陆扬被信息素刺激得大口喘气。 门“咔哒”一声,关上。 他才晃过神。 迟钝的大脑里忽地划过一个问题:要怎么让谢危邯咬他? 直接说无疑暴露了自己知道他是同a恋的事实,不直接问又要怎么—— 系统的声音铿锵有力: 【扬扬!勾引他!】 沈陆扬:? 沈陆扬:wtf?????? 沈陆扬异常震惊地发现,居然真的只剩下这一个方法了。 他这次是真的慌了,什么叫勾引?勾引有步骤吗?他一个硬邦邦的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怎么勾引啊? 【你想象一下谢老师干嘛会让你流口水?】 沈陆扬:他站在那儿别挡脸我就流口水! 【……】 【扬扬你确定你是直男吗?】 沈陆扬:我当然确定,我只能对着我未来女朋友起反应。 【冒昧问一句,是你的右手吗?】 …… 谢危邯微微偏头,眸色深深地看着他。 沈陆扬呼吸一滞,所有的思绪都偃旗息鼓,着了魔一般,盯着对方。 储藏室拉着厚厚的暗红色窗帘,阻隔了强烈的阳光,室内度数过低的灯管虚弱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两人颜色过浅的影子在地上缓缓交汇。 谢危邯侧对着他,手指修长苍白的右手松了松领带结,汗水打湿额角的发梢,指尖落下的血珠染红了洁白的领口,还有几滴落在了衬衫上。 要将灵魂都灌醉的红酒香在狭窄的储藏室扩散开,在暗红的映衬下,木质地板上的纹路圈圈叠叠,旖旎得让人不敢多看。 不知道是不是沈陆扬的错觉,他感到空气温度在升高,眼前的景象扭曲模糊了一瞬,再次聚焦,定在了谢危邯糅合了温柔与危险的脸上。 他快被自己的呼吸烫伤了。 “还好么,沈老师?”低沉磁性的声音依旧耐心,深处隐含的纵容意味更是让人失神。谢危邯解了领带,放在手里。 沈陆扬觉得他有点儿迷茫,对于如何引诱一个成年男性,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大胸御姐高跟鞋……但又觉得谢老师不是为美色所动的人,因为他自己就足够色了…… 谢危邯染血的右手轻轻扶住他的后颈,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在腺体上充满暗示意味地摩挲,鲜血是热的,或者指尖是热的,像一颗微不足道的火星,倏地,点燃了沈陆扬的某根神经。 胸口剧烈地起伏,心脏要撕裂胸口闯出来一样,他一把攥住了谢危邯的衣领,瞪大眼睛,大口喘息,像被扼住喉咙的狼,手背青筋暴起。 谢危邯仿佛一个冷血的旁观者,眸色深重地看着他慌乱,挣扎……像一个初来人世的幼崽,脆弱无知,又满怀生命力,明明那么弱小,动作却比成年体还要凶狠。 他很幸运,有人为他保驾护航。 也很不幸,被贪婪的魔鬼盯上。 “咔嚓”。 好像听见了什么破碎的声音,沈陆扬的后颈泛起粉红,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声音,双眼睁大,血管凸起。 突然,他用力撕开手里的布料,仰起头,一口咬上了谢危邯的锁骨,犬齿用力刺破皮肤,渴望地吮吸鲜血。 空气中不再只有单调强烈的红酒香,浓郁的热可可味道缓缓蔓延,还有着不易察觉的甜…… 在另一个地方将时凡的信息素压制到死的红酒香,在这里温柔的不像它,丝丝缕缕地包裹上去,缠绵地绕着尚且脆弱的热可可,徘徊游移在疼痛红肿的后颈,仿若落下一个个安抚的亲吻。 沈陆扬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眼前一片猩红,理智被焚烧殆尽,只剩下陌生的兽性本能,促使他一口咬在了觊觎已久的地方。 嘴里的血腥味极大地缓解了身体的不适,第一次激发信息素,普通alpha消耗极大,他却因为有s级alpha用鲜血指引,不仅没什么后遗症,反而感觉舒服了很多。 神志逐渐回笼,看清眼前的场景,沈陆扬怔了怔。 谢危邯白净的右侧锁骨上两排整齐划一的牙印,还渗着血珠,糜艳、涩情…… “我……”他眨了眨眼睛,伸手碰了一下,烫伤似的收了回来,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我干的?” 后颈的手不着痕迹地移开,转而搭在沈陆扬身侧,谢危邯低头看着他,眼底纵容,唇角抿出愉悦的弧度:“不是。” 哄小孩儿似的假话,莫名让沈陆扬这个24岁的大孩子红了脸。 “对不起谢老师,我给你叫校医!” 握住沈陆扬翻找手机的手,按在桌子上,谢危邯低下头,鼻尖轻轻蹭了他的鼻尖一下,又马上分开,眼神沉静:“没关系,你第一次易感期,失控了很正常。” “第一次易感期?”沈陆扬愣了,又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的“沈陆扬”辣椒过敏,他没有,说明这个身体是他自己原本的身体,只是被系统用某种方式修复了。 所以,谢危邯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他的第一次易感期,而且还是相当危险的大龄觉醒…… 沈陆扬觉得自己实在太完蛋了,关键时刻不仅没完成任务,还突然觉醒,咬了任务目标一口。 他看向谢危邯依旧泛红的瞳孔:“谢老师,你易感期……我能帮上忙不?要不然,你也咬我一下?” 他拽开了t恤领口,露出看起来就很好咬的锁骨,健康的肤色肌理是经常锻炼的成果。 半天没有动静,沈陆扬下意识抬起头,四目相接,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浓浓的笑意。 谢危邯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像醉了酒的美人,又像藏在黑暗里的兽,矛盾又完美,总是让他一不小心深陷其中。 “沈老师,”性感低沉的嗓音回荡,殷红的薄唇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指尖力道轻柔地拂去沈陆扬嘴角的血迹,擦在凸起的喉结上,那一抹红在沈陆扬眼前晃啊晃,耳边的声音逐渐拉远,像海妖的吟唱,融化理智,“我需要的不是那个,你知道的,对么?” 他知道的…… 沈陆扬视线茫然地移开,落在对方染了血迹的西装前襟,再向下…… 扣住他手腕的手指缓缓移动,指尖暧昧地钻入指缝,细细摩挲,在十指相扣的边缘,又冷淡地收回去,重复,直到勾得他一把牵住。 空气中的红酒贴着滚烫的皮肤,悄无声息地渗透,麻痹名为理智的神经。 沈陆扬领悟了什么,喉结剧烈地滚了滚,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手心出了薄汗。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没给……做过……” 暧昧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耳边,他感觉耳尖一湿,温热柔软。 “乖,你可以做到,让我教你。” 魔鬼的呢喃。 细微的汗液渗出,厚重窗帘遮住了阳光,让阴暗得以肆无忌惮地繁殖、占领,脆弱干净的灵魂被魔鬼掌控,沉睡已久的兽起了玩心,不急于吞噬,反而披上绅士的外衣,换上温柔的皮,用最温柔的表情逗弄。 像在衡量价值,又像在细细品味。 …… 沈陆扬感觉自己像做了场春梦,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收拾的一切妥当,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某种浑身舒畅的感觉疯狂地刷着存在感,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捂住脑门,望着鞋尖,瞳孔地震。 卧槽,卧槽,他干了什么? 沈陆扬啊沈陆扬,活了24年,你可真是……太tm出息了! 你憋得连谢老师都不放过啊你个畜生! 僵硬地抬起头,沈陆扬小心地望向谢危邯。 谢危邯靠在桌子旁,正在用领带缠住右手刚刚止血的伤口——那里的血刚刚还…… 沈陆扬咬住牙,别想了,别想,忘掉吧! 谢危邯整理好自己,右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方才被抓乱的西装挺括地裹着修长的身躯,左手按在桌面上,手背冷白的皮肤有一块明显的红,像被谁用力攥紧过…… 沈陆扬收回视线,放空自己。 事已至此,他除了当做没发生过—— 【扬扬,不要提上裤子不认人哦。】 沈陆扬:我就是太tm认了!我现在一看他我就…… “沈老师。”声音靠近,沈陆扬耳尖一抖,僵硬地转头。 谢危邯抬手,在他后颈动了动,语气自然:“领口乱了。” “哦,”沈陆扬一动也没敢动,“谢谢。” 谢危邯动作一顿,直视着他的眼睛,收回手时指尖似是无意地在他颈后荡了一下,细微的触感一路蔓延到尾椎。 “突然间这么客气,”谢危邯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在沈陆扬喉结滚动的刹那,直起身,轻轻陈述:“我以为我们不是这么客气的关系了。” 沈陆扬受到了良心和脸皮的双重折磨。 谢危邯伸出手,并没有再多说,收放自如地问:“还好么?需要帮忙么?” 沈陆扬想说他好得很,谢老师你的技术到底是在哪儿学的,自学的话也太牛逼了…… 最后也只憋出一个:“嗯。” 为了防止被怀疑——主要是沈陆扬自己做贼心虚,他和谢危邯先后从艺术楼出去,间隔了差不多五分钟。 沈陆扬神情恍惚。 【扬扬,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有些看不懂了,你刚才不是挺舒——】 沈陆扬痛苦面具:卧槽你闭嘴! 他深刻又痛苦地自我反省:我就是个畜生!我居然,没忍住和他做了……那个!我还,像个狗似的咬了他一口! 【你第一次易感期,能这样轻松地度过,确实多亏了谢老师~】 【但是我很不理解人类的这种事后情绪,虽然没动真格,但你们不是都爽到了嘛!】 沈陆扬:那可是谢老师!我臭不要脸地占了他便宜!我罪该万死! 【扬扬,你真是个合格的颜狗,但我不得不多说一句,明明从头到尾都是谢老师在主导,你在这儿哀嚎个什么劲儿。】 【我的傻扬扬,你们直男经常连谁被占便宜了都判断不出来吗?】 第7章 系统说的话。 沈陆扬完全。 没有听进去。 对一个直男雏儿来说,不管事情发生的过程是什么样,只要出现了结果,那就是他占了人家便宜。 更别提谢危邯那张脸,让沈陆扬觉得自己就是个见色起意的畜牲。 沈陆扬面色凝重:统统,帮我看看谢老师在不在办公室。 【哟吼!是想开了准备找谢老师再来一次吗?不过很遗憾,他不在,他现在——】 沈陆扬脚步瞬间轻快了:不用说了,我立刻回办公室。 【真是个拔diao无情的男人!】 沈陆扬没管系统的碎碎念,他现在三观重塑中,内心惊涛骇浪波涛汹涌洪湖水浪打浪…… 他和一个认识了满打满算一天的男人,男人!做了一场激烈且享受的手部辅助运动! 沈陆扬忍不住想,他这算不算经历了一夜情。 从一个单身到二十四岁,梦想着和喜欢的大姐姐谈一场浪漫纯粹的恋爱,然后结婚生子的纯情小处男,一跃成为,一个和性感成熟的男人一夜情的渣。 这个跨度,沈陆扬觉得要不是他腿长,他都能跨劈叉了。 幸好谢危邯不在办公室,不然他暂时真的找不到合适的态度面对对方。 刚刚谢危邯还说“以为他们俩不是这种关系”,沈陆扬揉了把脸,那是什么关系? 炮……炮那个……友? 卧槽。 他原地蹦了起来,唾弃自己并不伟大的人格。 想什么呢。 想得……美。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第八节课上课了,沈陆扬这才发现,他居然在艺术楼待了两节课的时间。 他感觉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推开门,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宗蔚晴在批改作业。 虽然他们是理科组,但是身为语文老师的宗蔚晴为了方便和理科老师们沟通,自发地搬了过来。 看见他,宗蔚晴问:“时老师和谢老师怎么样了?” 想到刚才和谢危邯沟通好的说辞,沈陆扬面色不改:“时老师送去医院了,谢老师吃了药,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宗蔚晴松了口气:“那就好。” s级alpha彻底失控的场面并不多见,宗蔚晴没预想到也正常。 沈陆扬坐下前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座位,依旧整洁。 今天晚自习答疑的科目是化学和生物。 化学老师时凡送医院了,沈陆扬想起白天和21班学生的约定,主动替了他一天。 生物老师叫姜暖雨,是少见的女性alpha,听说沈陆扬今天英勇地帮助了两位alpha,从食堂回来的时候还给他带了杯奶茶。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带的是热可可。 沈陆扬对自己的信息素味道相当满意,因为他上辈子最爱喝的奶茶就是可可大满贯,他不爱吃巧克力,但是他爱喝巧克力的奶茶。 系统说分化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沈陆扬对那些爱吃螺蛳粉和臭豆腐的人表示同情。 【平均每一万人里就会有一位是类似味道的信息素,虽然平时觉得难以接受,do的时候失控了就都一样啦。】 沈陆扬:不,如果我未来女朋友是蛋糕味道的信息素,我会do着do着饿了。 【我赌一个五雷轰顶的,扬扬你只会do着do着醉了~】 …… 来答疑的是云寒还有两个女同学,沈陆扬在他们来之前就把思路整理好了,还找了几道类似的。 现在一边和系统胡扯,一边看着他们写类型题。 其中一个留着蘑菇头娃娃脸的女生最先写完,她凑过来的时候,沈陆扬清晰地判断出,她是一个beta。 他感觉有点儿新奇,像掌握了一项技能。 【这只是alpha为了寻找omega交配,进化出的最基本的能力而已啦,你以后还会掌握很多其他的。】 “写对了。”沈陆扬给她的练习本上画了朵小红花。 女生叫詹静妙,看见小红花眼睛一亮:“老师,你还会画这个呢!好看呀!” 沈陆扬突然想起了谢危邯昨天跟他说过的话,老神在在地喝了口热水:“詹同学。” 詹静妙举手:“到。” 沈陆扬神秘莫测地放下水杯:“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不会拍马屁?” 詹静妙愣了一下,旋即笑开了,“鹅鹅鹅”地乐了半天。 感觉两个人关系笑到位了,她往前凑了凑:“沈老师,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沈陆扬靠着椅背,学着她小声说:“什么事儿?” “你之前那件老虎头的t恤,”詹静妙表情诚恳,“希望您永远不要再穿了。” 沈陆扬面色沉重:“我会的。” “还有……”她往云寒两个那边看了一眼,看他俩写的认真,没关注这边,皱了皱眉,声音压得更低了,“最近您,上下班,小心点儿。” 沈陆扬微微一愣:“嗯?” 怕他听不懂,詹静妙深吸口气,下了很大决心,才又补充:“不是交通安全,外边治安不好。” 言尽于此,沈陆扬懂了。 可能有不高兴他今天收获部分学生支持的小茬茬,想给他点儿教训了。 如果是之前的沈陆扬,此刻可能会揪着詹静妙问到底是谁,然后捅到主任那儿。 但沈陆扬没有,他只说了句“谢谢,你也注意安全”,就把话题岔了过去。 詹静妙提醒他可能是真的认可他当自己的老师了,也可能是担心那群学生闯下大祸。 不论原因是什么,他都只需要说“谢谢”。 他不是原来的“沈陆扬”,说实话,这群孩子和当年的他比,都算老实学生了。 这种程度的“教训”,还不需要多费心。 詹静妙松了口气,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沈老师,你就保持这样吧,你现在特帅!” “不可能,”沈陆扬一边批改作业,一边一本正经地否定,“我只会一天比一天帅。” 下班后沈陆扬打了个出租车,先去24h超市买了几大兜零食,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洗了个澡后,沈陆扬尴尬地发现他忘买菜了,只能又订了个外卖。 今天上午九点,沈母的十万块钱就转了过来。 看着银行卡余额,沈陆扬很没出息地傻笑了半天。 上辈子他的银行卡数额就没有过5位数的时候,这辈子突然有钱,原谅他没出息地点了超贵的外卖。 沈陆扬先把等会儿要预习的物理练习册拿出来写了会儿,等外卖到了,拿进来边吃边写。 “看来有钱人的生活也是打工啊。”沈陆扬按了按酸痛的脖子,忍不住感慨。 【谢老师也在打工啦,这么想想是不是心里很平衡了?】 家里没别人,沈陆扬下意识地开口跟系统说话:“对哦,谢老师那么有钱,他为什么还打工?” 【有钱人的生活太乏味,找点乐子咯~反正高中课程对他来说像闹着玩儿似的,又轻松又能每天看见祖国的花朵,照耀他内心的变态。】 玩的一点也不轻松的沈陆扬无视最后一句话,狠狠地酸了一把:“等我完成任务,我就去隔壁小学教书。” 写着写着,不自觉已经后半夜了。 昨天熬了个通宵,今天白天一点儿没睡不说,还损失了元气。 沈陆扬看着空着的两道题,眼前直晃悠。 【睡吧扬扬,明天周四,你的课在第三节,谢老师的公开课在第二节,你可以早点过去问他。】 听见谢危邯的名字,沈陆扬一震:“什么公开课?” 他们这个破高中还有这种高级玩意儿? 【今天谢老师去多媒体教室为公开课做准备,时凡去那边躲渣攻,才碰巧撞上的。】 “什么渣攻?”沈陆扬感觉自己就像上课走神听漏了知识点的学渣,好在系统老师脾气好态度好,认真地帮他复习。 【《丧爱》里时凡的原配,追妻火葬场里的渣攻——段辰。家里很有背景,来兰江市第五高级中学的原因和你差不多,在家里惹了祸,滚过来反省。】 沈陆扬啧啧:“万恶的有钱人,当学校是垃圾桶么?” 【书内背景喽,要问只能去问作者,写这么智障的设定。】 沈陆扬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整。 理科组有一个微信群,他点进去,找到谢危邯,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他的微信。 有点尴尬。 沈陆扬抓了抓头发,以他们俩刚那个过的关系,他要怎么申请才显得别那么不正经? 沉吟了要有三分钟,他点击申请好友,敲出一行字。 申请理由:我是沈陆扬,谢老师,这两道题我不会做,太难了,这真的太难了! 【……】 【扬扬,不愧是你。】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复,这个时间大多数老师应该都睡了,毕竟第二天要起早签到。 沈陆扬洗了把脸也躺到了床上,想起詹静妙的话,还是有点想笑。 之前的“沈陆扬”也是牛逼,给他扔了这么大个烂摊子。 敢揍老师,还不是初犯。 他闭上眼睛,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 以德服人看来不好使了,得换一个…… 第8章 沈陆扬一睁眼,就觉得不妙。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六点半了! 他安弹簧了似的从床上蹦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拾掇了一遍,拿起书包跑了出去。 不得已启动了骚气的银色座驾,在遵守交通法的前提下一路飞到学校。 进校门的时候沈陆扬非常巧地偶遇了某个被教导主任扣下的同学。 此同学虽然被朱伟锋指着鼻子骂,但神情依然嚣张,不耐烦地扬着下巴,拧眉攥拳头的模样好像随时要撸袖子大干一场。 不过朱伟锋也不是吃素的,当即火了:“彭俊!我告诉你,你少跟我来这套!我说过多少次了,校服裤腿不许改瘦了!” 彭俊不耐烦地啧了声,低声抱怨:“麻袋似的,傻逼穿。” 朱伟锋瞪着眼睛,出离愤怒:“你说什么?给你家长打电话!现在就打!” “哎?朱老师?”沈陆扬停住车,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笑呵呵地问:“怎么回事儿啊?” 朱伟锋瞅他也没好脸色,一个硬塞进来的富二代,净糟践高二的好学生,一批批学苗就是这么变坏的! “学生不听话,我说两句。沈老师来的这么晚,就别凑热闹了。” 这话,刺儿得人耳根子生疼。 但沈陆扬就跟没听懂似的,笑眯眯的下了车,走到彭俊跟前,冲朱伟锋说:“别介啊主任,这是我学生,我了解一下情况。” 他又看向彭俊:“干嘛了你?” 彭俊别开脸,看都不愿意看他似的,语气生硬:“改裤腿。” 沈陆扬低头,确实,别的学生校服裤腿跟套俩麻袋似的,彭俊同学的就很不一样。 跟两根儿铅笔似的。 还是削完了的。 “我觉得吧,”沈陆扬斟酌了一下措辞,怕他看不懂,还伸手比划了一下,“你下回可以改成阔腿裤,比这个好看。” 彭俊:“……” 朱伟锋眉毛都快立起来了:“你说什么?!” “我说他这种行为很过分啊!”沈陆扬攥起拳头,怒气横生地看向彭俊,皱着眉,“你物理作业写了吗?” 彭俊不知道他唱的哪出儿,下意识说:“……没有。” “又没写!”沈陆扬提高声音,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愤怒,拿出了传统三件套,“你是不是不拿我话当回事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能念念不能念滚家去!” 几句话吼得相当有气势,沈陆扬胸口起伏,指着彭俊的手指头使劲点了点。 他看向被他镇住,一脸蒙圈的朱伟锋,吸了口气说:“朱老师,我要告诉他班主任,我必须告诉他班主任!又不写我作业!请家长,这回必须得请家长!” 说完瞪了彭俊一眼,非常凶恶地说:“你跟我上车!” 彭俊稀里糊涂地坐上了百万跑车,后视镜里朱伟锋好像终于想起来他要干什么了,但沈陆扬一脚油门直接起飞,朱伟锋连个尾气都没闻着。 彭俊:“……” 还有这种操作。 “可惜了。”沈陆扬忽然说。 彭俊左右看了看,车里就他自己,皱眉犹豫是继续冷酷还是给他点面子附和一句的时候,沈陆扬已经自如地接上了。 “也没人给我颁个奖什么的,”他一脸可惜,“我觉得我刚才那一通操作,至少也是个金鸡百花。” 彭俊闭上了嘴。 他很无语。 又觉得姓沈的和之前挨揍的时候不一样了,具体哪不一样,他说不好。 因为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外露的气场却截然不同。 之前的菜逼,现在的……金鸡百花。 彭俊捏紧了手机,直觉让他很是防备地看了眼沈陆扬。 完全不知道被学生恐惧了的金鸡百花内定选手沈陆扬,动作麻利地停了车,带着彭俊往教学楼走。 嘴里不闲着,哼着一首彭俊没听过的歌,什么“东边”“美人”“西边”“黄河”的。 走到楼梯口,沈陆扬指了指高二21班,现在已经开始上早自习了,走廊里有检查纪律的小组。 他压低声音冲小组长说:“我刚带他出去谈点事儿。” 小组长见是老师找,立刻放彭俊进去了。 沈陆扬则马不停蹄地跑到办公室,进门先和老师们挨个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尴尬又期盼地走到谢危邯桌子前。 谢危邯闻声抬起头。 他今天有一场公开课,所以穿的很正式。 头发打理过,留了些碎发的缘故,斯文成熟却不死板,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金属边框眼镜,衬着冷白的肤色和过分稠丽的五官,莫名为这份斯文加了一个词——败类。 他还没有系领带,领口上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刚好卡在锁骨上方,遮住了疯狂过后的痕迹——只有沈陆扬可以看懂的暧昧。 沈陆扬移开视线,喉结滚了滚,感觉嗓子有些干。 “没休息好?”谢危邯唇角漾出一抹笑,递给他一颗薄荷糖,“熬夜了么?” “昨天写的太晚,早上没起来。”沈陆扬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剥了糖放到嘴里。 清凉的爽感在口腔炸开,他忍不住用舌尖顶了顶。 吃不惯薄荷的他感觉有点辣,但确实提神醒脑。 看谢危邯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沈陆扬翻出那两道物理题,甩掉脑袋里不健康的想法,一身正气地道:“谢老师,我加你微信了。” 谢危邯拿起那只金色的钢笔,接过笔记本,轻笑了声:“我已经同意了,你的微信头像很可爱。” 沈陆扬一怔,随即没忍住翘起嘴角。 他微信头像是新换的,之前原主的是一辆兰博基尼,他觉得太傻逼了,换成了一朵自己瞎画的小红花。 沈陆扬从旁边拽了个椅子,凑过去坐到谢危邯旁边,点开手机。 谢危邯在微信里问他是哪两道题,他急着出门没看见。 看着谢危邯的侧脸,沈陆扬鼻尖动了动,好像闻到了若有似无的红酒香,不等他仔细分辨,又悄无声息地弥散在空气里。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热。 谢危邯对他的言行举止不过分亲近,却也和普通同事有些说不明白的不一样。这种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远不近,又远又近的距离,让他感觉很舒服。 沈陆扬不得不承认,和谢老师在一起待着,真的很舒服。 系统忽然出声,语气极其欠打。 【我的直男扬扬哟~~~~~~~】 谢危邯把解题思路简单地和沈陆扬讲了一遍,就被校领导喊走了,临走的时候又给了他一块薄荷糖。 沈陆扬含着糖,研究了一节课才把这道题想通。 正准备下节课没事儿去操场溜达一圈,活动活动筋骨,宗蔚晴忽然喊他。 “沈老师,你下节课有安排吗?” “没安排,”沈陆扬拎着一兜小零食挨个老师分,闻言递给她一个沙琪玛,弯着眼睛问:“宗老师有事儿?” “还真有,”宗蔚晴笑着说了声谢谢,“第二节本来是数学,谢老师有公开课,回不来,我想着你第四节课和谢老师换一下。” “行,没问题。”沈陆扬干脆地答应了。 拿着几张纸和一支笔,沈老师自信飞扬地踩着上课铃进了班。 看见是他,班里窸窸窣窣地响起一阵讨论。 很显然,敬爱的数学老师大变活人成讨人厌的物理老师这件事,对他们打击还挺大的。 沈陆扬再次表示同情,等了他们一分钟,声音差不多小下去的时候,才开口:“谢老师这节课有事,跟物理课换一下。” 瞅着数学课代表的脸色,沈陆扬没绷住乐了:“不用这么悲痛,是换,不是代,第四节物理课你们看不着我了。” 詹静妙就是昨天坐在第一排的两个女生之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陆扬伸手压了压,生怕她再“鹅鹅鹅”:“物理作业都写了么?” 底下没有人说话。 沈陆扬也没在意,身为一个不受欢迎的老师,他掌握着必备的技能——自说自话。 “对了,”沈陆扬忽然想起来,“我还没有物理课代表呢吧?你们谁有意当选可以私下找我说,我基本都在办公室,嗯……要是实在不好意思,也可以加我微信。” 他转身把自己微信号写在黑板上,食指关节敲了敲:“这个是我微信号,也是手机号,你们高兴加哪个就加哪个。” “好了,说回正事儿,”沈陆扬拿起班级名单,上面画了“/”的,都是昨天没写作业的,“首先,彭俊,站起来。” 彭俊猛地抬头,看着他。 沈陆扬接收到这道感情浓烈的视线,也抬起头看向他。 想了想,了然地点点头。 然后。 冲他wink了一下。 笑容非常友好。 彭俊:“……” 他和昨天一样非常逼地踹了下椅子,站了起来。 沈陆扬对他站起来的过程没有要求,继续点名。 一轮下来,前排一个同学都没有,后排依旧在顽强地守塔。 班里开始响起小声议论,前排的脑袋瓜频频在沈陆扬和后排茬茬们之间移动,像在期待好戏开场。 然而沈陆扬只是放下名单,一脸‘peaceandlove’地说:“坐下吧,今天作业就不增量了,增了你们也写不完。中午午休我给你们家长挨个打电话,聊一下学习情况。” “好了,茬茬们和花花们,我们开始上课。” 上课时间过半,沈陆扬发现了一件小事儿——他只要一转过去写板书,身后就会出现窸窸窣窣的窃笑。 判断了几次声音方向后,不出意外,依旧是小茬茬们。 “这几道是类型题,给你们五分钟,看看能不能写出来,等会儿提问。” 沈陆扬放下粉笔,悠闲地走下讲台,从第一排开始看他们写,偶尔俯身指点一下钻进牛角尖的学生。 一路走到倒数第二排,他胳膊肘突然搭在彭俊肩膀上,声音不大不小:“这位同学,你为什么不写。” 彭俊沉了下肩,但该死的胳膊肘依旧稳稳地搭着,他扭开脸,不耐烦地说:“我不会!” 沈陆扬眉梢一挑,拿过他的笔:“这不巧了吗,我会,来,我教你。” 彭俊:“……” 沈陆扬搂着他肩膀,自来熟地找后面的黎申宇借了张草纸,一步一步地从盘古开天辟地的知识点开始讲。 彭俊压根就tm的不想听,但沈陆扬笑着的脸莫名有气场,让他就是说不出“滚开”这种话。压在肩膀上的手好像有千斤重,他喉结动了动,眼神被迫看向纸面。 对自己突然的犯怂感到无比烦躁,无论沈陆扬问什么,彭俊都说“不知道”。 他想让姓沈的赶紧不耐烦滚开。 但是他低估了沈老师的一颗爱心,从这道题最难的知识点开始问,一路问了几十个,一直问到“这是正电符号,这是负电符号,知道吗?”。 彭俊终于憋不住,烦躁地打断他:“我知道!” “行,”沈陆扬很欣慰地拍拍他肩膀,“孺子可教,今天中午你来我办公室吃饭,我给你讲讲。” 彭俊:“我不——” “好了大家都写完了吧?”沈陆扬走的比来的快多了,长腿几步迈上讲台,“詹静妙,你说。” 詹静妙站起来,笃定地说:“c,b,a。 彭俊一肚子的火气和莫名其妙,转头看向黎申宇,对方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忍耐,他气得磨牙。 最后拽了件校服上衣扑在桌子上,刚要趴下—— “彭俊,你说她选的对不对?” …… 操! 第9章 彭俊猛地抬起头,冷俊酷拽的脸此刻被愤怒填满,像个刚种下马上要爆炸的樱桃炸弹。 沈陆扬看着他,眼神微眯,像个看着叛逆孩子的老父亲:“嗯?” 彭俊脱口而出的脏话被噎在喉咙里,来自本能的恐惧和对沈陆扬的反感让他整个人都非常拧巴。 他忍辱负重地站了起来,拧着眉说:“我不知道。” “她说的对,”沈陆扬不知道他丰富的内心活动,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坐下吧。” 彭俊:“……” 看着手表上的指针,还差一分钟下课。 沈陆扬讲完最后一道题,布置完作业,点了几个人名儿:“向磊,丁一凡,黎申宇,彭俊。你们四个今天中午来我办公室。” 他边说边看向后排,发现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最后排戴着眼镜的黎申宇。 沈陆扬了然。 茬茬老大。 下课后沈陆扬先找班主任宗蔚晴要了全班的联系方式,宗蔚晴给他发过去的时候随便问了嘴:“沈老师,咱们班有调皮捣蛋影响上课的吗?” “没有,”沈陆扬一边接收一边否认,“咱们班上课情况挺好的,有几个还主动要跟我答疑呢,就今天中午。” 家长联系方式每个科任老师都有,沈陆扬刚来,之前没找她要,闻言宗蔚晴也没多想。 笑了声:“咱班谁这么用心呀?” “向磊,丁一凡,黎申宇,彭俊。”沈陆扬如数家珍。 “……不愧是年轻老师,就是有魅力。”宗蔚晴很是感慨。 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沈陆扬将心比心,觉得自己要是那帮小茬茬,肯定会用“爱咋咋地我就不去”来解决问题。 所以他很善解人意地提前去高二21班门口。 等人。 走廊里不算安静。 21班在四楼最左侧,办公室在最右侧。 一路能听见各种类型的讲课声音——愤怒咆哮型、自说自话型、苦口婆心型以及……光靠那张脸就能让学生聚精会神型…… 【扬扬,不得不说,你要是诚心夸人,我都受不了。】 沈陆扬谦虚:过誉了,我大概属于和平与爱型。 现在,沈陆扬就站在“靠脸就能吸引学生型”的谢老师门口,鬼鬼祟祟地蹲,啊不,是等人。 他有点十分特别很好奇,给学生上课的谢老师是什么样子的。 仗着自己身高腿长,沈陆扬走到班级中间的窗户那儿,歪着脑袋往里看了看。 谢危邯大概是刚讲完一道题,正倚在讲桌旁,单手拿着练习册,抬眸看向正在回答问题的同学。 或许是从公开课赶回来得太急,还没来得及换下西装,但领口被扯开了一点,深色条纹领带随意地放在了讲台上,他姿态放松地站着,唇角挂着温柔亲和的弧度,西装裤衬得宽肩窄腰长腿,配上那副银色金属眼镜。 相当犯规。 沈陆扬扫了眼第一排的几个女生,耳朵都是红的,一眼一眼偷看谢危邯。 【谢老师真的是又骚又浪。】 沈陆扬不乐意了:怎么讲话呢统统,这叫又帅又…… 【又什么?】 沈陆扬:又帅又浪! 【哦~~~反正不sao。】 学生问了某个问题,谢危邯说了一遍,对方没懂。 他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从容地写下过程,依旧是一手漂亮的瘦金体。 回过头,像是不经意,视线擦过左边,和沈陆扬短暂对视。 而后,嘴角小幅度勾了勾,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继续提问。 沈陆扬:“……” 他思考了两秒,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应该还挺好发现的。 所以…… 谢老师真是个敬业的人! 【扬扬,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做舔狗,好吗?】 下课铃声准时打响,沈陆扬靠在门边。 詹静妙和她同桌第一批冲出来,看见他,眼睛一亮:“沈老师!嘿!” 沈陆扬乐了:“詹静妙!哈!” 詹静妙又瞅了他一眼,然后带着魔性的“鹅鹅鹅”跑了。 谢危邯这才姗姗来迟,沈陆扬先打了个招呼:“谢老师中午好。” 谢危邯轻笑了声,声线低低的,挠的沈陆扬心里痒痒:“在等人?” “嗯,”沈陆扬往里看了眼,压低声音,“彭俊那群小茬——小同学,非要找我中午答疑。” 谢危邯闻言走到他身边,给门口的位置让出来:“不打算吃饭了?” “买好了还没吃呢,谢老师等会儿去哪儿吃?”沈陆扬一边观察门口,一边靠在谢危邯旁边和他闲聊,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他锁骨。 昨天咬的时候不清醒,都出血了,不知道现在还疼不疼,留了多大的痕迹。 沈陆扬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之中。 “食堂。”谢危邯话落,发现他的眼神。 这时,几个学生推推搡搡地出来,谢危邯为了避开往前走了几步,两个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厘米。 沈陆扬自己1米82,但谢危邯比他还高小半头,估计要有1米9了。 沈陆扬鼻尖对着他嘴唇,对方刻意偏头避了一下,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疼了。” 尾音带着些微的颤,像安抚,更像是明明很疼,但是照顾着他的情绪,偏说不疼。 沈陆扬一颗直男心哪受得了这个,耳根还热着,脱口而出:“我帮你看看吧,用不用上药。” 沈陆扬对自己说:做人要对得起良心。 【是良心还是色心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习惯性无视系统的话,沈陆扬认真地看着谢危邯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危险的,诱惑的,眼睛。 似乎有些意外,谢危邯沉吟了两秒,才忽然笑出来,点点头:“好,沈老师什么时候有时间?” 沈陆扬想了想,今天他已经没课了:“我都可以。” 谢危邯:“午后第一节可以么?医务室应该开着。” 沈陆扬自然同意:“没问题。” 话音未落,谢危邯像身后有眼睛一样,忽然转身,喊了个名字:“彭俊。” 彭俊六亲不认的步伐像被人锤了一棍子,猛地顿住,回过头老老实实地问好:“谢老师。” 谢危邯镜片后的眼睛微微耷着,和面对沈陆扬时的温和不同,漫不经心地在他身上巡了一遍,而后笑了笑,往旁边走了一步:“沈老师找你。” 彭俊见鬼了似的看着突然从谢危邯身后冒出的人,直直地杵在门口,让后面极速狂奔的三兄弟汉堡王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怼到了他身上。 “操,彭俊你干嘛呢!” “走啊,吃饭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他妈别说我,彭哥不动你吃个屁!” 谢危邯和沈陆扬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一直看着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沈陆扬才晃过神,转头看向小茬茬牌汉堡王。 “不好意思,我把你们忘了,”他满脸歉意,过了会儿又愤慨地补了一句,“谁让你们谢老师长这么好看呢!你们说是不是?” 彭俊:“……” 他说他数学课为什么眼睛老是跳! 到底是一群高中生,沈陆扬堵到门口就不敢不去了。 老师们第四节要是没课,大多都提前吃饭,等学生下课了就不用抢了。 所以沈陆扬带着一排小尾巴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一群老师正在闲聊。 宗蔚晴看见沈陆扬,忍不住夸:“我们班抢到沈老师是抢到宝了!” 生物老师姜暖雨闻言抬起头,莫得感情地附和:“确实长得好。” 沈陆扬虚心地接受了这些大实话,找了几个闲着的椅子,让四个人坐下。 他从零食袋里翻出四个盼盼小面包,一人一个分了:“我找你们主要是问一些事情,不用非得回答,就是敞开心扉地聊聊。” 彭俊捏着小面包,看向黎申宇。 沈陆扬眉梢一挑:“彭俊同学,你是不是对老师有一些讨厌?” 彭俊脸色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被“讨厌”两个字恶心到了。 沈陆扬尊重他的话语权,又看向他旁边的黎申宇:“黎申宇同学呢?讨不讨厌老师?” 黎申宇镜片后的眼神动了动,声音清澈,和少年感十足的长相很符合:“没有。” “那就是喜欢我!”沈陆扬非常感动。 黎申宇:“……” 貌似感受到了彭俊今天一上午的怨气从何而来。 “向磊呢?”沈陆扬双眼期待地看着黎申宇旁边的小胖子,“你对老师,是喜欢呢,还是讨厌呢?” 向磊一脸的怒目金刚状被这两个词击碎,嘴角抽了抽,半天没张开嘴。 大男生说“讨厌”怎么听怎么别扭,说“喜欢”良心那关实在是过不去,他陷入了死胡同。 沈陆扬又转头:“丁一凡,你——” “老师,”丁一凡明显是四个人里意志力最薄弱的那个,被忽悠得眼神飘忽,靠在办公桌上,艰难地开口,“我,我不讨厌。” “你也喜欢我。”沈陆扬摇摇头,相当感慨,“所以咱们班有一半的人喜欢我,另一半——”他看了看彭俊和向磊,一脸体贴:“不好意思说。” 彭俊:“……” 向磊:“……” double操。 “对了,我看了上学期期末的成绩单,”沈陆扬说回正事儿,“黎申宇丁一凡还有向磊,物理都还可以,彭俊,不是老师说你,你能不能在我们这段关系里勇敢主动一点儿?” 彭俊再也憋不住,捏紧小面包,咬牙打断:“老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沈陆扬像在看一个逆子,慈祥又痛心:“老师这句话还说的不明白吗?你们三个可以走了,彭俊留下写作业。” 三个人从一开始进门时的生死与共,到现在的兄弟保重,只用了沈陆扬短短的几句话。 彭俊一脸遭受背叛的表情看着三个好兄弟迈着迫不及待的步伐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陆扬喊了声:“等会儿,把饭拿走,我差点忘了。” 他指了指放在桌角的四个饭盒。 黎申宇皱了皱眉:“不用了老——” 沈陆扬边递给彭俊一张卷子边牵着嘴角说:“知道你们心疼我的工资,但是几盒盒饭钱老师还是有的。” 几个人迅速拿了盒饭就走。 彭俊屈辱地盯着面前的卷子,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陆扬也没藏着,非常委婉地提出:“老师求你个事儿。” 彭俊警惕地看着他。 “我发现咱们班同学对我都非常喜欢,”沈陆扬顿了顿,“上课总是在讨论我,我感觉压力有点大。” 彭俊:“……” “这样,老师看你在班级很有威望的样子,以后就由你来负责最后两排的纪律吧。” 沈陆扬想起当初系统对他说的话,活学活用地补充:“老师也不欺负你,要是管的好,就继续管,管不好……你就中午过来学习吧,我帮你答疑,还免费管你顿饭,行不?” 彭俊:“……” 合着我tm还占便宜了?! 第10章 五中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睡时间,规定班级熄灯拉窗帘,不允许有人出声音。 更不允许有人在这时候出去玩儿。 食堂三楼最里面的员工休息室,聚着四个愤怒逃课的学生。 黎申宇坐在最里面,若有所思地问:“他让你管纪律?” 彭俊烦躁地“嗯”了一声。 在办公室写了一中午物理题,整个人都麻了,现在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 丁一凡手里捧着杯柠檬水,嘬了一口,不在乎地说:“他说管就管?他算个jb。彭哥,别听他的。” 彭俊脸色糟糕:“他说要是管不好,中午我就得去办公室找他答疑。” 他张了张嘴,把“供饭”俩字死死咬在了嘴里。 向磊“操”了一声,满脸横肉僵了半天,憋屈地骂了句:“那我们,就别说话了!” 丁一凡咬着吸管:“那不就让姓沈的得逞了?” 向磊烦死了,瞪了他一眼:“那你他妈说怎么办?” 丁一凡也他妈烦:“你跟我他妈说也没他妈用!” 眼看着要原地茬架,黎申宇挡了一下,用两个字终结会议:“无解。” 彭俊瞅他:“说人话。” 黎申宇瞥了他一眼,镜片后的脸色很平静:“你可以不听姓沈的,那他就天天中午来班门口蹲你,你就算逃课,你能逃数学么?” “一周他总会蹲到你几天,拽着你答疑,你只要不是脑子进水,成绩肯定能上去。” “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彭俊骂了一句。 黎申宇不受影响,继续说:“要是我们为了不让你去办公室,全都安安静静,那他的另一个目的也达成了。” “没有破绽。” 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半天,彭俊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烦躁得表情扭曲:“我他妈操了!” 向磊紧跟着站起来,靠在他旁边,掏出根烟,自以为很帅地放到彭俊嘴边,竖着眉毛看他:“彭哥,打不打?” 彭俊咬住烟,恶狠狠地皱起眉,想起这一天的屈辱,握紧拳头:“往、死、打。” 黎申宇眼底动了动,没做表示。 这头,沈陆扬在办公室一直睡到闹钟响起,才从椅子上弹起来,两步迈到门口,开门冲了出去。 宗蔚晴一愣:“沈老师这是干什么呢?” 生物老师姜暖雨摸着下巴分析:“这么急,是不是女朋友找。” 刚从医院回来的化学老师时凡:“沈老师确实是看了眼手机才走的。” 三个人目光相接,同时露出了“沈老师有情况”的表情。 沈陆扬不知道这些老师这么八卦,一路蹦着快步下了楼梯,走到一楼大厅才想起来给谢危邯发了条消息。 [沈老师:谢老师我现在过去行不?] 对面秒回。 [谢老师:我刚到,不用急。] 到了! 沈陆扬没想到自己掐点儿的坏毛病居然在这翻车了,约人家上药自己迟到。 成何体统! 他用昨天往艺术楼狂奔的速度奔到医务室,站门口顺了口气,立刻推门进去。 幸亏医务室离教学楼特别近,让他不至于看起来像个完全忘了这会儿事匆忙赶过来的渣男。 医务室老师不在外面,他推开学生休息的隔间。 谢危邯正坐在靠里的病床上,摆弄一个小急救箱,碘伏和棉签已经拿出来了,旁边还摆了一瓶药。 “抱歉,”看见他,谢危邯眼里染上笑意,“我来得太早了。” 沈陆扬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碘伏,怪不好意思的:“我掐点出来习惯了,是我出来晚了,谢老师你解一下扣子,我给你看看。” 谢危邯顺从地脱掉西装外套,白衬衫和昨天的是同款。 沈陆扬摆弄碘伏的时候,眼睛总不自觉地瞟向他的手,昨天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洪湖水浪打浪地汹涌而来,这双手沾着血的模样、挑开纽扣的模样、碰在指尖的触感……无比清晰。 谢危邯的右手还缠着纱布,因此动作有些迟缓,修剪整齐圆润的指尖缓慢地挑开最上面的纽扣,指尖的淡粉让脖颈皮肤更显苍白,像一块上好的冷玉。 沈陆扬凑得有些近,觉得这应该是块暖玉,不然他为什么越看越热。 时间像是被刻意拉长,几颗纽扣夺走了沈陆扬大半精力,所以当锁骨上紫红色的牙印出现的时候,他震惊得半天没说出话。 “操。”这是沈.刚毕业.前茬茬头子.陆扬的心声。 看谢危邯略带惊讶的眼神,沈陆扬意识到自己把心声变成出声了,他咳了声,迅速转移话题:“谢老师,我带你去医院吧,看着也……太吓人了。” 谢危邯指腹轻轻碰了碰伤口,神情是和课堂上截然不同的散漫慵懒:“已经结痂了,不要紧。” 沈陆扬没再坚持,先拿碘伏做了个基础消毒,嘴里闲不下:“医务室老师去哪了?” 谢危邯垂眸,静静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手,漫不经心地说:“一年级有个学生中暑了。” “怪不得,”沈陆扬转头去拿消炎药,动作一顿,吸了吸鼻子,疑惑地左嗅嗅右嗅嗅,“谢老师,你有没有闻到……很甜的味道?” “很甜的味道?”谢危邯歪头思考了下,过了会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沈老师是不是闻错了。” 沈陆扬刚觉醒,对alpha的业务还不熟练,闻言又仔细闻了闻 这次更加清楚,空气里确实有一种甜甜的味道。 不是食物,不是花儿,是……信息素! “我确定,”沈陆扬担心是哪个学生突发结合热或者易感期,他站起来,“谢老师,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是不是学生。” 沈陆扬出去闻了一圈,味道反而越来越淡,他下意识跟着alpha的直觉往回走,一路……走到了谢危邯面前。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沈陆扬先一步移开了视线,难以置信。 这么甜的味道,居然是谢老师身上的? 谢危邯姿态随意地靠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沈陆扬脸上,长睫遮盖住漆黑的瞳仁,也掩去了暗藏的情绪,空气流动的速度好像在减缓,唇角勾勒的弧度却逐渐扩大。 尽管万分不信,但沈陆扬还是觉得,信息素的味道来自己于昨天刚刚易感期结束的谢危邯。 他忍不住打量。 仿佛猜透了他的想法,谢危邯深邃的五官敛去情绪,两只手放松地垂在身体两侧,淡然地任他打量。 他永远不主动,而是把所有权利温柔地交到沈陆扬的手中,然后冷静地看着他茫然,看着他挣扎,看着他失控…… 视线仿佛带了缠绵的温度,烙印在皮肤上,一寸寸挪动,最后定格在沈陆扬的唇角,语气一如既往的包容体贴,像在告诉他,猜错了也没关系。 “沈老师觉得是我么?” 沈陆扬犹豫了,他第一次用“alpha的直觉”,就判断失误了? 谢危邯的s级alpha信息素别人可能不了解,但是他再清楚不过。 无论是压迫人时候的恐怖暴戾,还是……时候的诱惑迷人,都没有这么甜。 沈陆扬微微皱眉,不甘心地又吸了吸鼻子。 谢危邯身上,还是好甜。 他看着谢危邯的后颈,选自相信自己,坦然地问:“谢老师,我能再闻闻不?” 沈陆扬不知道,对alpha来说,这是句相当冒犯的话。 谢危邯双眸微敛,沉静地看了他片刻,忽然站了起来,毫无预兆地靠近。 沈陆扬呼吸一滞,微仰着头,视线顺着锁骨上的齿痕,划过喉结、下巴、嘴唇……最后定格在那双稠墨似的眼睛里。 谢危邯低下头,下巴轻轻搭在沈陆扬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染红了耳朵,嗓音低哑诱惑,卷走理智。 “当然可以。” 沈陆扬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不太能理解,但他确确实实对谢危邯的后颈腺体产生了撕咬的渴望。 非要比喻,大概是半年没喝奶茶,忽然看见了一杯插好吸管递到他嘴边的可可大满贯…… 他忍了忍,缓缓扶住谢危邯的肩膀。 犹豫了会儿,最后用鼻尖碰了碰脖颈脆弱的皮肤。 温润的甜不再隐藏,露出了本来面目,醉人的酒香透过鼻尖,像液体一样急切地渗进皮肉,明晃晃地昭示着渴望。 沈陆扬腰后不知何时搭上一只手,像是单纯地扶住他,窗外的风好像静止了,空气里只余燥热。 “闻到了么?” 沈陆扬没感觉到腰后的异常,眼神恍惚了一瞬,笃定地说:“谢老师,真的是你的信息素。” 谢危邯语气并没有多少惊讶,不经意地松开腰上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耐心地引导:“那怎么会甜呢?” 沈陆扬也不知道,只能试探着碰了碰他的后颈腺体。 皮肤是热的,腺体处的信息素浓度极高,皮肉相触,像是醉了。 “是不是,你易感期到了?”沈陆扬忍不住往前靠了一点儿,谢危邯身上的温度应该要比他低,不然为什么靠近的时候会这么舒服。 谢危邯却毫不留恋地抽身,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坐回病床上,神色几分玩味,哄着他似的说:“易感期不是刚过去。” 沈陆扬的视线追随他移动,酒精逐渐侵蚀大脑,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 对,昨天就是易感期,还是他帮忙解决的。 那是为什么? “或许是,”谢危邯顿了顿,恰到好处地提出另一个名词,“频繁易感期。”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 这个昨天系统给他科普过。 因为可能性太低,s级alpha如果遇到契合度太高的对象,本能会诱使他们短时间内频繁易感期,逼迫他们找到对方,结合,繁衍…… 想到什么,沈陆扬心头一震—— 完蛋了! 时凡的信息素让谢老师频繁易感期了卧槽! 第11章 沈陆扬在脑内呼喊系统:统统!统统!出事儿了!这种情况我要怎么让谢老师放弃时凡? 众所周知alpha等级越高越不好找到伴侣,高到s级这个地步,毫不夸张地说。 找不找得到,得看命。 【扬扬,你有没有想过,昨天谢老师还接触过另一个人的信息素?】 沈陆扬用泡在酒精里的大脑费力地回忆,直到身体禁受不住s级信息素的诱惑,开始不自觉地释放信息素的时候,才意识到—— 昨天谢危邯接触更多的,是热可可。 仅凭一个眼神,谢危邯就了解了他的变化,不急不缓地开口:“沈老师。” 沈陆扬缓过神,茫然地指了指自己:“谢老师,你说的人,不会是我吧?” 谢危邯眸色微深,视线凝聚一秒,很快弥散开,嗓音温润地肯定:“是你。” 空气中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素同时一滞,时间仿佛陷入了融化的糖浆,挣扎间被无限拉长。 直到沈陆扬先坚持不住,喘息出声。 才像突然打碎的玻璃,轰然炸开。 红酒与热可可疯狂交融,又在沈陆扬生疏的控制下被动地分开,只余些许叛逆的漏网之鱼,丝丝缕缕,藕断丝连。 沈陆扬感到喉咙干涩,身体的血液像被加了温热的酒液,流经每一处敏锐的感官,带来陌生又熟悉的刺激。 是s级alpha为了留住对方,释放的信息素效果——诱惑的红苹果。 甜蜜,却需要付出代价。 沈陆扬陷入了我是个直男一次还可以两次三次那我岂不是很不对劲儿的死胡同。 系统像没电了一样突然挂机,他连一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 此刻,狭小的休息室里,只有一个易感期中、异常诱人的s级alpha,和一个契合度超高的、直男但是非常颜狗的另一位alpha。 沈陆扬用最后的理智咬牙坚持:“谢老师,你还能忍一下么?” 他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取向一错再错,他还想找御姐老婆结婚呢。 似是早就预料到他的答案,谢危邯眼神温润包容地看向他,笑着颔首:“当然。” 言毕,起身,拿起桌上的棉签,小心地擦去锁骨上多余的药水。 做好这一切,从容地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望见沈陆扬还站在原地,他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陆扬脑内两个小人打架打得要把他脑浆砸出来了。 是让谢危邯自己解决难以处理的s级alpha易感期,然后不一定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还是他牺牲自己——其实也没有很牺牲——就是牺牲了性取向——这也没有很牺牲……谢老师条件在那儿,说牺牲实在不合适。总之,就是让他配合谢危邯平稳地度过频繁易感期。 过程其实很简单——身体接触。 除了最原始刺激的亲密接触,肌肤相亲也可以缓解,只要契合度够高,就算只是牵着手都可以进行信息素安抚。 谢危邯的状态明显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好,低垂的眼睛勉强藏住泛着猩红的双眸,时而甜蜜时而醉人的信息素,愈发苍白的肤色…… 已经掩饰不住了,那该有多难受,才会摒弃s级alpha的自尊心,若无其事地主动询问他的意见。 美人受苦总是比普通人更能得到怜爱。 这种情况对沈陆扬这样无可救药的颜狗来的尤其有效。 沈陆扬深吸口气,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非常爷们地伸出手,拦住了谢危邯的去路。 “谢老师,”沈陆扬挺直脊背,帅气地承担起男人的责任,“先解决了易感期再出去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 谢危邯看了他几秒,忽然轻笑出声。 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西装,感兴趣地问:“沈老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托系统的福,沈陆扬知道,他现在觉得自己身负重任:“频繁易感期不会超过一个月,这一个月,我负责谢老师的安全。” 谢危邯这次没再拒绝,信息素不再控制,几乎是刹那间,充满了整间休息室。 低沉醇厚的声音醉在酒香中,激起层层叠叠的波纹,缓缓绕进沈陆扬耳中。 “沈老师喜欢哪种方式?” 哪种方式…… 沈陆扬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天,食指拇指指尖互相蹭了蹭,淡淡的痒意在心底滋生。 不行不行不行。 沈陆扬掐了自己一把,主动握住了谢危邯的手,一脸痛苦的说:“我们就,拉个小手吧。” 谢危邯微抿唇角,唇角漾出弧度:“都听沈老师的。”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磨蹭着沈陆扬的指尖,力度时轻时重,直到指尖稍稍退缩,修长苍白的手指才张开,严丝合缝地嵌进另一双手的指缝,变化为十指相扣,用力地交握住,指尖轻轻地在手背手指缝和骨节间流连忘返,带来的痒意一路蔓延到心尖,丝丝缕缕,密密麻麻。 沈陆扬呼吸急促了一瞬,想抽回手,身体却贪恋这一刻的温柔……越想逃离,皮肤越是敏感,他忍不住主动抓住谢危邯的手指,不让它们乱动。 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低哑的轻笑,沾染了不加掩饰的**:“沈老师,你……了。” 沈陆扬猛地抬起头,嘴唇突兀地擦过某种柔软的触感。 他怔住,眼神直直地看向眼前薄薄的殷红。 好像是甜的。 谢危邯眼睑低垂,似是漫不经心地略过他的唇,睫羽微动,像搔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下一秒,沈陆扬嘴唇一湿,空气再也无法承载过量的红酒,酒意溢满,顺着浑身上下的毛孔,淌入血液,啃噬神经。理智像盛在碎瓷碗里的水,轰然落下,沈陆扬眼角染上一抹红,情不自禁地扶住谢危邯的肩膀,张开嘴。 …… 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沈陆扬脑子还是懵的。 嘴唇比平时红了很多,裤子虽然被努力抚平,仔细观察,依旧能发现褶皱的痕迹。 看着西装挺括,勾勒出宽肩窄腰,神色平静自然的谢危邯,沈陆扬觉得。 他还是太嫩。 某种名叫“害臊”的情绪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 他站住,咳了声:“那个,谢老师,我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吧。” 谢危邯看了他几秒,松开手,指尖在他手腕处轻划,低声叮嘱:“不要让信息素溢出来。” 沈陆扬才刚觉醒,对这些东西很不熟练,如果控制不好,很可能会让学生突发结合热。 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碰到呢。 沈陆扬接受了谢老师善意的提醒,然后逃也似的走到食堂买了杯冷饮。 面带笑容地和工作人员打招呼,内心电闪雷鸣。 tm的! 不愧是你! 单身24年的沈陆扬同志! 牵个手都能把自己牵……了,你是不是属兔子的! …… 他确实是属兔的。 沈陆扬:系统!统统!出来! 【哟扬扬!爽完了?】 沈陆扬耳根一热,准备好的兴师问罪在系统“你爽的时候我回避”这一体贴态度下,瞬间烟消云散。 他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看看,今天晚上有任务没。 【没有喔~虽然时凡已经出院了,但是我们扬扬很有先见之明地把谢老师的眼神牢牢地拴在自己身上了!干得漂亮哟!】 沈陆扬一脸深沉:我只是心地善良罢了。 【是的,扬扬只是因为心疼谢老师一个人默默忍受易感期,不是因为自己也想爽。】 沈陆扬:你要不还是关机吧。 【说鸡就说吧,文明去tm。】 …… 沈陆扬执着的点其实不是和同性互相帮助。 他执着的是他已经和同一个人互相帮助两次了! 这种只针对一个人的感觉让他下意识觉得不妙,大大的不妙。 但又因为已经答应好了,短时间只能挺着。 第二天是周五,沈陆扬的物理课在午后第一节,但他依旧起了个大早。 拿着买的一大堆复习资料,步行十五分钟后,乘坐26路公交车直达学校门口。 下了车,他背着书包,先去早餐店简单地吃了个早饭,临走打包了两杯热豆浆。 然后哼着“我想逃~却逃不掉~”,从早餐店后门抄近路往学校走。 走到一半沈陆扬就感觉到,有人在跟着。 大概三四个,都是alpha。 没想到觉醒后这么多好处,跟拍电影似的。 沈陆扬一边觉得新鲜,一边继续往学校走。 不出意料,后面的脚步忽然加快,脚下生风地窜到他身后,从地上稀薄的影子看,手里还拿着个麻袋…… 与时俱进的小茬茬们。 沈陆扬略一弯腰,轻松躲过麻袋的袭击,脚底动了一下,瞬间转过去,和偷袭的人来了个面对面。 彭俊脸上即将得逞的喜悦还没褪去,就被沈陆扬轻松薅住胳膊,一抓一拧,没怎么费力地,“嘭”的一声,按到了墙上。 “这么巧啊,”沈陆扬看向身后震惊的一排小茬茬,笑得非常和蔼,“怎么不跟老师说句早上好呢?我可伤心了啊!” 彭俊不敢相信,他周密的计划居然被上个星期还是个弱鸡的沈陆扬打破了,咬牙用力甩胳膊,试图挣脱。 沈陆扬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胳膊不要了?” 这边向磊和丁一凡抱着“反正已经被看到脸了姓沈的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想法,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壮烈气势,抡着拳头凶狠地冲了过来。 黎申宇只来得及拉住了冲得慢了半拍的丁一凡。 沈陆扬瞅着造型挺像回事儿,其实浑身都是破绽的向磊,抬腿,一脚,控制着力道把人稍稍踹飞。 “我知道你们不想老师伤心,”沈陆扬拍拍彭俊肩膀,要和他讲道理,“但这也太热情似火了,老师简直受宠若惊了。” “要不这样吧,”沈陆扬松开手,彭俊立刻一拳头砸了过来,他单手接住,乐了,“真别说,还有点儿疼。” 彭俊:“……” “要不这样吧,”沈陆扬重复了一遍,非常善解人意地提出解决方案,“你们一起上,要是能揍到老师的脸,我就再也不管你们了,怎么样?” 黎申宇脱掉外套,眼神沉静:“要是没打到呢?” 沈陆扬摆摆手,一脸大度:“那就物理期末随随便便考个80分以上吧,完不成任务的要当面夸我帅。” 看着几个人一言难尽的表情,沈陆扬伸出两根手指,补充:“不重复地说二十种。” 第12章 说话算话,沈陆扬松开彭俊的手,非常谦让地等他们做决定。 四个人被沈陆扬突然的变化弄了个措手不及,闻言疯狂交换眼神,看得最多的就是黎申宇。 沈陆扬看他们迟迟不肯做决定,体贴地给了另一个选项:“你们如果觉得老师年纪大了,不好意思下手,那就好好学习,当今天的事儿没发生过,课堂上我们师生友爱,课堂下大家和平共——” “我们同意,”黎申宇打断他,眼神紧盯,“怎么打?” 沈陆扬保持谦让的态度,伸手让了让:“你们决定吧。” 黎申宇眼神沉静:“我们打你脸,你打……我们后背。” 只要面对面牵制住,他们人多占优势,总有一个能打到脸。 沈陆扬点头同意,不甚在意地捏了捏右手腕,脸上还挂着亲切的笑。 黎申宇:“那现在开始?”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没忍住乐了,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老师在这儿给你们上一课,确认要动真格——” 话没说完,他忽然伸手按住了向磊的肩膀,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巧劲儿一捏。 向磊毫无防备地被卸了条胳膊,一米八的大男生,眼泪狂飙,开水壶似的仰天哀嚎一声。 沈陆扬拍了他后背一下,按住肩膀嘎嘣一声安了回去,继续刚才的话:“的时候,不要傻乎乎地给对方做准备,不然——” 左侧一阵拳风袭来,沈陆扬头也没回,拎着还在嚎的向磊衣领,手掌向左一推。 彭俊想不到他还有这招,慌乱间收手,但惯性不允许他退缩,兄弟俩仿佛分开十年终于相认,张开双臂热情地贴在一起。 沈陆扬非常感动,并体贴地给了彭俊后背一巴掌。 两人out。 丁一凡和黎申宇一前一后地包围沈陆扬,沈陆扬往后退了半步,后背靠着墙。 看到彭俊和向磊的下场,两个人咽了咽口水,压力很大地寻找着机会。 沈陆扬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想起背包里的豆浆,催促道:“快快快,老师的豆浆该凉了。” **裸的挑衅。 丁一凡最先忍不住,从身后跑过来,抡起拳头的模样虎虎生风,看着很有架势。 沈陆扬看出这个最不起眼的小茬茬大概是练过。 不过没关系,都一样。 后面黎申宇直接跑向沈陆扬因为拦截丁一凡而暴露的后背,他的目标很明确。 在沈陆扬匆忙回头的一瞬间,一拳砸上去。 丁一凡脑袋顶的头发里漂了撮绿毛,平时有最上面一层黑头发盖着看不出来,现在在北风的帮助下,黑头发迎风飞了起来,一撮绿毛没了束缚,在沈陆扬面前迎风招展…… 沈陆扬可能真的老了,他理解不了现在高中生的审美。 这发型帅在哪他没感受到,他只觉得想笑。 但此时此刻,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太合适,身为一位人民教师,他努力忍着。 但到底没忍住。 在千钧一发、石破天惊、岌岌可危……的形势下—— 沈陆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丁一凡一往无前的气势被他这么一笑,猛地掉了一半。 他整个人一怔,随后脸上覆盖了一层屈辱,悲愤地吼了一嗓子,抡起胳膊的力道像要砸死人。 可惜准头不太好。 动作太慢,还有预警,沈陆扬在胳膊离自己八百里的时候就判断出他要干嘛,提前躲过。 他没再管顶天立地的小绿毛,因为他判断,绿毛三秒之内必定会因为亲爱的惯性用下巴亲吻大地。 没有往后躲,沈陆扬转身直接迎了上去,抬起胳膊挡住了黎申宇。 哟,可以呀这位小伙子,老师胳膊都要麻了。 黎申宇一击不行,果断倒退,不给沈陆扬碰到他后背的机会。 沈陆扬追黎申宇的时候顺路给了正在吃土的丁一凡一巴掌,让他出局后可以安心吃土。 狭窄的巷子,沈陆扬和黎申宇相距不到三米地站着,形势紧张一触即发。 气氛凝固到一个唾沫星子都能点炸了的时候,沈陆扬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突兀的鸡叫。 “哟!这谁啊!这不是我们俊儿吗?怎么这个熊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还没有回头,但是单凭黎申宇的表情变化,以及这一串入戏太深的鸡笑,沈陆扬已经能猜出后面怕是一整个专业严谨气质拿捏的混混集团。 而且和彭俊同学有私仇。 沈陆扬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学校,没和这种缺心眼的二百五小团体干过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茬子。 他冲黎申宇招了招手,然后转头。 彭俊向磊丁一凡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一块儿去了,侧脸看起来很严肃,带着大敌当前的紧张。 不出预料,对面的阵容明显比他们刚内讧过的五人茬茬队豪华得多,粗略一看得有十几人,看穿着外貌,年纪也都不大,二十多岁正当年。 领头的面相挺凶,倒眉吊眼薄嘴唇,个子和沈陆扬差不多,一身混搭牌子货。 还是个潮流少年。 他很明显认识彭俊四个,一眼分辨出沈陆扬这个生面孔。 操着一口公鸡嗓,尖锐刺耳:“这次,你们是找了个帮手?” 沈陆扬看四个人严肃的表情,不等他们斟酌,直接上前一步,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彭俊同学的家长,你和我家孩子认识?” 彭俊脸色一僵,瞪向他,似乎是嫌丢人,声音压得很低:“你说什么呢?!” 沈陆扬拍拍他胳膊:“这些是你好朋友?” 彭俊嘴唇抿直,犹豫了会儿,才低声说:“职专的傻逼。” 屠博豪摸了把刚染的红寸头,理发师技术看起来一般,头皮都染红了。 他牵起左边的嘴角,笑成个对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冷笑:“家长?我看是叫来的帮手吧!” 沈陆扬愉快地点点头:“我还真是不显老。” 彭俊:“……” 黎申宇走到这边站好,看着屠博豪,但话是对沈陆扬说的:“你走吧,这边和你没关系。” 沈陆扬掏出手机:“你们这么懂事老师很欣慰,但是小学的时候没学过吗,遇到困难找警察。” 说着就要拨通110报警电话。 屠博豪旁边的斗鸡眼眼尖地发现,大叫一声:“老、老大!他、他要、报、报警!” 不愧是专业团队,下一秒就从两翼窜出四个手持危险物品的小弟,满脸写着“我是反派”,一往无前地冲了过来。 沈陆扬把手机扔给黎申宇,简短地留下两个字“报警”,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刚刚逗彭俊他们那几下刚好热身了,沈陆扬现在状态良好。 他瞄准旁边那个手里拎钢管的,矮身躲过一下,起身一脚把人踹飞,夺过武器。 身后就是学生,他很佛系地没用全力,不然这一下对方就得吐血。 没费什么力气,轻松解决掉四个人,沈陆扬看向身后,黎申宇已经拨通了电话,正在说地点。 屠博豪啐了一口,上前一步,憋出了个龙王归来的气势大喝一声:“操!” 沈陆扬“哇哦”了一声。 身为alpha,他清晰地看见屠博豪身上炸开的褐色信息素,像厕所炸了一样,汹涌地围了过来。 黎申宇拽住沈陆扬手臂,急道:“他是高级alpha,快走!” 沈陆扬不太理解高等级alpha哪里牛逼了,但看黎申宇都这么紧张,他也顺着力气往后走了几步。 嘴里不闲着:“你们四个平时释放信息素可千万别这样,看着也太傻了。” 彭俊没空听他废话,伸手拉住不让人省心的沈老师的另一只胳膊,往后狂奔。 屠博豪往前追了一步,信息素直直地落下。 彭俊四个见跑不掉了,咬牙打算硬抗。 高等级对低等级的碾压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他们再叛逆也只是一群高中生,这种事儿也是头一次经历。 难免害怕。 沈陆扬倒是还没掌握释放信息素的诀窍,只觉得后颈忽然一热,空气里的热可可迅速扩散,迎面撞上屠博豪的信息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屠博豪刚才还嚣张十足的脸被惊疑恐惧占满,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地后退几步,两腿抖的触电了似的,没两下就左脚绊右脚摔在了地上。 嘴巴一湿,抹掉,全是鼻血。 彭俊满脸的坚毅还没来得及全面展现,皱眉看向屠博豪,意思很明显“你行不行啊”。 后排的小弟们也迷茫了,愣了几秒,慌慌张张地去扶。 但屠博豪已经开始不认人了,有人碰他就大吼大叫,鼻血糊了一脸,躲着人满地乱爬。 沈陆扬赶紧给他叫了个救护车,问旁边的丁一凡:“这位同学是有什么隐疾么?” 丁一凡一脸懵:“……应该是,没有。” 在屠博豪的视角,他的信息素刚刚碰到沈陆扬的信息素,就像易燃植物碰到了火,还没看清楚源头,就被迅速焚烧殆尽。 信息素连着alpha最脆弱的腺体,他精神受到伤害,暂时失了智。 神秘恐怖的信息素藏匿在热可可之下,像盘踞在宝物上的凶物,有人敢冒犯,就会被残忍地一击毙命。 本该打成一片的场面因为敌方小头目的意外倒下被扭转。 直到警察和救护车赶过来,屠博豪依旧在那儿胡言乱语,完全神志不清了。 警察连问了五遍你叫什么,才含糊地答上来,末了还跟了一句他最近在某所学校犯的错误。 作为目击者和参与者,沈陆扬和彭俊他们也参与了问话。 沈陆扬简单了解了双方对立的原因。 彭俊几个人很久之前就和屠博豪不对付,但力量差距悬殊,加之有黎申宇拦着,一直相安无事。 这次的起因是向磊上周末在网吧占机子的时候,和屠博豪起了冲突,屠博豪激情约架,四人组在黎申宇的劝说下没有应战。 才有了今天这个被堵截的场面。 问完话,沈陆扬和班主任宗蔚晴还有教导主任朱伟锋一起把四个学生带了回去。 “批评!这得严肃批评!”朱伟锋冷着脸,剑眉皱着,公事公办地说:“这次如果没有沈老师在,这四个学生指不定出多大事儿!谁不知道隔壁职专乱!前几天刚有人被砍伤抢救!” 宗蔚晴也很生气,逮着四个人教育。 只有沈陆扬,在思考屠博豪的情况。 全程和对方有信息素接触的只有他,警方调取了他的信息素,结果很明显——非常标准的普通等级信息素。 也就是说屠博豪的异常,理论上和他不可能有关系。 【别猜啦扬扬,是谢老师。】 沈陆扬:什么谢老师?谢老师刚刚也在? 【在,也不在。】 【准确地说,他的信息素在,人不在。】 沈陆扬似懂非懂:能说的简单一点儿么统统。 【昨天我挂机了,谢老师具体使用了哪种方式我也不清楚,总的来说,谢老师用某种亲密行为,在你身上留下了他的印记。】 【作用为:在其他高等级alpha想要通过信息素手段攻击你的时候,他们要先过了s级信息素这关。除非对方也是s级,不然只会被反噬,暂时变成傻子。】 【这是s级alpha独有的能力。】 沈陆扬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干的事,完全回想不到谢危邯是在什么时候做的。 也可能是他脑子一团浆糊没注意。 沈陆扬:屠博豪是怎么回事儿? 【信息素里那么明晃晃的恶意,谢老师的信息素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浅显易懂地比喻,就是手枪不自量力地和原子弹对打。】 沈陆扬心脏一跳:我擦,不会出人命吧? 【谢老师怎么可能借你手杀人呢。】 【那个倒霉蛋只会生活不能自理一段时间,以后看见你大概连信息素都释放不出来了。】 【s级alpha满满的安全感呀扬扬!就问你心动不心动?】 沈陆扬脑内一级警报,严肃地纠正:说什么呢,我是直的! 第13章 回到学校,四个学生立刻被家长领走,停课一天,以示警戒。 沈陆扬则作为“见义勇为”的正面人物,获得了校领导的一致夸奖,还说下周要就这件事进行“严肃批评”和“正式嘉奖”。 沈陆扬只关心他工资的事儿,绕着圈圈问了几个老领导后,人精们的答复全都模棱两可。 沈陆扬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戏了。 人民教师也是要吃饭的啊。 刚走到理科组办公室门口,迎面和时凡撞见。 看见他,时凡温柔地笑笑:“沈老师没受伤吧?” 沈陆扬跟他打了声招呼:“没有,都是群学生,时老师刚下课?” 时凡:“嗯,出去透透气。” 时凡是典型的中式长相,清隽淡薄的五官,身形瘦高,气质疏朗,看起来温润内敛,没什么攻击性的外貌。 大多数时候都一个人默默备课,偶尔参与聊天,话也不多。 可能是有同人文滤镜,沈陆扬看他就觉得好惨好可怜。 长得清俊帅气,身体又瘦弱,妥妥的被欺负的标配。虽然这本原著里没有大变态,但是系统说的渣攻也够呛。 沈陆扬在心里叹气。 这个世界就不能对美人好一点吗? 沈陆扬推门,让对方先进,时凡轻声说了声“谢谢”。 正是上课的时间,办公室里只有生物老师姜暖雨和角落的谢危邯。 沈陆扬先和姜暖雨打了声招呼,然后背着书包跑到谢危邯那儿,一脸可惜地压低声音说:“谢老师,我给你带了杯豆浆,但是凉了。” 谢危邯先说了句“没关系”,紧接着目光落在他手上,眉梢微蹙:“受伤了?” 沈陆扬低头,才发现他右手拳峰擦破了一大块皮,他急着赶回来,都没注意,运动外套上也沾了点儿,晕开一小片,手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暗红色一片,看着还有点唬人。 “可能挡的时候没注意被刮了一下,不疼,”沈陆扬没太在意,想起朱伟锋的话,又问,“谢老师,你对隔壁职专有了解么?我看朱主任挺生气的,彭俊他们四个会不会有什么大处分?” 谢危邯轻点桌面,沈陆扬秒懂。 默契地拽了个椅子坐到他旁边,一脸期待地准备听校园传说。 但谢危邯没有说话,垂着眼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 沈陆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想给自己处理伤口,就把手搭在了谢危邯旁边。 一点小伤被这么重视,沈陆扬一个大男人挺不好意思的:“不用这么小心,一点儿也不疼。” 谢危邯放轻力道,低声说:“隔壁的职专教师管理松散,治安问题比较多。” 沈陆扬点点头,他上学的时候,隔壁的职专也是学校老师嘴里经典的反面教材。 其实有点儿刻板印象,因为某几所学校,就觉得这个类型的所有学校都这样。 “几年前出现过一起恶性斗殴事件,十几名学生重伤抢救,四名学生抢救无效死亡,学校整顿了半年。今年四月,两个alpha寝室发生摩擦,一个学生被推搡从楼梯上摔倒,判定脑死亡。上周一,学生和食堂工作人员起冲突,用刀砍伤了工作人员,逃逸三天后被捕,事情上了新闻。” 三个例子,沈陆扬已经能感受到这个学校的整体氛围了。 谢危邯撕开一个创可贴,力度极轻地贴在他手上:“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沈陆扬抓了抓头发,分析:“这事儿可大可小,看朱主任的反应,那几个学生得记过吧。” “大概率,”谢危邯目光扫过他手背残留的血迹,用棉签擦去,“不过不要紧,高三会给他们机会写检讨。” 言外之意只要不是重大错误,学校还是会给改邪归正的机会的。 沈陆扬放心了。 一晃到了周日。 学校高二课表排的满,沈陆扬这周六也有课,连着转了一星期的脑子难得有了休息时间,他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醒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拿出手机看见谢危邯的消息时,还以为是幻觉。 【谢老师:沈老师今天晚上有空么?】 哦上帝,多么暧昧不清的一句话。 沈陆扬刚睡醒,满脑子旖旎地敲字。 【沈老师:有。】 【沈老师:易感期了吗?我马上到。】 谢危邯大概刚好在看手机,回复很快。 【谢老师:想请沈老师吃饭。】 【谢老师:在我家。】 沈陆扬揉了揉鼻子,没觉出什么不对,直接打字。 【沈老师:没问题。】 问了时间地点之后,沈陆扬起来刷牙洗脸,顺便订了个外卖。 沈陆扬:“要不……我再剪个头发?” 【扬扬你还可以做个烫染,刮刮胡子修修脸,敷片面膜,做个美容……】 沈陆扬:我是去吃饭,不是去相亲。 【那这些都不用了,你人去了谢老师就非常满意了。】 沈陆扬觉得系统最近说话真是越来越谜语人了,他打开衣柜,在花里胡哨里艰难地挑选:“也没几件能穿的……这一周忙得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翻翻屋子里都有什——靠,丁字裤?原主玩这么野?” 【友情提醒哟:原来的“沈陆扬”是同a恋~】 沈陆扬嘴角抽了抽:“这也行?他私生活怎么样?平时都上哪玩儿?有多少人知道?我现在可是人民教师,不能让这些影响我的教学生涯。” 【安啦扬扬,原主怕被他爸打断腿,只敢自己在家偷偷玩儿,没人知道。】 沈陆扬嫌弃地用拇指和食指指尖把大红色的内裤拎出来扔到地上,干脆开始收拾衣柜——能穿的但是太花了的放一起,等会儿扔回收箱里,像丁字裤之类的少儿不宜,全部垃圾袋处置。 收拾完的衣柜和空的也差不多,没剩几件。 吃完饭沈陆扬看看还有时间,查了下信用卡的余额,坐公交去了最近的一家商场。 没办法,马上天就更冷了,衣柜里的厚衣服一件比一件风骚,他不能穿那么傻逼的衣服去学校浪。 为人师表的,不合适。 虽然身家百万,但沈陆扬富贵不能淫,看见打折的才会进去挑两件。 他买衣服只追求“舒服”和“简单”,什么流行、时尚、经典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试衣服的时候专卖店的店员过来推荐,沈陆扬挑着颜色简单的拿了几件。 他本身长相就是清爽阳光类型的,穿鲜艳的也不是不行,但不适合叠好几种颜色。 花里胡哨的衣服配上他这张脸,特别容易和原主似的变成花花蝴蝶。 万花丛中过,糊一脸树叶的。 逛了快一个小时,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衣服全买了,沈陆扬觉得非常满意,之后两年内不需要买新的了。 但当售货员把东西全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还不如开车了,这么多东西得打车回去。 售货员贴心地告诉他,满xx元可以提供送货上门服务,他可以再去买几件凑单,充值xx元可以成为金卡会员,可以免费送货上门。 沈陆扬算了一下打车钱,以及近两年的购物需求,礼貌拒绝了。 打车回家的路上。 【扬扬,你现在非常有钱,没必要这么节省啦。】 沈陆扬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 他一脸深沉:统统,你知不知道,现在娶媳妇有多难? 【哈?】 沈陆扬:万一我未来的媳妇喜欢大跑车、大别墅、大飞机……我现在把钱花光了,我拿什么给她买? 【那她是喜欢你的钱,还是喜欢你的人?】 沈陆扬:我能找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过日子?我有那么傻? 【扬扬,我觉得,你有。】 …… 到家后,沈陆扬把衣服全都拆了,规整到衣柜里,然后去洗了个澡,挑了一身简单清爽的衣服套上了。 因为时间估计错误,他不得不开车去了谢危邯家。 路上他估计了一下车程,发现谢危邯家离学校的距离比他家还远,每天那么早到校,他怀疑谢老师都不需要睡觉的。 【s级alpha精神状态不稳定,失眠、狂躁、多疑、暴力倾向、缺乏安全感……都是常事,谢老师也不例外啦。】 沈陆扬按下电梯。 或许谢危邯平时给人的感觉太过“正常”、“平和”,他周围人,包括沈陆扬,都下意识地遗忘了他是一个精神不稳定的s级alpha的事实。 自我控制力强到这种地步,或许都可以上档案记录了。 门“咔哒”一声打开,谢危邯一身舒适的黑色居家装站在里面。 沈陆扬拎起给他带的红茶,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声音扬着:“谢老师晚上好。” 谢危邯笑了声,让开一个身位:“沈老师也是,请进。” 沈陆扬自己家是两百多平的大平层,谢危邯家目视比他家还大一点,装修走的是欧式简约风。 看着非常舒服。 谢危邯给他倒了杯果茶,沈陆扬喝了口,甜而不腻,清清爽爽。 “沈老师现在饿么?”谢危邯将果盘放到他面前。 “还好,”沈陆扬捧着果茶,坐在沙发里,按了按太阳穴,“谢老师你叫我沈陆扬吧,周日还叫沈老师,总感觉还在加班儿,太痛苦了。” 谢危邯单手拿着另一杯茶,姿态闲适地坐到他旁边,冷光下的眉眼稠丽俊美得有些不近人情,但眼底是柔和的,整个人像氤氲在雾里,矛盾又真实。 “沈陆扬,”他微垂着眸,像是在细细思考这几个字的含义,片刻,忽然浮现出笑意,玩笑般地喊他:“扬扬?” 沈陆扬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喊“扬扬”,连刚认识系统第一天也喊“扬扬”,但现在,两个普普通通的字从谢危邯嘴里说出来,他莫名觉得耳根有些热。 抓了抓耳朵,沈陆扬下意识说:“那我也不能总叫你谢老师,太生分了。” 谢危邯轻抿了一口果茶,苍白的指尖被温出一点红晕,深邃的眼睛纵容地看着他:“你喜欢喊什么?” 沈陆扬咬住牙,把“邯邯”两个字咬在了嘴里。 叫“危邯”又感觉哪里怪怪的,全名“谢危邯”是不是太客气了。 我靠好难,刚才为什么要提出换称呼这个事,沈陆扬现在觉得“谢老师”就是最顺口的。 “还没想好么?”谢危邯唇角弯起,指尖轻触杯壁,“如果习惯了谢老师三个字,其实也没有必要换,对不对?” 沈陆扬感天动地:“对。” 和谢老师说话永远不用担心会为难! 谢危邯但笑不语。 第14章 厨房还有东西在煮,沈陆扬也不饿,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闲聊。 确实是非常“闲”的聊。 沈陆扬本来担心他这么“低级趣味”的人,会和谢危邯没有共同话题,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就算他聊“校门口早餐店涨价了”,谢危邯也会适时说出“豆浆的糖也限量了”。 沈陆扬本来就不是说话办事特别严谨的人,聊天也是天马行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聊着不知道哪句提到了两个人第一次吃饭。 谢危邯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朋友的朋友,怎么样了?” 沈陆扬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神飘走:“已经,看医生了。” 谢危邯神情温雅,似是深信不疑:“结果怎么样?” 沈陆扬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他临时编了个故事,当时哪知道还要写续集。 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胡扯着说:“我朋友带他去精神科检查了,医生说是……” 他顿了两秒:“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话音刚落,他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谢危邯脸上,试图看出些什么。 但谢危邯神色平静,带着些许惊讶,若有所思地抬眸:“这样么,很危险呢。” 沈陆扬想试探试探谢危邯的心理状态。 虽然目前看着一切正常,但万一哪天他失败了个任务,会不会像系统说的“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他怕因为他的失误,导致整个世界翻车。 沈陆扬不着痕迹地观察,回想他平时的状态,斟酌着开口:“其实他朋友平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对周围人也有礼貌,身边朋友都觉得他是个挺好的人。” “你想说,他隐藏的很好?”谢危邯眸色微敛。 沈陆扬收回视线:“对。” 谢危邯轻笑了声,眼神宽容地看着他,抛出问题:“那你的朋友是怎么发现的呢?” 沈陆扬一梗,挠了挠耳后:“就,无意中……无意中和他朋友聊天的时候,发现的。” 谢危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几秒,黑色居家服衬得他肤色更白,像块上好的冷玉,又像台精密运行的机器,滴水不漏:“那他一定很喜欢你的朋友,这样深藏的秘密都可以脱口而出。” 沈陆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他感觉谢危邯话里有话,但是一时又没听明白。 只能顺着说:“嗯……他们俩,确实挺好的。我朋友也准备和他一起做干预,配合治疗。” “他很幸运。”谢危邯如此评价。 沈陆扬轻吸口气,手指撵了撵。 想和谢老师绕圈子,完全绕不过去,他太嫩了。 那他就—— “谢老师,你觉得这种病能治愈么?他会不会对我朋友做什么不好的事儿?” 勇闯天涯吧沈陆扬! 真男人都是想问什么直接问!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谢危邯微微顿了顿,才向后靠了靠,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问:“扬扬怎么知道我会了解这些?” 沈陆扬抛掉所有弯弯绕的东西,很勇地打直球:“我感觉谢老师懂的东西比我多,你比我大啊。” “嗯,也对,”谢危邯喝掉最后一口茶,轻轻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确实了解一些。” 沈陆扬顿时坐直了:“那你觉得,他——” 他想说“还有救吗”,但想想上次还没说确诊的事儿就被谢危邯判死刑了,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变成了:“能治疗到什么程度?” 谢危邯没有正面回答,嗓音温润地说:“低功能的aspd患者通常过早地表现出暴力倾向和反社会行为,很容易被注意到。高功能的aspd患者通常会非常善于伪装,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身处社会,像你说的,他在旁人眼里,可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甚至于比大多数人更亲切、体贴、严谨。” 谢危邯漆黑的瞳孔跃动着淡淡的光,仿佛可以洞悉一切,语气缓缓地陈述:“但是他们感受不到正常人的情绪,愤怒,悲痛,愧疚,恐惧,羞耻……社会秩序建立在道德和法律之上,但前者,他们无法感同身受,后者,他们不想遵从。” “为了让自己‘合群’,高功能的apsd患者会仔细观察模仿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思维模式,收为己用后,再适当地反馈回去,他们善于学习,不存在愧疚感和羞耻感,所以能肆无忌惮地利用其他人的情感,或是取悦自己,或是达成目的。” 沈陆扬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他真的一丁点也没有看出来,谢老师有上面这些特点。 谢危邯靠在沙发上,从容地补充:“在他们的认知里,只存在‘利己’——不惜一切代价地满足自己的**。” 沈陆扬看着谢危邯,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丁点破绽,但对方的表情那样平静,仿佛只是阐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你朋友既然想治愈他,那就需要明白,”谢危邯微顿,双腿交叠,落在膝盖的手指轻轻敲动,“对方执着的是到底是什么。” 沈陆扬眨了眨眼,想起之前说的那个无辜群众,下意识道:“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谢危邯忽然伸手,弹了他额头一下,眼底含着笑:“扬扬,有没有认真听课?” 沈陆扬被弹得一愣,捂着脑袋:“什么课——啊,不对。” 沈陆扬忽然想起刚刚的话,皱眉:“他没有‘喜欢’这种情绪。” “可以有,”谢危邯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只是比平常人淡薄许多,他们的思想里没有‘道德’,所以对爱情里的‘忠贞’不以为意。” 沈陆扬懂了:“那谁和他们谈恋爱啊,这也太渣了。” 不忠贞,今天和那个谈,明天和这个睡,谁遇见谁倒—— 身体一僵,沈陆扬猛然意识到,说了这么多,他面前现在,坐着个活的…… 沈陆扬喉结滚了滚,半天,憋出一句:“我觉得,这种事儿,也不能一概而论。” 需要结合书中状况,毕竟这是书中世界。 “嗯?”谢危邯对他的话很感兴趣,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沈陆扬:“高功能aspd患者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自控力’大于‘**’,所以你说他们可以在社会正常生活,那是不是代表,如果我,我是说假如——” 谢危邯眼底含笑:“不是你的朋友?” “咳——”沈陆扬一口茶差点呛着,咳了几声,摸了摸鼻子,“那就,我朋友……” “还是你吧,”谢危邯体贴地建议,“这样比较清晰明了。” “……行,”沈陆扬指了指自己,“那就是我,如果我遇到一个aspd患者,她是个看起来哪哪都很完美的姑娘,自控力极强,可以很好地伪装自己。那如果她装一辈子,我就一辈子不知道她的情况,我们俩幸福地生活,也挺好的,对不?” 谢危邯挑了挑眉,过了会儿,点头:“有道理。” 沈陆扬得到鼓励,继续说:“而且换个角度想,他们的本能是‘利己’,如果她对我一直特别好,那她得多喜欢我,连自己都不爱了,先爱我。” 谢危邯点头:“确实。” 沈陆扬自己有系统这个作弊器,提前知道了谢危邯在书中真的可以自控一辈子。 所以他觉得他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摸着下巴,分析:“所以我朋友的朋友,只要能提升自控力,是不是就成功了?” 谢危邯的强大自控力让他一直以最好的一面待人,不然以他s级alpha的身份,想满足自己的**太容易了。 谢危邯唇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嗓音低沉温润:“既然他很重视你的朋友,那有没有可能,在他眼里,另一个人只是‘消遣’,你的朋友才是他最想要的。” “他想让你的朋友,在他身边,‘看管’他一辈子。” 沈陆扬被他说的一愣。 这真是未曾设想过的方向,是他思想太狭隘还是aspd的思想太偏门。 谢危邯垂下眼睫,一只手拿起苹果,另一只手打开水果刀,熟练地削掉果皮:“既然在满足**之前永远不会停手,为何不试着满足他?” 沈陆扬想了一下,疯狂摇头:“不行不行,满足了不就失去兴趣,寻找下个目标了。” 就像很多渣男,为了满足自己的征服欲,不停地追女孩,追到了就分。 谢危邯从容地握着刀柄,并没有否定他的话,反而换了个话题:“喜欢吃苹果么?” 沈陆扬看向他手里的苹果,挠了挠脖子:“还可以,谢老师爱吃?” “我之前不喜欢水果,”谢危邯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眼神深邃,“现在忽然很喜欢苹果。” “人都是会变的,对么?” “对,我小时候不爱吃辣,现在无辣不欢,”沈陆扬咬了口苹果,“谢老师你苹果皮削的真好。” 谢危邯唇角漾出一抹笑意,回答的却是他第一句话:“真巧,我也喜欢。” 第15章 沈陆扬对谢危邯的厨艺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谢老师看起来就像什么都精通的样子,但真吃到后还是忍不住震惊。 两个人本来约好吃过饭一起出去转转,但临出门沈陆扬接了一通沈母的电话。 “宝贝,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 沈陆扬看了谢危邯一眼,对方很得体地回避开了。 “我在同事家吃饭呢,怎么了妈?” 沈母显然不信,但又不好明说,只能不放心地劝:“太晚了,早点回家吧,妈妈现在在你家呢,怎么连钥匙都换了?” 沈陆扬一愣:“您到我家门口了?” 沈母还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说:“妈妈想你了,你要是没时间……” 沈陆扬心里一酸:“妈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去。” 沈母这次过来生怕儿子生气,沈陆扬的语气让她很惊喜:“不要急,路上注意安全。” 沈陆扬挂了电话,喊:“谢老师,我妈去我家了,我得给她开门。” “我送你吧,”谢危邯站在门口,已经换好了衣服,“天黑了。” “不用,我开车来的,”沈陆扬抓了抓头发,看着他,抱歉地说:“改天吧,再一起出去。” “嗯,走吧,”谢危邯替他拉开门,“我送你到楼下。” 沈陆扬上车后和他摆了下手。 男人站在光影不明的路灯下,背后是沉凝夜色,气质慵懒独特,自成一道风景。 他点了点头,沈陆扬听见醇厚低沉的嗓音滑入耳中。 “明天见。” 路上,沈陆扬才腾出脑袋从头到尾细想这次见面。 简直是—— 太失败了。 除了谢老师做饭真好吃说话真好听之外,什么也没试出来。 沈陆扬佛系地总结:“谢老师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扬扬,你开心就好……】 看着眼前飞速闪过的街景,沈陆扬心里空落落的,嘀咕:“统统,我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总感觉……” 【你岂止是忘了点儿,我的扬扬,你连你辣椒过敏都忘了!还有谢老师已经猜到了你知道他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了。扬扬哟,你不仅心大你命也大。】 沈陆扬震惊了:“我说了我辣椒过敏了?” 【那倒没有,你说了你爱吃辣椒。】 沈陆扬:“……靠。” 沈陆扬:“那谢老师怎么没拆穿我的漏洞?难不成他没记住?” 【是啊是啊,他强迫自己记不住,他好爱你~】 指尖挠了挠方向盘,沈陆扬纠正:“不要瞎说,我们俩都是男的,再说就算谢老师喜欢alpha,我也不喜欢……要喜欢也得是女性alpha。” 【掏出来比你大?】 沈陆扬声音拔高:“不可能!” 这是身为男人的尊严,他必须比他媳妇大。 扯完这些,沈陆扬开始反省:“我这样会不会影响完成任务,如果被发现不是原主了,会有什么后果?” 【不可能被发现,谢老师难道还能把我从你脑袋里揪出去嘛?他确定你不是“沈陆扬”,但是找不到证据。】 【而且你看看,谢老师两次都没拆穿你,说明他不在意呀。】 沈陆扬难得陷入尴尬,那他的“我有一个朋友”,岂不是早就被发现了。 谢危邯连这个也没拆穿,是不是代表——他真的不在意? 那就……破罐破摔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顺其自然。 红灯。 沈陆扬踩下刹车。 沈陆扬:“同人文里一直写到了五年后,所以我只要坚持五年,完成任务,就可以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 【对哒,扬扬你如果不想等的话,也可以让谢老师爱上别人,可以迅速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沈陆扬:“那万一谢老师又不喜欢那个人了,转头喜欢时凡怎么办?” 【这是世界线规则,只要谢老师爱上其他人,并和对方在一起,两条世界线就会彻底分开,没有重合的可能了。】 沈陆扬不得不承认。 对于提前完成任务,他很心动。 不知道谢危邯喜欢什么类型的alpha,时凡那种温润清隽的? 到家已经快十点了,沈陆扬给谢危邯发了条语音,告诉对方他到家了。 九月末的晚上北方地区气温降到十度出头,沈母站在楼下不知道等了多久,依旧眼神期待忐忑地看着他回来的方向。 原主缺心眼不孝顺,沈陆扬没打算为了不掉马走他老路。 就像系统说的,没人能证明他不是原主,那就当他是突然被雷劈了,浪子回头了吧。 沈陆扬停好车立刻跑过去,喊她:“妈!这么冷怎么没去车上等?” 沈母听见声音看过来,穿着高跟鞋小跑几步,抓住他的手,眼圈一下红了:“怎么瘦了,是不是不想在学校上班?妈这就给你爸打电话!咱们不待了!” 沈陆扬听了赶紧拦住她,沈母是omega,柔柔弱弱的,他轻易就抢走了手机:“妈我这就是累的,刚开学太忙了,没上火,我在学校挺好的……快上楼吧,你脸都冻白了。” 沈母一路跟着沈陆扬进了门,看见整齐如新的家,忍不住问:“找了保姆吗?联系方式给妈妈一下吧,别找到不好的人。” 沈陆扬看出来了,原主不仅败家缺心眼,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在沈母眼里和几岁孩子差不多。 正好借此展示一下他积极向上的改变。 沈陆扬扶着她肩膀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倒了两杯热水,放了两片柠檬,递到沈母手上:“我自己收拾的,我都多大了,这点事儿用不着保姆。” 宁婉姝快五十了,保养的依旧很好,温柔恬淡的长相,气质亲和。 原主沈陆扬小的时候,她和丈夫一心忙事业,完全没有精力照顾孩子,等原主已经长歪了成年了,才意识到教育的失败,但想纠正已经太晚了,只能用金钱来换儿子高兴。 结果就是像填一个无底洞,多少钱也买不来儿子浪子回头,多少个晚上以泪洗面,决心想让儿子改变,但只要对方一哭,提起小时候,她就心软。 现在看着面前的沈陆扬,一个多月没见,宁婉姝感觉自己不认识儿子了一样。 之前的沈陆扬常年酗酒抽烟,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双眼无神,眼底青灰,总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回家就是“要钱”,像个讨债来的行尸走肉。 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沈陆扬,脸上挂着清爽阳光的笑,眼睛弯着,气质疏朗,身形劲瘦肩背挺直,除了眼底淡淡黑眼圈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陆扬冰箱里还有点菜,问道:“妈你吃饭了吗?” 没吃他可以现做。 宁婉姝思念地抓着他手,眼底含泪地看着他:“吃了。” “您放心吧,”沈陆扬起身走到她身后,动作有些生疏地帮她按着肩膀,“我特别喜欢现在的工作,我爸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自从来了兰江五中,我感觉我找到了我应该做的事。” 宁婉姝忍不住问:“你不怪你爸擅自把你扔在那儿?” 当初闹的直接把沈父气病了,还要断绝父子关系。 沈陆扬叹气,替原主背锅:“我当时太不懂事儿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爸也是为了我好,我之前太叛逆太幼稚,总让你们俩操心,是我不对。” 沈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眼泪掉了下来,捂着嘴强忍啜泣:“妈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还有救……妈就知道……就知道……” 沈陆扬心口一酸,安慰她:“妈,你看我表现,争取今年就给你和我爸拿个优秀教师回来。” 沈母本来想在儿子这儿住一宿,但公司忽然有急事,只能千叮咛万嘱咐沈陆扬照顾好自己,临走还偷偷往沙发靠垫下藏了张银行卡…… 沈陆扬收到沈母的短信,翻到卡的时候哭笑不得。 算了,谁让妈妈爱他呢。 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周一,沈陆扬依旧朴素地背着书包,穿着蓝色休闲运动装,花一块钱乘公交去学校。 早上第一节是数学,下午第二节才是物理。 沈陆扬先补了半小时的觉,又给沈母发了几条消息,让她注意身体之类的,才转身加入办公室八卦。 班主任宗蔚晴拿着几张纸从外面回来。 生物老师姜暖雨随口问:“宗老师,拿的什么呀?又要开会?” 宗蔚晴抖了抖手里的纸:“开会的事儿还没定呢,这是班里几个学生的处罚通知,记过处分。” 沈陆扬抬头:“彭俊他们?” “嗯,就是他们四个,”宗蔚晴因为这事儿跟着忙了好几天,在家长和校领导之间周旋,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次要不是你偶然遇见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真让人愁得慌。” 姜暖雨咬着一袋纯牛奶,半眯着眼睛说:“我听说职专那个屠博豪已经不是第一次犯事儿了,以前也有两个案底,用信息素压迫alpha,那个学生后来做了挺长时间的心理干预才回去上课。还有一次是用信息素强迫omega发情,幸好对方有alpha的永久标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沈陆扬觉得不可思议:“都这样了也没人管?” 姜暖雨也够气的了,简直给alpha丢人:“私下和解了,对方看在钱的份儿上没追究。” 沈陆扬感觉没揍到这人真是亏了。 职专三年级了,也就比他小两岁,打起来毫无负担。 【宽心啦扬扬,这次屠博豪碰到了你,被谢老师的信息素反噬,不休息个半年一载,缓不过来的。】 沈陆扬:缓过来之后继续为非作歹?这种憨批就应该进去改造几年。 【人类的物种多样性嘛,你没有办法左右别人,但是扬扬,你现在是老师,你可以教导学生做正确的事啊。】 沈陆扬看向桌子上的班级名单,伸手慢慢抚平了。 下课他想出去透透气,刚走到教学楼西边的偏僻角落准备抄近道,忽然听见一声压抑的怒吼。 声音还很耳熟。 “段辰!你闹够了没有?!” 时凡?谁能让好脾气的时老师这么生气。 虽然好奇,沈陆扬还是后退一步,不打算听墙角。 刚要走,又听见另一个声音。 “时凡,我那天看见了,你都坐到谢危邯怀里去了!还跟新来的物理老师眉来眼去!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身为“被眉来眼去”的对象,沈陆扬傻眼了。 时凡坐到谢危邯怀里是因为世界线影响,确实发生过。 但是他什么时候和时凡眉来眼去了? 要不,解释一句? 第16章 沈陆扬还在犹豫。 时凡已经很愤怒地打算离开,段辰一把拉住他:“你解释清楚,我就让你走。” “我不会向一个陌生人解释,”时凡用力甩开他,但两个人一个是顶级alpha,一个是普通alpha,他根本挣脱不开,“段辰!” 眼看事情的发展就要往暴力层面去了,沈陆扬只能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尴尬地路过,喊了一声:“时老师,好巧啊!” 拉扯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看向他。 身为“眉来眼去”的那个,沈陆扬压力很大,站在原地也看着他俩,愣了两秒,老方法胡说八道:“宗老师刚还说找你呢,不知道你去哪了。” 时凡趁机挣开段辰的手,平复好表情,勉强露出点笑意,往他这边走:“好,我马上过去。” 沈陆扬松了口气,小两口的事儿他不好掺和,毕竟他的任务只是“阻止时凡和谢危邯接触拯救世界”,不包括“拆散主角攻受”。 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撞见这个场面,沈陆扬也不想溜达了,跟着往回走:“正好,我也打算回办公室。” 段辰从沈陆扬出现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眼神微妙,直到沈陆扬说出这句话,才突然发难。 “沈老师,是么?” 沈陆扬抬起的脚一顿,收了回来,转头看他,非常热情地自我介绍:“对,沈陆扬,光怪陆离的陆,神采飞扬的扬。” 段辰走近,沈陆扬才仔细看了他一圈。 身为主角攻,长得确实绝。 眉目冷冽,轮廓深而立体,帅的很嚣张,只是蹙着眉,看起来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凶相。 比沈陆扬还高一点儿,肩宽腿长,气势不凡。 不愧是主角,沈陆扬在心里鼓了鼓掌,长得跟画儿似的。 不过这么一对比,谢危邯不愧是同人文钦定主角,比画儿还漂亮。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段辰走到离他一米远的距离站住。 沈陆扬想也没想:“同事。” 还是没说过几次话的同事。 时凡看过来,对段辰说:“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你不要在这儿胡闹。” 段辰唇角讽刺地扯了扯:“我胡闹?是我影响了你和这位沈老师独处了么?” 沈陆扬:“……” 他不得不解释:“这位老师你好,你可能是有些误会,我和时老师刚认识两个星期不到,而且我是alpha。” 段辰连个眼角都没给过来,依旧死盯着时凡的方向,听声音居然还有几分委屈:“时凡,你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时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动。 沈陆扬夹在他俩中间,挡在时凡前面,也没动。 段辰等了几秒,终于看向前面的沈陆扬。 沈陆扬从他表情上分析出,他可能对现在这个站位不太满意。 于是他善解人意地往旁边挪了挪。 段辰眼皮半耷着,沉默了半晌,直接越过他拉住了时凡:“我有事和你说。” 时凡碍于沈陆扬在,不能拼命反抗,只站在原地低声喊:“我说了我不想和你谈!” 沈陆扬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试图分开情绪激动的两个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两位老师,你们这么吵我都怀疑你们俩是不是认识了。” 时凡一脸受够了的表情,偏过头,咬着嘴唇说:“我不认识他。” 段辰脸上闪过受伤:“你说什么?” 沈陆扬看他发呆,顺势把时凡拉到身后,用自己隔开他们俩。 看段辰一脸“你找死”的表情,沈陆扬伸手往下压了压,晓之以理:“我们现在在学校呢,刚打了下课铃,两位老师有事私下解决吧,让学生看见多容易误会。” 时凡闻言深吸口气,在沈陆扬身后说了声“抱歉”,转身准备离开。 段辰看见,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忽然急切地追了上来。 沈陆扬只想拦住他让他别在学生面前拉拉扯扯,没想到靠近的瞬间段辰忽然举起拳头照着他脸砸了过来:“别多管闲事!” 沈陆扬心里“卧槽”了一声,太过突然,只能抬胳膊硬挡。 要不说主角光环,就这一下,疼得他差点蹦起来。 操。 沈陆扬自认是脾气比较好的,平时遇见事儿嘻嘻哈哈就过去了,但现在,他真的有点儿怒了。 躲过下一拳,碍于在学校,他声音压得很低:“这位老师,都说了下课了,学生看见两个老师在斗殴,成何体统!” 不过对方很明显没有沈陆扬为人师表的顾虑,出拳速度越来越快,沈陆扬心存顾虑,放不开打,两只胳膊都要疼废了。 是练家子,动作的熟练度和力度不是普通学生能比的。 沈陆扬一个走神,脸颊被拳峰刮了一下。 巨他妈疼。 耳边已经响起学生嘻嘻哈哈的声音了,有人在往这边走。 沈陆扬开始后退,提醒他:“有学生!私下解决行不行!” 段辰打红了眼,压根没听他的,反而趁机又砸了两拳。 时凡几次试图过来阻拦,都没能接近,不得已,他掏出手机给保卫处打电话。 刚按上拨号键,忽然,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恐惧袭上心间,让他僵在原地。 沈陆扬正骂娘呢,面前的段辰忽然脸色一白,后退几步,捂住心口惊疑愤怒地瞪向他身后。 卧槽。 沈陆扬不敢动了。 在恐怖片里,现在他身后至少得是个鬼boss级别的,能把主角攻吓这样。 富强民主文明和…… “沈老师?” 熟悉的低音炮在耳后响起。 沈陆扬猛地松了口气,回过头,看着谢危邯的眼神闪烁着喜悦的光辉:“谢老师!” 不是鬼! 谢危邯背光站着,靡丽的五官看不清神色,视线落在他唇角,冰凉苍白的指尖扫过他嘴角的伤口。 “怎么总是见血。”可能因为这个角落太过阴沉湿冷,低沉磁性的嗓音也染上了冰凉。 沈陆扬抬起手背抹了下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刚才和——”他顿了顿,手背按着嘴角说:“这位老师,产生了点儿误会。” 说着往身后看去。 段辰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开了几米远,狼狈地半跪在地上,额角溢满冷汗,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谢危邯,目光一次次移动到他们身后的时凡身上。 沈陆扬往两边看了看,确定没有学生看见才放下心,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嘴角,疼得一皱眉。 谢危邯挡开他的手,指尖在伤口上轻扫,眸间的暗色随着阳光的出现而消散,像是从未不悦过,语气平静:“别碰。” 沈陆扬听话地放下手。 恐怖的信息素一闪而过,时凡缓了好久才清醒过来,试探地喊了一声:“谢老师?” 谢危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身侧的阴影和身后沐着阳光的沈陆扬形成诡异又和谐的反差。 “时老师。” 时凡后退一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沈陆扬没注意到谢危邯的表情,看出时凡的难堪和歉疚,时凡不是擅长解释的人,沈陆扬自己也是自愿帮忙的。 “就是个误会,”沈陆扬替他解释,打了个圆场,“时老师,你先回办公室吧,宗老师还等你呢。” 时凡不放心他:“你的伤——” 沈陆扬拍拍谢危邯肩膀,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没事儿,有事儿谢老师也在这儿呢,就擦破点皮,你快去吧。” 时凡犹豫了几秒,看向段辰。 都是alpha,他清楚段辰现在的状态是被压制了。 避开对方渴求的视线,他攥了攥拳头,转身离开。 沈陆扬再回头,段辰深深地看了他们俩一眼,什么也没说,困难地站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他这才意识到,谢危邯动了信息素。 人都走了,沈陆扬的逼彻底装到头,捏了下胳膊,疼得脸都跟着抽了一下:“操。” 肯定得肿,青青紫紫也少不了。 沈陆扬撸起袖子吹气,没心没肺地问:“谢老师,你认识那个老师么?叫段辰。” 谢危邯握住他一只手,另一只手轻轻按在红肿的皮肤上,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刚才怎么回事?” 沈陆扬视线被这双手吸引,随口说:“那个老师想拽时老师走,时老师不同意,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我过去见义勇为了一下。” 谢危邯仔细地检查过他的手臂,眸色微敛,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去医务室。” 医务室。 医生看了他手臂,“哎哟”了一声:“这怎么弄的?花花绿绿的真喜庆。” 沈陆扬脱了外套,编瞎话很顺手:“从台阶上滚下来了。” “那你这滚得非常有技巧啊,均匀分布,还有重叠。” 沈陆扬看着他给自己胳膊抹药,绷不住乐了:“可让您看出来了,我别的不会,就特别会摔跤。” 对方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他身后的谢危邯,眼底闪过若有所思:“有谢老师在还能摔成这样,你不是摔谢老师身上了吧?” “方易。”谢危邯拉开椅子,坐到沈陆扬身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易举了举手,投降:“得,我不说话了。” 沈陆扬看见他胸牌上写着“方易”,alpha信息素很嚣张地没完全收敛,是柠檬香。 方易忽然闭嘴,沈陆扬还怪无聊的,提起个话茬:“方医生,这个药我回去抹几天?” 方易还在思考什么人物能让谢老师亲自送来,随口糊弄:“抹个几天就好了。” “这话说的,”沈陆扬靠在椅背上可劲儿乐,自己乐不够,还要用胳膊怼怼谢老师,瞅着他一起乐,“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谢危邯唇角弯了弯,没有笑出声,但沈陆扬还是特别知足地乐得更欢了。 给嘴角上药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药,棉签刚按上去,跟撒了把辣椒面似的,疼痛一路窜上天灵盖。 沈陆扬控制不住地往后躲了一下,嘶溜了一会儿:“大夫,这点小伤别抹了,再等会儿它自己都长好了。” “也行,”方易很好说话,临了问了一嘴,“你这是让人揍了吧。” 沈陆扬看出他跟谢危邯关系不错,也没继续瞒着:“不是挨揍,我这是跟人互殴了。” 方易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严重,回去别沾水,别磕了碰了,养几天就好了。” 沈陆扬说了声“谢谢”。 “真是铁树开花了,”方易一边开药一边话里有话地说,“头回见你带人过来,今儿太阳是不是从东边直接蹦西边儿去的,没个过度……” 沈陆扬没注意方易嘀咕什么,看见桌子旁边有一小摞名片,随手抽出一张。 【方易:1xxxxxxxxxx】 他保存到手机里,防止学生有头疼脑热找不着人。 一抬头,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谢危邯身后,鼻子嗅了嗅:“信息素这么稳定,不像你啊,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沈陆扬没听懂。 除了艺术楼和时凡独处超过一小时导致易感期的那次,谢危邯信息素一直很稳定。 谢危邯没正面回答方易的话,拿起开好的药,看向沈陆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捧着大茶缸子喝了口茶水说:扬扬受伤了,这事儿过不去了。 扬扬:我刚才见义勇为来着! 谢老师:做得好,下次不许再做了。 第17章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上课了,沈陆扬这幅端着胳膊嘴角青紫的模样一进门就吸引了一波视线。 宗蔚晴上课不在,时凡也不在,只有姜暖雨和另外两个隔壁班的科任老师。 姜暖雨第一时间扫了他一圈,又略带怀疑地看了眼他身后的谢危邯,不冷不热地说:“你们俩打起来了?” “没错,”沈陆扬煞有其事地点头,“我说想感受一下战斗力差距,谢老师就满足了我这个无礼的要求。” 姜暖雨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写的很清楚——“你糊弄鬼呢”。 确实,以沈陆扬这个普通alpha的身体素质,谢危邯真想动手,都不需要靠近,就有八百种让他歇菜的方法。 沈陆扬又掏出那个没人信的可怜巴巴的理由,百用不烦:“一不小心走楼梯摔了,好疼啊。” 姜暖雨嗤了声,低头继续批改作业。 很明显也没信。 沈陆扬没在意她的表情,觍着脸用他和姜暖雨经常交换小零食的友谊在撒了俩谎之后又找人家要了两条创可贴。 姜暖雨眼睁睁地看着沈陆扬这个憨憨拿到创可贴之后,欠欠儿地跑去第一时间和谢危邯分享。 像只凑到头狼身边蹭来蹭去的缺心眼二哈。 对身边的危险毫无知觉,还以为这是只比他帅好多的哈士奇。 阳光灿烂,又傻又迟钝。 又完美地诠释了“傻人有傻福”这条定律。 一向邪肆疏离的头狼反常地留下了这只狗。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总归不会是好事。 “上次你给我贴了两个创可贴,我看你盒子里没有了,”沈陆扬把创可贴放到谢危邯桌子上,“姜老师给的,哇,这个图案我贴起来有点负担啊,其实我也不是不帅,但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可爱了……” 谢危邯微微抬眸,看向盯着这边的姜暖雨,对方在接收到他视线的一瞬间就警惕地移开了。 这才是alpha遇见他的真实反映。 最基本的,规避风险的直觉。 他抬头,唇角微微翘起,眼神温柔地注视着面前这个胳膊拄在他桌子上,毫无防备地用手指头扒拉两片卡通图案创可贴,一脸认真纠结的人—— 他很特别,目前为止独一无二。 “这个更适合你。”谢危邯指向画着小太阳图案的创可贴,太阳上面还有一个明媚的笑脸。 沈陆扬捡起那个,很轻易地下了决定:“那这个给你。” 桌子留下一片红色的,印有卡通毒药符号的创可贴。 但是很可爱。 中午的时候时凡才回到办公室。 沈陆扬正在外卖界面的“炒河粉”和“蒸饺”之间艰难取舍,身前忽然站了一个高瘦的影子,不等他抬头,熟悉的清润嗓音响起。 “沈老师,有空吗?” 沈陆扬放下手机,看着时凡略带疲惫的眼睛,笑了声:“有,怎么了时老师?” 看来主角攻受虽然已经分手,但羁绊还是很深,到现在时凡的脸色都这么糟糕。 这个事儿他还真不好插手。 时凡看了眼四周:“我们,出去聊聊?” 沈陆扬起身:“好。” 第一次上教学楼天台,沈陆扬新奇地打量了一圈,应该是常年有人打扫,地面很干净,墙上也没有学生的告白宣言。 风景也很好,一览众山小,就是风大,有点儿冷。 沈陆扬拢了拢衣袖,特别想把两只手插起来,蹲墙根儿暖和暖和。 考虑到时凡现在凝重的表情,他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搓了搓胳膊问:“时老师,这儿应该没什么人了,你想说什么?” 时凡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了一样,看向他:“沈老师,今天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的。” “不用不用,时老师,”沈陆扬赶紧摆手,“这事儿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有负担,这点小伤对我来说压根不算事儿。” 时凡愧疚地皱了皱眉,眼神担忧:“沈老师,我想提醒你,段辰家里……很有势力,他来这所学校也是被安排的,包括校长在内的人,都约束不了他,我也……我担心他会因为我对你做什么,你要小心。” 沈陆扬想起之前系统告诉过他的,段辰也是被家里打包到学校“改造”的,家里很牛逼。 大概是可以轻松要求校长开除一个老师的牛逼。 看时凡一副马上要为了他去和渣攻谈条件的挣扎模样,沈陆扬忽然想起昨天来过的沈母。 想起对方的关心和爱护,沈陆扬眼底闪过一抹温暖,嘴角扬起:“你不用担心这些,时老师。” 时凡不解地看过来。 沈陆扬双手抱胸,一脸的高深莫测,学着电视里看过的那些富二代,吊儿郎当地往墙上一靠,啧了声:“谁还没个爹了!” 不就是拼爹么。 他也是他爹花钱打包送进来的,他也能让校长退让三分,他还每天开911上下班——综上,他沈陆扬,也是个牛逼哄哄的富二代! 时凡被他理直气壮的模样震慑住了,好半天才懵懂地“嗯”了声:“那沈老师,你也要注意安全,我怕他——” 沈陆扬这次认真了点儿,瞅着时凡的眼睛眯了眯:“阴我?” 时凡没正面回答:“他是顶级alpha,我们都只是普通alpha,他如果想伤害你还……不留证据,应该有很多方法。” 原本沈陆扬还一本正经地思考怎么躲过段辰的“套麻袋”行为,结果时凡直接提出了更简单粗暴的“信息素等级压制”。 这下沈陆扬的心彻底放下了。 他有谢老师这张护身符,不需要担心这个。 安抚好时凡的情绪,沈陆扬愉快地订了份蒸饺,外卖到的时候本来想和谢危邯分享一下他上周探店的成果。 但谢危邯从第四节课开始到现在,人一直不在办公室。 宗蔚晴说校领导有事找。 沈陆扬也没多想,谢老师是优秀教师,比他这个硬塞进来的临时工高级不知道多少倍。 忙也正常。 午后第三节是沈陆扬的物理课,吃饱喝足还和姜暖雨打了半小时羽毛球的沈陆扬,精神抖擞地拎着书往班级走。 他是新来的,学校只安排他教高二21班这一个班,所以课程也比较轻松。 像谢危邯这种,一般要带两个班,除了21班之外,还有1班这个重点班。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待在21班的理科组。 一路穿过几个刚上课还没静下来,乱哄哄的班级,走到21班门口的时候,能明显感到里面的声音很小。 沈陆扬笑了声,看来彭俊同学的小茬茬团们都非常讲义气,看在沈老师“救命之恩”的份儿上,决定管理课堂纪律。 他走到讲台上,站好。 彭俊四个人被停课,还没等到家呢手机就被消息挤爆了,基本都是问他们“姓沈的干什么了”。 虽然对沈陆扬搞过偷袭,结过梁子,但四个人意外的诚实,一点也不削弱地把沈陆扬描绘成了一个能抗能打能躲的全能六边形选手。 这让“姓沈的”一夜之间在高二21班同学的心目中一跃成为了“沈总”、“深藏不露沈某人”和“那个男人”。 看到他脸上的伤,第一排的詹静妙惊了一嗓子,喊:“老师你受伤了!” 这一声像砸漏了隔音网,班里弱下去的声音顿时叽叽喳喳地复苏了,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沈陆扬等了二十秒,伸手压了压,小破理由见谁跟谁用,手背擦了下嘴角:“走楼梯不小心摔了,疼死了。别闹了啊,开始讲课。” 显然是一群没长大的小茬茬,用创可贴挡住了就看不出来沈老师互殴过了。 沈陆扬嘴角勾了勾,对后排纪律非常满意。 讲到某个知识点的时候,他拿起粉笔刚写了一个字母,手臂就是一疼。 倒吸一口凉气,沈陆扬挺着见义勇为的后遗症,继续绷着手臂写,自然的表情愣是没有一个学生看出他不对劲。 “过两天就十一长假了,这两天作业可能比上周多点儿,”沈陆扬放弃平时常用的手肘杵桌子动作,单纯地靠在讲台旁,和同学们讲道理,“十一假期嘛,就是玩儿的,你们也不想嗨了一天回家还要分析物理题,对不?” 底下一阵附和。 还有得寸进尺的:“老师,能不能今天明天也不留啊?” 沈陆扬惊讶地看着靠门第四排:“这位同学,我上学的时候都没提出过这么无理的要求。” 学生跟他嘻嘻哈哈的:“老师你是好学生吗?” 沈陆扬眉梢一挑,自信飞扬地说:“那肯定是,你现在去我母校问,谁不认识三好学生沈陆扬?” 下课,沈陆扬刚走到隔壁班门口,就被冲出来的彭俊四个堵住了。 “干什么呢这是,”沈陆扬搂住彭俊肩膀往一边走,“堵人家班级门口,约架啊?” 彭俊:“……” 你为什么对这些干架流程这么熟悉?! 黎申宇皱眉看着他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面青青紫紫。 “是屠博豪同伙干的?” 沈陆扬瞅着他:“怎么可能,除非——” 黎申宇神色一紧。 沈陆扬:“他同伙是咱们学校的台阶。” 黎申宇:“……” 沈陆扬一本正经地分析了可能性,然后告诉他们:“这样的话,那他精神很可能有问题,或者是认知障碍……” “别说了,”黎申宇深吸一口气,难得失了冷静,“没一句我爱听的。” 沈陆扬憋住笑:“好的。” 一群叛逆但善良的小屁孩儿。 沈陆扬一人给了块糖当做安慰,也不管小茬茬们要不要,扔下就回了办公室。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隔壁班化学老师弓婉钧压低的声音。 “我刚从校长室回来,听说段辰老师出车祸了!” “我的天啊,人没事儿吧?” “我只听见了点儿,好像是疲劳驾驶,两条胳膊都骨折了,脸还被玻璃划破了,下巴嘴上全是血……” 第18章 沈陆扬进门的脚步一顿。 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看了眼办公室最右边的桌子。 谢危邯依旧不在,宗蔚晴说他在准备公开课,这两天非常忙。 “弓老师,”沈陆扬关上门,问了一句,“段老师在哪出的事儿?” “三里桥那边,离学校挺远的呢,”弓婉钧肉疼地看了看手机余额,他和段辰教一个班,这次去医院探望,肯定要花钱的,“第四节课出的校,一直开到下午两点多,听说昨晚上熬了通宵,也太……” 后面两个字模糊在唇间,大家心照不宣。 也太作死了。 沈陆扬回去坐了会儿,听几个老师谈论各种真真假假的细节。 他总结了一下—— 段辰第四节课从学校开车出发,严重熬夜后疲劳驾驶,冲进绿化带,胳膊严重骨折,脸伤的很严重…… 最后两项,能靠顶级alpha强大的恢复力治愈。 但这个治愈需要不短的时间,段辰至少要顶着这张缓慢恢复的脸回来工作几个月。 沈陆扬靠在椅背上,手臂还有阵阵钝痛,他揉了揉,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场车祸不是单纯的意外。 这种预感在系统机械的念白出现后,得到了证实。 【重大事件!任务对象“谢危邯”做出超出剧情内容的行为,重创主角攻“段辰”,世界线开始异常紊乱……】 【直接后果:任务对象“时凡”将会强制出现针对“谢危邯”的斯德哥尔摩情节,即:主动接近谢危邯,逐渐对谢危邯产生“爱慕”情绪,诱惑谢危邯陷入爱情。】 【衍生后果:任务对象“谢危邯”爱上“时凡”的概率提升至80%!一旦相爱,立即判定宿主任务失败!危!危!危!】 【任务目标:暂无具体事件,请宿主做好准备,随时应战!】 【任务建议:启动“争宠”计划,辅助任务完成。】 【请问宿主是否启动“争宠”计划?】 沈陆扬被一连串的紧急通知炸懵了几秒,眨了眨眼睛:能解释一下“争宠”计划是什么吗?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争宠”计划:阻止谢危邯对时凡产生“爱慕”的最佳办法,就是宿主勾引谢危邯,让他爱上你,同——】 沈陆扬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等等等等……什么?勾,勾什么?我擦你能不能别那么死气沉沉的统统! 【哎呀,简单说就是,扬扬你要让谢老师的目光只停留在你身上,易感期只和你酱酱酿酿,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谢老师爱上你——但因为谢危邯的角色属性,这个可能性太低太低,这点就不做强制要求啦~】 沈陆扬深吸口气,不是必须勾引到,只是两个人酱、酱……反正那个就行—— 那他岂不是要努力和谢老师维持那种不纯洁的关系了? 靠!这怎么行!他还要娶媳妇啊! 【“争宠”计划继续解读:勾引谢危邯的同时,请宿主尽最大能力阻止时凡亲近谢危邯,在主角攻段辰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努力将时凡的注意力从谢危邯身上转移。】 沈陆扬:所以我要干的事儿有两件,一是不让时凡去勾引谢危邯,二是我去勾……我靠你能不能换个词! 【系统设置就是这个词哟,不好听嘛扬扬?】 沈陆扬揉了揉脸,深吸口气,问:所以真的是谢老师……让段辰车祸的? 【也不能这么说。】 沈陆扬怼住太阳穴:那要怎么说? 【s级alpha的独有能力,精神压制。扬扬,你中过一次,还记得嘛?】 沈陆扬点头:第一次吃饭,谢老师用这个套我话,感觉和催眠差不多,晕晕乎乎的。 【上次你中的,顶多算是幼稚版本的精神压制,让你迷糊着说真话的,闹着玩一样。】 【段辰中的,是谢危邯认真完整的“精神压制”。】 沈陆扬沉默了半晌,低声问:谢老师……他犯法了么? 【某种意义上说,没有。】 【谢老师对段辰使用了类似“暗示”的精神压制,简单举例,你对一个人严肃地说出“不要看左边”后,他看向左边的概率会比你说之前大大提高。但本质上,你没有让他看,他有选择的权利。】 【目的地是段辰自己定的,车是段辰自己开走的,车祸是他自己疲劳驾驶造成的……所以,从始至终,都和谢危邯“没关系”。】 【他只是,说了句话而已。】 沈陆扬沉默了。 【扬扬,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是书中世界背景,允许存在s级alpha这种逆天的存在,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他们。谢危邯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他不会让事情“失控”的。】 沈陆扬双手撑住额头,盯着桌面:谢老师他……真的,很危险。 【唉,你能有危机意识我很欣慰,谢老师的所有特征我都向你交代过了,他无法理解人类社会的多数规则和秩序,也没有你们所珍视的“情感”……但扬扬你也不要害怕,只要按提示完成任务,还是会有很大的生存几率的!】 沈陆扬:不行。 【?】 沈陆扬攥紧拳头,一脸坚毅地深吸口气:谢老师的思想真的很危险!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他,不然他不一定哪天就闯了大祸! 【……】 【扬扬,你身上的某些特质让我非常喜欢,我真心地希望你可以顺利获得新生。】 沈陆扬碰了碰脸上的伤,疼得“嘶”了一声:这事儿还是和我有关,我去见义勇为就应该避着谢老师,我们俩现在关系这么好,我这个好兄弟受伤了,他生气也正常。 沈陆扬:怪我了,明知道谢老师的思维和我不一样,还是没看住他。 【……】 合着这么些话白说了,傻扬扬啊。 沈陆扬不知道系统的心里话,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而后问:统统,我和段辰动手的时候你怎么都没说话? 【你差不多适应书内环境后,我的自主出现就会被限制,因为你“独立”了,我的第一步引导工作结束,除非有任务或重大危机,以及你主动呼唤我,否则,我没有权限自动出现啦。】 沈陆扬:这样啊。 上午,第四节课,艺术楼最右侧楼梯拐角。 段辰死死捏着手机,通话页面响了几十秒,最终依旧是无人接通。 摸了摸拳峰的擦伤,他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沈陆扬是么。 接近时凡的人,他都会一个一个解决掉,这次算他走运,撞上了…… 按灭手机,段辰上了楼梯。 窗外树影深深,透过楼梯角有些落尘的窗户,层层叠叠忽明忽暗地投射,耳边能听见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一脚踩进阴影,段辰抬起的脚顿了顿,潜意识让他收了回来,谨慎地抬起头。 二楼走下的男人一身挺括的黑色暗纹西装,勾勒出的身形宽肩窄腰,他漫不经心理了理袖口,眼神懒散地落在段辰脸上,薄唇抿出凉薄的弧度,像个刚刚出席完会议的绅士。 似是终于发现段辰。 他开口,声音低沉,宛如醇厚温柔的大提琴:“段老师。” 如此抓耳的声音,落在段辰耳中,却好像一柄匕首,扎进胸口。 瞳孔紧缩,段辰放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抓紧,手背绷出青筋,心脏的扑通声顺着脊椎爬上大脑,像在太阳穴扎了一根针。 他咬紧牙齿,瞪向罪魁祸首,声音被迫压低:“谢危邯!你要,干什么?!” 谢危邯从容地迈下楼梯,段辰痛不欲生的感受,现实也只过了一秒。 闻言,他略微偏头,脸上露出得体的笑,似乎是在关心段辰的情况:“段老师,是不舒服么?” 痛苦的感觉转瞬即逝,却在脑海里种下恐惧的种子。 段辰猛地后退一步,警惕愤怒地看着对面,男人只是闲适地站在那儿,就已经让他双腿发抖恐惧不已:“我哪里惹你了!你他妈是让信息素弄疯了么?!” 脚步依旧没有停下,擦肩而过的瞬间,谢危邯抬手看了眼腕表,好像在赶时间一样,嘴里下意识的呢喃,低沉的声音暗含更深层意义的警告:“不要疲劳驾驶,段辰。” 段辰瞬间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精神压制! 他一晚上没睡,早上还和时凡吵了架,如果开车……谢危邯想他死吗! 就因为他和沈陆扬打了一架? 他想回头质问,谢危邯已经走远,步履从容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普通地路过。 段辰死死掐住手,试图清醒,但还是不受控制地转身下楼。 记忆就像指缝间的水,不可阻挡地流走…… 谢危邯催眠他让他疲劳驾驶!他要弄死谢危邯!不能开车! 催眠……不要疲劳驾驶……谢……车…… 疲劳驾驶……有人……? 驾驶…… 开车去……就现在。 “段老师,干什么去这么急?” 段辰眼前一怔,朦胧变得清明,他皱起眉,敷衍地回:“有事出校。” 他好像忘了什么? 算了,还要去三里桥取东西,很着急。 …… 第19章 沈陆扬看了眼桌角贴的课程表,今天英语老师有事不在学校,和他们组换了一下。 所以晚上是他和谢危邯答疑。 谢危邯在晚自习上课前几分钟才回到办公室。 沈陆扬正靠在窗户边儿一览众山小地观察操场上的学生,听见动静飞快地转过来,准备好的问话在心里过了起码**十遍了,他说的自信飞扬。 “谢老师,干嘛去了,大半天没回来。” 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谢危邯单手松了松领带,闻言略显疲惫地笑了声:“开会,十一假期之后有一场公开课,时间比较紧。” 沈陆扬转过来看着他坐下,假装不经意地问:“在哪开的会?” 谢危邯似乎没察觉到不对,有问必答:“艺术楼。” 沈陆扬心里一动。 段辰也是从艺术楼走后直接开车出校的,那两个人的相遇,其实是偶然? 本来谢老师没想怎么样,但是段辰很不巧地撞枪口了。 沈陆扬按了按胸口,感动万分。 谢老师真的很重视他这个朋友,那他也不能让谢老师失望。 不知道因为谢危邯重创段辰导致的世界线紊乱会持续多久,那个“争宠”计划靠不靠谱,他自己也得小心观察,看着谢老师…… 晚自习铃打响,沈陆扬回自己座位拿了个苹果,踹了脚桌子,电脑椅往后滑靠到谢危邯桌子上。 他帅气地伸出手:“吃苹果不谢老师?” 谢危邯解了领带放到桌子上,办公室的灯坏了一个,略显昏暗的光线打在稠丽慵懒的脸上,莫名柔软,眉宇间的倦怠让整张脸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不着痕迹的诱惑。 沈陆扬喉咙有点干。 谢危邯像是没注意到,接过苹果,温润惬意地勾了勾嘴角:“谢谢。” “不用谢,”沈陆扬视线乱晃到他桌角,指了指,话题转了一百八十度,“这两盆仙人球长得真好!” 指尖轻按苹果梗,谢危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眼神落在他脸上,声音低沉温润:“喜欢?” 沈陆扬点头,回想往日战绩:“但我养植物养不活,仙人掌仙人球也养的乱七八糟,最后只能给出去,让别人拯救一下。” 谢危邯沉思片刻,眼神在沈陆扬懊恼的脸上划过,忽地笑了:“是不是经常浇水?” “对,”沈陆扬用手摸了下刺,闻言震惊,“你怎么知道?土没一天就干了,我怕它旱死了……我感觉也没浇的特别勤,它是淹死的?” 谢危邯单手撑着下巴,肩膀放松,勾着嘴角看他,谆谆善诱:“想养好植物,要研究它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时候,适当地让它‘缺水’,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沈陆扬右手握拳敲在左手心,恍然大悟:“我明天下班去买一盆,这次我坚持一周浇一回!” 正说着,门被敲了两声。 沈陆扬也没动,靠着谢危邯的桌子转头:“进。” 门外探进来个小脑袋,詹静妙钻进来,先文文静静地和谢危邯问好:“谢老师好。” 谢危邯颔首。 随后挤进来的人就出乎沈陆扬意料了——向磊,彭俊,丁一凡,黎申宇。 沈陆扬“嚯”了一声,惊奇地看着他们:“是找我的还是来找你们谢老师的?” 说着往后看,一点也不小声地小声和谢危邯说:“谢老师,他们要是都来找你,我就得伤心了。” 谢危邯眼神淡淡地扫过几个学生,纵容地笑了声,同样低声说:“那如果都是来找你的呢?” 这真是未曾设想过的答案。 沈陆扬思考了两秒,冲彭俊招了招手,笑容灿烂:“彭俊,你们四个找谁的?” 彭俊:“……” 这么尴尬的问题,为什么问他! 詹静妙左右看看,勇敢地替沈老师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是找谢老师的。”她说。 沈陆扬挑眉,开玩笑:“沈老师的物理也不要落下,我家大门常打开。” 然后继续看向她身后:“彭俊?怎么站着还能走神呢?” 彭俊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找你。” 沈陆扬绷不住乐了:“你不是为了安慰我吧?这一脸的忍辱负重,我都愧疚了。” 彭俊脾气上头,转身要走。 沈陆扬赶紧喊:“哎哎哎,老师和你开玩笑呢,过来,有辣条吃不?” 彭俊脚步一顿,屈辱地转了回来。 看在辣条的份儿上。 沈陆扬:“大丰收,谢老师加油!” 谢危邯拿出支钢笔,唇角翘起,眼底深深:“沈老师也是。” 四个人就彭俊问题比较多,剩下仨一个问了两道就跑一边写别的作业去了。 沈陆扬瞅着坐在旁边一脸挣扎的彭俊,拿笔戳了他脑门一下。 彭俊立马炸了,转头瞪他:“干什么?” 沈陆扬也没在意,往前凑了凑,挡着嘴,但声音一点也不小地问:“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一个人来,让他们过来陪你走个过场?” 说着下巴指了指黎申宇他们。 彭俊用尽了自己的耐心和脸皮,低头看着笔下的题,不耐烦地说:“不是,他们爱来不来,跟我有几把关系。” “哎,怎么说脏话呢,”沈陆扬在纸上写了几步正确答案,推到他面前,闲聊:“你十一假期忙不?” 彭俊警惕地看向他:“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眼神,”沈陆扬一副受伤的表情,啧了声,“老师想问你,你要是不忙可以来我家,我给你补补,你看看你写的东西,跟我楼下的流浪猫似的。” 彭俊一边考虑补课的事,一边嫌弃沈老师离奇的比喻。 “猫是三花,”沈陆扬自认非常体贴地给他解释,“东一笔西一笔的,跟三花的毛似的。” 彭俊:“……” 操! 彭俊捏了捏笔,眉头紧蹙:“我没时间。” “那就算了,”沈陆扬也没强求,“但你还真不用替我省钱省时间,老师很有钱,之前卖惨是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这个弱小可怜的物理老师,但后来我发现卖惨没用,我摊牌了,我很有钱。” 他看着彭俊:“你有时间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要不好意思。” 彭俊心里那点小情绪一会儿一爆炸,才两星期就用光了上半年攒下来的耐性。 现在看,还有透支的迹象! 晚自习结束,沈陆扬问了句:“你们五个家离学校远吗?” 四个男生都摇头,詹静妙说她要一个人打车回去。 “没有校车么?”沈陆扬看向她。 詹静妙收拾好书包:“我家那边只有我一个学生,校车不接。” 沈陆扬皱眉看着她,单单薄薄一个小姑娘,他一下就能打晕了:“天天这么晚一个人打车?” 詹静妙:“大部分时间我爸接我,今天他有点事儿来不了了,没事儿沈老师,我打车拍车牌号。” 沈陆扬穿上外套:“那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小姑娘一个人大半夜打车吓不吓人。” 詹静妙一秒也没推拒,双眼放光地看着他:“我要坐保时捷了?” “你要坐出租,”沈陆扬乐了,“我没开车来。” “坐我的车走吧,”谢危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顺路。” 沈陆扬秉持着“我俩关系已经很到位了”的精神,毫无负担地叫上詹静妙一起蹭了谢危邯的车。 沈陆扬坐在副驾,詹静妙在后面。 沈陆扬轻轻嗅着空气里淡淡的红酒香——是香水,和谢危邯的信息素不一样,但还是给他一种亲近感。 詹静妙对那辆911很是执着:“沈老师,你怎么不开车了?” 先是一大早和段辰打了一架,然后得知世界线紊乱,又加班上了个晚自习,沈陆扬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开车多累,坐车多舒服。” 谢危邯先送詹静妙,看着她上楼,亮起灯,在阳台挥了挥手,才离开。 再偏头,沈陆扬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睡着了。 睡颜毫无防备地展现在一个s级alpha面前,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谢危邯调高车内温度,平稳地在红灯前停下。 偏头,唇角一直挂着的温润笑意逐渐扩大,懒散的眼睛微眯,伸手在沈陆扬嘴唇上按了按。 睡得正香被打扰,沈陆扬抬手一把攥住罪魁祸首,吸了吸鼻子,不动了。 十字路口的红灯时间过长了,谢危邯眼底暗色氤氲,指腹轻轻摩挲着皮肤,红酒香愉悦地缠绕住沉睡的猎物,徘徊在颈侧,却没有进一步的侵犯。 绅士,又阴暗。 被叫醒的时候沈陆扬还以为早上了,迷迷瞪瞪地抬手摸向声音来源,想要“关闹钟”。 却触到了一处柔软。 他愣了两秒,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哪有什么闹钟,他摸的是谢危邯的嘴唇。 触电了一样收回手,沈陆扬喉结一滚,藏在身侧惹了祸的手指尖不自觉地撵了撵,刚睡醒的嗓音带着点沙哑:“谢老师?” 谢危邯手指轻轻按了按被他碰过的地方,唇角微勾:“到了。” 沈陆扬看向窗外,是他家小区。 上次去谢危邯家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交换了地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陆扬感觉他嗓子干的不得了,舌尖发痒,一下下舔舐着齿尖。 渴血一样…… “我居然睡着了,”努力忽视身体上的异样,沈陆扬视线扫过明暗交替下谢危邯的喉结,动作一顿,他抓住车门,没敢看对方的眼睛,“谢老师回去注意安全。” 谢危邯轻“嗯”了声,忽然靠近,修长冷白的手指在颈间滑过,帮他理好衣领。 两人相距最近的时候,抬眸望向他眼睛,含着笑意:“晚安,扬扬。” …… 沈陆扬一步不停地回到家,扔了书包甩掉外套直冲浴室。 他是不是疯了,居然看着谢老师的脸……起反应了。 浴室,沈陆扬狼狈地冲着冷水,理智不允许他用另一种方式解决问题。 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谢危邯! 他好像不是在车上睡了一觉,而是在车上来了一发。 睡觉前沈陆扬安慰自己,可能是车上的红酒味香水,让他回忆起了某两次过度愉快的经历…… 第20章 一大早,沈陆扬睡得美美的,连闹钟响了都没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 直到某根名为社畜的神经忽然一跳。 他迷迷糊糊地拿过手机。一看时间——六点五十。 靠! 沈陆扬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随便扯了身衣服套在身上,边穿袜子边往卫生间跑。 社畜要迟到了! 两千块的工资要扣了! 洗脸刷牙的速度都快在脸上弄出火星子了,早饭也没来得及买,沈陆扬还是迟到了。 在表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儿后,沈陆扬认命了,佛系地把车停在了停车棚,甚至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才下来。 昨天的事儿沈陆扬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谢危邯这么好看的人,还因为种种意外产生了点儿不可描述的关系,才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再加上他不分性别的颜狗属性,在abo这个本来就暧昧的世界里,第一次开荤,难免把持不住。 归根结底,是他的自控力可怜巴巴的就那么点儿,平时还行,碰上谢老师这种就不够看了。 没关系,他是直的。 沈陆扬非常乐观。 等他冷静冷静,多看看美女,他就能缓过来了。 没去办公室,沈陆扬先去食堂买了瓶矿泉水和面包,边喝边慢悠悠地走。 这个时间的兰江五中很安静,学生都在班里上早自习,老师大多刚到办公室,偶尔能听见从教学楼那边传来的响动。 纯粹的青春校园气息。 沈陆扬有点怀念他高中时候,当年初中身边一群人早恋,因为一张帅脸,也有不少追他的。 但他觉得不行,早恋不对。 高中时候同桌和前桌动不动就抱着亲一块儿去,沈陆扬觉得这是早恋,也不行。 有女生和他表白,他就说“等毕业”,也因此经常被冠以“吊着人的渣男”称号。 但他是认真的,毕业了就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 不过等到高考从考场出来,跟他表白过的女生都有男朋友了。 缘分这种东西,飘忽不定,沈陆扬奇迹般的大学也没谈到恋爱,照镜子的时候他一度非常怀疑,是他这张脸不符合大众审美? 不是吧!他昨天去买豆浆大姨还多给他加了一勺糖! 奇了怪了。 捏扁牛奶盒,随手扔进垃圾桶,沈陆扬决定先去操场跑两圈,精神精神再回办公室。 刚走到操场跑道边脱掉外套,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急促的声音。 【紧急任务:谢危邯和时凡即将产生肢体接触!警告!目前谢危邯对时凡产生爱情的概率高达80%!】 【导致后果:时凡有80%的可能性诱发谢危邯的执念!两人产生不可逆转的羁绊!】 【任务内容:阻止时凡和谢危邯的肢体接触,迅速分开两人,消除谢危邯可能对时凡产生的一切感情。】 【失败惩罚:初级五雷轰顶!】 “我靠!”沈陆扬捡起衣服往外跑,急得都忘了在脑海里对话,“统统!人在哪?” 【实验楼!扬扬快一点!现在的谢老师很难自控!】 “我知道!”沈陆扬急转弯,大步往实验楼跑,心里没底,“那个五雷轰顶我会不会死啊?统统,几楼?” 【不会死!顶楼6楼!】 沈陆扬崩溃:“谢老师是不是对高层有什么执着!我下次一定告诉他不要爬那么高!” 跑到实验楼,沈陆扬咬牙一口气爬上五楼,在上到五楼梯转角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楼梯口,时凡脚下不稳摔进了谢危邯怀里…… 我。 操。 【任务失败,惩罚即将启动。】 五雷轰顶啊他妈的! “操!”沈陆扬一嗓子喊了出来。 时凡混沌的大脑让他喊的清醒了一瞬,看见扶着楼梯扶手喘得像条死狗的沈陆扬时,眨了眨眼,懵懵地喊他:“沈老师?” 谢危邯手掌绅士地撑在他肩膀,不着痕迹地推开,嗓音低沉疏离:“时老师,注意安全。” 沈陆扬满脑子的“完了完了”,两个人产生感情了,任务要失败了。 他咬牙往上爬了一级台阶,试图叫醒两个人:“谢老师,时老师,你们——” 话没说完,心脏突然一次重跳!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张开嘴,瞳孔放大,捂着胸口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系统的声音变得机械。 【惩罚开始:初级五雷轰顶——即爆发难以控制的易感期,希望宿主平安度过。】 沈陆扬捂着胸口,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在耳边炸开,喉咙干涩,后颈滚烫,齿尖疯狂地渴望撕咬。 一个现代社会的人,突然感受到令无数alpha失控疯狂的易感期,沈陆扬震惊于五雷轰顶原来是这么个轰法,统统不会是某棠的下岗职工吧! 没人教过他他要怎么解决易感期啊! 热可可信息素以沈陆扬为中心迅速扩散,他瞳仁动了动,鼻尖忽然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牛奶香。 眼底赤红地站了起来,沈陆扬不受控制地向楼下走。 他记得,上楼的时候,一个omega老师在三楼打电话…… 沈陆扬知道他不应该去,但他好渴,好难受,他需要信息素,他想要omega。 操! 沈陆扬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疼痛换来片刻清醒。 按照书中世界的说法,他现在就是个犯罪分子预备役,他不能接近omega,那他要怎么—— 令人心醉的红酒几乎是一瞬间就占据了沈陆扬能感受到的全部空间,阻隔掉一切对他产生影响的因素。 沈陆扬迟缓地抬头,谢危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 时凡晕倒在楼梯口,能在s级alpha信息素下站着的只有他一个。 沈陆扬双眼通红,望向那双稠暗的眼睛。 他靠在墙上,整个人都紧绷着,像头努力遏制吃人渴望的兽,可怕又可怜,咬紧牙齿:“我,需要……医生。” 落着晨光的走廊,窗外是层层树影和灼人的太阳,窗内是迷惑神志的红酒香,极强的反差摧残着脆弱的神经,脑海中的背德感粉碎着**,又被干渴的喉咙所拼凑。 谢危邯手指抓在黑色衬衫领口,向下扯动,动作在沈陆扬眼底仿佛放慢了无数倍,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仅存的理智让他后退半步,抵在墙上,低头晃了晃脑袋:“不对……谢老师,不是……你……” 谢危邯另一只手扶着他脸侧,动作过分轻柔,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擦过干燥的唇,额头相抵,嗓音温柔纵容。 “不要急,我在听。” 沈陆扬粗喘着,汗水顺着下颌线,落进领口,嘶哑地重复:“我这时候,不能,靠近你……” 谢危邯眉眼微凝,轻轻掰开他紧攥的手指,放在脸侧的手安抚地揉着耳尖,眼神带着晦暗的诱导:“为什么?” 沈陆扬神志不清的脸上闪过一抹纠结,他偏过头,脑袋搭在谢危邯肩上。 反手攥住谢危邯的手指,紧紧扣住,声音低哑地从肩头蔓延,带着认命的意味:“会硬……” 谢危邯唇角溢出轻笑,指尖细致地在沈陆扬后颈腺体处抚摸,奖励他的诚实。 像被爱抚的犬科动物,沈陆扬张着嘴大口喘息,蒸腾的信息素在身体里乱窜,鼓舞着他去撕咬,去占有,去征服。 愈是压抑,愈是痛苦。 “走吧。” 耳边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蛊惑着沈陆扬放弃解脱的希望,亦步亦趋地被牵着走到一间空办公室。 空荡的走廊重新被温暖的晨光占据,仿佛还残留信息素的余韵,随着两道身影的消失,渴望的热可可便被暗处的红酒包围,一点点收紧……直到再也没人能嗅到。 “咔哒”的关门声,短暂唤醒了沈陆扬。 他望向前方,视线落在男人性感的下颌线,殷红的唇,凸起的喉结,最后是露出的锁骨……他咬过那里,还记得血的味道。 谢危邯把人压在门上,逗弄似的捏了捏沈陆扬的耳垂,柔软的唇在耳尖擦过,留下湿润温暖的触感,又很快离开。 磁性的声音徘徊于耳畔,勾去魂魄,谆谆善诱:“想要什么?” 沈陆扬茫然地看着地板,易感期折磨到只剩本能的大脑艰难地识别这句话的含义,却也只是在醉人的酒里泛起一点波澜,心尖颤动出一朵欲开的花苞。 他张开嘴,像是一个第一次犯错的乖孩子,轻轻咬住谢危邯的颈侧,甚至没有留下牙印。 嗓音发紧,依照最大的渴望说出来,却不是最佳答案:“我,我想标记,我需要……omega。” 第一次是医生,沈陆扬还有理智。 第二次是omega,沈陆扬只剩下本能。 谢危邯却忽然离开,松开紧扣的手指,脱离渴望的齿尖,眼神晦暗危险地看着他迷茫的神情。 唇角挽出意味不明的弧度,眼神定在沈陆扬微张的唇上,耐心地喊他:“扬扬,我是谁?” 沈陆扬呼吸一紧,随即变得凌乱不堪,一把抓住他衣襟,用力咽了咽口水,声音低哑绷紧:“谢老师,谢危邯,你是谢危邯。” 一声轻笑,宛若大提琴在室内响起,空气泛起圈圈暧昧的涟漪。 “想要什么?” “……你。” 惑人的红酒席卷室内,谢危邯抱起沈陆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单手撑在他身侧,另一只手扯开衣领,露出冷白的锁骨。 上次留下的伤口刚刚愈合,像某个标记,被主人纵容地留在了身上。 皮肤下是青色的血管,锁骨上的齿痕唤醒涩情的记忆,沈陆扬瞳孔收缩,压抑的渴望像摔破的瓷碗,尽数洒落,浇息最后一捧理智的火。 他张开嘴,狠狠咬了上去。 血液仿佛是红酒浇灌,甜蜜的糖衣下是戒不掉的瘾,溢出的血珠在白玉般的皮肤上绽放,被舌尖粗鲁急切地卷走,顺着干渴的喉咙,抚平身体的躁动不安。 泛红的眼角被凶狠和满足占据,沈陆扬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汗水从颈侧滑落,后背绷紧,全身上下的每块肌肉都在努力,紧紧抓住眼前的男人,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渴求…… 他需要…… 纯洁的晨光透过玻璃,洒在男人的脊背,唇角的弧度像诱惑得逞的魔鬼,眼神阴暗温柔注视着怀里一无所知的alpha。 连太阳都被昏暗血腥的**击败,藏进云层。 沈陆扬急切的手从谢危邯肩膀移开,顺着肌理分明的后背,落在腰间,试图更进一步的时候却被握住。 他迷茫地看向谢危邯,对方微凉的指尖顺着他食指指腹滑到掌心,在手腕处流连,要触不触,挑动着岌岌可危的神经……沈陆扬呼吸猛地一重,拉过那只修长的手,按在了腰上—— 第21章 呼吸愈加滚烫,耳鬓厮磨间,酒精和葡萄浓郁的香气缠绕着神经,空气里只余粗重的喘息声。 多云的天气滞闷住外溢的渴望,禁锢在小小的空间,翻腾、挣扎、汹涌。 魔鬼含蓄地安抚掌心的躁动,却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像是沉溺于奉献。 一场看似吃亏的交易。 沈陆扬的手用力按在谢危邯颈后,那里和血液一样,藏匿着最馥郁的信息素,向来阳光的眸底染上血腥,像天使翅膀上的血污,一点点渗透。 失神的声音急躁不解:“为……什么?” 谢危邯在沈陆扬左眼落下一个轻吻,低哑的声线刺破混沌的思绪,深深刻在脑海里,“你不清醒,我不会趁人之危。” …… 树叶沙沙,阳光突破云层的桎梏,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砸在迷茫的神经上,倏然清醒。 沈陆扬猛地抬起头,胸口起伏,脑海里人影憧憧,恍惚间像一场少时夏季的春梦,了无痕迹。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他现在正躺在一张桌子上,撑着坐起来,瞬间望见了倚在窗边的男人。 记忆后知后觉地杀了个回马枪,沈陆扬瞪大眼睛。 易感期都浪成那个鸟样儿了,醒过来之后他居然什么细节都记得? …… 他算不算是仗着谢危邯脾气好占人家便宜。 沈陆扬无地自容,爽完之后,悲伤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是大流氓,专挑谢老师一个人非礼那种。 发现他的视线,谢危邯抬眸,熨帖的黑色衬衣衣领看不出一丝痕迹,严密地遮挡住有着暧昧齿痕的锁骨。 “哪里不舒服么?”他眼神格外柔和,唇角的弧度无限包容了他刚才的冒失,“头晕么?” 沈陆扬喉结滚了滚,做了二十四年的处男,简直难以面对第一次易感期的自己。 “alpha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这句话一点也没说冤枉。 “没有,”沈陆扬深呼吸,喉咙间还有散不去的血腥味,他看向谢危邯的锁骨,“谢老师你还疼——” “已经处理好了。”谢危邯不在意地隔着衬衫按了按,苍白的手腕箍了一圈刺眼的红。 他迈开长腿靠近,指腹擦过沈陆扬眼底,眼睛里还有没消退的红血丝:“去医务室买一瓶眼药水。”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涩涩的,还有点儿疼。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谢老师居然自己处理的伤口,他越来越像个拔吊无情的渣男了! 谢危邯嗓音慵懒缱绻,收回手,玩笑般地妥协:“眼睛是易感期的后遗症,我没办法帮你,走吧,陪你去。” 确实。 沈陆扬崩溃地自我嫌弃。 除了这个全帮了,还要让人家陪着去医务室,沈陆扬你几世福分认识了谢老师。 去医务室的路上,沈陆扬打起精神,揉着头发,终于想起来他这次是做任务来了,尴尬地问:“时老师怎么样了?” 谢危邯漫不经心:“已经醒过来了。” 沈陆扬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最担心的事,一个是任务失败,还有一个就是因为他的插手让原书主角受受伤。 可能是看过同人文的缘故,他对时凡永远都抱有一种保护的心态。 因为书里时凡实在是太————惨了。 谢危邯表情不变:“扬扬好像很关心时老师,之前认识?” 沈陆扬还沉浸在深深的自我反省中,随口说:“关系还可以,时老师看着太容易受欺负了,我总担心他受伤。” 谢危邯温和地看着他:“这样么。” 早上医务室没有学生过来,方易靠在躺椅里,翘着二郎腿刷手机,短视频外放,吵吵嚷嚷的。 沈陆扬敲了敲门,看见第三个人让他害臊又自责的情绪疏解了一点儿:“方医生。” 方易半眯着眼睛抬头,扫了他一眼,懒兮兮地说:“又摔谢危邯身上了?” 沈陆扬差点摔门里,稳了稳,才说:“我买一瓶眼药水。” 谢危邯紧跟在他身后进来,垂着眼睛看向不想起来的方易,体贴地替他补充:“沈老师易感期刚过,眼睛不舒服。” 方易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别有深意地过了七八圈儿,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易感期?我怎么没闻着味儿?这世界上除了你还能有我闻不着——” 他微妙地顿了顿,眯起眼睛看向站在药柜前的沈陆扬,冲谢危邯挑了挑眉,用口型说:“你帮他藏住了?” 是问句,但方易心里已经肯定了这个事实。 谢危邯没有回应他的眼神,而是和沈陆扬说:“嗓子有没有不舒服?” 沈陆扬摸了摸嗓子,又咽了口口水:“还行,有点儿干。” 方易打了个哈欠:“过来我看看,是怎么个干法儿。” 沈陆扬找了个椅子坐下,方易捏着他下巴:“张嘴,啊——” 沈陆扬张开嘴:“啊——” “……果然,”方易回头指了指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姿态闲适放松的谢危邯,“你很可以。” 沈陆扬嘴还张着,含糊地问:“嗷?申麽刻姨?” 方易松开手,没去看药柜,而是去里面拿出了一个金属小箱子,捡了两瓶没有任何商标的透明玻璃瓶递给沈陆扬:“红色的滴眼睛,滴到红血丝消退,粉色的口服三天,还不舒服的话过来再开。” 沈陆扬拿着瓶子,非常怀疑:“这是什么药?怎么没有说明书?” 方易啧了声,指了指粉色的药剂,挨着他耳朵说:“这位阳光灿烂的沈老师,这是s级alpha信息素缓冲剂,可以有效缓解和s级alpha结合后的不适感,这个品质的,国内能立刻调出来的不超过十支。为什么开你心里没数儿么!” 沈陆扬卧槽了一声,他和谢老师的小秘密居然泄露了!谢老师的清誉就这么被他毁了! 他凑过去,也小声跟方易说:“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方易仔仔细细地瞅了他脸一圈,想到什么,戳了戳他肩膀说:“我看你也是老实人家的孩子,提醒一句,千万别让他卖了还给他数钱。” 沈陆扬闻言,认真严肃地看着他,皱起眉。 方易嘴角翘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给我研究一下你的信息素,我就告诉你谢危邯的秘密。” 沈陆扬伸出食指,摇了摇:“方大夫,你可能对我有点儿误会,我不是老实人家的孩子。就上个月,我亲爹才冻结了我卡里的几百万,把我踢出家门的时候手里是拎着菜刀的。” 方易:“……” 这t是这段话的重点? 他看向谢危邯,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口型说:“他都知道。” 方易若有所思地看着正拧开瓶盖嗅味道的沈陆扬。 知道。 知道谢危邯是什么人还这么肆无忌惮?这也是个人物,是他眼拙了。 沈陆扬弹了弹红色的眼药水,收回落在方易脸上的视线,若无其事地问:“这怎么也没有标签儿?” 方易视线略过他干干净净半个牙印都没有的后颈,兴致缺缺地说:“我自己调的,你想去外面买同款也可以,一小瓶一千二。” “你这个多少钱?” “两瓶加起来二十五。” “好的,这就转账,谢谢您。” 沈陆扬愉快地收好两个小瓶子,站起来,看向谢危邯,忽然想起什么,背着方易指了指自己锁骨,目光飘了飘:“谢老师,你要不要——”消炎包扎一下什么的,印象中他狗似的啃了好几口…… 对方也在看他,倚着靠背的动作挺出优秀的肩颈比例,黑衬衫最上面留了一颗扣子,禁欲,却又只对他暗示露骨的意味:“不用,走吧。” 沈陆扬回过神:“那……好吧。” 往办公室走的时候,沈陆扬才腾出精力回忆。 易感期时他神志不清,所有想法都是oga,后来发现没有oga,就对谢危邯伸出了罪恶的毒手…… 对方体贴地用信息素和……帮他解决了,但沈陆扬想互帮互助的时候。 谢危邯拒绝了。 “你不清醒,我不会趁人之危。” 沈陆扬回味着这句话。 他理解了读者们为什么对谢危邯这个戏份很少的配角情有独钟,这样一个体贴、温柔、绅士的人,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他也不例外。 谁不想和这种人做朋友呢! 沈陆扬想通了,语气都轻快了不少:“谢老师。” 谢危邯侧过头,眼神询问:“嗯?” 沈陆扬随口问:“你和方大夫是朋友吗?” 谢危邯干脆地承认:“有些私交。” “怪不得,”沈陆扬伸了个懒腰,“感觉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和别人都不一样。” 似乎被勾起了兴趣,谢危邯挑眉,好奇道:“是什么样子?” “就……特别放松,”沈陆扬比划了一下,“和很熟的人在一起才有的状态。” 这点从方易身上也能看出来,整个学校,敢那么欠了吧唧地跟谢危邯说话的,方易独一份。 沈陆扬毫无意识地把敢在谢危邯身上留印子的自己排除在外。 谢危邯眸底含笑,不经意地问:“那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沈陆扬喉结一滚,移开视线。 什么状态。 可诱人了的状态。 他皱起眉,嘴唇抿直,严肃地自我审视。 是他腐眼看人色,还是谢老师魅力太大? “很难形容么?” “不是,”沈陆扬深吸一口气,“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跟平时也不太一样,特别……”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诱人。”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愣。 沈陆扬尴尬不失礼貌地扯起嘴角,冲谢危邯假笑:“大概,差不多……嗯。” 好的沈陆扬,你说出来了!真棒啊! 牛批。 这世界上就没有你说不出来的话! 谢危邯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诱人?” 沈陆扬脑子堪堪追上嘴,欲盖弥彰地补充:“特别好看的意思。” 谢危邯没有追究他的用词不当,而是顺着这个话题,解释:“我和方易认识很多年了,比较熟悉。” 沈陆扬松了口气:“你们俩是发小吗?” 谢危邯唇角弯起:“算是。” …… 中午,医务室。 窗帘拉紧,门被反锁,挂上“暂时无人”的牌子。 方易拿针管快速地抽掉玻璃瓶里红色的液体,拧着眉:“你确定不会死人?这个剂量,是平时的五倍了。” 躺椅上靠着的男人闭着眼睛,惨白的室内光线打在刀削般的面孔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完美冷血的大理石雕塑。 听见声音,他睁开眼睛,那双稠墨似的瞳孔此刻已经是一片猩红,像流淌的红酒,妖异美丽。 方易手一抖,玻璃制品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靠!你眼睛——” 他快步走到谢危邯身前,俯身看,脸色难看到极点:“你遇到契合度极高的oga了?” “是alpha。” “那个沈老师?” “不是。” 方易急昏了头:“信息素失控到这个地步,你为什么不找那个高契合度的alpha解决一下?!没人能拒绝得了你!” 谢危邯不甚在意地闭上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愉悦地勾起唇角。 方易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这种行为,虽然知道他从不会任由失控的信息素掌控自己,还是没办法和他共情。 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信息素超过阈值会疯的! 谢危邯体内的信息素一直都处在一个危险的边缘,被他用变态的自控力,近乎自虐地维持住。 这么多年,因为有他在观测,表面上还算稳定,但如果遇到契合度过高的人,就会有崩溃的危险。 但这个疯子都失控成这样了,也没和那个alpha做,还有心情和沈陆扬**!还陪着人来医务室! 方易深吸口气,看着他:“我只给你打一针,如果没有缓解,我建议你回家一趟。” 谢危邯“嗯”了声,望向手腕的红痕,灯光下的眼睛有种瑰丽残忍的美感,眼尾微敛,弯起玩味的弧度。 时凡,他这次失控的原因。 和他的契合度至少超过了80%。 有意思。 针管里颜色诡异的药剂缓缓推进血管,眼底的血色迅速褪去,效果太过立竿见影,让人心里不安。 方易坐在对面盯了他至少四十分钟,观察有没有严重的副作用。 时钟准时响起,方易猛地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个和你高契合度的alpha,怎么没用他解决?” 谢危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这么做?” “可能不大,”方易被勾起兴趣,撑着脸侧看他:“那个沈老师呢?沈陆扬,你上午告诉我他知道你是……?” 谢危邯垂眸,声音极轻,消散在空气中:“他很特别。” …… 国庆放假前一天,沈陆扬坐在办公室琢磨留什么作业。 学校发的卷子有些题实在是没用,他每一张卷子都先做了一遍,特别偏的就划掉。 距离上次突发的任务失败已经过去两天了,沈陆扬仔细问了系统,谢危邯和时凡两个人的感情状态有什么变化吗。 系统对他大肆赞扬了一番。 【谢老师的状态非常镇定,并没有对时凡产生一丝丝感情,扬扬你要继续加油,争取拿下谢老师一劳永逸!】 沈陆扬严肃地批评了它:我努什么力,再努力我就完了,统统你这是什么奇葩惩罚,已经是第三次了!我和谢老师清清白白两个人,总这样成何体统! 【咦~~~~~扬扬你不馋谢老师身子吗?】 沈陆扬理不直气也壮:馋啊,长得好看的我都馋。 【扬扬你不喜欢谢老师吗?】 沈陆扬:那是欣赏! 【。】 第五节物理课,沈陆扬收拾好东西,奔向假期前最后一节课。 第五节物理,第六节数学,之后两节自习直接放假。 班里隐约有了控制不住的趋势,呜呜渣渣的,沈陆扬一进门,不知道谁带的头,一群学生一起喊——“沈老师假期快乐!” 沈陆扬吓了一跳,靠在门口看他们,边笑边说:“你们这么一喊,我都不好意思往里走了,咱直接放假吧!” 向磊在底下附和:“行啊老师!” “行!”沈陆扬思考了两秒,大手一挥,“来!向磊同学起立,给我们打个样,现在开始往外走!一二一!” 向磊听见“起立”俩字,面带傻狍子同款笑容蹭地站了起来,听见沈老师气势磅礴的“一二一”后,又尴尬地坐下了。 “怎么了?”沈陆扬关怀备至地看着他,“这位同学,是不喜欢放假吗?” 向磊往他彭哥怀里躲了躲,被彭俊一巴掌糊脸上了,捂着脸说:“我觉得我还是想听沈老师讲课。” 沈陆扬走到讲台旁边,拿出练习册,倚着讲台笑:“我知道你们心都飞天上去了,忍忍吧,配合我一下,最后一节课讲高兴了指不定我就忘留作业了。” 底下一阵欢呼,仿佛已经看见了没有作业的七天假。 “没作业”三个字诱惑太大,沈陆扬提问的时候底下举手的都多了,还剩十多分钟,课堂任务已经全讲完了。 他合上书,看着依旧兴奋的同学们,想和他们聊聊天:“哎对了,你们假期都有安排么?” “有啊,旅游!” “打游戏!” “写作业!” 沈陆扬看着这群半大孩子,忽然有种老父亲一样的心情,叮嘱:“别玩儿的太嗨了,现在街上坏人那么多,oga注意别晚归,alpha也别喝醉了失控,遇见什么事儿及时联系家长老师。” 他举了举手机,语气轻松:“别把我忘了啊,放假了我也是你们老师,有急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老师开保时捷救你们。” 詹静妙对上次没坐到车耿耿于怀:“没急事儿可以打吗?” 沈陆扬看着她直乐:“那不行,好不容易放个假,我只想躺着。” 差两三分钟下课的时候,沈陆扬用粉笔点了点桌子:“留作业,等会儿课代表到我办公室去取。” 三个字如有千斤重,整个班的气氛都肃穆起来,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陆扬拿起放在旁边的卷子,抽出一张放在旁边:“物理小测。” 台下翘首以盼。 沈陆扬抽出第二张:“专项训练。” 台下察觉不对。 沈陆扬拿起第三张:“隔壁实验三中的模拟套题。” 台下开始皱眉。 沈陆扬拿起第四张:“理科组物理老师总结归纳套题。” 台下终于有人绷不住了,喊:“不是吧老师!这节课你上的不高兴吗?” 沈陆扬抬头,乐了:“高兴啊。” “那怎么这么多作业啊!” 沈陆扬眉梢一挑:“谁说这是作业了。” 他拎起四张卷子,往旁边一扔,又拿起一张全新的:“这是物理作业,沈老师归纳总结的心血一张。” 彭俊愣了愣,微皱着眉:“只有一张?” 沈陆扬:“怎么你还受宠若惊了吗俊俊?” 彭俊:“……” 全班都受宠若惊了,经历了一上午每科老师拿一沓卷子的恐怖,在他们看来,沈老师此刻的脸上闪耀着慈爱的光辉!沈老师就是坠吊的! “哎哎哎,先别急着喊,”沈陆扬单手拎起卷子,另一只手帅气地拿笔一指,“看准了,画叉的题,不用写!” “卧槽!”当场就有学生憋不住了,“沈老师牛逼!” 震耳欲聋的掌声直接盖过了下课铃,一群半大孩子拍桌子踹椅子激动的跟过年了似的。 “沈老师我滴爱!” “沈老师牛逼!” 沈陆扬也跟着笑:“行了,祝大家国庆假期愉快!玩的开心!” 走回办公室他嘴角还是翘着的,有种孩子高兴我也跟着高兴的当爹心理。 其实作业少不是他乱删掉了,而是没留的那些早就分批加在了他们之前的作业里,他加的比较隐晦,傻孩子们没注意。 沈老师足智多谋。 沈陆扬本来打算好下班先去买菜,但发动车的那一刻,连续上班半个月的他就反悔了。 买什么菜,他现在就想躺下睡一觉,睡到明天十二点! 家里冰箱还有俩鸡蛋,沈陆扬犹豫了几秒,拿出手机订了个外卖。 做什么饭,还有没有点儿国庆假期的样子了! 躺在新买的懒人沙发里,沈陆扬大爷似的划着手机,在心里计划—— 第一天睡觉,第二天去隔壁市的旅游景点看看,第三天去看电影吃吃喝喝,第四天…… 沈陆扬忽然意识到,他在这边居然没有能一起出去浪的朋友。 原主那些狐朋狗友他全删了,现在手机里只有学生家长和老师们的联系方式。 但听老师们聊天,好像假期都有安排…… 除了……谢老师。 沈陆扬摸了摸下巴,谢老师也没说他忙不忙。 他想了想,在微信上给谢危邯发了条消息。 -谢老师,假期有空吗? -看电影吗? 谢危邯可能在忙,没有立刻回,沈陆扬刚要放下手机,电话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妈妈”。 他接通:“妈?” 宁婉姝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宝贝,假期有什么计划吗?” 沈陆扬往后仰了仰,整个埋进沙发里:“想出去看个电影儿,怎么了妈?” 宁婉姝的声音忽然提高,带着掩饰不住的暗喜:“是谈恋爱了吗?” 沈陆扬被亲妈这句话问的一愣,随即意识到他这个电影是和谢危邯看的,赶紧解释:“没有,妈,你想哪儿去了,是alpha,我学校的同事。” 宁婉姝那边沉默几秒,犹豫着,终于下定决心:“alpha……也不是不行。孩子的话可以领养一个,不想要孩子的话……我没关系,你爸那边我去说,你哥——” 听着她越说越离谱,沈陆扬赶紧打断:“妈!不是,真不是!我和谢老师就是普通同事的关系。” 怕宁婉姝再语出惊人,他补充:“谢老师有对象,对,他有对象!” 宁婉姝这才作罢,颇为可惜地说:“我还以为宝贝的缘分来了呢。” 沈陆扬忍不住笑:“急什么呀妈,我现在一个月两千多的工资,还不是正式编制,不好搞对象。对了,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儿?” 宁婉姝顿了顿,试探着说:“我和你爸也给自己放了两天的假,你哪天有时间,回家吃个饭?” 沈陆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我哪天都行,没什么安排。” “四号可以吗?我让司机去接你,”宁婉姝语气惊喜,“对了宝贝,不要开你的新车了,你爸爸还有点不高兴。” “四号行,”夫妻俩平时在公司忙的没时间休息,好不容易等到国庆,也要处理完公司事情才有空,沈陆扬一个闲人,自然什么时候都行,“我自己去吧,不开那辆。” 儿子能来就非常高兴了,宁婉姝也没多说,叮嘱儿子:“天气预报这几天又要降温,还说可能会有雨,你多穿点衣服,不要着凉了。开车的话不要急,什么事儿也没有安全重要,手里的钱还够吗?我今天又往那张卡里打了二十万,放假出去玩玩儿,买点儿喜欢的东西……” 二十万。 沈陆扬差点喊出来“世上只有妈妈好”。 挂了电话,微信显示有未读消息。 -抱歉,假期有些事情。 沈陆扬盯着这四个字,嘀咕:“谢老师真有礼貌。” -ok -以后有机会再去。 …… 国庆假期第四天,沈陆扬一大早起来,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吊儿郎当的样子,正式得仿佛要去机关单位面试。 没办法,沈陆扬那个拿菜刀把儿子砍出家门的爹就看不得他平时得得嗖嗖的模样,他回忆了原主的记忆,每次回家父子俩都得大吵特吵,儿子不争气,爹就哪哪都看不顺眼,从进门迈的是左脚到穿的是花裤子…… 出门前沈陆扬又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的仪容正经又严谨,抓了抓头发,开始欣赏。 得出结论:他身材比例好,骨架也正,穿西装好看。 车库里除了那辆经常开的颜色骚气的保时捷,还有一辆相对低调一些的法拉利,沈陆扬选了这辆开到了家。 他现在的房子和家里正好隔了大半个市的对角线,国庆假期堵车,等到家的时候快十点了,保姆郭姨领着他进门,絮絮叨叨地提醒。 什么你爸今天心情不好,等会儿进去规矩一点,别挨骂,还有怎么开这个车来了,你爸看见了肯定急。 沈陆扬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好奇:“我没开新车,他急什么?” 郭姨瞅了他一眼,怒其不争:“上次因为你买这个车,你爸拿皮带追着你满别墅跑的事儿又忘了?” 沈陆扬:“……” 这真是一辆车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父子俩能相安无事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但凡有一方发挥失常,就得一个进局子一个进坟地。 别墅内。 宁婉姝一遍遍地和丈夫说:“等会儿扬扬回来,你别板个臭脸,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你这样烦不烦呀。” 沈堂平哼了一声:“他要是有一点做的好,我也不至于看见他就生气!” 沈振哲给沈堂平倒了杯茶,镜片下的脸和沈陆扬五分像,只不过多了几分冷漠刻薄:“爸,你别气坏了身体,有什么事我和他说。” 宁婉姝不干了:“你们爷俩别这样,扬扬回来是过节的,都高兴点儿!” 沈振哲面上答应了。 虽然宁婉姝强调了很多遍“弟弟现在变得很上进”,但是对于这个青春期叛逆到现在的不争气弟弟,他还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所谓的“上进”,不过是骗取心软的宁婉姝信任的手段,然后再从她身上要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让人又恶心又甩不掉。 沈陆扬被一路带到餐厅,看见宁婉姝正在厨房和保姆一起准备早饭,他喊了声:“妈!” 宁婉姝回过头,笑容里掩饰不住的喜悦:“宝贝回来了,过来让妈妈看看。” 沈陆扬听话地走过去,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看看摸摸老半天,最后得出一个“扬扬瘦了”的结论——沈陆扬昨天量的,他还胖了两斤。 果然,有种瘦叫你妈觉得你瘦了。 沈陆扬和她聊了会儿,刚要帮忙就被赶了出去:“先看会儿电视,对了,你哥给我带了一只小猫,看着特别可爱,你去跟它玩会儿,吃饭了叫你。” 沈陆扬本来还想露一手,现在也只能出去面对疾风。 沈堂平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的是红色抗日剧,沈振哲坐在另一个沙发上,时不时和沈父就剧情发表意见,父子两个严肃得仿佛不是在看电视剧,而是在审阅视频文件。 沈陆扬顿时想滚回厨房给宁婉姝洗菜,但已经来不及了。 沈振哲抬头看见他,眼底闪过几分厌恶不屑,“陆扬,回家怎么不先和爸打招呼?看见我们还要走?” 嚯。 沈陆扬眉梢一动。 这话说得,真是怎么拱火怎么来,是亲哥么。 可能是想证明不是亲哥,沈振哲皱起眉,端的是长兄如父,开口就是教训:“陆扬,听不见我说话吗?” 真爹还没开口呢,装爹的都骂两轮了,沈陆扬抬腿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沈堂平旁边,挨着亲爹热情地招呼:“爸!” 沈堂平让他坐愣了几秒,许久不见儿子,说不想是假的,但上次拎菜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一时落不 沈陆扬觉得他爹还挺傲娇。 在沈振哲又要搞幺蛾子的时候提前打断:“哥,我进门看妈在厨房忙,就过去帮忙了,你坐在这儿干嘛呢,妈刚才正缺人手呢,你也不知道看看去。” 沈振哲更了一下,想说“alpha怎么可能下厨,这种事都是oga干的”,但当着沈堂平的面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换了个更添堵的话:“你在学校的事儿我听说了,和段家小儿子打架?” 沈陆扬屁股还没坐热呢,先挨了一顿骂,有点想笑。 就算原主是个脾气好的,也架不住亲哥连珠炮似的夹枪带棒一顿输出。 沈陆扬捡了个草莓吃,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哥,你和段家有生意来往?” 沈振哲:“有一些合作,正在洽谈。” 沈陆扬:“那不行啊哥,他小儿子人品有问题。” 沈振哲眉头一皱,公司对形象方面一向很注重,顾不得看不上沈陆扬,问:“什么问题?” 沈陆扬坐直,一脸严肃:“这件事涉及很多,我也不能和你细说,总之他人品很有问题,证据非常明显,影响特别恶劣,这事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像你这种也应该知道,我不能再多说了,以你的实力肯定能查到。” 沈振哲:“……” 说了这么多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他还要费尽心思去查! 沈堂平上下看了小儿子一遍,许是今天这身大人西装起了作用,他语气和缓了点儿:“在学校怎么样?” 沈陆扬正襟危坐:“挺好的,我特别喜欢学校的氛围,还交了挺多朋友。” 比如谢老师。 沈堂平点点头,没再说话。 当初把沈陆扬送去学校也是抱着他就算胡来,周围人也不会给他机会的想法,如果能交到几个正经朋友就更好了。 饭桌上,宁婉姝不停给沈陆扬夹菜,努力找到话题聊近况,沈陆扬配合地附合。 沈陆扬本来想在家待一个晚上,没想到刚吃完饭宁婉姝就接到了公司电话,和沈堂平匆匆离开了。 沈陆扬从家里出来,时间才下午三点多,姜老师之前说过一家烤鸭店不错,他转动方向盘,决定去看看。 没想到烤鸭店还挺偏,巷子太窄,沈陆扬怕剐车,步行往里走。 巷子又小又窄,卫生状况还不太好,遍地垃圾。 随手捡起个塑料瓶,刚要扔进垃圾桶,沈陆扬发现了一个勒索现场。 穿着兰江五中校服的男生被掐着脖子狼狈地按在墙上,呼吸困难,嘴里还要骂声“傻逼”。 沈陆扬定睛一看,瞬间皱眉。 彭俊? 第22章 沈陆扬本想观察一下,但彭俊已经挨了打,他大步走了过去。 一群成年人可能压根没想到在这犄角旮旯还能有人敢以一敌十地莽上来,全都背对着他。 沈陆扬边走边看这群人的气质,不像小混混。 他猜到一点儿,没有动手的打算,而是保持距离喊了一声:“彭俊?” 为首的中年男人脸上有道疤,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面相很凶,皮肤黝黑,穿的随意邋遢,但眼底是沉静的,看过来的视线让沈陆扬有种被狼盯住的错觉。 沈陆扬心里有数了,指了指嘴角流血,狼狈摔倒在地上的彭俊,露出个笑:“兄弟,这孩子是我弟弟,我想问一下,他怎么着各位了?” 刀疤这才正眼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声音非常低:“你弟弟?” 沈陆扬大方承认:“对,孩子还小不懂事儿,难免冲撞了,麻烦各位多担待。” 他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富二代二世祖的德行:“毕竟,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对吧?” 刀疤旁边的小弟——刚才给了彭俊一巴掌的高个儿,闻言狞笑:“他那个活不了几天的妈化疗找我们借了四十万,现在连本带利八十万,你还得起吗?” 沈陆扬眼底一眯。 这利息是从珠穆朗玛峰往下滚的吗?彭俊个傻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找这帮人借钱。 “你这么突然找我要,八十万确实拿不出来,”沈陆扬在高个儿不耐烦之前,又问彭俊:“当初借钱的时候怎么定的?” 彭俊捂着嗓子几次试图站起来,都没成功,靠在墙上,嘴唇惨白,咬牙说:“一个月还……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八万,”沈陆扬掏出手机,“合同带了吗?” 高个儿还要说话,被刀疤拦住:“你要替他还?” “先还一个月的,剩下的给我点时间,手里没这么多现金,”沈陆扬混不在意地边说边穿过人群,走到彭俊面前,扶起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又对刀疤说:“以后有事找我,孩子还得读书呢,伤着手了不好交代。” 彭俊被沈陆扬护在身后,眼底通红,低着头,拳头攥得死紧。 还了八万块钱,收了字据,刀疤的小弟临走要走了沈陆扬的电话,事情才算暂时平息。 彭俊这么没反抗之力还有个原因,他发烧了,呼出的气都烫人。 扶着人走出巷子,沈陆扬问他:“最近的诊所在哪?我对这片不太熟。” 彭俊下颌线绷紧,少年的轮廓还没有长开,就被压得直不起来,他垂着眼睛,努力保持平静,嗓音沙哑地问:“为什么?” 沈陆扬看他:“什么为什么?” 彭俊没有看他:“……为什么,帮我。” 沈陆扬倒是没想那么多,随口说:“因为我很有钱,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因为你看着就特别合我眼缘。这么多理由够不够?” 彭俊别过头,不看他。 半天,才低声说:“冤大头。” 沈陆扬挑了挑眉,没说话。 找到个大姨问了最近国庆期间还开的诊所,沈陆扬开车带着彭俊过去。 如果不是要找隐蔽的烤鸭店,沈陆扬都不知道兰江市里还有这么偏的地方,和他小时候,十几年前去的那些黑诊所长得差不多。 诊所藏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门外挂着个涂了白漆的小木板,用红油漆写了“诊所”两个字,油漆斑驳脱落了不少,红漆还往下淌了几道。 看着就不像能把人治活了的。 沈陆扬站在门口,颇为犹豫:“要不我们换一家?” 彭俊不耐烦地扫了眼诊所门口:“我走不动了。” “那行吧。”沈陆扬扶着他走进去。 院子里收拾的还算整洁,门口种了几盆刺梅,连续几天降温,红色小花依旧开的生机勃勃。 屋里开着空调,沈陆扬一进门就被热气糊了一脸,弄出动静后,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年过六十的老奶奶从里屋走了出来。 沈陆扬指了指彭俊,笑得温和:“大夫,我弟弟伤着了,能包扎一下吗?他还发烧了。” 大夫戴上眼镜,先给彭俊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量了体温,最后说:“挂点滴。” 沈陆扬按着彭俊的肩膀,无视他的意见,点头:“行,挂吧。” 最近降温,病房里人坐满了,两个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小隔间,平时应该是大夫休息的地方,现在只有他们师生两个。 沈陆扬摸了摸他额头,还是热:“饿不饿?来的时候买点吃的好了,你想吃什么,我看看能不能订外卖。” 彭俊一直偏着头,吸了下鼻子:“不饿。” 沈陆扬看出他口是心非,用软件定位,点了两碗馄饨,才放下手机,闲聊似的说:“怎么欠那么多钱?” 彭俊知道他肯定会问,所以想了一路要不要说,直到现在才下定决心。 他抿直嘴唇,用苍白简单的语气说:“我妈病了,需要每周化疗,医药费太多,我爸听了亲戚的话,去找他们贷。一开始贷一万,两万,利息特别低,但是再后来,等我爸开始多贷的时候,利息突然翻倍了。” 沈陆扬猜的七七八八,这种不正规的贷款,十个有十个都是骗局。 “我爸还不上,我妈还要化疗,就只能继续贷……今年一月份,我爸突发脑溢血……不在了,他们要不到钱,就来找我。” “沈老师,”彭俊忽然抬起头,赤红的眼睛看着他,带着少年的倔强,“你的钱我会还的,别理他们,他们就是一群吸血鬼。” 沈陆扬笑了声,揉了他脑袋一把:“你确实得还,我也没说不让你还,他们是吸血鬼也吸不到我这儿。” 这就是世界操蛋的参差。 能把一个家庭压的支离破碎的钱,也只是沈陆扬随手买的一辆车,甚至买就买了,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顶多沈父生个气,打一顿骂一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彭俊皱紧眉头:“……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沈陆扬挪了挪他的腿,给自己腾了个地儿,往后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什么叫必要?你需要帮助,我恰好看见了,还有能力,就帮你了,不挺好的吗?” 彭俊沉默半天,突然想起那天听黎申宇说过的某件事,他下意识说:“你是奉献型人格吗?” 沈陆扬一愣,来了兴趣:“哟,你懂得还挺多,能给老师解释解释不?” 彭俊没记住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只记得印象深刻的,边打量沈陆扬边说:“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帮助别人获得快乐,为了讨好别人可以没有底线,任打任骂任劳任怨……” 沈陆扬都听乐了,打断他:“首先,我从来不把自己放最后一位,我帮助别人确实可以获得快乐,但是,如果有人打我骂我我还帮他……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看着彭俊的眼睛问:“你想和我动手?” 不等彭俊说话,他又一脸迟疑地说:“不好吧?你四肢健康的时候都不是我对手,现在咱俩打架,那不是血虐么?我可是人民教师啊。” 彭俊:“……” 他确定沈陆扬不是奉献型人格了。 就没有比他说话还气人的了!讨好个几把! 沈陆扬又躺了回去,翻着手机看外卖页面。 彭俊同学的问话其实有一定道理,他上辈子就经常被人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帮别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陆扬其实不太理解,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的事儿,为什么不能做。 从在孤儿院,一直到后来上大学,只要有人需要帮助,沈陆扬能帮得上忙就会伸出手。 当然,对方要是不识好歹,沈陆扬也不是有毛病,非得上赶着帮忙。 周围人经常开玩笑叫他“活菩萨”,说他是特别罕见的、天生的大善人。 确实,沈陆扬天生就比其他人更愿意帮助别人,更愿意承担责任,更能接受不一定有回报的付出,但他也挺挑的,只对合他眼缘的人这么做,因为他会很愉快。 这种性格,和彭俊口中的奉献型人格有本质的区别。 “沈老师。”彭俊忽然叫他。 “嗯?”沈陆扬坐起来,“想上厕所?” “不是,”彭俊掏出手机,公事公办地说,“立字据,我欠你钱。” 沈陆扬没推拒:“哪天我让律师过来找你,等我先把剩下的钱解决了。” 彭俊苦日子过惯了,八十万对他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有那么多钱?” 沈陆扬手机忽然响了,外面响起外卖小哥清亮的“沈大善人的外卖到了!”。 沈陆扬站起来,边往外走边摆手:“小意思,我们大善人的钱都是身外之物。” 彭俊:“……” 为什么他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不靠谱气息。 沈陆扬找大夫借了个小桌子,放在病床上,和彭俊对着吃馄饨。 吃到一半的时候彭俊忽然吸了吸鼻子,看着他后颈说:“你身上的信息素好乱。” 沈陆扬一愣,信息素对他来说就像一个人类突然长了翅膀——他压根不知道怎么飞。 平时经常忽略他是个alpha的事实,更没仔细闻过。 他吃了个馄饨,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乱?” 彭俊更努力地嗅了嗅,直觉让他往后挪了挪:“像巧克力,又像酒……酒心巧克力?” 听见“酒”字沈陆扬第一反应就是谢危邯的信息素。 不愧是s级alpha,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在他身上。 “哦,”沈陆扬随口糊弄,“昨天去酒吧来着,彭俊同学你是狗鼻子?” 彭俊“切”了声,筷子戳了戳馄饨皮:“你当我是傻逼吗,信息素和酒的区别都分不出来?学校又没规定不可以老师谈恋爱,你忙着否认干什么。” 这误会,一路从喜马拉雅飙到了太平洋。 沈陆扬难得兵荒马乱了两秒,看来需要找方医生要点儿遮盖信息素的药了,不然他和谢危邯的事儿迟早要露馅儿。 他倒是直成钢筋什么也不担心,但谢老师是弯的,秘密被别人揭开肯定不会高兴。 到时候心情不好伤个人犯个法什么的……那就太恐怖了。 “你觉得老师是那种,”沈陆扬顿了顿,面上一片平静,“有女朋友了不和你炫耀的人?” 彭俊沉默。 但这种融合到都分不清信息素的具体味道的情况,除了谈恋爱这种亲密关系,还能是什么? 第23章 挂完点滴,沈陆扬把彭俊送回了家。 看出他的想法,就没进去坐坐,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沈陆扬翻了翻联系人列表,干干净净的,没几个人。 他看着彭俊债主的联系方式,想了想,给宁婉姝发了条消息。 -妈,我朋友想咨询一下贷款的事,您认识靠谱的律师吗? 发完他立刻脱了西装,跑到浴室把大人模样的头发洗掉,简单炒了几个菜,吃完才在沙发上躺下。 在“要不要备备课”和“开学还剩两天呢”之间摇摆了几秒钟,沈老师果断选了“要”。 谁让沈老师基础差,笨鸟就要先飞。 去书房写了俩小时卷子,沈陆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坐久了浑身酸疼。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搬出个瑜伽垫,俯卧撑卷腹平板支撑挨个来了一遍,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当老师确实很辛苦,每天在办公室坐着,批改作业之外还要仔细反省每天的课堂状态和学生情况,时不时找人来办公室谈谈“最近的课有没有听懂?”。 他观察了理科组的情况,除了谢老师之外,老师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健康问题——久坐,不运动,操心……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沈陆扬拿毛巾擦了擦汗,按亮手机,一条微信未读消息。 沈堂平:我看得出你的改变,但还不够。 沈堂平:你如果能静下心在学校里待够一年,就可以回家来公司实习。 沈陆扬靠着墙,研究他爸的心理状态。 八成是他妈说了很多好话,他哥忙着调查传说中的“段家小儿子段辰有人品问题”,没空在背后黑他,让老爸能在一顿饭之后放下身段和他这个“不孝子”好好说话。 沈陆扬笑了声,打字。 -谢谢爸,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优秀的人民教师。 到时候他可不一定愿意回去了,当老师多好啊,教书育人,还能跟谢老师当同事…… 哎,怎么有点热。 又做了半小时运动,沈陆扬在北方十月份的天气里冲了个凉水澡,不仅没缓解,反而更热了。 他热的压根睡不着,不得不光着上身满屋子乱转悠,一会儿照镜子欣赏一下六块腹肌的身材,一会儿翻两下练习册复习复习知识。 直到他不经意路过书架的角落——那边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乱七八糟堆了一大堆手办,沈陆扬一直想转卖,之前是没时间,终于放假了,又没想起来。 他受到某种指引一样,拿开两个手办,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瓶红酒,看样子还很贵。 沈陆扬搜索了原主的记忆,有关红酒的部分很模糊——是原主不在意的表现,原主不记得的东西,继承了记忆的沈陆扬也不会知道。而且沈陆扬继承记忆后,这些就是他的记忆了,他也是会忘的。 沈陆扬猜,这瓶酒大概是原主随便买来装逼的。 沈陆扬把酒拿了出来,狗鼻子一样地闻了闻,忽然觉得好舒服…… 他鬼使神差地把这瓶红酒放在了床头,躺下后燥热的感觉虽然没消失,但很明显地减缓了。 国庆假期就像你脑袋上的头发,说没就没。 还不等你反应过来,已经七号了。 沈陆扬万万没想到毕业了,工作了,还是要怀着上坟的心情去上学。 放假的时候不觉得多美好,开学了才追悔莫及。 7号学生要回学校上个晚自习,差不多算是为了提前适应开学,但全体教师也必须到校。 沈陆扬很不懂学校这个脑瓜进水的安排。 科任老师干嘛去?跟学生表达“七天不见老师好想你么么哒”? 但是再费解,他这个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小破临时工也不能违背学校规定,他随便穿了身衣服,又扣了顶鸭舌帽挡住自己日了狗了的表情,开着车全副武装地去了学校。 校园里的学生还算活泼,这个年纪虽然讨厌开学,但一帮学生在一起吵吵闹闹也很快就能缓过来——老师就不一样了。 沈陆扬一推开理科组办公室的门,就被里面的丧劲儿感染了。 他动作都迟缓了几分,有气无力:“老师们开学快乐。” 姜暖雨从刚收上来的生物卷子里抬起头,麻木地看着他,眼神空洞:“你也快乐,希望你永远快乐。” 沈陆扬扔下包,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全都快乐……” 相较于学生们的叽叽喳喳,理科组的老师们显得非常安静,也没有聊假期干嘛了,也没有说“我好想你我必须和你多说会儿话”。 一群人安安静静地丧着,每个人脑袋上好像都有一团小乌云在哭泣,和走廊里的鬼哭狼嚎热情似火形成鲜明对比。 沈陆扬没忍住笑了一声,还挺可爱。 沈陆扬桌子上摆着课代表詹静妙收上来的作业,小丫头没等他交代就都办好了,等沈老师从丧劲儿里缓过来,要大大表扬。 比起别的老师摆满一桌子的,他就一小摞。 相对的,他工作量也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随便抽了几张检查,简单的题差不多都是他们自己写的,明显看出步骤和思路不一样。 最难的两道题就大差不差,只有那几个答案,五十几个学生拆个步骤换个顺序的假装是自己写的。 虽然努力掩饰了,但在他这个老狐狸面前,依旧无所遁形。 都是沈老师当年玩剩下的。 沈陆扬在走廊的巨大噪音里强行进入状态地批卷子,批着批着,忽然觉得缺了点什么。 想了想,他回过头——谢危邯不在。 “哈喽哈喽姜老师,”沈陆扬伸长胳膊敲了敲姜暖雨的桌子,“谢老师呢?” 姜暖雨拄着下巴,耷着眼皮扫了他一眼:“去医务室了吧,我从医务室出来看见他往那边走了。” 沈陆扬一愣,“他去医务室干什么?感冒了吗?” 姜暖雨瞅他,酷毙了的脸上满是提不起劲儿的丧:“我哪知道,你发消息问问不就得了。” 沈陆扬觉得很有道理,掏出手机,斟酌了一下措辞。 -谢老师,你感冒了? 等了会儿,也没有回复。 沈陆扬看着桌子上已经批了一半,领先其他老师一大步的卷子,决定先出去透透气。 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谢危邯。 他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了正在往办公室走的谢老师。 天气转凉,他今天穿了件黑色毛呢大衣,可能是料子的原因,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几分,走廊昏暗不明的光影打在身侧,勾勒出高大修长的身形。 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被他随手拨弄好,手背的青色血管被冷风吹过,在苍白的皮肤上更加显眼,狭长的眼睛,殷红的唇,像黑暗里优雅游走的吸血鬼。 沈陆扬看得呆了呆,半天才问:“谢老师,你去医务室来着?” 谢危邯在他面前停住,眼神里的冷静与虚伪不经意间消散,笑了声,干脆地承认。 “是,怎么了?” 沈陆扬观察他的脸色,压根看不出来,平时谢老师就很白,现在还是那么白。 他抓了抓头发:“是不是感冒了?” “算是吧。” “……什么药味道这么大?”沈陆扬吸了吸鼻子,靠的近了,他能靠灵敏的嗅觉闻到谢危邯身上有种药味,不是普通感冒药能有的,更像……他那天从方易手里买的两瓶三无产品。 谢危邯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然地用手掌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带了一下,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不进去,不冷?” 沈陆扬稀里糊涂地跟他回了办公室,才反应过来他要问什么。 连自己的座位都没回,直接趴在谢危邯这边的桌子上,仗着外面学生吵翻天了的噪音,压低声音问他:“这个药……好像上次那个s级alpha信息素缓冲剂。” 谢危邯眉梢微挑,唇角翘起愉悦的弧度,非常认真地夸道:“确实是,真聪明。” 沈陆扬想说你别糊弄我,一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沉温柔的眼睛。 他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缓了缓,才移开视线问:“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咱们两个的关系你还要瞒我?” 谢危邯目光掠过他微烫的耳根,眼底闪过难以察觉的愉悦,低声解释:“频繁易感期,还没有过去,我去开药。” 沈陆扬这才想起来——上次答应了谢危邯帮他度过频繁易感期,但是谢危邯一直没表现出易感期的迹象,以至于他把这件事忘了。 沈陆扬转过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后:“你怎么没告诉我,早知道我今天早点上班了。” 谢危邯不置可否,悠然地换了个话题:“假期玩的开心么?” “还行吧,一直在家睡觉,就是——”沈陆扬顿住,重新看向谢危邯,差点跑偏了。 他更直白地问:“谢老师你易感期怎么没找我?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谢危邯静静地看着他,办公室略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连五官的阴影都带了丝让人沉醉的缱绻。 似是不想让他难过,声音放的更低,磁性温润:“不是不喜欢么?” 沈陆扬怔住,下意识说:“我没说过我不喜欢啊。” 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每次做的还都挺……享受的。 他反应太大,谢危邯安慰似的伸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发丝和指尖细微的触碰让人心痒痒。 谢危邯微微勾唇:“易感期的时候,不是让我不要碰你。” 沈陆扬还想反驳“他什么时候说过”,但记忆瞬间回笼,他想起来了。 在楼梯口,他臭不要脸地要求谢老师和他保持距离,不然他会……硬——其实这句话的本来意思是,他怕他忍不住非礼谢老师。 但当时脑子一团浆糊,说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会那个硬”。 现在这个场面有些拿捏不住,沈陆扬几番思考的措辞在看见谢危邯那张神情纵容的脸后都卡在了喉咙里。 好像不论怎么说他都很渣——他有需要就找谢危邯,不需要就让谢危邯离他远点。 og! 沈陆扬深吸口气,往前凑得更近,压低声音到几乎听不清:“谢老师,其实……”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脑子就追不上嘴了:“我还是个处男。” 谢危邯眸光微凝。 沈陆扬扔了脸皮继续勇闯天涯:“我也是第一次帮别人……那个。”他脸上闪过一抹真切的纠结:“你长得太好看了,比我看过的那么多美女都好看,我害怕我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所以那天我迷迷糊糊地和你说了那句话。” “你别误会,我已经调整过来了,现在可以帮得上忙。” 谢危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垂的眼眸看不出在想什么。 半晌,忽地笑了一声,“已经调整过来了?” 第24章 沈陆扬点点头,自信飞扬:“是,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 谢危邯挑眉,随后淡然道:“是我偏激了。” 沈陆扬又凑近闻了闻:“你信息素真的压制好了?药味怎么还是这么浓。” 谢危邯眼尾弯了道不甚清晰的弧度,染着笑意,低声说:“没有。” “那你不是随时有可能易感期么,”沈陆扬急了,“快走,我帮你处理一下。” 说着站起来,示意谢危邯和他一起出去。 谢危邯从容地起身,扫了眼他身上的薄外套,“不冷么?” “不冷,”沈陆扬看他桌子上也没多少作业,果断拽着人出去,“谢老师,你要学会照顾你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儿。” “我照顾的不够好么?” “你连频繁易感期都预估不好,我这个好兄弟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求助。” 闻言,谢危邯无声地笑了笑。 “那我还真是,不太会照顾自己。” “没关系,”这个沈陆扬熟,他展眉笑了,“我喜欢照顾人,你以后有事儿就和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谢危邯点点头,轻声应下:“好。” 出了教学楼,沈陆扬迷茫了。 他要去哪? 还像之前那样随便找一间空办公室?要不,开个……房? 看出他的茫然,谢危邯体贴地给出建议:“去我车里,介意么?” 沈陆扬松了口气:“不介意,走吧。” 谢老师晚说一秒,他就能把“开房”两个字秃噜出来。 两个人坐在了车后座,沈陆扬再次提出“牵小手”,让信息素融合。 谢危邯没有异议,全顺着他。 沈陆扬看着他放在黑色靠垫上,骨节分明、腕骨清晰的手,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上次“牵小手”却一发不可收拾的经历。 他闭眼又睁开,坚定信念。 这次一定要忍住,一定。 他主动牵住了谢危邯的手——不是十指相扣,只是像握手一样抓住了四根手指。 调用信息素是alpha的本能,用来压制同类沈陆扬不太熟练,释放的话还勉勉强强。 很快,车内的狭窄空间就被热可可所占据,甜而不腻,带着温暖可口的香气。 像冬日雪地里的一杯奶茶,熨烫着冰凉的掌心。 谢危邯指尖轻轻动了动,随即,红酒香克制地扩散,保持在和热可可差不多的浓度,缓缓融合。 沈陆扬下意识偏头看向他。 车内没有开灯,晚上六点多,天已经黑透了,只有月亮在微微散发着清透的光亮,透过车窗玻璃,洒落在男人深邃英俊的五官,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从下颌线到喉结到锁骨,连成一条引人犯罪的起伏。 不甚明晰的光,纵容了暧昧的滋长,像投入咖啡里的糖,融化的同时,溢出阵阵诱人的甜香。 沈陆扬不自觉用手指在谢危邯手背上划了一下,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痒痒的。 他告诉自己不要想多了,谢老师这么相信他,他却想着…… 空气里的信息素截然不同,却又渐渐融合,像一条山涧里初生的小溪,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围绕海水,试图稀释盐分。 杯水车薪。 谢危邯眉头微蹙,呼吸渐渐急促,微微仰头喘息,露出脆弱的喉结,轻轻滚动。 像强行晒干自己的大海,虚弱地、沉默地,承受刺骨的痛楚。 沈陆扬察觉到谢危邯的异常,冷白色皮肤像染了层霜雪,离得近了能感受到寒意。 不是正常人会有的体温。 他喊了一声:“谢老师?” 谢危邯睁开眼,稠墨似浓郁的眼底一片平静,嗓音低哑温润,薄唇勾出一抹苍白的笑:“怎么了?” 沈陆扬紧了紧手指,感觉连手都在变凉。 他皱眉问:“是不是效果不好?你冷不冷?” “不冷。”谢危邯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眸色染上一层薄雾,迷离的脆弱感在这个强大的alpha身上和谐又危险地存在着,像割伤自己,用血液诱引猎物的魔鬼。 被紧紧束缚的手指挣脱开,主动握住沈陆扬的手,抵着他手心,声音轻而温和:“但是你很暖。” 沈陆扬心尖颤了颤,天性中的呵护欲在心脏炸开,扩散,酸酸涩涩。 四目相对,他神情微怔,像一片落叶,无知无觉地陷落在对方克制的温柔梦境里。 额角的一滴汗顺着下颌线落下,滑过的地方泛起湿润痒意。 一定是月光有魔法,不然他为什么觉得,现在的谢危邯,特别脆弱,特别诱人……沈陆扬眼神中的迷茫沉溺逐渐浓郁,他主动扣住谢危邯微凉的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擦对方的指尖,在谢危邯温柔纵容的眼神下,俯身缓缓凑近,直到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堪堪停下。 沈陆扬呼吸急促了几分,像是找借口,又像在和他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牵手,没什么用。” 年轻的alpha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在远超自己的力量前,自信嚣张地纵身跃入深海,总是阳光天真的脸染上**,对于恶魔的勾引一无所知,一味地顺从**。 谢危邯视线划过被握住的手,殷红的唇角晕开醉酒般的弧度,轻轻用鼻尖蹭了下沈陆扬,声音低沉醇厚,像某种奇异的韵律,勾起最经不起挑逗的那根神经。 眼尾下压,流露出明显的笑意,他饶有兴趣地问:“那怎么办?” 沈陆扬嘴唇微张,眉头困惑地微蹙,褪去随和的外表,露出里面嚣张肆意的灵魂,他急切地在谢危邯身上寻找名为“可以”的意味。 但对方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那个“标准答案”。 热可可味道随着体温的升高逐渐浓郁,昭示着明晃晃的渴望。 沈陆扬喉结剧烈地滚了滚,另一只手毫无章法地按在了谢危邯腰上,清澈的声线染上欲念的沙哑,被挑逗得失去耐性。 他直白地说出答案:“至少,亲一下吧。” 谢危邯唇角的弧度扩大,却依旧没有主动,眼睫半遮,意味不明地问:“只要这样么?” 沈陆扬呼吸一窒,理智在融合后的信息素里浮沉,像飘荡在酒液里,还没张口,就醉得失去方向。 他垂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薄唇,吞了吞口水,不堪引诱地凑近。 小心地含住一瓣嘴唇,轻轻咬了下。 然后退开一段距离,不动了,迟疑地观察谢危邯的表情。 对方暧昧的神情在月光下愈发模糊,像隔着层毛玻璃,不凑的极近,就没法窥察里面深藏的情绪。 潘多拉的魔盒——被主人亲手放在了沈陆扬面前。 “谢老师……”他又凑近,笨拙地在殷红的唇上贴了贴,然后回忆着之前几次接吻,谢危邯是怎么做的,试探地伸出舌尖。 谢危邯眼底微暗,空气中的红酒香不知不觉间蒸腾着,凝练成一条条红痕,隐秘地缠绕住沈陆扬裸露的脚踝。 冷白修长的手轻松挣脱看似牢固的禁锢,缠住笨拙的指尖,似是对他的表现颇为无奈,又毫无责怪,温柔的意味宛如红酒柔软地划过舌尖。 沈陆扬抬头,撞进一双深色的,让人迷醉的眼眸。 谢危邯另一只手按在他脑后,主动承担起引导的责任。 微凉的唇渐渐温热。 沈陆扬执着地想要看他的表情,对方认真地闭着眼睛,虔诚珍惜地感受着最真实的触碰。 放在他脑后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耳朵,一下下揉捏着,再顺着脸颊游移到颈侧,细致地触摸揉弄,沈陆扬肩膀不受控制地耸起又放下。 终于,空气里炙热的酒心巧克力缓缓化开,浓烈的酒香和巧克力的苦甜融合,殷红的唇更红,浅淡的唇充血湿润,分开时喘息的热气打在皮肤上—— 烫伤了仅存的清醒。 谢危邯没有利用优势做进一步的攻击性动作,只平等地接受,沈陆扬沉溺于这种“掌控”对方的愉悦,像只尝了甜头的大狗狗,不加防备地蹭了过去。 然后被拎住后颈,陷入温柔的漩涡。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也是件这么复杂,这么享受的事情。 …… 躁动的空气安静下来,凌乱的呼吸也藏匿在月光里。 沈陆扬晕乎乎地躺着,下意识蹭了蹭身旁。 头顶一声克制的轻笑,随即,发顶被轻柔地揉了揉。 “醒了?” 沈陆扬一怔,睁开眼睛,才知道身处的场景——他蹭来蹭去的地方是谢危邯的腿,他一个一米八二的大男人,居然在后座蜷着腿,脑袋搭谢危邯身上! 他下意识想坐起来,但刚起来一半,就被一阵尖锐的头晕脑胀挡了回去。 谢危邯及时扶住他,指尖力度均匀地按着太阳穴,声音歉疚:“抱歉,我刚刚失控了,你一次性接触了太多s级alpha信息素,现在会不舒服。” 沈陆扬眨了眨眼,确实,他看东西都有点模糊了。 “没事,只是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他认命地躺下,侧着脸,藏住后知后觉的害臊,转移话题:“不知道方医生在不在,上次两瓶药都特别好用。” “在,”谢危邯体贴地帮他揉着太阳穴,洞悉他的想法,嗓音温润地主动提起:“我陪你去。” 第25章 沈陆扬躺了半小时就躺不住了。 他臭不要脸地主动亲谢老师的画面在脑海里疯狂盘旋,那种打着帮助的幌子行苟且之事的既视感,让他良心受到了深深的谴责…… 而他这个真凶现在还毫无悔过之心地躺着受害者的腿,让人家给他按摩! 简直是无耻至极! 沈陆扬坚强地坐起来,想要自己去医务室,结果他走不动…… 最后还是让“可怜的受害者”谢危邯扶着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灯果然亮着,方易穿着白大褂,吊儿郎当地倚在门口,也不嫌冷,吹着冷风抽着烟。 他看见沈陆扬和谢危邯,震惊地呆了好几秒,才喊出声:“卧槽,操废了?” 沈陆扬脑袋还晕着,没听清他说什么,鼻息间转瞬即逝一缕红酒香,紧跟着方易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捂着脖子跳起老高。 但嘴紧紧闭着,看起来还挺滑稽的。 沈陆扬冲他非常友好亲切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打招呼。 方易捂着脖子,收起满嘴骚话,弯腰伸手,职业假笑:“真是稀客啊稀客!快请进!草民何德何能在这月黑风高的好时候把你们两位给盼来了!” “方医生真幽默!”擦肩而过的时候沈陆扬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方易嘴角抽了抽:“你比我幽默。” 让谢危邯那个疯子用s级信息素威胁过,他脸色刷白。 谢危邯扶着沈陆扬到里面的诊室坐下,方易捂着口鼻进来,娇滴滴地往椅子上一坐。 “谢老师你先出去回避一下,我现在脆弱的不得了,看在我还有点儿用的份儿上你可饶了我吧!” 谢危邯揉了揉沈陆扬的头发,微微俯身,靠近他,嗓音低沉温润:“我在外面等你。” 沈陆扬现在状态迷迷瞪瞪的,但对谢危邯的话却听得清楚,他无意识地揉了揉耳朵,自我谴责地安慰他:“我真没事,谢老师放心吧。” 谢危邯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按了按他发顶,转身离开。 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方易才抻着屁股下的椅子凑近沈陆扬。 年轻的alpha状态欠佳,副作用让他看不清晰眼前的东西,头痛无力,但他的眼睛依旧明亮,脸上时刻带着对世界的享受和愉快,嘴角弯着,冲他友好又没心没肺地一笑,衬得红肿充血的嘴唇都少了几分糜艳,更像个真诚的赤子。 方易伸手撑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眼,又说:“啊——” 沈陆扬听话地张嘴:“啊——” 眼睛有些充血,喉咙泛红但没有肿,舌头倒是肿了点儿…… 罪魁祸首大概对这次的猎物极为上心,就算游走在失控的边缘,也把对方照顾的极好。 “好了别啊了,”方易合上沈陆扬的嘴,拿起体温枪对着他脑门biu了一下,“37.8,有点儿高,但不碍事,你身体好。” “我也觉得我身体好,”沈陆扬赞同,他想起什么,露出一个带了点坏的笑,用胳膊怼了怼方易,关系超好一样大大方方地说:“方大夫,你上次给我的药我还想买十瓶。” 他答应帮谢危邯度过频繁易感期,虽然不想承认,但显然拉小手已经不好使了。 以现在这种耍流氓似的“接触”,他肯定还需要很多“s级alpha信息素缓冲剂”,才能忍住下一次别耍大流氓…… “多少?!”方易声音猛地提高了一个八度,听见什么奇闻的似地看着沈陆扬,“沈老师你再说一遍?” 沈陆扬“呃”了声,直接抬手搂住了方易的肩膀,一脸的体贴,表情写满了我愿意为你让步:“不好意思,刚才说错了,我们这么好的关系,八瓶,就八瓶!” 方易使劲拉开沈陆扬的手——居然没成功! 一个普通alpha,还t是s级alpha信息素摧残后的alpha,怎么这么大的劲儿?! 他瞪着这条胳膊:“你扯什么,你知道那玩意儿多贵么?” 沈陆扬一脸无辜:“二十多啊。”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压低声音凑近,神神秘秘地说:“你如果想吃个回扣,我也可以一瓶给你加十块钱。” 方易:“……” 沈陆扬迟疑:“十五?” 想起某人的威逼利诱,方易咬咬牙,生吞了这口气,深呼吸。 “一百!不能再少了!” 这东西他调出来一瓶就要掉半条命。 果然是他眼拙了,什么玩意儿找什么玩意儿,两个人心一个比一个黑。 沈陆扬一脸肉疼地答应了。 方易再次拎出那个金属小箱子,直接拿了一个装满粉色液体的玻璃瓶,比上次卖给他的大了几倍,上面不是滴的出口,是喷剂。 “闭眼,张嘴。”方易举起喷剂对准沈陆扬。 沈陆扬照做。 随着喷雾的声音,一阵带着药香和酒香的奇特液体,飘散在他脸上和口腔。 比上次给他开的要浓郁很多,味道还是低度酒的味道。 香甜可口,但不醉人。 不过短短几秒,沈陆扬就感受到视力彻底恢复,一直萦绕的无力感和头痛也极大地缓解了。 方易只喷了一下就收回手,解释:“这个浓度的不能多用,会‘上瘾’。” 沈陆扬好奇地挑眉,不过看方易不准备多说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 比起普通校医,沈陆扬更倾向于——方易是谢危邯放在学校的私人医生,时刻为s级alpha可能出现的状况做准备。 “对了,”沈陆扬拿过方易手里的八个装满粉色液体的小瓶子,“方医生,你这里有没有可以消散信息素味道的药?” “信息素味道?”方易看了他一眼,“你和谢危邯的?” 再次被点破,沈陆扬没有了上次的慌张,仗着对方是谢老师的私人医生不会泄露谢老师的秘密,厚脸皮地点头:“对。” 方易一边找一边说:“除了我和你,还有谢危邯的家人,没人知道他的信息素具体是什么,融合之后就更闻不出来了,你掩饰它干什么。” 沈陆扬想了想:“上次二年级的时老师和谢老师一起突发易感期,时老师也知道。” “不可能,”方易不在意地摆摆手,“谢危邯肯定让他‘忘记’了。” 催眠。 沈陆扬恍然。 把信息素遮盖喷雾递给沈陆扬,方易凝着他眼睛,神情忽然变得认真。 “沈老师,接下来,我作为谢危邯的‘观察者’和私人医生,要问你几个问题。” “希望你认真回答。” 沈陆扬脸上的笑收敛了些,正经地抬了抬手:“您说。” 方易一双狐狸眼眼神锐利,像是能看穿人心,他慢慢道:“你刚才醒来后,是否丧失了前几小时的记忆?” 这话问的委婉,不像方易的风格,如果按他的,他会直接问“你还记得谢危邯刚才是怎么玩儿你的么?” 但谢危邯在门口对他的威胁,让他现在还太阳穴阵阵尖锐的痛,他没敢说。 好在沈陆扬理解了,眼前一阵画面飘过,他略显尴尬地挠了挠脸侧:“记得很清楚。” 方易眉梢一挑,居然记得? s级alpha这种违背常理的存在,对abo都有致命的诱惑力,只要他们想,可以轻易地操纵对方陷入致命的发情期,或是对他们死心塌地主动献身—— 唯一的迹象就是对方醒来后,会忘记/模糊过程。 至于反抗,是不可能的。 只需要一次“操纵”,弱势的一方就会对其产生极其强烈的渴求和依赖,甚至主动要求第二次,第三次…… 而对于青春期刚刚觉醒的s级alpha,还无法完美地控制信息素,不经意地、毫无攻击性地外露信息素,对同样青春期的同学来说,更加致命。 贪婪又不自量力的孩子们,对身边这个s级alpha产生了强烈的崇拜和爱慕,不惜一切代价博取对方的关注,渴求成为最特别的那个。 很可惜,谢危邯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没有“爱”这种情绪。 这些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个小丑,他玩味地观赏这幅互相“争宠”到头破血流的戏剧。 毫无同情心。 方易收回思绪,看着沈陆扬想起什么似的,尴尬乱晃的眼睛,透着对未来的无知和天然的阳光。 谢危邯没有“操纵”沈陆扬,温柔的简直不像他。 但方易没有乐观地觉得谢危邯忽然变成“人”了。 他只可能有更深层次的**亟待满足,才选择了这条看似温柔的路。 “好,第二个问题,”方易眼底微沉,托着下巴说,“你是主动帮助谢危邯度过频繁易感期的么?” 沈陆扬没有犹豫:“是。” 方易直视着他的眼睛:“原因。” 沈陆扬想了想,认真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因为谢老师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我们是好兄弟,他帮了我很多,他长得还特别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就不应该受委屈,我得帮他,不需要回报……” “行了,”方易看傻小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以后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从沈陆扬帮助谢危邯的那一刻起,方易需要看护的人就多了一位。 沈陆扬拿着药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 他吸了吸鼻子,转头问方易:“方医生,你的信息素是不是有什么药物作用?闻着好舒服。” 方易背对着他整理药箱,懒洋洋地说:“‘观察者’的普遍特质,信息素出生起就对指定的s级或者顶级alpha有安抚作用,不用羡慕,你比我有用多了。” 沈陆扬若有所思,再次感谢了方易,就要离开。 方易顿了顿,还是转过身,声音低沉地说:“最后提醒你一次,小心不要对他产生任何正向需求的情感,他永远不可能给你相等的回馈。” 沈陆扬握住门把手的手停住。 “他就像个完美的梦,你可以沉睡很久,但你终究要醒过来,看看满目疮痍的现实。” “你永远也无法从梦里带出来什么。” 沈陆扬安静几秒,转过身,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尾音扬着:“我不是带回来记忆了吗,我记得梦里的事。” 方易一怔。 第26章 方易看着沈陆扬,忽地笑了。 他见过不止一个沉溺梦境的蠢货,最后的下场凄惨到不忍直视。 但那些都是无可救药的蠢人,“死”不足惜。 他以为沈陆扬看起来只是傻了点,不蠢,还可以救。 但他错了。 这可能是唯一一个“聪明人”。 沈陆扬拿着药出了门,想了想刚才方易的话,无所谓地笑了笑。 谢危邯正坐在外面看方易养的一只玄凤鹦鹉,并不逗弄,只是安静地看着。 鹦鹉歪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撑着下巴的手。 哇,沈陆扬感慨,鹦鹉都喜欢谢老师的手,可真是个不纯洁的鹦鹉。 方大夫怎么养的。 听见动静,谢危邯偏过头,视线在沈陆扬身上关切仔细地逡巡,看他精神了很多后才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好多了?” 沈陆扬点头,走到他旁边,伸手在笼子外面摆了摆,笑得阳光灿烂:“哈喽,我叫沈陆扬,你好。” 鹦鹉:“==。” 沈陆扬转头看着谢危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看它表情,一看就很喜欢我!” 谢危邯轻笑一声,纵容道:“确实,它从不看我的脸。” 方易忍无可忍地从诊室出来:“赶紧走,别摧残完我摧残我的鹦鹉!” 沈陆扬见好就收,拿着药和谢危邯一起回了办公室。 刚进门就听见宗蔚晴说:“定了,下周一月考。” 沈陆扬走到自己办公桌坐下,收好药:“怎么才定,题还没出呢吧?” 宗蔚晴一直是语文出题老师,闻言揉着太阳穴道:“最近事儿有点多,三天时间紧了点儿,但也能出完了,熬夜吧。” 沈陆扬还挺期待,回头问谢危邯:“谢老师,我们是不是得监考?” “嗯,”谢危邯抬眸,猜到他想说什么,眼底含笑,“两人一组。” “我们两个也可能一组。”沈陆扬一脸期待地笑。 第二天,第五节物理课。 沈陆扬听了上午有课的老师们抱怨学生状态不好,上课太吵,下午进班前做好了准备。 一进班,里面的闹哄哄安静了几秒,然后就是更闹的“沈老师好!假期好不好?”。 沈陆扬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靠在讲台上,伸手往下按了按。 “不要这么热情,我都害羞了,”沈陆扬拿手里的卷子挡了挡脸,等他们笑够了才拿下来,弯着嘴角说:“你们的作业我都看了,做了一些批注,来,詹大课代表发下去。” 詹静妙站起来喊了声“ok”。 沈陆扬趁她发的时候,点了几个人名,非常赞赏地看了他们一圈:“这几位同学的正确率是最高的,包括最后一道题,非常有难度,也都各显神通地写出来了。” 几个学生脸上露出或明显或含蓄的笑,詹静妙很快发完,发现缺了几张。 “哦对,”沈陆扬拿起自己留下来的几张卷子,嘴角动了动,绷不住乐,“这几个同学呢,比较有代表意义,我将用这件事教你们,写一手好字的重要性。” 沈陆扬往最后一排扫了一眼,眼带笑意地读第一张卷子:“黎申宇,非常棒,也是刚才名单里的夸奖对象,在最后一道题第四行中间,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13’。” 他换了张卷子:“丁一凡,在最后一题第二行,同一个步骤,写了个抽象艺术版的‘13’。” “好玩儿的来了,”沈陆扬拿起最后两个卷子,瞅着最后一排乐,“来,彭俊向磊你俩跟我说说,谁照谁抄的,还是都照丁一凡这个坑货抄的,谁告诉那玩意儿是‘b’。” 向磊皮糙肉厚的抓了抓后脑勺,笑嘻嘻地没说话。 彭俊则偏过头不看沈陆扬,瞪向回头哈哈笑的所有人,吓唬住几个之后烦躁地踹了一脚桌子。 班里笑声戛然而止。 彭哥威武。 沈陆扬指关节敲了敲讲桌,也没生气:“干嘛呢?怎么玩玩儿就扬沙子。” 彭俊用力呼吸了几次,看向傻了吧唧笑的向磊,皱眉,深吸口气:“照他抄的。” 向磊锅从天降:“啊?什么?” “那行,”沈陆扬接受举报,“彭俊和向磊丁一凡黎申宇今天作业多一张卷子,今天晚上正好我答疑,你们到我办公室写。” 向磊一脸遭受背叛的委屈,看向他彭哥。 彭俊:“呵。” 爷冷心冷肺。 这么闹了一出,班里气氛炸完了,难得安静了会儿。 沈陆扬顺口提了一嘴:“这次月考你们都知道了,我听内部消息说可能开家长会,而且考完还要复盘监控,都别抄啊。” 沈陆扬指了指自己站的地方,一脸逼真的惊恐:“抄袭被抓住,家长会的时候就把你拎这儿来,让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读检讨,恐不恐怖?” 班里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仅是恐不恐怖的事儿,这t好丢人啊! 吓唬完,沈陆扬又恢复成正直的好老师:“不想念检讨的好孩子,就认真听课,指不定沈老师哪节课就有原题呢,是不?” 班里躁动了几秒,然后响起一片掏笔记的声音。 根据他们对沈老师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位帅哥老师有的放矢的概率还挺大的。 虽然也总特别欠打地逗他们玩儿。 一节课结束,沈陆扬给彭俊叫了出来——班里同学见怪不怪,默契地同时向曾经的王者投以同情的目光。 沈陆扬领着人走到楼梯角落,低声问:“高利贷那群人还过去找过你么?” 彭俊脸上的不高兴立刻变了,垂着眼睛看着地砖,皱眉:“没有。欠条你打了?” “嗯?”沈陆扬好奇地看着他,“什么欠条?” “……”彭俊额角跳了跳,强忍揍人的冲动,“我欠你的八十万。” “哦,”沈陆扬搂住他肩膀,一脸欠揍的原来如此,“这点零花我都忘了,明天给你。” 他顺当地接了下一句:“对了,是一百万。” 彭俊猛地抬起头,呼吸都急了:“是利息?” “什么利息,”沈陆扬弹了他额头一下,“剩下二十万给你妈看病,八十都借了,这点零头就别拒绝了。” 彭俊咬咬牙,脸上闪过痛苦的纠结。 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但是妈妈确实还要治病,他已经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 就算沈老师帮他把八十万还了,为了给妈妈看病,他还要四处借钱…… 沈陆扬脸色正了正,语气也正经了,看着他的眼睛,温和地说:“钱的事你不要有压力,我给你二十年的时间,你想怎么还都行,是一年给我几块钱,还是第二十年一次性给我。明天合同给你,你自己看,不懂我帮你联系律师。还有你妈妈的医生,我也有很多门路,你还是个孩子,适当地依靠大人,不丢人,对不?” 彭俊死死攥着拳头,偏过头不看他,整个人像一张紧绷的弓。 过了好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的:“谢谢。” 沈陆扬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了声:“回去吧,下次有不会的作业问老师,不是有我微信么?” 彭俊点点头,闷闷地“嗯”了声。 办公室,隔壁班化学老师弓婉钧正和生物老师姜暖雨探讨如何打动问题学生。 沈陆扬一进班就收获了一众视线。 弓婉钧抹着眼泪问他:“沈老师有什么诀窍吗?20班那几个学生,我怎么管都不行。” 沈陆扬状况外地“啊?”了一声。 打了一架算方法吗? 宗蔚晴给他说了情况,沈陆扬才明白。 上节课弓婉钧上课,有几个“茬茬学生”捣乱,明目张胆地挑衅。 给她气哭了,边哭边讲讲了一节课。 沈陆扬看向弓婉钧的眼神都带了崇敬。 宗蔚晴帮年轻的oga老师擦了擦眼泪,安慰道:“这几个学生已经是高中生了,造成他们性格的原因也复杂,科任老师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很难改正他们——” 她看见拿着盼盼小面包过来安慰弓婉钧的沈陆扬,微妙地顿了下,无奈地说:“当然也有例外。” 沈老师是他见过最神奇的老师,班里几个学生连她都不服,现在天天往办公室跑找沈陆扬学习。 虽然脾气还不太好,但沈老师也总笑呵呵的,没见他生过气。 姜暖雨没瞅沈陆扬,只从他怀里拽出一个小面包撕开咬了一口,这位女alpha老师天生一股气场,上课从来不用担心纪律。 她没说自己的经验,反而指了指一旁分面包的沈陆扬:“看那个阳光灿烂的同志。” 弓婉钧吸着鼻子看过去。 姜暖雨继续说:“我从他身上总结出几点经验,第一个,你要找到学生的突破口,也就是弱点,然后拿着弱点和他们坦诚相待,毫无保留地对学生好,让学生对你交心。” 弓婉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姜暖雨插刀似的补了一句:“当然,他身上扎了一堆刀也没见他生气,没这个心理素质不建议这么干。” 等于先把自己的心交出去,赌学生会不会给反馈。 学生就是一群半大孩子,不确定性那么强,交心这种失败了就让人抑郁的事,也只有沈陆扬能做的那么顺了。 第27章 沈陆扬分完一圈小面包,又往谢危邯桌子上放了俩,不知道谢老师去哪了。 沈陆扬看着时凡空着的办公桌,油然而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同时间。 艺术楼,多媒体教室。 时凡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后,才推门走进来。 偌大的教室只有谢危邯一个人,他没有站在屏幕前,而是姿态闲适地站在门正对的窗口。 谢危邯手里拿着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西洋怀表,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表面,像敲击在心口,让人浑身震颤。 冷暗色西装一丝不苟地贴合在身上,挺括的肩膀线条连着手臂,冷白的肤色与黑色领结产生强烈反差,禁欲和**同时盛放,互相倾轧,伤害的却是抬眸望过来的好奇者。 时凡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几乎无法克制的接近的**。 被他咬牙死死克制住了。 用力呼吸几下,他走进来,却没有关门:“谢老师,你找我有事?” 谢危邯像是此刻才注意到他,转过头,唇角的弧度依旧温润,却不带一丝温度:“是,遇到了一些问题,时老师会调整么?” 他有些苦恼地看向被一片杂乱条纹占据的投影屏。 时凡愣了下,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原因,没做他想,关上门:“我试试。” 谢危邯笑容依旧:“麻烦了。” 时凡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是很小的毛病,但他试了平时常用的解决方法,屏幕也只是少了几条横纹。 他只能百度查其他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是觉得太过沉闷,谢危邯走到时凡身后,声线低沉:“时老师,很麻烦么?” 时凡吓了一跳,因为缩小的距离,心跳开始失控,脸颊泛红,自己却毫不知情。 他躲过谢危邯的视线,对身体的异常不知所措,只能勉强回答:“有些复杂,可以解决。” 谢危邯又靠近了半步,却也止于此,笑意深深,未达眼底:“时老师,你好像很不舒服。” 时凡握着屏幕遥控器的手明显地颤抖着,额头的细汗流下,神智逐渐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吞噬。 他试图和这股力量对抗,却如同蚍蜉撼树,只能沉沦。 谢危邯感受着身体里滚烫翻卷的**,这感觉很熟悉,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仰头轻轻闭了闭眼睛。 一张总是像一束阳光那样热烈温暖喊他谢老师的脸,在苍白手指的触碰下,逐渐变得脏污,哭泣,痛苦,欢愉…… 不过一秒,谢危邯便睁开了眼睛。 他愉悦地弯了弯唇角,看向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信息素四溢的时凡。 像是怕被这些信息素弄脏衣服,他退后了半步。 却又体贴地半蹲下来,看着狼狈的时凡,声音逐渐低沉醇厚,染上奇异的韵律。 “有人给你吃了什么药么?” 时凡被**席卷的大脑被硬生生地插进一根金属尖刺,疼痛让他痛苦地蜷缩,却又被声音控制着沙哑回答:“没有……” “你和沈陆扬,是什么关系?” 时凡眼神迷茫痛苦,挣扎地向谢危邯爬来:“同、同事……他帮我,拦住了段辰……” 谢危邯耐心地等了会儿,没有其他答案。 他抬眸看了眼教室门,很快收回,在时凡抓到皮鞋的前一秒走开,对待某种毫无价值的牲畜般,眼底毫无波动,像欣赏一出即兴演出,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的感受是什么?” 时凡无力地躺倒在地:“我想要……想靠近……让我——” 忽然,时凡短暂地恢复一丝神志,难以置信地扼住自己的喉咙,仰望着一直以禁欲自持的表象示人的谢危邯。 “你,对我做了什么!” 现在在他面前这个眸色深沉的人,到底是谁? 谢危邯看着手里的怀表,俊美到靡丽血腥的面庞上,是未曾有过的温柔期待。 但时凡却痛哼一声,砸回了地面——s级alpha信息素在攻击他。 绝对的,带着杀意的压制让他恐惧到极点,却依旧不明白为何会遭遇这些。 谢危邯轻轻呢喃,轻吻住怀表,长睫半遮住浓黑阴冷的眼珠,像虔诚的信徒亲吻他至高无上的神。 又像将神拉下神坛的魔鬼,在柔声蛊惑。 “证明给我看,我的天使。” 怀表转动,发出“咔嚓”、“咔嚓”声,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咔哒”—— 门被“嘭”地一声推开,沈陆扬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门口,急切地扫视着整间教室。 谢危邯不着痕迹地拉开和时凡的距离,掩饰掉瞳仁深处让人目眩的快感,低声说:“时老师?” 沈陆扬听见声音,快步到谢危邯身边,上上下下看着他:“没事吧谢老师?” 紧跟着他才闻到时凡的信息素:“时凡——” “我没事,时老师突发易感期,”谢危邯不适地微微蹙眉,又很快压抑下去,平和地道歉,“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靠近他,方易马上到。” 沈陆扬察觉到他的不舒服,笨拙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又更笨地慢吞吞地控制信息素绕着谢危邯,确保他不受影响。 边这样边蹲下扶起时凡,发现时凡已经晕过去了。 方易赶过来,看见时凡的情况只想说我操,但他没敢操出来。 瞪了靠在一旁,被沈陆扬仔细照顾的像个易碎琥珀似的谢危邯,方易认命地收拾残局。 最后谢危邯和时凡一起被送到了医务室,方易像那么回事儿地给谢危邯喷了两下缓冲剂,让他安心装晕,就跑去救真正需要的人去了。 一路狂奔,到现在沈陆扬还有点没缓过来。 他正和老师们在办公室交流教学方法,系统忽然尖锐地喊他。 【紧急任务!谢危邯对时凡产生杀意!原因不明!】 【导致后果:时凡被虐杀!谢危邯犯下罪孽,世界线重叠!】 【任务内容:拯救时凡和谢危邯。】 【失败惩罚:世界崩塌。】 沈陆扬没喝两口的一袋牛奶全挤在桌子上了,玩命似的一路狂奔到多媒体教室,看见的却和系统说的截然相反。 这时候方易出来取药,顺便说了一嘴:“这个时老师最近易感期很频繁啊。” 沈陆扬眼神一动,不解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谢危邯。 时凡只是易感期,没有生命危险。 但系统大概率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所以“杀意”是真的存在过的。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谢老师是自控力非常强的人,他对社会规则没有概念,可能会因为不想被时凡引发易感期而不悦,简单粗暴地选择杀死他。 虽然漏洞百出,但目前好像只有这一个解释。 沈陆扬眼神凝了凝,后怕地攥了攥拳头,深呼吸。 是他疏忽了,差点造成整个世界的悲剧。 现在的问题是,因为谢危邯重创了主角攻段辰,时凡触发“斯德哥尔摩情节”,会忍不住主动接近谢危邯,造成两个人的易感期,和大幅度好感波动,触发谢危邯的杀意。 怎么让时凡主动性地和谢危邯保持安全距离? 方易敲了敲门,倚在门边喊他:“那个时老师醒了,你过去看看吗?” 他得问问谢危邯现在的状况,靠,千万别是他想的那种。 情绪稳定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开始想杀人。 沈陆扬摸了摸谢危邯的额头,发现不烫,才出去。 时凡一脸茫然地看着医务室的天花板,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时老师?好点儿了没?”沈陆扬拿着从方易那儿敲来的橘子,探头看了看,得到时凡无奈地一个笑,才走进来。 “好多了,”时凡按了按额角,皱起眉,“但是,我……为什么在这?” 沈陆扬回忆方易的话,易感期如果太剧烈,又没有信息素引导,是会出现断片儿的。 他坐到旁边,帮时凡剥了橘子:“你去多媒体教室给谢老师调机器,突发易感期了,还记得不?” 时凡摇摇头。 沈陆扬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颇为尴尬地咳了声:“呃,时老师,其实我这次找你,有点儿事儿。” 时凡好奇地看着他,清淡俊秀的脸庞染上一点笑意,对沈陆扬,他是有些朋友间的好感的。 没人会不喜欢小太阳。 “什么事?”时凡轻声问。 沈陆扬把橘子递给他,满脑子的“怎么让时凡远离谢危邯”,直接说你俩在一起世界会毁灭肯定没人信…… “时老师,”沈陆扬看着面前的脸,深吸一口气,直接说:“你能不能和谢老师保持距离?” “嗯?”时凡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沈陆扬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是满脸的坚毅,手握成拳,宣誓一样大声说:“因为我喜欢谢老师!我想追他!” 满脸震惊的时凡:“啊?” 刚走到门口的方易:“卧槽?” 第28章 时凡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刻看向方易,表情严肃地说:“方医生,这件事请你保密。” 方易从卧槽里清醒过来,意识到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不会说出去,我有义务保护病人的**。” 真是牛逼,方易边往外走边想,沈陆扬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时凡盯着方易离开,才看向沈陆扬,无奈又担心:“在学校不要随便说这种事,你和……谢老师,都是alpha,出柜后还想不想晋升了?” 沈陆扬这才意识到,同a恋在书中时代的接受度貌似也不高,特别是学校这种地方。 他看着时凡,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 比起沈陆扬,时凡看起来更加成熟,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解释:“你误会了,我对谢老师没有那方面的好感,只是……”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身体忽然变得很差,和谢老师接触后几次突发易感期了。” 沈陆扬松了口气。 还好,时凡在远离谢老师的时候还是清醒的,程度不深。 “可能因为谢老师等级太高了。”他替时凡找了个理由。 时凡点点头,苍白的脸笑起来有很强的脆弱感:“或许吧,祝你和谢老师幸福。” “没有没有没有!”沈陆扬脸色一正,赶紧否定,“我那个,是单方面的!对,谢老师他不是……呃,他对我就是普通同事的态度!我还没准备告诉他呢。” 沈陆扬匆忙替谢危邯正名的同时,还给自己安了个“苦情暗恋”的名号。 这样一来还能断绝时凡告诉谢危邯的可能性。 脑子不转到冒烟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 时凡恍然,看着他,露出个清润的笑:“加油。” 沈陆扬又和时凡聊了会儿,听方易说谢危邯醒了,赶紧又跑过去看谢老师。 谢危邯面容苍白地靠在床上,手指无意识般轻轻敲击床面,一下,一下。 方易正说着什么,看见沈陆扬立刻闭了嘴。 他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一圈,果断往外走,路过沈陆扬的时候凉凉地说:“不打扰你们俩了。” 听见动静,谢危邯抬眸朝这边望过来,看见沈陆扬的脸,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带着温柔的弧度。 沈陆扬不自觉跟着傻笑了一下,走过去坐下,看方易彻底走出去才从兜里拿出一个红苹果。 摇头感慨:“方大夫可真大方,我说要个橘子非要再给我个苹果,谢老师你等会儿,我帮你削皮。” 谢危邯垂眸,视线落在沈陆扬低头认真削苹果的脸上,像是怕惊扰了此刻的宁静,轻声问:“时老师醒了?” “嗯,醒了。”沈陆扬想起刚才那通豪言壮语,心跳砰砰的。 看样子方易没把这事儿告诉谢老师,不然他不能这么淡定。 他还是头一回装gay,真挺刺激的。 沈陆扬手指没有谢危邯灵巧,苹果削的坑坑洼洼的,递出去的时候依旧自信:“我可真棒。” 谢危邯低笑一声,接过苹果。 看着谢危邯轮廓清晰五官稠丽的侧脸,沈陆扬食指拇指指腹轻捻,思考对策。 因为他的大意,刚才差点造成整个世界崩塌。 他不能再消极应对,只等着系统发配任务了。 得主动起来沈陆扬同志! 现在时凡不会主动接近谢危邯,但是谢老师万一像今天一样,因为某些原因再次接近时凡…… 沈陆扬脑子转不过来,“万全之法”藏在一层薄雾下,就是想不出来。 “谢老师,”沈陆扬往前凑了凑,趴在病床上,下巴枕着手背,决定逼自己一把,他一脸严肃,“我有件事儿要和你说。” “什么事?”谢危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笑了声,“这么严肃?” 沈陆扬脑内十二级台风。 谢危邯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放弃杀死时凡? 有某种联系、暂时不能动的时候。 …… 如果时凡,和谢危邯产生某种恋爱之外的关系—— 沈陆扬脑袋里灵光一现! 他一把握住谢危邯的手,皱起眉,非常严肃地看着他:“谢老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要实话实说。” 谢危邯轻轻挑眉:“好。” 沈陆扬目光坚定,深吸口气,大声问:“你喜欢时凡老师吗?” 谢危邯眼底一闪,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在时凡面前说的顺畅的谎话,面对谢危邯的时候突然变得没什么底气,沈陆扬眼神飘忽,说的磕磕巴巴:“因为我,喜欢时老师……你别和我抢行不?” 进门找他失踪苹果的方易:“卧槽?” 沈老师你玩儿的挺野啊! 沈陆扬让方易喊的吓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谢危邯微微用力攥住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手腕,然后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方易。 沈陆扬觉得他大概是没那个海王的天赋,他充其量就是张渔网。 干什么都漏。 他转头努力冲方易眨眼睛,暗示他不要说漏了,眨得眼睛都要抽筋了。 同时接收两道视线的方易:“……” 我他妈上辈子欠你俩的吧? 他忍辱负重地转身走了,假装没看见谢危邯手里的苹果。 他瞎了,谢谢。 沈陆扬这才松了口气。 这都是他松的第几口气了,再松他都要咽气了。 “扬扬。” 沈陆扬回头,期期艾艾地看着谢危邯。 他努力逼真地说:“谢老师,我真的超级喜欢时老师。” 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时老师一条生路。 谢危邯饶有兴致地笑了声,似假似真地开口:“如果我也很喜欢他,扬扬要怎么办?” 沈陆扬脸上闪现了一秒天塌了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假设不成立,果断否认:“你不能。” “为什么?” “你……不喜欢那款的。” 这下谢危邯更感兴趣了,看着他的眼睛饱含笑意:“扬扬不是也不喜欢这款的么?” “我喜——”话说一半,沈陆扬顿住。 ……他说过他喜欢大胸御姐高跟鞋。 淦,他现在也喜欢,御姐多好啊,他就喜欢御姐。 是什么让一个直男放弃美女主动弯成蚊香?是拯救世界! 沈陆扬不太顺畅地调整表情,眼神乱飘:“就,就是以前不知道,时老师这个类型的好……” “这样么,”谢危邯若有所思,似是不经意地问:“哪里好?” 沈陆扬:“……” 他也不知道啊!他和主角受也不熟!让他说同性的优点,他也就能说出谢老师的了。 说一小时不重样。 沈陆扬被握住的那只手动了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见过的一句话。 他脸色正了正,幻想了一下以后成家的生活,进入状态,一脸幸福地设想以后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喜欢都是没理由的,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我喜欢她,她就是最好的,永远是最好的。” 谢危邯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过了会儿,才看着他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我不喜欢时老师。” 沈陆扬惊喜地抬头。 谢危邯露出几分意外的模样:“我还以为扬扬只喜欢女性oga。” 沈陆扬想说beta也行,只要是大美女,他都行。 谢危邯语气含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顺其自然地问:“扬扬知道怎么追求alpha么?” 沈陆扬一愣,他就想分开俩人,没打算做到这一步。 但这时候也不能说没想追,他实诚地摇摇头:“不知道。” 他连姑娘都没追过。 “那你要怎么追求时老师?” “……不知道。” 谢危邯温和地看着他,平静地指出他的不足:“扬扬没有那么喜欢。” 沈陆扬生怕他因为这个去找时凡,慌忙说:“我喜欢!但,但是我不会。” 谢危邯若有所思,半晌,嗓音温润地说:“我可以教你。” 沈陆扬:“……啊?” …… 回到办公室后,沈陆扬还是懵的。 他抓了抓头发,觉得哪儿不对,又觉得哪儿都对。 他让时凡和谢危邯同时觉得对方不能靠近,完美完成任务。 不过他好像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谢老师教他追alpha的事,还约好了月考后去他家吃饭,就此事详谈…… 沈陆扬后知后觉出不对,脑袋扣到办公桌上,开始深刻反省。 他怎么就答应了! 他一个直男,学习怎么追alpha,这要是露馅儿也太容易了! 但是谢老师做饭真的很好吃…… 沈陆扬乐观地自我开解,至少还能吃顿饭,至于他的性取向,到时候就看演技了。 医务室,等沈陆扬和时凡全都离开。 方易再次关上门,挂上“人不在”的牌子,转身杀气腾腾地大步走进病房。 谢危邯早已经从病床上起来,正站在窗边逗弄那只玄凤鹦鹉。 方易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神色不定:“您能跟我解释解释么,那个时老师是怎么回事儿?” 谢危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苍白的手掌按在金色笼顶,玄凤凑近,亲昵地蹭了蹭。 却被他一下弹开。 方易眼睛差点瞪掉了:“好好说话!别害我鹦鹉!” 谢危邯手掌没动,偏头透过暗色窗帘的缝隙,眼神不明地追着窗外的落叶。 “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方易走到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拧眉:“什么?” 一个反社会人格发现的有趣事情,在正常人眼里,恐怕都是“恐怖事情”。 “有些东西变了,”谢危邯低头望着鹦鹉黑亮亮的眼睛,就算被伤害了,依旧没记性地靠过来,蹭他掌心,他轻笑一声,冷白的肤色折射出近乎透明的质感,似人非人,“但是很愉快,很久没这样过了。” 方易额角落下一滴冷汗,他手指蜷了蜷,艰难地问:“你……是不是杀人了?” 他从十岁起成为谢危邯的观察者,所有同行都视他为翘楚,因为他是s级alpha的观察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最失败的观察者,他从没成功看穿过这个男人的情绪和精神变化。更不要提预警和防范。 谢危邯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微微下滑,落在鹦鹉脚下窄小的树枝上:“方易,你以为的世界,是错的。” 方易被他说的后背发凉,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喉结滚了滚,像往常一样当没听见,趁他还愿意说,问其他问题:“为什么让时凡爆发易感期?” 如果是其他患者,这话问的奇怪,因为他们不需要理由就可以伤人。 但谢危邯不同,他天生的、变态一样的自控力,让他给自己制定了一套独立于法律之上的规则,他只会在规则内行事。 这是他的安全感来源,同样可以维持一定程度的平静。 谢危邯意味深长地弯起唇角,看着笼中跳来跳去的鹦鹉:“不存在‘让’,只是靠近了一些。” 方易简直要被他逼疯了,以前是不说,现在终于说了,他压根听不懂! 他按着太阳穴,又换了一种问法:“沈陆扬呢?你怎么看他的?那小子成天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不像坏人,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他的。” 谢危邯忽然将手指伸进笼子里,鹦鹉立刻凑过来,用尖锐的喙啄过来。 指尖被刺破,流出鲜红的血。 冷静克制的眼眸凝固又扩散,疯狂稍纵即逝,像阵不着边际的风,转瞬恢复平和的虚伪模样。 “他很特别,”嗓音低沉温柔,像在谁的耳边呢喃,“属于我。” 虽然有可能招来血腥的伤害,但他不会介意。 方易看他手指上的血,这句倒是听懂了:“他对你有股执着的傻劲儿,确实特别。” 谢危邯轻捻指尖,血液在皮肤晕开:“有欲求才有情感。” 方易:“确实,那他接近你的欲求是什么?” 谢危邯忽地笑了声,看向方易,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愉悦:“保护我。” 方易愣住。 这什么品种的活菩萨。 室内的光打在脸侧,另一半表情隐在暗处,低哑的声线诉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我不介意满足他小小的愿望,报酬,只取一点点。” 幕后的力量让他和时凡产生联系,而沈陆扬扮演的是分开两个人的角色—— 分开失败的后果大概是无来由的易感期,成功了,就是今天这样。 他的天使为他人奔波盛放光芒的时候最诱人,他不会囚禁住光芒。 他要对方主动留下来,看住一个永远不会治愈的病人。 …… 第29章 月考前一天晚上,监考教师名单才发下来。 沈陆扬一边刷牙一边往下翻名单。 在靠近最 他往旁边看,另一个名字——谢危邯。 沈陆扬吹了个口哨,吐掉牙膏沫,把截图给谢老师发了过去。 这就叫幸运! 考试从早上八点开始。 按约定好的,沈陆扬第二天到校后先去办公室取了卷子,然后掐着时间到考场。 谢危邯已经到了,正在黑板上写考试科目和时间。 他今天穿了件黑蓝色的西装,材质较以往的那些要厚重,但依旧被他撑得挺括,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和笔挺的西装相得映彰。 他一手拿着座位分配表,另一只手放松地写下监考教师的名字,字迹工整锋锐,说不出的漂亮。 随着抬起手臂的动作,露出一小截右手手腕,沈陆扬注意到他左手食指缠了一块创可贴——是他上次从姜暖雨那儿要来的,送给谢危邯了。 “谢老师,”沈陆扬回神,喊了一声,“卷子取回来了。” 谢危邯写下最后一笔,转头,目光温润地落在他脸上,眼底带起一点笑:“辛苦了。” 沈陆扬走进教室,时间还剩不到三分钟,和谢危邯一起站在讲台上边看手腕上的表,边闲聊。 教室里一阵轻微的骚动,沈陆扬耳尖地听见第一排的女生转头和后面的女生说:“卧槽,哪班的老师,好帅啊!” “谢老师你都不知道?咱们全校颜值担当!” “我说的是另一个!” “哦,新来的物理老师,听说讲课挺有意思的,彭俊他们班的。” “彭俊?” 沈陆扬顺着女生的视线看过去,最后一排,靠窗。 趴着一个高个子男生,没穿校服外套,一件黑t,后背印了个大狮子头。 虽然只露出一个刺刺的后脑勺,沈陆扬还是飞快地认出这是彭俊同学。 他一秒都没犹豫,放大音量说:“马上考试了,都别睡了!谢谢配合!谢谢!” 彭俊整个人清晰地抖了一下,然后拧着眉爬起来,脸上还带着点儿不甚清晰的困惑和迷茫。 翻译过来大概是怎么哪儿都能听见沈老师的声音——哦,原来就是他。 沈陆扬冲彭俊露出个笑脸,挨在谢危邯旁边,按开会时主任说的那样,例行交代。 “这次考试和以前一样,班里俩老师,走廊不一定几个游走老师,监控前面至少四个老师,这话你们都听够了,”沈陆扬很是悲愤,“所以咱们学校弄了个坑人的新政策,监控或者走廊的老师,逮住哪个考场有违纪的,一个人头儿扣监考老师三十块钱。” 说到这沈陆扬一脸真实的悲伤:“老师一个月才两千出头,求求了,让我吃口热乎饭吧。” 班里安静几秒,响起一阵笑。 沈陆扬给他们打预防针:“等会儿呢,我如果咳嗽,就是我发现了不正当的苗头,趁这个机会,你们放下屠刀,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要等我或者谢老师走到你身边,温柔地告诉你‘出去’,那你这次考试就凉凉了我的宝儿。” 考试铃声刚好打响。 谢危邯拿起卷子,熟练地用刀裁开,骨节分明的手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沈陆扬数好几摞,挨个分了下去。 第一节语文考试,正式开始。 按规定两个监考老师应该一前一后坐着,偶尔起来走走。 但沈陆扬听姜暖雨说,只要不说话影响学生答卷,爱怎么待怎么待,领导的有些话当放屁就行了。 沈陆扬学得很快,安稳地站在前面边晒太阳边观察情况。 时间还没过去一半,他发现有学生在往外掏手机。 你说他动作娴熟,倒是有,但你说他隐蔽,那是一点儿没有。 沈陆扬咳了两声也没退缩,整个大写加粗的“目无王法”、“明目张胆”。 沈陆扬不确定他是该冲上去就是一顿输出,还是再咳嗽几声,索性拿胳膊怼了怼谢危邯,小小声:“谢老师,那儿——” 谢危邯看过去,轻“嗯”了声。 他走到靠墙倒数第三排,平静地敲了敲男生的桌子。 谢危邯走路很轻,没什么声音。 学生听见动静后吓得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屋里三十来个脑袋插电了似的“欻欻歘”全转过去了,眼神多多少少都写着“抓住他!抓住他!”。 彭俊同学在这一众看热闹的学生里就显得非常不同,和他身上那条铅笔似的校服裤子一样不同。 高冷地扫了一眼,看口型还说了句“傻逼”,然后低下头争分夺秒地继续编作文。 有出息,沈陆扬非常欣慰。 被抓住的男生看样子是个惯犯,也没多慌张,苦着脸求情。 一会儿是“我知道错了”,一会儿是“我再也不敢了”,最后甚至说出“手机给你了老师,别把我报上去”。 从始至终谢老师脸上都挂着温润的笑,闻言垂眸,嗓音低沉:“出去。” 男生脸色一白,咽了咽口水,迅速拿起卷子起来了。 走到讲台前的时候,咬咬牙,忽然跑到沈陆扬面前,抓住他袖子说:“老师我真的不敢了,你别让我出去,语文一百五十分呢,这次还要开家长会。” 沈陆扬怕他影响别人,赶紧拉着人出去了。 他压低声音:“这位同学,叫什么?” 男生眼睛一亮:“皮意。” “挺好,”沈陆扬拍拍他肩膀,指向正往这边赶的纪律老师,“去吧皮意同学,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皮意刚笑起来的脸迅速垮下去,蔫吧地说:“老师你可太残忍了,我记住你了,又帅又残忍。” “是的,”沈陆扬乐了,“你好皮意,我叫沈陆扬。” 这位貌似有那个社交牛逼症的皮意同学跟沈陆扬击了个拳,然后姿态不太潇洒地迎向他最初的美好。 沈陆扬回去,班里已经恢复了平静,经过刚才那一遭杀鸡儆猴,整个29考场的氛围都严肃紧张了不少。 “还有最后十分钟,”沈陆扬看着表,略显新奇地说着以前只听过的台词,“没答完的同学抓紧时间。” 下课铃打响,全体同学放下笔,卷子从后往前传。 沈陆扬扫视全班,不时提醒一声“我看的非常清楚哟这位同学你在干嘛”,等卷子全都收上来,才挥手让他们走。 “29张,刚才皮意同学拿走一张。”沈陆扬拿着卷子撞了两下,抚平,“我去送吧谢老师,你字好看,写黑板。” “下节课是物理,还是这个考场,”谢危邯从容地应下,眼含笑意,“不要走错了。” “走丢了你就出去接我吧!”沈陆扬边乐边说,视线滑过他指尖,“谢老师,你手怎么了?” 谢危邯淡淡地扫了一眼,弯了弯唇角:“不小心碰到了。” 二十分钟休息,沈陆扬送完卷子去了趟医务室。 上课铃响,才拿着新卷子堪堪到班,他跑到讲台前,从兜里掏出一盒创可贴递给谢危邯:“备用。” 谢危邯微微顿了顿,而后低声笑:“谢谢扬扬。” 一节课枯燥而无聊,监考老师只能或站或坐地支棱在哪儿,还不能离学生太近,也不能说话。 沈陆扬算是明白姜暖雨为什么一提起监考就面无表情了。 那是被生活锤麻了的状态。 沈陆扬也麻了,一麻就是两天,第二天考完试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回到办公室开始批卷。 看着桌子上小山一样的卷子,沈陆扬震惊了:“咱们二年级有这么多学生?” 弓婉钧从化学卷子里抬起头,消息非常灵通:“楼下的段辰老师还在住院,他的卷子给你们均分了。” 沈陆扬佛了,认命地拿起笔开始批——他和谢危邯约好今天要去吃饭,他得早点完事儿。 幸好他教的是物理,这玩意要是不会,也就比只能写个“解”的数学强点儿,能多写个公式。 判起来相对容易不少。 沈陆扬批了一节课,又饿又困,头昏脑涨,现在还支撑着他的只有谢老师的厨艺了。 至于什么追求alpha……早被他忘到西边去了。 桌子上忽然放下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辨识度很高的修长手指按在他手边,低沉的声音挨着耳朵:“还有多少?” 谢危邯弯腰看着他面前的试卷。 沈陆扬抓了抓左边耳朵,有点痒,他拿起咖啡喝了口:“还有一小摞。” 谢危邯另一只手搭在他椅背上,没管剩下的多少,问:“答案有几份?” “组长怕弄丢了,给了好几份,”沈陆扬捧着咖啡捂了捂手,按了按太阳穴,啧啧吐槽,“卷子判的我血压都上来了,题也不难啊,怎么都没写上。” 谢危邯轻笑一声:“习惯了就好。” “答案给我一份,剩下的卷子给我吧,你休息一会儿。” 沈陆扬眼睛歘地亮了,边够答案边乐:“那多不好意思。” 然后一点儿没犹豫地拿了三分之一卷子和一份答案,双手捧着虔诚地放到谢危邯手上,嘴里念念有词:“谢老师大恩大德,沈老师没齿难忘。” 谢危邯在他头发上揉了一下,然后又在剩下的卷子里拿了一摞才回去。 沈陆扬感动地喝了口咖啡。 甜的。 第30章 在谢危邯的作弊式帮助下,沈陆扬成功成为办公室第二个阅完卷的老师。 家都没回,直接开车去谢危邯家蹭饭。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天刚刚擦黑。 顺着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往远处看,还能看见大片红色的火烧云,从学校到谢危邯家里的时间,从红慢慢变深,近乎于紫红的质感,蔓延凋落在地平线。 沈陆扬把车停好,下车就看见谢危邯已经先一步到了,正站在楼下等他。 沈陆扬不是第一次在路灯光影下看他,但从上至下的光线总能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和谢危邯的气质融合,像一杯香醇诱人的酒,明知会醉,依旧引人品尝。 危险又迷人。 谢危邯家和上次没有什么变化,沈陆扬被安顿在客厅的沙发上,本来想吃顿大的,但他现在饿得两眼发绿,谢危邯先给他煮了碗面。 一顿饭吃完,沈陆扬窝在沙发里消食。 谢危邯给他倒了杯柠檬水,自己冲了杯咖啡,坐到他身边。 沈陆扬懒洋洋地喝了口水,习惯性没话找话:“谢老师,你家真大。” 谢危邯赞同:“是有些过于大了。” 沈陆扬傻笑了一下,从又饿又困的劲儿里缓过来,才忽然意识到,他来这里的目的。 怕谢危邯真的开始教他,沈陆扬先声夺人,换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沈陆扬捧着透明杯子,毫不见外地提出:“谢老师,这次没吃到你做的菜,下次你还得请我一顿。” 谢危邯喝了口咖啡:“什么时候来都欢迎。” 沈陆扬几口热柠檬水下肚,懒洋洋的不想动,思维也跟着懒起来,不过大脑地问:“谢老师你没谈恋爱啊?” 谢危邯挑眉,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家里,”沈陆扬顿了顿,指了指门口的鞋架,又绕圈指了一轮,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的,“没有女人的东西。” 他感同身受地眨眨眼睛:“和我家似的,全是自己的东西,不过我收拾的没有你家整洁。” 有些冒犯的话题,谢危邯却丝毫没有抵触,反而坦然承认:“确实没有,扬扬呢?” “我?”沈陆扬往后靠了靠,合理分析,“我也没有,不过我是耽误了,谢老师你这样的条件都还单身,那就说不过去了。” 谢危邯微微垂眸,轻笑:“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好么?” 沈陆扬托着下巴认真打量。 谢危邯脱掉西装,换上了浅棕色居家服,更加平和的颜色依旧掩盖不掉浓墨重彩的五官,他半垂着眼睫,遮盖住半个稠墨似的瞳仁,殷红的唇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只是坐在那儿,就吸引着人向他看去,像风暴中心,平静,却可以让周遭因他肆虐。 沈陆扬吞了吞口水,发自内心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里,最最最最最——”他竖起大拇指,“有魅力的!” 谢危邯握着咖啡杯,眸色晦暗不明,看向他的眼神意味不明:“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沈陆扬微愣。 谢危邯目光平静,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苍白指尖和握住咖啡杯:“没有人是完美的,披上伪装,都可以变得诱人。” 沈陆扬第一次觉得他说的不对,正儿八经地纠正:“不可能,没人比你更好看!” 谢危邯一怔。 随即偏过头,抿唇轻笑出声:“好。” 他笑意深达眼底:“那扬扬觉得,我和时老师,谁更好看?” 沈陆扬跟着傻笑的表情僵住,憋了半天,还是过不去良心那关,勉强说:“差不多吧。” 时老师像淡茶,谢老师则是红酒,一个清淡疏离,一个醇厚柔和,又在不知不觉间让你醉的彻底。 沈陆扬爱喝酒。 谢危邯像是没有在意他的答案,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入正轨:“追求时老师的话,扬扬想学什么?” 沈陆扬没想到这还是个点播,当即被问住了。 他想学什么就教他什么……? 谢老师牺牲也太大了…… 见他一脸犹豫,谢危邯体贴地问:“会和alpha接吻么?” 明明是挺普通的话题,沈陆扬莫名被问得浑身发烫,他实话实说:“只和你……接过吻。” “嗯……”谢危邯眼底含笑,“那还真是需要‘练习’的程度了。” 沈陆扬想起他只会咬人的吻技,喝了一大口柠檬水告诉自己他还有丰富的成长空间。 “一开始就接吻,太快了吧?”他抓了抓耳朵,“有没有……适合追求过程的接触?” 单纯一点儿的,美好一点儿的,别那么让他把持不住的。 “牵手?” “也……行!” 谢危邯放下咖啡杯,手轻轻搭在了两个人之间,好整以暇地看着沈陆扬茫然的脸。 “试试?” 谢危邯在亲自帮他模拟,今天还帮他判卷。 对他真好! 沈陆扬没有犹豫,手指在沙发上动了动,干脆利落地抓住了谢危邯的手。 对方的体温可能天生低于他,握在掌心,像一块上好的冷玉,隐秘地、悄然地,吸收着他的体温,缓缓转化为自己的温度,与他同化。 这样行不? 沈陆扬看向谢危邯,像交作业一样,略显忐忑地等待老师公布答案。 谢老师对这位特殊的同学向来温柔,就算答案不尽人意,也只是轻声问:“只是这样?” 沈陆扬反而被这温柔弄得紧张,特殊的情景气氛让他一时分不清是因为怕露馅而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听见谢危邯的话,他很快换了个答案——学着谢危邯曾经做过的,放轻呼吸,慢慢地、缓缓地,用指尖绕过对方微凉的指腹,笨拙地挑逗,纠缠住手指,小片的肌肤变得更加敏感,每次细微的触碰都是一阵难言的战栗,直到十指缓缓扣住。 沈陆扬再次看向“谢老师”,指尖不自在地轻轻动了动,试探着说:“牵手的时候要十指相扣?” 看谢危邯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明明很诱人,怎么换成他就这么笨了。 谢危邯低笑一声,食指从指缝间抬起,轻点在他手背:“合格。” 沈陆扬手指缩了一下,随即扯着衣领松了口气,还在为终于“合格”高兴。 像天真的食草动物,全然不知道已经陷入圈套。 “如果以后去看电影,”沈陆扬举起自己的两只手,模拟了一下刚才的动作,十指紧扣,“可以在最浪漫的时候牵手……” 谢危邯眸底一闪而过暗色,很快掩饰下去,只余表面的柔和:“之后呢?” “之后?”沈陆扬想了想,认真答题,“之后是……接吻?” 他大学室友们的经验就是看完电影,然后找机会接吻,回来发个朋友圈…… 看向身旁姿态慵懒随意的人,沈陆扬后知后觉出他现在在干嘛,他说了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义。 “如果我是时老师,”谢危邯浓稠的瞳仁似乎有酒液流淌,沈陆扬嘴唇张了张,眼前只剩下一张一合的薄唇,用若有似无的弧度吐出惑人的字节:“你会怎么做?” 沈陆扬喉结滚了滚。 要接吻。 没关系,他们已经吻过好几次了,他已经不是0经验的他了。 沈陆扬站了起来,走到谢危邯面前,单膝跪在他身边的沙发上,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一手搭着他肩膀。 谢危邯目光柔和,夹杂着鼓励和纵容的意味。 居高临下的视角让人热血沸腾,沈陆扬清晰地用视线描摹谢危邯轮廓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殷红的薄唇,像艺术家的经典巨作,又像是被封禁住的妖异雕塑,吸引意志不坚定的人堕落沉迷……沈陆扬开始紧张,喉咙发干:“我这么吻,对吗?” 谢危邯轻点头,望着他的眼睛多了一些沈陆扬看不懂的暗色,让这双沈陆扬喜欢得不得了的眼睛似盛着万丈星空般,轻易摄了飘忽不定的魂。 沈陆扬急促了一瞬,按着谢危邯肩膀的手不知所措地勾了勾指尖,笨拙地弯下腰,一寸寸接近。 感受到谢危邯身上淡淡的红酒香水味的时候,沈陆扬忽然意识到,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无关信息素的情况下接吻…… 说不清的暧昧自纠缠的呼吸中丝丝缕缕地萦绕,像一枚微型炸弹,炸在沈陆扬心尖的湖泊里,泛起微微涟漪——湖面下却已是惊涛骇浪。 青年五官端正,笑起来总是弯着眼睛,没心没肺的样子,此刻被慌张和隐晦的羞涩取代,急促微乱的呼吸让胸口的起伏没了章法,鼻翼轻轻翕动,紧张得像是第一次相亲的大男生,明明早有预谋,却无措地像个在犯错边缘徘徊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抿紧嘴唇,生怕冒犯了对方,小心地靠近。 唇瓣相抵,温热和微凉,笨拙地含住舔舐后,呼吸彻底乱了。 胸口剧烈起伏,眼角泛起alpha情绪激动时的红,沈陆扬心跳得很快,砰砰砰,撞得胸口疼,他不知道为什么,没了信息素这层模糊的玻璃,就连靠近谢危邯都让他指尖难以遏制地滚烫。 谢危邯漆黑的瞳仁在灯光下一闪而过鲜红,在沈陆扬说出“我还是不会”的时候,放在沙发上的手移到脆弱的颈侧,拇指按压住喉结,在沈陆扬因为细微的疼痛仰起脖颈时,忽然用力,将他整个人压在了沙发另一侧。 蛰伏在暗处,收敛锋利爪牙的兽,终于遇见可口的猎物。 撕开温顺无害的皮囊,露出刻在骨血里的欲孽。 让沈陆扬无数次侧目的手按在他脑后,拇指用力揉捏着耳尖,俯身吻在了他唇上。 一个细致的、一触即分的吻。 沈陆扬感觉他好像病了,心脏跳得好疼,下意识求救:“谢老师,我——” 后面的话被吞咽在变得灼热的唇瓣间,恍惚迷醉间,嘴唇忽然一疼,沈陆扬茫然无畏地按住谢危邯的后颈,明明抓住了魔鬼唯一的弱点,却没有下一步行动。 谢危邯停住片刻,而后奖赏似的吻住他另一边耳尖,轻轻含了一下,落下湿润的痕迹,细密的吻辗转移到耳垂,下颌,最后落在颈侧的动脉处,落下一个用力的深吻。 沈陆扬瞪大眼睛,捂住被揉得红透的耳朵,危机意识后知后觉地出现,想要后退。 但早已退无可退。 他感觉不太对了,和前几次比起来,这次谢危邯的动作强势了很多,却依旧掌握着他每一处脆弱的神经,在极限边缘一次次收紧,放松…… 脆弱的喉结被齿尖划过的时候,沈陆扬下意识抱住谢危邯的肩膀往后推,对方没有一点留恋般地松开,视线相接,不等他反应,已经深吻住微张的唇,连呼吸的余地都没留下。 从耳尖到耳垂,红的几乎滴出血来,沈陆扬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思绪在融化的脑海里断断续续,艰难拼凑。 原来之前几次,谢危邯都在“让着”他,甚至允许他主动用烂的不行的吻技主导…… 沈陆扬被吻得喘不过气,直到谢危邯主动分开,才像只落水的大狗狗,用力呼吸稀薄的氧气。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里的“好”,原来是指这个。 沈陆扬仰视着对方,视线停在喉结似落非落的一滴汗上。 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退缩”的情绪,下意识想往后挪。 却被按住肩膀定在沙发上,谢危邯单手解开居家服上面两颗纽扣,露出莹润冷白的锁骨,唇角的弧度像个吮到觊觎已久猎物血的俊美吸血鬼,嗓音蛊惑:“不想要么?” 沈陆扬听见他的心从“砰砰砰”,变成了“砰砰砰砰砰砰”…… 第31章 沈陆扬不记得他是怎么说的,“想”字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眼前一热,撑起身体,一口咬住了谢危邯的锁骨。 冷硬的齿尖和覆着薄薄皮肤的骨骼碰撞,最原始的兽性在冷硬的接触中迸发。 总算在这场“教学”中占据了些许上风,沈陆扬松开嘴,想要像谢危邯那样亲亲齿痕,以展示风度,却因为生疏笨拙在半路被抓住后颈。 “知道要怎么吻伤口么?”性感低哑的声音贴着耳朵,语落在耳垂印下一个湿润的吻。 沈陆扬呼吸猛地急促,头想要往反方向摆动,谢危邯的手掌却捧住他脸侧,指尖在耳后轻轻抚摸,和温柔截然相反的力度阻拦着他的动作。 刚刚直起来的上半身又摔回沙发,沈陆扬不得不用力呼吸。 眼神着魔似的看着谢危邯锁骨上泛红的痕迹,哑声说:“知道。” 要先亲一下,然后再亲一下,然后再亲……乱成一团浆糊的脑袋生怕对方不让,问什么都先说“会”。 谢危邯纵容地轻笑,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小谎言:“我来教你。” 沈陆扬瞳孔紧缩,又缓缓扩散,锁骨被抵住,并不尖锐的疼痛在忍受范围内,像一点点细小但存在感十足的电流,暧昧地爬向脊髓,在大脑迅速蔓延。 湿润温热的,安抚着伤口,沈陆扬整个肩膀向上耸去,手掌抵在谢危邯肩膀……喉结被猝不及防地咬住。 沈陆扬整个僵住,张开嘴无措地看着天花板,想喊出声,又怕对方一不小心咬破了,只溢出一点闷哼。 凸起的喉结不安地上下滚了滚,发出不甚明晰的“咕咚”声,在粗重的呼吸里几不可闻。 热度终于离开饱受“折磨”的喉结锁骨,沈陆扬迟钝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 他心虚地悄悄往后挪了几寸,努力保持不被发现的距离,手指不自觉地抓了抓沙发:“谢老师,我学会了,我——” 谢危邯恍若未闻,有力的手臂穿过他腰间,轻松将他抱了起来。 沈陆扬面对着谢危邯坐在他的腿上,两条腿被迫分开,空气里的热度因这个似上非上的位置攀升,嘴唇干燥,喉咙渴着,某种需求亟待满足。 谢危邯靠着沙发靠背,眼底的温润随着热度化开,露出里面冰山一角,就足以吞噬人心的浓烈的**。 骨节干净的手安抚似的揉了揉沈陆扬脑后蓬松的头发。 沈陆扬热的眼前发烫,鬼使神差地蹭了蹭宽大的掌心,让脸侧贴在微凉的手心。 空气一窒。 脑后的手忽然用力。 沈陆扬被迫低头,直视着谢危邯狭长危险的眼睛,方易的话忽然闪现在脑海里。 “他就像个完美的梦”。 如果可以,沈陆扬想现在给方易打个电话。 “梦这么真?梦这么爽?!方大夫你是不是没梦过。” 思绪像雨后急速奔流的溪水,恍然出现,悄然溜走。 沈陆扬很快就没心思走神了。 指腹细致地描摹沈陆扬微张的、被吮吸得泛着红润的唇。 谢危邯嘴角的弧度有温柔、有引导,更多的,是藏于人皮下的,肮脏的、汹涌的、无法克制也不曾克制的占有欲。 “现在……”殷红的唇一张一合,沈陆扬失神地用手指碰了一下,随即被含住,谢危邯微微抬眸,玩味地望着他,低哑的声线绕啊绕,绕到沈陆扬的耳朵里,“想对我做什么?” 沈陆扬的思绪瞬间绷紧,像一根岌岌可危的丝线。 “啪——”。 崩断。 他捧着谢危邯的脸,带着刚学会的技巧,略显急切地低头吻了下去。 对方的手掌从他颈侧,力道暧昧地游移到后背到腰窝,紧紧搂住。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空气温度快速升高,连呼吸都是滚烫炙热的。 沈陆扬没能有一丝保留,主动的被动的全部呈现给面前掌控着他全部的人。 谢危邯体贴地照顾着他的无措,每一次触摸都带着让人灵魂战栗的力道,像烙印在皮肤上的痕迹,总有一天会消失,但感觉却烙印在灵魂深处,刻骨铭心直至死亡的那一天。 云开雾散,清澈如水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下一条缥缈的痕迹,砸落在瓷砖上,惊动了平缓流动的空气。 沈陆扬看着墙上挂饰的抽象图案,清晰的画面和他一直清醒的大脑一样,在告诉他—— 他刚刚,在完全清醒的时候,和谢危邯接吻、亲昵、胡作非为…… “要洗澡么?”谢危邯的手一直放在他脸侧,询问时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擦下巴,像事后的温柔,又像逗弄一只筋疲力尽的大狗狗。 沈陆扬慢半拍地回过神,后知后觉的热意蒸腾到整张脸,害臊、不知所措、还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异样的后悔,好像他刚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良心在疯狂谴责他。 沈陆扬一下坐了起来,没看谢危邯的脸,边往浴室走边心虚地大声说:“行啊,我去洗个澡,有点儿热!”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弯起唇角,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并不急着挽留。 沈陆扬刚走两步,忽然意识到什么,站住。 他耷着肩膀,认命地回过头,揉着后脑勺说:“谢老师,能借我条裤子不?” 刚才浪过头,不小心弄脏了,他现在穿的非常尴尬。 谢危邯悠然地起身,走到他身边,自然地说:“走吧,选一身你喜欢的。”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缩短,沈陆扬心脏不受控制地又开始“砰砰砰”。 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脏蔓延,他茫然地挠了挠脸侧,都完事儿了,怎么还跳。 衣帽间比沈陆扬想的要大,谢危邯拉开一侧,都是他身上款式差不多的居家服。 “都是新的。” 沈陆扬选了一身黑色的,拿着衣服逃跑似的去了浴室。 稍烫的水落在身上,沈陆扬捋了把沾湿的头发,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眨了眨眼睛,捂着嘴喊了声“卧槽”。 他在没有信息素的情况下,和谢危邯互相……而且他还……爽到了! 不对,沈陆扬揪着头发,皱眉思考。 不对,abo世界不应该都是需要信息素吗,前几次也确实是信息素的作用…… 吧? 沈陆扬撑着墙,任由热水从头到脚地浇下来,捂着脑门深刻反思。 最后,终于给自己找了个破破烂烂勉强算是理由的理由—— 他喜欢御姐,谢老师……的时候,还挺那个的。 那个是哪个! 沈陆扬崩溃地抹了把脸。 他无法接受,他一个男人,居然什么外力都没有,自然而然地和另一个男人,做了这种事情。 小说照进现实? 不。 他就在小说里。 沈陆扬看过很多**小说,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刺激解密的剧情流,评论区最常见的就是“球球了让他俩亲一个吧”。 《丧爱plus》是他看过最出格的一本。 曾经,沈陆扬也是“球球了”里的一员。 现在,沈陆扬懵了。 据说,他也不知道据哪儿的说。 大概好像差不多可能。 同性间的某些行为不代表性向,只是单纯的纾解……这种情况在监狱挺常见的。 沈陆扬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操蛋的笑。 这尼玛也没在监狱啊。 算了,他挤了点洗发水,搓出泡沫糊在脑袋上,自暴自弃地下了个定义。 谢危邯太好看了,比大胸御姐高跟鞋还好看,他模糊性别地产生了不可说的想法。 两个单身,互相帮助也没关系! 沈陆扬第一次洗澡洗这么久,擦着头发出来,正对上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谢危邯。 谢危邯用的另一个浴室,现在发梢还有些潮湿。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谢危邯对他笑了笑,“饿不饿?先吃饭再睡觉?” 沈陆扬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了。 “不吃了,”他揉了揉肚子上的肉,洗澡把之前萦绕的不自在洗掉了一些,他坐到谢危邯旁边,伸了个懒腰,“今天懒得动了,吃了又得健身。” 和约定好的一样,虽然过程不太一样,他今天晚上要在这儿住。 沈陆扬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一丁点儿反抗之力地再次沉沦。 真的是一张诱人深陷的脸,让颜狗如何自处。 沈陆扬心脏的“砰砰”声,好像变大了。 他有点茫然地按了按心口,以前看脸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他是老色批进化了吧。 谢危邯拨动书页,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放好书签,合上。 可能是刚洗过澡,红酒香水比平常浓了许多,沈陆扬鼻尖不自觉地嗅着。 看着他小狗似的表现,谢危邯放下书,微凉的指尖擦过他颈侧一抹不明显的红痕。 如果有人说刚刚是一场梦,那这抹痕迹和背后留下的微痛感,就是撕碎谣言的证据。 沈陆扬被摸的有些痒,但出于“不能像个渣男一样享受完谢老师就扔”的道德感,他没躲开。 由着自己在若有似无的触碰下逐渐变红。 …… 然后忍不下去。 “谢老师!”沈陆扬捂住脖子。 “嗯?”谢危邯不着痕迹地在他后颈画了个圈,才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不舒服?” 温柔的语气让沈陆扬的那句“别碰脖子有点痒”咽回了肚子里。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困了,你困不?” 谢危邯手放回腿上,指尖从容地敲了敲:“还好。” 沈陆扬往后靠了靠,窝在沙发里,手指在脖子上用力揉了揉,企图减轻刚才的异样。 心脏不听话地又开始变快。 沈陆扬锤了锤胸口:“放假我要去一趟医院,心律不齐,可能是熬夜熬的。” 他每天熬到后半夜学物理,这两天还监考,累着了。 谢危邯闻言嘴角不明显地弯了一下,掩去眼底的笑意,淡淡的担心弥散,手掌按在沈陆扬心口,静静地和他一起感受越来越快的心跳。 “砰、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第32章 沈陆扬按住他的手,靠在沙发上自我表彰:“我可真是个敬业过头的人民教师,我爸要是知道我为了工作牺牲到这地步,怎么也得再给我买辆车。” 谢危邯笑了声,不置可否。 沈陆扬躺到床上,床头被贴心地放了杯水,和一身新睡衣。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控制不住地走神。 不知道谢老师身材怎么样,刚才他衣服都掀起来了,谢危邯还是整整齐齐的……咳,但是摸着,好像比他还好。 这就是s级alpha的实力吧。 沈陆扬低头,绷紧腹部,仔细数了数。 同志仍需努力! 睡觉前沈陆扬清空脑袋里的乱七八糟,佛系地想。 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些现在想不明白的事,硬想也想不对。 不如给以后的自己多留点事情做,也算是一种磨练…… 第二天一早,沈陆扬被闹钟叫醒,迷迷瞪瞪地还以为是在自己家。 他揉着头发,眼睛眯着走出卧室,看见谢危邯的时候还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谢危邯家留宿了。 沈陆扬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眼神还懵着,嘴角先翘起来,阳光灿烂地打了个招呼:“谢老师早上好。” 谢危邯视线落在他乱糟糟的发顶,唇角勾了下:“早上好。” 可能是突然换了个环境,沈陆扬昨晚睡得相当狂野,蓬松的头发嚣张地在脑袋上支棱着,洗脸的时候抹了把水,一直到吃完饭还有一撮是翘着的。 他最后找谢危邯借了顶鸭舌帽,不然脑袋上老跟慢羊羊似的支棱一绺,看着就非常不智慧。 看他没睡好,谢危邯主动提出让他坐自己的车。 沈陆扬本就懒得开车,闻言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沈陆扬下车前把帽子戴上,整了整,才背着包下去。 他这身衣服也是谢危邯的,有点儿大,但因为是运动装,所以看着也还好。 沈陆扬从车上拿了块薄荷糖,刚用嘴撕开包装。 一转身,撞见了同样刚停车的时凡。 谢危邯恰好也走到了他身边。 沈陆扬心里吹了个口哨。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谢危邯以为他暗恋时凡,时凡以为他暗恋谢危邯,而他,要以绝顶的聪明才智周旋于两人之间,表现得既暗恋谢危邯,也暗恋时凡。 刺激,他这辈子没干过这么007的事儿。 幸好,这时候第三辆车开了进来,车窗降下。 方易没睡醒的脸露出来。 他不大愉快地看了一圈,张嘴就是石破天惊:“一辆车来的,你们俩睡了?” 瞬间,在场的三人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时凡惊讶地看着沈陆扬,似乎震惊于他的行动力,而后含蓄地冲他点点头,表示什么也不会说。 谢危邯微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易。 沈陆扬则一脸的“我到底是和谁睡了”。 方易收到某人的威胁,怂怂地停车,自来熟地跟时凡一起走了。 时凡临走前礼貌地冲沈陆扬和谢危邯点了点头。 沈陆扬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耳边忽然一热。 谢危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似是因为看见了昨天的“教学目标”时凡,所以不经意地,低头在他耳边问:“昨天学的,还记得么?” 沈陆扬肩膀一耸,耳朵尖儿歘地红了,他用力揉了揉,好像要把热度揉下去,嘴里胡说八道:“记得,但现在还用不太上。” 和时老师,这辈子是用不上了。 谢危邯微微勾唇,眼尾的笑弧让他看起来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依旧温润如玉:“温故而知新。” 温故而知新。 知道了温的是什么,知的是什么的沈陆扬,顿时对这句话产生了不可描述的联想。 他眼神心虚地飘了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孩子”,一脸正直地附和,但是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没注意。 “我会好好学习的!” 谢危邯唇角的弧度不变,只有眼底一闪而过的愉悦,昭示着心情隐秘的变化。 像一杯甜蜜醉人的红酒,被灌入喉咙,空气里只余下醉人的酒香。 沈陆扬挨着谢危邯一起往教学楼走,对方身上的红酒香若有似无,反而更勾得人仔细去闻。 他迟钝地意识到不对,没距离感地凑过来嗅了嗅,发现确实只是香水后,松了口气。 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失望。 路过的学生大多在说家长会的事儿。 沈陆扬忽然想起彭俊同学,他找好了医院和主治医生,现在他妈妈已经住院了。 那彭俊的家长会谁来开?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就溢出了一阵馋人的花香。 沈陆扬鼻子灵敏地嗅了嗅,果断锁定姜暖雨。 他喊了一嗓子:“姜老师!” 姜暖雨低头数着鲜花饼的数量,闻言头也没抬,直接扔了一个过来。 动作又快又狠。 沈陆扬抬手,“啪”的一声轻松接住,然后自然地递给身后的谢危邯,弯着眼睛说:“谢老师,给你。” “谢谢。”谢危邯接过,低沉的声线里是浅淡的笑意,让人分不清这句“谢谢”是对沈陆扬说的,还是对姜暖雨说的。 沈陆扬自动认为是对自己说的,撒欢儿了似的,堵在门口举着手又喊:“姜姜!再来一个!快!我接着!” 姜暖雨一抬头就看见门口挨着的俩人,啧了声,移开视线,又扔了一个。 沈陆扬微微垫脚,再次轻松够到。 姜暖雨简单评价:“寻回犬。” 沈陆扬也不生气,和谢危邯分别坐下,他靠着椅背,回头又往谢危邯桌子上放了个盼盼小面包,然后转回来看着姜暖雨兴致勃勃地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品种的寻回犬?” 姜暖雨闻言表情严肃了几分,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儿:“什么品种耳朵是红的?” 沈陆扬一愣,摸了摸耳朵:“我耳朵红?” 姜暖雨耷着眼皮看他:“进来的时候就是红的,你以前不这样。” 沈陆扬想起谢危邯贴着他耳朵说的那句话,心脏一蹦,生硬又自信地转移话题,竖起大拇指:“我觉得我是德牧,可靠,稳重,强壮!” 姜暖雨面无表情:“更红了。” 沈陆扬仿佛感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打在他耳朵上,他不自在地抓了抓:“我得买个包住耳朵的帽子,现在外面太冷,有推荐不?” 姜暖雨点开手机给他发了个拼夕夕链接。 第三节数学课,沈陆扬靠在办公桌上边批改作业边听宗蔚晴处理家长会的事儿。 她要亲自给不能过来的家长打电话。 不知道彭俊会不会介意家里的事被太多老师知道,办公室里挺安静的,至少现在宗蔚晴电话那头的声音他能听的一清二楚。 沈陆扬没再多犹豫,喊了声:“晴姐!” 宗蔚晴刚撂下一个电话,闻言答应了一声:“怎么了?” 沈陆扬直接问:“彭俊家长没打电话呢吧?” “没呢,”宗蔚晴在云寒名字后面打了个√,笔尖移动到下一个,“正好,下一个是他。” 沈陆扬笑了,这不巧了。 他随便扯了个理由:“我那天和他妈打电话,她妈这几天家里有事儿来不了,托我帮开一下。” 宗蔚晴知道沈陆扬经常给学生家长打电话,也知道他和彭俊关系好,每次答疑都过来。 闻言也没多想,在彭俊名字后面画了个圈:“行,到时候你受点累,听一节家长会。” 沈陆扬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大写着“滚”字的头像,发消息。 -俊俊同学,在不在? 对面回的飞快。 -干什么? 沈陆扬一挑眉。 哎嘿,数学课还敢玩手机是吧,知不知道你物理老师和你数学老师关系不一般…… 沈陆扬下意识地往下想——怎么个不一般? 哦,怎么个不一般。 睡了的不一般。 靠。 他揉了揉头发,自暴自弃。 谢老师帮他那么多次,然而他这个贪得无厌精虫上脑没有原则的老色批,居然在批改作业的时候还想着和人家“不一般”的关系。 简直是罪不可恕。 宗蔚晴忽然说等会儿找谢老师要两分钟课,通知一下家长会在明天下午,她等会儿有急事儿要走。 沈陆扬飞快地原谅了自己,凑过去:“晴姐,我帮你通知吧,正好我找学生有点事儿。” 宗蔚晴正着急呢,闻言高兴地同意了。 沈陆扬看着对话框里又多出来的一个“?”,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 他整了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是个阳光正直的好老师,站起来往21班走。 数学课上,学生纪律依旧和周围班级形成鲜明对比。 沈陆扬敲了敲门。 教室里回荡的冷感声线停住,谢危邯站在讲台前,目光询问地望过来。 看见是他,脸上浮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纵容地沉默着,等待他的问题。 “谢老师,耽误一分钟时间,”沈陆扬往后排看了眼,才转过头,“宗老师让我告诉咱班同学一声,明天第五节课到第六节课开家长会,回家和爸妈商量一下,来不了的给宗老师打个电话发个消息都可以。” 班里依旧安静,只有几个特殊好奇的,会忍不住小声讨论一番。 在谢危邯的视线下,没几秒就彻底消声了。 是沈陆扬羡慕不来的课堂纪律。 他上课一群学生就跟见着亲哥了似的,虽然态度都非常积极,但偶尔也有“鹅鹅鹅”收不住的时候。 “对了,”沈陆扬往班里探了半个身子,边忍笑边故作正经地说:“谢老师,我借个学生,有点事儿。” 谢危邯眸底闪过一抹兴味,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试卷,勾着唇角:“可是我的课还没有讲完。” 第33章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感觉他确实嚣张了,明目张胆地抢人。 “那我等会儿。”他很好说话地往旁边挪了挪,只留下半个脑袋在门口露着。 往倒数第二排看了一眼,沈陆扬义正言辞的语气也掩不住嘴角的戏谑:“谢老师,我举报。” 彭俊眼皮子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半个脑袋。 半个脑袋旁边伸出一只手,非常标准的提问姿势。 谢危邯眉梢一挑,嗓音里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众目睽睽间两个人才懂的暧昧:“什么?” 沈陆扬咳了声,压下“不一般”的思想,指了指后排:“彭俊同学上课玩手机,和我发消息。” 话音还没落沈陆扬就听见后面一声清晰无比的“操”,他嘴角的弧度简直压不住,绷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乐了出来。 “我申请逮捕这位同学,替忙碌中的谢老师分忧。” 忙碌中的谢老师沉吟片刻,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彭俊紧张地看着前面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老师,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一向严谨成熟的谢老师可能要把他卖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预感从何而来,但就是汹涌而强烈,比他成绩出来前觉得自己考砸了还强烈。 谢危邯指尖敲了敲桌面:“彭俊。” 彭俊站起来,恼怒地看了眼门口的半个脑袋:“到。” “和沈老师好好检讨,”谢危邯眼神落在沈陆扬诡计得逞的嘴角上,眼尾的笑弧扩大又很快收敛,淡淡地收回视线,拿起练习册道:“下一题。” 彭俊憋屈地瞪了眼半个脑袋和脑袋旁边冲他比v的手。 他就知道! 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 拿着练习册站起来,对上黎申宇的视线,他满脑袋草地摇头,又点头,表示他确实玩手机了,但没想到沈老师会这么狗地过来告状! 他从后门走,一出去就撞上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沈陆扬。 “我就知道你得从后门出来,”沈陆扬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走,数学题我也会一点儿。” 彭俊皱眉瞪着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儿?” “是啊,没事儿找你肯定让你拿物理练习册了,”沈陆扬看着他乐,压低声音,“我和宗老师说明天班会我替你过来开,你到时候别说漏了。” 彭俊一愣,反应过来后表情别扭地变了变,闷闷地应了一声,最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谢谢”。 沈陆扬揉了揉他脑袋,“走吧。” 彭俊跟着:“去哪啊?” 沈陆扬指指他手里的数学练习册,一脸长辈般的恨铁不成钢:“当然是替谢老师教导你,上课玩手机,行径恶劣!依照21班法律规定,你这是要株连九族的。” 彭俊:“……” 他艰难地呼吸,努力跟上沈陆扬起飞似的脑回路:“什么意思?” 沈陆扬一副我已经很宽容的表情,体贴道:“今天下午自习课,带上黎申宇丁一凡向磊,来我办公室写物理练习册。” 彭俊嘴角抽了抽:“……” 他就知道! 他们俩刚到办公室下课铃就响了。 沈陆扬看着坐在他旁边一脸不耐烦的彭俊,用一个大白梨和姜暖雨换了个洗好的草莓,递给彭俊:“年轻人,不要总是那么浮躁。” 彭俊顿了顿,拿过草莓。 沈陆扬身上好像在发射圣光,包容万物地说:“你物理考的不错,但是错那几道着实是不应该,知识点你都知道,一上考场就忘。” 彭俊没说话,他确实忘,但他控制不住。 说出来没人信,他上考场就紧张。 沈陆扬意识到这点,安慰他:“考试之前吃点巧克力。” 彭俊不确定地看着他:“有用?” 沈陆扬:“没用,就是让你吃,这个牌子还挺好吃的。”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放到他手里。 “给他们几个分点儿。” 彭俊沉默了几秒,揣进了兜里。 来沈老师这里学习是“供饭”的,当初他们以为沈陆扬是逗他们的,但后来发现每个来过办公室的手里都会揣点儿沈老师特供小零食回去。 办公室门被推开,谢危邯走进来。 沈陆扬立刻抬手喊:“谢老师,我已经教训过这位同学了,他现在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对着神圣的试卷发誓不会再犯。” 彭俊:“……” 这t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谢危邯在他身后站定,手自然地搭在他椅背上,以一个半搂住的姿势圈住。 视线落在彭俊面前的试卷上,笑了声,轻而易举地戳破他的谎言,却没有不悦:“用物理试卷教训的?” 沈陆扬被识破,果断“偷盗”一个草莓后仰着递过来,转移话题:“哎,谢老师你中午吃什么?我想吃上次那家,但是得买两份,咱们俩拼一下吧。” 谢危邯也没有点破,自然地顺着他的动作微微俯身,轻轻咬住了草莓尖,红色的汁液沾染在殷红的唇上,像甘甜的血,让沈陆扬想起锁骨上疼痛的吻…… 他喉结滚了一下,站起来面对面,飞快地把剩下半个草莓喂给了谢危邯。 正在等待谢老师审判的彭俊:“……” 沈陆扬坐回去的时候扯了扯衣领,热。 彭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沈陆扬感受到这股略显炙热的视线,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和黎申宇他们不这样?” 彭俊警惕地摇头。 谁这样,自己又不是没有手! 沈陆扬恍然大悟,指着他的手点了好几下,然后满脸同情地说:“那他们可能不把你当兄弟,哪有真兄弟不这样!” 彭俊想说没有真兄弟是这样的,但天然的求生欲让他闭了嘴。 班会当天,沈陆扬提前和彭俊的妈妈沟通了一下,让对方放心。 中午的时候已经有家长在校外等着了,宗蔚晴忙着去招待提前过来的家长,有来的太早的就先安排在理科组办公室等等,还能和各科老师交流一下。 沈陆扬一个平平无奇的新老师,没什么家长关注。 在谢危邯和姜暖雨他们被围着感谢的时候,一个人寂寞如雪地刷练习册。 这次月考在他疯狂地努力之下,班级成绩得以居中,没有掉到年纪最末。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他努力的时间还不长。 他的目标是接下来的半学期,如果能长久点儿,那就是整个高二一年,争取让班级成绩上到年级前三。 可能是被他什么事儿都没有还在那儿叹气的德行凡到了,姜暖雨指着沈陆扬,面无表情地介绍:“这位是咱们班新来的物理老师,姓沈,和学生关系都不错。” 几个家长的眼神顿时被吸引过来,好奇地看向这位沈老师。 正往嘴里送旺旺雪饼的沈陆扬:“唔?” “沈老师你好,”一个烫着一头棕色大卷发的女人坐到了沈陆扬对面,笑着说,“我是詹静妙的家长。” “您好。”沈陆扬放下雪饼,尽量露出个成熟得体的笑容,但因为五官太过阳光开朗,过度板正的结果反而让人忍俊不禁。 詹妈妈笑了下:“孩子几次和我提,说新物理老师讲得好。” 沈陆扬也没谦虚:“学生们也学得认真。” “沈老师是吗?我是黎申宇的家长,很早就想和您见一面了。” “沈老师,我是向磊家长,你真是一表人才,百闻不如一见!” “您好,我是丁一凡家长。” …… 沈陆扬一一和家长们交流了孩子的问题,有几位——比如黎申宇他们的家长,电话里已经沟通过很多次了,现在见面聊起来也没什么障碍,但有的就没那么轻松了。 有的家长年纪大了,很多问题不会沟通,上来就是“孩子太笨,我打哭了也没用”。 沈陆扬耐心和他们解释“打孩子”和“孩子学习”是没什么关系的两码事,对方似懂非懂,只感激地和他说“那就麻烦老师多多照看我孩子了”,说话时还要隐蔽地给他塞红包,被沈陆扬推拒了。 还有更简单粗暴的。 云寒的爸爸喝了酒过来的,态度不是很好地质问了沈陆扬为什么不好好教他儿子,是不是想耽误他儿子考大学。 沈陆扬态度良好地解释了半天云寒是个不太能抗压的,考试紧张影响发挥,对方也没理解,反而留下一句“你这种老师就是个祸害”,被宗蔚晴匆忙喊走了。 沈陆扬头一次体验到教学生活的复杂,不亚于他以前暑假去水族馆兼职,见过的人生百态。 但他很乐观,因为大多数家长还是非常友好的。 比如向磊同学的妈妈,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上来就跟他握了握手。 “忒谢谢您了,那小王八犊子那嘚瑟样儿都让您治卑服的!下回有事儿您给我打电话!我跟孩子他爹必须配合!” 沈陆扬忍着笑:“应该的,成绩都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班会开始,沈陆扬拿着笔记本跟家长们一起坐在 班会主要总结了这一个月的学习情况,还有未来大半个学期的学习计划,个别提出几个优秀同学,还着重表扬了几位成绩进步明显的——包括彭俊。 沈陆扬一边欣慰一边简单记了一些,有的地方实在是无聊,他听得要走神就喝水要走神就喝水,两节课刚过一半他就想上厕所了。 挨到最后全凭意志力了,结束的时候他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直奔厕所。 他现在就处于那种我很急但是我不敢跑的尴尬状态。 兰江五中教师和学生厕所是分开的,沈陆扬随着下课铃跟学生一起奔向厕所,好不容易奔到门口,不幸地听见里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低声吵架。 “所以你到现在还向着他说话?”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有必要再接近我,再接近我的家人。” “我只是想和你靠近一点,也有错么?” “段辰,你需要休息,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是学校。” …… 沈陆扬绝望地捂了捂额头。 这都什么运气,两口子打架他是不是不应该掺和。 他就单纯的上个厕所,非常单纯。 这么想着,沈陆扬走了进去。 坦荡地面对段辰冷峻的打量,然后一副你们继续我不打扰的模样快步去上了个厕所。 不知道是现在外面学生多不方便,还是段辰太过执着。 沈陆扬出去的时候他们还在拉扯。 沈陆扬看段辰的表情,觉得他要是走了时凡能让他给吃了,脚步不自觉地就放慢了。 他像个没调好速度的时针,慢吞吞地绕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往外走。 段辰迟迟不见他出去,脸色一暗,威胁:“沈陆扬,这里没你的事儿。” 沈陆扬就等他说话呢,闻言站住,看着时凡问:“时老师,需要帮忙不?” 时凡不想牵连沈陆扬,刚要拒绝,段辰手掌的力道没控制好,抓疼了他。 时凡闷哼一声。 沈陆扬出于人道主义上前要拉,但段辰这次早有准备,铺天盖地的顶级alpha信息素像是一种严酷的警告,带着在时凡身上累积的恼羞成怒,狠狠砸在了沈陆扬身上。 沈陆扬身为一个alpha,释放信息素回击是一种本能——而他身上,有s级alpha谢危邯的烙印。 下一秒,沈陆扬和时凡眼睁睁看着刚才还霸气嚣张的段辰捂着后颈面条似的跪了下去。 如果不是抓着时凡,他可能就躺下了。 沈陆扬惊了,刚要喊救护车,脑内忽然响起系统通报。 【警告!警告!宿主重创主角攻段辰,违反系统条例,即将实施处罚!】 【加大任务难度!】 【请宿主在不触碰任务目标之一“谢危邯”的情况下,保护主角受时凡!】 【触碰“谢危邯”将触发五雷轰顶ps!即宿主爆发易感期,谢危邯阴暗值上升!】 【请宿主约束好自己!】 第34章 沈陆扬前进的步伐被迫停住,好久没和系统对话下意识张了嘴。 “你说什么???” 时凡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沈老师,找方医生吧,事情闹大了对你不好。” 段辰可能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沈陆扬是两次帮他的人,他不能连累沈陆扬。 时凡边说边释放信息素,想要掩盖沈陆扬的,他目光冷静:“沈老师你只是路过,他晕倒和你没关系。” 沈陆扬脑海里还在震惊,边胡乱答应边在脑袋里质问系统这坑爹的惩罚。 沈陆扬:我见义勇为也不行?什么不许和谢老师接触?拉个小手也不行?他还频繁易感期呢! 【扬扬,冷静,你伤害的是这个时间的主角攻,他是书中世界存在的依据,是这本书诞生的原因,你要是把他打死了,书就没了!】 沈陆扬:那谢老师呢?他上次不也伤害段辰了? 【所以他对时凡产生感情的几率大大提高了呀!这是上级为我设置的基础程序,是我运行的基本。】 沈陆扬:……你上级思想有就t有问题! 【55。】 沈陆扬和时凡一起把段辰送到了方易那儿,方易扫了眼给扎了一针就让人抬走了。 看样子不太待见。 沈陆扬没走,坐在他诊室的椅子上继续郁闷。 郁闷的不是做好事没好报,而是系统这个操蛋的规定。 “触碰”不就是肢体接触,不肢体接触怎么解决频繁易感期……可是接触了就会让他易感期,谢危邯阴暗值上升。 沈陆扬分析这个阴暗值,大概就是让谢危邯维持住遵纪守法的安全线。 阴暗值上升,则犯罪概率提高。 谢危邯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安全线,可能会因为他的一不小心就功亏一篑。 沈陆扬不想看见这个。 系统真是打蛇打七寸。 那频繁易感期…… 他瞅向站门口吃苹果的方易。 方易挑了挑眉:“干什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谢老师把你甩了?” 沈陆扬深沉地摇摇头,严肃道:“方医生,我提醒你一个事情。” 方易咬了口苹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淡定地摆摆手:“说。” 沈陆扬:“接下来谢老师的频繁易感期,就靠你了,我没用了。” 方易吃苹果的动作一顿,表情难得出现裂痕:“为什么?” 有这么好用的人形安抚剂不用,过来嚯嚯他干嘛。 沈陆扬捂了捂脸:“这件事儿我没法和你解释,但现在我确实不能帮上忙了,我帮忙就是帮倒忙,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你能理解不?” 方易:“……你们俩是不是说好了,都在我这儿打哑谜?” 沈陆扬不知道谢危邯打了什么哑谜,他现在不仅因为担心谢危邯痛苦,他还臭不要脸地因为不能触碰痛苦。 他反省。 这可能是让他戒谢老师美色的重要一步。 但他也不是很想戒,男未婚男未婚的,亲亲碰碰怎么了! 这操蛋的系统规定! “大概就是这样,”沈陆扬深吸口气,“我身上的信息素有点收不回去,方大夫你这儿有药吗?” 方易暗暗记下这通谜语发言,观察了一会儿:“你刚用信息素把段家小儿子干趴下了?” 沈陆扬真希望自己刚才是纯挨打把时凡救出来的,他纠正:“我是被动还手。” 方易给他开了几片普通的alpha信息素抑制剂和一瓶喷剂:“口服两天差不多就没事了,这个喷剂隔三四个小时,往身上喷点儿。” 沈陆扬收好付款。 方易看着他,双手抱胸地问:“所以你现在是不准备和谢危邯继续接触了?” 沈陆扬靠在椅背上给自己喷了两下,鼻子一不小心吸进去点儿,立刻皱了皱眉。 这药不行,太苦。 他纠正方易的话:“是我这段时间,因为不可抗拒的外力,被迫,和谢老师保持,一点距离。” 方易听不懂,他觉得这俩人可能都有点毛病,他单方面给谢危邯治是他狭隘了。 方易自己翻译了一下:“所以你过段时间,还会重新和他做?” 沈陆扬耳根一热,不赞同地看着他:“我和谢老师是清白的。” 方易当没听见,他俩要是清白的那太阳就是冷的:“我上次提醒过你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沈陆扬点头。 方易摸了摸下巴,挑事儿地问:“你想保持距离,就不怕谢老师不保持?” 沈陆扬摆手:“谢老师一直都非常尊重我的意愿。” 两个人之间的事都是他先动的手,谢危邯每次都无私帮助他,还让着他。 “你是不是过于乐观了,”方易拽了个椅子,坐到他对面,一副要给他诊断的模样,“你到底理不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陆扬自信地点头:“我理解。” 方易就看不得他这副让人卖了还愁人家卖不上好价儿的傻样儿,尘封了**百年的恻隐之心动了动:“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成为他的观察者么?” 沈陆扬伸出一只手往上抬了抬:“因为你是个悬壶济世的好大夫!” “屁,你以为谁都是你这种缺心眼的?”方易双手抱胸往后靠了靠,不大愉快地回忆:“我觉醒那天,就被分类到高天赋观察者里,不过我的背景没必要当别人的观察者操心劳累。” 沈陆扬听懂了,方大夫家有钱,很有钱。 “我和谢危邯同是十二岁的时候,在一次拍卖晚宴上第一次见,当时我觉醒聒噪,失控了,他感受到了我的信息素——”说到这方易停顿住,一脸操蛋地说:“那时候他就知道我信息素适合当他的观察者了。” “但是他谁也没告诉,用谢家的身份接近我爸妈,从而接近我。”方易回忆起当年,还是因为某人过低的年龄和过深的城府而后背发凉。 他眯了眯眼睛:“他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和我成为了‘最好的’朋友,然后……我某天‘恰巧’发现他易感期很痛苦,‘恰巧’发现我的信息素对他有用,‘恰巧’我们是朋友……” 沈陆扬猜测:“然后你就用信息素帮谢老师度过易感期了?” 方易冷笑一声,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狗子:“他平静地拒绝了我,说不会伤害一个朋友。” 沈陆扬一愣。 方易继续说:“然后我亲眼看见了几次他易感期的痛苦,有能力却帮不上忙的感受让年少无知的我非常内疚,没过多久,我‘恰巧’听说了可以提取信息素。” 他深吸一口气,看样子非常想踹当初的自己一脚:“然后我就跟个傻逼似的去提取了,然后做好药送上门。” 沈陆扬一身正气:“方大夫神医妙手,悬壶济世!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接触,沈陆扬觉得谢危邯是有能力一直伪装下去的,比如他和学校里的老师们,虽然关系不是很近,但也都很友好。 方易郁闷地咬了支烟,没有点:“然后我爸妈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件事,顺理成章地提出让我做观察者。” “一开始提取信息素的频率很低,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但我勉强能忍受。不过青春期的s级alpha对药物的需求量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目前国内外有记录的s级alpha,觉醒到成年的这段时间,经常会同时拥有五个以上的观察者提供信息素,才能勉强维持住安全线。” 沈陆扬一震:“谢老师还有别的观察者?” 方易目光沉下来:“不,只有我一个,剩下的信息素他用意志力强行控制住了,他不会允许自己全部依靠外力解决,但他要知道外力究竟能做到哪步。” “签订了观察契约后,我才发现s级alpha的恐怖。观察者,是监视alpha精神状况是否安全,维持alpha信息素稳定的‘医生’,但我完全看不出他的精神变化,更维持不住他的信息素稳定,所以我申请结束。” 沈陆扬满脸同情。 方易咬了咬烟嘴,越想越气:“然后他威胁我,我那时候才十二!一个十二岁的小朋友!” 沈陆扬给愤怒的大朋友倒了杯水,方易一饮而尽,怒气冲天地说。 “你能想象一个十二岁的,长得跟个天使似的小朋友,用最温柔的语气,笑着和你说——” “如果你离开,会找人把你爸妈都杀了,还有你的狗,剥了皮塞进你爸爸嘴里,你的猫,放血后放到你妈妈肚子里,你,就四肢钉在墙上看着他们吧,我会做的很温柔,尽量不让你死去,因为你对我还有用。” “这是我成年之前的噩梦,因为s级alpha有这样的能力,他们催眠的程度至今也没人研究透彻。” 沈陆扬试探着安慰:“他在吓唬你,谢老师到现在为止没犯过法。” 方易用力吸了口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知道从他接近我到我主动成为他的观察者,用了多少时间么?” 沈陆扬摇头。 “两个月零4天,一个12岁的小孩子,用这样短短时间内取得了我家所有人的信任,并控制住了我,”方易点了点桌面,“你和他关系好到现在这样用了多少时间?一个月都没有。” “我提醒你不是因为我是个收谢危邯钱还当叛徒的脑残,而是观察者有义务阻止alpha伤人,哪怕只是一种可能,你明白吗?” 方易没法猜透谢危邯的情绪,所有在每种苗头出现之前,就要主动联系这些受害者。 沈陆扬是第一个被谢危邯主动盯上的人,和之前那些企图接近然后被他赶跑的傻逼不一样,他要格外注意。 “明白。”沈陆扬点头。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谢危邯的情况,只不过并不了解谢危邯的童年,而且他的“帮助欲”不会让他挑剔需要帮助的人,所以他听完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除了对谢危邯和方易的同情。 方易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提醒,没义务保护你。” 沈陆扬表示理解,他可以保护好自己。 他思考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所以你提出离开之后,因为被威胁,就一直留下了?” 方易斜了他一眼,看他心里确实有数,语气也放松了不少:“一开始吓住了,后来发现钱给的不少,他家也能帮我爸妈解决不少麻烦。” 沈陆扬恍然:“所以你接受了。” 方易:“我t是认命了。” 沈陆扬默默鼓掌:“方大夫辛苦了。” 谢老师小时候就这样了,那他这么多年一直隐藏自己,努力适应社会制度,却没人能理解他。 会不会也有点儿寂寞呢? “所以你想清楚了吗?”方易敲了敲桌面,“一个没有丝毫同理心,高度自我,城府极深的s级alpha,你确定要继续?” 沈陆扬沉默片刻,斟酌着措辞说:“可是我不需要谢老师给我什么。” 方易:“?” 沈陆扬眼前一闪而过谢危邯低笑的脸,抓了抓耳后:“你不觉得谢老师站在那儿就非常赏心悦目,让人身心愉快吗?” 方易:“??” “而且谢老师也不需要我干什么,”沈陆扬和他讲道理,“如果你指的是我帮助谢老师解决频繁易感期的话……呃,过程其实……我非常愉快。” 没有威胁,没有恐怖,反而每次都让他主动,体验非常非常非常……快乐。 沈陆扬不得不承认,他享受。 方易脸色逐渐不妙。 沈陆扬怕他不信,继续说:“谢老师也没让我提取信息素……哦,你是想说,他可能想通过你让我知道提取信息素的事情?” 方易一言难尽。 沈陆扬醍醐灌顶,两手一拍:“我给谢老师打电话问问,看看需不需要提取。其实如果早知道那些药是你信息素做的,我肯定不会买那么多,对不起了方大夫。” 方易看着他拿手机,索性由他去了。 他会说的话谢危邯都会知道——这魔鬼什么都知道,每个细节都在他掌控之内,包括他自己。 电话很快接通,谢危邯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递过来。 “扬扬?” 沈陆扬想起系统坑爹的惩罚,捂了捂脑门,深呼吸压下郁闷,扬声说:“谢老师,我最近……有点事,频繁易感期不能帮你了。我想提取信息素制药帮你,行不?”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能是隔着冰冷的信号,连声线都渡了层冰棱,但语气依旧温柔:“方易告诉你的?” 沈陆扬看向方易,方易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他“嗯”了声:“事发突然,你这几天如果易感期,我没法帮你。” “没关系,我还有方易的药,”谢危邯的声音重回温润,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寒冷是错觉,轻笑道:“我比较关心,扬扬遇到了什么让你为难的‘突发事件’。” “额……”沈陆扬抓了抓头发,把和方易解释的话又说了一遍,“我身体……出了点儿小问题,现在帮不上忙,还会帮倒忙,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方易补刀:“过一段时间谢危邯也好了。” 沈陆扬想把系统他上司拽出来踹一顿。 “问题?”谢危邯沉默片刻,忽地笑了,并没有提及让方易帮忙诊断,只提醒他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沈陆扬应下。 电话挂断,沈陆扬没心没肺地冲方易笑:“我觉得我对谢老师没什么用,你看他对我还这么好。” 方易脸色一言难尽:“你还打算在这所学校待多久?” 沈陆扬不懂他为什么转换话题,随口说:“至少一年吧。” 方易:“你确定你不会有来医务室的时候?” 沈陆扬更不懂了:“我经常来啊。” 方易:“那就别在这跟我凡尔赛了,趁我还不想动用武力,出去。” 沈陆扬稀里糊涂被方易赶了出来,临走还顺了方易俩苹果,想着等会儿给谢老师一个他一个。 回去的路上沈陆扬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云遮住了太阳,只有几缕顽强的光线,顺着云层缝隙逃出桎梏,却也没能到达地面。 小太阳也要面对阴天啊。 沈陆扬伸了个懒腰,抬腿迈进教学楼。 还有不到半小时下班,他进办公室和几位老师打了声招呼。 因为不确定系统的“触碰”是什么程度的,连递苹果的时候,沈陆扬都努力没碰着谢危邯的桌子。 “方大夫那儿拿的,”沈陆扬说,“他还让我下次别去了,我觉得这个苹果可能非常贵,下次我给他带瓶好酒。” 谢危邯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依言拿过苹果,指腹恰好按在沈陆扬刚刚的位置,像是某种隐晦,又明目张胆的反驳。 苍白修长的手指按在苹果红色的表皮上,过分饱和的色彩反差,将隐藏在深处的情绪渲染,谢危邯平静地勾起唇角,似乎一切都只是一场迷幻的错觉:“他喜欢烈酒。” 沈陆扬点头,开玩笑:“那我给他带伏特加。” 下班回到家,沈陆扬洗完澡吃了片方易开的药,又喷了两下,感觉身上一点信息素味儿都闻不着了才放心。 躺在床上,本来闭眼睛数十个数就能睡着的睡眠质量,硬是失眠了。 系统也没说惩罚持续多久,可能是没有权限告诉他。 他心里没底。 上次关于时凡和谢危邯的惩罚到现在为止还没失效,如果这次的惩罚也会持续超级久,那他岂不是直到任务结束之前,都要和谢危邯保持距离? 沈陆扬瞳孔地震,没见过这么操蛋的惩罚,往人心尖上戳刀子。 翻了个身,他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寂寞,寂寞如雪……一想想以后的日子,沈陆扬更寂寞了。 还有一种莫名的,从心底最最隐蔽的地方,悄然滋生的,失落。 那感觉在小声和他说,不只是因为没办法触碰,还有其他的原因。 沈陆扬平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其他的原因”。 困得要睡着的时候,给天上挂着的小月牙拍了下来,大半夜发了个朋友圈。 沈老师: 抱抱你吧小可怜,咱俩一样 配图,半个月亮。 第二天一早沈陆扬失眠过度,没听见闹钟,到学校的时候都八点多了,直接被主任朱伟锋抓住,连学生带他一起严肃批评。 签了字扣了钱的沈老师是个虚弱不堪的沈老师,有气无力地回到办公室,趴在桌子上感受人生。 宗蔚晴看他这幅模样,关心地问:“怎么了这是?” 沈陆扬脑袋扣在桌子上,手摆了摆,示意自己还活着。 姜暖雨扫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分析:“失恋或者扣钱,或者都有。” 沈陆扬举着的手犹豫了几秒,比了个“2”。 弓婉钧明白了:“今天朱主任值班,你迟到被他逮住记名了?” 沈陆扬举起的手蔫吧地扣在了桌子上,默认了。 办公室气氛严肃几分,除沈陆扬外就连时凡都是正式教师工资4000,只有沈陆扬一个非正式插班员工可怜巴巴的2000出头,迟到一次扣50…… 他们理解。 沈陆扬伸手拉开抽屉,保持着盲人摸象的状态在桌堂里一通乱摸,企图凭借运气摸到巧克力,给自己受伤的心一点点安慰。 正悲伤着,桌子旁轻轻一声“哒”,一杯插好吸管的热可可落在耳朵旁。 沈陆扬鼻子耸了耸,转过头,看见杯子上那只漂亮的手时,眼泪都快下来了。 谢老师买了奶茶! 奶茶! 他果断放弃巧克力,凑过去叼住吸管喝了一大口,巧克力的香气和奶味结合,沈陆扬惬意地半眯着眼睛,跟棵浇水了的树似的,逐渐坐直。 姜暖雨收回视线:“哦,满电了。” 沈陆扬下意识想拽住谢危邯胳膊跟他声泪俱下地说一遍,他刚才到底经历了怎样痛苦的扣工资,但手伸到一半他猛地想起那操蛋的惩罚,又更加操蛋地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收了回来。 “谢老师,”沈陆扬纠结地揉了把脸,企图用抽象的解释让他明白,自己不是要跟他绝交,他压低声音:“因为一些原因,我——” “不能碰我?”谢危邯笑着打断,看样子并没有不悦。 沈陆扬愣了两秒,紧跟着热泪盈眶了。 方易还说听不懂,谢老师都懂了! 他从桌堂里掏出几颗酒心巧克力,悬空放在谢危邯手上,深沉道:“谢老师,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和你解释,但是我会努力解决,你等我好消息。” 谜语人一样的发言,谢危邯偏偏听懂了,指腹摩挲着巧克力包装,不着痕迹地压下眼底的情绪,微微一笑:“好,我等着。” 一杯热可可下肚,沈陆扬打鸡血了似的,在脑海里问系统。 沈陆扬:统统,你那个鲨凋上司给你设置的程序里,有没有将功赎罪那类的? 【有的扬扬,但是任务难度非常高,还有一定危险性。】 沈陆扬:说来听听。 【强行完成原著书内世界线,或者走完任务。任务一:让时凡原谅段辰,促使两人在一起。任务二:让谢危邯学会“喜欢”这种情绪,并喜欢上除时凡以外的一个人。】 沈陆扬:…… 沈陆扬: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不可能。 第一点,他觉得段辰这个人不大行,时凡和他在一起就是跳火坑,他肯定不会选。 第二点要是完成了,那就直接完成任务了,难度比第一个还大。 沈陆扬刚打的鸡血直接被放干了。 第五节上课,沈陆扬站在走廊连续锻炼了十几次笑容满面,才精神抖擞地走进班。 但效果不尽人意。 连詹静妙都发现他不对劲儿了,下课追出来问他是不是失恋了。 沈陆扬摆摆手:“老师今天痛失50块钱,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顿了顿,重点是? 重点是他不能和谢老师挨着了,他承认他特想和谢老师挨着。 沈陆扬心口一滞,不非得因为易感期信息素什么的,只挨一块看会儿书,也行啊。 他叹了口气。 “沈老师?”詹静妙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你要不要请个假,我看你脸色都不太好了。” 沈陆扬按了按脖子,笑了:“行,我去请个假,困死了,谁开法拉利上班还在乎这五十块钱。” 詹静妙在旁边跟着“鹅鹅鹅”:“对!有钱人就要痛痛快快地请假!” 沈陆扬办公室都没回,第一次理直气壮地用自己有钱人的身份去请了个假——和校长。 校长隐晦暗示他“你的这些情况你爸都会知道的”。 沈陆扬捂住脑袋一脸痛苦,顺手把刚才写着“我困了”的牛逼请假条揣回兜,逼真地说:“我发烧了校长,39度9,下一秒人就没了。” 校长没法,给了假。 沈陆扬给理科组发了个消息,跟大家提前说再见,然后潇洒地回家了。 睡一觉,指不定梦里就有解决办法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沈陆扬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多,脑袋里忽然传来系统尖锐的警告。 【警报!警报!谢危邯和时凡过度接近,时凡对谢危邯产生强烈好感,谢危邯易感期!阴暗值飙升!】 【紧急任务:在不接触谢危邯的情况下分……嗞……嗞咔……两人距离过远已经分开,请宿主找到嗞……嗞……阴暗……值……】 【系统紊乱,修复中……】 【谢危邯阴暗值过高,易感期极度危险,世界线波动……嗞……请宿主自行决定!】 第35章 沈陆扬听完这一番艰难的播报,一分钟都没犹豫,穿好衣服就冲下了楼。 过程中给谢危邯打了两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他衣服都没穿好,五六度的气温身上只有一件t恤和薄外套,跳进车里用力踩踏油门。 沈陆扬:统统,怎么回事?谢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修复中……】 沈陆扬“卧槽”了一声。 这是死机了? 统统都死机了,这次的事情这么严重? 第四次打电话无人接听,沈陆扬恨不得插两个翅膀飞过去。 向来灯火通明的道路两边此刻像披了层黑纱,黑沉沉的一片,压着本就急迫的心脏,每跳一下都透着吃力。 一路上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今天是时凡和姜暖雨晚自习答疑,如果时凡在办公室,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有学生求谢危邯晚自习留下,而姜暖雨请假,学生答疑后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独处…… 那为什么系统提示时会说“两个人距离较远”? 是两个人分开后突发情况才出现,还是系统判断失误? 系统的失误,是bug,还是……人为? 沈陆扬疯狂按着门铃,里面没人应声,路过的邻居眼神异样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没顾上,无意中按住把手,才发现门居然没锁。 他一把推开。 没睡醒的大脑又急又懵的,抽空还愤怒地设想了一下,照谢老师那张脸,开着门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里面黑黢黢的,沈陆扬甚至闻不到一丁点信息素,但他有种奇异的直觉。 谢危邯在里面,某个房间里。 他进书这么久也没经历过“阴暗值上升”的情况,现在统统死机,他连个商量的统都没有。 那就不商量,这两天实在是憋屈。 沈陆扬决定莽一把。 赌谢危邯阴暗值上升加上易感期双重压力下,不会伤害他。 他关上门,安全意识非常强地帮人反锁了。 方易说过,谢危邯是一个高度自我的反社会人格障碍,但是沈陆扬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他的自控力是高于病理的。 失控了也不能把他吃了,他也不是小菜鸡。 沈陆扬掰了下脖子,“咯嘣”一声。 初高中时期的沈陆扬每次跟人因为见义勇为干架,都是怀着“这趟老子就是必死无疑我也得把这善事儿做了吓死你了吧爷是活菩萨!”的心态去的。 时隔多年,他已经是个学会用理智行善的成年人了。 但也不耽误他莽回去。 男人至死是少年。 被系统的条条框框桎梏住的沈陆扬不想考虑那么多。 他找了一圈客厅,没有,期间喊了几声“谢老师我是沈陆扬”,也没人回应。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窗帘拉着,到处都黑黝黝的。 有点儿瘆得慌。 莽上来的活菩萨有那么一丢丢的害怕,沈陆扬咳了声,收放自如地喊:“谢老师你出来吧,我是沈陆扬,你家好黑,我那个,有点儿害怕。” 边说沈陆扬边推开了大概是书房的门,上次过来没进去过,他怀着几分好奇几分警惕,在门开的一瞬间就莽进去了。 里面比客厅还黑,他站在门口像个傻子似的揉了半天眼睛才适应一点。 为什么不用手机手电筒? 沈陆扬深吸口气,被自己蠢的有点儿想笑,然后他就笑出来了。 笑到一半,后颈一凉。 一阵寒气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他身后,过低的体温像块冰。 沈陆扬汗毛竖起,呼吸凝滞。 alpha的直觉告诉他——跑! 他闭了闭眼睛,攥紧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掌心刻出血印,疼痛抓住疯狂逃窜的神经。 他下意识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 “谢老师,”再开口,嗓音已经无比干涩,像将声带卡在砂纸上,磨出一道道血痕,也要发出声音,“我是沈陆扬。” “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量压在了沈陆扬右肩,轻轻硌着——谢危邯的下巴。 声音依旧克制,像封在冰棱里的金属,震颤间无人理解的嗡鸣传来。 沈陆扬听见他用这副磁性疏离的嗓音说:“我知道。” 他知道。 隐隐松了口气,沈陆扬的手下意识向后摆,摸到了一只冰冷骨感的手。 他紧紧攥住,温差让他不明显地抖了抖。 不知道是系统死机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触碰间什么也没发生。 至少沈陆扬的易感期没有一丁点要到来的迹象。 沈陆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但本能让他微微发抖,是天然的,对s级alpha的恐惧。 他以前从没这样过,因为谢危邯一直把他照顾的很好。 现在换他来照顾谢危邯。 “谢老师,你易感期到了,我带了方易的药,你——” 声音戛然而止,沈陆扬喉咙处抵上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有力地扼住了剩下的话。 轻微的窒息感让沈陆扬收紧了攥住谢危邯的那只手,坚持抖着声音说完:“我没有,告诉方易……我是一个人,过来的……” 力道微微放松,颈侧的呼吸也是凉的,让沈陆扬觉得他很冷。 冰凉的唇抵住同样柔软的耳垂,散着凉意的呼吸落在耳朵里,沈陆扬指尖酥麻,努力让自己不去闪躲,呼吸颤抖间,嗅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让他沦陷的红酒香。 他几天没有闻到了,有点想念。 嗓音贴着耳骨,唇瓣轻吻住耳朵,用最亲昵的姿态,来表达威胁。 “为什么在这?” “来找你。” “为什么知道?” “……不能说。” 耳垂一痛,尖锐的牙齿只轻轻含了一下,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和让人无措的酥麻,像个并不严厉的警告。 沈陆扬因这痛意耸起肩膀,喉咙里溢出一声不甚清晰的闷哼。 从这点疼痛里,像渴望阳光的植物,他敏感地找到了藏于危险下的纵容引诱。 像某种难以述说的暗示,浮沉在暧昧不明的空气里,持有者不急于让他理解,反而享受观赏他为此迷茫急切的模样。 沈陆扬努力去懂,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也要去试。 他执着地重复着谢危邯教过的内容——五指缓缓分开,缓慢试探地挤进对方指缝,柔软细腻的皮肤细密温柔地接触,让他喉咙微微发紧,嘴唇干涩地微张,明明只是牵手,却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要十指相扣——上次教学的第一个知识点。 他记住了。 喉结上的手指收紧一寸,沈陆扬没有反抗,只单纯狼狈地承受,他不理解地更加握紧了那只手,健康的肤色和过度冷白的手指形成诡异和谐的反差,像盘踞在枝条上的毒蛇,一点点收紧。 湿滑的鳞片摩擦着植物挺直的根茎,占有着花蕊的甜蜜,蛇信不急于品尝,只一次次舔舐收紧又绽放的花苞。 为了缓解窒息的压迫,沈陆扬向后仰着,瞳孔弥散地看着漆黑的上空,被咬过的耳尖血红,呼吸愈加急促。 他几乎躺进了谢危邯怀里。 受害者仰着脆弱的脖颈,在寒冷无月的夜里,与残忍的加害者十指紧扣,在流血的指尖上,渴望地、急切地、温馨地依偎在黑暗中。 一副残忍又温柔的画卷。 沈陆扬用另一只手握住卡住他喉咙的,谢危邯的手,向下掰开——难以想象的轻而易举。 对方好像一直在等待他这么做,冰凉湿润的吻落在温热的颈部,像在嗅闻精致的晚餐,仔细,温柔,恐怖。 沈陆扬像一个被冷血动物盯住的被捕猎者,徒劳又过度乐观地挣扎在对方编织的浓色梦境里,欢愉、痛苦、沉迷……都由对方主宰。 他想要转过头,却被控制住,动弹不得,只有这张嘴可以动,一张一合,沙哑而颤抖:“谢老师,我已经牵住你了。” 紧扣的手指动了动,示意他还记得那堂让他印象深刻的课。 谢危邯泛着血红的狭长眼睛意味不明地半睁,殷红的唇角翘起血腥的弧度。 他的天使在找他要奖励。 任凭自己的双手被控制,谢危邯用鼻尖轻抵柔软的皮肤,缓缓移到后颈,在脆弱敏感的腺体上轻轻按压,感受着面前温热的躯体不堪忍受地战栗。 脆弱,又顽强。 让人禁不住期待,玩味又残忍地设想,他的极限在哪里。 截然相反的温度,一点点通过细小的接触传递,谢危邯唇角弧度加深,撕开温润的皮囊,展露恶劣的灵魂。 他在alpha最敏感的腺体上,落下一个湿润的轻吻,每一寸皮肤都要沾染上他的信息素。 谢危邯奖励地给出答案:“不够。” 不够……? 沈陆扬喉结上下滑动。 那就是……第二个知识点。 接吻。 呼吸乱了一瞬,心跳渐渐急促,像碎裂的纸壳,落下噼噼啪啪的弹珠,失了节奏。 只是接吻,他吻过很多次了,而且谢老师教过他,要怎么做。 喉咙干渴,舌尖在口腔无所适从地舔舐齿尖,细小的疼痛带不来清醒,反而醉在甜蜜噬人的黑雾里。 沈陆扬松开紧握的手,再次转身,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一汪酒液酿造的海洋,开合间是整片海域的阴晴,包容万物,又吞噬万物,只有放弃**,用灵魂去看,才会看见,里面藏着一片不曾被发现的璀璨星空。 过度苍白的面容在黑暗里有种脆弱易碎的美,古老雕塑的灵魂降临现世,塑造出这幅完美的面孔。 沈陆扬不知是被这幅面容蛊惑,还是沉溺于最深处的灵魂,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渴求对方的味道。 他知道要如何平复易感期,谢危邯为他做过。 男人静静站立,指尖的血迹被随意地抹在左手白色的袖口,一抹刺眼的红,搅乱了沈陆扬的思绪和呼吸。 优雅沉静的气质让刚才的危机像是一场错觉。 他微微错开一步,让出恰好走出书房的位置,绅士体贴地注视着沈陆扬。 收到沈陆扬炙热的视线,也只是勾了勾唇,眸色晦暗地,再次将选择权温柔地递到他手中。 “要离开么?扬扬。” 第36章 沈陆扬眼神一暗。 心脏已经盛得太满,却被倒酒的人轻轻推倒,血液晃动着倾洒而下,撞击胸口,漫无目的地狂跳…… 他缓缓抬起脚,迈向那条通往外面的唯一的路。 空气一瞬间泼倒入浓稠的墨,每动一下都用尽力气。 擦肩而过的瞬间,沈陆扬忽然站定,转头细细地用鼻尖嗅闻。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沙哑的嗓音里有藏不住的急躁,他上前一步,直视着那双猩红沉静的眼睛:“你易感期要控制不住了。” “还可以控制。”谢危邯唇角的弧度藏在半个阴影里,下颌线与锁骨连成一条明晰诱惑的线,克制谨慎的气质,因手腕上那抹红而消融,渐渐凝固成**裹挟的形状。 沈陆扬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又被谢危邯的话左右,他茫然地看了看门外,那里比书房亮一些,有丝丝缕缕的光。 书房像另一个被时间遗弃的空间,黑暗有了重量,压在胸口,像在制止失控的呼吸,更像在纵容心跳越来越失控。 沈陆扬嘴唇微张,呼吸间的温度灼烫着皮肤,他没有多少时间思考,本能早已盖过一切。 他抬起手臂,用力搂住谢危邯的肩膀,整个人埋进红酒的汪洋,鼻尖急切懵懂地蹭着,贪婪单纯地嗅闻失而复得的宝藏:“不。” 形势仿佛倒转,又仿佛只是捕食者愉悦伴侣的游戏。 沈陆扬干渴的喉咙促使他一次次张开嘴,齿尖轻轻硌着谢危邯的锁骨、颈侧,企图蹭破一点点皮肉,舔舐信息素浓度最高的血液,又不想伤害对方。 本能撕扯着,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闷哼,焦躁又渴求。 柔软温热的唇瓣没有章法地游移在冷白的脖颈,因为对方的沉默,沈陆扬的动作变得缓慢而犹豫,只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就转移了位置。 沈陆扬没有抬头。 看不见谢危邯因这些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触碰,而滑动的喉结。 连呼吸都急促了一瞬,唇角漾开欢愉的弧度,轻轻闭上双眼,像含住欲孽,用纯洁无暇的假象哄骗天真的人。 谢危邯仰起脖颈,方便身前的小狗狗更努力地拱蹭,手指顺着沈陆扬的t恤腰线,划到凸起的肩胛,指腹力度若有似无地绕出暧昧的圈,在对方一次次耸起肩膀似迎合似推拒后,逐渐用力,挤按着那块坚硬的骨头。 沈陆扬像被按住弱点的动物,被猝不及防疼痛激得张口,渴血的獠牙用力咬在了馋渴许久的莹白锁骨上,留下情涩的齿痕。 淡淡的血腥味溢散在空气中,和着红酒,一场血与酒液的猩红**盛宴,拉开序幕。 锁骨的疼痛细密黏腻,像哺乳动物带有倒刺的舌头,似乎意识到做了错事,喷洒在上的细碎呼吸停滞一瞬,而后变得更重,落在冰凉的皮肤上,像一滴热泪,或一颗火星。 为冰冷如大理石的肌肤染上活的生气,或是,活着的情绪。 沈陆扬不知所措地松开嘴,唇边一抹艳红,和茫然的神情截然相反。 像被恶劣抹拭的一块脏污。 “对不起,”沈陆扬伸手摸了摸那块伤口,“我不小心——” 谢危邯抓住他的手,抵在唇边,眼神纵容地望着慌张的他,在手腕落下冰凉缱绻的一吻,考验折磨着沈陆扬的岌岌可危理智。 齿尖下压,在脉搏处留下红色痕迹,声音低哑:“真的不走?” 沈陆扬整只右手都麻酥酥的,电流顺着腕动脉挤进四肢百骸,他点头:“我帮你,度过易感期。” “在明知道我现在很危险的情况下?” “你不危险。” 一声轻笑,低低地从喉间散开,像献祭前的温柔,遮掩在**露骨的**上。 沈陆扬眼底染红地看着谢危邯姿态随意地靠坐在皮质办公椅上,肩宽腿长、完美比例的身材撑起款式温润的白色居家服,像被绅士珍藏的小细节,衣襟领口被某只大狗狗的牙齿咬开,露出的锁骨上覆盖着刺眼的红痕,斑驳交错。 昭示着主人的放纵,和对猎犬的宠爱。 沈陆扬喉结剧烈地滚了滚,受到蛊惑一样,走到谢危邯面前。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别那么沙哑,却无济于事:“谢老师,我看看伤口,我怎么——”咬了那么多下。 搭在一旁的手臂忽然抬起,落在沈陆扬身上,沉溺的猎物没有防备、也没想防备。 搂住他的手臂格外有力,和温润优雅的外表截然相反,强势地按压住他微弱的反抗。 呼吸急促,眼底溢散开**的迷雾,沈陆扬两腿分开,正面跨坐在谢危邯腿上,因为对方突然挺直上身,他下意识后退,腰顶在书桌上。 太过亲昵的姿势,隔着薄薄的布料,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无所遁形,沈陆扬手臂胡乱向后撑着桌子,不小心推倒了一个看不清晰的玻璃器皿。 液体从杯口流淌出,顺着书桌,蜿蜒出一道暗色的红,滴滴答答落在他的白色t恤上。 暗红在干净的布料上晕染,弄脏了纯净的白。 退无可退。 沈陆扬转头,想扶起倒下的东西,尽管已经湿了个透。 腰间忽然一阵细微的疼痛,沈陆扬的动作被一声低哑的“扬扬”定住。 垂在两侧的腿因为动作,只有脚尖能够触碰地面,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谢危邯的双腿上,像是故意,对方的膝盖和书桌有一段微妙的距离,他必须努力往前贴靠,才能不掉下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危邯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腿上,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拾起滚落到桌边的红酒杯,指尖沾染到一点红,顺着白皙的手指滑落到掌心。 他轻轻晃了晃,而后,漫不经心地将空掉的酒杯抵在了沈陆扬唇边,温润地轻笑:“我很开心,因为你留下来。” “我肯定,会留下来。”沈陆扬被酒杯抵着嘴唇,说话的时候像被强制灌酒,舌尖被迫舔舐到冰凉的杯口,遗留的红酒沾染口腔,他被迫仰起头,喉结无助地滚动,咽下了剩余的酒液。 吞咽的动作过分生疏,没能喝下的几滴从嘴角滑落,顺着下颌,落在喉结锁骨上。 一道危险的水痕。 谢危邯晦暗的眼底某种情绪渐浓,另一只手抚过沈陆扬被酒液沾湿的布料,细密温柔地游移,像在仔细地用手丈量湿润的土地。 清脆的敲击声短暂唤回理智。 酒杯被放置于微妙的地点,仿佛只要沈陆扬向后挪动一寸,就会再次碰倒。 修长的手指换了个方向,收回的时候掌心是一本硬质封皮花纹繁复的书,标题是沈陆扬看不懂的烫金文字,紧致地镶嵌在深褐色的封面上。 书页翻开,沈陆扬被细腻的纸张吸引,下意识低头去看。 下一秒,谢危邯手指翻动,没有一丝留恋地撕下一页。 漂亮的纸张消逝于主人的手里,断口残缺不全的书页变得褶皱不堪,在指尖瑟缩着,皱皱巴巴,像个被玩坏的玩具。 “为什么撕——”沈陆扬的话还没说完,肋骨一侧就被按上这张刚刚撕落的纸,骨节清晰的手力度略重地按压纸面,超出范围的指尖一下下蹭过湿透的t恤和滚烫的皮肤。 沈陆扬的视线不得不在谢危邯优雅绅士的脸上和在他肋侧放肆按压的手上游移,前者让他沉醉着迷,后者让他喘息失控,手肘不自觉地向后搭在桌沿上,身体绷成一个岌岌可危的斜面,却不敢多退一寸。 被小小的酒杯,禁锢在恶魔的领地。 昂贵珍惜的书页此刻的意义只有强迫自己吸饱红酒汁,再不堪重任地,变得褶皱、柔软、碎裂……依旧执着地想要攀附残忍的指尖。 吸饱水分的纸被谢危邯毫不留情地丢弃,落在地面,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沈陆扬努力控制着呼吸,胸口却不听话地剧烈起伏,他咬牙硬撑,也只是让起伏的速度些许减缓,反而更显得涩意盎然。 因为两个人的姿势,沈陆扬略高于谢危邯,两个人无法平视,他只能狼狈地主动低头,以一种近乎于索吻的暧昧姿势,去观察对方此刻的神情。 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谢危邯体贴地抬眸,视线交错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冷么?” 沈陆扬怔愣于他轮廓深刻的脸,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的酒渍被动地上下滚动:“不冷。” 手里的书变得残破不堪,地上的碎纸铺成一片暧昧的海洋,沈陆扬身上的酒液被吸附干净,但味道却残留着,像谢危邯的信息素,紧紧贴附在每一处皮肤。 膝盖忽地微抬,沈陆扬向下滑动,肩膀撞到谢危邯的下颌,旋即被轻柔地扯开,烙印上一个安抚亲昵的湿吻。 沈陆扬努力垫着脚,鼻尖抵着谢危邯的头发,两只手从桌面移开,一左一右搭在椅背上,两条腿为了支撑体重,不得不抵在他股间。 最亲密的触碰。 胸前一声轻笑,细密的震颤传达胸腔,谢危邯一边用双手丈量他腰间的紧致的肌肉,一边似是无意地闲聊:“扬扬,麻烦解决了么?” 沈陆扬从蒸腾的热意里抽出一缕神志,勉强用嘶哑的声音回答:“解决了……” 系统死机了,算是解决了。 “过来找我,也是因为它?”问的直白,但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怪罪的意思,反而满是包容,仿佛无论他的答案是什么,都会被一个轻柔的湿吻安抚。 沈陆扬因为锁骨上的啃噬,闭着眼睛微微皱起眉,他收紧手臂,嘴唇微张,呼吸急促地解释:“不是,我来找你,我怕你出事。” 湿滑冰凉的触感游移到喉结,呼吸带来的微小气流裹挟着凉意,洒在下颌。 “为什么怕?” 问题绕了一个柔软甜蜜的圈,指向最本质的地方。 掐在腰间的手挪动到脊椎的凸起,食指一下一下打着圈,沈陆扬抓着椅背的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咬紧牙齿:“不能让你,出事,我要……保护你。” 动作微微一顿,谢危邯环抱住怀里的人,右腿叠在左腿形成向下的弧度,手臂用力,任由两个人彻底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磁性低沉声音像某种诅咒的低语,徘徊在耳侧,勾出最本质的欲求:“我听不懂,扬扬。” 沈陆扬一片空白的大脑因为这句话,强行出现几分清醒,身体的感觉也更加清晰,急促地低喘一声,翻找着连自己也不清楚的答案。 他艰难地说:“我想和你一起……我不想不能碰你……” 对方却并不满意,在他耳垂落下一吻,轻轻含咬:“这不算答案。” 热可可再也无法控制地从后颈腺体处弥散,沾染了红酒,像悄无声息醉人的酒心巧克力。 红酒香却克制地将它推开,环绕包围,像是一定要等到满意的答案,才会赐予欢愉。 “……我不知道,谢老师,我不知道。”急切地喊出了“老师”两个字,低哑的嗓音沉溺屈服于最深处的**,将自己剖开,一丝一毫都展现在对方面前,“我很难受,我想见你,我想……抱抱你,我想,亲你……” 后颈一沉,沈陆扬被迫低下头,被咬出齿痕的嘴唇被怜惜地吻住,信息素奖励般地禁锢在脖颈,浓度过高的红酒让热可可无从招架,哆嗦着节节败退,却还是挺着胸膛凑过去,醉的眼神迷离、酒液从嘴角溢出,也要继续吞咽。 手臂横扫,酒杯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刺破黑暗。 天旋地转,沈陆扬眼前的书架变成了屋顶,他躺在沾满酒液的宽大书桌上,下意识想要撑着手臂坐起来,却因为醉意倒了回去。 空气温度高的像要烧起来了,沈陆扬口干舌燥,期待又懵懂地看着。 对方却忽然不急了,指尖摩挲着桌面的酒,垂眸看着他。 在沈陆扬想要出声的时候,忽地笑了,拿起红酒瓶。 下一秒,瓶内的酒液像一片红色的银河,自上而下地倾泻在热意蓬勃的身躯上。 谢危邯指腹擦过他沾染酒渍的下颌,放在殷红的唇边,被温柔地亲吻走。 沈陆扬失去神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谢危邯在他耳边低声说的:“不要浪费。” 紧跟着,整个人被抱到怀里,坐在了椅子里。 …… “哗——” 微烫的水流打在头顶,沈陆扬被水迷了眼睛,胡乱抹着脸,耳朵还是红的。 第二次用这个浴室,他熟练地找到洗发水,揉出泡沫在头顶力道不轻地揉。 身上的红酒在高温水汽的蒸腾下,渐渐和水雾融为一体,粘稠地缠绕着**的身体。 疯狂放肆的记忆回笼,沈陆扬干涩地咽了口口水,脑袋非常会抓重点地回忆。 原来书还能这么用,原来红酒还能这么用,原来酒杯还能这么用,原来舌头还能…… 打住。 沈陆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小沈,严肃批评。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有反应,你有没有点儿最基本的道德标准了? 他试探性地又喊了一次系统,脑海里的回答依旧是。 【系统修复中……】 到现在也没有易感期,看来系统修复的时候完全没有能力控制他这个宿主。 冲洗泡沫的过程,他终于能将散落一地的思绪稍稍捡起点儿,拼成一整个。 他刚刚,非常莽地不凭借任何外物,安抚住了阴暗值上升且易感期中的s级alpha,代价…… 他偏头,镜子被水雾侵染,隐约浮现出青年肩宽背阔的躯体,覆着层漂亮肌肉的前胸腰腹,在浴室朦胧的灯光下,反射出水光淋淋的色泽,片片点点的深色密集于锁骨,顺着肌肉起伏的胸口,一路蔓延…… 沈陆扬控制不住地喉咙滚动了一下,心猿意马地揉着头发。 代价……相当……爽。 方易的话也不无道理,谢危邯确实能轻易看穿别人,至少……能把他哪里都看透了。 “啊……”沈陆扬捧起水泼在脸上,肩胛耸动间,后颈的吻痕愈发明显,却干净的没有半个牙印,他叹息:“谢老师真是,太好了。” 沈陆扬是个特别外向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点子社交牛逼症在的,但他很少短时间内以平等的角度和人深交——比如彭俊同学那一群小茬茬,他都是以长辈的态度,去引导。 因为“帮助”和“好感”是两码事。 但这次,用方易的话说就是“你俩才认识多长时间?”,但沈陆扬已经连他和谢危邯老了退休了,一起去哪儿旅游都想好了。 非常不可思议,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人,你什么也不干,挨着他发呆都惬意地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想动,红酒香是最有效的安神剂,他知道你所有的情绪,也理解你不能说出的秘密—— 谢危邯知道系统的存在,或是知道有什么操控这一切,甚至猜到了系统的运作规律。 但他除了“过来找我,是因为他?”之外,什么也没问,温柔绅士地包容了沈陆扬的秘密。 这让一个人在书中世界为了任务奔走的沈陆扬,产生了一种微小的、隐秘的、扎根心底的,归属感。 这是沈陆扬在书外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因为他没有过“家”的概念,走到哪里,旧的住处就成了一个新的地方。 世界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孤儿院。 擦干身上的水,沈陆扬拿起谢危邯的睡衣,胡乱穿上,遮盖住身上看不真切的痕迹,乐观地给这段关系下了定义。 他们是超出普通朋友之外,可以互相帮助,还不觉得尴尬的,非常非常好的,最亲密的……朋友。 也不太对…… 沈陆扬拿起新毛巾盖在脑袋上胡乱蹭着。 他喜欢和谢危邯在一起,谢危邯也应该愿意和他待在一起,还维持着这种过于亲密的关系……两个非常不健康不正直不能直视的字出现在他眼前。 炮友。 卧,槽。 沈陆扬无法忍受,他能给谢老师带来的身份居然是炮友! 也太委屈人了。 他退了一步。 那还是好朋友吧,纯洁一点儿。 沈陆扬推门出去前照了下镜子,嘴唇有点儿肿,不知道是刚才回味的原因,还是浴室太热,耳朵还是红的。 他可能短时间内没法直视皮质椅子了。 他低头看了眼,开始自我怀疑。 腿也挺长的,怎么就够不着地呢,只能被动地待着,坐过山车似的…… 客厅的灯亮着,谢危邯和上次一样,坐在沙发上看书——沈陆扬也不太能直视书,那本被当成纸巾用的书看着就很贵,按在身上摩擦的时候,都不觉得硬…… 看见他,谢危邯放下书,手指轻敲身旁。 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他身上,嗓音是事后的低沉慵懒:“过来。” 沈陆扬摸了摸还有点儿湿的头发,在浴室里的几番纠结思索在看见谢危邯的时候都起飞了。 不重要。 大写加粗。 不重要。 人就在他面前,想那么多干嘛。 沈陆扬穿着大了一号的睡衣,大步走到他旁边坐下了,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谢危邯唇角不明显地弯了弯。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提起和系统有关的事。 沈陆扬支棱了两秒就想靠着,身体往前挪了挪,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沙发上。 “谢老师。”他随口喊,没什么特殊意义,单纯想喊一声。 谢危邯毫不留恋地将书放在一旁,向他伸出手。 虽然和沈陆扬一样靠在沙发上,但气质上,一个是耍了一天的大狗瘫在沙发上歇着喘气儿,一个是慵懒惬意的绅士。 沈陆扬看了看那只手,然后挪着往谢危邯那边靠了靠,看着那双交叠的长腿,嘴角绷了绷,还是漏了点狡黠的笑,腰劲儿一松,瞄准大长腿躺了下去。 上次在车里晕着,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腿非常好躺。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直接,伸出去的手收回,堪堪托住了砸向膝盖的头,避免了一个小意外。 而后放平双腿,细致地帮他调整好姿势,指尖落在锁骨的小窝里,按了按:“困了?” “有点儿,”沈陆扬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满腔的红酒香流动在空气中,“过会儿再睡觉,谢老师,你腿特别舒服。” 像是知道他喜欢,谢危邯没有再刻意控制,任由s级alpha信息素以一种半失控的状态,在室内的每一处流淌。 “是么?”谢危邯眼尾弯出一道清晰的笑弧,“那要躺在这儿睡一觉么?” “可以不?”沈陆扬眼睛“歘”地亮了,仰头看他,“你家沙发也比我家的大。” 说完他又自己否了:“不行,我头挺沉的,压一晚上要出事儿。” 谢危邯安静地看着他自说自话,眉眼惬意地舒展。 一向黑暗静谧到宛若无人的房间,注入了鲜活温暖的阳光,空间中的阴暗瑟缩着蒸发,燃烧后的温度熨烫指尖,是“正常人”会有的体温。 沈陆扬闭上眼睛,困意席卷间,随口哼出模糊的曲调。 “'caeiwannatouchyoubaby,andiwannafeelyoutoo……” 第37章 沈陆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睛外面已经亮着太阳了。 客房的窗帘没有拉严,温暖的光线聚成一束束,落在床上,晒得暖呼呼的。 他揉了揉眼睛,缓了几秒钟才坐起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打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他昨天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嘴里说着“我头沉不想压着你”,然后转头就在人腿上睡着了。 沈陆扬你可真行!贯彻渣男方针不动摇了!仗着谢老师温柔胡作非为了! 沈陆扬一边痛苦地自我谴责一边换衣服,他直觉很准地认为他下次还敢。 刚走出卧室,沈陆扬发现谢危邯已经自律性极强地,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姿态随意地拿着杯咖啡,手里捧着一本和昨天撕坏那本差不多的书,不知道看了多久。 男人身着深色西装马甲,同色系的暗色衬衫勾勒出优秀的肩颈比例,西裤包裹着交叠的长腿,完美的身材撑起的每一处线条都优雅性感得不可思议。 昨天的记忆逐渐回笼,沈陆扬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捧着书的修长手指上,然后在全身上下都转了一圈,一大早就口干舌燥。 他掩饰地抓了抓耳朵,主动打招呼:“谢老师早上好。” 谢危邯抬眸,金色的阳光散落在长睫,墨黑的眼底也沾了点点光晕,柔和的目光触及他乱蓬蓬的头发,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没睡好?” 沈陆扬被这一幕画一样的美好击中心脏,在看见对方的脸时,心里的所有情绪都变成了“享受美好”,他一错不错地看着谢危邯,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睡得特别好,连梦都没做。昨天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嗯,”谢危邯嗓音低沉温润,眼尾却弯起愉悦的笑弧,“昨天晚上辛苦了,照顾我那么久。” 沈陆扬瞬间想起他是怎么“照顾”的,一颗心顿时从“阳光灿烂”漂移成了“回味无穷”。 视线从谢危邯被衬衫遮掩住的锁骨伤痕上移开,沈陆扬揣着不健康的思想快步往一边走,还掩饰地摆了摆手:“我去洗漱了谢老师!” 落荒而逃的意味很浓。 谢危邯收回视线,看向窗外的街景,手指轻轻摩挲书页,半晌,喉咙里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像声音醇厚的钢琴,渐渐融入清晨温柔的空气中。 这次过来,沈陆扬发现房子里多了一部分之前不存在的东西,比如变成双人份的牙具、多余的一条毛巾、他尺码的拖鞋…… 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为一个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来的人准备。 沈陆扬一向大大咧咧,但越是随意的性格,就越无法抵挡谢危邯在细节上的温柔体贴。 这种不需要甜言蜜语,将温柔着墨在不经意的地点,安静耐心地等待你去发现的成熟体贴,像精心编织了一场独属于一个人梦,就算总有一天要睁开眼睛,眼前的现实也会是梦里的模样。 沈陆扬完全招架不住,这会儿对着镜子露出个有点傻的笑,感觉身体旁边美的都在开小花儿。 这种充实又处处有惊喜的生活,像电影一样,原来真的存在。 虽然是周六,但沈陆扬和谢危邯两位老师还是要上班。 上午1、2节有数学物理小测,3、4节他们两个要去上课,讲小测的卷子。 高中生的苦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一星期只有周日下午放假,晚上还要回来上个晚自习。 连带着高中老师也跟着加班。 沈陆扬自己懒,不想开车,再次蹭了谢危邯的车到学校。 不过这次没再遇见时凡和方易,两个人一路顺畅无阻地到了办公室。 刚进门就听见弓婉钧在说:“时老师最近是不是水逆呀,这是我在老家求的符,一直挺灵验的,你先戴几天吧。” 时凡脸色苍白地笑笑:“没关系,你戴吧。” 虽然看着虚弱,但心情却不错的样子,连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从医院醒过来,我觉得哪里都很轻松,感觉以后再也不会莫名其妙受伤了。” 沈陆扬想不着痕迹地观察一下谢危邯,但脖子还没来得及动,视线已经被发现。 对方冲他微微一笑,没有承认什么,同样,也没有否认什么。 沈陆扬及时用自己的小零食对时老师表达了关心,回到座位后,才正式开始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起因是时凡产生好感,谢危邯进入易感期——但是这里有个bug,系统发现的时候,两个人距离远到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医院。 这么迟,不是系统的作风。 除非,谢危邯可以强行控制住情绪和易感期,等回到家后才发作,瞒过了系统…… 沈陆扬在心里吼了一嗓子。 这也……太强了。 不愧是谢老师!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好解释了。 系统的基本运行准则是“惩罚伤害了主角攻的人”,因此,沈陆扬身上挂着“不能触碰谢危邯”的惩罚。 但在谢危邯失控的情况下,按照系统设置,必须由他去帮助谢危邯。 不能触碰谢危邯,和要去解决谢危邯的易感期——完全相反的两个命令撞上了,肯定会卡bug卡到死机。 没了系统的限制,时凡身上关于谢危邯的“斯德哥尔摩情节”也消失,所以才会觉得浑身轻松。 但这只是短暂的轻松,因为《丧爱plus》的世界线还在持续影响,不一定会触发什么情节导致谢危邯阴暗值飙升,世界线重合。 现在没有系统的辅助,沈陆扬一方面不用受到惩罚限制,一方面又陷入了对剧情进展的被动。 算了,沈陆扬佛系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系统既然选他了,那他肯定有大概率会完成任务。 有时间杞人忧天,还不如多写两道物理题,不知道年终评奖能不能评上…… “你们听说了没?”弓婉钧给自己冲了杯牛奶,喝了一小口,“下个月学校二十周年庆,要弄什么晚会,还要教师学生一起表演。” 沈陆扬感兴趣地抬起头,“哇”了一声:“表演什么?评奖吗?” 他对学校晚会的印象还停留在他高三的时候,三年级学生距离高考百天誓师大会。 顺序大概是一位学生代表演讲,然后播放励志宣传片,为优秀学生发奖状,再请几个考上名校的学长学姐录鼓励小视频,然后学生代表领着宣誓,最后校领导总结,散会。 听起来他们这个兰江五中的晚会非常时尚,还有表演节目的环节? 夕阳红大合唱吗,什么我和你心连心同住兰江村之类的…… 但弓婉钧接下来的话,刷新了沈陆扬的认知,并且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 “肯定评奖啊,一等奖期末评优秀教师肯定有加成。”弓婉钧说。 她以前学过芭蕾舞,这种晚会每次都会让她上,因为都是老师,没多少想上去在学生面前抛头露面。 “一个小组出一个节目,可以团体可以单人,有没有老师想和我一起出节目?”弓婉钧开玩笑地说,“没有我就一个人去了。” 沈陆扬有好事就不忘了谢老师,闻言一蹬椅子,靠过去,转头兴冲冲地趴在谢危邯桌子上,眼睛很亮地看着他:“谢老师,你要去么?” 谢危邯忍不住笑了声,玩味地看着他:“我去做什么?” “优秀教师啊,”沈陆扬戳了他手背一下,留下一个好吃的奶糖,神秘兮兮地问:“你不想评吗?年终奖!” 谢危邯一挑眉,稠丽的五官在晨光里温润俊美,只看着他笑,一言不发。 话音一落沈陆扬就反应过来了。 每年的优秀教师都有谢老师——单靠一项成绩就可以碾压其他人的存在。 沈陆扬一拍脑门,羡慕崇拜的不得了:“我忘了,我这个同志仍需努力。” 谢危邯不着痕迹地挡开他抬起的胳膊,一块薄荷糖被他用指腹从沈陆扬食指指尖顺着滑到掌心:“别打自己。” 手心的痒顺着手臂钻进脊骨,沈陆扬整个人不明显地抖了一下,他用力攥住糖,企图缓解这点儿异样。 声音也低了,带着众目睽睽下的心虚:“知道,那我去问问弓老师。” 报备一样,沈陆扬看向谢危邯的脸,得到对方微微点头后才摩挲着掌心溜回去。 不知道心里想了什么,耳根欲盖弥彰地红着。 谢危邯唇角的笑意加深,为自己剥了一颗薄荷糖,放到嘴里。 带着凉意的甜,像凉风里冲他笑得没心没肺的大男生。 沈陆扬去找弓婉钧了解了一下,得知对方是芭蕾舞表演之后,发现自己的特长都不太搭边儿。 怕影响她发挥,沈陆扬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加分项,老老实实地回去继续刷题。 可能是老天被沈陆扬的精神感动了,下周三集体开班会讨论后,事情迎来了转机。 21班准备参选的节目是一个小短剧,但因为内容不合适,被打回来重写了。 离交稿还有几天时间,再打回来一次就默认弃权了。 宗蔚晴身为班主任,自然是想通过这次晚会争取班级荣誉,这几天操心操的不行,亲自下场帮学生改了不知道多少遍。 但那群小茬茬都非常有个性,以“老师你这个也太老土了吧!”,拒绝了。 宗蔚晴不得不找到正和谢危邯挤在一起问物理题的沈陆扬,让他帮忙看看学生的剧本——科任老师如果参与学生表演,也是可以跟着获奖的。 沈陆扬瞬间精神了,又忍不住乐:“谁写的?改都不让改,这么执着。” 宗蔚晴也气笑了:“你的好课代表。” 沈陆扬没想到:“詹静妙啊?这孩子这么倔呢,真没看出来。” 下午自习课,沈陆扬喊了詹编剧来办公室,对方把精心写的小本本递给他,眼神非常坚定:“沈老师,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改的。” 沈陆扬翻着本儿,头也没抬:“你谢老师让你改。” 詹静妙:“……” 她弯腰小声说:“您怎么耍赖呢。” 沈陆扬没说话,他已经被这个离奇曲折的故事震惊了。 剧本名字叫《肉食》。 沈陆扬一眼看过去就被镇住了。 多么清新脱俗的名儿,要是某个关于吃饭的小品也就算了,但詹大课代表写的是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抵抗本能扑朔迷离的爱情故事。 读了十来年小说的直觉让沈陆扬打眼一看,就猜这八成是个be。 他故事还没读,就一言难尽地抬起头,看着詹静妙的脸说:“不是老师说你,学校三十周年校庆,你写个be,合适么我的大课代表?” 詹静妙脸上的坚定出现了一抹裂痕,但还是嘴犟地说:“沈老师你还没看故事呢,你看了就不这么说了,云寒他们都看哭了。” “我看你我也想哭,”沈陆扬绷不住乐,“我怕你给校长演哭了。” 说归说,沈陆扬低头,仔仔细细地把故事梗概读了一遍。 名字:《肉食》 故事梗概: 兔子喜欢上了一头狼,对方在咬伤它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它,转身离开了。 兔子没见过这么特别的狼,傻乎乎地跟着它走,但狼被刻在基因里的本能禁锢着——他们只会和肉食动物相爱,草食动物注定只是食物。 兔子开始杀小鹿,杀松鼠,杀兔子……叼着这些去找狼,但是狼说你不会吃,兔子就当着狼的面吃掉了尸体里的兔子。 狼答应了兔子的求婚,新婚当夜,狼吃掉了兔子。 沈陆扬太阳穴突突的。 他捂着心脏,敲了敲笔记本:“来,詹同学,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故事的主旨。” 詹静妙解释了一下她会添加的细节,然后才说:“主旨就是狼爱上什么食草动物都非常荒唐,他们就是吃肉的,但是兔子的爱情可以超越生命。” 沈陆扬靠在椅子上,老大爷似的瞅她:“你对狼是有什么偏见么小詹同学?你怎么一点也不浪漫,狼听了都得问你礼貌吗。” 这个故事能过审就怪了,现在的小同学怎么都喜欢黑暗文学,生活要阳光一点儿啊。 詹静妙对沈陆扬倒是没了和审核组对峙的嚣张,反而好奇地问:“那你要怎么改?我不想动故事梗概,我觉得这个故事酷毙了!” “我一个物理老师,还要给你改剧本儿,”沈陆扬都替自己想笑,拿起笔圈住了“兔子”和“狼”三个字,“我改啊,那这个故事肯定会阳光普照幸福he。” 詹静妙露出个愿闻其详的表情,看样子对他非常期待。 沈陆扬在纸上不紧不慢地写着。 名字:《老大,我饿了》 故事梗概: 兔子帮松鼠搬松子的时候,摔了腿,一不小心滚到了狼的家门口。狼也受伤了,安静地站在对面看着兔子,兔子没见过狼这种动物,觉得它可真酷! 过几天,兔子腿养好了,就去找那个帅气的狼,叼着萝卜臭不要脸地跟在狼后面追,要和人家做朋友。小短腿从早追到晚,累的在狼家门口睡着了,狼叼住它后颈,在“吃”和“不吃”间,忽然产生了一种叫“犹豫”的情绪。这时,兔子忽然醒了,看着它,双眼放光。 “你要带我回家吗?走吧!” “……” 沈陆扬写到这就住了笔,只在最后写了个“he”。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你自己编吧,只要别让兔子吃肉狼吃兔子,肯定能过。” 詹静妙看了好几遍这个故事,才忽然说:“我明白了!” 沈陆扬欣慰地把本儿还给她:“去改吧,送审之前先给宗老师看看,她对你们这次的节目挺重视的。” 詹静妙连连点头,视线落在他身上,领悟什么了似的,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沈陆扬完成宗蔚晴的嘱托,收拾收拾准备下班,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沈振哲。 他那个脑子有点大病的哥? 沈陆扬接通,语气还挺心平气和的:“喂?” 沈振哲语气压得很低,一副极力克制的嗓子,但还是冲:“沈陆扬,你闯祸了怎么不和我说?你只会给人添麻烦是吗!妈就是惯的你!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人样吗?” 沈陆扬拿水杯的动作一顿,脑子还没把他的话过一遍,嘴已经先反应过来了:“你是哪位,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妈是干嘛的不?” 按宁婉姝对他的宠爱,沈陆扬敢确定以及肯定,这段录音要是落到他妈手里,沈振哲吃不了兜着走。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沈振哲被噎了一下,火气窜的更猛了,特别是听见“我妈”俩字后。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事情我已经告诉爸了,你现在立刻来茶庄,亲自给段辰赔礼道歉,他不原谅你,你就给他跪下。” 沈陆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段辰的事。 看来沈振哲和段家的合作没因为段家小儿子人品有问题终止,反而因为他把段辰送进医院终止了。 沈陆扬恍然大悟:“哦,这样啊。” 上次段辰车祸,可以算是一场意外。 这次,他这个“高度疑似时凡追求者”的人,当着时凡的面,把段辰送进了医院。 依照主角攻的尿性,和火葬场文的特点,他可能会有麻烦,接二连三那种。 这估计只是个不痛不痒的插曲,虽然让沈振哲摊了个大麻烦。 沈振哲:“你别威胁我告诉妈,现在是爸让你和我去给人家道歉,你到时候老实点儿,不要给我惹麻烦。” 沈陆扬手机听筒声音调的低,现在办公室乱糟糟的,他也就没出去。 想着好歹是主角攻,万一系统醒了因为他这波道歉行为给点奖励或者让上次的惩罚彻底翻篇,道个歉也不少块肉,沈陆扬答应了。 “我现在去?” “给你半小时时间。” “那我肯定到不了,你找别人吧,拜拜。” “……四十分钟!” “拜拜。” “一个小时!你赶过来!” 沈陆扬放下电话,余光里时凡正在给学生讲化学题,完全不知道段辰又从医院出来了,还到处蹦跶。 多亏他的任务里没有一条“必须促成主角攻受”,不然他良心这关都过不去。 沈陆扬站起来,一边给校长发消息直接请假,一边随便往兜里揣了块糖,准备走。 “有事?” 沈陆扬回头。 谢危邯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 沈陆扬揉了揉头发,随口说:“沈振哲,啊对,我哥,公司遇到点儿麻烦,让我去解决一下。” “公司?”谢危邯走到他身边,嗓音带了点笑意,“方便的话,带我一起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没有系统惩罚,沈陆扬也不想去,和两个完全不熟的傻逼坐半天,还得道歉,想想就没意思。 看样子段辰还要给他点教训。 但是谢危邯去的话,沈陆扬觉得事情就简单了,十个段家小儿子加起来也不顶一个谢老师。 沈陆扬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同意了,还脸大地蹭了谢危邯的车。 到茶庄的时候已经快六点,期间沈振哲给沈陆扬打了四个电话,看样子急得不行。 沈陆扬按了静音,在车上简单和谢危邯说了此行的目的——上次伤了段辰,沈振哲因为公司的事让他道个歉。 谢危邯点点头,面色如常地笑笑,没做评价。 和谢危邯一起往茶庄里走的时候,手机第五次亮起,沈陆扬接了。 “你到哪儿了?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快到了吧,不知道哪。” “……你如果再不到我就——” “告诉爸,”这几句威胁来来回回总用,沈陆扬已经倒背如流,他告诉门口的服务生房间号,“我快到了,你要是不在我就告诉妈。” 告状他也会,世上只有妈妈好。 沈振哲让他噎得咬牙:“等会儿你注意言行,这次能不能成功全在你,这是我和爸的心血,你——” 沈陆扬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沈振哲的心血就算了,要是他亲爹也需要靠个道歉维持心血,那他家离破产也不远了。 第38章 “先生,这里,”服务生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包间前站住,脸上挂着职业微笑,“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沈陆扬和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一声“进”。 沈陆扬和谢危邯对视一眼,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稍稍后退半步,示意他先进。 沈陆扬推开门,在包间里典雅古气的山水摆件里,看见了相对而坐的段辰和沈振哲。 单看脸,段辰和沈振哲一个比一个周正。 里子就不知道了。 看见他本人,沈振哲反而平和了,浅浅点头:“过来坐吧,这是段辰,你们见过。” 段辰眼皮微掀,从鼻腔简短地发出一声“嗯”,算是打招呼。 沈陆扬今天只是普通上个班,穿的非常随便,一身休闲运动装和这儿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他倒没觉得什么,向前一步,然后微微侧身,等待。 在沈振哲略微皱起眉的时候,门外再次走进一个人。 看见那张优雅温润的脸时,沈振哲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 “谢先生,”沈振哲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得体的笑,大步走过来,伸出手,“好久不见,上次还是在xx拍卖会。” 谢危邯淡淡地扫了眼伸到面前的手,站在沈陆扬身后,没有上前,礼貌疏离地拒绝了他的示好。 他看向沈陆扬,笑了声:“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司机。” 沈陆扬毫无负担地点头,对谢家的实力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没心没肺地觉得,是谢老师主动提出送他过来的,这么说也没问题。 沈振哲脸色僵了僵,故作无事地收回手,邀请两人落座时和段辰眼神对了一次,同时从对方眼底看见了棘手。 沈陆扬没管他们的暗流涌动,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吃饭,美食是无辜的。 他拿起筷子,随口完成此行的任务:“段老师,上次的事情抱歉了。” 和沈振哲不同,段辰是知道谢危邯和沈陆扬关系稍近的,他不走心地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沈振哲,眼神意思明显。 “出现意外,计划终止”。 沈振哲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做没看见,主动和段辰谢危邯聊了些商业方面的事,沈陆扬听不懂,他就负责吃。 本来会剑拔弩张的空气因为突然出现的意外,变得诡异而安静。 沈振哲几次看向腕表,快吃完的时候,忽然说:“陆扬,最后一道菜怎么还没上,你去看看。” 沈陆扬已经饱了,闻言靠在椅子上,没动:“那就别上了,不都吃好了么?” 说完,他有点意外地看见段辰点了头,赞同自己的话。 沈振哲眼神只放在沈陆扬脸上,语气冷淡中夹杂着一丝硬凹出来的亲切:“会浪费,爸妈平时怎么说的?” 沈陆扬倒不是在乎爸妈怎么说的,他觉得沈振哲非让他去,肯定有猫腻。 放在桌子 沈陆扬强忍住偏头的冲动,自然地转了个话口:“行,我和谢老师一起去。” 段辰皱眉看向沈振哲,沈振哲却点点头,还嘱咐:“不要给谢先生添麻烦。” 不麻烦你应该去啊。 沈陆扬有点想笑,这是要干什么。 他以前粗略地回忆过原主从小到大的记忆,没有一个和沈振哲产生大冲突的记忆。 或者说,和沈振哲有关的记忆都很少,好像原主忘了一样……但没人能忘得那么干干净净,边角料都不剩。 他用比较戏剧性的角度猜测,估计这位长兄,可能让原主产生过什么心理问题,把那些事情忘了。 掩上门,沈陆扬看向谢危邯,压低声音说:“我感觉有问题。” 谢危邯从容地看向走廊尽头,语气含笑:“那就解决它。” 沈陆扬走到一半,忽然有个服务生打扮的人拦住他,说菜品出了点问题,让他去后面看看。 沈陆扬和谢危邯一起跟着服务生走,到一个包间前。 服务生推开门,示意沈陆扬先进。 等沈陆扬完全进去,他表情一变,忽然关上门,扯掉了脖子上的腺体保护项圈,拿了瓶东西就要往身上倒,同时扯着嗓子喊:“救命!有人——” 沈陆扬骂了一句,刚要上去一手刀劈晕他。 服务生整个人忽然像被勒住脖子一样地僵住,瞪大眼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一样,动弹不得。 门被推开,谢危邯从服务生身边擦身而过。 对方手心装着沈陆扬信息素仿剂的瓶子不翼而飞。 包间内。 段辰起身要走:“有谢危邯在,你的计划不可能成功。” 沈振哲冷笑:“正好让他看着沈陆扬身败名裂。” 段辰不愿多说,他是顶级alpha,和沈振哲不同,他更明白s级alpha的恐怖。 就算计划成功了,谢危邯也有一千个一万个方法还沈陆扬清白。 本来还想承了沈振哲一个人情,顺便教训一下沈陆扬,没想到他和谢危邯的关系亲密到这种程度。 他就算疯了,也不会想不开再去碰这块硬石头。 身为顶级alpha,他无比了解高等级alpha对同类信息素的排斥,如果对某个同类表现出特别的关注,那大概就是超出正常范围的感情。 沈陆扬是s级alpha的伴侣。 他居然才猜出来,那天攻击他的信息素,是谢危邯刻的烙印。 段辰没有犹豫地走向门外,远离这块烫手山芋的同时,给上一秒的合作伙伴最后一个忠告:“你的股份我收下了,至于为难你弟弟的事,那是你一个人做的,看在曾经的交情上,我祝你失败。” 这时,外面传来信号一样的尖叫,却在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沈振哲面色一喜,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向约定好的包间。 段辰则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茶庄。 沈振哲和安排好的服务生赶到的时候,那个本该“被强奸”的oga服务生,正一脸震惊地站在包间外,看着包间内的两个人。 沈振哲大声问:“怎么了?谁把你怎么了?” 服务生摇着头,“他们,他们——” 沈振哲眼睛一亮:“他们?” “他们……”服务生艰难地后退两步,不敢再看,捂着脸说:“他们刚刚在接吻!” 沈振哲眼底的笑彻底蔓延,声音却义愤填膺:“沈陆扬!你怎么浪荡到这个地步!连服务生都不放过!” 一嗓子喊出来,周围路过的食客、服务生、工作人员,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茶庄是段辰的,管家得了段辰刚刚下的命令,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一看这场面,毫不犹豫地把沈振哲卖了:“沈先生,您快住嘴吧!” 转头骂服务生:“还不快滚,谁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吃不了兜着走!” 沈振哲愣住,这才反应过来服务生刚才说了什么,猛地看向包间内。 沈陆扬站在谢危邯身边,好笑地看着他,耸了耸肩,眼底的欣赏像在看一出喜剧电影,甚至给他无声地鼓了鼓掌。 谢危邯的手搭在他肩上,一种随意的,无可替代的亲密。 浓稠漆黑的瞳仁在阴暗里有种诡异的美,只瞥了沈振哲一眼,沈振哲就像看见某种最恐怖的事物,神情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重心不稳,狼狈地摔在一个oga的身上。 管家赶紧让人把他扶走了,再三向沈陆扬保证,今天的事儿,一个字都传不出去—— 笑话,谢家的独子和沈家小儿子两个alpha在他这个小小的茶庄里谈恋爱被发现了,传出去他还活不活了。 沈陆扬看着人都散了,才后知后觉地揉了揉耳朵,红的要滴血。 刚才他刚要问怎么回事,谢危邯直接压过来,吻住了他。 他没反应过来也没时间反应,下一秒紧跟着就捉奸似的冲过来一群人。 早有预谋。 不过他们看见的不是沈陆扬即将对oga行不轨的场面,而是两个身形颀长,英俊的alpha在耳鬓厮磨。 沈陆扬一年内都忘不了那几个服务生和客人看他们的眼神。 用他十几年小说经验形容一下,大概是一群积极给皇上寻觅良人的老臣,发现皇上和将军在接吻…… 一群老臣变成了两群,因为他们裂开了。 第39章 回到车上,沈陆扬还是没想明白,什么事儿能让亲哥歹毒到往亲弟弟头上安“强奸犯”的名头。 他摸了摸头发,得出结论:“沈振哲疯了,我是不是小时候往他脑袋上尿尿了,至于么。” 谢危邯手掌搭在方向盘上,闻言微微侧目:“记不起来了?” 沈陆扬毫无防备地说:“没有那部分记忆,到底什么时候有的过节……” 说到这他顿了顿,没有自觉地反而问起谢危邯来了:“谢老师你知道不?” 谢危邯回忆了几秒,并没有追究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问他,只说出自己知道的:“有一些了解。” 沈陆扬转头,做出一个愿闻其详的手势。 他可太好奇了。 谢危邯:“沈振哲高中时,曾经因为一条母亲送给沈陆扬的项链,把沈陆扬推进了泳池,溺水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沈陆扬注意到了谢危邯微妙的用词,不是“你”,是“沈陆扬”—— 对方发现了他不是原来的沈陆扬,大概早就发现了。 掉马的惊慌失措没有,可能是之前露馅太多次了,沈陆扬反而松了口气。 有种“我可算跟你坦白了”的轻松感。 谢危邯这种不说不问足够尊重的处理方式也给沈陆扬留了很大空间。 可以解释,也可以不解释,怎么开心怎么来。 沈陆扬飞速抛开掉马的事,若有所思地和谢危邯讨论起原主和沈振哲的关系:“所以沈振哲是嫉妒沈——”他顿了一下,改口:“嫉妒我妈对我的爱……不对啊。” 谢危邯赞赏地看着他分析:“哪里不对?” 沈陆扬指了指脑袋,干脆直说:“记忆里,‘我’真的挺叛逆的,反而是沈振哲,样样做到最好,他没有理由管一个比他差太多的弟弟。” “但一个母亲有理由,更关心没有成长好的苹果,”谢危邯笑着,一语点破,“那是她的疏忽。” 沈陆扬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 同样是被父母疏忽,没有幸福童年的孩子,样样做到最好想博取父母关注的哥哥,反而败给了处处不如自己的弟弟,妈妈的目光永远落在不懂事的弟弟身上—— 如果弟弟不学无术伤透爸妈的心,他们的爱就只会是我一个人的了。 根据“推下水池”这个事情猜测,沈振哲从小到大明里暗里一定没少给原主下绊子,原主知道是他干的还没有证据,爸妈还都误会他,脾气上来六亲不认…… 沈陆扬“嘶”了声,没爹没妈二十几年的他,还真不是很懂这些兄弟争宠的事情。 他随口说:“回去告诉我妈一声,这事儿我处理不好。” 真往沈振哲心上捅刀子,还得出动世上只有妈妈好。 沈陆扬不是原主,对沈振哲既没有原主的不待见,也没有普通弟弟的兄友弟恭。 他能做到的就是相安无事,沈振哲动手了,他抽出点儿时间扒拉回去就完事儿了。 非常简单。 谢危邯从始至终都在耐心地听他分析,听他说出计划,也只安静地点点头。 不做评价。 车平稳地在路上前进,沈陆扬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不到。 看样子谢危邯打算先送他回家。 和往常独处的时候一样,沈陆扬没话找话地说了点儿学校的事,又表达了他对年终奖和优秀教师的执着。 谢危邯嗓音温润地回应,不时轻笑一声,一切都很正常。 但沈陆扬那根叫直觉的神经罕见的起了作用,他觉得谢危邯现在不太对。 具体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只觉得特别像,他见义勇为和段辰互殴后,带他去医务室时的状态。 看不出来一丁点不对劲,但是,那根给谢危邯备着的神经告诉沈陆扬,对方要碰那根隔着安全阈值的“红线”了。 沈陆扬心头警铃大作,一秒都等不了,直接问道:“谢老师,你是不是想去……” 他用了一个不太准确但又有点准确的词:“处罚沈振哲?” 谢危邯的脸被变幻不定街景渲染,侧面看去,轮廓立体的宛如大理石雕塑,一切表情都是精心计算后的成果,优雅完美得不似真人。 他眉眼柔和,像是有些无奈:“为什么这么问?” 沈陆扬侧过头,看着他:“直觉。” 谢危邯手指轻轻敲动方向盘,唇角勾出若有似无的弧度,嗓音温和:“我觉得我很无辜,扬扬。” 沈陆扬被他喊的耳朵一热,但态度少见的坚定,他严肃起来:“谢老师,我觉得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你受伤。” “扬扬,我没有受伤,这也不是你的责任。”谢危邯在红灯前平稳停下,轰鸣的金属机械架构,在他手里乖顺的像是能听懂人言,一如他精确地控制着自己。 他偏头望着沈陆扬,眉眼在暗色街灯的背面,有种靡丽的蛊惑感,笑意浅浅地浮现在嘴角,依旧温柔:“你的责任是保护好自己,那样我会很开心。” 沈陆扬眼底闪过一抹茫然,坚定不移的态度因为他温柔的语气,松散了大半。 但很快,他心里对谢危邯的保护欲让他清醒过来,重复自己的话,表达坚定:“我要保护你,你不能出事。” 红灯闪烁着黯淡,绿灯亮起。 车平稳地启动,拐的方向却不是沈陆扬家的方向。 谢危邯表情不变,依旧笑着:“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沈陆扬执着地想站在他前面,挡住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谢老师,我们聊聊,我和方大夫了解了一点,我觉得我可以帮你。” 这是他最想做的事情,拦住谢危邯可能失控的情绪,让他可以在红线内安全地生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目标的期限,从简单的系统任务,变成了漫长的一生。 车内安静下来,沈陆扬的呼吸声变得明显。 走过一个街角,车稳稳地停在了街边。 谢危邯的目光凝在沈陆扬认真坚定的脸上,向来温润的嗓音压低,眉眼间的稠丽渐渐染上危险的色彩,冷血动物般的靡丽感和慵懒优雅的气质结合,像个在你胸口开了一枪后,又为你温柔擦拭血迹的绅士。 他嗓音含笑地开口,像在谈论今天晚上的天气,惬意又温柔:“给我一个饶恕他的理由,扬扬。” 沈陆扬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嘴唇干涩,他不自觉地舔了舔。 现在的谢老师大概就是,方易见过的,笑着威胁他的谢危邯。 只不过他看见的,是成年后,更成熟,也更危险的。 沈陆扬手指挠了挠运动裤,布料有些粗糙,摩擦着指腹。 略微下垂的眼尾和黑亮的瞳仁,让他看着人的时候总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亲近感,真诚温暖,还有着过度乐观的天真。 沈陆扬试图和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讲道理:“沈振哲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谢老师,你不能因为别人影响自己。” “不,”谢危邯抬手,指腹轻柔地按在他眼角,细细碾过,嗓音拉长:“是因为你。” 影响我的,一直都是你。 亲爱的,清醒一些,也只会是你。 沈陆扬的心瞬间,跳漏了一拍,而后跳得更快。 他压抑着失控的心跳,呼吸变得急促,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成型,不等经过缜密思考,就怕错过什么似的,脱口而出。 “那能因为我,不触碰红线么?”嗓音因为忐忑和心跳变得沙哑,清朗干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危邯,紧张地等待一个答案,像在脸上写着“快答应我吧”。 谢危邯收回手,似乎对他这个狡猾的提议有些兴趣,笑了声,反问:“那我能得到什么?” 沈陆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危邯,藏在骨子里的恶意缓缓攀附,在阴影里融合,勾勒出最原本的模样——拥有一副美丽皮囊,善于引诱人类的魔鬼。 他不害怕。 反而,沈陆扬咽了口口水,觉得更诱人了。 沈陆扬不自觉地从靠着车门的动作,转变为靠向左面,他指着自己,笑起来眼睛弯着,像个哄着朋友的大狗狗:“你能得到一个高高兴兴的我,你的好朋友。” 他的重音在高高兴兴。 “除了拥有你,”谢危邯嘴角牵起纵容的弧度,重音落在了沈陆扬口中的“我”,“对于我受到的冒犯,你会怎么做呢?我最好的朋友。” 谢危邯早已将沈陆扬归属到自己的世界里。 凡是敢越界触碰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这不是惩罚,是规则。 凌驾于所有的,规则。 “我帮你收拾他,”沈陆扬手撑着座椅,身体不自觉歪向驾驶座,凑近,恶声恶气地说:“绝对让他不敢再有下次!” 谢危邯觉得有趣:“你不是说,你不适合处理么?” “如果冒犯的是我,我无所谓,我不生气,”沈陆扬拎得很清,“但是他冒犯你了,我肯定要帮你讨回公道。” 虽然冒犯谢危邯的理由,是威胁了他。 绕了个大圈,沈陆扬还是得去帮自己找回这个场子,他如果不找,谢危邯亲自去找,那就不一定是多大的场了。 地球磁场那么大的场也说不定。 见对方没说话,沈陆扬再接再厉,臭不要脸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关系最好,所以谢老师,你得为了我守住红线。” 谢危邯轻抚他凑过来的脸庞,将耳朵夹在小拇指和无名指中间,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陈述事实:“扬扬,你让我吃亏了。” 沈陆扬半边身体都被脸侧的感觉占据了,撑在座位上的手指挠了挠,忍不住主动蹭了蹭谢危邯微凉的掌心,像只催促主人爱抚的狗狗。 他挨得更近,鼻尖的红酒香浓郁起来,错觉一样围绕着后颈腺体,顺着后颈,酥酥麻麻的舒服蔓延向下,停留聚集在尾椎,他喉咙间“咕咚”一声,晃掉脑袋里浆糊一样的旖旎,打着商量:“那怎么能不吃亏?” “你在试探我的底线么?” “我可以做你的底线不?” “不可以,”谢危邯手指下移,托住他的下巴,眼神宠溺而纵容,唇角弧度玩味,“我不会触碰我的底线。” 沈陆扬扬起脖颈,脆弱的喉结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捕食者面前,他眨了眨眼睛,像在思考答案,更像,完全沉溺于眼前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陆扬手臂用力撑起,再也忍不住,或者再也不想忍,彻底倒向左侧——吻在了谢危邯唇上。 湿润,笨拙,温暖。 沈陆扬着魔了一样,脑袋扣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低声说:“那底线能碰你不?” 第40章 “谢老师……”沈陆扬用鼻尖拱了拱谢危邯的颈侧,那里有跳动的脉搏。 血管里鼓动的血液,从心脏有力地泵出,流淌到沈陆扬嘴边的那条跳动着的动脉,他干涩地舔了舔嘴唇,忽然变得好渴。 浓郁的夜色遮盖了弥散在空气中难以忍受的情绪,融合着,围剿着,最后蒸腾出一团团湿漉漉的**,像雾蒙蒙的水汽,笼罩在早已松动的心尖。 谢危邯捧着他下巴的手慢慢下移,指尖带着异样的触感,划过肌肤,落在喉结,短暂停留后,似乎发现这里没有他想要的,力道极轻地继续向下,落在锁骨上。 微凉的指尖擦过皮肤,留下一道无法忽视的痕迹,心痒难耐,又不得不耐。 强忍,总是让人更加敏感。 颈侧的青色血管也被照顾到,细致的抚摸在脉搏跳动的地点,挑起脆弱的神经,在掌心把玩。 月亮被云层接管,这一处终于变成了无人看管的暧昧之地。 谢危邯勾起唇角,糜艳的血色在瞳孔溢出,用最克制的语气,问出最期待的话语:“接近我的代价,准备好了么?” 沈陆扬脑袋晕乎乎的,手不老实地按在他西装裤上,哪里管的上准备不准备的,只当对方答应他作为“安全红线”了,仰起头用力点了点。 谢危邯眼底含笑地看着他,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不紧不慢地开口:“为什么想要靠近?” 沈陆扬一怔,终于找到了谢危邯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抓住,顿了顿,又笨拙地变成十指相扣,急切地用掌心感受对方的体温。 他是个好学生,谢老师教的,他全都记得。 喉咙干痒,沈陆扬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咽了口口水,呼吸都是灼热的:“我……忍不住,看见你,就想挨着你。” “看不见呢?” “就想你。” 谢危邯压下唇角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手指轻轻拨开沈陆扬的衬衫领口。 他今天穿了件毛衣,里面搭了件白色的衬衫,露出的锁骨还残留着点点已经变得不清晰的吻痕,像在告诉当事人,时间已经过去好久,需要“上色”了。 谢危邯拇指捻了捻那处痕迹,在他闷哼出声的时候,轻笑着问:“喜欢我怎么做?” 沈陆扬努力往那边蹭了蹭,却碍于车内构造不好发挥,只能尽力靠在他颈窝里,诚实地表达需求:“至少……抱一下。” 他好想念他身上的味道,只是几天没有靠近,就像分开了很久很久。 他上瘾了。 谢危邯纵容地按了按他后背,稍一用力,将人按在了自己怀里:“这样?” 沈陆扬没办法尽情地拥抱,贪婪地嗅着红酒的香气,沉醉于片刻的欢愉,也痛苦于难捱的距离。 攥着对方手指的手蜷了蜷,他声音低哑地说:“不太舒服……” “想去后面?” “想。” 对于两个身高超过180的成年男性,后座的大小也是拥挤的,不像宽大的书桌,这点空间完全不够两个人施展——除非换个更加紧密的姿势。 沈陆扬坐在谢危邯的腿上,被他体贴地抱住,手指力道忽重忽轻地揉着已经变得血红的耳朵,沈陆扬脑袋顺从地靠着指尖蹭了蹭,粗重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像一片片足以焚烧理智的业火。 从细微处蔓延的刺激像一场暴雨,飘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泛起汹涌的波浪,连鱼儿都忍不住高高地跃出水面,感受着让人蹙起眉头的情绪。 沈陆扬感觉他要喘不上气了,撑在靠背上的手用力到青筋绷起,远处重重叠叠的街灯,很快模糊成一片色彩缤纷的光斑,流淌在湿润泛红的眼底。 空气里的红酒香混合着微颤的热可可,空气里的热度逐渐攀升,高温激发了酒香,狭窄的车内好像变成了酒液的容器,只是待在里面,浅浅呼吸,就醉的脸颊酡红溃不成军。 红酒是温柔的,任由热可可嚣张跋扈地到处留下印记,但偶尔也会忽然变得有些愉悦的残忍,没有任何预兆地忽然降下稍显严厉的惩罚。 热可可信息素不服管教,负隅顽抗,却还是七零八落地散在狭窄的车厢内,热乎乎湿漉漉的巧克力香气变得有点儿可怜,精神上的愉悦却早已取代痛苦。 沈陆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肩膀耸起又落下,嗓音嘶哑,急促低哑地喊:“谢老师——” 谢危邯安抚地吻了吻他耳垂,用让人沉醉迷惘的温柔语气,宠溺地问:“怎么了?” 沈陆扬瞪大眼睛,咬紧牙齿,手臂再也撑不住,抓在了他肩膀上,紧跟着头也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靠在谢危邯的锁骨上,双眼失神地大口喘息,身体不受控制地偶尔颤抖。 谢危邯纵容地任由他力道过重地抓住自己,从容地擦干净手指,又照顾地帮他收拾好。 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沈陆扬却拦住了他的手,声音闷闷懒懒的:“谢老师,等会儿。” 谢危邯依言停住,手掌抚在他后背上,带着让人快速安定的魔力。 沈陆扬闭了闭眼,他有点儿困了。 “回去再睡,”谢危邯揉了揉他耳朵,直到变红,充血,又开始意味清晰地流露出渴望,才好整以暇地收回,绅士地提醒:“听话,明天还要上课。” 沈陆扬出于对自身体重的考量,强忍着“再来一次”的冲动,动了一下试图换个位置坐。 刚一动,从大腿根扩散开的酸软,诡异得他差点跪下给观看了全程的苍茫大地磕个响头。 谢危邯及时搂住他,轻笑着提醒:“小心一点。” 沈陆扬闹了个耳红脸热,咳了一声,快速挪到一边坐着,动作迅速地整好衣服。 好在刚刚谢危邯帮他收拾好了,不然他现在滚到一边弯着腰的模样实在是有点过于影响形象。 沈陆扬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还有一种叫做脸皮的东西。 他靠着车门,和谢危邯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开始反省他刚才一系列惊天地泣鬼神的行为。 “扬扬。” 谢危邯的声音打断了沈陆扬思考,他靠着椅背转过头,表情疑惑:“嗯?” 谢危邯从容地放下湿巾,双腿交叠,目光落在两人之间巨大的空隙上,浅笑道:“你这样,会让我有点儿难过。” 沈陆扬的良心受到了巨大的谴责,他没有一秒的犹豫,直接蹭到谢危邯身边靠着,想了想,直接躺倒,蜷着腿,脑袋枕在了他的腿上。 “对不起,”沈陆扬深刻反省,不想让对方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努力解释:“我刚才觉得有点儿热,谢老师你不热吗?我帮你扇扇风?” 没有拆穿他幼稚的谎话,像哄着一个忐忑认错的小朋友,谢危邯勾起唇角,认同道:“是有点热。” 沈陆扬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谢危邯的手轻落在他锁骨下方,挑动着那两颗被解开的纽扣,轻轻挑起,按在了还在发烫的皮肉上。 沈陆扬呼吸猛地一窒。 他抬头,想问不是结束了么,这是什么买一送一的福利吗? 到最后,说出口的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我想躺着做,行么?” 对方对他的宠溺显然高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这点就算沈陆扬再粗神经、再不会利用这点,也总有些情不自禁的时候。 从小没有受过偏爱、只会一味付出的孩子,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宠爱,第一个想法是藏起来,第二个,就是炫耀。 向全世界,包括给予这一切的人。 谢危邯指尖挑开第三粒纽扣,眸底的红一闪而过,转瞬间变成温润的黑。 他可以变成世界上最慷慨的绅士,给予你想要的一切。 但他骨子里终究是一个苛刻贪婪的魔鬼,哪怕只是一个轻柔的吻,也会从你身上撕咬出匹配的伤口——这是代价。 沈陆扬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缴纳了不知道多少“代价”。 不是他太过迟钝,只是魔鬼篡改了规则,落在他身上的代价实在是,温柔的不像话。 “累了?” “困了……” 谢危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收回手:“送你回家。” 沈陆扬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帮他系好了三颗纽扣,指腹在他嘴唇上按了按,恢复成温润如玉的模样:“走吧。” 沈陆扬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副驾驶,看着车窗外飞速晃过的街景,脑袋里还在晃。 怎么就回家了呢……他还,没完事儿呢。 他抓了抓耳朵,眼神瞟向谢危邯的侧脸,街边晃过的灯光在轮廓立体的脸侧交叠,最终在高挺的鼻梁划出不甚清晰的明暗交界线。 展示着**裸的残忍,又裹上温柔甜蜜的糖衣,等你一口一口贪吃地舔掉所有糖,就会发现里面最真实的味道—— 醉人的甜,比糖衣还甜。 沈陆扬非常认真地评价。 去的时候觉得漫长的路线,在回去的时候好像施了加速魔法,沈陆扬还没斟酌好怎么巧妙地让谢危邯觉得他还需要一点儿“糖”,车已经平稳地停在了他家楼下。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目光热烈地看着他。 谢危邯的眼底明晃晃地带着了然,却什么也没说,像精明的猎人,安静地等待猎物自己咬钩。 沈陆扬一口咬住鱼钩,刺痛感并不强,反而全是“我做到了”的满足。 斟酌了一路的“巧妙措辞”在即将分别的压力下,都飞的不知道去哪了。 他舔了舔嘴唇,非常勇敢地直接道:“谢老师,能亲一下再走么?” 谢危邯眼尾的笑弧渐渐浮现,他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询问:“在这里?” 沈陆扬像个指哪打哪的猎犬,顺着主人目光看向车外,心脏的节奏倏然变快,期待和刺激同时袭上心头。 在外面? 第41章 沈陆扬有点跃跃欲试,刚要说“行”,旁边忽然停下一辆suv,从车上热热闹闹地下来了一家四口。 俩孩子差不多大,都七八岁的模样。 沈陆扬再大的色心也不至于在小朋友面前没分寸,只能凑过去飞速地和谢危邯贴了贴嘴唇,最后感受一点红酒的香味,才下车。 他站在驾驶位的门外,单手在耳边比了一下,笑得没心没肺的:“谢老师,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吧,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怕有人图谋不轨。” 谢危邯看着他笑了笑:“你也是,注意安全。” 沈陆扬从车门走到楼下,一路回了差不多八次头——他从来没这么觉得过——但这一瞬间他就是有种非常强烈的冲动。 “谢老师,要不要来我家待会儿?” 他想这么问。 但今天不行,他今天事儿有点多……沈陆扬叹了口气,想起答应谢危邯的“找场子”约定,又鼓起了劲儿。 到家后他拿出毕生文采给宁婉姝发了一条声泪俱下的长文,充分表达了身为人子的愧疚、对以往种种的悔恨、以及这么多年疏忽了亲情的懊悔……最后总结思想—— 我充分认识到了我的错误,并且都改正了,可是沈振哲,我亲哥,不仅不信,还要继续污蔑我,让我变回之前那个沈陆扬…… 消息发过去不到十分钟——仔细读完并理解了所有意思需要的时间。 沈陆扬手机响了,他接起来。 宁婉姝着急的声音传出来:“宝贝,妈妈是相信你的,你哥他——” 沈陆扬叹了口气,幽幽道:“他也是你的宝贝。” 和他猜的一样,对他严厉的沈堂平大概不知道沈振哲干的那些事。 但是宁婉姝是知道的,而且大概率是原主失去部分记忆后才知道的,所以更加愧疚。 宁婉姝泣不成声。 沈陆扬犹豫了,他不想让这个对他很好的女人为难,毕竟他不是原来的沈陆扬,没资格去质问她,“妈,这件事我不会告诉我爸,你放心——” “我告诉他,”宁婉姝吸了吸鼻子,声音逐渐清醒,“宝贝,是妈妈不好,妈妈以为振哲已经改了……都是我的错,这次,让妈妈站在你身边一次吧。” 沈陆扬呼吸一顿,半晌,才哑声说:“谢谢妈。” 挂了电话,沈陆扬躺倒在床上,有点儿思绪万千。 不知道他亲爹知道了大儿子一直以来对小儿子做的事儿,会不会抽沈振哲大嘴巴子,毕竟是因为一辆车拿着菜刀追原主二里地的阎王爹……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沈陆扬想起什么,脸色一缓,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点开消息。 可能是在上楼,谢危邯发过来的是一条语音消息。 沈陆扬点开。 低沉的声线出现在略显空旷的走廊,绕着听筒的电流音,显得悠长而抓耳:“在上楼了,睡了么?” 沈陆扬听得耳朵尖痒痒,他揉了揉,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练习了两遍,决定礼尚往来也回一条语音。 “准备睡了,谢老师晚安,明天见。” 和谢危邯成熟的声线不同,沈陆扬说话尾音习惯性地扬着,嗓音是青年特有的清冽张扬,时时刻刻充满活力。 两条语音顺着听下来,有种绝妙的反差感。 谢危邯的消息过了会儿才发过来。 点开,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晚安,好梦。” 沈陆扬听完把手机按在胸口,一点儿也受不住,暗喊了好几声“我的天”。 声音好听的,他心都酥了。 沈陆扬魔障了似的又听了十多遍,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去洗澡。 谢危邯收拾的很细致,沈陆扬洗澡的时候发现除了锁骨上落了点儿红色的痕迹,其他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 沈陆扬心神荡漾了一瞬,想起车厢内的旖旎,手指动了动。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冷静,冷静,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别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想起点儿什么就起立。 像话么。 沈陆扬在隔天收到了宁婉姝的电话。 她情绪稳定了很多,温柔地问他最近有没有好好穿衣服好好吃饭,沈陆扬乖乖回答之后,她才提及沈振哲的事情。 “你爸气坏了,拿皮带抽了他一顿,收了他公司的股份,冻结了卡里的资金,把他送到你姥姥家了……我和你爸,都不愿意再看见他。” 沈陆扬在回忆里搜了一圈——记忆里,原主小时候谁都烦,唯独孝顺姥姥,姥姥也是唯一一个原主说什么都无条件相信的人。 从前他以为老人是溺爱孩子,现在看来,姥姥大概是原主在那段被所有人怀疑厌恶的时光里,最后的温暖了。 还有一点。 姥姥特别、特别不喜欢沈振哲,说这孩子“奸人奸相”,总“想害我们扬扬”。 这朵曾经的商场霸王花,教训起小辈来严厉非常,连沈堂平看了这位岳母都要打怵。 沈振哲这一趟,怕是不死也要扒层皮。 可能是记忆的缘故,沈陆扬提起姥姥,声音也温柔了下去:“姥姥现在有时间了?” 之前十一假期,老人家在国外度假,听说他在学校“改造”,那么想外孙子都没敢回来看,就怕孩子求她,她一准儿心软。 宁婉姝笑着说:“前几天刚回国,怕你挑她,还没和你说呢。” 沈陆扬笑了半天:“我周日放假回家,去看她。” 宁婉姝又和他聊了会儿,忽然道:“宝贝,你爸爸和我在你们学校附近选了套房子,冬天天冷了,你上下班也方便一些,房子记的是你的名字。” 沈陆扬愣了一下,这是补偿么。 不愧是有钱人家,哄儿子都要送房子的。 宁婉姝没听见他的回答,还以为他还在不高兴,看不上一栋几百万的破房子,赶紧把沈堂平的另一个礼物说了出来。 “你爸爸给你买了辆车,你之前很喜欢的,一直说想要,他本来想等你下次回家给你个惊喜……” 沈陆扬没出息地飘了,宁婉姝几句话的功夫,他大几百万进账了。 但惊喜没有最大只有更大,挂掉电话后,沈陆扬受到一条银行的短信提醒——他卡里进账三百万。 宁婉姝给他发微信,让他买点儿喜欢的,犒劳自己工作辛苦。 一个月两千出头的工作,用三百万买点儿喜欢的,犒劳自己。 沈陆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有钱真好。 沈陆扬收起手机,一边数钱一边往办公室走,路过21班的时候听见里面少见的喜气洋洋的。 他没听错吧,这节可是谢老师的数学课。 沈陆扬好奇地站住,听了一耳朵。 詹静妙的大嗓门隔着八百米远也能听见,一边稍微收敛地在那儿“鹅鹅鹅”,一边起哄道:“谢老师你最近看着心情特别好,是不是谈恋爱了?” 呦嚯,小姑娘你胆子挺大啊,谢老师的玩笑你也敢开。 谢危邯略低的声线传过来,和沈陆扬之外的人说话时,温润中总带着无法忽视的距离感,但这次,语气里的兴趣掩盖了这种距离感,他问:“从哪里看出来的?” 又是他的詹大课代表,继承了沈老师的优秀品质,英勇无畏地说:“老师你最近笑得次数特别特别多,而且笑得像谈恋爱了一样,不像我们沈老师——” 沈陆扬眉梢一挑。 这就开始拉踩了?他可要不乐意了。 就听詹静妙一本正经地评价:“——哪天看着都跟热恋100天了似的,幸福到冒泡,哦对,除了上周,他失恋过一天!” 班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的“鹅鹅鹅”,看样子詹课代表不是第一次在班里说过这事儿,都快成段子了。 沈陆扬没忍住,走到班级门口,彰显存在感地咳了一声。 在全班,包括讲台前的谢危邯都看过来时,他瞅着詹静妙说:“谁说我坏话来着?” 詹静妙捂住嘴,被善良可爱大方的沈老师逮住了也没有害怕,边忍笑边在嘴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姿势,又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 沈老师在神圣的数学课上,也能教育到他们,甚至可以当着谢老师的面把人带走——这是他们彭哥用血与泪的教训给21班学生们的警示。 班级同学集体乖乖坐好,假装没笑话过他们“天天恋爱失恋一天”的沈老师。 沈陆扬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只是过来刷了个存在感,准备走的时候对谢危邯做了个吃饭的手势,意思是“谢老师中午我还想吃那家需要拼单才免配送费的外卖”。 谢危邯没有刻意隐藏嘴角的笑意,微微颔首,意思是“吃”。 沈陆扬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冲他摆了摆手,步履轻快地回了办公室。 周五的办公室整个都透着一股名为“胜利就在前方”的坚定不移,再熬个周六,就能放周日单休了。 理科组老师们干劲儿十足。 沈陆扬坐下,看了眼课程表,他还有一节课,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刚要拿练习册刷会题,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宁婉姝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沈陆扬不解地抓了抓头发,是有事儿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才要发消息? 他点开,从第一条开始读。 -宝贝,妈妈问你件事情。 -振哲说那天看见你和……谢家的那位,在茶庄…… 沈陆扬耳根一热,暗喊沈振哲不地道,居然告家长。 -妈妈没别的意思,你不要紧张,虽然你们都是alpha,但爱情是不分性别的,我永远支持你的喜欢。你父亲那边有我,我去做心理工作。 -虽然谢家的势力确实很大,以后会对你有很好的助力…… -但妈妈有点担心,你那么单纯善良,看人的时候总会只看到好的一面。 -妈妈想见见谢危邯,你们什么时候方便? 第42章 沈陆扬盯了那句“妈妈想见见谢危邯”足足十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妈误会了! -妈,我和谢老师不是那种关系,那天是急中生智迫不得已。 当然也没有很迫。 还挺,刺激的。 宁婉姝见他回复的还算平和,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沈陆扬戴上耳机,跑到谢危邯椅子上坐下,又往右蹭了蹭,猫角落里和宁婉姝解释。 “妈,那天是特殊情况,我懒——呃,我车不方便,谢老师送我过去。” “宝贝,我知道这种事情说出来很让人害羞,但你不能避着妈妈,至少让我了解一下对方的为人,我也好放心。” 沈陆扬脖子都热了,初高中的时候连小手都没拉过,没想到成年工作了,反而感受了一把被妈妈“抓早恋”的尴尬。 “妈,真没有,”沈陆扬都忍不住笑了,“我谈恋爱肯定告诉你,而且我喜欢漂亮姑——” 沈陆扬顿了顿,眼前忽然闪现出谢老师坐在他现在的位置,用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神。 心跳一乱,后面的话怎么都没说出来。 宁婉姝却听出来了,恍然道:“你喜欢女孩子呀?妈妈倒是认识几个长得漂亮的女性oga,和你年龄相仿,哪天妈妈把照片给你发过去,你看看?” 下课铃忽然响了。 沈陆扬声音提高了点儿:“真不用,妈,我现在工作多忙呀,和人家谈恋爱都没空陪她,那不是耽误人吗。” “那怎么能是耽误人呢,”宁婉姝不赞同地说,“你们各自有工作,距离虽然远了点儿……你如果担心这个,我明天就让你爸给你换个工作,你爸也是的,怎么能耽误儿子谈恋爱呢……” 沈陆扬扶额,哭笑不得:“妈,我真不着急,你那些漂亮的oga还是留给别的良人吧,我现在脱离世俗的**,一心教书育人。” 宁婉姝见他语气坚定,只能暂时放弃,又关心地问几句,末了,不死心地又问:“你和谢危邯,真的不是在谈恋爱吗?” “妈!我和谢老师清清白白……”沈陆扬声音低下去一点,想到什么,堵住她的话,“妈,你不能带头捏造我俩的绯闻,你儿子以后还要找媳妇呢。” 宁婉姝闻言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妈妈还想着,你如果喜欢谢危邯,就把以后要送给你妻子的镯子,换成腕表呢。” 沈陆扬忍不住乐:“你可以先给我,我也想戴。” 宁婉姝笑了半天,无不答应:“等定制好,我让秘书给你送过去。” 沈陆扬不放心地叮嘱:“妈,你千万要和我爸解释好,我和谢老师没谈恋爱。” 宁婉姝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沈陆扬放下手机,余光忽然看见一双熟悉的长腿,不知道站在一旁多久了。 他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狭长眼眸。 “谢老师!”沈陆扬“噌”地站了起来,有种被抓包的心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谢危邯在椅子上坐下,“在和你妈妈打电话?” “嗯,”沈陆扬攥了攥手机,还是弯腰在他旁边小声说了实话,“沈振哲和她告状,说了咱俩……那天在茶庄的事儿,我妈误会了。” 怕谢危邯不高兴,他又快速解释:“现在她已经明白我们的关系了,不用担心。” 谢危邯垂眸,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忽然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陆扬怔住。 对啊,他们是什么关系? “嗯,大概是……”他抓了抓头发,拿出之前的思考结果,试探着说:“超乎普通朋友进阶成最好朋友的,关系?” 谢危邯不置可否,只笑着看他,微暗的眼底看得沈陆扬觉得他答错了。 但是正确答案他又不知道。 沈陆扬不得不顾左右而言它,眼神飘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谢老师,你家里在催婚么?” 谢危邯笑了声,反问:“你妈妈刚才催你谈恋爱了?” 沈陆扬点头:“她可能觉得我在学校里天天不出去,没什么机会见到oga……” 谢危邯眼底微动,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换了个方向:“扬扬喜欢什么类型的伴侣?” 伴侣两个字相比于男女朋友,正式了不止一星半点。 沈陆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刚穿书的时候,也是这个位置,因为原主藏的一张美女图片胡言乱语,和谢危邯说他喜欢“大胸御姐高跟鞋”这个类型的。 就在刚刚,他也想和宁婉姝说他喜欢漂亮姑娘,但这句话他没说完,就被迫更住了。 他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了。 以前看见漂亮姑娘的照片会多留意几眼,看见短视频也会点个赞什么的,但最近……好像一直没注意?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了。” 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教导主任朱伟锋走了进来,看着他们说:“下午第三四节去开会,各位老师别忘了,都要到位。” 姜暖雨直接扔了笔,皱起眉:“又开什么会?” 朱伟锋:“最近连抓了十几个高二年级早恋的,学校马上校庆,校领导生气——” 弓婉钧喝了口热牛奶,忙的脚不沾地还开会,也不大高兴地说:“校领导是想告诉我们不要办公室恋爱么?给我们开什么会。” 朱伟锋:“……” 能不能让他把话说完。 宗蔚晴是班主任,对这种事情自然比科任老师要关注,问到点子上:“朱主任,是全体大会吗?” 沈陆扬清楚地看见姜暖雨把刚捡起来的笔又扔了。 谢危邯在他耳边解释:“要写会后总结,很长。” “靠,”沈陆扬也在他耳边小声说,“不写会怎么样?” 谢危邯笑了声,看了眼两人之间微不可查的距离,低声说:“扣工资。” 沈陆扬也想扔笔。 “是全校教师都要参会的,在大礼堂,张校长和李副主任主持。”朱伟锋给宗蔚晴解释。 理科组老师们虽然都很愤怒,但理智尚存,等朱主任出去把门带上,才集体爆发出“这是不是有毛病”的不满。 沈陆扬觉得朱伟锋能听见。 但姜暖雨这些有资历有实力的老师不管这些,有毛病就说,你如果批评我,那我就要和你“讲道理”了。 沈陆扬羡慕不已,想当初他在朱伟锋手里把彭俊同学捞出来,废了多大功夫,最后还是直接上车跑了。 第五节是物理课,沈陆扬讲完昨天的作业,还剩几分钟下课。 想起朱主任的话,沈陆扬看着这群青春躁动天天起哄的学生,放下手里的练习册,靠在讲台上,笑着问:“宗老师给你们说了吗?等会儿我们去开会,讨论你们早恋的事儿。” “没说呀老师,谁早恋了?” “那你们这消息有点儿闭塞了啊,”沈陆扬敲了敲桌子,“不是连着抓住十几个了吗?咱们班没有吧?” 底下响起一阵阵起哄声,沈陆扬顺着大众视线看了一圈,集中在几对儿身上。 但这种不一定准,像他上学的时候,俩人多说句话多讲道题都能传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 “你们这个眼神,”沈陆扬乐了,“别吓唬我啊,咱们班真有?” 底下又是一阵起哄。 沈陆扬拍了拍手,等声音弱下去才说:“老师作为过来人给你们点儿建议,一点点。” “谈恋爱这种事,真的不着急,你有早恋的时间多刷几道题,考个更好的大学,以后挣更多的钱——哎对,挣钱多香啊,谈什么恋爱。” 向磊嬉皮笑脸地喊:“那以后不就晚了吗老师,错过了缘分,遗憾终生。” “我的天,”沈陆扬下巴点了点他,“向磊同学说的好,错过了就遗憾了。” “但还有一句话,那叫是你的怎么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放弃高考他也不是你的,你们才多大,就‘遗憾终生’了。” “说实话,百分之九十能称得上是‘遗憾终生’的凄美爱情,都是编的。” 说到这沈陆扬cue了詹大课代表一句:“你给詹静妙一支笔,她十分钟能给你编哭了。” “老师你早恋过吗?” 沈陆扬看向中间排提问的小胖子,义正言辞问心无愧:“没有,我高中的时候都认真学习,哪有时间搞这些。” “那为什么还是一个月两千?” 沈陆扬指了指他:“你信不信我当场哭出来。” 班里一阵笑。 沈陆扬跟着他们笑了会儿,低头问詹静妙:“对了,你们班那个舞台剧怎么样了?” 詹静妙比了个ok:“出现了点小问题,解决中。” 下课铃一打,班里立刻躁动起来,沈陆扬帅气地摆了下手:“奔跑吧,茬茬们。” 班里鬼哭狼嚎地往外窜了一大波人。 沈陆扬临走和詹静妙说:“解决不了问问你们宗老师,或者问问我,都行。” 詹静妙点头:“好的沈老师!” 开会前沈陆扬看姜暖雨什么也没带,觉得自己拿笔又拿本儿的动作实在有点儿傻:“姜老师?姜姜?不带点儿东西吗?” 姜暖雨一脸厌世,路都懒得走了似的:“你想被提问吗?” 沈陆扬果断放下。 老师开会也有提问环节?还让不让人活了。 兰江五中大礼堂就在高二年级教学楼顶楼,沈陆扬觉得这地方布置的就跟个大号电影院似的,只不过台阶没那么高,相对来说后排更容易摸鱼不被发现。 他碰了碰谢危邯的胳膊,压低声音:“谢老师,我们坐那儿吧。” 谢危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靠后排靠右侧最里面的两个位置,很隐蔽。 沈陆扬仗着腿长走的快,很容易地占了那两个地方,他坐在了里面,谢危邯坐在他旁边。 弓婉钧在他们前排,看见谢危邯时愣了一下:“谢老师怎么来了?” 沈陆扬趴在前面高出一截的椅背上,随口问:“不是年级大会吗,谢老师也得到场吧。” 弓婉钧还要说什么,旁边的姜暖雨恹恹地打断了她:“沈老师第一次来,谢老师陪着。” 弓婉钧恍然大悟。 沈陆扬没听懂这俩人的哑谜,转头低声问谢危邯:“她们说什么呢?你为什么不能来?” 谢危邯自然地微微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缩小于无,沈陆扬甚至感觉到他耳朵轻轻擦过了谢危邯的脸。 有点凉,谢危邯的体温好像一直都是微凉的。 “这种会我可以不来。” “你有特权?” “算是。” 沈陆扬狠狠地羡慕了:“我如果在学校再教五年书,我是不是也可以不来?” 谢危邯唇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玩味地说:“我第一年就可以不来。” 沈陆扬震惊,偏头看他,低声喊:“谢老师,你是不是还不用写总结?” 谢危邯点头,淡淡地说:“是,没有写这种东西的经验。” 沈陆扬清晰地感受到了来开会的老师是何等的沧桑,特别是高三年级的老师,有这时间多思考思考学生成绩,也比干这个强。 沈陆扬自己也很迫切,他在学校的时间很少玩手机,比学生上课还自觉,除去日常聊天,有时间就刷题,有时间就刷题。 他需要快速大量地积累经验。 “我也不想来,”沈陆扬边说边往谢危邯那边贴,不注意两个人已经靠在了一起,他满眼期待,像个索要奖励的狗狗,不停甩着尾巴,“谢老师,下次能带我一起逃会不?” 谢危邯低笑,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可能会扣工资。” 沈陆扬瞬间蔫儿了,往后退了点儿:“那我还是坚持一下吧,我觉得我能坚持。” 台上已经开始有人在说话了,沈陆扬听了两耳朵,主要说了请他们来是情非得已,学校建设需要诸位老师共同争取,我们要和谐共建美好家园…… 他听了两句就不想听了,又闲不下来,再次靠过去,小声说:“谢老师,你这次是陪我来的么?” 谢危邯“嗯”了声,坦然承认。 从后面看两个人只是挨得有点近,从前面看像说悄悄话——所以这个位置选的真的很好。 沈陆扬心里麻酥酥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喊他:“谢老师。” 谢危邯微微偏头,稠墨似的瞳孔微微反射着屏幕投影的光,像面摄魂的镜子,引诱着无知的人。 他低笑一声,磁性的嗓音穿过耳膜,微微震颤:“怎么了?不记笔记?” 沈陆扬往前看了一眼,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心底某种无法言说的隐秘感无限发酵。 没人看的见——五个字像魔鬼的呢喃,一次次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角落,只有你们。 沈陆扬勉强压抑着心底的声音,挨得太近,他鼻尖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他最喜欢的。像看见美味苹果的农夫,不自觉走进毒蛇的圈套…… 他抬起手,手背不小心碰到了谢危邯的手背,细微的触感顺着这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见的触碰,蔓延、滋生…… 他怔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忽然紧紧抓住了谢危邯的手。 沈陆扬低着头,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了似的,抬头,看向被他抓住的谢危邯。 对方姿态优雅闲适地靠在椅子里,深色大衣及膝,挺括的肩部线条被完美地撑起,宽肩窄腰的身材比例,让他就算只是随便靠着,都像是一座精心雕刻的昂贵雕像,优雅而疏离。 被沈陆扬攥住的左手袖口戴着一只漂亮的棕色皮质腕表,此刻沈陆扬的手腕硌着腕表的表盘,那一点微弱的、几乎要消泯于杂音中的指针转动,像一簇细小的电流,顺着手腕,游走到心脏。 忽地一声,打起一个不容忽视的火花…… 沈陆扬努力控制,但身体就像被抽干水分的植物,瞬间烧成一片,又被铺天盖地的浪潮,浇的湿漉黏腻……他喉结滚了滚,看着对方的眼睛也染上难捱的色彩。 谢危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唇角还挂着温润的浅笑,好像只有沈陆扬一个人在这黑暗隐蔽的角落里,悄悄滋生出渴望的草芽,并在熊熊大火中野蛮生长。 沈陆扬轻轻吸了口气,红酒香几乎是一瞬间顺着鼻腔侵袭大脑,一呼一吸间,攀附着血管游遍身体每一个躁动的细胞,酥麻的感觉蔓延到指尖、后颈、眼底……所有路过的地方都泛起宿醉的红潮。 被刻意投放的酒液浸润清澈的眼底,沈陆扬琥珀色的眼眸笼上一层湿润的醉意,像把圣洁拉下神坛,按进地狱,残忍地摧毁、玩弄、又宠溺地,由内而外地塑造…… 沈陆扬喝醉了一样,攥住谢危邯的手又紧了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不只是牵住那只修长漂亮的手,他还想…… 迷醉喘息间,不经意地抬眸,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稠墨似浓郁的眼,像一片薄荷,暧昧地贴在沈陆扬唇边,赐予短暂的清醒。 退缩感不算迟地出现,紧攥住对方的手下意识收回。 在最后一点肌肤相亲即将消逝的时候,谢危邯的手忽然离开了。 紧贴的温度悄然消失,沈陆扬心里也空了一块,像装着水的气球被倏然刺破,只余下空虚残败的躯体,湿哒哒地渴望着被重新填满。 像是在回应他急切的渴求,修长骨感的手指紧紧覆盖住了沈陆扬的手背。 沈陆扬肩膀不明显地耸起,又落下。 带着凉意的手心温柔细腻地摩挲了一会儿,又轻轻抬起,只剩余指尖那一点点的、细微的接触。 轻的几乎要感受不到的力度,在皮肤上移动着,留下一道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痕迹,沈陆扬被酥麻微弱的刺激扼住喉咙,忍不住颤栗。 另一只手攥紧扶手,用力到绷出青筋,狼狈地和身体里的另一股冲动对峙着,急促的呼吸被扼杀在喉咙里,只能从起伏逐渐扩大的胸口看出急切难耐的端倪。 谢危邯将一切收入眼底,殷红的唇角弯起让人心颤的弧度。 微凉的指尖在手背轻柔地游移,不经意般滑到手腕,冷血动物鳞片一样的触感,滑腻又粗糙,摩挲着细嫩的手腕肌肤,像一个个轻佻的吻,浅尝辄止…… 指尖灵活地挑开卫衣袖口,贪婪地触碰吮吸更加温热的皮肤,直到对方忍不住瑟缩着躲开,像在哭泣着求饶。 沈陆扬手臂不明显地抖了抖,受不了这刻进骨髓的痒意,微微皱眉,张着嘴,试图喘气。 但还是无法缓解哪怕一丁半点,他忍不住翻转手臂,将袖口里涩情抚摸的手压在扶手上。 像封印住心底的魔鬼。 他略微低着头,在终于得来的空隙间,无声地喘息,后背渗出激动下的薄汗。 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微弱但刺激的触感让沈陆扬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压住手臂,不让它动。 短暂的安静,在沈陆扬松了口气的时候,周围的空气突然静止了一瞬。 像割裂出另一处独属于两个人的空间,浓郁到近似液体的s级alpha信息素潮汐般地瞬间溢满,一次呼吸,沈陆扬就醉的双眼湿漉,喉结滚动,渴望着什么一样,不停地吞咽口水。 袖子里的手指在他浑身发抖的时候,移到更敏感的内侧皮肤,指腹极富技巧地一下下揉过细嫩的地方,在颤栗到无法抑制之前,又会残忍地离开。 沈陆扬眼前的场景逐渐蒙上一层红酒似的薄雾,呼吸间全是甜蜜醉人的酒意,他伸着腿,鞋尖顶在左边的墙上,大腿肌肉绷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整个人却是低着头,双眼紧闭,努力反抗,却依旧无济于事,只得瑟缩着依偎身旁的男人,像在惊涛骇浪里寻求庇护的一叶小舟,茫然天真地投向暴风雨的怀抱。 阴暗的角落,所有光线都被吞没,没人能发现控制得不差毫厘的s级alpha信息素,已经将墙角的普通alpha灌醉到嘴唇微张,双眼失神。 弓婉钧忽然略微转头,压低声音喊:“沈老师?刚才那些你记了么?” 沈陆扬睁大眼睛,想要说话,但刚张开嘴,喉咙里的哼声就要溢出,他狼狈地闭上,咬住牙,用手臂按住徘徊在手腕,不停引诱的手指。 谢危邯神色如常地看向她,低声说:“他睡着了。” 这边黑漆漆的,弓婉钧只能透过不清晰的屏幕光线,模糊地看见沈陆扬低头歪倒在谢危邯肩上,一动不动,像是听不进去开了小差。 虽然只是牵着手,但沈陆扬还是难耐地希望弓婉钧快一点转回去。 天不遂人愿。 弓婉钧又往后转了转,小声说:“谢老师,礼堂挺冷的,让沈老师别睡了,着凉感冒就不好了。” 沈陆扬期盼谢危邯说点什么,让弓婉钧转回去。 但谢危邯居然伸出没被他握住的右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而后,在弓婉钧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视觉盲区里,与他十指相扣。 沈陆扬呼吸猛地一急,张着嘴,颤得像个溺水的病人。 低沉抓耳的嗓音挨着他耳朵,一本正经地喊他:“沈老师?” 沈陆扬想要偏头躲开,又动弹不得,像件湿漉漉的衣服,被人粗鲁地抖开,甩掉水分……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被身边的男人勾走了,他眼神涣散,呼吸急促,声音含混地“嗯”了一声。 谢危邯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狭长的眼底溢满**,又在抬眸间被平常的温润取代,他看向弓婉钧,示意人已经醒了。 弓婉钧放心地转回去,心想两位老师关系可真好,睡觉都要靠着。 沈陆扬绷紧的神经松懈,紧跟着又被另一种紧绷折磨,和谢危邯十指紧扣的手更加用力。 后背肌肉绷紧,手指紧攥,整个人变成一张岌岌可危的弓。 他抬起头,靠在谢危邯耳边,像在说悄悄话,但嗓音已经沙哑颤抖,呼吸喷在冷白色的皮肤上,像要烫伤:“谢老师……信息素,收回去一些,行不?” 谢危邯动作温柔地捏了捏他小拇指,低笑着问:“一些是多少?” 第43章 会议持续了足足两节课,才在主任的一句“大家起立,鼓掌”中结束。 沈陆扬起立的时候差一点没站起来,两条腿像没商量好似的,一个用劲儿一个不用,力争把他掀地上去。 谢危邯及时伸手扶住他,像是与此无关的绅士,体贴地在他耳边说:“小心。” 沈陆扬耳根一热,一手撑着前面的座位靠背,一手按在谢危邯手心,勉强完成了会议的最后一步。 等老师们走的差不多了,他才缓过来。 站起来试着蹦了两下,没有要腿软下跪的迹象,才和谢危邯并肩出去。 脚步还是虚的,像宿醉后的早晨,爬起来和走起来一样费劲。 沈陆扬瞟着身侧的人,猛烈翻腾过的情绪还有些没回过神,被快感折磨过度的神经变得麻木脆弱,稍稍波动就心跳加速。 刚刚的一切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转啊转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一直以为谢危邯的信息素是温柔醇厚的红酒,优雅而迷人。 这次才知道,酒再怎么温柔,他也是酒,喝多了也会醉的六亲不认,只剩下想耍酒疯的冲动。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动用这么浓烈的信息素…… 沈陆扬悄悄观察,但谢危邯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和其他老师打招呼的时候,是熟悉的优雅淡漠。 沈陆扬忽然想到一点。 是不是心情不好,都是男人,沈陆扬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对自己比较粗鲁,他倒是没和别人……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对方粗鲁。 他要是,有一天可以对谢老师粗鲁…… 沈陆扬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打断了这个非常危险的想法。 记吃不记打,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因为在礼堂,周围人挨得很近,刚刚除了浓度超过的信息素外,两个人什么也没做,以至于沈陆扬现在后颈还是一阵阵发烫,身体也躁动着,像个随时要爆炸的炸弹。 谢危邯一直靠他很近地走着,大长腿刻意将步距放慢,像是随时准备扶住他。 沈陆扬身残志坚地走着,被这么护着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跟他说:“谢老师,不用扶我,我能走。” 他很强壮,甚至还臭不要脸地想着对谢危邯粗鲁…… “抱歉,”谢危邯垂眸看他,在无人发现的角度,安抚地揉了揉他手腕,轻声说:“我做的太过了。” 沈陆扬张了张嘴,那句“其实也挺刺激的”在喉咙里滚了两圈,还是没说出来。 刺激归刺激,有点儿太刺激了,他怕万一再有个下次,在别的什么地方,他没控制住自己,就“出名”了。 他保守地想着,还是安全点儿的地方比较好,比如谢危邯的车里和家里。 压下心底的异样,沈陆扬红着耳朵,拒绝了谢危邯送他的建议,自己打了辆车回家。 刚进门,他就冲进了浴室。 水温调到更高,烫的皮肤变红,砸在脸上,有些轻微的疼,才勉强压制住身体里因为s级alpha信息素蒸腾起的、难以克制的、和谢危邯有关的**。 脑海里的画面几番变换,最终还是定格成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沈陆扬闭上眼睛,水汽蒸腾间强迫自己想点别的,但画面就像被刻意定格,无论怎么折腾,最后都会停留在谢危邯那里。 沈陆扬怀疑人生地从浴室出来,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他刚才居然是,想着谢危邯……的? 他闭上眼睛,默默解释。 一定是信息素的原因,他在学校的时候没缓解,留到家里,自然会想起谢老师。 所以。 就算隔着很长的距离,不在一个空间,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起谢危邯。 沈陆扬心里有个声音,让他去认真探究这种微妙的变化。 不是蒙混过关,而是认真思考谢危邯今天问他的那句“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陆扬坐起来,少见的在迷茫里掺杂了害怕的情绪。 他有点怕继续往下想的结果,但又克制不住地去想。 会幻想和对方变成老头子之后的生活,看见对方就想笑,完全沦陷于对方魅力,还会一起……的关系,除了被他坚决否认的“炮友”,似乎只剩下了一个答案。 伴侣……? 但他和谢危邯不是伴侣,连情侣都不算,那就是—— 友谊之上,恋人未满? 沈陆扬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 他对同为男性,同为alpha的谢危邯,产生了无限接近于“恋人”的期待? 手机响了一声,沈陆扬拿起。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能猜到他此刻情绪的跌宕起伏,及时出现,给心尖的湖泊扰得更乱。 -身体好点儿了么? 平时潇洒的回复动作因为刚才一通乱七八糟的分析变得踌躇,沈陆扬斟酌了五六七**十遍,删删改改,最后才选了一个情绪指向最模糊的。 -没事了,谢谢谢老师的关心! 沈陆扬盯着这条消息,五秒,“操”了一声,赶紧撤回了。 这什么团建结束告别语的强烈既视感,好像跟谢危邯认识了一天,出于对同桌情谊?的重视,生硬地告个别。 怕谢危邯发现异样,沈陆扬赶紧编了一条重新发了过去。 -没事儿了谢老师! 发完这句,又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 -上一句有错别字。 盯了三秒。 沈陆扬感觉他有点儿傻逼。 算了,就这样吧,谢危邯不会介意的。 他躺回去,抬着手看手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打开了短视频软件,找到了小姐姐直播间的分类…… 真白,这身材……没有谢老师白。 他滑到下一个。 小姐姐锁骨上有个蝎子文身,够酷……但是谢老师锁骨上有他牙印。 他顿了两秒,下滑。 哇,御姐,身材真好……不知道谢老师身材怎么样。 对呀,谢老师身材怎么样? 沈陆扬放下手机,意识到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他居然到现在也没见过脱了衣服的谢危邯? 这,非常严肃啊! 手机又响了一声。 -今天早点睡,别熬夜了。 沈陆扬想也没想,手成功干掉脑子,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谢老师你身材怎么样?我没见过。 对面安静几秒,发过来一条语音。 沈陆扬在脑子追上手之前点开了。 泛着水汽的嗓音,像是刚刚洗完澡,或是还在浴室,比平时多了些湿润清冽,更加真实亲近。 染着笑意:“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沈陆扬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捂着脸继续莽。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为什么想起来?” -看见了别人的,发现居然还没看过你的。 “看见了谁的?” “看见了直播间小姐姐——”沈陆扬边说边打,字打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心跳都乱了,慌忙把这句话给删了。 他是傻逼么! -刚洗澡,看见了自己的。 对方却绕过了这个话题。 “有新食材送过来,周末要不要过来吃饭?” 吃饭?谢危邯的饭! 沈陆扬刚要说行,忽然想起和宁婉姝的约定,只能含泪拒绝。 -周天要陪我姥吃饭,不能过去了。 对方似乎不在意,嗓音依旧低沉悦耳,含着清浅的笑。 “好,有时间再来,早点睡扬扬,晚安。” -晚安谢老师。 沈陆扬拿着手机,愣了会儿,莫名其妙地点开了谢危邯的第一条语音。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他把手机贴近耳朵,又随便点了一下。 “看见了谁的?” 沈陆扬手指在床单上留下几道痕迹,深吸口气,想立刻冲个凉水澡的冲动无比强烈。 不对劲,他不对劲。 他好像真的对谢危邯产生了友谊之上上上上上……上的感情。 沈陆扬捂着脑门,震惊过后只剩下茫然,他看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这是喜欢么? 还是单纯因为对方的长相和性格都踩在了他的点上,所以产生了某种见色起意的错觉? 前者他会很不好意思,但是后者,他会给自己一拳。 并不简单的感情,因为对方是谢危邯,变得更加小心翼翼难下判断。 沈陆扬在手机里搜了几次,得出的答案要么说他渣,爱**不爱灵魂,要么说他已经爱到病入膏肓,达到了爱而不自知的境界,要么干脆劝他享受人生,要什么狗屁爱情…… 没一个靠谱的。 他想了半天,最后确定在一个人身上。 滑动微信联系人,找到目标,发了条消息。 周六,早五点二十,医务室。 方易拿手指头撑着眼皮,困得走着走着都能摔一跟头原地睡着,他怨念地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眼神不亚于劳苦民众注视着万恶的资本家。 方易打了个哈欠:“所以你一大早把我喊过来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是你,会突然暴躁到睡不着?” 谢危邯手掌轻轻按着鸟笼,里面的玄凤鹦鹉倒是精神抖擞,一蹦一蹦地想要贴他手心。 “你和周家小女儿在一起很久了。” 方易瞬间坐直了,严肃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谢危邯没回答他的话,感兴趣地问:“你对她是什么感觉?” 方易的义正言辞准备了个空,黑人问号脸:“什么什么感觉,我喜欢她,还能是什么感觉。” 谢危邯若有所思:“换成具体名词表述。” 方易瞅了他一会儿,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是想跟我这儿学谈恋爱的情绪,然后跑过去欺骗可怜的傻狗子吧?” 谢危邯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强到了变态的地步,在成长过程中,通过简单的观察就可以完成一系列人类情感的学习和模仿——他不懂,但他会。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谢危邯看了他一眼,方易觉得他在礼貌地看着一个傻逼。 “……” 想起手机里那条来自“沈大狗子”的消息,方易太阳穴开始突突。 “你想知道什么?”方易给自己开了瓶功能饮料,“我对她的感情变化?” 谢危邯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方易对他这种昨天晚上一大把时间不用,非要今天起个大早的时间理念非常不理解。 但是这么多年,他悲哀地习惯了。 “我对她应该是属于一见钟情的类型,见过第一次后,会经常忍不住想起她,她笑起来特别可爱,说话声音软乎乎的……我看见什么都会联想到,‘如果送给她,她会不会喜欢’,第一次约她吃饭,紧张期待,提前好几天开始做功课……” 说到这他顿了下:“但是你不会紧张。” 谢危邯的负面情绪非常少,他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会销毁一切让自己感到不适的存在,也会极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方易一直讲到快七点,天光大亮,谢危邯才离开。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告诉他这些是好是坏,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沈陆扬了。 想到这,方易翻到那条还没来得及回复的微信消息。 -方大夫,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你有没有对你的好兄弟产生过……不该有的**? 这直白的用词,方易头疼地打字。 -没有,我又不是有毛病。 一大早的,对面回的居然很快。 -那如果,那个兄弟长得特别特别特别好看,而且对你也特别特别特别好,性格也特别…… 你说的这个兄弟要不是谢危邯我把手机吃了。 方易嘴角抽了抽。 -你对他产生**了? -是,完全控制不住,我是不是个畜生……他对我那么好,我却想着和他那个。 -…… 方易按住太阳穴,真诚打字。 -没关系,你兄弟可能比你更畜生。 -方大夫,你这么说我就非常不高兴了,你可以觉得我是变态,但你不能怀疑他的为人。 方易额角一抽,强忍着摔手机的冲动,打字。 -没救了,火化吧。 -我兄弟是无辜的! -我他妈说的是你。 -…… 第44章 沈陆扬看着微信界面上的“我他妈说的是你”,往后靠了靠,若有所思。 半晌,他往前凑凑,敲了敲姜暖雨的桌子,大咧咧地问:“姜姜,脱单没有?” 姜暖雨今天心情大概不错,嘴里咬着个棒棒糖,闻言扔给沈陆扬一个,丹凤眼眼皮耷了耷:“没有,有事?” 沈陆扬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死心地又问:“脱过吗?” 姜暖雨:“脱过。” 沈陆扬眼睛一亮,趴在桌子上凑过去,压低声音:“有点事儿,想请教你。” 姜暖雨抬头看他,“关于谢危邯的?” “卧——”沈陆扬震惊了,“这你都知道?” 姜暖雨呵呵,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沈陆扬没注意她的眼神,纠结地抓了把头发,先替谢危邯解释:“是我单方面的,和谢老师没关系。” 他已经在馋身子和爱灵魂之间痛苦思考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觉,梦里都在拷问自己的良心。 但他良心不太好使,每次浮现“爱灵魂”的时候,眼前就晃过他和谢老师在办公室、在车里、在书房、在礼堂……他没办法说服自己。 想起方易的暴躁发言,沈陆扬决定不到迫不得已不去折磨心神俱疲的方大夫,抓住姜老师也是个好机会。 他犹豫了一下,斟酌着措辞,问:“你是……怎么判断你喜欢上一个人的?” 姜暖雨简单干脆:“想睡。” 沈陆扬难以置信:“我的姜!你怎么能这么渣?” 姜暖雨靠在椅子上,手指点了点桌面:“你都不想睡他,那你是有毛病还是想柏拉图?没**是喜欢么?” 沈陆扬听得一愣一愣的,又觉得好有道理啊。 “那……”他换了个委婉点儿的问法,“除了想睡呢?纯洁一点儿的,除了睡觉之外的感觉,就是——” “就是看不见她会想,看见了就会忍不住笑,忙得要死脑袋里也都是她,干点儿什么屁事儿都想和她说,见她之前恨不得花几个小时穿搭,见到之后又会忐忑现在的形象符合她的审美么……” 姜暖雨看着拿起手机备忘录开始认真记笔记的沈陆扬,像个叼着最宝贝的那块骨头认真考虑用什么理由送出去的大狗狗。 沈陆扬一字一句全都记下来,期待地抬头看她:“还有吗?” 姜暖雨“嘎嘣”咬碎棒棒糖:“还想要什么?” 沈陆扬愣了愣:“就这些吗?有这些情况就是喜欢?” 这些东西也太简单了,喜欢这么轰轰烈烈的事儿,他以为他至少要记几千字。 姜暖雨垂眸看了眼:“差不多吧。” 沈陆扬得寸进尺,剥了糖放到嘴里,兴致勃勃地问:“那我要怎么判断?” 姜暖雨头一次见谈恋爱和准备考试似的人,职业病也犯了,开始给沈陆扬划重点:“看见他想睡么?” 沈陆扬想起谢危邯冷白锁骨上的齿痕,喉咙一紧,干巴巴地实话实说:“想。” “记上,”姜暖雨点了点他手机,“想扒他衣服,挨着他贴着他么?” 沈陆扬唰唰记下,听见“扒衣服”,挠了挠发烫的耳朵:“……想。” 他还想做点儿更粗鲁的其实…… 又说了半天,姜暖雨喝了口水,总结:“剩下的这些你挨个确认。” 沈陆扬粗略地读了一遍,指向那句“脸红心跳”:“所以我要接近他,看看我是不是会有这些反应?” 姜暖雨散漫地拿掉嘴里的糖棍:“是要去勾引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他如果对你也有感觉,那你就追。” 沈陆扬心跳一快,话题怎么就从判断他是不是喜欢变成了判断谢危邯喜不喜欢。 他有点儿忐忑,大咧咧的性格也变得谨慎,严肃地说:“我先把我自己研究明白了。” 姜暖雨不置可否,看样子对这节课还比较满意。 毕竟学生学的非常认真。 沈陆扬回去,认真地把姜暖雨的话总结成一个小合集。 像是“想扒他衣服”这种,在后面打了“√”,“控制不住脸红心跳”这种,在后面写上“待定”。 他有点儿压不下去的紧张,思绪像是加了翅膀,一个一个在眼前飞来飞去。 从“如果喜欢就要追?”到“万一谢危邯只是单纯地想帮他怎么办?”再到“他要努力变成优秀教师,增加吸引对方的优点”…… 天马行空乱七八糟。 他从来没这么紧张纠结过,怕他只是馋身子不是喜欢——学错了方向。 更怕他答的压根就不是对方那张卷子,得不到谢危邯手里的“一百分”。 周日,沈陆扬和宁婉姝约好一起去陪姥姥赏秋景,品茶。 出发前宁婉姝给沈陆扬发消息,让他穿的帅气一点,让姥姥好好看看。 今天气温个位数,沈陆扬翻了翻衣柜,在一排舒适运动装里找到夹缝里的浅色毛呢大衣,仗着身高腿长长得好,随便搭了搭就帅气逼人。 他照镜子的时候仔细给自己打了分,满分十分,大概能得到8分——10分的标准是谢危邯。 因为谢危邯长得实在是太太太太好看了,性格脾气又都对沈陆扬的胃口,他才害怕自己是一时冲动,单纯想享受人家的**,压根没有责任感。 到的时候老人家正在一间雅致的茶室里品茶,周围缭绕的熏香也遮不住早年杀伐果断的气场,她对面坐着帮她斟茶的宁婉姝,和母亲的气质截然相反,一身温婉的素色针织,看起来格外的温柔。 沈陆扬喊了声“姥姥”,又喊了声“妈”。 刚才还一脸严肃地听宁婉姝说话的老人,脸上瞬间浮现出浓浓的笑意,眼睛都弯了:“扬扬来了!让姥姥看看,快,过来坐,看看我大外孙瘦没瘦。” 沈陆扬跑到她身边坐着,让她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得出“瘦了”的结论,才抽空喝了口宁婉姝倒的茶。 喝不出好坏,只觉得甘甜,比他之前喝过的几十块钱的茶口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给他喝还是糟践了,他觉得没有碳酸饮料好喝。 宁韵芳看着气质大变样的外孙,怎么看怎么高兴,难得从沈振哲那小兔崽子的火气里缓过来,笑着问了沈陆扬好多学校的事儿。 沈陆扬一件一件和她说,说到班里几个小同学的时候,宁韵芳笑的不行:“你小时候也是个捣蛋的,现在我们的小捣蛋鬼长大了,都会教书育人了。” 二十多岁还让人当小孩儿,沈陆扬怪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谦虚了几句。 宁韵芳顺势问道:“扬扬在学校有没有遇见合眼缘的老师啊?年龄差不多的。” 沈陆扬眼前瞬间闪过谢危邯的脸,他咳了一声,字,怀着破罐破摔的心情看看谢危邯回了什么。 旁边宁韵芳忽然说:“扬扬和你差三岁,你们年轻人应该有共同语言,扬扬?扬扬!” 姥姥一声喊,沈陆扬吓了今天的第二跳。 他手一抖,直接点开了那条语音。 “吃个饭也这么凶?怎么了,心情不好?” 男人性感低沉的声音含着不加掩饰的笑意,就算再不了解的人都能从宠溺的语气里听出亲昵,特别是在这微妙的场合…… 沈陆扬放在额角的手慢慢放下,冲三个女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他抿了抿嘴,狂野地解释:“那个……我同事,和我开玩笑呢,我俩平时就总这么玩儿。” 话音刚落沈陆扬就闭了闭眼睛。 哈! 玩儿什么,还总玩儿,不愧是你啊沈老师!没有一次脑子能追的上嘴的! 伏允:“……阿姨,我忽然想起我有点事儿,就不打扰了。” 宁婉姝:“啊……那你忙吧,有空再联系。” 门打开又关上。 沈陆扬感受着两道探究期待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伏允应该就是宁婉姝小姐妹们的孩子——宁婉姝心里的儿媳妇预备役。 他捏着手机,放弃大脑:“妈,姥,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 第45章 宁韵芳脸色渐喜:“心有所属?谁家的孩子?姥姥给你去说!” 宁婉姝也笑了,看着沈陆扬:“怎么没告诉妈妈?这么大的事儿。” 被家里人当小宝贝的沈陆扬,真没觉得这是个多大的事儿,坚强地解释:“那个……我怕吓着他,想等事情有点谱儿了再告诉你们。” 两个人还要继续问,特别是宁婉姝,生怕他受到伤害被欺骗。 还是宁韵芳劝自己女儿:“扬扬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alpha,不经历点儿事情怎么成长。” 沈陆扬觉得他姥说得对,赶紧附和。 宁韵芳说完女儿说外孙,拉着沈陆扬的手,严肃地问:“那孩子现在还不知道?” 沈陆扬点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是馋身子还是爱灵魂,或者大人两个都要。 宁韵芳点点头,神情颇有几分当年的风采,冷静地问他:“扬扬,有几分把握?” 沈陆扬被问得都有点儿紧张了,坐正了回答:“差不多……五成吧。” 其实没什么把握,在他看来,事情成了之前,把握都是0。 “五成就可以赌了,”宁韵芳满意地看着他,“不愧是我外孙,你先自己追追,追不动了过来找姥姥,姥姥帮你解决!” 沈陆扬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他姥和谢危邯相对而坐,就谈恋爱一事严肃谈判的场景,一下乐了:“谢谢姥,我如果拿不下肯定过来求助你。” 陪姥姥一直待到下午,沈陆扬才送她和宁婉姝回家。 其实待着的时候他也没怎么说话,就听姥姥和宁婉姝俩聊公司的事儿,沈陆扬就像绝大多数幸福的小辈一样,起了个“陪伴”作用。 什么也不说,待在一边,给长辈留个眼睛,就挺好了。 从姥姥家开车回来,不等到家,路上沈陆扬就没忍住掏出手机给谢危邯回消息。 又是一通“我这么说对不对我是不是得委婉点但是委婉会不会显得我很不重视”,快把自己臆想疯了的时候他一拍方向盘。 还是那句话,谢老师不会介意的,他不是那种人。 他随便过了个脑子,打字解释了一通,都没敢看回复,直接把手机扔到后座。 一路开回家,上楼换衣服洗澡躺下,才重新拿起手机。 居然没有未读消息! 沈陆扬自我宽慰,没人会24小时拿着手机,谢老师一定是在忙,忙着备课什么的。 仰躺着瘫了会儿,他又点开那条语音。 “吃个饭也这么凶?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发错了谢老师,刚一不小心点出去了,不是感叹号。 -如果能回到从前.jpg 想了想,沈陆扬又加了一句。 -刚刚陪我姥姥吃饭来着,没来得及回复。 他盯着这两句话得有几分钟,对方也没有回。 沈陆扬翻了个身,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现在是什么状态,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犹犹豫豫了。 之前那么大大咧咧的谢老师讨厌么? 不讨厌啊。 那还纠结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好吗? 好啊。 但是为什么还没回消息? 不是忙吗你自己刚说的。 哦,忙就不看手机了吗? 睡觉呢吧。 哦。 哦! 沈陆扬豁然开朗。 如果想确定感情,那就应该以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确定,现在这样不是真实的他。 谢危邯如果,假设,可能,对他有好感的话。 一定也不是这样的他。 那他还纠结个什么! 扔了手机,沈陆扬潇洒地决定也睡一觉,或许他醒过来谢危邯也醒了。 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 醒过来的时候沈陆扬东南西北都忘了,又冲了个澡,给自己煮了碗面还下了个鸡蛋,吃的时候才想起他睡前给谢危邯发了消息。 忘西边去了。 他一边吃了口面一边按开手机,果然有未读消息。 -什么时候来吃饭都可以。 沈陆扬琢磨着这句话,打字。 -明天行不? 周二是他们两个晚自习答疑,肯定没空,周三的话……都隔了两天了,他大概是不相等也等不了。 期待的心情就能把他按住什么也干不好。 -好。 沈陆扬没绷住一个人边吃面边乐,美的面都比平时好吃了。 嘿,好。 第二天,沈陆扬因为要去谢危邯家,没开车去学校,打车到校意外的早。 办公室里只有姜暖雨。 沈陆扬看见她,立刻窜了过去,趴在她桌子上取经:“姜姜,我今天晚上要去和谢老师吃饭,你觉得我需要做什么准备么?” 姜暖雨转着笔打量他:“你做了什么准备?” 沈陆扬顺着她的视线看自己:“我没做什么准备,我昨天想了想,我现在有点太纠结,我应该自然点儿。” 姜暖雨点头:“可以。” 谢危邯大概就喜欢你自然点儿的,又单纯又傻的。 沈陆扬自言自语,乐观的很:“我也觉得可以。” 他今天这一趟任务艰巨,要确定他这个0经验的菜鸡对谢危邯是不是喜欢,如果有余力,还能确认谢危邯是不是喜欢他,那就更好了。 虽然他还没想好怎么确认呢,到时候临场发挥吧,他觉得他挺会发挥的。 沈陆扬刚要问姜暖雨点别的,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 谢危邯轮廓分明的脸出现,薄唇被冷风吹得色调渐浅,冷白色皮肤映衬出一种脆弱温润的美感。 看见沈陆扬的眼神,他唇角弯了弯,关上门自然地问:“这么早。” 沈陆扬眉眼舒展,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谢危邯的一瞬间,他心里“歘”地一下,开了朵红色的小花儿, 谢危邯脱下深灰色大衣,刚坐下沈陆扬就蹭了过去,拽了个椅子挪到他旁边。 笑得眼睛弯起来,尾音都是跳的:“今天起早了。” 说着鼻子动了动。 每次凑近,沈陆扬都会闻到对方身上浅淡缥缈的红酒香,他问过姜暖雨,姜暖雨说她也闻到谢危邯身上的香水味。 但她闻到的是冷调的木质香,虽然都是非常有格调的香,但和沈陆扬闻到的天差地别。 沈陆扬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还是红酒香。 他忍不住问:“谢老师,你喷香水了?好香。” 谢危邯对他的靠近没有一点异样,反而不明显地调整了椅子的角度,让他可以靠过来:“有一点,闻起来不舒服么?” 沈陆扬摇头,陶醉地半眯着眼睛:“没有,是你信息素的味道?特别特别好闻,哇,我以前就特别喜欢。” “是。”谢危邯拉开抽屉,在靠里侧精致的木制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半透明琉璃瓶。 大概半个手掌大,形状类似一个抽象的、蜷缩沉睡的人,做工肉眼可见的精细漂亮,淡红在苍白的手指间,说不出的和谐妖异。 他轻笑着问沈陆扬:“要试试么?” 沈陆扬盯着瓶子,里面晃动着淡红色的液体因为动作而微微晃动,他眼神不自觉被波动的淡红吸引,像里面装着惑人心神的宝物。 沈陆扬看向谢危邯的脸,只有这个能把他从这瓶香水的诱惑力解救出来,他干涩地咽了咽口水。 没有过喷香水的经验,只能好奇地问:“喷哪里?” 身上有和谢危邯一样的味道。 这种未成年时候才有过的同款情节,让他有点儿控制不住的雀跃,幼稚又没有道理。 谢危邯抬手,指尖落在沈陆扬下颌,微微抬起。 沈陆扬顺从地仰起头,露出滚动的喉结,健康的肤色在晨光下泛着生命力的光泽。 如果魔鬼会同人类表达,大概会说——这块脆弱又漂亮的肌肤,是我最中意的。 带着凉意的香水喷洒在有力搏动的动脉上方,香气瞬间扩散,又在一定范围内反卷,包裹住身体。 沈陆扬不明显地抖了一下。 他眼前的画面多了一层红色,又转瞬消失,鼻息间的红酒香浓烈的像是谢危邯爆发了易感期,让他口干舌燥,但在下一秒,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撩拨后含笑望着他失控的魔鬼,玩味地化为若有若无的、只在不经意间撩动嗅觉的香气。 沈陆扬回过神,隔空按了按喉咙,迷茫的眼底有不明显的红。 他呼吸的温度明显提高,看向谢危邯的眼睛里也沾了点自己都没发现的湿,傻兮兮地还在认真评价:“味道有点儿淡,和你身上的一样,谢老师你也喷一下么?别人应该闻不到。” 谢危邯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唇角微微勾起。 他俯身,鼻尖略靠近沈陆扬的颈侧,几秒后从容离开:“很适合你。” 沈陆扬看见他贴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从这个角度看,谢危邯眼睫低垂,半遮着漆黑的眼珠,眼尾柔和的笑弧软化了轮廓的摄人,反而显得缱绻而温柔。 就像在柔和包裹舌尖的红酒,还没咽下,已经醉的想要藏起酒瓶,一辈子喝着。 他勉强定了定心神,心跳还是越来越快,只能转移注意力地用手扇了扇,味道还是浅淡的。 他不自觉撵了撵手指,看着谢危邯放在桌面上的手,忽然觉得好热。 想牵住,紧扣着苍白修长的手指,嵌在手心,牢牢抓住,哪也不让他去。 脑袋像被分成了两个,一个在嚣张地规划,一个在思考。 香水是不同的人嗅到不同的味道? 他闻到的就是信息素的味道,姜暖雨就是别的。 沈陆扬喜欢这个香水,会让他以最直观的方式联想到谢危邯,从alpha最敏感的气味到这个红色小瓶子。 他刚要问哪里有卖的,谢危邯就把瓶子送到了他面前。 “送我?”沈陆扬眼睛一下亮了,摸了摸瓶子,微凉的触感也像是谢危邯的体温。 “嗯,送给你。”谢危邯食指和中指夹着瓶子,放下的时候掌心触碰到沈陆扬的手心,一触即分,只给傻狗狗心里留下了抚不平的波澜。 沈陆扬捏着瓶子,想要焐热,身体不自觉再次倾向谢危邯。 见他傻傻的,还一副沉浸在香水里出不来的模样,谢危邯勾住他指尖,轻轻捏了一下,轻笑着问:“不喜欢?” 沈陆扬几乎是一瞬间就抓住了那只手,呼吸都急了,他抿直嘴唇,皱眉抬头。 似乎还有点儿理智,知道办公室还有个大活人。 又似乎已经馋傻了,直接贴到谢危邯耳边,不大舒服地低声说:“谢老师,我好热,你热不?” 谢危邯掌心抚过他颈侧跳动的脉搏,拇指按动血管,眼底的情绪疯狂肆虐,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温润:“不热,需要开窗么扬扬?” 沈陆扬喉咙干涩,一种近乎于醉酒的强烈感让他低头,脑袋扣在了谢危邯肩膀上。 抓住他的一只手,用力地十指紧扣,在掌心毫无章法地揉捏,梦话似的呢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短短几分钟,嗓音已经沙哑,大狗狗撒娇似的缠着说:“谢老师,能给我点儿信息素不?” 第46章 “信息素?” “嗯……还想,亲一下。” 谢危邯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在沈陆扬胡乱抓过来的时候握住他手腕,低笑着哄:“那出去?” 沈陆扬蹭着他肩膀点头,闷闷地应:“嗯。” 谢危邯抬眸,唇角笑意渐深,握住手腕的手略松,立刻被急切地反扣住。 任由沈陆扬胡乱抓着,在办公室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扶住他肩膀站起来。 刚进来的弓婉钧先和一脸无语的姜暖雨打了声招呼,看见这边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沈老师怎么了?不舒服?” 沈陆扬飘走了的魂儿短暂地回来一会儿,闻言抬头,依旧紧攥着谢危邯的手,挂在他身上,扯了个乱七八糟的谎:“上厕所。” 弓婉钧眨了眨眼睛:“……啊。” 不是很理解这些alpha,上厕所都要陪着…… 她有点不放心:“不舒服的话去医务室吧,我停车的时候看那边门开着,方大夫应该到了,你们——” “弓老师,”姜暖雨低头写着什么,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昨天的报告写了么?” 弓婉钧宛如早上起床发现忘写作业的学生,惊呼一声往办公桌走:“啊!我忘了!哎呀烦死了,一堆没用的报告,姜姜,你写了吗?” “没有,”姜暖雨看了眼往谢危邯怀里拱的人,一时无语加倍,“不打算写了。” 办公室门再次开了又关。 沈陆扬比谢危邯还急,拉着人大步走,虽然他也不知道要去哪,但是他要热疯了,他想……喝酒。 路过三楼走廊的时候,谢危邯忽然拉住他,紧跟着推开一扇办公室的门,推着他肩膀走进去,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沈陆扬甚至没仔细看屋里是什么样,抱着他肩膀吻了上去。 热到发干的嘴唇胡乱地在微凉的殷红唇瓣上蹭着,呼吸急促燥热,急的皱眉踮起脚也很有底线地没伸舌头,但是单纯地蹭蹭又没法缓解。 沈陆扬亲了会儿,发现没用,也舍不得移开,中蛊了一样把脸埋进谢危邯的颈窝,鼻尖嘴唇胡乱地蹭,在皮肤上留下痒痒的痕迹。 紧密的拥抱让胸口的剧烈起伏透过薄衫准确地传达到另一颗冷静跳动的心脏。 不知是不是错觉,心跳频率在缓慢地,以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同步着。 “谢老师,”沈陆扬吸了吸鼻子,“你不热么?我好热。” 他边说边得寸进尺地拿牙尖硌谢危邯的锁骨,留下一个个浅红色的小坑,舌尖不自觉留下一点点湿痕。 谢危邯低下头,一个个湿润的吻,温柔涩意地落在沈陆扬脸侧、耳朵、下颌,最后流连于泛粉的耳朵,轻轻吮吸,留下一个不明显的红色淤痕。 声音磁性诱惑:“很热么?” 沈陆扬被吻得不自觉地贴在他身上,肩膀一下一下耸着,像在躲,更像努力地把自己送到对方口中,任由对方掰开嚼碎。 低哑的声音微喘,喉结滚动,脸侧一下下蹭着冷白的脖颈:“别,这么亲。” 话音刚落,耳朵就被吻住,湿润柔软地扫过,沈陆扬整个人都在颤,酥酥麻麻的感觉窜上后颈,身体像被一条通体冰凉、鳞片清晰的蛇柔软紧实地缠绕,蛇信顺着肌理,舔舐过每一寸滚烫的肌肤。 刚刚还淡到若有若无的香水,像忽然被激发,浓烈的香气爆发,吸入后像烈性酒,在身体里炸开,稍稍缓解了渴望的燥热。 却终究是饮鸩止渴。 沈陆扬的理智被悬在丝线上,这个吻就是剪断丝线的利刃,他重重地抖了一下,搂住对方抬起头,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谢危邯脸上的笑意扩大,晦暗的眸低阴暗彻底释放,他好整以暇地仰起头,沈陆扬努力好久的吻失落地印在下颌,吻了个空。 急切的傻狗狗第一时间都没发现,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才意识到不对,仰起头想碰嘴唇,却被一双漂亮修长的手挡住了滚烫的嘴。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眼神迷茫,急得开始谈条件:“谢老师,我以前帮过你。” 言外之意,你也得帮我。 谢危邯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而后极为冷静自制地分开。 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压低的嗓音染上引诱的意味,含笑问道:“扬扬,为什么想要?” 沈陆扬没想到亲亲还要答题,使劲眨了眨眼睛,勉强从一堆想法儿里挣扎出点儿智商,思索着谢危邯的问题。 “因为……你是谢危邯,我想亲你,我以前帮过你,谢老师,你也得……” 说着说着又回到了“谢危邯得让他亲”上。 可以说是很急了。 谢危邯耐心地训导想立刻和他缠着的大狗狗,揉着他耳朵,看他顺从地歪头贴着自己掌心,眼睑微垂,挡住肆虐的疯狂,轻柔地问:“只想和我做?” 沈陆扬一秒也没犹豫:“只想和你。” 末了,在香水的催化下,什么实话都可以说出口了,眼神迷离地补充:“想亲,想摸摸,谢老师,能摸摸不?” 说着手已经不老实按在了锁骨上,小心地按了按。 但眼睛依旧渴望地盯着殷红的唇。 谢危邯纵容他在锁骨上摸索,却挡住再次接近的唇,笑着问他:“可是我的频繁易感期结束了,扬扬,为什么还想和我做?” 沈陆扬茫然了一瞬。 是啊,做这些是为了缓解频繁易感期,那结束了,就不能……了? 沈陆扬皱起眉,好脾气狗狗难得不高兴,低声说:“还想做。” “没有看见我的时候呢?”谢危邯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咬了他嘴唇一下,稠丽的面孔像一只妖,引堕着下凡的小神仙,“还会想我么?” “想,想见你,”沈陆扬抓住他的手,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重新埋进颈窝,试图寻找信息素的香味,“谢老师你昨天没回我消息。” 谢危邯略一挑眉:“什么时候?” “下午的时候。” “我在开会,等的很难受?” 沈陆扬用鼻尖点他锁骨,认真回答:“难受……我想和你吃饭。” 思路跳跃跨度很大,但谢危邯还是理解了,并顺着问:“吃完饭呢?” 沈陆扬耳朵更红了,声音压低,说秘密一样:“然后我有任务……” 谢危邯的手移到颈侧,温柔地抚摸,指尖划蹭过敏感的腺体,声音里也有几分好奇:“什么任务?” 沈陆扬摇头。 不能说。 谢危邯眼底闪过玩味,松开抚摸他的手,声音也渐渐远离,动作温柔地推开他:“那不可以,扬扬。” 沈陆扬傻眼了,抓住他不让他动:“姜老师说不碰不会知道,你给我碰一下,我就知道了。” 谢危邯压下眼尾的笑弧,克制地问:“知道什么?” 沈陆扬在香水的激化下浑身热的难耐,但因为谢危邯一直的问话,神志还算清醒。 因着这些神志,他更加受折磨,但还是非常谨慎地保留着秘密:“不亲不知道,谢老师,让我亲亲行不?” “最后一个问题,”谢危邯松开挡住他的手,俯身,环住劲瘦的腰,力道极富技巧地捏着,轻蹭他嘴唇,嗓音压低:“喜欢温柔的,还是痛一些的?” 沈陆扬耳根轰的一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说:“痛一些唔——” 肩膀挣扎着耸起,身体像退化到无法直立,只能紧紧贴在另一个人身上,喉咙丧失了技巧,只剩下呜咽和吞咽的本能,呼吸的交换,滑腻诱人的触感,嘴唇和舌尖被吮到麻木,又麻又痛,却又享受到难以呼吸。 抓在谢危邯肩膀的手指用力到弄皱衬衫,昂贵的布料带来美好的触感,似乎就是为了在此刻,毁掉自己取悦一只难以自控的狗狗。 谢危邯的手指按在他脖颈上,力度不轻不重地一下下揉捏,在泛起薄汗的蜜色肌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掌印,说不出的涩意盎然。 微凉的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敏感的耳朵,带来的异样让沈陆扬不停地试图踮起脚躲开,用力踩着地面也无法压制皱起眉的痛楚快意。 “谢老师,”他毫无章法地在湿吻的空隙里喊他,像在喊一个无法承受时的安全词,“谢老师,谢危邯……” 空气中的红酒香宠溺地蔓延、包裹,不计代价地将小小的办公室变成一个密封的酒桶,任由他醉的双眼迷离,忘却痛苦。 沈陆扬低喘着,被按在了门上,下一秒,湿润危险的触感印在腺体上,激得他手指用力按着门,手臂绷紧,指节泛白。 或许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沈陆扬闭上眼睛,咬紧牙齿,本能让他做不抱希望的挣扎:“谢老师,我能,咬你的不?都是alpha……” 毫无自觉的普通alpha发出冒犯的邀请,谢危邯细细密密地亲吻着散发着可可香气的皮肤,闻言轻轻啃咬了一下,留下独占的痕迹。 眼睫微垂,似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在专注地品尝。 在沈陆扬以为被咬定了的时候,被搂进一个温柔的怀抱,谢危邯低沉抓耳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语气纵容愉悦,好像在叮嘱他挑一束漂亮的花。 “给我留下个漂亮的牙印,乖。” 沈陆扬看着眼前冷白的像玉像瓷的后颈,紧张得磨了磨牙,他连abo生理卫生课都没上过,完全不知道怎么咬。 努力到最后,也只是小狗似的啃了个浅浅的,甚至没有刺破皮肉的牙印。 沈陆扬拿鼻尖蹭他,不争气开口:“谢老师,我不会……” 一声低笑,谢危邯把人拽进怀里按着,捧着脸仔细地吮着唇,唇齿触碰间发出的声音让人面红耳赤。 难耐地分开,看着沈陆扬到处都泛着红的模样。 谢危邯优雅地靠在门上,动作放慢,一颗一颗解开领口的扣子,诱人的锁骨上残留几点牙印,狭长妖异的眼半睁着,玩味地笑:“要么?亲爱的。” 沈陆扬喉咙“咕咚”一声。 第47章 “要。” 沈陆扬听见自己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的声音,像个被蛊惑的傀儡,眼底泛起猩红。 齿尖急切地撕破干净苍白的皮肤,留下殷红的血迹。 可以尝到很棒的血腥味,对方的信息素像毒药,更像解药,在舌尖绽放,他贪婪地吮着。 微凉的气息散落在脖颈,任由自己堕落在美丽的幻境。 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沈陆扬略微抬头。 四目相对,他看见那双稠暗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脸色迷茫,唇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瞳仁慢慢放大,里面的倒影变化,唇上一热,被含住、吮吸。 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撕咬着嘴唇和舌尖,尖锐的痛意让他微微皱眉,又忍不住迎合,渴望藏在最深处的暧昧触摸。 湿漉漉的水声转移到脸侧、耳垂,力道不算轻地咬了下去,沈陆扬呼吸一瞬间急促,刚被滋润的喉咙又变得干涩,他双手不受控制地想要抓住什么,最后被一只修长骨感的手十指相扣地攥住。 与此同时,颈侧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闷哼一声,侧着头同样用力地和对方相握。 他要被落在肌肤上的,忽而残忍忽而温柔的吻折磨疯了,像个被神抛弃的信徒,坚信着对方一定会变回温柔的样子,剖开自己,**地献祭。 神志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徘徊,他感受到湿滑的触感在耳朵上,低哑性感的声线湿冷滑腻地钻进耳朵:“要了,就不能退回了,扬扬。” 他想说不退,但攥住他的手忽然松开,转而钻入,用他渴望已久的温柔爱抚他的不安和躁动,语气也亲昵温和起来:“我会给你想要的,亲爱的,抱着我。” 沈陆扬耳边被那三个字侵占,喉结剧烈地滚动,嘴唇微张,吐出灼热失控的呼吸。 随着汹涌而来的感受,指尖蜷缩,低头埋进他肩膀,没有一丝犹豫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喉咙间仅有的声音化成不成调的呜咽,随着身体的颤动而变形。 掺了信息素的空气像流淌的红酒,在肌肤之上流动时,宛如实质,浸润着湿透的**和难捱的挣扎。 小小的办公室阻隔成另一个沉溺与占有的世界,隔着一层门板,门外是不时响起的脚步声,门内,是酒液和**的海洋。 粗重的喘息渐渐平缓,虚软的躯体像充满褶皱的湿纸巾,被温柔地抚平,再落下安抚的一吻,颤栗到麻木的神经缓缓回神。 沈陆扬靠在谢危邯怀里,张着嘴小口喘气,眼神里的淡红彻底消失,只剩下后颈微微的刺痛和唇齿间不甚清晰的血腥味,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谢危邯……叫他亲爱的。 沈陆扬傻呆呆地摸了摸脸,更热了。 一只苍白的手覆盖住他的,略有些低哑的声音昭示着没人可以从刚才那场欢愉里全身而退。 谢危邯拇指按了按他嘴唇:“醒了?” 沈陆扬眼睛眨了眨,回过神:“哦……” 谢危邯叫他亲爱的来着。 亲爱的!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太方便,他要立刻给方易和姜暖雨发消息。 -有人给你叫亲爱的,是什么意思? -你会不会出于礼貌叫对方亲爱的? -你兄弟叫你亲爱的吗? “谢老师,”沈陆扬撑着椅子,“啪”地站起来,眼神飘忽,“那个,那个……你,还疼么?” 你对别人叫过亲爱的么? 谢危邯姿态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襟,随之起身:“不疼了,不用担心。” 沈陆扬眼神落在他的脸上,感受到眼底的温润笑意,他挠了挠耳朵,转了山路十八弯那么多个弯,说:“晚上我去买菜吧,我给你做一次饭,你还没吃过呢,我的厨艺也很可以。” 谢危邯很感兴趣的样子,略一挑眉,欣然答应:“可以,要我陪你去么。” 沈陆扬哪能放过这么好的独处机会,点头:“我没开车来,得你的蹭车,你家附近我上次看见过一个大型超市,去那儿吧。” 回去的时候沈陆扬脑子里还全是亲爱的,他刚才失控的咬人行为也有了另一个解释——谢危邯叫了他亲爱的! 沈陆扬微微捧心。 他大概,真的喜欢上了,不然不能听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疯了似的扑上去。 没关系。 他深呼吸。 今天晚上就会有答案。 到了办公室,沈陆扬身上喝醉了似的迟钝感不仅没缓解,还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翻出抱枕,想睡会儿。 刚趴下,身上就被盖了一件缭绕着隐隐红酒香的大衣。 谢危邯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会有些不舒服,方易的药还有么?” “有,”沈陆扬都把这事儿忘了,坐起来从书包里翻了一瓶喷了喷,冲谢危邯笑,“我上次找他买了一堆,他差点和我急了,我也不知道这个药是他……做的,不然不能批发似的买。” 谢危邯一手撑在桌面上,弯腰看着他,另一只手揉了揉他发顶,唇角一弯:“我们是雇佣关系,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沈陆扬收起药,叹气:“方大夫人挺好的,我不太想他那么疼。” 他对合眼缘的人会产生一定程度的保护欲——比对谢危邯的轻很多,是他的习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谢危邯眸色微敛,唇角弧度不变,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扬扬,我不喜欢这句话。” 沈陆扬动作一顿,抬头一把抓住他手腕,一副你不能耍赖的表情,更小声地说:“那我不说了,你不能干坏事儿。” 谢危邯手指轻轻拨动他耳侧的碎发,轻笑:“你要看着我么?” 沈陆扬严肃地点头:“是的,而且你要听我的,因为上次你答应我,我现在是你的‘红线’了。” 谢危邯似乎被眼前的状况困住了,他扶着下巴,若有所思。 半晌,忽地笑了。 眼尾的笑弧让他看起来像在哄着沈陆扬,轻声说:“我会听话的,我亲爱的‘红线’。” 沈陆扬听见自己的心跳从“扑通、扑通”,又变成了“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这是……心动? 如果是,那他动的,也太频繁了。 不会是心脏病吧。 沈陆扬伴随着心动还是心脏病的疑问睡着了,由alpha后颈腺体摄入了s级alpha信息素,是一件本应很痛苦的事情。 但沈陆扬只是被浅浅的咬破了点皮,注入了连试探都算不上的少量信息素,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消化。 对方的目的不是摧毁性地重塑人格,只是温柔地打上一点自己的记号,一种无言的占有。 控制的极好,半点痛苦都没有,留下的只有让人灵魂战栗的愉悦。 沈陆扬是被一阵讨论声吵醒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抬头的时候听见弓婉钧坐在姜暖雨旁边一起嗑瓜子,抱怨:“又要出差,我真不懂领导们脑袋里怎么想的,就是看时老师人好不会拒绝吧!” 姜暖雨看见沈陆扬龙抬头了,捧起一把洒在废草纸上,推过去:“你的谢老师要和时老师出差了。” 欢天喜地嗑瓜子的沈陆扬:“哈???” 他一下精神了:“什么出差?谢老师要出差?我怎么不知道?” 弓婉钧只当他俩关系好,还劝他:“你睡着的时候上边通知的,下周一走,在隔壁市待三天,谢老师看你睡着暂时没告诉你吧。” 沈陆扬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这个是怎么选的人?” 哪个领导如此有毁灭世界的天赋,偏偏把时凡和谢危邯选在一起了! 系统虽然还在修复,但是世界线融合的bug还没有,两个人如果同时待在一个空间里超过特定时间,肯定要出事儿。 而且—— 沈陆扬现在的心情和以前也不一样了,他真的怕谢危邯因为世界线影响对时凡产生感情,他这辈子没对什么东西产生过特别大的执着,所以发现一个,就特别害怕失去。 宗蔚晴正接热水呢,听见他问,给他解释:“学校每年都会找老师去别校出差,也就是学习,讲讲课、听听课,学习一下人家是怎么教学的,回来写个报告。” 沈陆扬眼睛一亮:“那是不是谁去都行?” 弓婉钧摆摆手:“根本没人愿意去,两个老师,出差三天,所有费用包括在内,三百!就给三百块钱打发要饭的!而且旷的课还要补回来,学校的事儿也不能耽误。除非是抱着旅游的心情去的,不然每年只有谢老师的名额是固定的。” 沈陆扬不懂了:“为什么让谢老师去。” 这不是欺负人么。 姜暖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因为谢危邯就是去旅游的,他也不用写报告,也不缺钱。” 沈陆扬:“……” 弓婉钧补充:“还有个原因,谢老师教学成绩太突出,一般对方学校会点名邀请谢老师。” 沈陆扬:“这样啊。” 这还像个正经理由。 他也不缺钱,至于报告,他咬咬牙也能写。 出差,旅游。 两个人。 约会。 沈陆扬悟了,转头问:“时老师是不愿意去吗?” 宗蔚晴喝了口热水:“他刚才还和我说,最近学校和家里事情都比较多,但他推了就会有别的老师被迫顶上,他也不好推辞了。” 不愧是主角受,性格真好。 沈陆扬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我去和他说一声,我去。” 弓婉钧“哇”了声,冲他竖大拇指:“沈老师大气!” 沈陆扬刚想装一把,姜暖雨就“嗤”了声,淡淡评价:“真大气啊。” 沈陆扬:“……” 看来他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这节是数学课,谢危邯不在办公室,沈陆扬在办公室门口等了会儿,就等到了刚回来的时凡。 “时老师!”他扬手招呼。 时凡看见他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什么,笑着问:“是想要和我换名额吗?” 沈陆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时老师你方便不?” 他在时凡这儿还保持着“暗恋谢危邯”的形象,提出这个要求一点也不突兀。 当时只是随口胡诌的理由,没想到现在他会真的纠结这件事。 时凡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沈陆扬又去找了负责这件事的领导,亲眼看着人把文件上的名字改成他的才放心离开。 回来的时候正撞上下课出班级的谢危邯。 沈陆扬想也没想,热情似火地喊:“谢老师!” 谢危邯站住,等他跑到身边才笑着开口:“去改名额了?” 沈陆扬顿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谢危邯眼底的笑意更浓,却没给他解释。 沈陆扬抓了抓脑后的头发,眼神乱飘地扯了个理由:“我看时老师不是很想去,我也没什么事儿……” 谢危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深沉温润,像是透过他现在的表情观察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又像只是单纯地看着他。 他开口:“扬扬。” 沈陆扬下意识停下胡编乱造的嘴:“……嗯?” 谢危邯抬手,动作自然地帮他整理好睡得有些乱的帽子,指尖不经意般地擦过后颈,语气淡淡:“你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攥紧手指。” 沈陆扬瞳孔放大,又因为腺体上微弱的触感而舔了舔嘴唇,心跳变快,一切借口都无所遁形。 最后,他在温柔的拷问下认怂,按着红透了的脖子说。 “我想和你一起去。” 第48章 沈陆扬觉得想起一起去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但现在他很热,不是想贴贴的热,是不好意思。 他不太懂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他因为这句话害羞了。 谢危邯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却没有平静了然,反而弯起唇角,明显的愉悦浮现:“那就一起。” 沈陆扬不自觉地跟着傻笑,不好意思抛到脑后,蹭在他身边说:“我要不要准备什么?刚才光顾着看李副主任改名了,什么都没问。” 谢危邯推开办公室的门,微微一笑,低声说:“查好想去玩儿的地方。” 沈陆扬眼睛一亮:“真去休假呀?!” 弓婉钧在作业堆里抬头:“什么休假?” 沈陆扬两手搭在谢危邯肩膀上往里走,嘴角都要起飞了,像学生似的,下巴往他肩膀上硌:“没什么,商量假期的事呢。” 谢危邯纵容允许了这些亲密行为,还帮跟他一起走到办公桌的沈陆扬拿了椅子。 沈陆扬大咧咧地坐下,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坐下后也只是靠在椅子上看手机,偶尔抬头,能超近距离地看见正在批改作业的谢危邯。 认真工作的男人总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特别是在视角看着的人,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浮现出一堆东西,又被他口干舌燥地压了下去。 沈陆扬浪了会儿就赶紧把自己的练习册拿过来,一边做一边请教谢危邯。 21班物理能维持成绩,一半因为沈陆扬的疯狂给自己补课,另一半就是沈陆扬完美的“补课老师”谢危邯。 下午第三节是物理课,沈陆扬下课的时候被詹静妙喊住了。 小姑娘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沈老师,剧本过了!” 沈陆扬“哟”了声,看着她:“选角也定了?” 詹静妙往后排看了看,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求你个事儿。” 沈陆扬挑眉,顺着她的视线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某位同学,更神秘地问:“不是我想的那样吧,詹同学,你这是在玩火呀。” 他的詹大课代表一如既往的坚定不移:“不不不,经过我的仔细观察,他们最符合我的人设!” 沈陆扬拄着桌子,往后面看了一眼,也在观察,小声说:“嗯……所以你是要老师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去说?詹静妙,你觉不觉得你现在也能演主角那头狼。” 不等詹静妙谦虚,沈陆扬又说:“小白眼狼。” 詹静妙:“……” 沈老师这张嘴真是让人无力反驳。 她双手合十拜了拜:“老师,看在我们兄弟二人合作默契的份儿上,你就帮帮忙吧!” 沈陆扬默认了她那句“兄弟二人”,也和她讲道理:“你选谁不好,选彭俊同学演狼,他不把你吃了都得算是有我拦着。” 詹静妙一脸要为艺术献身的正气,苍茫道:“错了,我想让他演兔子。” 沈陆扬:“……” 牛哇牛哇,这一届学生优秀的他拍案叫绝。 沈陆扬没绷住乐了,吸了口气:“你让他演兔子,那谁演狼?你不怕兔子把狼吃了?” 詹静妙凑过来小声说:“我想让黎申宇演狼,哇,你不觉得他长得非常高冷又淡漠吗?特别腹黑那种人设。” 这两个词用的沈陆扬觉得自己老了,他简单总结:“帅,但不好接近。” 詹静妙小鸡啄米:“而且兔子的人设我也改动了,兔子因为受伤不得不趴在狼窝,被狼温水煮兔子,细水长流地吸引,慢慢和狼敞开心扉,成为了最好的兄弟!” 沈陆扬沉默了。 詹静妙再次拜了拜:“我去和他们说了一次,彭俊说再说这事儿就揍我,我不敢去了。” “他不会揍你的,”沈陆扬这点还是能确定的,“但是他可能把学生会审核的那群人给揍了。” 他想了想,问:“排练的事儿急不?” 詹静妙看了眼记事本:“过两天的。” 沈陆扬沉默片刻,点头:“这次你物理不过八十都对不起我。” 詹静妙瞬间笑了,冲他竖起大拇指:“保证完成任务!” 沈陆扬把事情记下了,边琢磨边回了办公室。 还是忍不住笑。 彭俊演兔子,可真是……绝了。 放学下班,沈陆扬上了谢危邯的车。 他把兔子这个事儿和谢危邯说了,对方唇角的弧度扩大:“这大概会成为彭俊高中最难忘的回忆。” 沈陆扬因为这句话又笑了半天,边笑边给彭俊发了条微信消息。 -这位同学,老师明天想和你促膝长谈。 这位同学大概忙着去食堂抢饭,并没有回沈老师期盼的消息。 沈陆扬开始思考怎么劝动对方,让彭俊怀揣着兴趣答应而不是被赶鸭子上架……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被s级alpha咬后颈的后遗症,虽然只注入了一点点信息素,他也需要适应一段时间了。 …… “扬扬,醒醒。” 沈陆扬迷迷糊糊地听见谢危邯喊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的磨砂质感除去,谢危邯的脸在暖光的辉映下,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沈陆扬揉了揉眼睛,还有点儿没睡醒:“谢老师,到了么?” “到超市了,”谢危邯放在他脸庞的手轻轻抚了抚,看着他像小狗似的歪头蹭了蹭,笑着问:“继续睡?还是去买菜?” “这么快,”沈陆扬抓住那只手,呆了几秒,才迷迷瞪瞪地反应过来,“不睡,去买菜。” 说着就要开门离开,却被一股力量拽住。 身后传来谢危邯压抑着笑意的声音:“扬扬,我要从这边下去。” 沈陆扬这才发现他还抓着他的手,耳根一热,赶紧放开了。 左手手指捻了捻,微妙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他下意识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睡迷糊了。” 虽然醒了也没松手,但我就是睡迷糊了。 谢危邯在这种小事上向来愿意惯着他,闻言点头,体贴地建议:“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沈陆扬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下车后和他并肩走进了大型超市。 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沈陆扬怕他们挤到谢危邯,挑了个人少的通道走进去,正好是卖水果的区域。 “谢老师,”沈陆扬偏头,“你有想买的东西吗?” 谢危邯拿起一个红苹果,眼神意味不明:“苹果。” 沈陆扬往远处看,在他胳膊上抓了抓,指着远处的蔬菜区:“我去那边买菜,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ok,那等会儿我来这边找你,你在这儿等我啊!” “好。” 沈陆扬去过道拽了个推车,熟练地穿过人群,挑拣自己的拿手好菜,全按最好的买了。 给谢危邯吃的,他不考虑打折和贵这两件事。 沈陆扬挑了差不多四个人的量,才从那边离开,嘴里念念叨叨。 “蔬菜,海鲜,肉类……还差……零嘴!” 吃完饭总不能两个人傻坐着,看个电影最好了。 这种需要试探心意的场景,不适合去电影院,影响因素太多,所以躺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吃薯片就很完美。 虽然谢危邯大概率只会喝酒,薯片这种垃圾食品和他好像联系不起来。 沈陆扬推着车,一路小跑着赶回水果区。 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谢危邯。 太显眼了。 优雅从容的气度让他只是站在那儿,就轻易地在人群中突出,身形颀长挺拔,模特一样站在冷光灯下,冷白肤色映衬着稠丽的五官,看似温润如玉,实则疏离冷淡,引人深究。 s级alpha天生的上位者气度,虽然被温柔的气质很好地隐藏了,依旧对oga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沈陆扬眼尖地看见谢危邯斜后方有个oga掏出手机,左动动右动动,像在找能拍到正脸的角度。 沈陆扬仗着腿长,推着小车一路飙起,成功在对方按下快门的时候挡在了谢危邯身前,还冲着镜头比了个耶,用口型说:“禁止偷拍。” oga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另一张脸,像忽然闯进了一束阳光,清爽明朗的五官,加上一双弯着的狗狗眼,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oga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用口型说了句“对不起”,而后快步跑走了。 沈陆扬没在意这件小插曲,单手推着车,靠到谢危邯身边,声音还有点儿喘:“谢老师,称好了吗?” “好了,”谢危邯把苹果放进推车,自然地在他发顶揉了揉,“还有想要的么?” “有,”沈陆扬抑制住往他手心蹭蹭的冲动,撵了撵手指说,“买点零食吧。” 谢危邯没问买零食干什么,陪他一起走到零食货架前,从头开始走。 这里没有他需要的东西,他却走的非常耐心,眼神扫过所有被沈陆扬注视时间过长的东西,从容地记下。 超市在放一首沈陆扬以前经常听的英文歌,他边往推车里扔薯片,边无意识地随口跟着哼。 “phuptoybodyskyourteethtoyflesh,getundressed,ta-tastetheflesh……” 从货架这头哼到货架那头,他也没注意到这些小黄词儿有多露骨,也就没看见谢危邯愈发深邃浓稠的瞳孔。 沈陆扬第三次拿起爆辣鸡爪的时候,被谢危邯握住了手腕:“扬扬,想肚子疼么?” 对方眼神和语气都很放松,但沈陆扬莫名感受到了一种不容忽视的严厉。 他悻悻地放了回去,但还是不死心,回头试图让谢危邯松口:“我特别喜欢吃辣,这种程度的东西,我以前可以连着吃十几个。” 谢危邯点点头,依旧在笑,耐心地问:“然后呢?” 沈陆扬卡壳,尴尬地揉了揉头发,还是没办法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说谎,眼神重新落在包装上,认命地趴在小推车上,闷声说:“然后胃疼打滚打了一宿。” 他自己吐槽自己:“我活这么大可能是上天的恩赐。” 谢危邯单手落在扶手上,小拇指贴靠着沈陆扬的小拇指,拽住了前进的车。 在沈陆扬期待到发亮的眼神下,他给出一个有趣的建议:“可以买,什么时候吃,我决定。” 小拇指勾缠住,在人山人海的地方,一点微小的肌肤相亲,都让人心尖发颤。 他轻轻点了点沈陆扬的手指,笑得宠溺:“可以接受么?” 沈陆扬手指难耐地一蜷,又飞快地放回原位,重新和谢危邯的手挨着。 他掩饰地急忙转头,拿起鸡爪扔进车里,含糊地说:“可以接受,今天晚上我就吃一个……” 接下来每次遇到辣的,沈陆扬在拿之前都会下意识地看向谢危邯,在对方点头后再拿起来,或是对方提出要求后,讨价还价,然后还是可以拿起来。 独身惯了的沈陆扬第一次体会到,在生活细节上被关切、管理、纠正坏习惯的感觉。 不坏,反而有种想要将对方的底线一一试探明白的雄心壮志。 第49章 两个人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手都是满的,沈陆扬也没想到他最后会拿了那么多膨化食品。 虽然这包那包还有那个那个那个……都不是他今天能吃的。 沈陆扬傻笑,谢危邯和他约好了,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吃,对方说了算。 再次进了谢危邯的家,沈陆扬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轻车熟路了。 他先把零食放一边,然后跟着谢危邯一起去了厨房。 虽然名义上他说要请客,看样子谢危邯也打算自己做一部分,和他分摊。 沈陆扬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买多了,自己肯定做不完。 “谢老师,这个我洗,你先切吧。” “好。” 沈陆扬边洗菜边在脑子里打草稿,等会儿他要怎么委婉巧妙地试探,完美地完成任务,希望老天保佑…… 虽然他这边的答案几乎跃然纸上了,但确定谢危邯的想法,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要认真对待。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饭菜终于上桌。 从颜色上分了两个极端。 沈陆扬端上来的都红红火火一片喜庆,相对的,谢危邯做的看起来就清淡多了。 对方也吃辣,但这次一盘辣味的都没做,沈陆扬猜大概是想中和一下他这边,别吃完胃疼。 沈陆扬期待地看着谢危邯夹了一个麻辣鸡翅,紧张地抿起了嘴唇。 他厨艺一直还可以,独居的时候自己做饭也不觉得生活多苦,因为他做的比外卖好吃。 谢危邯吃饭很安静,过了会儿才笑着评价:“很不错。” 沈陆扬一下笑了,满足地看着他:“下次我再给你做。” 谢危邯状似无意地提及:“随时都可以过来,我家很少有人来。” 沈陆扬吃着饭,顺嘴说:“去我家也行,我家也没人。” 谢危邯眸底微动,唇角弯起:“我很期待。” 一顿饭虽然话不多,但沈陆扬吃的很爽,现在只要和谢危邯在一个空间里待着,他就很舒服。 收拾完,沈陆扬顺理成章提出想看电影,谢危邯欣然同意。 两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选电影——沈陆扬是窝,谢危邯就算靠坐着,姿态也是优雅从容的。 沈陆扬以前也经常会看电影,因为等会儿的事情,他现在选的目标都是些经典的爱情电影。 “谢老师,你有想看的吗?” 谢危邯目光掠过屏幕,淡淡地抿了口红酒:“我都可以。” 沈陆扬按自己的意愿选了一部经典的电影《怦然心动》。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电视荧幕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沈陆扬抱着一袋薯片,望着屏幕,思绪飘荡。 轻快的背景音乐穿插着故事,暖色背景缓和了客厅的昏暗,沈陆扬每个指尖都在放松。 电影里两位小主人公的变化,渐渐和他忐忑又期待的心跳,产生微妙的重合。 沈陆扬有一瞬间的怔愣,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红酒香,心底某个陌生的地方被唤醒,像一株初生的草芽,弱小又顽强地生长。 他忽然意识到,喜欢没有能拿出来做标准的分界线,它虚无缥缈,又无处不在。 当你思考他存在的真实性时,其实他早就在心底扎根了。 像你睁开眼看见阳光洒在床边,仰起头有雪落在眼睫,转身一阵春风拂过嘴唇,你控制不住地享受,追逐,又乐在其中。 在男主角的外祖父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时,沈陆扬转头,看向谢危邯。 男人神情淡然的侧脸被光晕的明暗交界线分割,冷色光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线,隐隐落在锁骨和喉结之间,殷红的唇角永远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弧,但气质又是禁欲的,神秘感如影随形。 越禁越欲,所有克制的表现都像是一个精心制作的饵,筛选掉愚钝的鱼,只专心诱惑他最中意的那条。 沈陆扬眼睛眨了眨,眼底的画面渐渐凝成对方的面孔,心里的草稿忽然都变空白了,一种冲动冲上脑海,让他放弃那些弯弯绕绕,不假思索地开口:“谢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似乎被电影画面吸引,谢危邯的目光停顿两秒,才落在沈陆扬的身上。 他弯起唇角,眸光在暖光下温柔缱绻,回了一个有意思的反问:“这是一定要有的么?” 沈陆扬一愣,低头想了想,才说:“也不是一定有喜欢的人,大概就是心理的期待,你想和什么样的人谈恋爱……这种。” 谢危邯沉吟片刻,空气随着音乐安静地流淌,他轻轻笑了下,平静地坦白:“扬扬,我不理解这种情绪。” 沈陆扬心里一紧又一松。 这是他预料的结果之一,谢危邯的极端情绪里不包括喜欢。 他很快调整好,往谢危邯这边凑了凑,差一点就要挨在一起的时候,才伸出一根手指:“假如,你懂这种情绪,你——” “扬扬,”谢危邯玩笑着打断了他,“世界上没有假如。” 这种失控的东西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只会根据自己判断的“是”或者“不是”,来做有利的决定。 看沈陆扬一副“这可怎么办”的表情,谢危邯偏过头,轻笑了声。 动作轻柔地按了按沈陆扬的手背,他适时补充:“人很复杂,衍生出的情绪是不稳定的,在预估出它的代价之前,我不喜欢拥有这些失控的东西。” “它很轻易就会离开。” 沈陆扬专注地听着,话题不受控制地从“喜欢”飞到了更深复杂的讨论,他抓住一点,问:“那如果拥有之后不需要付出代价,反而能得到很多呢?” “回到原点了,”谢危邯浅浅地笑,温和地指出他的错误,“没有如果。” 沈陆扬沉默了,他有点茫然。 他一定是喜欢的,因为他现在的心跳快到要爆炸了,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好紧张。 他一定是喜欢的。 但他太笨了,没办法和谢危邯解释“喜欢”到底是什么。 因为他也不知道。 谢危邯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看着色调温和的画面,眸色深了深,习惯性的克制被压抑,他温柔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扬扬,你觉得喜欢是什么样的情绪?” 沈陆扬下意识说:“无论怎么样,都希望对方幸福,希望和对方永远在一起。” 顺序很重要,对方一定要幸福,在一起是附加品。 谢危邯轻轻晃动着酒杯,红色的液体摇曳,像一捧混乱不定的思绪。 眼底浮现出思考的意味,冷静克制的气场被自愿地撕开一个缝隙,他在其中,饶有兴致地问:“它不是永恒的,人不可能和另一个人永恒地在一起,对么?” 沈陆扬下意识说:“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就连我们也只能活几十年,所以喜欢是不确定的,也不会是永恒的。” 谢危邯轻抿了一口红酒,眸底愈发深邃。 这貌似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的扬扬是这么说的。 “但是,”沈陆扬攥紧拳头,靠近他,再次抬头,眼底的认真和执着让他眼底闪着微光,声音坚定,“但是喜欢一个人,哪有时间想这么多。” 他耸肩笑了一下,没心没肺的:“我发现我喜欢你了,从这一刻起,我就完蛋了。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什么过去未来永恒与否,都是废话,已经过去的和不确定的全都飞出了我的考虑范围,我喜欢你还喜欢不过来呢。” “从那一刻开始,我短浅的目光里就只能装得下我喜欢你,不计后果,不计代价。” 一段话说完,沈陆扬呼吸微微急促,这是他以前没有思考过的问题,但谢危邯问了,他突如其来地思考了,发现真相就是这样的。 他真的喜欢,他真的想要。 突如其来,没有道理。 之前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只是因为他从来没产生过这种想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 那种想要紧紧抓住眼前的人,一直一直不放手的**,比活着的**更有力地鼓动着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谢危邯没有说话,只垂着眼睫,像在思考。 沈陆扬知道他会认真地想自己说的话,这种笃定在任何人身上都没出现过,只有谢危邯给了他这份自信,他觉得他是特别的,对方也是特别的。 他又往左面挪了挪,小拇指试探着抬起,然后挪动一寸,轻飘飘地,落在谢危邯的手指上。 在对方看过来的一瞬间,沈陆扬又飞快地把视线挪到屏幕上,紧张得动了动手指,却没挪开:“我喜欢这棵小梧桐树。” 谢危邯唇角无声地弯了弯,眼尾的笑弧里藏着从未有过的情绪。 沈陆扬没有听见想象中的疑问或是肯定,忍不住偏头悄悄观察,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是他最喜欢的,狭长漂亮的眼睛,稠墨似的瞳孔总是纵容地看着他。 他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虽然这双眼睛里情绪总是不完整的,但这些是全部。 有人带着全部的情绪去看他,专注、平静、迷人。 沈陆扬心跳加速,紧张的喉咙发干:“谢老师,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关于爱情的,关于喜欢的,这些陌生的情绪,如果谢危邯问了,说明这些事对他有用。如果不问,那…… 沈陆扬心里慌张,又有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矛盾的情绪支撑着他没有转移话题,依旧直视着那双眼睛。 谢危邯被按住的那只手一直没有动,半晌,他问:“你希望我问你什么?” 沈陆扬喉咙滚了滚,说出期待:“比如……喜欢,爱,什么的,你不理解,我帮你解释。” 谢危邯眼睫微垂,像是在哄着他问,又像真的好奇,低声问:“要怎么判断,你喜欢上了他?”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 他刚刚是怎么判断的,他只记得心跳得很快,很紧张,还有期待……然后,忽然地茅塞顿开了,没有什么标准过程。 像个惊喜,到来之前什么都没办法知道。 谢危邯似乎并不急着知晓答案,只眼神深邃地,安静地看着他。 沈陆扬看向屏幕,努力思考,最后给出了一个很模糊的答案:“看见他会心跳加速。” “心跳加速,”谢危邯放下酒杯,闭上眼睛感受了几秒,转过头,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除了生理上的剧烈运动,扬扬,我的心跳一直很稳定。” 他不经意地补充:“至少现在是这样。” 沈陆扬感受着自己快要突破胸口的束缚,跳出来的心脏,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手,再落下的时候抓住了谢危邯的右手,和往常无数次那样,用力地十指相扣。 在谢危邯垂眸看过去的时候,他撑起身体,凑近,突然地吻住了殷红的唇。 同时,空闲的右手按在了谢危邯心脏的上方,几乎用尽了力气去感受。 扑通、扑通、扑通…… 平静地像是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 下一秒。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这一刻,什么都不见了,时间的存在被无限度拉长,放慢,电视定格在片尾的画面,柔和的音乐流淌。 don’ttakethisheavenfroone,ifyoutclgtosoone,nowandforever,letitbe…… 第50章 沈陆扬清晰地感受到了手掌下心跳的变化,那是没办法忽视的,代表某种情绪的跳动。 贴靠的唇和以往一样,是微凉的,现在渐渐被另一瓣嘴唇的温度变得温热。 沈陆扬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快到要爆炸。 嘴角的弧度完全压抑不住,他单膝半跪在沙发上,微微分开贴在一起的嘴唇:“谢老师,你的心跳和我一样。” 谢危邯抬手按在他胸口,有力的搏动几乎要震到手心。 沈陆扬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眼睛上,轻轻吸气,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又下意识闪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危邯的眼底一闪而过暗红,妖得他喉咙发干。 “心跳很快,”谢危邯手指微微回收,像是在虚无处攥了一下他的心脏,眼睫半遮住稠墨似的瞳孔,“就是喜欢?” 沈陆扬不自觉随着他的动作往前,像真的被抓住了一样,脸颊发烫,声音都变得低哑了,晦涩但不艰难地说:“对。” 谢危邯抬眸,眼尾的笑弧带着无辜和温柔,遮住了最深处的探究,低声说:“可是我感觉不到。” 沈陆扬完全没觉得这是个问题,继续和他十指相扣,大咧咧地笑:“我可以教你啊!” 谢危邯忽地笑了,戳中了他一直没说出口的话,“你很喜欢我?” 沈陆扬脸歘地红了,从耳朵到脖子,像个刚成年的大男生,不知所措地看向远处,又收回视线,摸着头发,和害臊的表情截然相反,坦然直白地承认:“喜欢,特别喜欢,我第一次喜欢。” 谢危邯掌心下的心跳更有力了,好像要突破胸腔,跳到他手心证明给他看。 尽管眼神和表情已经足够诚实和坚定,还是想证明给他看。 执着的有点傻。 谢危邯收回手,掀起眼皮,薄唇勾着:“那你要怎么办,我无法理解你,你确定要喜欢一个没有任何回应的人么?” 沈陆扬紧了紧他十指扣住的那只手:“你回应了,你心跳很快。” 谢危邯忍不住轻笑出声:“那你要一直听着我的心跳么?” 沈陆扬抓了抓耳朵:“如果我们在谈恋爱,就可以,不谈恋爱的话,那我不是耍流氓吗……” 虽然一直以来对谢危邯做的事已经够臭不要脸了,但他还是有底线的 “不觉得不公平?” “谈恋爱哪有公不公平,我喜欢你,你让我喜欢,不挺好的么。” 谢危邯垂眸,似是被他说动了,又似乎没有。 沈陆扬当初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表白,他想成功,但不想让对方为难。 谢危邯对他一直都是纵容的,沈陆扬感受的到,但在感情这件事上,他希望可以以平等的角度面对。 他深吸一口气,扣住谢危邯的那只手更加用力:“谢老师,我从现在开始追你,让你学会什么是喜欢,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再给我答案,行不?” 不等谢危邯说话,他抿了抿嘴唇,笑得傻傻的:“你如果觉得我烦人,我随时可以走,我不会耽——” 话音未落,被攥住的手轻易地挣脱,不经意似地拽住他手腕,略微用力一拉。 沈陆扬单膝跪着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他眼睛睁大,伸手想撑住沙发靠背,但还是败给了惯性,整个人坐着摔到了谢危邯怀里,低头就能碰到嘴唇的距离。 空气中的红酒似乎变冷了,禁锢在手腕上的手指冷白,骨节修长,面前的男人笑得依旧好看,但有哪里似乎不一样了。 谢危邯嗓音微凉,拇指指腹温柔地抚着他手腕,双眼含笑,“扬扬,你刚刚说什么?” 沈陆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抱住了,一片旖旎的脑袋里只有“他抱我了他是不是同意了是不是是不是”。 强迫自己从殷红的唇上移开目光,沈陆扬默念三遍我是正人君子,才咽了咽口水,回答问题:“你如果觉得我烦人,我就走唔——” 胡言乱语的嘴被吻住,沈陆扬瞳孔紧缩,脑袋里的“他亲我了他是不是同意了”还来不及深想,就被一个让他喘不过气的深吻夺走了神志。 强势而不容拒绝,湿润温热的触感在口腔游移,颈侧被用力地抚摸,指腹一下下按着滚动吞咽的喉结,迫使喉咙发出难耐的呜咽,让人面红耳赤的水声回荡在沙发上。 沈陆扬双手手腕被单手抓住,整个人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动地闭上眼睛垂着头,坐在谢危邯身上被按着吻。 分开的时候,嘴唇一片湿润红肿,仔细看,下唇还有一个不明显的牙印。 一个有些粗暴,却依旧克制的吻。 沈陆扬刚刚告白过,现在被告白的对方强吻,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谢危邯拇指揉了揉他下唇的齿痕,微微勾唇:“扬扬,我不喜欢那个字。” 沈陆扬从满脑子的马赛克里艰难地抽出一丝理智,反应过来他说的字应该是“走”。 眼睛瞬间亮起来:“你是不是同意了?” 谢危邯再次吻住他,这次的吻轻而温柔,一触即分。 沈陆扬下意识追着嘴唇想亲,却被挡住。 沈陆扬理智回笼,咳了一声,让自己显得正经一些,却还是掩饰不住眼底要溢出来的笑,尾音都是扬着的:“那我能追你了不?”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稠暗深邃的眼睛藏着蛰伏的兽,他轻笑:“如果我说不可以——” 沈陆扬低头凑近,和他蹭了下鼻尖,兴奋的嘴角弯起:“那我也要开始追你。” 谢危邯松开攥住他的手,指尖转而落在他喉结上,顺势下滑,唇角勾着:“不管我的意见?” 皮肤上那一点零星的触感,像惹眼的火,顺着滑过的路径,飞速地烧到全身。 沈陆扬攥住那只手,重重点头,他低头亲了亲冷白的手背,晃悠着说:“你肯定让我追,你没被追过吧,我觉得我能追的特别好,你让我追吧谢老师。” 耍赖一样的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大狗狗叼着绳子绕着你跑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你,求你带他一起走。 谁能拒绝一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大狗狗呢。 谢危邯眉梢微动,眼底氤氲着深深的笑意,手指挣脱,按在他嘴唇上,残忍而温柔:“想好筹码了么,要如何驯服我。” 沈陆扬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张开嘴想要说话,却被指尖卡住,谢危邯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用力按向自己。 两个人的距离缩小于无,沈陆扬呼吸急促,咬着手指像咬着骨头,想用力又舍不得。 谢危邯抽出手指,按着他唇角,眸色暗红,温润地笑:“我会伤害你,但是,你来不及逃跑了。” 沈陆扬主动低头亲吻他指尖:“我不信。” 他又咬了一口:“我也会伤害你,看,牙印。” 谢危邯唇角的弧度再也压抑不住,彻底扩大,胸腔闷闷地震动,眼尾的笑弧明显,笑声低沉愉悦。 他靠回沙发上,微仰着头,下颌线的暗影一直落在喉结和莹润的锁骨上,完全不设防的姿态。 沈陆扬觉得他心脏要烧起来了,但谢危邯的下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燃烧到消失。 “那就对我做些什么吧,亲爱的。” 对我做些什么吧。 沈陆扬脑袋里“轰”的一声。 下一秒,整个陷进他的怀里,用力搂住肩膀吻在唇上。 热可可不受控制地爆发,毫无章法地溢散到整个客厅,沈陆扬眼神迷离,眼皮合上,仔细地感受着唇瓣的触碰,堕落地任由自己沉浸在起伏的**海洋里。 心脏被填满,酥酥麻麻的满足感满溢到全身上下每个细胞,沈陆扬抓紧谢危邯的肩膀,用力将人压倒在沙发上,学着对方的样子,用湿润的唇亲他耳朵、下颌、喉结,感受谢危邯微微仰起头的叹息,沈陆扬指尖发烫,用牙齿轻轻磨蹭着凸起的锁骨。 苍白俊美的男人被欺在身下,扣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灼热的吻落在冷白的肌肤上,湿润温热的躯体急切地试图向他证明自己的渴望和喜欢。 呼吸渐渐急促,他享受地闭上眼睛,唇角的弧度妖异性感,仰起苍白的脖颈,放出诱人的饵,纵容诱惑大狗狗拱蹭亲吻。 心脏不得不加速跳动,泵出更多的血液供给,一声声满足的叹息低喘像某种信号,落在沈陆扬绷紧的神经上,像甜蜜的疼痛,加速理智的蒸腾。 热可可前所未有的嚣张,张牙舞爪地在空间里彰显着存在感,沈陆扬胸口剧烈起伏,却总觉得缺点什么,声音低哑地拿鼻尖蹭着他颈侧,茫然地低声问:“谢老师,你的信息素呢?” 谢危邯睁开眼睛,瞳孔深处的暗红浓稠的近乎血液的颜色,似乎对他的疑问感到有趣:“追求我的人不应该负责引出我的信息素么?” 沈陆扬傻了,是他不够努力,所以谢危邯连信息素都释放不出来。 他撑在谢危邯上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我应该怎么做?” 谢危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唇角弯着,看着猎物无知无觉地跳进了陷进。 才用温柔的语气问:“想我教你?” 第51章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清朗的月光,客厅一片漆黑,只有电视荧幕散发的微弱光亮,暖色调像一杯晃动的酒液,随着心跳起伏。 两道呼吸声在黑暗里愈发明显,一个粗重急促,一个不紧不慢。 像一只手,抓住另一方的喉结,肆意触碰,留下让人尾椎酥麻的感觉后又冷淡地离开。 沈陆扬按在沙发上的手,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抓了一下,望着谢危邯安静的眼神,被蛊惑着点头:“想。” 近距离感受s级alpha信息素释放,沈陆扬像被人捏住下巴强行灌了一杯烈酒,不辣,反而甜醉的他眼前发晕,呼吸难以承受地停了一瞬。 鼻翼翕动,瞳孔放大又缩紧。 握在腰侧的手没有用力,只用指尖轻轻按在一侧,沈陆扬整个人像触电了一样低喘一声,身体被浸泡在酒液里,骨头酥掉,支撑感从尾椎开始消散,蔓延至全身,最后只能没骨头似的瘫在对方身上,脸埋进带着红酒香的颈窝,狼狈地大口喘气。 掌心的力度时轻时重,隔着布料也能清晰地感受,被酒液泡透了身体微微颤抖,难耐地躲开,不可避免地和另一具身体紧挨在一起。 沈陆扬着迷地嗅着,却没有下一步举动,就算理智被腐蚀,也牢牢记着“等谢老师教”这个口令。 谢危邯爱惜地揉了揉他发顶,语气轻而飘忽,低哑地卷进耳朵,惑人心神:“不舒服?” 沈陆扬耳尖一痒,温热的气息顺着耳尖的神经扫到后颈,不自觉地拱了下背,不复刚刚嚣张的姿态,声音沙哑地说:“信息素,太多了,谢老师……” “不喜欢?” “喜欢……” 红酒香如他所愿地从整个空间的边缘开始收缩,缓缓向中心聚拢,收进后颈的速度缓慢又磨人。 沈陆扬周围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疯狂攀升,他微微皱眉,额角落下的也不知是混着红酒的汗,还是过度凝实攀附于肌肤的信息素,缓慢地滑落,在下颌线和颈侧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 泛着水渍的嘴唇微张,急促地汲取藏匿于信息素中稀薄的氧气,却被迫吸入更多红酒,连清澈的眼底也染上红色,他颤抖着抬起头,受到蛊惑一样直视那双稠红的眼。 他喝醉了,醉鬼总是追寻本能的**。 而s级alpha信息素就是诱人堕落的那个红苹果,汁水丰富,甜蜜诱人。 沈陆扬喉结剧烈地滚了滚,用力撕咬四个字侵占大脑,但落在锁骨上时,却只能在醉意的影响下,无力地咬出不甚清晰的牙印。 粗重的喘息鼓动着耳膜,凶狠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低声求:“谢老师……谢危邯……” 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耳侧,耐心地发出疑问:“嗯?” 沈陆扬彻底放弃,趴在他身上,手指抓紧:“……帮,帮我。” 红酒在空气中凝练出肉眼可见的红,时间像静止的沙漏,被毫无预兆地翻转。 克制的沙疯狂洒落。 沈陆扬眼前一晃,再次睁开眼,已经被按着肩膀躺在沙发上。 视角的忽然转变,捕猎者变成猎物,心脏的跳动失控,砰砰、砰砰——他用力抓紧手心下的布料,浑身紧绷,期待被裹挟在紧张的外衣下,视线不受控制地贴近那张魂牵梦萦的脸。 带着薄茧的指腹触碰灼热的唇,下一秒,用力卡住下颌抬起。 沈陆扬被迫张开嘴,轻微到可忽略的痛激发alpha骨子里的本能,腰下意识向上挺,想要咬住在面前晃动的喉结,却被对方轻飘飘地镇压。 谢危邯玩味地轻笑,手指卡住他咬紧的牙齿,撬出缝隙,低头,吻了上去。 湿度过高的空气让一切都变得湿润滑腻,耳鬓厮磨的轻喘也染上浅红的暧昧,掌控与被掌控,痛苦与难言的欢愉,颈侧鼓动的青色血管上涩意的咬痕和锁骨上还未痊愈的暗红色齿痕…… 衣服被猛地摆动的手臂碰落在地,却无人在意。 眉头紧皱,脖颈痛苦又欢愉地扬起,喉结上汗湿一片,反着健康的光泽,沈陆扬胸口剧烈起伏,缝隙间茫然混乱地睁开眼睛,却只能撞上一双妖异的眼眸。 电视荧幕的光亮映出虚无的暗影,影影憧憧,热烈的戏剧落幕,紧绷的肢体回落,一切安静的悄无声息。 温热的红酒香归于缠绵,丝丝缕缕地承托住热可可的香气,化为浓稠甜蜜的酒心巧克力。 被过度使用的身体承受不住困顿,眼皮沉重,缓缓闭上,陷入了对方精心编织的美梦。 …… 清晨的日光唤醒固定的生物钟,整个陷入柔软床铺的身体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高兴地掀起被盖住脑袋。 人为什么要上班。 为什么。 为什么。 五分钟内在脑海里完成十万个为什么,沈陆扬深吸一口气,推开被猛地坐起来,下床穿衣服穿鞋出门一气呵—— 按住门的手顿住,他僵硬地转头,冷淡风的卧室陌生又——他一点也不熟悉! 昨晚的记忆飞速回笼,最后定格在趴在沙发上迷糊看着电视光亮的那一刻,然后他就……睡着了? 臭不要脸。 沈陆扬捂住心脏,负罪感迟来地弥漫心头。 哪有这么追人的,还没追到呢先把便宜都占了,真是不要脸! 对,说的就是你,沈陆扬! 反省到一半,他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 床上只有他姿势嚣张睡过的痕迹,但是他枕头旁边也有个枕头,有褶皱……不排除他挨个睡一遍的可能性。 但是,但是。 如果不是一起睡,那可以把他带到客房。 沈陆扬觉得自己破案了,一大早心情就顺着窗户飞到外面和太阳肩并肩了。 他揉了揉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儿,推门出去。 谢危邯果然已经做好早餐,坐在窗前喝着早茶,姿态闲适地等着他。 沈陆扬心跳忽然有点快,喊了声:“谢老师。” 谢危邯抬眸,唇角勾起:“睡醒了?” 沈陆扬点头,咳了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那个,昨天,你是在主卧睡的吗?” 谢危邯放下茶杯,坦然承认:“是。” 沈陆扬心里的小人握拳大喊一声“耶!”,自己也绷不住脸上的笑,点点头:“哦!” 一起睡的。 一起! 吃饭的时候,沈陆扬边吃,边忍不住一眼一眼地看向对面。 谢危邯注意到,抬眸看向他,轻笑:“看什么呢?” 沈陆扬跟着笑,实话实说:“在想要怎么追。” 谢危邯挑眉,帮他剥好虾,放到面前的盘子里:“很复杂么?” 沈陆扬点头:“超级复杂,我现在脑海里已经有一个大纲了。” 谢危邯很感兴趣的样子:“比如?” 沈陆扬吃了个虾,掰着手指头数:“比如,循序渐进——” 谢危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陆扬卡住,想到两个人目前的情况,“呃,这个不算。比如要从细节做起。” “什么细节?” “准备小惊喜,约会,牵手,气氛好的时候接吻……” 沈陆扬如数家珍,完全没有惊喜露馅儿的自觉,越说越起劲。 谢危邯听他说完没做表示,沈陆扬揣着一系列计划吃完饭。 出门之前谢危邯在镜子前系领带,沈陆扬拎着书包靠在门口等他,一下一下划着手机开锁解锁,眼神却一直锁定在系领带的手上。 西装和制服是男人最性感的衣服——沈陆扬现在才理解这句话。 “谢老师。”沈陆扬鬼使神差地喊他。 谢危邯手下动作不停,偏头看他,浓墨重彩的五官极好地压下西装的死板,连唇角的笑弧都性感而成熟:“嗯?” 沈陆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喊这一声,听他问,只能随口说:“你穿西装特别好看。” 谢危邯系好领带,走到他身边,微微低头看他:“谢谢。” 沈陆扬眨了眨眼,脸有点热,没敢看他的眼睛,转身:“走吧。” 谢危邯却没动。 沈陆扬手放到门上,又拿了回来,只能偏头看他。 谢危邯整了整腕表,笑得几分玩味:“我以为现在的气氛很好。” 气氛? 沈陆扬愣了一下。 在气氛好的时候接吻……是他刚刚说过的计划里的一条。 呼吸一紧,没有半秒钟的犹豫,他走过去吻住了对方。 谢危邯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侧,低头加深了这个吻,沈陆扬被迫后退一步抵在门上,双手抱住他肩膀。 被指腹扫过的肌肤火热一片,呼吸被刻意放轻,又急促起来,反复几次。 分开的时候一方冷静克制,一方呼吸不稳。 沈陆扬用手背按了按嘴唇,咳了声:“走吧,谢老师,该迟到了!” 说着拉开门就往外冲,企图让早晨的风吹走满脑子旖旎。 “扬扬,”谢危邯垂眸看向一侧,抿唇笑,“包没拿。” 雄赳赳冲出去的沈陆扬:“……哦。” 他不得不回来,拿好包和谢危邯并肩下楼。 沈陆扬依旧坐谢危邯的车,路上脑袋一直在转。 对于怎么追求,他这个大纲好像有点儿浅显,连什么时候亲都要谢危邯提醒。 他真是太失败了。 姜老师和方大夫应该很有经验,他得去那两边取取经。 到学校后,两个人刚走到办公室,沈陆扬就被一叠声的喊住了。 “沈老师!等等等等——” 沈陆扬和谢危邯同时停在门口,詹静妙前冲的嚣张姿势瞬间乖巧,站直,对谢危邯微微弯腰:“谢老师好。” 沈陆扬扑哧乐了:“你怎么还双标呢?” 说完用肩膀撞了谢危邯一下,捂着嘴在他耳边,声音一点也不小地说:“谢老师,我觉得我受伤了。” 谢危邯微微低头,在他耳边,同样低声说:“需要怎么补偿?” 沈陆扬眼睛一亮,想起计划,果断说:“中午一起吃饭,我请客。” 谢危邯笑了声,答应了。 詹静妙:“……” 哪里怪怪的哦。 等谢危邯进去,沈陆扬才关上门,看向他的课代表:“什么事儿?” 詹静妙抛掉那种怪怪的感觉,问:“沈老师你还记得你答应过大明湖畔的课代表,要帮忙说服彭俊的事儿吗?” 沈陆扬惊讶地看着她,很是配合:“是吗?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詹静妙使劲顺了顺胸口,生怕彭俊忽然出现揍她一顿似的,压低声音说:“刚才学生会来通知,明天要把演员名单报上去,我昨天又去找了黎申宇,他说他可以,但是不会帮我劝彭俊。” 沈陆扬点点头:“你找过彭俊几次?” 詹静妙捧心惊恐:“一次,彭哥说要撒了我。” “天呐!”沈陆扬也惊恐,“你不怕他撒了我?” 詹静妙继续捧心:“所以沈老师你劝一次就够了,彭哥要是实在不想去,我还有pnb。” 不错,非常周全。 沈陆扬接受了她的请求:“我努力吧,物理课下课喊他。” 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沈陆扬看姜暖雨不在,先给方易发了消息。 -方大夫,你知道怎么追人吗? -看我真诚的心.jpg 早上大概没什么病人,方易闲得很,很快回复。 -你要追谢危邯? -是的,你怎么都不震惊? -因为我不是傻子。 沈陆扬觉得方大夫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放下手机,拿百度搜了搜。 “如何追求心仪之人”。 在一系列“送花、送表、送车”里迷了眼,总之,得送东西。 第二节下课,沈陆扬喊住了准备趴下睡觉的彭俊。 “彭俊同学,出来一下。” 彭俊皱眉,拎起铺桌子上的校服,抖了一下扔进桌堂,已经对沈老师的话习以为常,麻木地大步跟了出来。 沈陆扬在前面带路,一直把人带到办公室,给他拿了把椅子,客客气气地说:“坐。” 彭俊怀疑地看着他,坐下了:“什么事?你直说,别这么看我。” 怪瘆得慌的。 沈陆扬叹了口气,一脸的隐忍:“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唉。” 彭俊嘴角抽了抽:“你别这么说话,到底怎么了?有事说事,能帮得上我肯定帮你。” 沈陆扬掀起眼皮,期期艾艾地瞅着他:“真的?” 彭俊不耐烦地摸了摸头发:“啊。你说吧。” 沈陆扬拿出詹静妙给他的本儿,放到他手上:“俊俊,詹静妙托我——” 不等他说完,彭俊脸色就变了,瞪着他,咬牙切齿:“你想让我演那个破兔子?!” 沈陆扬递出去的手飞快收回,生怕他一激动给撕了。 “怎么是破兔子呢,”他翻开一页,指着读,“你演的是一个酷炫狂拽、拳打狐狸、脚踢恶犬的兔子霸王,多酷啊!你看看,这个服装设定,你穿上肯定帅呆了,老师拿我的人格担保,这个角色非常适合你!” “我t疯了演兔子!”彭俊气得胸口起伏,似乎觉得这样拒绝不好,瞪着沈陆扬,半天,顶天立地的彭哥憋出一句:“就算演,也得是黎申宇那个娘炮演兔子吧!”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哎?” 刚推门进办公室的黎申宇:“嗯?” 第52章 现在的场面有些尴尬,沈陆扬看了眼一脸莫名其妙的黎申宇,又看了看被撞见说坏话也依旧老子管你爱谁谁的彭俊。 觉得他现在有义务给两位同学做一做心理疏导。 黎申宇把作业本交给姜暖雨后,沈陆扬招呼他坐过来,热情洋溢地问:“詹静妙说你对这个剧本还挺喜欢?” 黎申宇表情很淡定:“还好吧。” 说着看了眼在旁边怒火燃烧的彭俊,勾起嘴角补了一句:“如果彭俊不演兔子的话,就更好了。” 彭俊一愣,猛地转过头,瞪着他的眼神在喷火,大概意思是“你t在放什么狗屁?”。 沈陆扬瞬间理解了,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拍了拍黎申宇肩膀,一本正经地劝慰:“你的顾虑老师理解,但彭俊是詹静妙指定的演员,突然换掉,她不高兴怎么办?” 黎申宇似乎有些犹豫了,但下一秒又说:“我去和她沟通。” 彭俊看着自己兄弟,简直费解:“你有病演这个?” 黎申宇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为了班级荣誉。” 彭俊嘴角一抽,忍着干架的冲动:“你想说我没有集体荣誉感?” 黎申宇沉默地看着他,意思是默认了。 彭俊一脑袋草。 沈陆扬在中间一点也不紧张地调和:“要不这样,既然黎申宇你不想和彭俊一起演,正好,彭俊也不想演,那我们商量一下换演员的事吧。” 黎申宇点头。 彭俊难以置信地看着刚才还对自己苦口婆心的沈老师这会儿已经在十秒钟之内列出五六个名字了! 念一个黎申宇点一下头。 是不是脑子让校门口的小吃车碾了,高一到现在那么多集体活动也没见他积极过,突然和他谈个屁的集体荣誉感?! “云寒呢?”沈陆扬在纸上又写下一个名字,“长得就挺小白兔的,又乖又安静的大学霸。” “是oga,学校不会同意。”黎申宇说。 学校抓早恋抓的严,为防止学生“因戏生情”,这种表演晚会通常要求ao分开。 “也是,”沈陆扬转了下笔,忽然想到什么,“丁一凡和向磊?” 黎申宇点头:“只要不是彭俊,我都——” 彭俊一脚踩在他椅子腿上,瞪着他:“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沈陆扬很敷衍地拦了一下:“打架违反校规,是不对的!” 黎申宇低头看向彭俊踩过来的鞋,很是无所谓地接了上句:“——随便。” 这个除了我兄弟彭俊我都行的态度让彭俊很没面子,他看向一脸吃瓜的沈陆扬,再看看一副眼里没他好兄弟,咬咬牙:“你们不想让我演?那还找我干什么?!有病吗。” “怎么能说脏话呢,”沈陆扬拍拍他肩膀,一脸体贴地说欠揍的话,“所以老师刚才就想说,你回去吧,我和黎申宇讨论一下就可以了。” 彭俊:“……” 他用力吸了口气,憋得脸都红了:“讨论个屁!老子演!” 沈陆扬飞快把同意表递给他看着他签字:“俊俊好魄力!” 黎申宇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送彭俊出去的时候沈陆扬满面笑容:“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老师!” 彭俊一脸我是不是被坑了的憋屈:“不可能。” 黎申宇走在他旁边,笑了一下:“谢谢老师。” 沈陆扬服务态度良好,一挥手:“不客气!” 送走他们俩,沈陆扬窝回椅子上。 这周五出差,他要提前准备一下,东西什么的都别落下。 谢危邯说这一趟就是去玩儿的,他还可以做个攻略——光明正大的二人约会呀。 沈陆扬坐在椅子里边查攻略边忍不住傻笑,最后趴在桌子上笑得直抖。 姜暖雨受不了了,扔了个蛋黄酥过来,耷着眼皮看他:“桌子在震。” 沈陆扬收敛了些,回了她一个小面包:“姜姜,出过差没?” 姜暖雨:“出过。” 沈陆扬:“有攻略不?” 姜暖雨:“没有,在酒店睡了三天。” 沈陆扬:“……” 这事看来还得靠他自己。 下班到家,沈陆扬立刻开了电脑,查了隔壁市高中附近的景点,真别说,还真有。 最有名的地方是温泉,景色漂亮,干净卫生。 泡温泉—— 要脱衣服。 能看身材。 他居然,还没有见过,谢危邯的,身材。 沈陆扬反省,大概是每次刚开始接吻他理智就歇菜了,压根想不起来。 有机会,可以掀衣服的话…… 简单联想了一下,沈陆扬觉得他好热。 万事俱备,等到出差前一天下午,沈陆扬忽然收到了一个噩耗—— 隔壁学校忽然指定生物老师,主任临时把他的名额换成了姜暖雨。 沈陆扬傻了,皱着眉,下意识转头看向谢危邯。 “谢老师。” 谢危邯“嗯”了声,明显也才知道这个消息。 沈陆扬蹬了一脚桌子,椅子飞到谢危邯桌子前面,脸上还是懵的,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我是不能去了吗?” 谢危邯抬眸,和一脸“怎么又加班”的姜暖雨交换了眼神,伸手揉了揉沈陆扬的头发。 嗓音温润地问:“想去?” 沈陆扬想说“特别想”,但是万一姜暖雨也想去……他下意识转头。 姜暖雨在他还没彻底转过来的时候就开了口:“不想去别问我替我去谢谢你。” 沈陆扬听愣了,过了会儿又有点想笑。 是非常不想自掏腰包的状态了。 他转过来,拿起谢危邯收回去的手,又放到自己脑袋上,把刚才的话又续上了:“特别想,我都做好攻略了。” 比如那个闪闪发光的温泉,海景酒店套房,沿海小镇…… 谢危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很是纵容:“我去联系。” 沈陆扬眼睛歘地亮了,他本来都做好跟主任“拼爹”的准备了,现在看来,好像不用。 谢危邯拼自己就行。 哇,真爽。 本来就是一个走形式的教师交换交流,沈陆扬放学之前收到了主任的电话,告诉他不换了,让他明天和谢危邯一起,代表高二年级教师出发。 下班前沈陆扬拽着椅子坐到谢危邯旁边,托着下巴看他写教案,最后一个句号落下,才开口。 眼睛一弯,笑得没心没肺,完全是一副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模样,但还是要问:“谢老师,明天我能和你一起走不?” 谢危邯手里握着黑色钢笔,眼神落在自以为好聪明的脸上,轻易看穿他的想法,却不点破。 笑道:“可以。” 沈陆扬抿了抿嘴唇,压下笑意,紧跟着问:“那我能去你家住吗?从我家到你家挺远的,去高速还绕路,我……住客房就行。” “住客房?”谢危邯低笑一声,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询问确认:“真的么?” 微哑的嗓音划过耳膜,电流从脊骨窜上后颈,他呼吸急了一瞬。 喉咙滚了滚,半晌,才重新说:“我住……主卧就行。” 谢危邯目光幽暗地落在他泛红还不自知的脸上,等他开始揉着头发自我怀疑准备退步了,才轻声道:“可以。” 沈陆扬松了口气,不自在地揉了揉发烫的耳朵。 晚上沈陆扬把车开到谢危邯的车库,然后如愿以偿地在主卧睡了一觉—— 单纯睡觉,什么不可描述的都没发生。 但沈陆扬觉得这样单纯地靠在一起,心情也会变得特别好。 喜欢一个人会控制不住地想靠着他挨着他贴着他,还会产生各种**,这些感情是相辅相成的,他之前把两件事分开看,是不对的。 阳光唤醒贪睡的人,柔软的床铺被两道修长英俊的身影占据。 比起往常只有一个冷白的男人,多了旁边睡觉头上也要翘起一撮呆毛、霸占了大半个床还不满足、以至于都挤进主人怀里的青年,空气中增添了不少温暖的烟火气。 沈陆扬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还没睁开,就感受了到身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偏低的体温独一无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醒过神。 睁开眼睛缓了缓,慢慢看清眼前的场景。 谢危邯的脸躺在距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熟睡的人脱去白天的优雅成熟的外衣,稠丽的面孔看起来更年轻了些,薄唇轻抿,神情淡漠。 两个人面对面睡着,谢危邯一条手臂搭在沈陆扬腰间,掌心按着温热的皮肤,力道不轻不重地拦着。 沈陆扬的睡姿就狂野多了,胳膊腿轮番上,恨不得都搭在谢危邯身上贴着…… 总之就是,非常,不正经。 沈陆扬心跳砰砰,小心地挪了挪腿,从谢危邯腰上拿了下来,又动了动手,从他肩膀上拿下来。 四个部件还剩一个。 还剩……按在胸前,摸得非常嚣张的那只手。 这可是他看都没看过的胸肌! 沈陆扬有点舍不得挪开,甚至在大脑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按了两下。 他悲哀地没产生多少负罪感,反而在内心捂嘴感慨。 啊。 美好。 第53章 沈陆扬享受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摸了一下,才在“我可真是个大流氓”的自我批判中收回手。 有些事开了个头,负罪感就会直线下滑。 沈陆扬抬起头,他现在还有点想摸—— 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略带些睡意的迷蒙,性感而慵懒,正弯着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陆扬再次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不是很有勇气伸出去,也不太好立刻收回来。 啊。 美好。 “谢老师,”沈陆扬手指动了动,还是收了回来,老实地放在自己胸前,脸皮超厚地说:“早上好鸭。” 谢危邯眼皮掀了掀,瞳孔里的情绪看不清晰,玩味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身上淡漠又妖异的气质让沈陆扬感觉有些陌生,他认识的谢危邯是温柔体贴的。 他喉结滚了滚,谴责自己,都是因为他的不轨行为,让谢危邯情绪不稳定了:“对不起,我刚刚不哎哎————?” 谢危邯搭在他腰上的手微微用力,不经意地收回,连带着臂弯里的沈陆扬,没有重量似的在床上飞速平移,撞进了他怀里。 为了别再次伸手碰到不该碰的,沈陆扬赶紧抬起手,扑到怀里的时候上面的手刚好落在谢危邯腰上。 从八爪鱼式睡觉,变成了面对面互相拥抱的姿势,此刻他还能听见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耳朵被亲了亲,有些干燥的唇不知是不是抱着热源睡了一晚,温度是热的,连带着嗓音都低沉温柔:“再睡会儿。” 沈陆扬奇迹般的因为这句话,五秒内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床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嚣张地躺着。 他穿上衣服,出去的时候,早餐果然已经准备好了。 他这个追人的每次都是享受的那个,态度就很不端正。 简单吃过,两个人出发。 沈陆扬坐在副驾驶,手机里是理科组微信小群的一排消息。 弓老师:沈老师谢老师玩的开心呀,^^ 姜老师:活着回来@沈老师,--. 宗老师:多观察学习,两位老师注意安全,微笑.jpg 时老师:玩的开心,笑.jpg …… 沈陆扬在群里回了个“保证完成任务”的表情包,就放下手机。 上午的阳光不算热,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他没一会儿就又困了。 “谢老师,你累了叫我,我有点困了。” “睡吧。” 沈陆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谢危邯已经在他订的温泉酒店外停好车,抚着他脸侧叫他起来。 “这么快?”沈陆扬揉揉头发,又蹭了蹭他掌心,才哑着嗓子说,“先上去放行李吧。” 学校要求是中午过去,现在还不到十一点,来得及。 取了房卡,两人径直上了顶楼的豪华套房。 看见卧室里只有一张床的时候,谢危邯笑了声,意味深长地看向沈陆扬。 看破不说破。 沈陆扬假装自己不知道他看出来了,放好行李,抓了抓红热的耳朵,指了指门口:“谢老师,我们现在走?快到时间了。” 谢危邯也没深究,先一步转身,声音含笑:“走吧。” 第一天不是正式见面,只是走个过场,告诉对方他们人来了,所以沈陆扬也没太准备。 高三的老师建了个微信群,把他们六个人都拉进去了,现在在群里说在某地集合。 沈陆扬搜了下地图,是离学校有点距离的宾馆——大概是为了省出住宿费。 他帮谢危邯一起发了,告诉他们他俩先去学校附近等着。 对方很明显听说了什么,对两个人住豪华酒店的事情没多少惊讶,只说马上就到。 学校附近。 沈陆扬到了之后,等了差不多五分钟,那四个老师就到了。 三个男beta,一个女oga。 沈陆扬简单打了个招呼,除了谢危邯他谁也不认识,只不过看那唯一一个女老师,觉得有点眼熟。 可能在食堂见过? 不等他细想,女老师已经走了过来,笑得温柔:“沈老师,好巧呀。” 沈陆扬心头一震,女老师和原主认识。 这一个多月他适应的太好,原主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他忘了个差不多,一时没想起来她到底是哪位。 话说原主不是喜欢alpha吗?怎么和oga这么熟悉。 沈陆扬揣着疑问,和她点了点头,礼貌地笑:“是挺巧的。” 多说多错,先观察一下。 姚诗又往他那边靠了靠,看了眼他紧挨着、都快被他躲进怀里的谢危邯,好奇地问:“今年怎么不是姜暖雨陪谢老师过来?” 因为她非常不想来而我怀揣着不可描述的目的非常想来,话说这位女士你说话干嘛老往我身边靠我们真的很熟过吗我不记得了呀! 沈陆扬手指不自觉地往谢危邯胳膊上碰了碰,但表情依旧在笑,尴尬而不失礼貌:“她有事过不来了。” 姚诗点点头,忽然往他这边歪倒,低声问:“你见过伏允了?” 伏允? 谁是伏允? 好耳熟。 沈陆扬穿书以来第一次遇到“不认人”的尴尬情况,这会儿都顾不上姚诗一个oga为什么挨他一个alpha这么近还不觉得难受了,努力回忆。 “你妈挺喜欢她的呀?还想让你们两个相亲?” 沈陆扬一顿,看向姚诗。 他想起来了,伏允是陪姥姥吃饭那天,遇到的御姐oga。 居然和姚诗认识。 谢危邯还在一边,虽然姚诗说话声音很低,但沈陆扬还是迅速地撇清关系:“没相亲,我妈误会了,她们谈的是公司的事。” 姚诗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甜美的声音话里有话:“确实误会了,你怎么可能喜欢她这种。” 沈陆扬目光一凝。 姚诗认识他,还认识伏允,还觉得他和伏允不可能。 沈陆扬不禁想起一个词——gay蜜。 但看他穿来一个月都没动静的状态,关系应该也不算多好。 正好走到校门口,一中迎接的老师出来,话题被迫打断。 几个人走进一中校门。 比起财力不错的兰江五中,一中的钱大概都花在教育上了,学校环境和设施比起漂亮的五中差了很多。 沈陆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说的各种校内规划,学习分区,一直说到“去吃饭吧”,才竖起耳朵。 校长明显对三位资历老的老师更感兴趣,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将他们分成一前一后两组。 沈陆扬一不注意,就和姚诗走到了一起。 他暗道不妙。 果然,姚诗忽然压低声音和他说:“但是伏允对你挺满意的,你如果确认想成家遮掩,她是个好选项。” 沈陆扬皱眉,同a恋和oga谈恋爱,这不是骗人么。 紧跟着姚诗说:“她是双,ao都可,放心,你们两个正好可以互相掩护,说不定你遇见她之后,还能对oga重新感兴趣。” 内容越来越劲爆,沈陆扬心虚地抬头,发现离前面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才松了口气。 听不见就好。 虽然还在追求,但他就是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要再和我提这些事儿,”他很坚定地拒绝了,“我怕他误会。” 姚诗有些惊讶地闭了嘴,把那句“伏允现在也在k市”咽了回去。 和一群完全不认识的校领导吃饭实在是煎熬,而且点的东西也都太淡,让沈陆扬有点水土不服。 要是和谢危邯单独吃饭,他肯定挑挑拣拣,这会儿一群人盯着,他还多少代表五中的门面,连远处的菜都不好夹。 沈陆扬这顿饭没太吃饱。 本来定的第一天简单接风,因为一中校长和一个老师聊的太投机,他们离校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沈陆扬订了温泉,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不能出差错,他刚出来就赶紧和谢危邯说了。 他揉了揉鼻子,自然地提起:“谢老师,我订了温泉,现在去还是等会儿去?” 谢危邯目光淡淡地落在他期待到发光还在努力矜持的眼睛上,眉梢不动声色地挑了挑,顺着某只大狗狗的明谋诡计说:“现在去吧。” 沈陆扬在心里“耶”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但嘴角还是不停往上翘:“我也觉得现在去比较好。” 泡温泉。 脱衣服。 看身材。 啊。 美好。 沈陆扬手指互相捏了捏,温泉还没开始泡,人已经开始热了。 当代没出息男青年范例。 温泉在酒店一楼后侧,沈陆扬没有和一群人光溜溜挤一起的习惯,订的是双人包间。 装修风格和茶庄很像,随处可见的文雅,包间头顶做的镂空,可以看见清澈的天,这会儿深蓝色的底儿上零星有几颗星星,镂空边缘衬着人工种植的各种树木,踏进去像进了另一个世界——文人雅客的浪漫。 前台和沈陆扬说,还有专业琴师,可以去包间弹古筝弹琵琶,各种名茶名酒,只要有钱都可以享受……不枉他花了大价钱住进来。 在这种处处透着仙气儿,呼吸一口空气都像马上要飞升的地方,沈陆扬走路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但酒店太好也有缺点,比如换衣服的地方是单间。 他什么也看不着。 再比如浴袍,严实到只会露出一截小腿,上面遮的严严实实的。 沈陆扬望眼欲穿。 只能盯着高温下依旧冷白的小腿,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饥渴。 服务生把他们带到地方就离开了,沈陆扬还没泡呢,就觉得空气温度有点高。 “好热啊。”他拽了拽浴袍领子,肤色健康、肌肉纹理清晰的胸口和锁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但本人对此毫无知觉,任由这些风景落在一双暗色眼睛里。 包间里除了温泉,还有一套茶具和矮桌,摆着精致的小点心。 这里也没有别人,沈陆扬没形象地靠着桌子,倒了两杯茶。 大几万的茶,他喝着跟水似的。 反观谢危邯,姿态闲适地坐在他对面,浴袍里的景色随着动作起伏,每一次都让沈陆扬觉得“马上了!马上看见!”,然后下一秒又被遮住。 如此反复几次,沈陆扬肾有点疼,他强迫自己盯着旁边那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树,数了**遍也没数明白一个叉儿上多少片叶子,吸了口气:“订的酒怎么还没来,我去看看……” 冷静一下,再不出去他怕他忍不住冲上去扒衣服了。 木制地板的长廊,连通着一个个包间,隔音非常好,反而显得过分安静。 可能是意识到这点,长廊尽头置了个台子,有个男人在弹古筝。 穿的仙气飘飘的,沈陆扬有点儿担心他会不会中暑。 他这边的服务生也不知道去哪了,他碰运气地往台子那儿走,路过一间包厢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他差点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上。 人还没看清,一头深棕色大波浪先映入眼帘,沈陆扬后退一步先道歉:“不好意思。” “沈陆扬?好巧啊。”慵懒性感的女声颇为耳熟,是沈陆扬以前最喜欢的,听过一次就难以忘记的声音。 他抬头,看清眼前的这张风韵迷人的脸时,愣了:“伏允?” 距离上次见面也没过几天,而且上午沈陆扬还听见姚诗和他说“伏允对他有兴趣”。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居然碰见了。 听见他惊讶的声音,伏允眼睛半睁,长睫略过一片阴影,唇角似弯不弯:“嗯哼?见到我很意外?” 她边说边关上包间的门,彻底将两个人困在一个空间里,沈陆扬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玫瑰花香。 是放松状态下释放的oga信息素。 “有点儿,”因为姚诗的那些话,沈陆扬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谢危邯面前勇闯天涯的嘴此时像生了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来出差?” 伏允也穿着浴袍,但穿的很随意,衣襟也没扎紧,露出里面的黑色泳衣,勾勒出起伏有致的身材。 沈陆扬从看见她第一眼开始,到现在也没敢低头,鼻尖的信息素让他这个单纯小a脸开始生理性地红,又不好立刻把人撇这儿走了,只能红着耳朵忍着。 闻言,伏允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倚在一旁,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你在躲我?” 沈陆扬开始往远处看,眼神不知道该往哪放,磕巴:“没有,我和朋友过来,想问问酒怎么还没到……” 太香了,他倒是没什么生理反应,但是头有点儿晕。 伏允指尖夹着支烟,轻巧地点着,涂得大红的嘴唇吐出一片白色的雾,落在沈陆扬眼前。 她勾唇,笑了声:“宁总约我下周去茶庄。” “我妈?”沈陆扬回头,撞进一双魅惑的眼睛,“她——” 话音没落,门忽然再次被推开,站在门口的伏允下意识要躲,后面不行,只能往前。 直直地撞进了沈陆扬怀里。 沈陆扬下意识地扶住她,比她这个被撞的还懵,眼前一晃,怀里就多了个香喷喷的大活人。 出于对女士的尊重,他两手飞快抬起,没再碰到她一点。 姚诗从门里出来,看见他俩的模样,惊讶地说:“你们两个就不能去里面亲吗?” 沈陆扬都顾不上惊讶姚诗怎么在这儿了,震惊于她的话:“哈?” 伏允扶着沈陆扬的肩膀直起身,手不经意似的落在他锁骨上扶着,眼神在他脸上暧昧地游移,似笑非笑:“不能。” 沈陆扬下意识往后撤要保持距离,她顺势一副站不稳的样子靠过去,沈陆扬怕她摔了只能又扶了一下,刚要说“你能站稳点儿不”,一个略低的声线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扬扬,在做什么?” 第54章 沈陆扬对他这辈子做过很多畅想,比如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民教师、比如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比如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但是唯独没有会被“捉奸在床”这一条! 虽然这么比喻非常占谢危邯便宜,但他现在就是觉得他被捉奸在床了,还是证据确凿百口莫辩的。 毕竟人现在在他怀里,还搂着他,他为了防止伏允再摔倒,也扶住了她。 两个人配合默契地演了一出浓情蜜意。 让他无话可说。 脑袋里想的飞快,现实中电光火石,沈陆扬迅速扶正伏允,飞速松开手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他一脸礼貌疏远,严肃地看着她:“伏允同志,注意安全!” 就差敬个礼了。 伏允:“……” 她没忍住掩唇笑了声,目光感兴趣地在他和谢危邯之间看了一圈。 天真的小狗狗,和牵着绳子的绅士。 又或者。 凶残虚伪的狼,和笑着抱住它的傻人类。 沈陆扬顾不上她变来变去的眼神,求生欲让他大步往谢危邯那边走。 越想表现的正常就越是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心虚地问:“谢老师,你怎么出来了?” 话一出口,沈陆扬就想给自己一嘴巴。 怎么的,人家还不能出来了呢,耽误你和别人眉来眼去了不好意思啊。 谢危邯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唇角甚至带着抹温润的笑,嗓音也一如既往的低沉,看向伏允,平静地问他:“朋友?” 沈陆扬老老实实往他身边一站,脑袋里的“哎呀完蛋了完蛋了”,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谢危邯怎么这个反应!”。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很清白地表达立场:“我妈的朋友。” 一句话把伏允支高了一个辈分,姚诗很是佩服,靠在一边看着修罗场的好戏。 可惜戏里另一位超高颜值的主角不太配合,完美无瑕的脸上全是平静温和,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一点不悦。 伏允吸了口烟,吐出烟雾,眼神落在男人的脸上,几分兴致:“伏允,怎么称呼?”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脸,优雅的像从画里走出的人,对她的挑衅像在看一出无聊的戏剧,素质极高地保持着绅士的礼仪,微微勾起嘴唇:“谢危邯。” 姚诗继续看戏。 两个名利场上见过不止一次的人在傻狗面前自我介绍,不戳,很不戳。 电光火石。 沈陆扬又解释了一句:“谢老师,我刚刚没找到服务生。” 言外之意,他是误打误撞跑这边来的。 谢危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笑着提醒:“服务生不在这边。” 沈陆扬后悔不已,只想尽早脱离现在的尴尬场面,好好和他解释。 他凑过去:“那我们回去吧。” 谢危邯淡然同意。 沈陆扬连道别都不想道了,落荒而逃。 伏允却忽然开口:“最近宁总很忙,能忙我问一下,下周茶庄的时间可以再议么?” 沈陆扬胡乱答应了,手推着谢危邯的肩膀,没敢用力,只表达意图:“走吧,谢老师,我都有点冷了。” 这话就很瞎了,走廊也热的喘不上气。 总算推着人回了包间,沈陆扬出了一后背汗。 冷汗。 你正勤勤恳恳地追着人,然后转身就被人撞见抱着oga,换谁谁都冷。 身冷,心更冷。 现在看着温泉,别说泡了,他半点兴致都没有。 一屁股坐在谢危邯对面,话在嘴边咕噜了好几圈,才吞吞吐吐地说:“谢老师,她刚才摔倒了,我扶了她一下。” 沈陆扬绝望,或许每个渣男都是这么和对方解释的。 她只是妹妹,我只是帮忙…… 谢危邯看着他,目光平静,淡然一笑:“这样么。” 沈陆扬疯狂点头:“真的真的,我去那边找人,她忽然推门出来,她是我妈的朋友,所以我和她寒暄了几句,但是根本不熟,然后姚老师突然出来,她想躲,但是前面有个我,于是——” 他顿了顿,换了个相当委婉的用词。 “我迫不得已,扶住了她。” 一段话说的乱七八糟,但该表达的还是表达清楚了。 沈陆扬看见谢危邯思考了两秒,而后问他:“有受伤么?” “没有。” 沈陆扬持续观察眼前人的表情。 不知道是他太笨看不出,还是对方真的没有一点介意,他观察半天也没观察出预想中的情绪。 不大高兴。 虽然说起来挺傻逼的。 但他确实不大高兴。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人和谢危邯抱在一起,那他大概会礼貌地拉开对方,然后凶恶地宣布“我正在追他,他也同意了,他没同意你追他你就不许和我抢”。 事后至少要和谢危邯确认八百遍对方是不是只对他心跳加速,并深情告白一整天。 这还不算他吃醋状态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做事不经大脑的情况。 沈陆扬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身为一个追求者,要有最基本的定位,他不能矫情地要求谢危邯做什么。 不就是没吃醋嘛! 不就是—— 哎,难受。 沈陆扬趴在桌子上,喝白开水似的一口气喝了半壶茶,大几万喝没了,也没舒坦到哪去。 “谢老师,”他抬头看着谢危邯脸侧淡淡的阴影,用手指戳了戳对方手背,眼睛依旧亮亮的,带着期待,“你现在……有没有心跳加速?” 谢危邯放下茶杯,包间内影影憧憧的树影打在线条流畅的下颌,勾勒出的线条有种冷漠的质感,半张脸隐在稠色的光晕里,又软化了疏离,给人极具欺骗性的温柔错觉。 他抬头,声音像千年的冰凌,清透而冷冽,笑了笑:“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沈陆扬一顿,不死心地坐直了,往他这边蹭:“我摸摸。” 生气的时候肯定加速,他摸了就知道了。 谢危邯没有动作,任由他大狗子似的蹭过来,手掌规规矩矩地隔着衣服按在他胸口—— 扑通,扑通,扑通…… 均匀而有力。 沈陆扬瞳孔放大,心里一凉,真的没加速。 他努力的还不够。 耷着肩膀收回手,沈陆扬蔫蔫儿地吸了口气,坚强地换了个话题:“谢老师,你下周有安排吗?” 碰到南墙了也不气馁,很快为下次心跳加速创造机会,乐观坚强的像个永动机。 谢危邯揉了揉他耳朵,声音很轻:“想去哪儿?” 沈陆扬笑了一下,飞速调整好心情,期待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出去逛逛吧,看电影?” 约会是促进感情的良药。 “周日?” “对,你周日有空不?” “有。” 沈陆扬松了口气,他还有机会。 他现在是“谢危邯指定追求者”,他努力追着,不一定哪天就忽然成功了。 心情放松下来,嘴也不走心了,靠着谢危邯,感受着若有若无的红酒香,独有的亲近感让他身心舒适。 随口嘀咕:“刚刚伏允让我问我妈下周有空吗,我现在问问?我妈肯定想我了,上周日和我姥姥吃饭,她还想撮合我和伏允,要不是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沈陆扬的下颌就被一双漂亮修长的手指捏住了。 用力到有些痛感,强迫他仰起头,微张着嘴,吃痛到茫然地看着施暴者。 喉结不安地一滚。 谢危邯稠墨似的瞳孔深不见底,稠丽的五官氤氲出温柔到不正常的笑意,嗓音温润,却像冷血动物的爱抚,冰冷到让人恐惧。 嗓音不复清透,低的惹人心慌。 “扬扬,我在努力克制的时候,要学会乖巧闭嘴。” 沈陆扬没听懂,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嘴,想要问。 带着薄茧的拇指力道不轻地按压住薄润的唇,压出白痕。 嗓音薄凉,俯视的角度让含笑的眼神染上残忍,语气温柔到反常:“喜欢那种女人?” 沈陆扬这下反应过来了,他要再不明白他就是大傻子了。 但是心里还没来得及欣喜若狂,就被谢危邯现在的模样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那次,系统死机,他去谢危邯家书房时,见过的模样。 阴冷,疯狂,压抑。 随时都要失控。 他心跳扑通扑通,几乎失控。 s级alpha气场全开,泛着猩红的瞳孔里没有疯狂,一切肆虐的,都被残忍地压缩折叠,最后挤碎成一杯颜色浓郁的酒,盛在其中。 血腥的红。 他不说话,谢危邯似乎并不介意,按住嘴唇的手下滑,托住颈侧,温柔细腻地抚摸。 或是玩弄。 沈陆扬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嘴唇轻抿,小口吐气。 “谢老师……呃————” 拇指毫无预兆地顶住凸起的脆弱喉结,痛感和干呕的冲动同时上涌,沈陆扬难受地眉头紧皱,眼底泛起生理性的湿润,毫无反抗之力的脆弱感在阳光单纯的脸上痛苦地浮现。 激起毫无人性的施虐欲。 身体的不适让人攥紧手指,折射到神经上,却诡异的变成了刺激。 沈陆扬呼吸不自觉地急促,大脑发热,信息素在腺体处堆积,某种**被残忍地敲开一角……他甚至无意识地将脖子往前送了送。 全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目光相接,施虐者唇角挽出满意的弧度,眼神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说出的话却让人后背发凉。 “扬扬,梦里会幻想她怎么对你?这样?” 压住喉结的拇指突然更用力,沈陆扬整个人一僵,瞳孔紧缩,窒息感的压迫下头仰的更高,喉间溢出痛苦的喘息。 手指抓住桌边用力到泛白,脊背绷紧,难捱地闭上眼睛,也乖巧的不反抗。 本应压到极限的手指不明显地一顿,不正常地抚了抚喉结,力度不着痕迹地放轻了些。 沈陆扬张了张嘴,勉强发出声音,沙哑的像是含了口沙子:“没有,我不喜欢,你误会……” 谢危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狼狈地解释,松开手,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细致地描摹爱抚沈陆扬的后颈,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的肌肤,不知是兴奋还是胆怯,明显地颤抖着。 空气中的s级alpha信息素浓度在攀升,肉眼可见,整个空间都弥散出淡淡的红,泛着诡异不详的甜蜜醉人。 是oga进门就要发情到崩溃,alpha需要立刻抢救的程度。 但在谢危邯面前,被咬出烙印的alpha因为没有被针对,只是脸色坨红,喘得急促,还能用那张微张的嘴和他解释。 在沈陆扬期盼渴求的眼神下,男人的语气更加轻缓,俯身,与情人交换情话般的缠绵:“我知道。” 他低低地笑了声,嗓音像优雅的大提琴,低沉醇厚,绅士地帮沈陆扬拂去额角的汗。 “你不喜欢她。” 沈陆扬怔住,好半天才问出“为什么”。 谢危邯眼睫低垂,近乎慈悲地看着他:“我也很好奇。扬扬,你对我做了什么。” 唇角的弧度扩大:“我现在愤怒到,恨不得杀了她。” 第55章 沈陆扬瞳孔紧缩,消散的神志被最后三个字拽回。 杀了她,杀了谁? 伏允? 他一把拽住了谢危邯的手,放在脸侧,在浓郁的信息素下,嘴唇都在颤。 半张脸贴进他微凉的掌心,执拗地说:“不能杀人,你答应过我。” 谢危邯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在这时候他还要讲道理。 低笑出声,饶有兴致地问:“如果我偏要呢?” 沈陆扬用力蹭了蹭,低头吻在他掌心,声音也开始抖,还是坚持说:“我是红线,你不能越过我。” 谢危邯眼神低垂,怜悯地抚摸天真的狗狗,语气温柔含笑,内容残忍:“你这样阻止不了我,扬扬,已经用尽全力了么?” “我很失望。” 沈陆扬猛地抬起头,像个回回考试一百分的好学生忽然被通知“你成绩太差老师要给你办理退学”,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谢危邯收回手,视线毫无温度地看向精致的雕花木门,声音逐渐低频,攀附上最困倦的神经:“睡吧。” 脑海里像被挂了一个催眠时钟,秒针的每次转动都是一次与困意的斗争。 催眠! 沈陆扬咬紧牙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受催眠的干扰。 但无济于事,眼前依旧愈发模糊。 有种直觉告诉他,不能睡。 睡醒了就什么都忘了,睡醒了谢危邯已经做了他想做的了,睡醒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沈陆扬攥紧拳头,指甲刺进肉里,留下淤血的痕迹。 他盯着眼前最后的那抹颜色,脑海里的那根神经跳啊跳,拉扯着疼痛感,发出咯吱声……直到最后,猛然崩断! 他忽然。 非常。 他妈的。 不高兴。 凭什么普通alpha弱成这样!凭什么说催眠就催眠!凭什么他要操蛋的马上就把这茬儿忘了! 眼底染红,沈陆扬一巴掌扣住桌子,发自内心的愤怒冲破催眠的束缚,像只急了的猎犬,猛地扑上去,撞进了谢危邯的怀里。 惯性使然,两个人一同倒在榻榻米上。 沈陆扬在上,谢危邯在下。 温顺的狗狗龇出獠牙,恼怒地瞪着身下的绅士,气势汹汹。 眼底却湿漉漉的,生气都让人怜爱。 “谢危邯!”他嗓音压低,连名带姓地喊。 谢危邯略有些惊奇地一挑眉,躺在身下也依旧从容。 此刻,他唇角的笑终于多了几分真实,玩味而纵容沈陆扬的冒犯,甚至于引导他变本加厉。 “生气了?”手掌落在腰间,在青年线条清晰的腰线上游移,“还是想和我一起去——” 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在沈陆扬神经上砸出裂痕。 “杀了她。” 沈陆扬呼吸剧烈,胸口起伏间,撑着他的胸口坐直,完全没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危险。 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到皱眉也还是和人讲道理。 语气很糟糕:“别催眠我!我是红线。” 猩红的眸底微闪,四目相接,沈陆扬身体一僵,随即一松。 催眠不知不觉地解除,他眼前的场景重新变得清晰。 大脑也是。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谢危邯头的两侧,俯身看着他。 遮下来的阴影让男人彻底藏于阴暗,危险悄然滋生,攀附住猎物的脚踝。 “你刚刚说要杀人,”沈陆扬嗓子哑着,皱眉,“你不能杀人,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谢危邯被激起兴趣,好整以暇地看着恼火的狗狗,嗓音轻佻,漫不经心地触怒:“可是我很生气。” 沈陆扬眉头皱的更深,偏头不看他,轻易被点了火:“我也生气!” 方易说的对,谢危邯就像一个过于美好的梦,喜欢的话可以多睡一会儿,但不能沉迷,更不能沉睡不醒。 因为他飘忽不定,像一片海市蜃楼,美则美矣,看得见,抓不到。 但他从小到大一直在飘,他想要一个稳定的落脚地。 他可以为了这块美好的、他最喜欢、最想得到的落脚地努力,但也会累,会害怕。 胡思乱想:万一这块地方注定不是他的,那他上哪去。 更何况这块地方也不是固定的,还到处乱飘,逗着他像个傻狗似的追…… 除却被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他脑子还挺好使的。 之前没爆发,纯纯因为还执着于美色和喜欢。 现在喜欢还在,他勉强从美色里挣扎出一点理智,打算“算总账”。 闷闷的笑声从身下传来,沈陆扬低头看他。 谢危邯笑得眼睛微弯,愉悦的眼神骗不了人,他现在很愉快。 但沈陆扬就不愉快了,他怎么一丁点威慑力都没有。 “谢危邯,”他稍微严肃了点,“我现在很认真。” “嗯,”谢危邯敛了几分笑意,唇角的弧度重回凉薄,按在他腰上的手微微用力,沈陆扬整个人抖了一下,听他说:“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我不会做。” 沈陆扬不上当:“骗人,你刚才还要催眠我,除非你和我发誓,你要一直听我的,我哎——” 谢危邯脸色未变,只是扣住他的手忽然使力,沈陆扬立刻像断了腰的兔子,没骨头似的趴摔到他怀里。 沈陆扬脸皮一热,没面子地想坐直,又被轻易地按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两个人身体在重力作用下,好几次贴了不该贴的地方。 沈陆扬喉咙发干,烦躁升级,没走大脑地强调:“你他妈别按我腰!” 话出口就后悔了,刚要道歉。 绝对的地位被挑衅,谢危邯眸色深深,另一只手忽然卡住他的脖子,略微使力。 上下翻转。 沈陆扬像只待宰的兔子,被按住喉咙顶住腰,一米八多的个子,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但脖子并不疼,维持在控制行动和微妙的惩罚之间。 为最特别的猎物准备的特权,哪怕大脑被不悦占领,也是生效的。 谢危邯欣赏着躺在地上狼狈挣扎的人,像在看一副世界名画。 仔细,耐心,探索。 沈陆扬第一次被用武力压制,整个人懵了几秒。 以往的每次亲密,谢危邯都会把主动权交到他手上,就算做决定,也是引导他。 这次不一样,对方真的在动气。 和他一样。 他是因为被催眠生气,那谢危邯是因为…… “我也很好奇。扬扬,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陆扬怔愣片刻,忽然开窍了几秒。 会不会是因为,感受到以前没有过的情绪,情绪失去控制,所以本能地想要排斥? 压在身上的男人神色晦暗,卡住他喉咙的手只在一瞬间用力,留下暴力肆虐后浅到难以发现的指痕,现在又恢复成暧昧涩意的抚摸。 顺着凸起的喉结,缓缓向下,指腹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在锁骨间游移。 从左侧,到喉结下的锁骨窝,再到右侧,修长的五指分开,指尖顺势向下游走。 沈陆扬呼吸猛地急了,身体躁动地想要上挺。 刚才还不要个说法不罢休的大脑这会儿又开始迷茫,望着近在咫尺的殷红嘴唇,喉咙剧烈地滚了滚。 “谢危邯……”他再次喊出名字。 对方似乎突然不介意了,手指停在胸前,眼睫微垂,遮不住眸底的涩意,开玩笑似的语气,低声陈述。 “扬扬,你有反应了。” 沈陆扬两腿不自觉地动了动,完全没记性地抬手挡他眼睛,耳根通红:“别看!” 谢危邯移开按在他胸前的手,转而落在他唇角,指尖为笔,细致地描摹。 唇角勾起,在这诡异的时候,忽然开始聊天,温柔地问:“不高兴我失控?” 沈陆扬努力忽略身上的渴望,被温柔地哄着,哪怕只有一句,也很快被顺毛。 收起尖牙,老实地点头:“嗯。” 顿了顿,又补充:“你不能骗我,答应我的事你要做到。” “如果骗了你呢?” “我会很难过,可能……可能哭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有被骗过。 谢危邯似乎没有在听,瞳孔渐渐缩紧,最后凝练在一张一合的嘴唇上,所有思绪都集中于此。 oga红到刺眼的嘴唇试图接近的地方。 他忽地笑了,眉眼舒展。 动作却截然相反的粗暴,手指撬开牙齿捅进口腔,肆意翻搅后夹住舌头。 看着可怜兮兮的大狗狗合不拢嘴,口齿不清地要求他拿出去,最后动手抓住他手臂,想要拉开又不敢用力,晶亮的口水顺着嘴角滑落…… 暗红的眸底愈发深邃阴暗,肆虐的信息素诡异地平静下来,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沈陆扬被迫张开嘴,他已经努力在握住谢危邯的手腕了,可那只手指的手指还在嘴里动,微凉的指腹都变得温热滚烫,口水兜不住地往外溢,喉咙不受控制地哼出不入耳的动静。 他只能用鼻子呼吸,身体像被从口腔征服,小腹温热,感觉麻酥酥地传到小腿……他屈膝,在地上无意识地小幅度用力蹬踩地面。 在沈陆扬眼角溢出生理性的眼泪,开始干呕的时候,被染得晶亮的手指才抽出。 细密的吻轻柔地落在他耳侧,低沉的声音像爱人的呢喃,勾走矜持,只余**:“我答应你。” 沈陆扬心脏猛地一跳,勉强思考:“不……反悔?” 湿润地吻过脸侧,藏住了眼底的幽暗笑意:“不反悔。” “发誓吗?” “发誓。” 沈陆扬眼睛亮起,想说什么,又忍住。 半晌,用酸涩的嘴唇说:“以后不能催眠我。” 魔鬼慷慨地无所不应:“好。” 沈陆扬被顺着毛,智商再次掉线,没觉出不对。 “还有么?” “什么?” “想要的。” “还有……暂时没了。” 谢危邯的吻终于覆上湿润的唇,轻轻啃咬,露出优雅皮囊下的狰狞本相。 “那我要开始,收取代价了。” 沈陆扬享受地闭起眼睛,脑袋还没转过来。 代价,什么代价? 接吻还要收费吗? 唇齿交缠间,他两腿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的腰,含混地问:“唔什么?” 谢危邯轻舔他下唇,双手抱到想要的地方,稍加用力,沈陆扬就以背对他的姿势被抱在了怀里。 接吻被迫中止,沈陆扬茫然地回头,对上一双暗红的眼:“干什么?” 眼底的疯狂从没有消减,落下轻柔一吻,昭示着“宠溺”结束。 谢危邯手指不经意般地挑开他的浴袍,扯向两遍,一时间大敞。 沈陆扬是直男,但前提是面对其他直男,在亲了抱了贴了的谢危邯面前,他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这会儿脸已经红透了,低头想扯衣服的时候,眼尾无意中一扫,瞥见了不远处的一面落地镜。 雅致的复古样式,本应是模糊铜镜的地方却变成了无比清晰的镜面,倒映着他此时尴尬的姿势,和身后谢危邯的目光沉沉。 浅浅的呼吸洒在后颈,沈陆扬直觉危险想要躲开,却被困在怀里动弹不得。 刚才还嚣张地要干一架,现在非常识时务地怂了,他咽了咽口水:“要……标记吗?谢老师,在这儿,不太好吧——” 下巴被扳住,目光被迫落在镜子上。 谢危邯鼻尖划过他的后颈腺体,低哑的声音玩味而警告,“不是最喜欢喝酒了么?” 沈陆扬半边身子都酥了,脸红的要滴血。 这个喝酒,怎么听都,不太正经啊。 第56章 镜面上漂浮着淡淡的红,重重叠叠的缥缈红雾里,青年后颈扬起,像被伏击的猎犬,绷紧喉咙。 凝练的红酒信息素渗透皮肤,顺着青年仰头张开的嘴倒灌而入,清澈的眼底变红,像被染脏的布,变得湿润褶皱。 沈陆扬眼睛被迫死死盯着镜面,脸和下颌一直到脖子肩膀,顺着露出来的皮肤一路往下,泡进酒里一样的红。 臊的。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个兔子一样扑腾不出另一个同性的手掌心,心里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诡异预知和期待,几乎把他整个人点着。 他想过闭眼不看,当鸵鸟。 但身后魔鬼一样的男人低笑一声,似乎早有预料,吻住他耳尖,含吮后低声说:“看镜子,扬扬。” 催眠——能让你做一切由心不由心的事情。 沈陆扬被迫睁开眼睛看向清晰无比的镜子时,整个人是迷茫而慌张的,但卡住他喉咙的手不是。 苍白修长的手指,目标明确地在下巴和锁骨抚摸。 力道时轻时重。 轻的一下缓慢而激起细小的电流,让沈陆扬难耐地耸起肩膀,把自己送出去,酥麻的感觉在本就离心脏很近的地方丝丝缕缕地传达过去。 重的一下甚至带了点疼,苍白的指尖在蜜色的肌肤上残忍地按压出痕迹,颜色的强烈反差和压制性的动作,沈陆扬从镜子里看得绷紧身体,眼角通红。 他下意识地往后躲,却把自己从另一方向更深地送进谢危邯的怀里,已经掉到手肘的浴袍什么也遮盖不住,他紧贴着谢危邯的浴袍,隔着布料感受胸前的温度。 沈陆扬悲哀地发现他下意识在用背肌测量谢危邯的胸肌。 他没救了。 但这种情绪没能持续多久,就被另一种更折磨的感受刺激的猛地蹬了一下地面—— s级alpha的利齿玩笑般地咬在他后颈腺体,齿尖轻轻陷进皮肉,又轻飘飘地收回,安抚的吻随即落下。 湿润的嘴唇带了温度,烫的沈陆扬一阵不规律的哆嗦,胸口剧烈起伏着,节奏近乎颤抖。 因为被卡住喉咙,他脑袋被迫压在谢危邯的肩膀上,眼神被灌醉到迷离,也死死盯着让他面红耳赤的镜面。 在红雾的衬托下,原本单纯的安抚也染上了浓浓的别样意味。 像动物交配前,会叼住后颈,防止交配对象逃跑。 作为“雄性”,沈陆扬的本能是“叼住”的一方,到如今却像“雌性”一样,被叼住的同时,还要观赏自己享受其中的模样。 不论是三观还是本能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种冲击结合着身体遭受的种种折磨,让诡异的舒服从灵魂深处细密地渗透,流淌进干涸的心底,不怀好意地滋润着。 背德的,羞耻的,渴求的……完全无法抵抗地喘息。 他可耻地想要更多。 身后的男人总是可以轻易洞察他的意图,一如现在,在他喘息急促的一瞬间,下颌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来。 沈陆扬视线终于移开镜面,看向面前的男人。 深不见底的瞳孔是深邃迷人的红,脸上的绅士温柔消失不见,五官舒展的弧度在昭示着,他现在不想做一个纵容猎物跑向别人陷阱的绅士了。 唇角的弧度令人毛骨悚然,眼底的情绪带着审视和探究,却依旧俊美得仿若神明。 恐怖和美丽和谐地共存。 头向后仰到极限,绷紧到喉结滚动一次都会疼,贴在上面的大拇指还要时不时按压一次,口腔里的氧气一次次消失,留给他的呼吸间隙残忍地减少。 湿润黏腻的唇相贴,深吻让两个人接触的地方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窒息感和接吻的舒服交替出现在一片混乱的大脑,身体开始向崩溃的方向倾倒,喉结滚动的痛楚和愉悦让他的脚用力地踩着地面,脚踝的青筋凸起。 在沈陆扬瞳孔渐渐扩散的时候,身后的人好像终于起了点慈悲之心,稍稍分开,垂眸压下眼底的肆虐,望着青年狼狈地大口呼吸,眼尾甚至有了湿润,嘴唇也红的过分。 下颌的手指似是不经意地挪动,脖颈无力地顺着手指离开的方向转过,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镜子中的人像—— 瘫痪的大脑被迫接轨,神经复苏的一瞬间,沈陆扬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 一幅,完全,渴望到崩溃的模样。 深陷其中,自甘堕落,急喘着雌伏在另一个人的怀里,予取予夺。 被摧残到极致的神经再遭刺激,沈陆扬呆滞地喘着气,灵魂短暂地剥离大脑。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镜子里稠丽得不可方物的男人笑着直视镜面里交缠的身影,魔鬼般地呢喃:“看清了么?” 沈陆扬想移开,眼神却着魔一样地,死死锁定着镜子里的一举一动,挣扎地沉迷。 不是…… 他,被催眠了,所以才—— “催眠解除了,”谢危邯指腹怜爱地轻蹭他脸颊,说出的话却像一块巨石,在沈陆扬心里激起千层浪,“在接吻之前。” 在接吻之前……沈陆扬瞳孔紧缩。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意图。 是他在追着谢危邯要亲,是他想看着镜子,是他忍不住…… 是他。 不是催眠。 最后的神经被轻飘飘的话语撕断,凶手忽然变得温柔而体贴,啄吻眼眶红润的青年,力度轻的可以忽视。 “怎么不说了,不是想要么。” “说吧,我都会给你的,在怕什么?” “嗯?亲爱的。” 沈陆扬僵硬几秒,茫然地微张着嘴唇,刚被润泽的喉咙又变得干涩,手掌无意识地隔着浴袍按在谢危邯的腿上,指尖微抓。 细小的触感透过皮肉,清晰地传达。 谢危邯耐心地俯身,温热的吻落在散发热可可香气的后颈上。 他听见怀里的青年低着头,用低到快听不见地声音,低哑地说—— “……咬我。” 殷红的唇勾出满意的弧度,尖利的牙齿抵住后颈,感受着对方清晰的颤抖,虔诚地闭上双眼,像信徒的咏唱,叹息道:“如你所愿,我的天使。” 后颈的刺痛让沈陆扬闷哼一声,但他咬牙忍住了,顽强地让自己用雄性的方式沉默地承受。 但接下来信息素的注入,让他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只出现一秒就飞速破产。 和上次玩闹似的浅浅咬破少量注入不同,这次的信息素是真的用标记一个alpha的量,瞬间打进血液。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透过虚伪的皮囊,径直杀进灵魂落下烙印的感觉。 疼,特别疼,疼得沈陆扬连挣扎都没有,眼泪就哗哗淌下来,他瞳孔放大,整个人像被钉在s级alpha的犬齿上,脊髓都在痛苦地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后悔了,要不还是算了吧,但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此刻,空气里迷雾一样浓稠的信息素变成了救命解药,他大口呼吸着,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企图缓解一丝丝的痛苦。 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很长,或许只是一瞬间,大量注入的信息素已经弥散在他身体的所有地方。 它们忽然由让沈陆扬颤抖的疯狂,诡异地同时转为安静。 下一秒,沈陆扬心脏猛地一顿。 扑通———— 酒精中毒,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眼前的场景全部模糊,脑袋里的思维被全部打碎,身体倒在对方怀里大狗似的蹭着,抱住脖子就想亲。 镂空的屋顶能看见星星,暗色的天空像谢危邯的瞳仁,深沉优雅地包涵万物,让每个注视的人都深陷其中,在享受美好后痛苦又愉悦地闭上眼睛,仰头紧紧贴靠住灵魂的拥有者——你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卖给了他。 挣扎中也只能用绷出青筋的手,紧紧抓住对方,试图成为特别,拥有取回灵魂或是和对方交换的权利。 沈陆扬是幸运的那一个,他是最特别的。 他也是不幸的,因为魔鬼完成了交易,疯狂而不计代价的,把自己的灵魂放在了他掌心。 沈陆扬感觉他真的醉了,像飘在云层里,被云层承托的四肢虚浮,又像落进了热带雨林,被鳞片湿腻的巨蟒缠绕。 记忆里最后的清晰字句是低沉好听的嗓音,挨着他颈侧,吐息灼热地,低笑引导:“亲爱的,哭出来吧,我会安慰你。” 他好像真的哭了,哭出声喊出声骂出声,整个人被陌生的感受刺激得几乎疯掉,他记起了自己也是个alpha,还试图用信息素反抗。 下场惨烈。 谢危邯包容了他对s级alpha的冒犯,反手还给他更加强烈的感受,让他一个男人哭得天都塌了,哑着嗓子怀疑自己没有明天了。 …… 酒店顶层,vip套房。 清晨的阳光洒在层叠的海面,湛蓝的天和澄澈的海在远到不可估计的地方触碰,景色美的让人心醉。 可惜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青年对此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一掷千金的套房有多美好。 满心满眼只剩下“老子再不睡可能就死了”、“我这是做的什么孽”、“是梦吧梦都没有这么惨的”、“好吧其实我有在享受”、“承认这种事情丢人吗?不他妈丢人!”、“操操操操操操操!”…… 沈陆扬睁开眼睛的时候,卧室那个一看就不下五位数的挂钟时针指向了“11”。 他呆了几秒,昨晚的记忆没能回笼,他第一个反应是“哦我操没赶上开会这他妈可丢大人了”。 又瘫痪了几秒,他坐了起来。 过程还算顺利,除了某个地方的小小不适——一点也不小但他催眠自己小因为他是个爷们他是个爷们他是个…… 青年的黑色头发凌乱,眼睛泛红微肿,身体肌肉线条流畅,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连手臂都有锻炼,举动间肌理起伏,六块腹肌稳稳地排列在腹部,绝对算得上极佳的身材。 忽略那些不满各种该有的不该有的地方的乍眼痕迹,这次起床,绝对是个能让oga们尖叫的画面。 沈陆扬单手按住额头,没空欣赏自己。 他三观在一夜之内完成了击碎重塑,最后得出一个比较能安慰自己的结论—— 至少没真…… 虽然他大腿现在疼得火辣辣的…… 但是他说完后谢危邯就停了…… 虽然是真的进……操!不能想! 他记起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的身份,忽略全部不适,飞快坐起来跳下了——掉下了床。 像一只想要振翅翱翔结果从窝边掉下去的笨鸟。 沈陆扬龇牙咧嘴的半跪在床边,一时之间都判断不出该先揉哪。 他疼得吸了会儿气,后知后觉地回头迅速看了一圈,尴尬又警惕。 谢危邯去哪了,不会看见他这幅蠢样…… 那他立刻能徒手刨出一座芭比梦幻城堡然后自动放弃任务找个阴凉地方发烂发臭。 沈陆扬仅剩的那点脸皮让他哆哆嗦嗦地坚强爬了起来,然后就看见床头。 就他刚才躺的地方不到十厘米的位置,放着一个笔记本。 上面用漂亮的瘦金体写着“扬扬,我去开会了,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沈陆扬拿着笔记本看了会儿,在心里痛哭流涕地感谢对方的体贴,他真的不想让谢危邯看见他刚起来的这一系列傻逼行为。 男人的自尊昨晚上使用过度,他现在有点儿脸皮薄。 记忆随着想法纷至沓来,沈陆扬捂着脸冷静了半天,红晕从耳后一路扩散到脖子。 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昨天晚上的谢危邯……危险性感到爆炸,是个人都会忍不住陷进去。 他是人。 一米八几的沈陆扬脸红心跳地跟个小姑娘似的,反省了半天,得出个“真不怪我”的至理名言。 他拿过手机按亮,果然有谢危邯的未读语音消息。 内容是帮他请假了,理由是感冒发烧,他可以睡一整天,以及如果不想吃酒店,告诉他想吃什么,他买回来。 声音温柔好听到不像话,沈陆扬贴着耳朵听了两遍,硬是又把脸听红了。 又听了一遍之后,他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发了条消息。 -我饿了。 发完他就后悔了,卧槽什么叫我饿了,昨天晚上是你没爽吗你这幅要人家负责的德行都是成年人你要点脸吧—— 对面不知道是一直看着手机还是恰巧看到了,回复很快。 -我马上回去。 沈陆扬挣扎的表情一顿,像个面部中风患者,表情试图波澜不惊,但嘴角叛变似的往上飞了飞。 任性真爽。 第57章 拖着哪哪都还凑合又哪哪都不太舒服的身体,简单洗漱,沈陆扬随便套了件t恤长裤,靠在沙发里点开电视当背景音。 想起自己是过来干正事儿的,他拿起手机,看了一遍六个出差老师的群。 早上八点集合,那时候他睡得昏迷不醒没过去,刚刚高三俩老师中的一个发群里一条消息——下午两点过去开会。 下午两点。 沈陆扬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上午11:20,还来得及。 虽然谢危邯帮他请了一天假,但他下午还是要去。 不然写报告都不知道要往里面塞什么,胡编乱造的话回去不好和主任交差。 正想着等会儿要用什么自然无比的表情面对谢危邯,沈陆扬脑海里忽然“嗞——”了一声。 这动静熟悉又陌生。 他愣了几秒,试探着问了句:“统统?你还活着不?” 【嗞——嗞——活着,活,着……】 这动静。 沈陆扬不大抱希望地问:“你还能修复好吗?” 【扬,扬——任务——完成……50%,请,再接——厉……】 【咔——嗞——系统修复中……】 “哎?”沈陆扬从沙发上坐起来,朝虚空中喊,“统统?统统!” 【系统修复中——】 沈陆扬:“……” 得,又死机了。 这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提醒他任务完成一半了。 有点感动。 不过,是哪种情况下完成一半了……? 不可能是书中时间走过一半,距离剧情起始点才刚过几个月,书中时间要五年才结束。 那就是第二种——谢危邯爱上时凡以外的人。 以外的人! 爱上! 沈陆扬猛然意识到系统这个通知的意义,心脏砰砰跳,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手指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谢危邯真的可以感受到喜欢的情绪!他成功了。 这才多长时间,他可真是个……恋爱小天才。 沈陆扬激动地在套房里溜达了一圈,撑着落地窗的玻璃看向不远处的海,波光粼粼,阳光下折射出漂亮梦幻的颜色。 他笑得眼睛都弯了,嘴角弧度扩大,一腔喜悦无人分享,又激动又憋得难受。 对着海面发了会儿呆,他跑回沙发捡起手机,又跑回落地窗前拍了张照片,敲了敲屏幕,发了个所有人可见的朋友圈。 沈陆扬:请叫我小天才 配图:一只竖起大拇指的手,背景是k市的知名海景酒店落地窗和后面一望无际的海。 可能是大周日的中午,他微信里仅有的那些人都比较闲,很快出现了一堆小红点。 沈陆扬靠着窗户哼了会儿歌,点开。 弓婉钧:沈老师手好看 漂亮的宁婉姝女士是我妈:宝贝去哪玩儿了?抱抱.jpg 宗蔚晴:大拇指.jpg 姜暖雨:你俩成了? 方易:你俩睡了? 美丽的宁韵芳女士是我姥:出去玩注意安全微笑.jpg 时凡:小太阳.jpg …… 沈陆扬盯着中间两个格外显眼的评论,摸了摸头发。 想删除,又觉得他们说的也没错,不删,别的老师也能看见姜暖雨发的…… 看见就看见吧! 沈老师无所畏惧。 正翻着评论,房间门忽然被推开,沈陆扬一脸傻笑地和进门的谢危邯看了个对脸。 上帝总会在你最傻的时候遇见你喜欢的人——至理名言。 对视几秒,沈陆扬的大脑叛逆地疯狂闪现昨天晚上的画面。 他哭的比天塌了还惨,这辈子都没那么哭过,眼睛还一直看着镜子里哭的直抽抽的自己,然后更惨了…… 脸倏地变红。 沈陆扬一屁股坐回沙发上,两秒后又站起来,望着已经关上门开始往这边走的谢危邯,尴尬地上前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抓了抓痕迹满满的脖子,他眼神飘忽地没话找话:“回来的好快。” 谢危邯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闻言脸上浮现出笑意,回头看他的时候眼神是温润的:“不是说饿了,过来。” 真的是因为他饿了就回来了。 人不在的时候沈陆扬能因为这个乐半天,人在了他又臊得慌了,两条腿各走各的,僵硬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谢危邯贴心地帮他拆餐盒,沈陆扬认出商标是他昨天去学校的路上,说想要尝尝的那家店。 这双平日里拿粉笔、写教案的漂亮手指,现在仔细地帮他盛着粥……沈陆扬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双手昨天在他嘴里,翻搅着捏住他舌尖。 喉咙滚了滚,舌尖仿佛又酸起来。 他不自觉捏了捏手指。 谢危邯仿佛没发现他的异样,更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平静地帮他料理好一切,然后一样一样地摆在他面前。 “不饿么?” 沈陆扬慌忙“啊”了声,掩饰地移开视线,拿起勺子闷头喝了一口粥—— 巨好吃。 他差点热泪盈眶。 谢危邯坐在他身边,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温润的眼神变得稠暗缱绻,落在他后颈泛红的齿痕上,唇角渐渐氤氲出迷醉的弧度。 毫不掩饰的沉迷和占有欲。 沈陆扬对此一无所知,他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早晚都会经历的,看谢危邯的样子也不像…… 一顿饭吃完,他心理建设也差不多了,擦了擦嘴,终于敢正常地看向旁边。 一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距离过近的脸,茫然的眼神直直地撞进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沈陆扬心跳瞬间乱了,呼吸一急,下意识后仰想要拉开距离。 椅子随之失去平衡,瞳孔缩小,手抓着桌子也阻止不了倒下去的惯性。 完蛋了。 沈陆扬扑腾了两下,企图让自己摔的别那么傻,他真的不想在谢危邯面前丢脸了。 在人仰椅翻的前一秒,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把他和椅子一起,稳稳地搂了回来。 沈陆扬在惯性的推动下,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温柔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安静耐心地问他:“扬扬,你在怕我么?” 沈陆扬从满是红酒香的怀里抬起头,心跳还是乱的,接触过的地方明明隔着西装,却好像被对方的体温烫伤,他眼神乱飘,心虚地否定:“没有!离太近,我……吓一跳。” 谢危邯环在他腰间的手松开,恰到好处地轻笑一声,轻易消散空气中的紧张:“这样么,幸好,如果被你恐惧,我会很难过。” 沈陆扬心跳一顿,看向他:“真的没有!我不可能怕你。” 只是非常害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沈陆扬没想到他反常的表现让谢危邯误会了。 抬头,对上谢危邯那双温润漆黑的眼睛,沈陆扬所有的解释都堵在喉咙里。 系统那句“任务完成50%”回荡在脑海,他吸了口气,动作先于大脑,忽然握住了谢危邯修长冰凉的手:“你看,我还敢抓你手呢,我肯定不怕你。” 说着肆无忌惮地捏了捏修长手指,又弯起来和自己十指相扣,最后松开又用自己的手包住,嘀咕:“怎么这么凉,外面特别冷?” 谢危邯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偏头看着他:“还好,我体温比较低。” 沈陆扬“哦”了声,兢兢业业地用自己的体温焐着,强调了一遍:“谢老师,我真的不怕你。” 眸色愈发深沉,谢危邯唇角勾起,遮住无法言说的情绪,只剩温柔:“我相信你。” 沈陆扬焐手的动作一顿,不自在地抓了抓发热的耳朵,嘴角却翘起来。 吃完饭沈陆扬犯懒,刷完牙回到沙发里没骨头似的窝着,透过落地窗望着海面的景色,拿手机胡乱拍了几张,给宁婉姝和宁韵芳发了过去,告诉对方自己在出差。 谢危邯坐在他身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同他一起看着窗外。 沈陆扬放下手机,偏头望着连头发丝都透着优雅从容的男人,喉咙发干,完全无法把眼前的人和昨晚卡住他脖子让他“别忍着”的男人联系起来。 啊!不能想。 沈陆扬靠在沙发上蹭了蹭发烫的耳朵,转移注意力地问:“谢老师,下午开什么会?” 谢危邯喝了口咖啡,看向他:“已经帮你请假了。” “我没什么事儿了,”沈陆扬捏了捏肩膀,“总不能两天出差还旷一天,回去没法交差。” “你的报告我已经帮你写好了,”谢危邯笑着看他,精致的眉眼在日光下透着难言的温柔,“你可以交差了。” “写好了?”沈陆扬脸上的表情由迷茫变惊喜,迅速地往他身边蹭蹭,“这么快,今天一整天的都写好了?” 昨天太过火,以至于年轻的alpha身上还有着挥散不尽的热可可以及缠绕其中的红酒香,任谁嗅到,都不会怀疑他度过了一个疯狂美好的夜晚。 阳光下狗狗眼亮的发光,刚刚还各种躲闪,现在又没心没肺地蹭过来贴着,仰头笑着问他“我请你吃饭吧谢老师”。 吃饭。 谢危邯眼神幽暗了一瞬,又很快消失,垂下眼睑,弯起唇角答应:“好。” 沈陆扬本来不打算看,但谢危邯并不介意地直接把私人笔电递给他,他也就直接翻出报告读了一遍。 万字长篇,一式两份。 读完全部内容,沈陆扬惊叹了,真想抱住谢危邯的大腿喊“大佬求带”。 怎么会有人把这种糊弄学报告写得如此正式严谨,两份的用词习惯也截然不同,完全看不出出自同一人之手。 沈陆扬感动得心里冒粉色泡泡。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坐在沙发那头,变成了半靠着谢危邯坐在这头,曲起一条腿边看报告边弯着眼尾笑:“我明天是不是也不用去了,直接回学校。” 谢危邯揉了揉他泛红的耳尖,力道不轻不重,动作带着别样的亲昵和绮色:“可以。” 沈陆扬痒的耸起肩膀,偏了偏头,没有躲,反而习惯性地往对方手心贴。 脸颊发热,指腹和耳朵敏感地触碰,让他呼吸急促,含糊道:“我开玩笑的,明天必须去,alpha感冒怎么可能休息两天……” 谢危邯不置可否,放在他耳朵上的手指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颌,轻轻捏住,抬起。 沈陆扬心有所感,喉咙干涩地抬头。 如果没感觉错,他此刻内心的躁动,应该叫期待。 对方向来纵容他的所有,如他所愿地俯身,温热的唇被覆盖,辗转细致地舔舐,一个湿热温柔,带有咖啡苦涩的吻。 分开时浅色的唇变得殷红,清透眼睛泛了层迷茫的水雾,喘息地说:“谢老师……” “嗯,”嗓音低哑地回应,谢危邯抚摸着他耳朵,垂着眼睫问:“昨天吓到你了?抱歉,我没控制好。” 沈陆扬抓着电脑的手用力,喉咙一滚:“没有吓到,就是……” 垂眸俯身,在他眼睫上落下轻柔的吻,谢危邯问:“什么?” 除了系统说的,沈陆扬更需要得到本人的肯定,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就是,你有点喜欢我了,是不是?” “是,”长睫遮住漆黑的瞳仁,谢危邯坦然承认自己的内心,低哑地询问:“要不要感受我的心跳,扬扬。” 说完,轻吻在他唇上,在湿润充血的表面轻轻摩挲。 沈陆扬喉结上下滚动,仰起头笨拙地回吻,抬起撑在沙发上的手,按在他胸口。 有力的心跳透过掌心,连接住他自己的动脉血管,一时间,极快的心跳几近重合。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第58章 掌心是过快的心跳,唇间是湿润的触感,沈陆扬不自觉地往前凑,想要更加贴近。 动作起伏间腿也跟着移动,膝盖上的电脑失去支撑,瞬间下滑。 沈陆扬从混乱的呼吸中清醒一秒,偏过头,下意识想捞回来。 在他碰到电脑的前一秒,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先一步托住,放到旁边。 颈侧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沈陆扬闷哼一声,肩膀上的手略微用力,他顿时失去重心,倒在了沙发上。 …… 一点四十,谢危邯准时出门。 弥漫着酒心巧克力的套房内,沈陆扬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双眼放空地看着屋顶,像个在洗衣机里搅了半天的衣服,虽然被人温柔仔细地拧干,但还是湿乎乎软趴趴的。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嘴唇,刚碰上就“嘶”了声。 沈陆扬震惊地拿起手机开了前置,仔细看过去……红润光泽,又麻又肿。 美色误人。 **苦短日高起,真的就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昏君,沈陆扬决定出去一趟,活动活动。 洗了个澡,翻出件复古高领毛衣,套上薄棉服,蹬了条运动裤出门了。 来都来了,给姥姥他们带点东西回去吧。 计划十分完美,沈陆扬先去问了酒店服务生,哪里有本地的特产,又问了商业中心在哪。 得到的回答是在一个地方,他出门打车过去了。 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大哥,沈陆扬问了句“哥你知道在哪买礼物吗?”,这大哥话就刹不住车了。 “买礼物?必须咱商南啊!你是给女朋友还是男朋友买?” “啊……男,朋友吧。不对,还有家里人!” 沈陆扬差点被大哥带跑了,转念一想,他到现在也没送过谢危邯什么正经礼物。 追人追的随心所欲还占尽便宜的……亏他这样还成功了50%。 他要给谢危邯挑一个礼物。 特别正式的那种。 “看你穿的,家庭条件应该挺好,”大哥有理有据,“商南那边有个店,贼拉贵!抢钱了!但我拉这么多年客,有钱有品位的都去那儿买!还经常有外地人过来,就为了买他家东西!” “这么好,那哥你带我去那儿看看吧。” “好嘞!” 沈陆扬扫码付款下车,街边的店已经和路上看见的那些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知道里面什么样,从外面看,已经透出了说不上来的“逼格”。 沈陆扬深刻感受了一把商南的逼格氛围,这才往那家传说店走。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要买什么,姥姥经常戴珠宝饰品,喜欢镯子,宁婉姝喜欢和田玉的坠子,沈堂平喜欢手串……这从他们经常戴的东西上,很容易就可以知道。 但是谢危邯呢? 沈陆扬进店,边挑长辈们的东西边想。 谢危邯经常戴手表,还会喷香水,穿的西装也非常有品位,也经常用钢笔,喜欢看书…… 所以这些东西……他会更喜欢哪个? 长辈东西都买好了,沈陆扬站在店门口,也没想好要给谢危邯买什么礼物。 他拎着东西转悠,在“要不直接问问他吧”这个想法成型之前,无意间进了一家西装店,一眼就被琳琅满目的领带吸引了目光。 谢危邯系领带的时候……真的太性感了。 沈陆扬一边警告自己不许想歪一边越想越歪,跟着店员眼花缭乱地开始挑。 “您是要给自己选吗?” “不是,是……嗯……” “您爱人?” “……是。” “冒昧问一下,他平时喜欢什么风格的西装呢?” “好看的。” “……” “他穿什么都好看。” “您真是幸福……您看看这款,是我们家当季最新款。” “我看看。” …… 沈陆扬在店里艰难奋斗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筛选出五款最满意的,但是他定不下来选哪个。 “麻烦等我一会儿,我问问他。”沈陆扬边说边咔咔咔全拍下来了。 店员欲言又止。 哪有准备惊喜礼物还问对方的……或许是,老夫老夫? 沈直男思维.陆扬干脆利落地给谢危邯发了过去,问他喜欢哪个,想送他。 还特意标出了两款他最喜欢的。 谢危邯回复很快,没有推拒,在那两条里选了一款暗蓝色条纹的领带。 “ok,”沈陆扬指着那条,“这个包起来吧。” 店员应声,准备收起剩下四条,沈陆扬看着:“哎,等会儿!” 他指着他喜欢的另一款:“这条也包起来吧。” 小孩子才做选择,老色批都要。 满载而归,沈陆扬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刚到酒店还没坐稳,谢危邯也回来了。 “谢老师!”沈陆扬指了指被他摆到沙发上的东西,眼睛亮亮的,像做了了不起的大事儿在求奖励的大狗狗,“你看看喜欢不?” 谢危邯脱掉西装搭在手臂上,闻言笑了声,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怎么是两个。” 沈陆扬闻到他身上冷风的味道,外面又降温了。 下意识往那边靠了靠,他干脆利落地拆了包装:“另一条我觉得也特别适合你,所以我都买了。” 沈陆扬拿着领带在他身上比了比,男人顺势微微仰头,露出的喉结性感而诱惑。 沈陆扬喉咙“咕咚”一声,嘴抢在脑子之前说:“你系领带特别好看,我是说……系领带的时候,啊不是,是系领带的样子……” 沈陆扬想给自己一嘴巴。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性骚扰!要点脸吧这位同志! 谢危邯眉梢微扬,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那双清澈慌乱的眼睛上,淡淡地总结:“你喜欢我穿西装?” 沈陆扬张了张嘴。 说是,就等于承认了他是个老色批。 说不是,他良心好痛。 好在谢危邯并没有继续问,对他突然买礼物的原因只字不提,只神情愉悦地道谢:“我都很喜欢,谢谢。” 沈陆扬松了口气,拿起另一条比了一下,心里痒痒,忍不住说:“你要不要试试?” 他承认,他就是想看谢危邯系领带,他系领带的时候特别色…… 沈陆扬悲哀地发现他越来越不要脸了。 谢危邯接过他手里的领带,另一只手随意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苍白修长、骨节清晰的手指在暗色领带的映衬下,有种别样的清冷美感。 沈陆扬眼神不自觉落在上面,正要仔细看的时候,被一声“扬扬”打断。 他茫然地抬起头。 谢危邯松开手,微微后仰,一个任君采劼的姿势,嗓音磁性冷淡:“帮我解开。” 沈陆扬呼吸一滞,指了指自己:“我?” 谢危邯指尖漫不经心地扫过他手心:“嗯。” 沈陆扬紧张地咳了一声:“我不太熟练,可能弄皱。” 嘴里说着,手已经摸了上去,不太冷静地有些抖。 “没关系。” 因为要解领带,沈陆扬往前凑了凑,两个人靠的更近,甚至能感受到浅浅的呼吸洒在皮肤上。 对方身上的红酒香,变得异常明显,勾得他口干舌燥。 深沉的视线犹如实质,炙热地落在他脸上,沈陆扬不需要抬头就可以感受到。 他没系过几次领带,上次穿西装还是去见沈堂平的时候,搜了教程,好半天才系上。 现在心里胡思乱想,手不稳,解领带一时间变成了比系领带还复杂的事情,越着急越解不开。 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沈陆扬努力地用指尖拽。 他呼吸短而急促。 从上俯视,能清晰地看见睫毛颤动的频率,殷红尚未褪去的嘴唇一次又一次地抿起,挺直的鼻梁上溢出层薄汗,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谢危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这种信任到几近纵容的沉默,反而给沈陆扬好大压力。 连个领带都解不开,哪有这么笨的。 沈陆扬动作间不自觉地越坐越近,鼻尖都快挨上领带了,低头奋斗了半天,终于解开。 他重重地松了口气,感觉比跑了五公里都累。 放松肩膀,抬起头,嘴唇忽地擦过一处柔软。 他瞪大眼睛,身体没反应过来,保持着向后仰的动作,像个亲完就跑的渣男,躲得远远的…… 谢危邯似乎并不介意这次意外的小触碰,拿起沈陆扬后来选的那条领带,搭在衣领下,无声地开始系。 沈陆扬的视线被那双手牢牢地拴住,几乎无法移开。 苍白的指尖穿梭在深色布料间,每一次动作都优雅的恰到好处,微抬的下颌,微微滑动的喉结,和逐渐成型的领带,让禁欲两个字刻进了男人的骨子里。 但沈陆扬见过他最真实的模样,此刻看着他禁欲的样子,只觉得鼻尖发热,越禁越欲…… 系好领带的时间,沈陆扬心跳的越来越快,尴尬地感觉小腹发热,同时敏感地发现了空气中的红酒香。 一时间把责任全都推到了s级alpha极度放松下不经意地释放信息素的行为上。 “谢老师,”他用手背摸了下鼻子,眼神艰难地从领口离开,心跳砰砰,“你喜欢这个还是那个?” 谢危邯看向他手里那条自己选中的领带,视线上移,落在露着青色血管的手腕上,眼神意味不明:“都很喜欢。” 沈陆扬无知无觉,得到喜欢的答案,放心了,但身体的异样让他不得不快速重新装进去,站起来背对着谢危邯:“我放你行李那边?” 谢危邯收回视线,嗓音温润,眼底却满是暗色:“可以。” 第59章 洗完澡,沈陆扬被热气蒸的舒舒坦坦地走到卧室,抬眼,看见了靠坐在床头翻着书页的谢危邯。 愣了两秒。 哦! 是你,是你,就是你,订的一个床! 昨天昏古七了,完全没有同床共枕的记忆…… 沈陆扬目光在黑色睡衣的身影上移开,佯装淡定地躺了下去,板板正正眼观鼻鼻观心。 语气也很正经:“谢老师,我先睡了。” 谢危邯不动声色地扫过他泛红的耳根,把他的紧张忐忑尽收眼底,才不明显地弯了弯唇角,伸长手臂按灭床头灯。 “晚安。” 暖色光晕消失,卧室陷入一片漆黑,听觉在失去视觉后被无限放大, 空气里的两股信息素变得格外明显,勾起旖旎的回忆,心跳声扑通扑通…… 沈陆扬僵硬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谢危邯,从头开始数羊。 1只,2只,3只……快快睡着…… 床的另一侧陷进去,沈陆扬的第13只羊夭折,全身上下的感官都被调动,感受着另一边的动静。 短暂的深陷后,后面的床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浅的几乎没法感知。 他脚动了动,想转头说个晚安,又觉得转过去再转回来不太对劲,不如现在这个姿势说……更不对了。 他深吸口气,满满的红酒香刺激着困倦的神经,过了几秒,他翻了个身。 黑暗中视力被削弱,只能看见男人身体的轮廓起伏,他不自觉凑近,小声说:“谢老师,晚安。” 谢危邯掀起眼皮,淡淡的看着他,黑暗中的神情看不真切,但声音是染着睡意的温柔:“晚安。” 沈陆扬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醒过来他姿势嚣张地窝在对方怀里,恨不得胳膊腿全都挂在谢危邯身上。 沈陆扬僵硬几秒后,原地想开——以后要天天一起睡的,抱抱多正常! 谢危邯睁开眼睛后,平静地轻吻他额头的动作,更是让他脸红心跳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早晨到一中,四位老师对沈陆扬昨天“感冒发烧到不能来开会”表示了关心。 沈陆扬一一谢过,最后一个到姚诗,对方看他的眼神明显有事想问,但沈陆扬没给她机会。 没心没肺的他偶尔也会长记性,谢危邯就在身后,他疯了还和姚诗这个“伏允的好朋友”多说话。 谢危邯吃醋他不怕,但是吃醋了会做的事……他还没准备好。 太疼了…… 昨天是参观学习,今天上午校方带他们开会,意在“交流目前的教学形势,讨论最佳的教学方案”。 沈陆扬观察了几个老师的发言,大概就是聚在一起说一些实用意义不大但非常有场面的话,看谁说的好。 一上午,沈陆扬抛去滤镜,得出结论。 谢危邯说的最好。 因为说的不仅有场面,还非常有用。 沈陆扬从一开始的开小差,后来不知不觉地拿起笔开始记重点,写了一上午,会议结束的时候手写的酸疼。 中午和校领导吃饭,谢危邯看他一直在重复“攥拳头、松开”的动作,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沈陆扬挨着他压低声音:“我记了五页笔记,差点跟不上。” 谢危邯挑眉:“你可以回去问我,不用记的这么急。” 沈陆扬怔住:“……是哦!” 今天只有上午需要开会,下午一中校领导简单地送了送他们。 按计划今晚他们回兰江市,明天周一不影响上班。 老打工人了。 从学校出来,沈陆扬和谢危邯照常和四个老师分开。 走到酒店,沈陆扬忽然意识到,他居然还没看见过谢危邯的身体。 虽然关系更亲近了,还……了,但是他都一丝不挂了,谢危邯的浴袍还稳稳地穿着。 他什么都没看见。 沈陆扬轻轻叹气,自信地想。 当时的气氛太紧张了,不然他直接提出想看,谢危邯大概率会给他看。 就算不给看,也会告诉他原因。 “怎么了?”谢危邯侧目,大狗狗从进酒店到现在,已经叹了好几次气,蔫儿巴巴的。 “啊?没有,没有!”沈陆扬飞快否定,有种ghs被抓包的心虚,看着他眼睛假装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想,转移话题:“回兰江之后,我得先回家一趟,把东西给我爸妈送过去。” 谢危邯是知道他还买了其他礼物的,闻言微微颔首,没有深究。 沈陆扬长出一口气,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在青天白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上楼取行李,下楼,退房,去停车场,一气呵成。 沈陆扬望着他达到“50%”的地方,手撑着车门,还有点留恋。 谢危邯从身后接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嗓音温润地说:“没玩儿够?” 沈陆扬点头,顺嘴说:“还没泡温泉呢。” 谢危邯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顺着他说:“下次过来,陪你泡温泉。” 沈陆扬这才意识到,那天晚上两个人已经把“泡温泉”和“那个”挂上钩了,他这通发言无异于是在和谢危邯说“我还没那个够就回家了!好可惜啊!”。 “不是,我没有,”沈陆扬抓了抓耳朵,热着脸磕绊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想泡个温泉……” 其实也不是很单纯,他是抱着扒人家衣服的不良目的去的。 啊,他好不要脸。 谢危邯把最后一件行李放进车里,关上后备箱,西装勾勒的后背随着动作起伏,力量感和优雅完美结合,让人不自觉看向他的腰背线条。 他转头,淡淡地笑:“不喜欢?” 沈陆扬百口莫辩,看着对方完全包容他感受的态度,更觉得自己是个禽兽:“不是,哎,不是那个,是那个……” 不是不喜欢,是他只想扒衣服,没想深入交流。 谢危邯眼神在他身后一闪而过,漫不经心地收回,垂下眼睑,轻笑:“我以为你厌恶和我亲近。” 厌恶这个词非常严重了,沈陆扬几乎是立刻反驳。 “不可能!”他走过去,站在谢危邯面前“你看,我巴不得……和你挨着呢。” 谢危邯眼神依旧温柔,似乎他的答案不重要,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这样安静地纵容他。 沈陆扬抬头,撞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瞳孔,呼吸一顿。 他喉结滚了滚,抓住谢危邯的肩膀,凑近,看对方没有推开的意思,干脆利落地吻了上去。 用非常a的方式证明,他巴不得和谢危邯贴在一起。 谢危邯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搭在车窗的手顺势落在沈陆扬肩膀上,略微低头,张开嘴,加深了这个吻。 沈陆扬顺从地闭上眼睛,双手后移,抱着谢危邯的肩膀,紧跟着张开嘴,任由对方挑动他的舌尖,留下触电一样的感觉,缓了会儿才笨拙地追过去,然后被吮得从喉咙里溢出呜咽。 停车场的暗影里,一身挺括西装的俊美男人单手捧着伴侣的下巴,略微弯腰附身,另一只手紧紧禁锢在对方劲瘦的腰间,极富技巧又极尽温柔地将人吻到呼吸急促绷紧后背,欣赏对方渴望贴近又难以招架的狼狈模样。 沈陆扬被放开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胸口起伏间想用嘴唇蹭谢危邯的脖子,隐约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才停下动作。 一个熟悉的微哑女声,轻笑着:“我出现的不是时候?” 沈陆扬下巴还枕在谢危邯肩膀上,闻言愣了两秒,才慢半拍地转头。 伏允一席暗绿色长裙,踩着高跟鞋,站在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气质性感又成熟。 眼神颇有兴致,上下看着他们两个。 沈陆扬反应过来,心里卧槽一声,想分开,又觉得刚对谢危邯说自己不讨厌,看见伏允了就分开也太渣了。 他索性破罐破摔,哑着嗓子,抬手打了官方的招呼:“晚上好。” 伏允眉梢微挑:“晚上好。” 她话音一转,勾起红唇:“上次冒犯了,不知道你和谢先生是这种关系,沈先生魅力太大,让我情不自禁。” 沈陆扬真不知道自己魅力这么大,按理说伏允这种御姐不应该喜欢成熟的吗,比如……谢危邯这种。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 他这个思路,没有毛病啊,伏允会看上他哪里,他有的谢危邯都有,而且更好。 综上所述。 伏允想通过他接触谢危邯? 沈陆扬觉得自己看破了真相,及时发现了追人路上的拦路虎,看向伏允的表情都变了。 伏允被他的眼神看得想笑,歪头冲他眨了下眼。 沈陆扬:“……” 她冲谢危邯眨眼睛,她果然喜欢。 沈陆扬刚要采取点“我已经追了他同意了你就不能插手了”措施,就听见谢危邯微微一笑,语气礼貌疏离:“谢谢,扬扬确实很优秀。” 以“恋人”的角度坦然地承认了对方的夸奖。 伏允挂上感兴趣的笑容,视线离开他们,走向旁边的车。 路过沈陆扬时,她意味深长地祝福:“好好享受,我很看好你。” 沈陆扬半挡在谢危邯面前,出于礼貌也笑了下:“会的。” 警报解除。 回到兰江市,谢危邯先送沈陆扬到家,不想耽误他时间,也没有上去坐。 沈陆扬确实有事情忙。 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换了身衣服就去给宁婉姝和沈堂平送东西。 刚收到姥姥的消息,她带着沈振哲去南方了,决定让沈振哲吃点苦头,见了棺材落次泪。 家里只有宁婉姝在,看见沈陆扬惊喜的不得了,吩咐保姆做饭,又要亲自下厨。 被沈陆扬拦下了,给她看礼物:“妈,我给你和我爸挑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宁婉姝哪收到过儿子送的礼物,感动的眼眶湿润,要不是沈陆扬拦着,她马上就要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把沈陆扬送的挂坠戴上。 饭桌上,母子俩边吃边聊。 不知道沈陆扬哪句没走心,话题忽然急转弯到了沈陆扬的婚姻大事上。 “这件事也不是妈非要催你,”宁婉姝给他盛了碗汤,“只是妈也上年纪了,照顾不了你一辈子,你如果成家,两个人怎么样也要比一个人好过一些,是不是?” 沈陆扬想起谢危邯,确实非常会照顾人。 他绷不住弯了弯嘴角,点头:“是。” 宁婉姝笑了笑:“宝贝,你上次和妈妈说心有所属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忽然提起谢危邯,沈陆扬愣了下:“嗯……成功了,一半。” 宁婉姝愣了愣,没听懂什么是成功了一半。 沈陆扬解释:“我还在追他,他对我也有好感,但是还差点儿,需要我继续努力。” 宁婉姝似懂非懂,对现在年轻人的恋爱方式不太理解,但还是说:“成功了一半,离全部成功也不远了,现在可以告诉妈妈那个人是谁了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宁婉姝就怕沈陆扬被骗,毕竟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家里的资产也不在少数,有很大可能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骗点钱去无所谓,她怕儿子伤心。 见沈陆扬犹犹豫豫不肯说,宁婉姝想起丈夫那句“这小子诓你们呢!他说有喜欢的就是真的?你们总催给他压力太大,急什么”。 “不方便的话妈妈不问了,你继续加油,”宁婉姝安抚地笑笑,怕他真有压力,干脆地换了个话题,“你这次出差是和谢家那孩子一起去的?” 沈陆扬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是,学校安排的。” “我前天偶然和他爸爸见过,对谢家也去了解了一下,虽然他现在在学校,但他名下的资产不在少数,而且公司一部分股权是在他手里的,以后谢家夫夫退居二线,他就是名副其实的掌权人,但从家世背景看,是非常完美的择偶对象,”宁婉姝开了个玩笑,“我要了他爸爸的联系方式,如果你对他有意思,妈妈可以帮你沟通。” 沈陆扬被这急转直下的发展镇住了。 “对了,”宁婉姝放下勺子,期待地看着他,“谢家过一段时间有一个晚宴,邀请了妈妈,你爸爸那天有事没办法过去,你陪妈妈一起去吧,好吗?” 沈陆扬一脸懵:“……啊?” 第60章 这顿饭吃的沈陆扬心情跌宕起伏,还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宁婉姝的邀请。 晚上回到家,他身心俱疲,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第二天,沈陆扬抽空拿着两份谢危邯代写的报告,交给了主任。 主任读了一遍,非常满意,边夸他边拍拍他肩膀表示“沈老师这一趟辛苦了,明年有机会还让你去”。 沈陆扬想着那两三百块钱的补贴,还不够油费高速费了。 在心里默默回答“不辛苦,命苦”。 他下楼从左边楼梯走的,路过21班门口,被一叠声的“沈老师师师师——”叫住了。 沈陆扬撑着门边往班里看了眼:“谁喊我来着?” 中午刚吃完饭的时间,一群学生正群魔乱舞呢。 看见喊的人是他,也没有对别的老师的恐惧,热情地你一句我一句打招呼。 丁一凡和向磊从大后排一扔往前面扔了块糖,亏得沈陆扬运动神经发达,往前走两步接住了。 詹静妙观看完沈老师帅气“接球”,才从他眼皮子底下站起来:“别瞅了老师,是你滴课代表!” “哦哟,我滴课代表,”沈陆扬乐了,低头看她,“你不说话我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俊俊呢?” 彭俊趴桌子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上次被坑他耿耿于怀,回家半夜睡不着想了一晚上才明白。 黎申宇个傻逼和沈老师合伙演戏坑他,就为了让他演个破兔子! “不不不,和彭俊没关系,”詹静妙摆手,“是剧本里的两个爸爸找不到演员。” 沈陆扬没听懂,觉得有意思:“爸爸演员?你剧本里还有这个角色呢,咱们班没有想当爹的吗?” 詹静妙一脸唏嘘地往后看了眼,狗狗祟祟地压低声音:“黎申宇还好说,谁敢当彭哥的爹啊,揍不死。” 沈陆扬一挑眉:“那你不活的好好的。” 詹静妙一脸逼真的崇拜,双手捧心地说:“那不是有沈老师罩着么!” “所以你想我去哪给你找俩爹来?” “你啊!” “我当爹?” “对,再找个彭哥信服的老师演另一个爹……”她微妙地顿了顿,小声:“我个人建议,你找谢老师。” 沈陆扬懂了,“啧啧”两声:“找好看的是吧?” 詹静妙坦坦荡荡:“是的!” 转而又小声说:“沈老师,我觉得如果是宗老师去找,成功率不一定,如果是你去找,成功率怎么也得冲到90%。” 这话沈陆扬爱听,嘴角勾了勾:“怎么说?” 詹静妙凑近:“谢老师对你多好哇。” “从高一到现在,我就没见过谢老师和谁一起吃饭,让哪个老师从课堂上往外带人……我还听姜老师说他还帮你批改物理卷子,我的天呐,老师你刚来不知道。” 她神神秘秘的:“我听学姐们说,就算校长要让谢老师干什么,都要先和他商量。” 沈陆扬心说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以谢家的实力,这都不算基操。 詹静妙看他脸色如常,不是很理解,但还是继续说:“而且我觉得——” 她声音压得离她最近的沈陆扬都只能听见个气声:“谢老师特别喜欢你。” “什么?”沈陆扬怀疑自己幻听了,这小屁孩跟他说什么东西呢! 詹静妙耸肩:“以我多年看偶像剧的经验,你们——” “打住打住!”沈陆扬一双狗狗眼都要眯成丹凤眼了,还有些动摇,“别胡说八道,谢老师他——” 他什么。 沈陆扬卡住。 詹静妙贴心地帮沈老师接上了:“他真的喜欢你。” 沈陆扬:“……” 现在的孩子,不得了。 咳了声,脸色也严肃了,没问从哪看出来的,沈陆扬提醒她:“这话和我说说就行了,不要到处乱传,知道不?” 詹静妙眨了眨眼睛,点头。 对不起沈老师,这是班里一多半女生的共识,我没法给你保密。 沈陆扬压抑住要起飞的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老神在在地点点头,正经道:“我帮你问问,不一定能成。” 詹静妙疯狂鼓掌:“祝您马到成功!对啦,剧本、台词和服装设计给你发微信了,你记得看啊!” 沈陆扬比了个“ok”,临走又是一群小茬茬们夹道欢送,挨个打完招呼才回办公室,沈陆扬出了一身汗。 一半是累的,一半是乐的。 谢危邯真的喜欢他,连学生都看出来了,那他们俩现在就是相当美好的——暧昧期? 沈陆扬握住办公室门把手,低头,闷闷地笑了会儿。 才推开门进去。 啊。 真美好。 他先点开詹静妙给他发的服装设计看了一遍,第一个是狼,黎申宇的衣服。 黑灰色西装,看那个毛茸茸的尖耳朵,还挺精致的。 彭俊的是白色运动装,白色兔子耳朵毛茸茸的,可爱两个字几乎要溢出屏幕。 沈陆扬无法想象冷酷的彭俊同学戴上会是个什么效果。 应该挺可爱的,俊俊笑起来也没那么吓人,主要那头短寸让他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其实长得不错,是个小帅哥。 都说每个猛男都藏着一个少女心,希望彭俊同学也有,不然戴起来负担可能有点大…… 他又读了遍剧本,找到两个“家长”的戏份。 可能是被沈老师洗礼了,詹大编剧的剧情从一开始的暗黑童话,一路急转弯变成了治愈喜剧。 两位家长的戏份不多,大概在剧情后半部分出现。 兔子父亲不信任狼,稍稍阻止兔子交朋友后,被狼父亲打动,从而允许两个小朋友在一起玩儿…… 沈陆扬托着下巴看手机上的白色运动装,眉梢微动。 谢危邯戴上兔子耳朵…… 我、的、天、呐。 他想看。 说干就干,他坐着椅子蹬了脚桌子,在姜暖雨“沈陆扬你想死直接跳楼别逼我动手”的眼神下(俩人桌子怼在一起坐对面),滑着椅子飞速碰到谢危邯的办公桌,扭着身子趴他桌子上,压不住激动地喊:“谢老师!” 谢危邯放下手机,对同样撞得自己桌子一颤的行为完美包容,纵容地勾起唇角:“嗯?” 沈陆扬调出手机里的剧本和服装页面,往前推了推:“21班的剧本。” 谢危邯垂眸:“需要我演?” 沈陆扬瞬间被看穿,抓了抓头发,下巴抵在胳膊上看他:“就是问问,我课代表求我演一个家长,还需要一个老师帮忙,我第一个想到你了。” 他咳了声,抬手挡在嘴边,小声撩了一下:“因为你长得最好看。” 业务不熟练,说完自己先害臊了,眼神飘忽,僵硬地转移话题:“我就是问问,对,问问。” 粗略地看完剧本,谢危邯指尖点了点手机,不经意似的放大缩小两个服装设计图,把趴在对面的人飘忽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 反而语气淡淡地问他:“你想要哪个角色?” 沈陆扬眼睛一亮,又往前凑了凑,歪着身子和他一起看手机,半点儿遮掩没有地说实话:“我想演狼,黎申宇那个角色的父亲。” 其实他演谁都无所谓,让他演王八都行,他主要想看谢危邯戴兔子耳朵。 看谢危邯不说话,他又有点忐忑,一点底线都没有:“我演兔子也可以,要不你演狼?” 谢危邯眼睫微垂,半晌,笑了:“你演喜欢的,我都可以。” 沈陆扬惊喜地抬头:“那我演狼行不?” 谢危邯点头。 沈陆扬心满意足,眼尾笑得弯下去,拿过手机,又和他确定:“你演兔子了?” “嗯,”谢危邯眼底的笑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温和,“和詹静妙说吧,我同意了。” 沈陆扬心情愉悦地直接给詹大课代表发了微信。 -谢老师同意了。 -沈老师无敌!谢老师演狼吗? -他演兔子。 -…… 沈陆扬盯着那个感叹号,挑眉,拿着手机和谢危邯说:“这位同学是什么意思?” 谢危邯扫了眼,在他屏幕上按了按,一条消息发送。 -谢老师自愿的。 沈陆扬等了会儿,对面大概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终于显示“正在输入中……” 沈陆扬嫌她慢,拿回手机自己看。 -沈老师你……无敌。 -……无敌。 -要订做服装,沈老师你和谢老师的身高体重三围说一下吧? “订做服装……”沈陆扬想了想。 -西装和运动装?彭俊和黎申宇同款那种? -对的! -不用花钱了,我和谢老师都有,到时候给你看看合适么。 -ok!替班费感谢二位老师! 沈陆扬随口问:“谢老师,彭俊这种白色运动装你有吗?” 他没见过他穿这类型的衣服,最休闲的就是那件卫衣了,穿着特别像大学生…… 谢危邯点头:“有。” 沈陆扬看着聊天页面。 半天,喉结一滚,忽然说:“谢老师,要订做衣服,你……三围多少?” 第61章 话音落下,沈陆扬心虚到头都没抬,竖着耳朵期盼答案。 他知道自己的数据,再对比谢危邯的,理论上就能得出身材比例…… 啊,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定制?”谢危邯不经意看向他手机,唇角从容地勾起,“不是问我有没有运动装,穿自己的不可以么?” 沈陆扬一秒破功,按灭手机,眼神闪闪躲躲:“啊……穿自己的,也行……” 他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手机又响了一声。 -沈老师,明天下午自习课排练可以吗? 沈陆扬悲伤地转头,当一个莫得**的复读机:“谢老师,明天下午自习课排练可以不?” 谢危邯眸色温润含笑:“可以。” “那我把剧本给你发过去,你先看看?” “嗯。” 计划失败,沈陆扬痛心疾首,最后瞄了眼谢危邯西装下包裹的身材,含恨而去。 第二天,上午第二节物理课。 沈陆扬拿了一厚摞卷子进班,放到讲台上时重量震得桌子“嘭”的一声。 底下有学生小声“卧槽”了一下。 “谁说脏话了?是不是觉得我突然斯巴达了要累死你们,”沈陆扬往下看了一圈,边笑边用手指顺着分摞的小纸条塞进去,取出四分之一,放到旁边,“刚从教务处回来,这一小摞是咱们班的,剩下是隔壁和隔壁和隔壁的。” 班里起此彼伏地“吁”了声。 心情跟过山车似的。 沈陆扬把卷子递给詹静妙:“下课发一下,可能多也可能少,多了还我,少了去办公室找我要。” 詹静妙站起来接住,比了个ok。 “今天几号?”沈陆扬拿出练习册,随口问他们。 得出“3号”的回答后,在黑板上写了第一个公式,语气轻松,闲聊似的:“哎,你们宗老师说了没有?内部准确消息,8号月考。” “我擦???” “日历本儿赶进度呢?” “上次月考不是昨天?” “学校纯纯有病。” …… “今天3号,8号月考,还有5天可以奋斗,”沈陆扬压力也有点大,但还是给他们打了个样儿,“都别慌,老师在这呢,给你们保驾护航。” 粉笔轻点桌子,沈陆扬软硬兼施,勾着嘴角冲他们笑:“这几天我着重带你们复习考试范围,作业都亲自写,我抽查,谁是抄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你们都有经验了,惩罚就是我会和你爸爸妈妈促膝长谈一小时起步。” “还有班里需要排练的几个人,”他看向后排坐得笔直的一溜小茬茬,“跟不上的话下课多往办公室跑跑,不用不好意思,老师一个人闲的要撕报纸了。” “如果白天没时间,你们就和詹静妙或者直接找我反应一下,我晚上可以不走,你们晚自习过来也行,宗老师那儿我去说。” “好了,上课。” …… 认真听讲45分钟过的飞快,沈陆扬这个讲课的也觉得过的飞快。 学生们的知识盲区就像海绵里的水,你以为都讲完了,再挤挤,他们又不会了…… 下课铃一响,沈陆扬正琢磨今天留点儿什么作业好呢,讲台 “云寒!” “老师云寒晕倒了!” “沈老师!” 沈陆扬扔了粉笔就冲下去了。 身材瘦小的男生脸色苍白地偏头倒在桌子上,眉头紧皱,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云寒同桌说:“他上课就和我说饿,没力气,是不是低血糖了?” 沈陆扬“嗯”了声,直接把人抱起来,大步往外走:“詹静妙去告诉你们宗老师,彭俊你们几个和我去医务室。” 彭俊四个人和詹静妙同时站了起来:“好!” 沈陆扬下完楼梯就开始跑,一路狂奔到医务室,抱着个人比彭俊几个空手的跑的还快。 最近各方面都比较悠闲,大上午的,方大夫毫无防备地瘫在椅子里补觉。 正梦到和女朋友求婚呢,医务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紧跟着就是一声“方大夫!”。 方易梦中惊醒,直接窜了起来:“谁?!” 沈陆扬把云寒抱到里屋病床上,边走边说:“学生忽然晕倒了,怀疑是低血糖。” 方易紧跟着进去,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给学生嘴里塞了块糖,又吊了营养针。 沈陆扬看云寒半道睁开眼睛喊了他一声“沈老师”,这才放心。 “低血糖,身体素质太差了,”方易给自己也拆了个棒棒糖含着,又扔给沈陆扬一个,“我记得他,上次体检一米七的身高,还不到90斤,oga里也算非常瘦的了,营养不良。” 沈陆扬看向黎申宇:“你们什么时候体检的?” 黎申宇:“上周。” 方易眼神凝了凝,站在床边:“还有——” 他拽了下云寒的衣袖:“这也有可能是原因。” 细瘦的手腕上纵横着渗人的淤青,沈陆扬眉头一皱,看着像人用手用力拖拽的痕迹。 下手非常没轻重。 “估计身上也有,”方易松开手,他是alpha,虽然也是医生,但不经患者同意也不能检查,“等护士过来,你可以问问他让不让看,要么是家庭暴力,要么是校园暴力。” 他顿了顿,实话实说:“两者都跟你没关系。” 再怎么说,沈陆扬也只是一个科任老师。 沈陆扬当没听见,回头看四个学生:“咱们班没人校园暴力吧?” 彭俊拧着眉,他平时也不关心云寒这种0存在感的人,闻言“啧”了声:“不可能。” 向磊嚣张地附和:“我们四个在,哪个傻逼不长眼敢干这种傻逼事儿。” 沈陆扬想了想:“会不会是校外的?” 黎申宇看着床上昏睡的云寒,“有可能,学校里暂时没发现有这种现象。” 教导主任朱伟锋不是吃素的,能在朱伟锋那儿挂上名的,例如彭俊四个,也都没兴趣欺负oga。 丁一凡补充:“我家长会上见过他爸,虎着脸和他说话,家庭暴力也说不定。” 正说着,宗蔚晴和詹静妙赶到了。 沈陆扬把事情和猜测和宗蔚晴说了一遍:“……情况挺严重的,瘦成这样。” 宗蔚晴跑得头发晕,听完顺了顺气,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等会儿和他沟通一下,和他父亲聊聊。” 沈陆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我说,如果是校外的人,我应该能帮上忙。” 宗蔚晴按着太阳穴,叹气:“多亏你了。” 沈陆扬摆了摆手,带着五人组回去。 路上,詹静妙提供了一个更重要的信息。 “我刚刚告诉宗老师了,”她压低声音,“云寒家和我家在一个小区,他爸虽然脾气不好,总和他妈妈打架,有几次还惊动了警察,但是从来不打他。” “我上个月放学回家,看见几个有点凶的男生跟着云寒一起出的小区,”她皱了皱眉,“云寒低着头,我还以为是他朋友,现在看,会不会是有人勒索他啊?” 沈陆扬一人给他们分了块从方易那儿顺走的糖:“看宗老师能不能问出什么吧,你们别私下里去解决,有事儿先找我,记住了没?” “好!” “知道啦!” “记住了。” “嗯。” …… 上楼梯的时候丁一凡随便问了一句:“这节什么课?” 黎申宇看了沈陆扬一眼:“数学课。” 江磊这个一米九的壮汉虚弱地一抖:“卧槽!上课十多分钟了,数学课迟到要死。” 彭俊嗤了声,依旧保持逼格。 詹静妙一脸淡定:“安啦,沈老师会送我们回去的,有他在我们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沈陆扬:“???” 他没绷住乐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一个个给你们背进去吗?” 詹静妙没说话,放慢步速,躲在沈陆扬身后爬楼。 剩下三个人慢慢也从一排走变成了躲在沈陆扬身后,连彭俊都被丁一凡和向磊拽到后面了。 沈陆扬怎么说这群小屁孩都不上前来,他像长了串尾巴,一步步拖着上楼。 刚到楼梯口,就听见21班教室里传出的低沉磁性的嗓音,苏得他心里痒痒。 他转头,冲第一节尾巴詹静妙说:“你们谢老师要是骂我,你们得给我求情,知道不?” 詹静妙非常敷衍地点点头,嘴里嘀嘀咕咕:“不可能不可能。” 沈陆扬咳了声,带着尾巴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 “进。” 他吸了口气,回头,五个小崽子冲他比了五个大拇指。 沈陆扬觉得他不是在敲门,他是准备上战场,本来还不紧张,让他们五个弄得手都开始凉了。 推开门,沈陆扬探进去一个脑袋,正对上谢危邯疏离温润的眼睛。 他又往里凑了凑,疏朗帅气的脸彻底露出来,嘴角翘着,指着门外说:“谢老师,我把学生还你。” “什么学生?”谢危邯尾音微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色间写满了故意为之的不解。 男人单手拿着数学练习册,骨节修长的手指指尖轻点桌面,半靠在讲台边缘,是沈陆扬平时讲课最喜欢的姿势。 现在看这个姿势是真滴帅。 沈陆扬摸了摸鼻子,解释:“刚下课云寒晕倒了,我借了五个学生去医务室,刚回来。” 边说边彻底推开门,露出后面探出头的五个脑袋,像鸡妈妈护崽子似的挡在前面。 “现在还给你了。”沈陆扬说完,一双狗狗眼眼巴巴地看着他,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像个疯野回来后知后觉自己犯错误了的大狗狗,眼神里透出的讯息谢危邯翻译过来大概是“你真的忍心责备我吗qaq”。 这张阳光帅气的脸,这个可怜兮兮的语气,这双期待无辜的眼睛,杀伤力一路攀升,最后顶爆峰值。 底下学生都不自觉捂住嘴。 他们沈老师真的好像大狗狗啊,怎么可以又乖又帅又可爱! 谢危邯看了几秒,唇角一弯,忽地笑了。 “所以呢。” “为什么不进来?” 沈陆扬眼睛歘地亮了,扬着嘴角回头:“让你们进去呢!快点儿!” 第62章 看着五个小茬茬冲进班坐好,沈陆扬放心地出了口气,指了指外面:“谢老师我先回去了。” 谢危邯不紧不慢地看过来,眉眼微垂,遮住些许愉悦。 淡淡道:“去吧。” 沈陆扬在心里比了个耶,转身走回办公室。 刚坐下桌子上就被扔了条巧克力,他抬起头。 姜暖雨嘴里还咬着一个,头也没抬:“一人一个。” 沈陆扬“噢”了声,撕开扔嘴里了,拉长声音说:“谢谢姜老师。” 姜暖雨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你中奖了?” 沈陆扬咬巧克力的动作一顿:“啊?” 姜暖雨眯起眼睛:“嘴要笑裂了。” 沈陆扬捂住嘴,挑眉:“没有吧。” 下午第三节一上课,沈陆扬就被詹静妙叫走了,连带着“兔子家长”谢危邯。 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往艺术楼走,期间还遇到了几个其他班级的,也跟着往那边走。 看样子排练时间是固定的。 到了地方,詹静妙先和他们确定了一遍:“台词都记好了吗?” 彭俊臭着脸,点头:“好了。” 黎申宇“嗯”了声。 几个小配角也都跟着点头。 詹静妙的视线顺势落在了两位家长身上。 得到肯定后在舞台角落挑了块不那么乱的地方安排站位。 沈陆扬路上又看了遍台词,他话不多,昨天就记得差不多了。 为了快速进入角色,詹静妙把两位主角的耳朵带来了,此刻正颤颤巍巍地给她彭哥呈上去。 沈陆扬挨着谢危邯,怼着他胳膊让他看,强忍住笑小声说:“那个耳朵近看更萌啊,俊俊要生气气了。” 谢危邯略微偏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喜欢那个?” 沈陆扬耳朵一痒,耸了下左肩,但没躲开,毫无危险意识地点头:“谁戴谁可爱,我都想买一个了。” 给谢危邯戴上,天天在家里看…… 啊。 人有多大胆。 谢危邯眼睫垂了垂,勾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确实可爱。” 好说歹说彭俊戴上了,詹静妙带着他们过了遍台词,除了彭俊个别台词说的有点僵硬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那我们走一遍吧,”詹静妙拿着台本指导,“两位家长交锋那段,狼要非常非常放荡不羁,兔子家长相反,用冷漠疏离的气质和没心没肺的狼形成反差,狼先挑衅,被兔子一击制服……这个动作设计掐住喉咙就可以,两位老师有问题吗?” 沈陆扬对自己和谢危邯的运动神经有信心:“没问题,谢老师也没问题。” 詹静妙嘀咕:“你怎么知道谢老师没问题。” 沈陆扬没听清:“什么?” 詹静妙疯狂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主角先走剧情,沈陆扬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气场冷酷的兔子捡到了受伤的狼,很霸道嫌弃地拖回去偷偷帮它养伤,在对方问出“不怕我吃了你?”后,嚣张地表示“你打得过我?八百年后吧!”(这句话彭俊同学演绎的非常完美)。 兔子因为异常的武力值和暴躁的脾气,从小就没有小伙伴,第一次和狼这种不怕它的动物接触,逐渐产生了依赖和友谊。但别扭地否认,被狼点破“你舍不得我走”后还一拳砸碎了狼身边的石头,警告它“别瞎说”。 喂了一个月的胡萝卜,狼身体恢复,记住了兔子身上的味道后,在一个晚上离开了,兔子第二天过来只剩下整整齐齐的草窝和狼身上的味道。 兔子生气地把窝拆了,回去魂不守舍,被兔子父亲发现,问出狼的存在,禁止兔子和狼接触。 狼一身兔子(食物)的味道回到家,心大的爹以为儿子找媳妇去了,刚说完“你自己找点吃的,我去约会了”,就闻到了兔子的味道,完全没走心,还夸狼“会自己捉兔子了,不错!”。 狼找到正在暴力挖萝卜的兔子,想和他交朋友,愤怒的兔子和狼打了一架,打不过,兔子父亲出现,轻松地教训了狼。 狼一身伤地回家,终于被爹发现了不对,问出了事情经过后觉得儿子是狼族之光,居然可以和兔子做朋友! 狼父亲领着儿子找兔子道歉,吓跑一众小动物,终于找到了兔子和兔子父亲。狼父亲被兔子父亲英俊神秘的脸吸引,一边让儿子把兔子引走一边凑过去贴贴,然后被掐住脖子带回窝里促膝长谈…… 最后兔子和狼成为了最好的小伙伴,狼父亲和兔子父亲也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一遍演完,沈陆扬觉得这个剧情很可以,大团圆结局非常治愈。 詹静妙纠正了几个人的小错误,转头崇拜地看着两位老师:“太完美了!辛苦老师了!” 沈陆扬摸着彭俊脑袋上的耳朵问:“我们的和他们的是一种么?” 詹静妙把狼耳朵递给谢危邯:“一样的材料,但是颜色和大小不一样,比他们的颜色更深,也更大一点儿。” 沈陆扬非常满意,甚至想在网上搜搜同款:“我和谢老师的什么时候做出来?” “这周就能出来!” “ok,到时候告诉我。” 下班回家,天太冷了,沈陆扬路过超市买了一堆菜,给自己煮了个火锅。 正在下肉丸,手机响了两声。 宁婉姝的消息。 -宝贝,妈妈给你订做了一身新西装。 -图片.jpg -晚宴那天我儿子一定是最帅的。 -对了,时间是9号晚上7点,妈妈过来接你。 沈陆扬一拍脑袋,他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不知道谢危邯那天去不去。 他就不提前说了。 遇见了就是惊喜。 一晃到了8号,兰江五中高二上学期第二次月考。 这次沈陆扬和姜暖雨监考同一个考场。 姜老师对监考这种比加班还难受的工作怨念至深,冷着脸往前面一坐,沈陆扬都替第一排的同学害怕。 他裁开试卷袋,照常絮叨几句:“仔细点答卷,别紧张,只是一次月考……” 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沈陆扬和监考到麻木的姜暖雨又坚持了一个上午,然后收起卷子火速赶回办公室——更大的工作量等着他们——判卷。 刚推门进去沈陆扬就看见谢危邯穿好了长风衣外套,桌子被收拾的很整齐。 他下意识问:“干嘛去?” 谢危邯看向他,自然地交代:“家里有点事,下午都不在学校了。” 沈陆扬卷子都没放下就凑了过去:“晚自习也不回来了?” 谢危邯看着他笑:“嗯,和弓老师换了一下。” 沈陆扬“噢”了声,猜他是要准备晚宴,也没什么失望的,毕竟他等会儿也得过去:“我家里也有点事儿,晚自习也不回来了,我和姜老师换的。” 谢危邯揉了揉他头发,弯起唇角:“走了。” “嗯,开车注意安全。” “你也是。” 门“啪”地关上。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抬手,学着谢危邯的样子摸了摸头发, 他的手不如谢危邯的手揉着舒服,明明差不多大。 姜暖雨收回视线,累了两天的心情更加无语。 只觉得她是做的什么孽,要看见这幅场面。 已经到出门都要报备的地步了,还能保持这种模模糊糊的暧昧关系,也是绝了。 阅了一下午卷,沈陆扬提前一小时请了个假,开车回家接宁婉姝。 哪知道刚进门就被打扮的精致温婉的母亲大人拽上了车,指挥他直奔宁婉姝常去的一家高级美容会所。 沈陆扬还没来得及问“妈你不是都化好妆了吗还来这干嘛”,就被一群身上香喷喷的小哥哥小姐姐围着开始修头发做脸…… 烫着大波浪的漂亮大姐姐一边给他修眉毛一边夸他:“弟弟皮肤真好,都不用刻意晒了,深的恰到好处。” 旁边娃娃脸的小哥哥细声细气地说:“毛发也不重。” “平时经常锻炼吧?肌肉轮廓真好看。” “有女朋友男朋友吗?” …… 沈陆扬被鼓捣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彻底放弃挣扎。 时不时感谢一下小姐姐小哥哥的夸奖表示自己还活着。 折腾了一个小时,沈陆扬在店里换上西装,再照镜子的时候不太敢认。 镜子里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是他? 脸还是那张脸,但眉毛和发型都稍作休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更……英俊了。 像要去接公主的王子,只不过他没有白马,只有一辆上次沈堂平送他的迈巴赫,也没有去接公主,他是去偶遇心上人。 宁婉姝捂着嘴看了儿子足足半分钟,才走过来挽住他手臂,语气是遮掩不住的骄傲:“今天有你陪妈妈,妈妈绝对会被嫉妒的。” 沈陆扬忽然意识到,他这次去,代表的是沈家。 而且是第一次以“沈家小儿子”的身份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 收敛了脸上的玩笑,成熟绅士地替宁婉姝拉开车门,笑着说:“我的荣幸。” 宁婉姝骄傲又开心,在车上特意给沈堂平发了消息,内容主旨是“儿子陪我我好高兴,下次你也别来了”。 被妻子嫌弃的沈堂平不敢怒不敢言,读了好几遍消息,终于斟酌好措辞,回复妻子——“不愧是我儿子!”。 再招人稀罕也是他儿子,他与有荣焉。 到谢家别墅,沈陆扬和宁婉姝一下车就被围住了。 不怪这些人好奇,都知道沈家小儿子不争气,所以极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这次宁婉姝不仅把人带出来,还一带就是谢家晚宴这种大场面。 宁婉姝大气地挽着儿子的手臂,大大方方地任由他们打量,一边回应各家太太们的询问,一边示意沈陆扬可以到处走走,交交朋友。 才几分钟的功夫,沈陆扬就被问了不下十遍“有没有oga伴侣”,收到宁婉姝的示意,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避开人群走到一处不显眼的角落,他拿起一杯香槟,刚送到嘴边,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好巧,你也来这里躲人?” 沈陆扬的手顿住,回头。 男性oga一身浅色修身西装,一张媚态天成脸,桃花眼眼底毫不掩饰的兴趣浓浓。 见沈陆扬望过来,他两步走近,用手里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施羽,”桃花眼一眨,淡淡的桃花香弥散,施羽弯唇一笑,“你呢?” 熟悉的晕眩感袭来,沈陆扬凝了凝神,礼貌地看着他,笑了下:“你好,沈陆扬。” 可能是第一次觉醒嗅到的就是s级alpha信息素,沈陆扬这个半路出家的alpha对oga信息素有着不正常的排斥反应。 没有易感期的**,但有被oga信息素刺激的神志不清。 比如现在,他本来想喝一小口香槟,怕醉。 但挨到嘴边,他干脆地喝光了一杯。 施羽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喝,以为他对自己也有意思,感兴趣地问:“你是沈家的?” 沈陆扬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谢危邯信息素的缘故。 他本来酒量还可以,但现在,一杯下肚就开始晕晕乎乎站不稳了。 施羽顺势扶住他手臂,在他耳边用勾人的声线低笑:“虽然你很热情,但是我们还没有相互了解……不过你这张脸,一步到位,也不是不行。” 沈陆扬想说“这位先生你误会了”,但张开嘴,刚要说话。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句“来了”。 一阵骚动,连施羽都抬头看向了前方。 沈陆扬晃了晃脑袋,想抽出胳膊,顺着人群的视线看过去。 远处的三个人影像打了马赛克,他用尽全力也看清了其中一个。 这人。 好像谢危邯啊。 第63章 沈陆扬被酒精侵袭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 哪来的像,那就是谢危邯! 他猛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还在oga怀里,顾不得礼貌,直接用力抽了出来。 力道太大,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扶住桌子才站稳。 脑袋里还在转圈,醉意朦胧地解释:“这位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喝醉了。” 施羽微微挑眉,这借口不免太过拙劣,酒量差为什么还要喝完一杯? 沈陆扬不想管也管不了他是怎么想的,这会儿只想让自己站成一棵松,别让精心准备的偶遇变成他醉成一滩泥还和oga搂搂抱抱的绝望场面。 施羽还想靠近,沈陆扬怕了他了,下意识往后躲。 长时间接触oga信息素,他醉的像一口气喝了一瓶白酒,两腿发颤,互相使了个绊子。 身体难以控制地往后仰倒,抓住桌子的手滑落。 视线里施羽想要上前扶他,眼神一变,连着后退了几步。 沈陆扬心想这位同志你好说歹说拉我一下啊————哎? 腰间横着的手臂沉稳有力,扣在腰侧的手指骨节清晰,苍白手腕上一只棕色皮质表带、表盘精致的腕表。 沈陆扬认得,下午谢危邯就是戴着这块表从学校离开的。 他抬起头,见到救星了一样,双眼发亮地喊了声:“谢老师!” 谢危邯扶稳他,从沈陆扬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低沉,轻声问他:“喝醉了?” “嗯……”沈陆扬攥住他手腕,借力站直了些,但还是微微晃悠,靠着腰间的手才没倒下,迷迷糊糊地和他解释:“我以前酒量……不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一杯就,好晕。” 施羽要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也是倒霉,终于看见一个合口味的alpha,就撞上了谢危邯的人。 他尴尬地笑笑:“那我就不打扰三位了。” 沈陆扬抬头,刚要张嘴,谢危邯已经开口,礼貌疏离:“不送。” 温润的嗓音微凉,眼神含笑,唇角的弧度染上刻进骨血的冷。 沈陆扬一无所知,他无意识地看着施羽离开的方向,和谢危邯解释自己在这儿不是勾搭oga,有其它原因:“我妈让我过来陪她,我想给你个惊喜……” 耳侧一声轻笑,沈陆扬握住手腕的手被扣住,五指分开交叉,镶嵌进酒精浸润下发烫的指缝,紧紧攥住。 “去后面休息一会儿,嗯?” 沈陆扬点头,他现在站都站不稳,在前面只会给他妈丢人。 幸好在谢危邯家,他不至于爬回车上瘫着。 还能有张床…… 头越来越沉,身体却热的难受,萦绕鼻尖的桃花香好像扩散开了,笼着他全身上下,躲不开,只能硬忍着。 干渴发痒的喉咙愈发渴望甜蜜的红酒。 如果不是地点不合适,他现在大概已经亲到谢危邯后颈去了。 沈陆扬咬牙坚持,想等到卧室,让谢危邯给他一些信息素。 应该把谢危邯送的香水随身带着的,居然忘了。 “危邯,你朋友不舒服吗?”清朗的中年男声从前面响起,沈陆扬勉强抬起头。 几步远站着两位中年男性。 开口询问的男人面相温和清隽,眉眼都是温柔的。 另一个挽着男人的手臂,眼睫纤长,五官稠丽迷人,眼神玩味地打量着表情懵懂的沈陆扬。 谢危邯把人又往怀里揽了揽,在父母面前依旧纵容,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向沈陆扬:“他有些醉了,扬扬,叫伯父。” 沈陆扬用力眨了眨眼睛,足足反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两个人是谢危邯的alpha父亲和oga爸爸。 他瞬间紧张起来,松开攥住谢危邯的手,礼貌地鞠躬问好:“伯父和……伯父好!” 醉的一塌糊涂,一个鞠躬差点脑袋怼到地上,被谢危邯及时扶住,轻松地公主抱抱在怀里,防止他摔下去。 那亦尘松开丈夫的手,走近看着沈陆扬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脸,和丈夫说:“这就是那孩子,被照顾的很好,干净单纯。” 谢丛礼貌地没有靠近,看向谢危邯,父子三人对视片刻,唇角的温润弧度如出一辙。 只不过谢危邯狭长的眼尾更像那亦尘,温润中多了几分幽暗。 谢丛无奈地摇头,提醒:“温柔一些,他小你三岁。”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瞥过不远处施羽在的方向,低笑着回答父亲的话:“我一直如此。” 那亦尘摸着下巴,半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沈陆扬打理过依旧蓬松的头发,狭长的眼睛难得闪过一抹柔软,满意地翘起嘴角:“真可爱……去吧,我和他母亲聊聊。” 谢丛微微颔首,牵住妻子的手:“我们一起去,正式一些。” 欧式风格的长廊,光影透过菱格影影憧憧地散在地面,像一双双挣扎的手,晃动着逃不出猩红色地毯的束缚。 沈陆扬眼前的影子不停重复散开、重叠的过程,被oga信息素影响的大脑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直到“哒——”的一声。 卧室房门开启又关上,真正属于密闭空间的独处开始。 红酒被极巧妙地控制在一个淡到仅仅能恢复神志的浓度,紧紧贴覆着皮肤,将桃花香绞杀得无影无踪。 沈陆扬眼前的玻璃被擦拭掉水汽,渐渐看清周围的失误,停转的思维也慢慢复苏。 感觉到自己被放到地上,立刻扶住身侧的桌子,稍稍站稳。 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沈陆扬顺着月亮的朦胧光晕看过去。 谢危邯端着一个漂亮的骨瓷杯子走到他面前,月光倾洒在冷白色的肌肤上,为稠丽的五官染上了一层不真切的冷感。 高挺的鼻梁将五官分割成极端的两面,一侧沐浴着圣洁的月光,一侧藏入晦暗的阴影,和手指上的杯子色彩融合出非人的诡异美感。 殷红的唇一张一合,用温柔的语气吐出命令句式。 “张嘴。” 沈陆扬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听话地张开嘴。 温热的唇边抵上冰凉的瓷器,谢危邯动作轻柔地倾斜手腕,口腔灌进甘甜醒神的茶水。 沈陆扬手抓紧桌沿,后腰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此刻不得不努力仰起头大口吞咽。 但刚刚复苏的身体感官还是过于迟钝,舌尖和喉咙酸涩地滚动,来不及吞下的茶水顺着嘴角淌下,湿漉的感觉顺着绷紧的下颌线,淌过青筋凸起的脖颈,滑入衬衫领口。 温水滑过肌肤,湿热的痒意像有蚂蚁在爬,沈陆扬扣住桌子的手指抓了抓。 想出声提醒谢危邯,他喝不下了,但刚出声嘴里的水立刻反呛,更多地溢出来,濡湿嘴唇,淌进衣领,甚至洇湿到了胸口。 在他快要呛住,忍不住抬起手阻止的时候,抵在唇边的杯子时机巧合地移开。 压出浅浅印痕的唇角被微凉的指尖轻抚。 沈陆扬头微微低垂,张着嘴喘气。 刚才,他还以为他要呛住了。 “咔哒”一声,杯子落在沈陆扬手旁。 谢危邯垂着眼睫看着他:“好点了么?” 沈陆扬下意识往回收了收手,怕碰倒昂贵的瓷杯,他点点头:“好多了,刚才那个oga身上太香了,闻着好难受。”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掀起唇角:“不喜欢?” 沈陆扬摇头,花香太浓了,他闻起来头晕,“受不了。” 说着抬手用手背擦了擦湿漉的嘴角。 胸前湿掉的布料开始变凉,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摩擦着敏感的皮肉。 他不舒服地动了动肩膀,布料划蹭着更难受了。 喉结滚了滚,只能强迫自己忽视这种让他耳热的不适感。 “谢老师,”沈陆扬把主意打到谢危邯身上,转移注意力地看着他,“可以给我点儿你的信息素吗?刚才的不太够,我感觉还是有桃花香,晕。” 为了证明自己还晕着,他伸手举到面前攥了攥,手指没什么力气地蜷缩,再懒兮兮地打开。 谢危邯同样抬起手,在他体温过高的手指间穿插,肌肤暧地摩挲,直到两人十指相扣。 声音低哑轻缓,眼神氤氲出诱人的笑意:“扬扬,s级alpha信息素是你的必需品么,随取随用?” 沈陆扬愣了下,下一秒迅速闭上嘴。 耳根通红。 不要脸啊沈陆扬! 干嘛呢你! 前几天他翻姜暖雨的教材,看到过一则常识——alpha信息素只有在攻击和进行x行为时可以“随意释放”并且“取之不尽”,其余时间,例如沈陆扬这种普通alpha,信息素是非常淡的,想要大量释放非常困难。 他当时还震惊地捧着书和谢危邯探讨了一番,完全没意识到,他之前那么多次和对方“要信息素”的行为,和求欢没有任何区别。 之前还可以说是不知者无罪。 那现在他就是……故意勾引? 沈陆扬捂住眼睛,尴尬又害臊地偏过头:“我忘了,当……我没说。” 谢危邯仿佛没听见,微凉的指尖划过他滚烫的脸颊,落在红到滴血的耳朵上,力度不轻不重地揉捏。 “不难受了?” 沈陆扬被碰的一抖,努力克制住蹭他手心的冲动,松开捂着眼睛的手,眼神乱飘,压着嗓子说:“可以忍,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嘴里说着眼睛开始找坐的地方——谢危邯身侧有一把椅子,不远处是一张双人床。 他肯定得坐椅子啊。 刚迈开半步,颈侧忽然被握住,压在后颈的手指略一用力,沈陆扬顿时失去平衡,倒向谢危邯怀里。 下巴挨在挺括的肩膀上,西装布料略微有些粗粝感,但浓郁了许多倍的红酒香让他顾不上了,鼻尖下压,使劲嗅了嗅。 拇指压住跳动的颈动脉,抵住下颌,强迫他眼神茫然地抬起头。 稠墨似的瞳孔跃动着不明的光,殷红唇角弯起诱人的弧度,想鸩毒一样,勾得沈陆扬喉咙剧烈一滚,干涩地咽了咽口水。 或许被毒死,也比现在难受要强。 脑海里这句话一出现,就着魔了一样被划上重点。 灼热的呼吸一次急促过一次,没开灯的空气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渴望,急促的呼吸声那样明显,放在谢危邯腰间的手一下下攥紧又松开,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他顺着扬起脖颈的姿势,张嘴含住了那瓣唇。 湿漉的嘴唇不太熟练地吮咬着对方,手臂环住腰背,用力地将两个人贴在一起,胸口的湿润更加紧密地贴合,凉意让全身上下都变得敏感,眉毛无意识地微微皱起。 唇齿间浓郁的红酒香迷乱了沈陆扬的心神,他沉迷地闭上双眼,渴望地接近,呼吸粗重的像要随时醉氧昏死过去。 眼底的暗红渐渐晕开,谢危邯微抬起头,身前的人立刻微微踮脚亲上来,像条追着钩的鱼,哪怕咬钩的下场是烈火焚身被人拆吃入腹,也难以克制岸上的诱惑,赤身追逐。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沈陆扬亲了好久才发现,还是舍不得分开,小狗似的舔着他下唇,含糊地从嘴里溢出疑问的音节。 谢危邯单手捧住他的脸,向后推开。 短暂的分离勾着大狗狗更加欲求不满,捧着他的手轻蹭掌心。 谢危邯低笑,忽然提起:“扬扬,我系了你送的领带。” 沈陆扬低头看去,发现谢危邯今天戴的是礼物中,他后加的那条领带。 这么长时间他居然一直没发现! 沈陆扬羞愧的赶紧说:“好看,谢老师,你戴什么都好看……” 谢危邯似乎不介意他的忽视,手指抓住领带,向下一扯,指尖灵活地挑开。 几秒后,领带出现在他掌心。 “想要信息素的话……”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笑,仿佛不曾因为他的狗狗靠在别人怀里而产生一点不悦,温柔地按压沈陆扬湿漉的眼底,俯身,在他耳边呢喃着问询。 “扬扬,要拿什么和我换?” 第64章 拿什么换…… 沈陆扬随取随用习惯了,忽然被提问,大脑一片茫然。 他傻傻地跳进陷阱,主动问:“要用什么换?” 谢危邯眼里浮现出笑意,体贴地给他提示,轻咬他耳垂:“用我最想要的。” 热吻过后的湿润唇瓣擦过耳尖,沈陆扬半边身体过电了一样,手指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脑海里有一个答案,他张了张嘴,对信息素的渴望让他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是……我?” 谢危邯接下来的动作告诉他,他答对了。 一个又湿漉的吻印在他耳朵上,顺着边缘的弧线含吮着吻过,让人战栗的感觉飞速蔓延。 颈侧难耐地绷紧,沈陆扬闭着眼睛陷入欢愉又痛苦的自我挣扎,想躲开又想仔细感受,微皱着眉急促地喘息,极力忍受着耳朵上湿热滑腻的触感。 在吻移动到耳后的时候,他猛地弹动一下,低声喊:“谢老师……!” 温热的呼吸蓦然停住,嘴唇离开滚烫的皮肤,看向他眼睛:“害怕?” “……不怕,”喉咙滚动,沈陆扬眼睛被勾得发红,舔了舔嘴唇,期盼地看着他,“你的……信息素呢?” “这么急切,”谢危邯垂眸,视线落在他温顺单纯的眼睛上,左手抬起,抻直右手的领带,声音温润:“你还没有交够报酬,扬扬。” 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领带上,色彩和力度的极致反差,看得沈陆扬口干舌燥齿尖发痒。 好想咬。 咬破漂亮的手指,舔舐掉渗出的、殷红的血…… 他着迷地望着谢危邯的手,直到对方缓缓靠近,眼前月光的亮度被挤压、侵占、消失,只剩下让人不安又诡异兴奋的黑暗。 恐惧短暂地压过好奇,沈陆扬忍不住胡乱抓住谢危邯的肩膀:“谢老师,为什么……蒙我眼睛?” 手腕被轻柔地攥住,低沉微哑的声音说不出的性感,诱惑着剥离沈陆扬所剩无几的理智:“要不要玩一些有趣的?” 心跳声在黑暗里无限放大,沈陆扬脑海里一时间闪过好多种“有趣”,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扑通,扑通,扑通……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见自己有些抖的声音说:“……要。”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握住,谢危邯领着看不见的他,一步步移动。 速度很慢,沈陆扬还是走的很小心。 视野被剥夺,其他的感官敏感度提高,鼻息间的红酒香也更加浓郁。 这些信息素或许是谢危邯的奖励,又或许是他太过敏感产生的幻觉……他连谢危邯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平缓,沉稳,和他剧烈的心跳形成鲜明反差,掌控者的镇静浑然天成,压迫着沈陆扬不自主地依靠。 走了一会儿,谢危邯没有任何预兆地忽然停下,沈陆扬惯性使然还在往前走,膝盖不小心磕碰到障碍,还没完全从oga信息素后遗症里解脱的身体平衡性不佳,直接摔了下去。 没来得及喊出来,已经趴倒在了一处柔软上……床? 身侧陷进去一块,沈陆扬茫然地转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一声拉动抽屉的“咔哒”声,紧跟着,是什么东西的包装盒被打开的声音,再是布料摩擦…… 未知带来的兴奋远比恐惧更多,但他还是想问:“谢老师?你在干什么?” 心里的不安被对方的沉默放大,心跳得很快,沈陆扬一边问,一边不由自主地撑起手臂想要坐起来。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折磨人的沉默在空气里激发胆怯的因子。 沈陆扬在黑暗里连最基本的方向感都迷失了,看向相反的方向,边试图爬过去,边继续追问:“谢老师?我……呃————!” 手腕忽然被握住,稍微用力一带,沈陆扬整个人像断掉一条腿的椅子,狼狈地砸回床上,甚至还颠了颠。 握住手腕的手井没有因为他的跌倒而松开,反而顺势抓住他另一只手。 沈陆扬像一个被绑架的人质,双手反拧背在身后。 带着凉意的布料落在手腕上,随着指尖的动作,像灵活的蛇类,用湿滑的鳞片紧紧攀附住手腕,打出一个漂亮的结。 蒙着眼的大狗狗变成了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物,被魔鬼送给自己,抚平内心因领地被冒犯而滋生的愤怒。 沈陆扬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胸口湿掉的衬衫彻底黏在皮肤上,随着挣扎的动作不太柔软的布料剐蹭着,轻微的痛感因为看不见而变得异常明显。 后背的压力倏然消失。 “扬扬。” 听见声音,沈陆扬用力喘了口气,额头抵着床面,摇摇晃晃想坐起来,嘴压在柔软的床单上,说话含糊不清:“谢老师,你绑住我干什么……” 问的都没什么底气。 这就是他想玩儿的“有趣的”,真的玩儿了,他先打退堂鼓。 挣扎坐起的过程,西装外套变得褶皱,像被扔进水里揉搓过的包装纸,湿漉地贴在礼物上。 身着深蓝色西装的青年终于成功起身,跪坐在床面上,双手被紧紧束缚在身后,丧失视力让他不安地捏紧缚在一起的手指,嘴唇被床单摩擦的红肿,表情无措地左右“看”着。 沈陆扬判断出谢危邯在哪个放向,胸口起伏,小心地挪动膝盖凑过去,又担心下一秒摔下床。 额头颈侧因为紧张而出了层薄汗,领口散开,润泽的小麦色肌肤看起来格外可口。 已经被动成这个样子了,沈陆扬还是没忘记初衷,哑着嗓子问:“谢老师,你的信息素呢?怎么没有。” 谢危邯站在床边,眼神锁定着床上的青年,在对方看不见的时候,肆意滋长眼底的**和恶意。 不紧不慢地解开西装纽扣,一粒一粒,像在考验对方的耐心,更像在变态般地压抑折叠自己的**。 脱下被抓出痕迹的西装外套,动作优雅地折叠好放到床边——沈陆扬已经挪到了谢危邯最开始说话的位置,再有一步就会跌下床。 虽然看不见,但沈陆扬觉得谢危邯不在这儿了,他迷茫地转过头问:“谢老师?” 从容地整了整袖口,谢危邯“嗯”了声,语气染上不易察觉的严厉。 “过来。” 沈陆扬被这语气吊起神经,又因为重新获得对方的位置,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循着声音费力地挪。 一直没得到想要的信息素,被绑住手又看不见,沈陆扬挪着挪着就失了方向,正要再问。 后颈一痛。 散乱到西装外的领带被男人从上面拽住,力道不轻不重地扯向自己,沈陆扬惯性使然急切地挪动几步,脸撞在了谢危邯胸口。 熟悉的红酒香让他沉醉,贪婪地大口呼吸着,鼻尖拱蹭着胸膛,沙哑着呢喃:“还有吗,不够……不够……” 他都被绑住了,怎么还是不够。 他想要在空气里浓的几乎要滴出来的红酒,像上次在温泉酒店,张开嘴就倒灌进去让他呼吸不畅的红酒,不是现在空气里稀薄的可怜的信息素。 眼底闪过肆虐,又被温柔裹挟,谢危邯欣赏着眼前无比诱人的一幕,耐心地问:“这些是全部了,还想要的话,我要怎么给你,嗯?” 领带在手指上缠绕几圈,随之收紧,沈陆扬被迫仰起头,喉结脆弱地滚动。 对谢危邯的渴望胜过了一切,被束缚而产生的服从感让他没法用命令句式说话,半强迫的姿势让他整个人都随着领带的收紧而颤抖着,连嘴唇都在哆嗦。 诡异酥麻的感觉从脊椎一路攀升,他肩膀耸动,顺从地向前凑去,脑袋蹭着谢危邯胸口。 任由对方牵住自己的领带,渴求地问:“谢老师,亲一下行不?就一下……” 接吻的时候信息素会有很多,很多很多,只要可以亲到,被oga信息素折磨的神经就会平复很多。 湿润的唇变干,微张着等待对方的吻。 却等来了一次残忍的玩弄。 带着薄茧的手指按住红肿充血的嘴唇,随着呼吸伸进口腔,动作粗鲁地翻搅,语气却温柔的像是在说情话:“扬扬,很喜欢oga?” 沈陆扬不得不张开嘴,深入的指尖夹住舌头,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他用力摇头,刚想说话,食指忽然擦过喉咙,干呕感凶猛地袭来,他剧烈地抖了一下,眼底泛红,溢出眼泪。 被紧紧束缚住,他逃不掉也躲不开,两腿分开跪坐着,喉咙里溢出痛苦地呜咽,小幅度晃动脑袋想要逃,却只能将指尖吞的更深。 欢愉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收紧的领带上,晕出一小片水痕。 谢危邯眼底的幽暗更深,唇角弧度扩大,堪堪抽出手指。 沈陆扬终于获得自由,低下头剧烈地呼吸着,脑海里只剩下“信息素”三个字。 但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他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 谢危邯的“报酬”到底是什么地步…… “不喜欢……”沈陆扬木着舌头回答,粗重的喘息几乎压破脊梁,还要努力回应,“谢老师,只喜欢你,谢危邯,喜欢你……” 清冷的空气里淡红色的信息素凝练些许,缓缓绕进alpha胀痛的后颈,给予奖励的安抚。 像粘了一点点蜜糖的面包,悬在空中,忽然下降给他舔了一口,又飞速飘走。 沈陆扬呼吸安稳了一些,肩膀无力地耷着,被舔得湿漉的手指划过他下巴,顺着喉结,一路留下濡湿的痕迹和颤栗的触感,落在了西装纽扣上。 谢危邯愉悦地一点一点拆开礼物,语气依旧温柔,魔鬼一样地蛊惑:“不喜欢,下次就不能靠近了,对不对?” 沈陆扬刚要说话,身上忽然一凉。 西装外套被解开,因为两手被束缚着,只能衣襟大敞地挂在手臂上。 被濡湿的衬衫紧紧贴住皮肉,胸口的起伏轮廓看得一清二楚,甚至透出一片诱人的肉色。 他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安全感地说出心里的想法:“我不会靠近他们,谢老师,信息素……” oga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太过深远,也可能是他对桃花过敏,以至于难捱的热意愈发严重,对红酒的渴求让他口干舌燥。 可一向对他有求必应的男人此刻却在生气,不残暴不粗鲁,却惩罚得他哭出来。 求不到想要的信息素,沈陆扬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呜咽,他垂头张着嘴,唇角的唾液无法控制地滑落,在下颚留下一串痕迹。 过了几秒,还是等不到想要的,沈陆扬身后的手攥成拳,咬牙喊他:“谢危邯。” 下一秒气势汹汹的语气又藏了点儿委屈,但还是很凶:“我没故意碰他!你不能因为这个就——” 就用这么磨人的方法对他。 太难受了,强行忍住一样的难受。 狼狗终于凶狠地呲牙,谢危邯满意地微微挑眉,手指滑动,解开了他眼睛上的领带。 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沈陆扬湿漉的眼睛瞪得很大,又开始哑着嗓子打商量:“谢老师,给我点信息素,行不?” 谢危邯唇角玩味地卷起:“如果我说不行呢?” 被一直纵着他的人接二连三地拒绝,沈陆扬呼吸一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了手腕上的领带。 他一把抓住谢危邯的肩膀,用力将人带倒在床上,对方也配合,完全不使力,顺势躺倒在沈陆扬身下。 沈陆扬坐在谢危邯小腹上,大口喘着气。 谢危邯被压制住也不生气,眉眼柔和地望着亲爱的狗狗,期待他能做出更出格的事。 沈陆扬咬紧牙齿,眼睛还是红的。 突然攥住谢危邯的衣领,用力一扯,低头和他鼻尖贴着鼻尖,恶狠狠地说:“我想要信息素!” 谢危邯低低地轻笑一声,抬眸纵容地看着他,井不说话。 沈陆扬这点力气全用在反击上了,几秒后手开始抖,快要拽不住领口了。 在他崩溃的前一秒,谢危邯凑近,含住了那瓣颤抖的唇,轻轻一吮。 像往一片平静的湖面倾倒了一杯红酒,瞬间翻涌出无穷的波澜,摇晃着卷入其中。 唇齿间的信息素迷了沈陆扬的神志,他不由自主地迎合着湿润的触感,弯腰趴在谢危邯身上,任由对方技巧娴熟地加深了这个吻。 被手指夹弄到发疼的舌尖,又被同一个人的唇舌含吮着安抚,湿润地扫过他下巴,又在渴望的哼哼声里吻回嘴唇,勾缠住他,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水声和难耐地呜咽。 落在腰间的手刚才还残忍地玩弄,现在又回归体贴,力道暧昧地捏住劲瘦的腰。 指尖掐在肌肉轮廓敏感的缝隙里,按压揉弄,感受着怀里的人难忍地扭动,再用另一只手一下下揉捏他颈侧,在柔软的皮肤上留下或轻或重的指痕。 沈陆扬眼皮颤抖,颤栗的欢意挑动神经,他无法自拔地沉浸在这个温柔到他蜷起手指的吻,两脚无力地在谢危邯身体两旁蹬动,心满意足地喝着甜蜜的红酒。 把刚刚遭受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终于分开,沈陆扬艰难地坐直,喘得像跑了几公里,手里还下意识地攥着谢危邯的衣领。 优质的布料被他攥得皱皱巴巴。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要掉不掉地挂在臂弯,被过度蹂躏的衬衫惨不忍睹。 谢危邯目光幽暗地扫过他剧烈起伏的身体,抬手抚过他脸侧,稠丽的眉眼在他打下的阴影里晦暗不清,稀薄的月光勾勒出几近魅惑的轮廓。 视线移到最下,看清沈陆扬极力隐藏又完全藏不住的地方。 谢危邯唇角暧昧地勾起一抹弧度,声音纵容而引诱:“想要了?” 沈陆扬整个人热的要烧起来了,恨不得钻进床底。 蜷缩的手指被捉住,放到殷红的唇边,被轻轻咬住,舌尖轻扫。 沈陆扬睁大眼睛看着他,喉咙干痒,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手臂一路下移,两腿难耐地在床单上蹭了蹭,几乎坐不住。 谢危邯含着他手指,眼底的残忍和温柔诡异融合。 一如他说出口的话。 “扬扬,可以哭出来,但我不会停下。” 沈陆扬瞳孔缩紧,意识到什么,不自觉向后挪动。 紧跟着,喉咙剧烈地一滚。 第65章 掌心下是谢危邯平稳的心跳,像被细密的血管连接,丝丝缕缕地缠绕住滚烫的指尖。 莹润的指尖落在沈陆扬衬衫纽扣上,食指和中指轻轻捻动,纽扣悄无声息地解开。 沈陆扬的心跳也随着变快,呼吸绷得愈发紧促,像个即将窒息的患者,努力忽视身体里滋生的异样。 冷白色大理石的窗台旁,暗红色的窗帘像在无风而动,像古堡的界限,又像一只红色的眼,邪肆地凝视着皎洁纯净的月。 月光颤巍巍地瑟缩进云层,没有灯光的卧室陷入更深的黑暗。 沈陆扬终于恢复的视觉又丧失了一半,视野模糊着低头,视线里苍白色的皮肤像地狱引路的蛇,挑开最后一粒纽扣,手掌按在胸口,感受着鼓动的心跳。 濡湿的皮肤在水的覆盖下,严丝合缝地吸附着掌心,沈陆扬咬紧嘴唇,后背颤动,弓起身体想要躲开,却因为弯腰的动作更加靠近。 干涩的喉咙咽了咽,沈陆扬看向那双被眼睫遮住的漂亮眼睛,刚要开口。 被他压在身下的谢危邯收回手,撑在床上,轻松地挣脱桎梏,坐直身体。 沈陆扬从小腹滑坐到他腿上,弥漫的红酒香猛地凑近,他呼吸一滞,随即更加强烈地喘了口气。 谢危邯抬手按住他后颈,低垂的眼睫遮住半颗稠墨似的眼珠,神情虔诚的像祭祀的信徒,微偏着头,缓缓靠近。 在沈陆扬吸气的一瞬间,吻上他的唇。 空气中的红酒好像有了温度,灼热的蒸腾出大量的水汽,染红了沈陆扬的眼角。 后颈的手指指尖戳按着腺体,一点点痛感像剧毒的药,让他痛得张嘴闷哼,却像是迎合一样在闭上的时候含住对方的舌尖。 谢危邯的手臂横在他腰间,冷白肌肤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肌肉微微绷紧,将人按压进自己怀里。 空气中的热可可散开,主动搅入s级alpha信息素,强烈的醉意被包裹在酒心巧克力的甜腻里,轻轻晃动。 大量的信息素如沈陆扬所愿地,凝成微小液体落在他身上,变成一点点殷红的小水滴,顺着耳后、颈侧、锁骨向下流淌,留下湿漉的痕迹,洇湿白色衬衫,又随着两个人的靠近而沾湿谢危邯的衬衫。 交错的红扩散在白色里,不知道是谁侵染了谁,又是谁驯服了谁。 沈陆扬感觉他要喘不上气了,用力推开谢危邯低头抵在他脖子上,手臂绷紧,在红酒的薄雾里无规律地颤抖,咬紧嘴唇眉头紧皱。 某一瞬,他瞳孔缩紧,脚背猛地绷起,信息素占领思维,他短暂地失去感知,最后沉沉地跌落在谢危邯的怀里,大口喘气。 谢危邯半眯着眼,轮廓清晰的下颌线、被失控的狗狗咬出浅浅牙印的脖颈上,均覆了层动情的薄汗,舌尖在唇瓣轻扫,不那么容易地掩饰掉嗓音里的沙哑,轻吻沈陆扬的耳侧:“好些了么?” 沈陆扬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后背随着呼吸弧度很大地起伏,用力摇了摇头。 他手现在还在抖,指尖发颤地垂在身侧。 谢危邯语气轻缓的“嗯”了声,沈陆扬心刚放下,下一秒,一声熟悉的“咔哒”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那次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大脑,疼得哭爹喊娘叫爸爸对方才收手,最后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腿了,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昏过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酒店…… 连询问的想法都没有,仗着恢复了力气,沈陆扬趁对方不注意,拖着弄得皱巴巴的西装迅速从他身上爬了下来,手脚并用地往门的方向爬————不过去。 脚踝被轻易地扣住,按在床上动弹不得,沈陆扬脸色发白地抽了两次都没成功,第一次这么恨他腿长那么长。 “谢老师,”他声音都哆嗦了,回头看着冲他温柔笑着的男人,心尖直颤,“谢老师,我……还没准备好……我妈在外面等我,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走了……” 谢危邯眸色幽暗地落在他不安滚动的喉结上,又淡淡收回,勾唇:“害怕?” 沈陆扬疯狂点头,也顾不上什么男子气概了,抖着嗓子边说边试图抽回那只脚:“怕,上次我都,都哭了,你还记得吧,我这么能忍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怕,不可能哭……” 那么精致漂亮的手,连接腕骨的地方都因为美而显得脆弱,却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企图逃之夭夭的大狗狗,任凭他蹬来踹去也纹丝不动。 沈陆扬挣扎半天无果,把自己废物出脾气了,开始和谢危邯横,不知道是壮胆还是真急了。 “我们讲道理,这事儿不应该商量着来吗,我还没准备好呢!你信不信我和你急哎————哎?” 随着一声沉闷的低笑,他身体被拽着翻了个身,脚踝一紧,那条束缚过他眼睛的领带一端现在紧紧系在他脚踝,另一端,被谢危邯系在了他莹白的手腕上。 小麦色和冷白色,脚踝和手腕,强烈的反差看得沈陆扬眼睛都红了。 看清眼前的形势,沈陆扬咽了口口水,磕巴着把愤怒续上了:“趁我,那个,还想和你讲道理,谢危邯,谢老师……你最好看清现呃————” 沈陆扬难以置信地微抬起上半身,瞳孔紧缩,修长的手指抓住床单,嘴里发出急促的音节,猛地蹬了下脚踝,又狼狈地摔回了床上。 像掉进了一片巨大的玫瑰花田,大的不是田,是花,他摔在一朵绽放的花朵上,花瓣柔软而散发幽香,像一席晾晒后柔软的蚕丝被,小雨过后,沾着露珠的花瓣合拢,他被彻底关在里面,有如鱼类湿滑的鳞。 他大概在花瓣里游泳,像爱丽丝的梦。 沈陆扬浑身热汗地躺在床上,西装外套褶皱的没法拯救了,被扔在一旁,衬衫上汗水和信息素凝出一片片殷红。 他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 谢危邯解开腕表,从容地无视上面脏污的痕迹,放到床头。 眼神里的诱哄意味让沈陆扬失神,好听的嗓音像海妖的歌声,钻进耳朵。 恍惚间像一位他爱慕的绅士,向他提出了一个有些冒犯但恰好可以满足的请求,诱着他答应。 “扬扬,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他语气温柔。 沈陆扬还没从美色的诱惑里挣扎出零星神志,就彻底陷进了痛苦和快乐的漩涡。 在濒死的挣扎里,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鹰,被狩猎者残暴地按在地上,翅膀疯狂扇动却依旧逃不出铁笼的捕获。 不知过了多久,沈陆扬泪眼朦胧间好像听到了他手机在响,下意识伸出痕迹斑驳的手臂去取,却被对方先一步拿到。 在他还茫然的时候,按下了接听。 沈陆扬瞳孔收缩。 宁婉姝温婉的声音响起:“宝贝,还在聊吗?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回去?” 沈陆扬刚要说话,嘴上就紧紧按住了一只手,捂住了他所有的声音。 他听见男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喘息,用冷静温和的声音和宁婉姝说他喝醉了,现在已经睡了,明天会亲自送他回家。 被迫喝醉的沈陆扬皱起眉,眼泪濡湿布料,还在努力去听听筒里宁婉姝的声音。 谈话的时间像被无限拉长,沈陆扬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手机立刻没电自动关机。 他迷迷糊糊地想。 妈,如果母子间真的有心灵感应,您帮我叫个120吧,我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您客气了,有时间一定会亲自去拜访。” 屏幕熄灭,卧室的光也随着一同消失。 沈陆扬脑海里只剩下他那该死的手机铃声。 “……saythatyouwanteveryday,thatyouwanteveryway……thatyouneed,gottripp’superpsycholove……” …… 晨光透过被刻意留下缝隙的窗帘,洒落在凌乱的床铺,身形修长的两个男人,一个蜷缩着侧卧,另一个在身后紧紧拥住他,像抱住自己的另一半灵魂。 欧式古典装修风格的卧室,暗红色帘幕,深红与黑交错的被,以及青年右手手腕上松垮系着的暗蓝色领带,混在一起,像一幅色彩糜艳的油画。 沈陆扬被阳光刺得不舒服,转头蹭了蹭枕头,无意识地想翻身。 身后的人像是时刻都懂他的想法,腰间的手臂松了松,可惜沈陆扬还是没能转过去—— 疼痛是一瞬间的事,睡了几个小时也没有反应,忽然动了一下,就突然窜了上来。 他倒吸一口气,皱着眉,缓缓睁开酸涩肿胀的眼睛。 入目是和他家卧室完全不同的场景,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让被刺激到麻木迟钝大脑稍微转动。 他在谢危邯家。 好渴,使用过度的喉咙要烧着了…… 沈陆扬抬手捏了捏喉咙,不小心瞥见遍布红痕的手腕,和上面那条“战绩显赫”的领带。 …… 卧—— 槽—— 一瓶油浇在脑袋里,僵死的神经倏然转动,各色记忆你拥我挤地出现在脑海,还贴心地配上了声音和色彩。 昨晚可真是……异彩纷呈。 后颈一湿,沈陆扬哆嗦着往后靠去,被谢危邯揽进怀里。 刚刚睡醒的嗓音低哑慵懒,说不出的性感:“喉咙不舒服?” 沈陆扬还沉浸在“我怎么能哭成那个样子我怎么能喊他爸爸我怎么能坚持不住……”的巨大漩涡里,逃避地砸进枕头,没出声,只鸵鸟似的点点头。 裸露的肩膀被亲了亲,身后的人撑着手臂坐起来,埋进枕头的沈陆扬完美错过看见谢危邯身材的机会,直到对方从容地穿好睡衣,也没抬起头。 熟悉的陶瓷碰撞声响起,没几秒,一只温热的手抚过他耳侧,在他耸起肩膀的时候,承托住,轻易地把人捞了起来靠在怀里。 沈陆扬无法接受这么虚弱的自己,咬牙硬撑着坐直,主动拿起陶瓷杯,咕嘟嘟地喝了一整杯,才觉得干涩到冒烟的嗓子舒服了点儿。 男人敢作敢当,渴了就要喝水。 耳朵被亲了一下,谢危邯温柔的和昨晚像两个人。 “今天请假了,还要睡会儿么。” 沈陆扬被亲的发痒,侧头,近距离撞进一双漆黑的眼。 那张稠丽的脸重归优雅温润,克制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人忍不住想看他失控的模样。 沈陆扬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嘴唇干涩。 他看见了。 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对视良久,沈陆扬一头栽进谢危邯颈侧,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充满红酒香的皮肤。 一定会是他的,他百分之一万肯定。 想到这里,沈陆扬瞬间精神了,密密实实地亲着他冷白色的脖子,含糊地说:“谢老师,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66章 谢危邯唇角弯起,垂眸看着拱在他脖子上的人,饶有兴致地问:“要怎么对我负责?” 沈陆扬表情多了点严肃,认真地说:“我们谈恋爱——” 他顿了顿,角度奇特地说:“正常的程序应该是——谈恋爱,然后互相了解一段时间,再订婚,然后再结婚……鉴于我已经……对你做出了非常亲密的事情,所以我要对你负责,和你谈恋爱。” “而且我喜欢你,你也对我有些喜欢,我们心意相通,”他眼神一飘,“你如果觉得谈恋爱不够正式,其实……我也可以和你结婚。” 这或许就是高级白嫖吧。 他可真是……绝了。 谢危邯捏了捏他后颈,像捏着小狗脖子,纵容他的所有心思,漫不经心地提问:“一段时间是多久?” 互相了解一段时间。 的一段时间。 是多久。 沈陆扬愣了两秒,思考的时候习惯性想抬手抓一下头发,胳膊刚举过肩膀的高度,一阵让他咬牙的酸疼从肩膀到手臂上方突然地出现。 沈陆扬疼得“嘶——”了声,倒吸一口凉气。 谢危邯按住他手臂,力道适中地在肩膀处捏了捏。 一阵阵揉捏的酸麻过后疼痛减缓,沈陆扬脸上的表情却迟迟缓和不下来。 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以及手腕上那节彻底扭曲褶皱的领带。 被绑住两手背过去,只能悬着上半身,咬牙硬撑也撑不住最后脸抵在床上洇湿了一大片床单的恐惧,和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害臊齐齐上阵,脸瞬间火烧火燎地烫了起来。 谢危邯又按他另一边肩膀,低声道歉,态度是让人没法责备的温和体贴:“抱歉,我以为你很喜欢,下次不会再用这个姿势了。” 沈陆扬烧起来的脸瞬间汽化,臊的不敢看他眼睛。 怎么分辨喜不喜欢。 啊。 他没控制住弄脏了身下的西装…… 沈陆扬捂脸,绝望地发现他完全没办法反驳谢危邯的话甚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努力给当初的自己找补,虽然那点儿面子早就破破烂烂了,还是坚持不承认:“谢老师,不用揉了,也没有很疼,刚才就是一不小心……” “这样么,”谢危邯语气里隐隐带着笑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确定不疼了?”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没事”,沈陆扬深吸一口气,坚强地扶住他的腿:“我去洗漱吧,几点了?我还是去学校吧,卷子还没判,请半天假就够哎操————!” 一句比一句猖狂的发言,戛然而止于沈陆扬伸直腿的那一瞬间,别说下床,还没离开床的范围就酸疼的他直飙眼泪。 从大腿内侧的肌肉,一直到被手指用力抓住往后按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腰,再是某个他不想回忆不想提起但昨晚被使用过度的地方…… 疼,真的疼,而且是那种从来没体验过的疼。 不动还好,一动就能把人疼没了…… 沈陆扬一直觉得他是个猛男,现在才理解了什么叫猛男落泪。 明明昨晚都没那么疼,哭成那样一部分是累得一半是……爽的。 啊。 …… 大脑忽然放空。 他爽到了啊。 男人的好胜心不合时宜地出现,沈陆扬在疼哭了的缝隙里将这种感受归结为“我爽到了所以昨天是我在非礼他”。 只不过这感受没坚持多久就被身上的不适淹没了,要不是有谢危邯在后面扶住他的腰,掌心力道轻柔地帮他按着,他可能就卡死在这个动作动不了了。 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呻吟“再反方向掰我我就不干了!”。 “再睡会儿吧,”谢危邯动作轻柔地帮他拆开手腕上的领带,随手扔在地上,任由它蜷缩成另一个疯狂过头的证据,掌心按在他额头上,温热但不滚烫,“睡够十个小时才能消化掉我的信息素,不然会难受。” 说完正面搂住沈陆扬,扶着他躺回床上。 眼神始终是温和的,连轻吻他耳朵的动作都像对待一件宝贵的瓷器,在上面留下细密柔软的触感。 沈陆扬被这么小心地对待,更加害臊了,嘴硬地说:“谢老师,我真没事儿……” 谢危邯眉梢微挑,对他自信的语气感到好笑,垂着眼睫看他:“不疼了?” 说话间掌心移动,落在指痕斑斑的腰侧,没有用力地一捏—— 沈陆扬立刻像被掐了七寸的蛇,一把按住他的手,僵硬地挺直身体,嗓音颤抖地说了实话:“谢老师,我腰酸,特酸…………得好好揉揉。” 谢危邯一向泛着凉意的体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温热,连掌心都不例外。 视线在沈陆扬尴尬的脸上停留,颜色浅淡的嘴唇充血殷红,唇角的伤口散发着极淡的血腥味。 眼神微暗,不动声色地舔了舔齿尖。 表情却依旧平静,四指并拢地按在了沈陆扬腰上,一下一下时轻时重地按着。 手指修长,养尊处优的皮肤也更加柔软,加上指腹的薄茧,随着肌肉轮廓按摩时,说不出的舒服。 沈陆扬一开始还浑身僵硬,很快就被按得放弃挣扎了。 脑袋搭在枕头上,身体不自觉地往后蹭了蹭,更加贴近对方的体温,眼睛也半眯着。 像只晒着太阳被人梳毛的大型犬,惬意又享受,全然忘了昨天追着飞盘跑到腿软跪不住最后只能坐着的凄惨场景。 等腰差不多好了,沈陆扬喉结滚了滚,想到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哑着嗓子,勉强把到嘴边的,十分之不要脸的“半个月”延长了点儿。 “谢老师,我觉得谈恋爱谈几个月就可以了,我们都这么熟了,也不需要多了解了,对不?” 谈完就可以订婚,紧跟着就是结婚成家——和谢危邯结婚成家。 只是想想就让他心尖发烫。 谢危邯敛去眼底深深的笑意,思考片刻,眼神沉静地答应了他的话。 “可以。” 沈陆扬还没反应过来,事情会这么顺利,他还以为谢危邯会看破他的计划,反驳“至少要相处一年”。 他忍不住确认:“我们现在在谈恋爱,就现在。” 谢危邯扣住他的手,十指交叉,温热的皮肤在美好的清晨缓缓摩挲,深色的瞳孔被阳光渲染,闪着浅金色的光。 他低头,轻吻在沈陆扬的手背上,嗓音温润低沉:“上次不是说过,我已经有喜欢的情绪了,比起维持现状,在一起后我会更快地爱上你,不是么?” 沈陆扬莫名因为这句纯洁无比的话而面红耳赤,眼神飘忽,又忍不住去看他眼睛:“是,那我们现在,可是谈恋爱了,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比如?” “比如……”沈陆扬近距离看着面前这张让他馋了又馋,无论何时何地都想贴贴的脸,咽了口口水,脑子一抽:“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亲你了,不算非礼。” 谢危邯目光倏地一沉,像雨林里层层叠叠的树木,遮住阳光,只留下湿滑的水汽,覆盖在沈陆扬的身上。 “那还真是,非常美妙。”他眼尾弯起愉悦的笑弧。 说着,抬起手,手指顺着沈陆扬肌肉放松的手臂,滑动到锁骨,像在帮他按摩一样细细抚摸着红肿的肌肤。 上面是一个个昨晚留下的齿痕,一直绵延向下,咬的红肿淤血,经过几小时,现在像一朵朵开在肌肤上的花。 第一次如此失控的s级alpha,撕咬的**强烈到想要见血,每次含吮后的啃咬都会让眼睛湿润红肿的青年挺起胸膛,想跑,又想享受。 敛下思绪,谢危邯指尖在锁骨上下游移,在肿的最狠的地方摸了摸, 沈陆扬喉咙一滚,诡异地方的刺痛让他猛地向后躲开,抓住谢危邯的手不让动:“谢老师!别……好像,破皮了……” “抱歉。”道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诚恳温柔,让沈陆扬接下来的话咽回喉咙。 手指略微移开一点,除了一开始不小心碰到伤口,后面几下的力度控制的都很好。 沈陆扬享受地眯了眯眼睛,想继续说“谈恋爱”和“不谈恋爱”的区别,却尴尬的发现—— 他都动不了了,居然还会因为这点疼痛和舒服而…… 呆了两秒,他小心地往后蹭了蹭,拉开距离,不让谢危邯察觉。 “谢老师,”沈陆扬心虚地把脸半埋进枕头里,五指扣住谢危邯那只手,“我困了,想睡觉。” 刚和人家确定关系就要把人扔下,自己先睡一觉。 不愧是你。 老渣男了。 谢危邯眉眼微垂,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异样,只勾了勾唇角,没有点破。 被抱在胸口的手不经意地移到小腹,自然地动了动。 沈陆扬放缓的呼吸一急,放在小腹的手像一颗定时炸弹,让他躲都躲不开。 刚要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四大皆空,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介于他目前和残废没什么差别,谢危邯主动撑着胳膊坐起,从他那边拿起手机,递给他。 从沈陆扬的角度,可以看见睡衣衣领下一点儿可怜到可以忽视的旖旎肌肤,他恍然想:昨天太黑了,他都没有看清楚!虽然摸清楚了…… 手机放到他手心,沈陆扬甩掉可惜的心情,看了眼来电显示。 宁婉姝。 他顿时觉得手机烫手,差点直接扔了—— 昨天宁婉姝来电话,装着手机的西装外套就在他脑袋前面。 但他一只手手腕被系在脚踝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勉强撑住,想也没想伸手就要挂掉电话,却被谢危邯从后面拿走了。 嘴马上被捂住发不出声音,一阵阵的感觉直冲头顶,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鼻子呼吸不到足够的氧气,被眼泪模糊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着听筒里的声音祈祷快点挂电话。 他妈还感谢谢危邯照顾喝醉的他……他人都快被“照顾”没了…… “怎么不接?”谢危邯揉着他手腕,眼神幽暗,看来和他想到同样的画面了。 沈陆扬抓了抓红热的耳朵,“啊”了声,迅速按了接听。 “妈。” “上班了呀宝贝?昨天你朋友说你醉的厉害,有没有头疼?早上妈妈发的短信怎么没有回?” 沈陆扬看了眼手机,瞳孔地震。 十一点四十五。 马上十二点了。 这样说他还是睡了几个小时的。 他一直没动静,宁婉姝又问:“宝贝?” “啊,没有,”沈陆扬使劲清了清嗓子,还是哑的不像话,像连着上了十节课,只能随口胡诌:“我……昨天感冒了,今天请假没去学校。” “生病了?现在在家里吗,”宁婉姝当即要过来,“看医生了吗?等会儿我过去,吃药了没有?” 沈陆扬和谢危邯对视一眼,对方点了点床,他心虚地说:“我……还在谢老师家呢,没什么大事儿了,等下午还能去学校。” 这个牛吹得有点狠了。 沈陆扬悲观地想。 明天也不一定能去。 宁婉姝又问了几句,听他意思坚决,才作罢,忽然问:“谢危邯现在在你旁边吗?” 鉴于昨天他俩当着他妈的电话干了什么,沈陆扬心虚地下意识否认:“他……不在。” 谢危邯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陆扬避开他的眼神,又说:“妈你见他干什么?我——” 谢危邯俯身,忽然含住了他耳垂。 轻轻一咬。 湿润的吻染红了耳尖的肌肤,沈陆扬呼吸猛地一顿,心虚的事情变成现实,他抬起另一只手想推开,刚要碰到的时候,舌尖一卷。 湿滑的痒意从耳尖窜到脊髓,沈陆扬用力攥紧手指,身体还处在一触即燃的状态,喉咙干涩地滚了滚,努力控制住别发出声音。 “昨天我和他爸爸聊了会儿,宝贝,如果你喜欢的话,妈妈觉得他家人对你非常喜欢,但是妈妈还要多了解一下,你有时间可以带他和妈妈一起吃顿饭……” 宁婉姝已经单方面认为儿子在追求的对象是谢危邯,而且优秀的沈陆扬已经得到了对方父母的认可。 昨晚的场景重现。 沈陆扬手指用力抓着枕头,关节泛白,努力忽视落在后颈的湿吻,和游移在颈侧的指尖。 手指力道近乎于温柔地轻轻划过,留下若有若无的感觉,又悄然消失,在他不上不下的时候,又忽然用力揉捏。 沈陆扬急促地呼吸了几次,脚无意识地蹬着床面,却毫无用处,能做的只是仔细听电话里的宁婉姝的话。 在宁婉姝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哑着嗓子说:“妈,八字还没一撇——”至少等我俩订婚的时候…… 身体一抖,沈陆扬没能说完后面的话,整张脸埋进枕头,剧烈的喘息让后背不停起伏。 宁婉姝“嗯?”了声:“宝贝?扬扬?” 沈陆扬把嘴压在枕头里,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 谢危邯适时坐直,眼底的笑意恶劣又绅士,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阿姨的电话?” 沈陆扬脑袋里一团浆糊,已经忘了宁婉姝看不见他了,胡乱地点了点头,在被子里扣住他的手,用力攥着。 企图和作恶的凶手寻找安慰。 谢危邯接过落在枕头旁的手机,语气自然,像刚从外面进来。 温和地问候:“您好。” 第67章 “扬扬感冒了,我在家陪他。” “看过医生了。” 沈陆扬脖子到肩膀红透了,一下一下咬着嘴唇,第一次觉得向来优雅绅士的谢危邯,其实也不是那么绅士。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斯文败类。 谢危邯在电话里和宁婉姝约定什么时候去拜访,语气尊敬自然,声音成熟沉稳,让久经沙场识人无数的宁婉姝都发自内心地说出“扬扬能和你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正一边说“我的荣幸”,一边用指尖在沈陆扬红肿的后颈腺体上轻轻揉弄。 勾起唇角,垂眸看着他哆嗦着躲开,又逃不掉的模样,眼神甚至是愉悦的。 信息素控制极好地凝在一小片范围,红色若隐若现,说不上多么残忍,但对现在连动一下都困难的沈陆扬来说,就有点“虚不受补”了。 他手指用力抓着枕头,指尖深陷进去,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见谢危邯挂掉电话的声音。 喉咙滚动,发出明显的“咕咚”声。 沈陆扬颤着肩膀抬起头,脸上满是自暴自弃的放纵,呼吸不稳地哑着嗓子说:“谢老师,都是男男朋友的关系了……帮帮忙,行不?” 谢危邯轻笑一声,用行动告诉他,可以。 …… 沈陆扬是被谢危邯从浴室里抱出来的,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连扶着墙挪都做不到,如果不是爽过,他活像被人揍了一晚上。 湿着头发的大狗狗被伺候着擦干身体,轻易地抱在怀里,靠在胸口吹头发。 一切都收拾好,沈陆扬躺在床上涂药。 按照姜老师那本生物书上的内容,等级越高的alpha伴侣受伤的几率就越大,因为alpha真的是一种非常喜欢撕咬的生物。 刚洗澡的时候,沈陆扬无意中看了眼镜子,简直震惊一整年。 姹紫嫣红! 百花齐放! 身上显而易见的异彩纷呈,后颈他看不见,但是摸着就能感受到齿痕的凹陷和凸起,可想而知咬的有多深。 他当时居然没怎么感觉疼,更多的是另一种可怕到失神的感觉…… 谢危邯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淡红色的金属盒子,巴掌大,打开后有点儿植物的清香。 药是膏状的,抹在身上没一会儿就会被体温融化,再慢慢吸收。 沈陆扬感觉凉丝丝的,说不上来的舒服。 谢危邯指腹的温热被药膏的凉意取代,薄茧轻轻揉按着腰侧的指痕淤青,和遍布各个地方的暗色齿痕。 有点疼,但更多的是舒服。 肤色苍白骨节分明的两只手,力道温柔地在全身揉捏按摩,无论是视觉上还是感觉上,都让人口干舌燥。 但沈陆扬现在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条件。 吸收了大量的s级alpha信息素,他又开始犯困,耷着眼皮努力掀了掀。 正看见谢危邯垂着眼睫,按到他肩膀的伤口,因为俯身的动作,黑色丝绸质地的衬衫下滑,露出了痕迹斑斑的锁骨。 年轻的alpha没有经验,经常在一个地方咬好几次才会见血,被弄得狠了,也有脾气,舔掉血之后还会补几下……所以淤紫的极为厉害。 从锁骨到肩膀,甚至于禁地一样的后颈,都是整齐但不规律的牙印。 就算是恢复力极强的s级alpha,没有一两周,痕迹也不会彻底消失…… 咬破的肌肤陷落在层叠的淤紫里,周围是完好的冷白色肌肤,像被刻意放过,强烈的色觉反差,像是在洁白的雕塑上故意留下痕迹,让后来者知道,这雕像已经有主了。 大狗狗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封在玻璃瓶子内的占有欲第一次找到宣泄口,毅然砸落在地,倾泻而出。 沈陆扬视线锁定着谢危邯精致的侧脸,困到眼睫微颤,打下一小片不存在的阴影。 哦对。 他也是alpha。 他也喜欢咬人。 沈陆扬在谢危邯家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因为有s级alpha信息素温养着,在承受了大量信息素后,很幸运地没有发烧。 第二天一早,窗外一层薄薄的雪白。 沈陆扬被闹钟吵醒,习惯性翻身够到手机按掉,然后拱了拱又回到被窝里抱住身边的人。 红酒香溢满了空气,让人不想动,只想在这一方小小的床上睡到天荒地老。 搭在沈陆扬腰间的手移动到后背,清晨带着睡意的声音好听到让他耸起肩膀。 “还要睡?”谢危邯揉了揉他耳朵,轻吻他额头,语气纵容:“睡吧,我帮你请假。” 沈陆扬咽了咽口水,嗓子发干,神志缓缓苏醒。 啊…… 他男朋友说帮他请假。 困…… 他抬起腿跨在谢危邯腿上,鼻尖凑近他颈窝,小狗似的闭着眼睛嗅了嗅,对起床的怨念达到了顶峰。 一个人住的时候早上起床是打工人的无奈,两个人住的时候早上起床就非常残忍了。 我还没和男朋友贴贴够呢,就要出去打工了。 最可怕的是明明和男朋友一起去打工,赚的还不到他一半。 沈陆扬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最终在“亲爱的同学们还在等着我呢!”“不能比男朋友赚的少还不如男朋友起得早”的坚定信念下—— 一个咸鱼翻身。 趴在了谢危邯身上。 他揉了揉眼睛,困得泪眼朦胧,声音也模模糊糊的,看着特别像大早上被主人揪起来遛的大狗狗。 “太难了,谢老师,我起不来了……” 看出他上班的决心,谢危邯托住他腰侧按了按,同样带着睡意的眉眼慵懒性感,弯着唇角哄:“不是说喜欢厨师的手艺,不起来怎么吃他做的饭?” 沈陆扬昨天中午吃了谢危邯家私人厨师的做的粥,顿觉惊为天人,夸了不下半小时。 “饭啊……对,吃饭了,我得起来吃饭,”沈陆扬眼睛清明了几分,撑着床坐起来,深吸一口气,在谢危邯锁骨旁边没伤口的地方抓了抓,露出个有点懵的笑,“谢老师早上好。” 谢危邯抬眸看着他。 年轻的alpha恢复的很快,偶尔不小心动到哪儿还会痛得龇牙咧嘴,但至少可以不用被伺候着穿衣服了。 肌肉线条流畅清晰的后背,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衬得后颈处被犬齿撕咬后的痕迹多了几分驯服的欲感,顺着脊柱的向下,两个腰窝坠在其中,随着身体的动作忽浅忽深…… 微暗的视线停在腰侧两处极为明显的指痕上,回忆到什么愉悦的经历,齿尖发痒。 沈陆扬毫无防备地套上谢危邯递给他的白色衬衣,刚清醒就习惯性说起工作的事儿:“昨天的卷子是别的老师帮我判的,我今天得感谢一下,工作量太大了。” 谢危邯闻言掀了下眼皮,淡淡道:“送些小礼物就好。” 沈陆扬边点头边穿裤子,是谢危邯的运动裤,他穿裤脚有点堆叠,但不算难看。 站在床边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谢危邯说:“昨天詹静妙给我发消息,耳朵做出来了。” 谢危邯刚好系上衬衫的纽扣,遮盖住所有沈陆扬最想看的东西,同样看向他:“今天下午还需要排练?” 沈陆扬眼睛粘在他胸口,遗憾万分,随口说:“这个没说,今天上课我问她吧。” 吃过早饭,沈陆扬犯懒不想开车,把车扔在了谢危邯家,自己靠在副驾驶补觉。 到学校,沈陆扬拎着自己的零食袋先去给老师们送了小礼物,然后找宗蔚晴取了班级成绩单。 “这次咱们班的物理特别好,”宗蔚晴递给他的时候脸上都是喜气,“主任都说进步大。” 沈陆扬别谦虚边低头看。 高二21班物理班级排名:年级第九。 快三十个班,他们班年级第九啊! 沈陆扬勉强控制着没当场蹦起来,转头大步走到谢危邯办公桌前面,成绩单放下,眼睛亮着,神神秘秘地说:“第九!谢老师!物理第九!” 谢危邯垂眸,目光落在成绩单上,眼尾渐渐弯出一个漂亮的笑弧,抬头:“想要什么奖励?” 沈陆扬就是过来和男朋友显摆一下,彰显“我也在进步有朝一日养你没问题”,没想到还有奖励。 他眨了眨眼睛,想也没想:“你戴兔耳朵。” 谢危邯眉梢一挑,手指撑着脸侧,似笑非笑:“你确定?” 沈陆扬想起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和这段关系对两个人相处带来的改变,干巴巴地咽了咽口水,还是很坚定:“确定,但是你得听我的。” 谢危邯嗓音微顿,片刻,欣然同意,甚至用极其温柔的笑容目送着沈陆扬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沈陆扬满足了内心的一大愿望,还得到了成绩进步的好消息,喜气洋洋发了个朋友圈。 沈老师:好事成双,爱心.jpg爱心.jpg 配图,高二21班成绩单,学生姓名打码。 沈老师的好人缘,很快 为首就是极为显眼的方大夫。 -你俩结婚了? 沈陆扬在椅子上傻乐,心想还真是让你说对了,虽然没结婚,但也差不多少。 他满腔的喜悦无人分享。 班闲来无事逛朋友圈的方大夫一头撞在枪口上。 沈陆扬直接点开了方易的对话框。 -没结婚,但是我俩谈恋爱了! -非常正式,现在是合法情侣。 -方大夫,你知道什么是合法情侣吗? -就是我亲他抱他摸他,都是合情合理的,和我是不是老色批无关。 方易:…… -我现在恨不得一直抱着他,虽然我们都在办公室,但我现在就想亲他,我是不是有点儿过于激动了? -但是我控制不住。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会不会给谢老师太大压力? -方大夫你懂我的感受不? 对面不知道是网速不好,还是心情不好,沈陆扬等了半天,终于姗姗来迟地回了条消息。 -? 沈陆扬瞅着这个意义无穷的“?”,出于对方医生的信任,他回了个“。”。 -…… -那你就抱。 沈陆扬眼睛一亮,他好像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你懂我! -好兄弟.jpg -……我懂个屁! -闲得没事儿你再去电子厂找个兼职!别给我发消息! 沈陆扬哇了声。 方大夫还是这么暴躁。 他放下手机,整理了一下学生卷面错题,再拿起手机的时候上面一条未读消息。 -虽然不太合适,但是我要提醒你。 -你男朋友没有忠诚的概念,如果你不再是特别的,他很容易就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沈陆扬愣了下,嘴里叼着块饼干,打字。 -我是。 方易那边隔了半天,给他回了个大拇指。 第68章 显摆完了,开始干活。 沈陆扬靠在椅子上仔细看了遍成绩单,对比着上学期期末和这学期十月份的考试成绩,发现有个学生变化特别大。 看见名字的时候他皱了皱眉。 云寒。 上次从医务室回来,宗蔚晴找过沈陆扬,告诉他云寒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说,问深了就说那些吓人的伤痕是不小心摔的。 宗蔚晴给他家里打电话父母也都说不了解,父亲脾气上来还要来学校找校领导理论,但第二天公司有事就去出差了,这件事不了了之。 问班里的同学、云寒的同桌也都不太了解,这孩子平时内向,没什么朋友。 总之,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云寒最近在干嘛,遭遇了什么。 沈陆扬微微蹙眉,笔尖在成绩单上“云寒”两个字上画了个圈。 上午第二节物理课。 沈陆扬喜气洋洋地拿着成绩单去班里,刚进门就收到了一众小茬茬们爱的慰问。 “老师你昨天干嘛去了?” “是不是降温感冒了老师?” “老师你是和隔壁老师一样请假结婚去了吗?” “老师老师……” 沈陆扬走到讲台前,虽然很想笑,但心里暖呼呼的。 他两手撑着讲台,看着下面叽叽喳喳的学生,语气都慈祥了:“没结婚,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老师肯定提前告诉你们。” 有人起哄:“老师肯定会陪着我们单身的!” 沈陆扬“嚯”了一声,攥拳捂嘴,咳了一声,强忍着笑:“不好意思,老师昨天没去结婚。” “老师去谈恋爱了。” 班级静止几秒,而后一阵吃到狗粮的起哄声。 “叛徒了沈老师!” “师母漂亮不?” “发喜糖!” 沈陆扬转头,看向那个喊“师母漂亮吗”的同学,心里点头。 何止是漂亮啊…… 向磊举手起哄:“老师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啊?你朋友圈发成绩单都不发官宣?师母不吃醋吗?” 说的沈陆扬一愣,过了两秒,老实地承认了错误。 “我忘了。” 他一拍脑门,后知后觉地乐了:“这好像,完蛋了?” 台下一阵爆笑。 沈陆扬等他们都笑够了,才拿出成绩单:“好了好了,笑差不多可以了,我下课就发,补救一下。” “说回正事儿,这次咱们班的总体成绩呢,相当不错,年级第九。” 想到刚在办公室和男朋友的约定,他话锋一转:“不能白辛苦,老实给你们奖励点儿东西吧,詹静妙你瞪会儿下课统计一下都想吃什么,蛋糕巧克力火锅……都行。别跟老师客气,有钱。” 不知道谁喊了句“卧槽”,班里顿时炸了。 “哎哎哎,下课讨论,上课讨论了也吃不上,”沈陆扬食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身体还不是很爽利,虚弱地摆摆手,“安静会儿吧茬茬们,老师这还……感着冒呢!” 班里瞬间安静了。 “虽然整体进步了,但是有个别同学,退步了一些,”沈陆扬顿了顿,视线漫不经心地划过云寒,“不排除是答得不顺手,下课挨个叫这些同学跟我去办公室研究一下。” …… 下课的时候沈陆扬边收拾卷子,边随意地点名:“第一个……云寒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吧,下节课……彭俊来。” 物理考试紧张没发挥好的彭俊:“……” 他就知道! 沈陆扬冲彭俊同学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转头看向云寒,笑容多了几分真挚:“走吧,和老师去办公室吃点儿小零嘴。” 有被双标到的彭俊:“……” 他“啧”了声,不耐烦地收起物理卷子,和同桌向磊说:“沈老师是不是故意的?” 正走到他桌子旁边的黎申宇:“哦,我觉得是。” 彭俊:“……” 谢谢你提醒,操。 沈陆扬站在门口等了会儿,瘦瘦小小的云寒才出来,比起刚开学那阵,这孩子变化挺大的。 沈陆扬还记得,他第一天过来上课,下课的时候云寒就来找他答疑,晚自习答疑也经常过来……是个喜欢热爱学习的学生。 但这次的成绩,云寒从稳定的7/80分,掉到了30出头。 非常恐怖的下滑。 基础好的学生就算掉也不可能掉这么严重。 肯定是什么影响了他的状态。 想了这么多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看见云寒的那一刻起,沈陆扬就露出个温暖如春的笑,聊天儿似的说:“你这次可给老师吓坏了,彭俊肯定是又紧张了,你呢?是不是生病了?” 云寒低着头,声音也小:“……是。” 沈陆扬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顺着问:“感冒了吗?好点儿没?” 云寒抿紧嘴唇,眼神始终看着地面:“好多了。” 沈陆扬怕他在办公室紧张,就带他下楼溜达,边走边说:“陪老师送份卷子。” 云寒点点头,很乖,眼神有点木木的胆怯。 “……这几次晚自习都没过来,是别的科目复习时间紧么?”沈陆扬一路下到二楼,刚要继续下,忽然看见的一幕场景让他停住了,一脸好奇地领着一脸茫然的云寒站住。 楼梯拐角,谢危邯和一个沈陆扬面生的老师在聊天。 那老师年纪看起来挺大,头发花白,胸口别着五中的教师牌子。 沈陆扬的被原士不知道扔哪去了,连宗蔚晴那个年纪的教师都不会别这个牌子了。 让沈陆扬非常好奇的是谢危邯的神情。 很敬重,还带着晚辈的谦逊,儒雅有礼。 不夸张地说,这所高中没有人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也没人敢。 沈陆扬抓了抓头发,刚准备来一次浪漫的偶遇,和男朋友打个招呼,就听见慈眉善目的老教师笑呵呵地拍着他男朋友的肩膀说。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当初还说给你和我孙子定娃娃亲呢!你俩小时候关系多么好啊,他从小学到高中到大学,一直跟着你,现在反而没那么经常一起出去了……可惜了。” 谢危邯弯着唇角,神情温润地说:“您开玩笑了,我们现在也很好。” “那就好!有时间和他一起来看看我吧,我现在退休啦,老人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你们都忙……” 谢危邯点头:“我等会儿就联系他。” 什么叫红灯亮起。 什么叫警报拉响。 沈陆扬现在知道了,他拍拍云寒的肩膀,眼神依旧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低声说:“云寒,如果有人在你写物理卷的时候偷走了你的数学卷子,你会怎么做?” 云寒茫然地看向他,老实地说:“我……我会告诉老师,” 沈陆扬眯起眼睛,狗狗眼眼尾压的狠了,亲人的弧度消失,像狼狗呲牙。 他吸了口气,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语气和蔼:“你说得对,老师现在就去告老师。” 第69章 沈陆扬带着云寒,从楼梯上下去,看见谢危邯,和普通同事一样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谢老师!” 谢危邯头还没有抬起来,唇角的弧度已经多了几分温柔,显然因为沈陆扬的出现心情愉悦。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身边的云寒,谢危邯矜持地颔首:“沈老师。” 沈陆扬看向那个老教师,近看发现老人家有点说不上来的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沈陆扬眼神里的好奇收敛,礼貌打招呼:“您好。” 老教师非常随和,知道沈陆扬是学校的老师后,还亲切地拍了拍他肩膀:“你们年轻教师和学生一样,都是学校的希望,青年才俊!” 沈陆扬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头发,心想。 要是您孙子没那娃娃亲,这会儿我可能都给您叫爷爷了。 想到正事儿,沈陆扬转头看向谢危邯,随口问:“啊对了,谢老师,你男朋友呢?” 老教师:“?” 云寒:“啊?” 危邯这孩子/谢老师有男朋友了??? 谢危邯眉梢微动,眼底的笑意加深,从善如流:“刚刚还在,可能遇见了什么事,让他不太高兴,我等会儿去哄。” 神情语气都是自然的宠溺,让人毫不怀疑,谢危邯对对方的喜欢。 四目相对,沈陆扬雄赳赳气昂昂醋香四散的气势微微一顿,按照以往,他大概会被谢危邯的眼神迷得七荤八素然后愉快地忘记这茬儿。 但这回不一样了,他们两个是谈恋爱的关系。 合法的。 沈陆扬想象了一下“娃娃亲”那位和谢危邯的关系,气势歘地续上了。 侧身往楼下看了眼,“噢”了声,眼神赞同:“怪不得,我觉得他脾气挺好的,这回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儿,不然不能这样。” 谢危邯被沈陆扬一反常态的表现逗得微微偏头,轻笑一声,再回眸看他的时候,眼底的笑意快要满溢出来。 他点头:“我也觉得。” “危邯,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老教师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惊讶地眉毛都挑起一边,“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一声。” 谢危邯不经意地看了沈陆扬一眼,淡笑道:“正准备带他一起去看你呢。” 沈陆扬眯起眼睛,看娃娃亲吗。 过两秒又感觉不对。 带他,去看,老教师? 完蛋,他现在在老教师面前的角色不是男朋友! 沈陆扬抬头看向谢危邯,对方冲他微微一笑,绅士温和,眼底却藏着几丝玩味。 沈陆扬看得心里哇凉。 “行,那我等你们,”老教师看了看手腕上的老式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得走啦,危邯,你们有空来吧,老头子闲得很呢!” “我送送您。” “不用,回去吧,外面有车等我呢,安全!” 沈陆扬目送着老人家挺直腰板离开,临走看着他的眼神都含着前辈的“爱与希望”。 所以,他要怎么和这么慈爱的长辈解释他刚才那一出大戏…… 他深吸一口气,还在想那个娃娃亲的事。 余光瞥见一脸小心翼翼的云寒,他眼神微动,干脆利落地问:“谢老师,那个娃娃亲,你什么时候订的?不算数了吧?” 谢危邯随着他一起忽略已经完全傻掉的云寒,有问必答:“十二岁,不算数了。” “哦……”沈陆扬还是瞅着他,眯着眼睛一副汪汪队大调查的严肃模样,伸手戳了戳他手背,“谢老师,你和那个娃娃亲的,还见面不?” 谢危邯抬手,熟稔地帮他把后脑勺翘起的那撮头发捋顺,指尖落在他耳尖上,触摸着激起一小片酥麻。 笑容也多了几分兴趣,坦诚道:“见面,经常见。” 沈陆扬瞬间警惕起来。 他和谢危邯也差不多天天见,所以说……那个娃娃亲的人是学校老师! 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就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事儿! 他失策地“啧”了声,回头和蔼地问云寒:“云寒,你说,如果有人在你眼皮底下,把你的满分数学卷划掉个0,你会怎么办?” 云寒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在哪了,沈老师问什么他说什么:“那我……还要告诉老师。” 沈陆扬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回头不大高兴地看着谢危邯:“谢老师!” 谢危邯挑眉:“嗯?” 沈陆扬皱眉:“我居然不知道。” 谢危邯看着他笑:“你知道。” 沈陆扬一愣:“我知道?” 随即反应过来:“家贼?!” 谢危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淡淡地看向缩在一边的云寒:“你们要去干什么?” 云寒怯怯地回答:“谈话。” 两个字,谢危邯就明白了。 尽职尽责的沈老师在理科组是出了名的“爱谈话”,也成功凭借着让人羡慕的亲和力和所有同学打成一片。 见他转移话题,沈陆扬急了,抓住他的手腕,皱眉问:“那人是谁呀,谢老师我现在真的不高兴呢。” 云寒一哆嗦,感觉自己听见了什么会杀人灭口的真相,直觉让他往后缩了缩。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低着头的云寒,轻抚沈陆扬的后颈,俯身亲了亲他急到泛红的眼角。 分开时,鼻尖和沈陆扬的轻蹭,柔和地弯着唇角,垂眸道。 “刚才的退休教师,是我父亲的老师,姓方。” 沈陆扬被亲的迷糊了几秒,想起云寒在场,飞速地回头看了一眼。 云寒认真地低头在数地砖上有多少格子。 沈陆扬耳根发热,他抓了抓,又看向谢危邯,下意识问:“方?办公室有姓方的老——” 微妙地一顿,他有点儿难以置信:“是我想的……那个吗?” 谢危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勾着唇:“如果你只认识那一个姓方的。” 沈陆扬嘴角努力绷了绷,还是没绷住,扑哧乐了:“方大夫!刚才那是方大夫的爷爷?” 怪不得他觉得眼熟,老教师和方易长得还挺像的。 谢危邯颔首,眸底含笑:“是。” 沈陆扬惊了,迅速反省:“那我刚才岂不是非常没有礼貌!” “他不会介意的,”谢危邯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地捏了捏,用眼神示意他还有正事没干完,“不是谈话?” 沈陆扬解决了一次娃娃亲乌龙危机,有点儿丢人,但好在他脸皮厚,转头没事人似的看向云寒,和男生不知所措的眼神对上。 沈陆扬竖起食指挡在嘴唇上,笑着说:“帮老师保密啊,我和谢老师谈恋爱的事学校里只有你知道,这是咱俩的秘密。” 他手攥成拳伸到云寒胸前:“如果被其他老师知道了,我会很尴尬的。”不可能,沈老师没有脸皮。 云寒突然和沈老师拥有了一个大秘密,不知不觉地感觉自己和沈老师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下意识用力点头:“我不会说的老师。” 然后小心地,伸出拳头,和沈陆扬碰了一下。 沈陆扬拍拍他脑袋:“回班吧,快上课了,下节课带着物理卷和彭俊一起过来。” 云寒应了一声,又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眼神坚定了一瞬,转头小跑着离开。 他一定会帮沈老师保护好秘密的! 沈陆扬吸了口气。 希望这个“秘密”,可以让云寒敞开一点点心扉,至少能让他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回到办公室,沈陆扬还是觉得刚才太玄幻了,趴到谢危邯桌子上问他这件事方易知道么。 “他知道,”谢危邯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棒,抽出一根递出去,“他家那边的事,你可以去问他。” 沈陆扬垂眸扫过巧克力棒上的苍白指尖,张嘴咬住。 指尖顺势松开,重新握住钢笔,在纸上划出规律的线条。 沈陆扬觉得他可能是有点不对劲,不然为什么觉得男朋友拿钢笔的手,特别馋人呢…… 他咬着巧克力棒,喉间微滚,站起身拿谢危邯手里的一整盒,过程中还偷偷摸了摸谢危邯的手背。 两个人四目相对,因为办公室嘈杂环境中的一点儿隐晦的亲密而生出的细腻情绪隐蔽地滋长。 甜而不腻。 沈陆扬行使完男朋友的正当权益——摸手背后,心满意足地拿着巧克力棒坐回去, 他给方易发消息。 -方大夫,你和谢老师定过娃娃亲? -? -我刚刚看见你爷爷了,他说你们小时候形影不离。 -…… 不等沈陆扬打字,对话框忽然飞速上升。 -你个傻狗把我当情敌了? -谢谢,我和我媳妇恩恩爱爱,不喜欢男的。 -你以为形影不离是我想的? -谢危邯才12岁,就能一边和我爷从善如流地推拒,一边回头和我说“你们家的人真有趣”。 -被那种魔鬼觉得有趣,年少无知的我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 -您辛苦了! 放学下班,沈陆扬本想去谢危邯家蹭车蹭住,但宁婉姝忽然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沈陆扬猜是要问谢危邯的事。 “那我明天过去吧,”沈陆扬抓了抓谢危邯手背,第一次谈恋爱,简直想24小时挂在谢危邯身上,“车放你家,我明天打车来学校。” 谢危邯指尖绕过他手指,划了划柔软的指腹:“晚上打电话?” 沈陆扬眼睛一亮:“视频?” 谢危邯笑了:“可以。” 沈陆扬想起什么,从拎着的购物袋里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郑重地交到他手里:“这是兔子耳朵。” 谢危邯眸光微顿,视线不经意地瞥向他手里的另一个袋子。 沈陆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这是我的,狼耳朵。” “嗯,我会好好保管的,”谢危邯微微一笑,神情自若地收好盒子,“送你过去?” 沈陆扬摆手:“不用,等会儿我妈的司机过来接我,我跟他们一起走。” 看着谢危邯开车离开,沈陆扬捧着自己的耳朵,打开仔细看了看,又揉了揉。 手感非常好,仿真毛有种真的犬科动物毛的质感,绒毛柔软,但大部分又有些微硬。 他偷偷摸过谢危邯的兔子耳朵,整体都非常软,一边耳朵支棱着,另一边耳朵从中间弯折耷着,像只懒洋洋的兔子。 非常非常,好rua。 司机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已经到校门口了,沈陆扬这才收好耳朵,拿着东西过去。 沈家。 饭桌上。 沈堂平坐在主位,给妻子盛汤,随意地问沈陆扬:“你和谢家那孩子,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陆扬实话实说:“我们谈恋爱呢,刚谈,热恋期。” 沈堂平看向妻子,宁婉姝点点头,表示自己早有预料。 妻子知道就等于他知道,沈堂平闻言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沈陆扬谈恋爱就要对人家负责,不要三心二意,虽然你们都是alpha,但咱们家对这些不太在意,生不生孩子是你的事儿。 宁婉姝脸上的满意很明显:“宝贝,妈妈和谢危邯约了周日见面聊聊天,你也一起过来吧。” 她想看看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 比起谢危邯一眼看见的成熟稳重,沈陆扬看起来更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尽管他已经当了几个月的老师了。 “好,地方定了吗?”沈陆扬喝了口汤,家里的保姆做的,比谢家厨师的差了点火候。 他又想过去蹭吃蹭住了。 宁婉姝说:“定了,岱栎坊。” 沈陆扬对这些地方不太了解,更不知道是谢危邯名下的产业。 他对谢危邯可以轻易让他妈放心的实力完全不担心,现在也没紧张,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宁婉姝本想留他住一晚,但家里离学校太远,又心疼他第二天要早起,只能作罢。 “让司机送你回去,”宁婉姝给他装了一些进口水果和茶,想了想,又把沈堂平买的补品给他拿了两盒,“不要总喝咖啡了,也别经常熬夜,学校的事儿再忙,都没你的身体重要,知道吗?” “知道了。” 沈陆扬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东西上了车,司机送他到家,还没坐稳,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詹静妙。 这大半夜的詹大课代表有什么事儿。 沈陆扬按下接听:“喂?” 那边一片安静,只有小姑娘紧张的呼吸声,过了两秒,才把声音压得特别低,快速地说:“沈老师,我和彭俊放学跟着云寒,发现有几个人在堵他,云寒好像不想走,离得太远我们听不清楚……” 沈陆扬血压瞬间上来了,按住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边往外走边问:“你们具体在哪?报警了吗?别傻呵呵地冲上去!我马上过去!” 第70章 交代完地点和情况,电话挂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詹静妙躲在一个大垃圾桶后面,谨慎地拉了拉口罩,探头往远处看。 云寒被几个看起来就很不正经的男生围着,彭俊说那群人全是alpha,而且没收敛信息素。 青春期的alpha信息素躁动,这么多人带着恶意地释放,对omega来说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云寒躲在角落里好像在摆手,太远了,詹静妙近视,隐形眼镜又摘了,现在看远处就是一个一个马赛克。 她小声问:“彭哥,我们要不要往前——喂!你干嘛去?” 彭俊拧眉看着那边,一个alpha已经把手搭在了云寒肩上,被云寒拍开后一巴掌扇在了云寒脸上——强迫omega,太他妈lw了。 他表情很凶,压着嗓子吐出俩字:“打人。” 詹静妙一把拽住他校服衣角,眼睛瞪得很大,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街角:“沈老师让我们原地待命,你怎么能不服从指挥,再等会儿警察和沈老师还有黎申宇他们就都过来了!” “等个屁等,”彭俊脱了校服扔到她脑袋上,詹静妙眼神不好看不清,他看的清楚,云寒已经开始哭了,那帮人一起拽他,空气里的信息素越来越浓,让人烦躁不堪,“蹲这儿等着。” 等詹静妙扒拉开彭俊的校服,他人已经走到那群人面前了。 她眼睛差点瞪出来:“!!!” 飞速在临时建立起的六人小群里发。 詹詹:警报!彭哥莽上去了!!! 群聊天页面欻欻往上飞。 磊哥没文化:五分钟!等我救驾! 丁一凡是1:六分钟! 黎:马上。 不等詹静妙松口气,群里的**oss发了条语音。 沈老师:“都老实待着!” 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群里安静几秒,发了一排“1”。 詹静妙度秒如年,紧张地探出头去看彭俊。 离得太远听不清,只能隐约看见云寒被一个男生搂着脖子,半胁迫的姿势,彭俊以一敌五地站在对面,丝毫不怵。 群里。 詹詹:暂时没动手! 她刚按下发送,那边就传来一声真真切切的惨叫,詹静妙猛地抬起头。 没看见过程,就看见刚才站在彭俊前面的人狼狈地横摔在地上。 这群人不讲武德,留下一个拽着云寒,剩下四个围着彭俊打。 詹静妙都要吓死了,手抖得打不了字,发了条语音。 詹詹:“他们动手了!彭哥现在一打四落了下风但还能坚——他们有人带刀啊!” 她话音刚落,身边就飞过去一个巨大的黑影,引擎的巨大轰鸣声让打成一团的人都愣了愣。 一辆法拉利812直直地怼在了这群人前面,把云寒和这群人分成了两边。 彭俊一看这骚气的车就猜到是他沈老师来了,抹了把嘴角,果断后撤。 沈陆扬沉着脸推开车门下车,发现拽着云寒的男生身上居然穿着五中高三的校服。 男生家里也有点条件,认得这个车,又看见气势汹汹的沈陆扬。 喉咙滚了滚,努力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挺有钱啊,吓唬谁呢。” “是啊,吓唬你呢。”沈陆扬看了他一眼,这会儿身上的冷气让和他熟悉的彭俊都有点儿怵得慌,更别提这群人了。 他径直走到男生面前,掰开他的手,拉过云寒,打开车门,让云寒上车。 一系列动作做完,这群人才反应过来。 围攻彭俊失败的那个最先叫嚣:“你谁啊你!” 他边说边霸气地抬腿要踹车。 “陆子!别他妈踹!” “哐!” “……” “操!” 沈陆扬单手搭在车上,不太在意地看了眼车头的大坑,看见彭俊和云寒都没什么大事儿,脸色缓和了几分,但语气还是冷:“五中的学生?” 几个人对视几眼,自知理亏,凑在一起想跑。 沈陆扬偏头,指了指那个坑:“我这个车,维修费挺贵的,肯定过了故意损坏他人财产罪的范围,这位同学,你确定要‘畏罪潜逃’?” 空气一静。 远处的警车声就变得格外明显。 警局里,沈陆扬和彭俊詹静妙一起接受了问话。 因为云寒情绪不稳定,暂时联系不上家长,沈陆扬录完笔录出来,又过去陪云寒录。 录到一半宗蔚晴和朱伟锋到了,沈陆扬准备出去看看詹静妙五个,但云寒拽着他的衣角,边抹眼泪边求他陪着,哭得直抽抽。 沈陆扬就又坐下了,一直陪着他录完笔录。 刚出来沈陆扬就被四位妈妈围住了,说谢谢他拦住了自己家的傻儿子。 沈陆扬一点也不没留情面地批评了站成一排的茬茬们,彭俊的妈妈还在住院,沈陆扬严肃地告诉他他会给他妈打电话,下次再这么冲动写一百张物理卷都不好使。 正义感爆棚但太年轻的5人组在沈老师面前都老实了,和警察蜀黍发誓再也不冲动行事,又挨个罚了检讨才被家长带回去。 但是云寒家里没人,他精神状态又不太好,不敢一个人待着。 有个omega警察想把他带回自己家住一晚上,云寒害怕地摇头,不想过去。 沈陆扬想了想,弯下腰,尽量轻声问他:“那老师帮你找个酒店,让老师家里的保姆陪你行不?” 云寒想了想,眼神不安地看着周围,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等全部安顿好,沈陆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在警局忙的脚不沾地,谢危邯来电话的时候他也没时间细说。 他看了眼手机,这个时间,他男朋友大概睡着了。 沈陆扬又困又累,发了条“到家了,晚安好梦”,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 沈陆扬早起了半个小时,先去酒店看云寒。 云寒状态看起来还可以,沈陆扬和他聊了一会儿,看出比起在酒店歇一天,他更想去学校,就让保姆送他过去了。 沈陆扬差点又迟到了,推开办公室的门,理科组因为周五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沈陆扬一眼看见他男朋友,立刻走过去。 “谢老师!” 谢危邯抬起头,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完美,但沈陆扬还是发现他有些憔悴。 不是颓废的憔悴,整个人更像是没休息好的慵懒。 他拽了个椅子飞快地蹭到谢危邯旁边,借着惯性冲到他身上贴了贴,小声问:“是不是没睡好?” 谢危邯没否认:“有一点。” 男人因为彻夜未眠,眼底泛着丝丝的红,平常人会因为红血丝看起来暴躁可怖,但他只是懒散随意地单手拄着脸侧,气质平静而温和。 像一只优雅漂亮的陶瓷杯,不亲自去尝,没人知道里面是醉人心脾的淡茶还是吞噬神志的烈酒。 他偏头看着沈陆扬,轻轻一笑,随口问:“怎么没回消息,这么忙。” 沈陆扬愣了一下,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谢危邯在他昨晚发完消息后,紧跟着立刻回了一条,问他怎么了。 见他没回,又问他是不是睡了。 最后一句是晚安,今天早上也给他发了条早安,问他醒了么。 结果他因为着急去看云寒,连手机也没顾得上看——刚考完试,他手机里家长的未读消息每天都有,也没想到会有一条是谢危邯的。 沈陆扬顿时无比愧疚,耷着肩膀,在桌子下面抓了抓谢危邯的手,小声说:“对不起谢老师,我昨天睡得太快了,没看手机……早上也忘看了。” 他居然把自己男朋友给忘了,恋爱谈得一点都不严谨! “没关系,”谢危邯淡然地笑,反扣住他的手,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淡到几乎可以忽略的omega信息素,眼神微动,“昨天怎么了?” 沈陆扬又往他那边凑了凑,嗅着熟悉的红酒香,才觉得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不那么疼了。 他把詹静妙紧急万分的电话和他赶过去解围的事情简短地说了,讲到云寒的时候皱起眉,声音压低,明显压着火。 “……五个人里有两个是学校的学生,其中一个把我车踹了,还有一个家里有点钱,但进了警察局都害怕了,哭天抢地的。剩下三个是前两年辍学的学生,在警局还扬言只要出去就还去找云寒的麻烦,绝对不放过她。” 说到这沈陆扬戳了戳桌面,冷笑:“那俩学生不学好认识了三个流氓,然后帮着流氓一起盯上了云寒——长得好、有钱、没有朋友、家长常年不在家……多么完美的勒索对象,我都替他们拍案叫绝,脑子长那么大就是为了干这个?” 昨天云寒说这几个人已经借“想和他交朋友”的名义勒索他很久了,还让他掏钱陪着去网吧酒吧,和他说,如果敢告诉别人,就算被抓进去再出来也要杀了他。 云寒吓得谁也不敢说,受伤了也没人发现,如果不是饿晕了,又恰巧被方易看见手腕上的伤…… 这个月云寒手里没钱了,五个人就让他“没钱用人顶”……也算是幸好詹静妙和彭俊头脑一热跑去跟踪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沈陆扬昨天梦里都是云寒哭着和他说“老师救救我”时候的模样,他很久没情绪波动这么大过了。 如果他看见伤口的第一时间,就想办法问出云寒到底遭遇了什么,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更不会差点儿让云寒遭遇昨天的事…… 沈陆扬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桌子:“那三个人威胁云寒他们还有同伙,就算抓住他们同伙也会骚扰云寒,报复他。警察那边还没问出来,云寒不敢一个人回家,我和宗老师也不放心让他自己住。”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对一个omega学生来说,除了“不要一个人走夜路”这种宽泛的建议,大多数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帮他。 气人的是联系家长,家长忙着开会工作,敷衍地说上下学坐校车能出什么事…… 一个没有朋友、爸妈都不在乎他的学生。 沈陆扬触动很大,发自内心地想要帮他。 谢危邯把他的表情都收进眼底,眼睫微垂,目光淡淡地扫过桌面,笑着说:“很简单。” 沈陆扬抬起头,双眼期待地看向他:“什么办法?我想了一晚上了,气死我了。” 谢危邯眼神温润平和,殷红的唇一张一合,吐出冷静的字眼:“调查,找到,处理。” 前面两个词沈陆扬还在点头,第三个词直接让他警报拉到最响,他瞬间提高声音:“什么处理?” 谢危邯微微一笑,揉了揉他发顶:“字面意义上的。” 沈陆扬顾不上在办公室了,一把按住他的手,眼睛瞪大,压低声音又快又急地说:“谢老师,你不能这么想,犯法的事情不能做!你不是答应过我么,我说不能你就不能做,对不?” 谢危邯点点头,左手捡起钢笔,在试卷上画下一个意义不明的符号,安抚地看着他笑:“我开玩笑的,不要这么紧张。” 沈陆扬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趴在桌子,侧着头看他,开始对男朋友进行心理疏导。 “真的不行啊谢老师,我想点儿别的办法……这几天,先让我家保姆陪云寒住酒店,上下学司机接他,我有空就过去看看,昨天真是给他吓坏了,我也吓坏了……” 谢危邯打断他,状似不经意地给出建议:“可以找方易给他做心理疏导,方易的未婚妻是omega,云寒可以暂住在她家。” 沈陆扬想了想,干脆地摇了摇头:“不行,云寒现在只信得过我,昨天宗老师想带他回家都不敢过去,还是我亲自照顾吧,这段时间多费点儿心……都怪我,如果我多关注他一点就好了,那天我就应该……” 谢危邯左手的钢笔不明显地一顿,偏头,长睫遮住稠黑瞳孔里的情绪,语气没有起伏地笑:“我怎么觉得,和你没关系呢。” 第71章 沈陆扬声音停下,茫然地看向身旁。 对方的表情无懈可击,只有刚才那一句不太对劲的话让沈陆扬警钟敲响了一秒。 他喉咙微滚,观察着谢危邯的脸色问:“谢老师,你是不是还想要‘处理’掉他们?” “嗯?”谢危邯有些惊讶地挑起眉毛,“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陆扬想说你刚才语气不太对。 谢危邯随手收起铺展的试卷,嗓音低沉地安慰他:“扬扬,你不可能预料到每件事的后果,所以这件事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完美衔接之前那句话,来自男朋友的贴心安慰。 沈陆扬感觉哪里不太对,但一时间又找不出问题所在,只能先压下心里的不解,被宗蔚晴喊过去了解情况。 今天一整天沈陆扬都在想云寒的事,中午和谢危邯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在群里问詹静妙她们云寒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詹詹:中午他一个人在班里吃面包。 詹詹:我帮他买了份盒饭,他说以后会还把钱还给我,还说了谢谢。 詹詹:老师要不然我每天和云寒一起上下学吧?我俩一个小区,我保护他! 沈老师:你头上有犄角吗,坏人来了能把他们吓跑? 磊哥没文化:我有!我送他上下学吧! 丁一凡是1:老师我也可以,我练过。 沈老师:我昨天的话白说了?没记住? 沈老师:记住的扣1,没记住的写五套物理卷。 黎:1 丁一凡是1:1 詹詹:1 磊哥没文化:1 沈老师:ok,彭俊同学写五套物理卷。 彭哥很烦:? 当天晚上放学,沈陆扬特意加班到九点。 等学生放学,和保姆一起接人。 他借了沈堂平的保镖兼司机过来,一起带云寒回了酒店,司机在隔壁开了一间房,保姆在云寒的房间陪他。 从酒店出来已经十点多了,沈陆扬又没能去谢危邯家,但他吃一堑长一智,刚上车就发了条语音。 -“谢老师!我从酒店出来了,等会儿到家打电话。” 他等了几秒,对方果然回的非常快,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缱绻迷人。 -“注意安全。” 沈陆扬一路开到家,快速地洗澡吃饭上床,然后给谢危邯打视频电话。 聊了一会儿话剧的事儿,沈陆扬折腾的太累了,电话还挂着,人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周六。 上午12节数学物理小测,34节沈陆扬和谢危邯要过去讲小测的卷子。 沈陆扬一早醒过来就懵了,手机被他睡到被窝里,翻了半天才翻到。 按亮,微信页面上是谢危邯不仅不介意他的鸽子行为,语气还是那么温柔的一句“扬扬,好好休息,好梦”。 怎么就睡着了!就算谢危邯洗过澡后的声音湿润沙哑特别好听,也不能当助眠啊! 沈陆扬绝望地捂住眼睛,负罪感和愧疚感几乎要把他给淹没。 他还真是……渣的有始有终。 罪该万死。 分分钟失去男朋友的节奏。 对着手机严肃地沉思几秒,沈陆扬攥紧拳头,下定决心,去书房里拿出了装着狼耳朵的盒子,耳根通红地给谢危邯发了条消息。 -“谢老师,今天我能去你家不?” -图片.jpg 谢危邯的回复速度依旧让沈陆扬恨不得以死谢罪。 -“嗯,早上不要开车了,下班坐我的车。” 第四节课下课,沈陆扬背着书包,坐上谢危邯的车去他家。 包里装着他的狼耳朵。 以死谢罪——完事儿后他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沈陆扬路上一直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书包边缘,指尖动来动去。 无法否认他是期待的。 一进门沈陆扬就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因为云寒的事忙来跑去的,终于和男朋友贴贴了,他大脑神经都在亢奋。 谢危邯脱掉外套挂在一旁,看向他眼底淡淡的青,眼底暗了一瞬,随即被清润覆盖:“困了?” 沈陆扬摇头,眼神飘了飘:“没有,我想……先洗个澡。” 谢危邯似乎并没有看出他抱着狼耳朵过来,然后什么也不干先洗澡的行为有什么异常。 体贴地帮他找到睡衣,还提醒他如果泡澡不要睡着。 沈陆扬感动地一塌糊涂,抱着衣服飞快地洗了个澡。 热水浇在身上,他心思飞得不知道有多远了。 从浴室出来,浑身都被热水烫酥了,沈陆扬穿着谢危邯大了一号的睡衣,随手挽起一边袖子。 走到一半,他眉梢一挑,故意放轻脚步,幼稚地想吓唬人。 还没见过谢老师吓着的模样。 好奇。 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他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谢危邯侧身站在窗边,单手拿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阳光在他低垂的眉眼上打下一小片暖色光晕,但唇角的弧度依旧冷淡到不带半分温度,眼睫半垂地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像在看着一群搬家的蚂蚁。 可有可无,可死可活。 他说话声音不大,沈陆扬恰好可以勉强听清楚。 “找到了?”谢危邯轻抿了一口咖啡,像在说“吃早饭吧”一样随意的语气,淡淡地说:“处理掉吧。” 沈陆扬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 什么“处理掉”? 他自然地想起昨天在学校,谢危邯说的那句话。 ——他要处理掉可能会伤害云寒的那几个人? 脑袋还没转过来,沈陆扬人已经冲了过去,嘴里喊:“不能处理!你当警察蜀黍是摆设吗!别处理我是他男朋友他听我的我和你说认真的!” 谢危邯神色微顿,唇角笑意加深,又在下一瞬间掩饰的无影无踪,任由沈陆扬一手抱住他摸着他后背顺毛,另一只手抢过手机和电话那头的人讲道理。 “你听见了吗?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但我真是他男朋友,他真的听我的,”说完赶紧亲了亲谢危邯嘴角,又学着谢危邯的样子蹭了蹭他鼻尖,哄着说:“谢老师,你说话,你说听我的。” 他都要吓死了,如果他晚出来一分钟,木已成舟,他这么大个男朋友就要没了! 谢危邯沉默片刻,在沈陆扬又要亲他的时候,笑着对手机那边说:“我听他的。” 那边沉默的呼吸声剧烈波动了一瞬,过了好几秒,应了声:“是。” 沈陆扬松了口气,强调:“不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谢老师,你说。” 谢危邯垂着眼睫,看不清情绪,目光落在把他抱在怀里蹭来蹭去的人身上,淡淡重复:“不许犯罪。” 那边这次应得很快:“是。” 沈陆扬叮嘱了快十分钟,才挂掉电话,扔在办公桌上。 他紧紧地抱着人,缓了好半天,才抬起头问:“谢老师,你不是和我说好了,不‘处理’了吗?” 谢危邯手按在他腰上,用力握住,轻松地把他抱到办公桌上坐着。 修长的手指镶嵌进腰腹的绷紧的肌肉,有些疼,又好像不疼,手掌离开后,在皮肤上留下的控制感和占有欲让人灵魂颤栗个不停。 谢危邯松开手,指尖落在他颈侧,缓缓游移到后颈,轻轻抚摸。 唇角弯起了然的弧度,像是早就猜到他会问什么,平静地回答:“我没有骗你。” 沈陆扬回想昨天的话,突然意识到。 谢危邯只反问他“为什么要处理掉”,没答应他“不去处理”。 他天真的以为谢危邯放弃了。 这段时间太过甜蜜平静,所有的事情都在正轨,以至于沈陆扬忘了,他男朋友是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 而且是极少数的高智商群体。 某种程度上说。 理解了部分感情,但情感并不健全的谢危邯,非常危险。 深沉的占有欲和强烈的自我满足意识会让他为了“愉悦自己”,做出很多难以预估的事情。 沈陆扬两手向后撑在桌子上,因为谢危邯俯身的动作而微微后仰,干涩地咽了口口水,压迫感不强,却让他呼吸发紧:“你以前答应过我,我是你的红线。” 谢危邯眼底含笑,安抚地捏了捏他后颈:“你一直是,所以刚刚我同意了你的决定。” 而不是挂断电话,任由计划实行。 沈陆扬试着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清澈的嗓音带着理解和包容,语速不快不慢地讲道理:“我知道你想帮我解决问题,但是处在社会规则之内,解决问题就需要用正确的方法,比如我们可以报——”警。 “太慢了,”谢危邯打断他,晦暗的眼底弥散出一层稠暗的色彩,他微微俯身,轻吻在沈陆扬的唇角,留下微凉的触感后,缓缓分开,望着他的眼神无限温存,“我无法忍受,扬扬,你的目光停留在我之外的地方。” 沈陆扬嘴唇微张,胸口起伏,不知是因为这个过于缱绻的吻,还是因为这句自私极端,又让人心跳加速的话。 谢危邯唇角卷出一抹温柔的弧度,眼神温润,语气却那样的漫不经心,轻飘飘地将内心的荒芜残忍展示在他眼前。 “我的世界简单而无趣,只是一些无意义的物品围绕着我转动,无论是你常说的‘道德’‘法律’或是‘尊重’与‘爱’,对我来说不过是融入人群而装饰的情绪,它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可以随时舍弃。” 所以,无论是让沈陆扬困扰的三个“恶人”凶手,还是夺走沈陆扬注意力的“无辜”的云寒同学,在他眼里都一样。 他判断事物的标准不是广泛意义上的“善恶”,而是极端自我的——“愉悦我”和“让我不悦”以及游离之外的“普通事物”。 沈陆扬试图反驳他,让他理解他不是这种彻头彻尾没有救的人:“但是谢老师,你之前一直都在红线内,你没触犯过法律,说明你——”可以遵守世界的规则。 谢危邯单手捧起他的脸,拇指按压住嘴唇,目光自上而下,垂眸间几分玩味:“我遵守,只是因为它没有成为我的绊脚石。” 望着谢危邯漂亮的眼睛,沈陆扬忽然怔住。 一直困惑他的某件事,忽然被敲开外壳,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系统凭什么判定出他任务成功50%。 他一开始以为是单纯凭借“谢危邯对他的喜欢”,等谢危邯完完全全爱上他的时候,就会任务成功。 但现在看,剩下的50%很显然不仅限于“喜欢”,还包涵让谢危邯完全彻底地适应这个世界普通人的生活方式,不会再去做任何影响世界线的事情。 即“世界的规则高于自己的规则”。 统统因为死机没办法和他解释,其实他剩下50%的任务,是两件任务融合到一起了——谢危邯在彻底放弃“自己的规则”时,才会完全理解“喜欢”和“爱”。 沈陆扬醍醐灌顶。 他用力抓住谢危邯的手,十指相扣,握紧。 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解释:“谢老师,我只喜欢你,云寒是我们的学生,我们应该帮他,他是无辜的……” “没有什么是无辜的,”谢危邯凑近,眼尾弯起愉悦的弧度,彻底将内心的阴暗展示给眼前的人,“包括规则。” “现在,‘不能伤害别人’这条规则背叛了我,”他漫不经心地弯了弯唇角,俯身凑近,轻柔地在他耳边呢喃:“我就可以杀死规则。” 沈陆扬呼吸一滞,对谢危邯的信任达到了近乎盲目的程度,偏头蹭了蹭他脸颊:“如果遵从世界的规则,才能完全理解什么是爱情……” 他抬起头,眼神急切而期待,却还是强作镇定:“谢老师,彻底喜欢上我,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谢危邯垂眸望着他,沈陆扬甚至可以清晰地数出他瞳孔繁复的纹路,像一本神秘的祭典。 这双眼睛明明薄情,但看着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以无限温柔的错觉——这种虚假的温柔,落在沈陆扬身上,就变得凝实了。 他就在这份世间独有的温柔里,轻笑道:“这些情绪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沈陆扬怔了两秒,他完全没有做过这种答案的准备,现在整个人是虚无的,放空的。 他好像变成了另一个谢危邯,什么喜欢、爱、尊重……这些情绪都离他而去—— 然后他听见对方说。 “但是,”谢危邯轻轻闭上眼睛,似在叹息,“我没办法看你露出这样的表情而无动于衷,所有的情绪都不重要,但你是特别的。” “扬扬,只有你可以让我从另一个人的角度看这个世界,很美。” 他抬手按住沈陆扬的眼睛,唇角慢慢翘起,睁开眼睛,眼底的红渐渐扩散,传到沈陆扬耳朵里的声音却像是虔诚的祈祷。 他蒙蔽了善良的天使,又用天使信仰的公平主动付出代价。 在额头上落下一吻,他嗓音低哑地蛊惑:“扬扬,为我制定规则,让我做一只乖兔子。” 第72章 为我制定规则,让我做一只乖兔子。 沈陆扬眼前在掌心的覆盖下一片黑暗,所有的画面都失去了意义……他的掌心被温柔地放下了支配的权利。 他拥有了驱动魔鬼的能力。 心跳在一瞬间停滞。 下一秒疯了似的加速跳动,只留下让人难以遏制的冲动。 沈陆扬一把扯开谢危邯的手,直直撞进那双瞳仁泛红的漂亮眼睛,如他想象的那样,满是纵容,毫无悔意。 就像他本该如此,本想如此,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却又让他失去很多的事。 空气微微一凝,沈陆扬胸口起伏,在对方眼神的诱惑下,脱口而出:“不许动。” 望向对方的眼底浓稠微沉,唇角愉悦地弯起,谢危邯放下拦在他腰间的手,搭在桌边,垂眸笑道—— “遵命。” 两个字像一个突破束缚的咒语,传进沈陆扬的耳朵里,吞噬掉所有犹豫。 他用力拽住谢危邯的领带,在对方被迫低头的一瞬间,仰头吻了上去。 力道并不温柔,嘴唇相撞的时候甚至磕碰到了牙齿,痛感刺激着神经,多巴胺分泌加速,他张开嘴,用力吮吸啃咬着谢危邯殷红的唇,舌尖湿润地描摹着每一丝弧度。 动作生疏却认真。 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上谢危邯的肩膀,学着对方曾经对自己做过的动作,一下下抚摸。 掌心游移到苍白的颈侧,在上面没有章法地游移按压。 拇指指尖急切地确定着什么似的,徘徊按压在锁骨,搜寻戳弄着还没痊愈的牙印。 沈陆扬听见谢危邯因为伤口些微的疼痛而溢出的,性感到让他脊椎颤栗的闷喘。 让人浑身酥麻,恨不得挂在他身上融进去。 沈陆扬追逐着对方染着咖啡苦涩香气的薄唇,身体不自觉地越来越往前移动,捧着谢危邯的脸几乎要把整个人都镶嵌进对方的身体。 到最后只有一点点坐在桌子边缘,运动鞋鞋尖用力地抵着地面,偶尔踢蹭到皮鞋的边缘,随着对方用力吮吸他舌尖的动作,而一下下用力在地面踩动。 眼睫颤动,像在努力享受,又无法承受。 谢危邯如他所说的那般,只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做出些许回应,始终将主动权交在他手中,只在被欲涩笼罩到难以克制的时候,才会微微后退,垂着朦胧的眼,看着他低喘。 这种几乎从未有过的,可以从头到尾主宰对方**的权利,极大地刺激了沈陆扬的神经。 淡色的唇被吻得充血濡湿,颜色转移到耳后颈侧,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诱人咬下。 偏本人一无所知,还在用几乎是疯狂地,在对方身上完完整整地留下自己印记和味道的力度,去完成这个吻。 像一场为了权力交接而完成的,隆重而华丽的仪式。 沈陆扬把自己吻到快要窒息,两瓣红肿的唇分开时,两只手还在变得温热的脖颈上游移,颈侧的指痕昭告全世界,他有多么想要这个人。 谢危邯纤长的眼睫眨了眨,舌尖在唇角撕破的伤口上舔过,下颌线因**而收紧。 眼底盛着红酒般醉人的红,深深地望着他,嗓音嘶哑性感,不经意的诱惑:“还有什么命令?我亲爱的主人。” 沈陆扬脑海里烧红变软的那根神经,“啪!”地一声—— 断的彻底。 如果上帝用谢危邯考验他,那就算面前摆着长生不死,他也会毅然选择片刻欢愉。 你的灵魂因我而诞生,我的灵魂因你而存在。 只有契合在一起,我们才会拥有温热的呼吸。 沈陆扬开口,嗓音沙哑的可怕,他咬了下谢危邯的锁骨,含糊地说:“兔子耳朵,我要看你戴兔子耳朵。” 谢危邯任由他小朋友吃糖似的小口咬着自己,迷离的眼神落在远处的天空,但眼底落下的只有身前的影子。 “这不算要求,”他歪头,用鼻尖蹭过沈陆扬的鼻梁,缓缓下滑,在鼻尖相撞的一瞬间,含吮住他的唇,一触即分,眼底氤氲着沉溺的笑意,“因为我本来就是你的兔子,我的狼先生。” 沈陆扬无法控制地咬住他的唇,完全是被他引导着,一步一步走向**的深渊。 再也没法回头。 谢危邯看向沈陆扬身后的盒子,在他终于亲够了,转移战场到锁骨时,温柔地提醒:“就在那里。” 沈陆扬依依不舍地松开嘴,反身够到盒子,指尖发烫地打开,拿出柔软的兔子耳朵。 空气似乎都因为它的出现而变得火热,连呼吸都变得闪躲而急迫,期待着它可以完成渴望已久的事情。 洁白的耳朵此刻也染上了异样的色彩,沈陆扬将耳朵摆在谢危邯眼前,呼吸不稳,喉咙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咕咚”。 “我要给你戴上了。”他不自觉地说。 谢危邯顺从地低下头,仿佛这不是一个兔子耳朵,而是他心爱的天使为他加冕的王冠。 沈陆扬动作不熟练地给他戴上耳朵,当谢危邯抬头看他的时候,他连呼吸都忘了。 挺括的西装,扯乱的领带,俊美的男人,和……此刻无论怎么看,都异常涩气的兔子耳朵。 沈陆扬心里的某个点被疯狂戳弄,他一下下攥着麻酥酥的指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 谢危邯似乎还嫌不够,稠墨似的眼眸微垂,轻笑着问他。 “要一直看下去么?” 沈陆扬被点醒,臊的耳朵通红。 他咬了咬牙,一把抓住谢危邯的领带,耳朵烫的吓人,眼神直直地看着他,龇起犬牙:“谢老师,你得听我的!” 谢危邯欣然点头:“我听你的。” 沈陆扬得了许诺,动作也大胆起来,深吸一口气。 抬起两只手,落在被他拽得皱皱巴巴的领带上,笨拙地解开了这条崭新的黑色暗纹领带。 攥在手心,像攥着一块烙铁。 烫的不是皮肉,是让他手足无措的心跳。 空气中的红酒香并不浓郁,只留下的一层浅淡的红色水雾。 湿润的空气,总是暧昧而诱惑。 “头,低一点。”沈陆扬哑声说。 谢危邯什么疑义都没有,遵从命令地低下头。 沈陆扬激动又期待地,把领带系在了他的眼睛上,紧张到打了好几次结都没成功。 “扬扬。”谢危邯忽然说。 沈陆扬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前靠了一下。 好不容易有机会对谢危邯这样那样,他笨的连第一步都做不好。 男人的尊严让沈陆扬越来越急,但越着急越系不上,声音都起火了:“谢老师,等会儿,马上好……” 对方那次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地系好,他手指头都要打结了。 谢危邯低低地闷笑,半晌,在沈陆扬恼羞成怒的边缘,抬起手,摸到脑后,按在沈陆扬的手背皮肤上。 微凉的指尖在沈陆扬滚烫的指缝间抚过,轻轻挠了挠,暧昧的痒意激得他肩膀一耸,差点拿不住领带。 对方顺势轻易地从他手中接过领带,用那双苍白修长的手,从容地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诱惑人心的双眼被遮住,反而更衬得谢危邯五官的完美,黑色的领带落在高挺的鼻梁上,殷红的薄唇微翘,下颌微扬,露出凸起的喉结,好像在时刻邀请沈陆扬去品尝…… 他人都被性感傻了,看了好一会儿,才在谢危邯的提醒下,想起他还什么也没干呢…… 沈陆扬视线顺着喉结,凌乱扯开的衬衫领口,一路移动到将西装撑的挺括的胸膛,收窄的腰……以及藏在里面的皮带。 呼吸心虚地变急促,但动作一点都不含糊,两只手私心很重地先落在了腰侧,像谢危邯每次抱住他那样,用力地握了握。 宽肩窄腰,劲瘦有力。 甚至能透过不算轻薄的西装布料,感受到绷紧时肌肉的轮廓起伏…… 沈陆扬下意识地抬头,确认对方看不见他现在几乎饥渴的表情,喉结滚动,忍不住又摸了好几下,才目标明确地松开双手,指尖躁动地轻撵。 过程漫长,又好像只过了几秒,当他手落在冰凉的金属上面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攀附上神经,他呼吸微顿,快速地解开、抽出——这是他每天都要做很多次的动作,却是第一次用在别人身上。 触感极好的皮带被他攥在手里,那种奇异陌生的支配感再度袭来,酥酥麻麻地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四处点火,却无从发泄。 沈陆扬口干舌燥,像突然掌握了王权,却不知道该如何行使的新任国王。 直到他的“王妃”抬手,按了按手腕处精致的腕表。 沈陆扬脑海里模糊的想法瞬间成型,他张开嘴,生疏地说出命令字眼:“谢老师,把手伸出来。” 谢危邯唇角微动,依言伸出手,似乎在为某个大狗狗的孺子可教感到欣慰。 沈陆扬绕到他身后,用皮带一圈一圈绑在谢危邯的手腕上,在悦耳的“咔咔”声里,成功束缚。 眼前的场景看得沈陆扬双眼发红,心跳快的要爆炸,什么先上凉菜后热菜的都不记得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抱住谢危邯的肩膀,把人转过来,仰头用力地吻了上去。 在同样温热的嘴唇相贴的瞬间,含糊地命令:“张嘴,跟我走……” 两个人吻得像要世界末日,用力地含吮撕咬,发出暧昧的声音和男人性感的低喘。 身材修长高大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双手被束缚而狼狈不堪,步伐只是稍稍急促,随着青年急切渴望的亲吻,一起拥吻着向客厅走去。 一路吻到沙发旁,沈陆扬的吻移动到谢危邯的喉结,撕咬抚摸,沉醉地听他诱人的喘息,贴紧的胸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胸口的剧烈起伏,感受对方迫切需要的情感。 沈陆扬徘徊在失控的边缘,还是更大的肉吊住了他,他用尽自制力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推在谢危邯的肩膀。 对方顺势坐到沙发上,背缚着双手,在潮湿的空气里,仰起痕迹斑斑的脖颈,用被领带蒙住的双眼看向他。 明明是被束缚被控制的那一方,却优雅从容地仿佛随时可以挣脱束缚,贴心地“教会”沈陆扬什么才是真正的游戏。 某种程度上,如此禁欲到具有天然支配感的男人,做出这样涩意的动作,强烈的反差下……简直要人命。 沈陆扬看得呼吸急促而热,用手背抹了把湿漉的嘴唇,拿出自己的狼耳朵。 准备戴上的一瞬间,忽然顿住。 喉结滚动,语言在此刻显得炙热而难捱。 他单膝跪到沙发上,一只手撑着沙发靠背,另一只手拿着耳朵按在谢危邯颈侧。 “谢老师……”他用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后知后觉地想要把正事儿先做了,“我要……制定规则了。” 谢危邯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嗓音低沉磁性,耐心地问:“什么规则?” 沈陆扬刚要说话,他忽然转头轻轻吻了吻贴在他脸侧的,狼耳的耳尖。 下一秒,微微张嘴,殷红的舌尖轻舔。 忽然叼住。 沈陆扬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一酥,整个人都被点着了。 第73章 捧住谢危邯的下颌,用手指抬起,视线在下颌线落进下颌线的阴影,又被殷红的唇夺走。 沈陆扬抓住狼耳,俯身吻了上去。 炙热的呼吸交换间,鼻梁的皮肤能感受到泛着凉意的领带布料,在完全沉浸的吻里,唤醒了他一点可怜的神志,和忽然升起的恶劣念头。 沈陆扬气喘吁吁地松开嘴,戴上狼耳朵,低头看着谢危邯湿润的唇,思绪在阴暗的边缘徘徊。 他想起上次被领带捆住时,谢危邯做的事,和那时候他难以克制的不安和强烈的依赖感。 心尖发痒,跃跃欲试。 如果遭受这些的是谢危邯,他会用什么表情去承受……? 他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强装镇定,然后被不安包裹,喉结滚动,四处寻找着乞求解脱…… 光是想想都刺激的他指尖发颤,脊髓酥麻。 努力压制住脸上的热意,沈陆扬指腹摩挲着谢危邯棱角分明的下颌,又目的不纯地转移到他头上的兔子耳朵,又捏又拽,真的像在欺负一只兔子绅士。 恶狼绑架了漂亮的兔子,带回家……欺负。 沈陆扬舔了舔嘴角,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他仔细回想。 第一步,让他看不见,找不着,只能被束缚着笨拙地移动,未知会让人很害怕…… 沈陆扬自我认可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握着耳朵的手,放轻脚步,往旁边退了几步,保持沉默,注视谢危邯沉静敛然的脸。 对方好像游离在世界的**之外,永远以旁观者的角度玩味地观察,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用最残忍有效的方式,极端自控地维持住理智。 沈陆扬喉咙发痒,等到自己都忐忑是不是哪步做错了,也没能看见谢危邯脸上有一丝不安。 反观他自己,明明占据着主动权,站在一旁,却焦灼忐忑到像是被蒙住双眼的那个。 身体里的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紧张期待地探寻着对方的每一丝表情,生怕错过。 在沈陆扬忍不住想确定他是不是失败了的时候,对方忽然轻笑出声。 嗓音轻佻玩味,偏头,准确无误地“看”向沈陆扬的方向。 “扬扬,累了的话可以坐下。” 沈陆扬愣了愣,计划失败的难堪和不甘让他脸上发烫,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吸了口气,他不轻言放弃地想起第二步。 主动出声,让对方追着声音,狼狈地膝行过来,靠在怀里。 谢危邯脸靠在他怀里,蹭着他胸口……光是想想沈陆扬就期待得浑身发烫。 他咳了一声,坐在沙发那头,扳着声音命令:“谢老师,过来。” 谢危邯眉梢不甚明显的地一挑,但还是顺着沈陆扬的话,胸口挺起,起身,胸口和肩膀的肌肉线条明显地浮现,在西装下若隐若现。 沈陆扬指尖不自觉地挠了挠沙发。 对方起身后,毫无停顿地避过所有障碍,走到沈陆扬身旁,姿态优雅地坐下。 …… 没有一个步骤是按照沈陆扬想的那样发展的。 沈陆扬感觉自己的创意受到了挑战,叼着飞盘研究用法的大狗狗困惑了。 半晌,他抿了抿嘴唇,站起来,直接坐到了谢危邯腿上。 居高临下的空间感给了他压迫的勇气,他握住谢危邯的喉咙,严肃地审问:“谢老师你是不是看得见?” 肌肉绷紧的身体因为重力的关系紧贴在一起,沈陆扬说话间另一只手拽住谢危邯脑后的领带,向后拉,握在喉咙的手虎口顶起下巴,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 “谢老师,”沈陆扬俯身,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唇角,又很快移开,回忆着谢危邯说话的语气,问:“回答我。” 距离过近,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谢危邯因为这一个吻,而微微皱起又很快舒展的眉,以及不自觉绷紧的肩膀和腿部肌肉。 这些微妙的变化,都在不怀好意地暗示着沈陆扬——只要贴的足够近,他的什么变化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沈陆扬傻傻地被鼓励到,指尖落在谢危邯凸起的眉骨,力道轻的几乎算不上触摸,缓缓移动到太阳穴,留下一路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游移到耳朵。 他一边揪了揪兔子耳朵,一边摸着谢危邯的耳朵。 耳尖泛起薄红。 谢危邯薄唇微张,呼吸因肆意游走的手指急促了一瞬,眉心微蹙,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似欢愉似难忍的叹息。 沈陆扬完全被鼓励了,目光火热地落在这张被黑色领带分割的脸上。 冷白的肌肤凝实的近乎于瓷器的质感,冰凉滑腻,和掌心接触时,往往让沈陆扬爱不释手,每次都想贴过去蹭蹭。 沈陆扬鞋尖在沙发底部磕了磕,松开顶住下巴的手,干涩的喉咙咽了咽。 他忽然想要在这时候,做一些和场景无关的事。 捧住谢危邯的脸侧,他低头,边细细密密地在脸颊落下亲吻,边含糊地制定严肃的规则:“你以后,不能做任何违反法律的事情。” 谢危邯呼吸一声,顿了两秒,点头。 沈陆扬怕他听不清似的含住他苍白底色上,泛粉的耳朵,吮吻着禁欲的魔鬼,留下一个个湿漉的痕迹。 沙哑的嗓音带着热气传进脑海。 连恶作剧都不会掩饰,满是期待地说:“谢老师,你说话,点头不行。” 谢危邯唇角溢出沉闷的低笑,纵容着身上的人在他脸上亲来亲去,开口便是掩饰不住的沙哑:“我答应你,不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嗓音低沉磁性,性感到不行。 沈陆扬听得耳尖一颤,alpha的支配欲达到顶点。 缓了好一会儿,他趴在谢危邯耳边,顽劣地眯了眯眼睛,语气命令地说:“你得求我,不求我我就不会亲你也不会揪你耳朵。” 谢危邯唇角弯着,似乎并不介意,配合气氛地反驳他:“扬扬,适可而止。” 这句话在这个场景,和良家美男被非礼前的威胁,有什么区别? 沈陆扬得意到极点了,低头咬住他耳朵,潮热的吻移到耳后,感受着谢危邯罕见的情动和难以扼住的渴望。 “不可能,今天我是你的狼boss,你是可怜兮兮的……小兔子,”握住谢危邯脖颈的手稍稍用力,沈陆扬弯着嘴角欣赏美人被束缚折磨的画面,心底的爽意和满足几乎将他胀满,极度膨胀的野心让他行为完全放肆起来,大胆地命令:“想做什么,你就求我,不然我不会满足你的。” 谢危邯薄唇微张,在沈陆扬亲了一下又渣男似的分开后,若有所思地笑问:“你确定?” 沈陆扬丝毫没感觉到危险,嚣张地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说出口:“确定。” 他想看谢危邯失控到求他的模样,如果能哭出来的话…… 光是想象就已经…… 受不了。 空气中淡到几乎无法发现的红酒香,忽然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凝实,巨大的压迫感以面前被绑缚住的人为中心扩散开。 凝结成雾状的信息素很轻易被吸进肺里,控制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他们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沈陆扬呼吸一瞬间灼热到滚烫,心脏猛地收缩停顿—— 下一秒,发了疯一样地疯狂跳动。 沾染了信息素的血液被泵到全身各处,沈陆扬的心跳声大到能听见,他猛地弯下腰用力按住心口,剧烈的喘息从喉咙溢出。 他鼻尖抵在谢危邯的颈侧,呼吸凌乱急促,眼底泛起鲜红,易感期的燥热从后颈腺体处滋生。 他被魔鬼抓住了弱点,并戏谑地把玩。 沈陆扬第一次感受到完整的信息素诱惑,像初出茅庐的雏儿,直接被灌了一整瓶烈性药。 全身的感觉几乎是一瞬间烧着。 呼吸灼热到嘴唇干燥泛红,两手不自觉地一下下抓挠着对方的脖颈,埋头,像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大狗狗,胡乱亲吻着莹白的锁骨和修长的颈侧。 眼神饥饿,手指一下一下在西装肩膀上抓挠,直到布料褶皱,嗓音嘶哑地要求:“信息素,给我,信息素……” 谢危邯无视这句话,抬起左腿,皮鞋踩在前面的矮几上,沈陆扬的坐姿随之改变,更努力地抱住他肩膀,难耐地用鼻尖蹭着他下颌。 渴望到眼底的红染上湿润,对着脖颈又蹭又亲,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痕迹,毫无章法地命令,又似乞求:“谢老师,谢危邯,信息素,给我信息素……你听我的,你说过你听我的……” 男人仰靠在沙发上,空气中漂浮着渐渐浓郁的红,身上黑色西装被抓的不成样子,头上是一双洁白柔软的兔子耳朵,像浸泡在欲海的那一味解药。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青年顶着黑色的恶狼尖耳,现在像个饿急了的狗狗,围着还未开封的罐头饥饿地嗅着,却又急又笨地找不到打开罐头的方法。 殷红的唇角扯出愉悦的弧度,任由沈陆扬埋进怀里搜寻良久,饥饿渴求到快哭出来,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信息素不是在空气里么,不够?” 终于等到回答,沈陆扬抬起头,肌肤均覆了层薄汗,闪着蜜色的光泽,像涂了蜂蜜的水果,散发着香喷喷的好吃的气息。 但他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知道谢危邯很好吃,他很饿,但是他吃不到。 他几乎有些讨好地亲了亲谢危邯的唇角,蹭着他鼻尖说:“不够,还要……我想咬你后颈,让我咬一口,谢老师让我咬一口你的腺体……” 谢危邯没动,沈陆扬只能小声哼着拱到他后颈,咬了一下……没用。 他舔了舔嘴唇,蹭着去解谢危邯的领带,再次看见那双妖异的红色双眸,沈陆扬呼吸一滞,像被蛊惑了一样,耸着肩膀吻了上去。 谢危邯却不主动,任由他试探地含吮,也不回应。 唇齿摩挲间,沈陆扬含糊地说:“你咬我后颈一下吧,谢老师,行不?咬我……” 谢危邯等他亲够了,开始不停催促了,才微微偏头,力道玩闹似的,在他颈侧轻咬一口。 故意问:“这样?” “不是!”沈陆扬急了,拽着运动外套,露出完整的alpha后颈腺体,送到他嘴边,s级alpha信息素的诱惑下,什么理智羞耻全部消失,只剩下对眼前人疯了一样的渴望,“咬这里,咬破,标记我!” 谢危邯压下眼底的笑意,轻轻吻过泛红的后颈,热可可的味道甜而温热,诱惑着人狠狠刺破吮吸鲜血里浓郁的信息素。 敏感脆弱的后颈此刻经不起一点触碰,刚刚那一下,像猫科动物带有倒刺的舌头舔过,激起微小的刺痛和更深的空隙。 望梅止渴。 沈陆扬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 不够! 太过急促的呼吸让嗓音染上气声,易感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嗓音颤抖:“谢危邯,谢老师,标记我……我帮你解开手,解开行不行?” 沈陆扬边说边俯身去够他身后的手,“咔咔”声过后,彻底恢复了魔鬼的自由。 在他渴望到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那双手才怜爱地扶上眼角,力道轻柔地拭去泪痕。 谢危邯笑得绅士体贴,目光沉沉地问他:“还玩儿么?” 沈陆扬茫然地摇头,扣住沙发的手臂绷出青筋,被易感期折磨的筋疲力尽,额头汗津津地抵在他锁骨上,半晌,仰头看着他头上的兔子耳朵,输了游戏玩不起似的咬牙说:“不玩儿了……” 这辈子都不玩儿了。 他就是世界上最惨的狼。 第74章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客厅陷入诱人的昏暗氛围里。 两个耳朵湿漉漉脏兮兮地扔在地上,被揪的咬的不成形状,沙发上也是一片狼藉。 被眼泪和口水浸湿的领带挂在一边,扭曲的皮带被胡乱扔在沙发上,撕坏的运动外套和脏乱的西装外套凌乱地叠在一起,信息素肆虐后的空气残留着酒心巧克力黏糊的甜腻感。 无人在意。 浴室。 沈陆扬泡在微烫的水里,感受着水流在肌肤上缓缓流动,四肢又酸又沉到不想动。 头被一双修长的手稳稳地托住,另一只手鞠一捧水,细腻的水流顺着潮红的脸颊湿漉地淌到下颌。 他意识都是昏沉的,感觉上一秒还在沙发上,下一秒就被抱到浴室清理,然后一眨眼,就泡在了浴缸里享受按摩。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沈陆扬傻傻地怔了两秒,意识回笼。 他扭头看向谢危邯。 对方身上的白衬衫已经凌乱不堪,脖颈锁骨上更是布满了暧昧的咬痕,收到他的视线,俯身吻了吻他嘴唇,眉眼温柔地勾唇:“我父亲的电话,马上回来。” “啊,伯父啊,”沈陆扬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迟来的自尊心让他迅速接话,“我没事儿!你去吧,我马上自己就洗好了!” 谢危邯也不打击他,扔着响动的手机,捧住他脑后,温柔又热情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湿吻,才起身离开。 沈陆扬被亲的气喘吁吁,深呼吸了半天,感觉嘴角火辣辣的。 他抬手按住浴缸边缘,想撑着站起来。 刚一用力,肩膀到手腕忽然一阵酸痛,紧跟着腰也跟着起舞,他脸上表情扭曲了几秒,果断躺了回去。 啊。 好疼啊。 猛男好疼啊。 沈陆扬无意间扫到侧面的镜子,望着里面双眼泛红、肉眼可见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男人,他自我审视了三秒,然后没眼看地转了回来。 失败,太失败了。 这就是一次不堪回首、极其丢人的经历。 手腕上的勒痕谢危邯手上也有,只不过因为对方向来冷静自持,没有过多挣扎,痕迹比他的浅了许多。 沈陆扬对手腕哈了哈气,因为失控地挣扎,红色痕迹最重的地方都擦破皮了。 皮带终究还是太硬,他当初就不该把这玩意解下来绑在谢危邯手上,还有领带……最后不全都回到他自己身上了。 简直是作孽啊。 正想着,他不小心拍到水面,崩起的热水水珠落在红肿的嘴角,疼得他就又是一阵抖。 沈陆扬摸了摸勒破的嘴角,悲哀地想。 他短时间内都看不了电视里的绑架场面了,被领带缠住,舌头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是真的难受。 谢危邯进来的时候,沈陆扬一眼看见他换了衣服和裤子。 宽松的家居服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润了许多,好像那个靠坐在沙发上,笑着让他自己来的人是个魔鬼一样的幻觉。 沈陆扬红肿的手腕又痛了起来,用力不当的两条腿又酸又麻,他刚才没站起来大概还有这部分原因。 “谢老师,”他沙哑地开口,喊的干涩疼痛的嗓子让他这会儿的严肃语气都弱了不少,但他很坚持地说完了,“你答应我的那些事,不犯罪,不去伤害那群人,把事情交给我去解决……这些还算数不?” 总不能牺牲这么大,到最后什么也没捞着吧? 谢危邯坐到他身边,拿起软布帮他擦着颈侧,眼尾弯起笑弧,纵容道:“算数,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沈陆扬放心了,想着要怎么对付那群欺负云寒的混混,一网打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 他脸颊往谢危邯掌心靠了靠,标记后又开始犯困,声音变低,干巴巴地咽了口口水:“我嗓子有点儿疼,还有方大夫的药吗?” 谢危邯承托住他乱晃的脖子,眸色微暗,温声说:“有,等会儿用,现在别睡,会感冒。” 沈陆扬摸了摸喉结,上面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仰起头,从这个角度看,谢危邯的下颌线特别漂亮,让他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哥哥的下颌线比我的人生规划还清晰。 谢危邯确实比他大三岁,但他好像没叫过哥,因为太过没出息,爸爸倒是叫了不少…… 耳根随着这个念头的升起而变烫,沈陆扬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 谢危邯好像在故意报复他嚣张跋扈的威逼利诱,他都服软了,也不主动安抚他,他那时候都馋的要疯了,易感期爆发的alpha都是没有理智和羞耻心的生物,所以对方让他自己来,他就自己来了—— 但是他不熟练,手还没有自由,总之。 又痛又不爽。 他不知道易感期渴望omega的alpha们都是什么感觉,但他像一只围着蜂蜜转,但尝不到甜头的笨狗熊,又馋又急,最后干脆发火了。 想到这儿,沈陆扬瞄了眼垂着眼睫帮他收拾的男人,温润体贴、成熟优雅,谁能想象他在某些时候会斯文败类到什么地步。 比如他恶狠狠地一口咬住谢危邯的肩膀,对方也能笑着问他“确定要继续么?”,语气轻柔到他耳尖发颤。 再比如他最后真的忍不了了,开始哭着求他,又喊他那两个字了,对方才施舍一样地稍微给了点甜头,剩下的还让他自己来。 沈陆扬第一次觉得,谢危邯不是个好老师。 对他的教学里,好像只有“自学”和“实践”这两项,多余的,就只剩下“教训”了。 洗完澡,沈陆扬有了经验,没再猖狂地要求自己走,像个落了水的大狗狗,被轻松地抱着回了卧室。 谢危邯从身后抱住他,坐在床边给他吹头发。 沈陆扬脑后枕着他脖子,懒洋洋地开启了一个情侣小话题:“谢老师,明天下午和我妈吃饭,还记得不?” 谢危邯亲了亲他耳垂,“嗯”了声:“记得。” “怎么了,紧张?” “不紧张,一点儿也不紧张。” 谢危邯眉梢微挑,苍白的手指在黑发间穿梭,力道轻柔:“不担心你妈妈不喜欢我?” 沈陆扬手按在他胳膊上,无意识地摩挲,被吹的舒服,神经也松了,随口说:“不可能,没人不喜欢你,你平时表现得多绅士体贴啊……” 谢危邯抓住重点,笑着反问:“平时?” 沈陆扬意识到不对,“呃”了声,补救道:“我是说在外人面前。” “在内人面前不绅士?” “在……那个内外,就是……嗯……” 沈陆扬憋了半天,忍不住说实话:“不是我乱说,你看看那时候,我都那么求你了……你都没给我信息素,你平时不这样。” 平时对他有求必应,宠着惯着哄着捧着……沈陆扬虽然不明说,但他很享受这份独一无二的对待,并且第一次可以把别人的宠爱当成理所当然。 不过事后声讨床上乐趣,是一件挺不讲道理的事,毕竟爽完了又骂人就很没理。 沈陆扬说完就后悔了。 这显得他多矫情! 还娇气! 谢危邯听完,沉默片刻,揉着他发丝问:“不喜欢?” 沈陆扬没什么底气地点头:“肯定……不喜欢啊,我还以为我终于可以做一次boss了呢……” 结果被抓住手腕上的皮带,趴在床上哭喊着说我错了,耳朵耷着,手臂连着肩膀那一整个地方都又酸又麻。 嘴巴被领带勒得酸疼,口水都兜不住。 谢危邯眼底微闪,愉悦的笑意快要满溢出来,语气却认真,耐心地问他:“想做boss?” “想!”沈陆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虽然听起来很不切实际,但他想看谢危邯哭!想欺负谢危邯!让他男朋友求他! 想的不行。 沈陆扬撑着他,坐直了点儿,又因为腰没力气,吗,没两秒就滑了下去,他刚要咬牙再坐起来一次,忽然想到什么,干脆柔弱不能自理地继续躺着。 心里想的那些东西压根瞒不住谢危邯,还在认真地假装不高兴,拧着眉说:“谢老师你说,明天见我妈,多正式的场合,我现在这个模样成何体统……我现在都不想叫你谢老师了,多不合适!” 对方教他的东西实在是有辱斯文,什么小心不要碰到牙齿,还给他示范……虽然示范的过程他很美滋滋,但他现在习惯性地提起裤子不认人。 “我有点儿不太高兴。”他瞥了谢危邯一眼,板着脸补充。 谢危邯听完,点点头:“这么严重。” 熟练地避重就轻,抛出小小的甜头:“那你想叫什么?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 “叫……老婆?媳妇儿?宝贝?”沈陆扬大胆发言,一口咬住了甜蜜的饵,还觉得自己占大便宜了,“你说过你不骗我,所以你现在是答应了。” 谢危邯停顿两秒,似乎觉得有些为难。 沈陆扬难得没有心软,被过于美好的未来迷了眼,趁热打铁道:“我要当一次boss,行不?” 谢危邯过了会儿,才放下吹风筒,拨了拨他凌乱蓬松的头发,饶有兴致地问:“想怎么当?” 沈陆扬想了想,嘴角勾起,抬头看着他眼睛:“下次,你必须全程听我的。无条件服从。” “可以。” “一言为定?你不骗我?” “一言为定,我不骗你。” 沈陆扬强忍着没窃喜出声,摸了摸又没看见的谢危邯的胸口,告诉自己。 不急,下次再看。 给自己留点儿惊喜。 生活需要刺激。 第二天早上,沈陆扬意料之中的没起来。 宁婉姝打来电话,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划了两下也没够着,含糊地喊“谢老师电话”。 谢危邯紧了紧搂住他的手臂,抬起另一只手,准确地拿到手机。 在谢危邯说出“你妈妈的电话”时,沈陆扬的回忆被激发,瞬间清醒了。 “我接!”他捂着腰爬起来,够到手机,边酸的撅着腚趴下,边按下了接听,“……妈?” 这动静,他等会儿得和他妈说他昨天着凉又感冒了。 嗓子哑。 “宝贝起了吗?” “……起了,都……”沈陆扬快速瞥了眼手机时间,“十点多了,我肯定起了妈。” 宁婉姝愣了两秒:“你嗓子怎么又哑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妈妈带医生去家里看你?” “不用妈,我……没在家呢,在朋友家。” 沈陆扬耳根泛起薄红,看了谢危邯一眼,对方单手拄着下巴,眸底含笑地看着他。 和他一起贪睡了几个小时,让谢危邯稠丽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慵懒餍足,对比他现在弓着腰恨不得重新长一个的凄惨模样,像极了拉着皇帝彻夜寻欢后,精神饱满的妖妃和身体亏空的昏君。 他一时看晃了神。 谢危邯抬手,按在他后腰,顺着凹陷的脊柱力道适中地按了按。 沈陆扬腰上的酸乏顿时减轻了不少,下意识说:“再轻点按,这边按按。” 谢危邯“嗯”了声,放的轻了些,低声问:“这样可以么?” 压低的嗓音和平日里说话不一样,格外的性感。 沈陆扬刚要说“行”。 电话那头的沉默忽然被打破,宁婉姝不敢相信地问他。 “宝贝,你找这种人,谢危邯知道吗?” 状似在某种不良会所泡了一宿,彻夜未归,一大早就让omega帮忙按摩的沈陆扬:“……啊???” 第75章 沈陆扬飞快地扭头,正对上谢危邯玩味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同样震惊:“妈,我找哪种人了?” 救命,在男朋友面前风评被害怎么办! 宁婉姝听儿子和人撒娇让人按摩,对方的声音也不像谢危邯,还听起来就很勾引……她瞬间想到了上次谢家晚宴她让沈陆扬去自己交朋友……儿子一定是那时候认识了不好的人! 宁婉姝后悔了,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宝贝,你到底在哪……” “妈!不是,我,我在谢老师家呢。”沈陆扬打断了她的恐怖猜想,半捂着脸,热着耳朵承认他嗓子哑不是因为去了某种不良会所,而是在男朋友家过夜了…… 电话那头微妙地沉默了。 沈陆扬从未有过的害臊。 让自己妈妈知道了他家长见面前和男朋友纵欲过度嗓子哑成这样,真是出息坏了,都没想好要用什么表情去见她,不然直接把脸扔家人过去吧…… 谢危邯及时接过了沈陆扬手里的电话,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冷静淡定,一边用手掌继续帮沈陆扬按摩腰背,一边打招呼:“阿姨好,我是谢危邯。” 宁婉姝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经过,几秒钟内已经恢复优雅得体的语气。 笑道:“危邯呀,下午你和扬扬一起来吧,我让司机去接你们……” 谢危邯笑着婉拒:“谢谢阿姨,我和扬扬开车去就可以了。” 沈陆扬佩服地看着谢危邯,竖着耳朵听电话里两个人若无其事地聊着下午的安排,对刚才的乌龙闭嘴不提,最后其乐融融地再见挂电话。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必备的心理素质? 他也想要。 一通电话,沈陆扬也睡不下去了,果断起床收拾。 然后和谢危邯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脖子上的痕迹太多,普通的衣服根本遮不住。 沈陆扬不得不在卫衣里面套了件高领毛衣,又在下颌贴了个创可贴,才勉强能出门。 谢危邯则放弃了西装,和沈陆扬穿了同款浅色毛衣,搭配长大衣,看起来正式又不失温柔。 至于耳朵上被沈陆扬咬出来的小痕迹,谢危邯很坦然地告诉沈陆扬,这是伴侣的“标记”,他很喜欢。 被他这么一说,要不是下午见的人是他妈,沈陆扬都想立刻让谢危邯给他也弄一个“标记”。 下午,沈陆扬和谢危邯一起到了岱栎坊,宁婉姝比他们晚了几分钟。 一见面,谢危邯就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宁婉姝,两个人进行了一番凡夫俗子沈陆扬听不懂的友好会晤,脸上的笑和嘴里说出的话让沈陆扬一头雾水,好像都听明白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 他像个来参观高级话术的废物学生,除了低头吃饭也找不着插话的缝隙。 宁婉姝优雅地搅拌着果汁,含笑看着谢危邯这个晚辈,语气温和:“和扬扬认识还不到三个月,就这样喜欢了,看来是真的有缘分。” 感情需要时间来证明,阿姨觉得你们现在谈婚论嫁尚早。 谢危邯温润地勾了勾唇角,熟稔地帮沈陆扬剥好海鲜外壳,对宁婉姝微微一笑:“时间很美好,我喜欢经过洗礼而愈发闪亮的东西。” 接受您的看法,但我对扬扬的爱只会越来越深。 宁婉姝尝了口果汁,稍甜了,她摩挲着杯口淡笑:“我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一点,就是未来有无限可能。” 不仅事业有无限可能,感情也是,比如轻易地喜欢别的人,徒留用情至深的那个傻小子伤心。 谢危邯抬眸,神情温润,轻笑:“确实,不过总有些人是与众不同的。” 永远不缺不懂珍惜的蠢人,而我不是。 沈陆扬吃饭的间隙,随口笑着说:“妈,可能这种东西该有的就是有,没有的想有也没有呀。” 宁婉姝若有所思地点头,揉着他头发,看向谢危邯说:“成熟的人总会懂得更多,天真一些的更会被虚无缥缈的东西迷惑。” 扬扬阅历和心性都不如你成熟,阿姨担心他会吃亏。 谢危邯眼底温柔地看向沈陆扬:“太过成熟总会累,我更向往和渴望罕有的天真。” 我们之间的位置,是我更需要他。 …… 沈陆扬吃饱了,感觉宁婉姝和谢危邯都没怎么吃,一直在聊天。 他乐观地想,看来他妈对谢危邯确实非常满意,都开始聊人生谈理想了,也没见有什么盘问为难的。 分别时宁婉姝托谢危邯给他父亲和爸爸带一声问候,有时间可以一起喝喝茶,谢危邯欣然答应。 晚上沈陆扬没有在谢危邯家留宿,而是回家整理第二天上课的资料,刚到家,就收到了宁婉姝的消息。 很长一段,写的很认真。 -宝贝,妈妈尊重你的选择,所以只给你提供一些过来人的意见。 -看得出来你们现在很幸福,但妈妈觉得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时间是考验感情的最好方式,你们或许可以多相处一些时间,更深地感受一下彼此的性格习惯。 -谢危邯比你成熟很多,连妈妈也总是难以看清他,这意味着当你们的感情出现问题时,妈妈不能非常准确地给予你建议。 -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怎么选择妈妈不会干涉你,但是如果受了委屈,千万不要瞒着妈妈,知道吗? 沈陆扬揉了揉眼睛,酸酸涨涨的。 他理解宁婉姝的顾虑,当儿子的男朋友过于优秀以至于完美无缺时,那对方的完美就是最大的问题。 宁婉姝猜对了,谢危邯对很多人来说,确实是非常危险的存在,但对他来说不是。 他们两个是彼此的特别。 他认真地给宁婉姝回复。 -妈,不用担心,这段关系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我觉得,在他心里,我是最特别的。 宁婉姝尊重儿子的选择,回了一个抱抱的表情,表示自己永远是最坚实的后盾。 沈陆扬感动得一塌糊涂,红着眼眶缓了好久。 周一。 闹铃一响,催命符一样。 沈陆扬忍着身上还没消失的酸痛,一大早爬起来上班,感觉胳膊和腿更疼了。 看来他需要加强锻炼了,每次做完都要歇菜几天可怎么行。 也太弱了。 到学校,经过走廊的时候,沈陆扬被从楼梯口爬上来的詹静妙着急地喊住。 “沈老师老师老师!” “干嘛呀干嘛干嘛?” 詹静妙背着个快有她上半身大的书包,装的满满当当,大步跑到沈陆扬跟前,喘着气,边跟着沈陆扬走边快速地说:“今天下午有个彩排汇演,学生会的人过来检查咱们的排练情况,我把他们的衣服都带来了,沈老师你和谢老师穿自己的衣服就行,但是耳朵得戴上,给他们检查一下。” 沈陆扬步伐一顿,神情微妙地低头看她:“必须戴?” 詹静妙颠了下书包:“对啊,那天我把耳朵给你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学生会那群事儿多的随时抽查,这些东西最好放在学校,方便随时取用……” 沈陆扬尴尬地撵了撵手指,脑海里只有昨天早上起床后的场景。 前天晚上做完谢危邯就带他去洗澡了,洗完澡又吹头发聊天,然后他好像抱着谢危邯睡着了……客厅都没来得及收拾。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沈陆扬起床后,清晰地看到了昨晚的他们到底有多荒唐。 最清晰的证据就是地上那两个脏兮兮的耳朵,上面的各种液体已经凝固干涸,本体也被用力拽弄、撕咬到变形…… 换句话说就是——这玩意不能用了。 “谢老师?”詹静妙喊了他一声,书包压得她背都弯了,“你把耳朵落家里了?” 沈陆扬回神,替她拽着书包减轻重量,咳了一声:“啊,是,周末放学校总觉得不放心,今天早上忘了拿回来了。” 明天早上大概也拿不回来了…… 詹静妙沉默了几秒,沈陆扬第一次觉得时间在自己的学生这里变得那么漫长。 等他快要卑微认错“老师把耳朵弄丢了”的时候,詹静妙终于开口,满脸真诚:“那要不……老师你回去取一下?” 不等沈陆扬找借口,他兢兢业业的课代表就善意地指出:“老师你下午没课。” 沈陆扬:“……” 这就非常尴尬了。 在詹静妙好奇的目光下,沈陆扬咬了咬牙,抿嘴,露出一个人民教师的标准微笑,嘴角僵硬地说:“好,我去取。” 詹静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高兴地点头,临走也不忘叮嘱:“辛苦啦!对了,沈老师你帮我提醒谢老师一下,他的耳朵也需要戴着!” 沈陆扬继续围笑:“好的。” 需要解决的耳朵变成了俩。 这辈子要是再对兔子耳朵心存幻想,他就是宇宙无敌大傻子! 回到办公室沈陆扬立刻和谢危邯说了这件事。 他趴在谢危邯桌子上,指尖用力戳桌面,只觉得浑身都烫得慌,又羞又臊悔不当初:“我现在去商场看看吧,网上买也来不及了,那天我就不应该……” 谢危邯握住他戳红的手指,在手心捏了捏,眸底含笑:“我叫人去买。” 沈陆扬不是很放心,拽着椅子往他旁边挪了挪,挨着他肩膀问:“能找到一模一样的么?” 谢危邯拿起手机拨通号码,安抚地给他顺了顺毛,揉着脑袋说:“能。” 沈陆扬没法,只能期待那边能有好消息。 姜暖雨家里给她寄了一堆特产橘子,她在办公室分完还剩不少,都堆在她和沈陆扬桌子上了,沈陆扬现在光明正大地蹭谢危邯的桌子。 他闲着没事拿手机搜同款耳朵,想看看有没有同城。 想了两秒,输入“兽耳兔子”,按下搜索。 紧跟着屏幕上出现的一排图片刺激的他差点把手机扔了。 他小声喊了句“卧槽”,慌忙按了返回键。 詹静妙说她是在某桃上买的,沈陆扬就很好奇了,这位同学你到底是怎么搜的,为什么他搜的那些如此那个! 下午,彩排汇演的前几分钟,谢危邯的人终于把一模一样的耳朵送了过来。 艺术楼,虚惊一场的沈陆扬和谢危邯姗姗来迟,正看见詹静妙和彭俊在大声说着什么,看模样还挺激动。 “这时候突然食物中毒了?人没事吧?没事就好!”詹静妙拍着胸口,随即一脸惊恐,“他戏份还挺多的!我去哪再找到一个愿意花费学习时间为艺术献身的梅花鹿啊!救命,我心脏病要急出来了嘤嘤嘤!” 不愿意为艺术献身也硬献了的彭俊:“……” 他拎着破兔子耳朵,随口说:“你找沈老师和黎申宇那傻逼一起去,肯定能找着。” 正在试狼耳朵的黎申宇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可以。” 彭俊:“……” 人不要脸真他妈天下无敌了! 詹静妙不懂两位的暗流涌动,正抓头发跺脚想谁能演呢,一道带着笑的声音拯救了她。 沈陆扬走过来,问:“梅花鹿的同学生病不能来了?” 詹静妙热泪盈眶,用力点头:“食物中毒住院了,那位壮士,怕是到校庆当天也不会回来,该如何是好啊沈老师!” 沈陆扬都怕她一激动唱起来,心里有了个人选:“等会儿你们去问问云寒吧,看看他想不想来,态度温和一点儿。” 詹静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严肃地说:“收到!” 问题解决了,这群小的又开始头碰头围成一圈研究台词,沈陆扬转头看向身旁。 谢危邯面色如常地同样看着他,似乎对他刚才的提议无动于衷。 但有了上次的经验,沈陆扬提前打预防针,压低声音和他说:“谢老师,我只是想让他能融入集体,多有几个朋友,你不能产生不好的想法,更不能付诸行动,知道不?” 谢危邯若有所思,垂眸看向他:“是规则么?” “是规则,你要无条件遵守,不能触犯法律,”沈陆扬边说,边不忘了给自家反社会的男朋友科普社会秩序的好处,“上次你告诉我的那几个人,我已经和宗老师还有警察说了,他们都在积极解决,过两天就会出结果了。你看,法律就是这么好用……” 谢危邯眸底微暗,又漫不经心地掩饰掉,弯着唇角赞同。 彩排汇演顺利完成,学生会对几个人的台词提了点意见,又询问了两位家长的服装问题,给了个不高不低的分数就让他们走了。 詹静妙还挺不满意,愤愤地和他们说学生会的人没有眼光。 沈陆扬倒是觉得还好,他们这个题材也没往大了写,就是个有趣的小节目,连大意义大泪点都没有,能有这个分数已经说明这群孩子很优秀了。 最后一节课上课前,詹静妙来办公室,给沈陆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站在谢危邯桌子旁边,看着心安理得霸占掉大半张桌子的沈老师,报:“云寒同意了。” 沈陆扬挺惊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他还以为,以云寒的性格,这种事情要多考虑一段时间或者干脆拒绝。 “他刚开始也有点犹豫,但是我随口和他说是你想问的之后,”詹静妙竖起大拇指,完成任务也很兴奋,“他立刻就同意了!” 沈陆扬点点头:“你们下次排练的时候带上他,也不用特意照顾他,正常相处就行,注意分寸。” 安排的任务越来越高深,詹静妙也越来越认真,“放心交给我吧,我等会儿和黎申宇他们说一声。” 等人走了,沈陆扬又跑去和宗蔚晴研究云寒的事。 因为下午排练时候谢危邯承诺了遵守规则,沈陆扬放心了许多,和宗蔚晴约好了过几天一起去见云寒的家长,这几天他再继续照顾云寒,等事情彻底解决再说。 沈陆扬下班回家后,把和宗蔚晴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如实和谢危邯复述,坚决不让两个人之间有小秘密。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刚洗完澡看起来格外诱人的谢危邯,咽了咽口水说:“谢老师,我只喜欢你,我帮助云寒是因为他是我的学生,他不是不可取代的,就算是彭俊我也会这么帮他。” 谢危邯轻笑,端起漂亮的陶瓷杯,无视里面液体的颜色诡异,轻抿一口:“扬扬,你是在不放心我么?” 沈陆扬托着下巴看他滚动的喉结,舔了舔嘴唇,开始后悔为什么没跟谢危邯一起回家:“我怕你吃醋。” 谢危邯似笑非笑:“那不是很正常的情绪么,为爱人吃醋。” 沈陆扬脸歘地红了,心想了不得,谢老师想说情话,他一点都招架不住。 他正在床上扭来扭去呢,谢危邯的备用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面色如常地说:“扬扬,我接个电话。” 沈陆扬闻言依依不舍地摆手,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晚安。” 谢危邯纵容他放肆的眼神,笑道:“嗯,晚安。” 视频被掐断。 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谢危邯又喝了一口红色的不明液体,仿佛在喝一杯昂贵的红酒,细细品味后,才不紧不慢地按下接听键。 方易撕心裂肺的怒吼顺着听筒炸了出来,仿佛被刨了祖坟。 “谢危邯,身为你的观察者,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非常!他妈的!合理的!解释!” “我的药呢?!!!” 第76章 对面方易疯了一样,谢危邯这边依旧岁月静好。 他摩挲着茶杯,像在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笑了声:“药?我都吃了。” 那边死一样地安静了至少10秒,才传来方易颤抖的声音:“你说你……全都吃了?” 那么多,就算他按星期发疯,都可以坚持大半年的药量,这疯子一次性,全都吃了? 不想活了也别吃他的药自杀啊! 是想让他一辈子心理阴影不敢释放信息素吗! 谢危邯看了眼杯底的一抹红,漫不经心地说:“还剩一些。” 多年打交道的经验,让方易的神经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放松,反而更紧张地问:“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你不知道药效还是不知道副作用?那是半年的量,半年!半年!” 他要是一次性抽那么多信息素,都能把他抽死的量! 谢危邯毫不在意地抿掉最后一口药,体贴地无视了他控诉的部分,笑道:“在家。” “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过去,什么都不要想,冷静下来……”方易深呼吸,职业素养极高地语气迅速缓和下来,引导安抚道:“想想美好又幸福的未来,想想沈陆扬,这世界不值得你守护,但是沈陆扬喜欢……对不对?没人值得你冒险……” 大量服用alpha信息素抑制剂的情况,要么是alpha易感期极度失控,不压制住有生命危险,反正左右是死,医生迫不得已会冒险使用,还要经过家属签字同意。 要么……就是脑子进水不想活了,选择一个极端平静的死法,平着平着人就没了!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安乐死。 虽然s级alpha身体素质变态,死肯定死不了,但谢危邯服用这么多信息素肯定是想抑制住某种极为强烈、强烈到他不信任自己的自控力可以完全压制的**—— 如果能成功压制还乐观一些,如果不能,那本能和理智互相拉扯,他可能把自己扯疯了! 方易前一阵还和沈陆扬说他最近清闲了太多,连信息素都不用准备了,看看,报应来得多快啊! 想想现在即将面对的暴风雨和即将开启的大量信息素抽取,他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从家里赶到谢危邯家的一路上,方易已经想好了至少五套和谢危邯父母解释的措辞,但没有一套行得通的。 这么多年,他就没有一次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身为观察者,可以很好地控制住我的病人”的时候。 一路上楼,方易深吸口气,按了门铃。 等待那几秒已经做好了进去挨揍的准备。 手里的抑制喷雾不是给谢危邯准备的,是给他自己——这玩意对s级alpha的作用微乎其微,不然谢危邯也不会选择吃饭似的吃药来压抑自己。 至少一分钟后,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方易额角落下一滴冷汗,边紧张地观察谢危邯现在的状态,边语气和缓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危邯一身黑色的宽松家居服,随意地站在门内,脸色如常,唇角挂着温润的笑,嗓音略哑:“来的很快,我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 方易紧紧盯着他稠红到透着不详的瞳孔,按了按心口,喉结滚动:“告诉我你现在还有理智。” 谢危邯愉悦地笑了声,平淡地陈述:“我会和沈陆扬度过余生,不会将生命浪费在伤害你这件事上。” 方易长出口气,捏紧医药箱,视死如归地说:“让我进去,我看看你还能不能治。” 谢危邯侧身,不紧不慢地抬手:“请便。” 方易进门第一时间走到书房,对谢危邯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身体双向评估,得出的结论是“还没疯,理智暂时占上风,也没有过度平静后的自残行为”。 “我现在有两个选择,”方易揉了揉眉心,严肃地说:“一是立刻通知你父亲,让他们派人监管你,你现在——” 他顿了顿,看向对面双腿交叠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唇角弯着,嗓音低沉柔和地给沈陆扬发语音哄人早点睡的男人,强忍着骂人的冲动,继续说:“但我不可能这么做,因为我们的约定……你就是赌定了这点所以才叫我来的!” “不是说早睡么,明天早睡还要去看云寒……真的不介意,没有在开玩笑……我不会骗你。嗯,晚安,做个好梦亲爱的。” 方易闭了闭眼睛,极高的素质让他忍住了脏话,语气扭曲地阐述:“……你能先和你的观察者聊聊现状吗,随时都会疯了的这位先生,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一次不回男朋友的消息不会分手,但是一次不听观察者的话很可能会没命。” 谢危邯放下手机,脸上温和的笑意还在,但眼神已经冷淡起来,是近乎于冰冷的暗红。 游走在失控和极端理智中间,身体的剧烈反应让s级alpha也不可避免的头痛欲裂,平静表象下,连手臂的血管都在阵阵凸起,极快的心跳让心口闷痛的像要猝死,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的真实和平和的幻觉间不断挣扎。 更折磨的是和理智撕扯的本能,生生将人撕成了两瓣,然后残忍血腥将战败的那部分封存,几近分裂。 但他还可以以一副平和到若无其事的表情,对方易说:“你可以说了。” 方易看得眉头发紧,攥紧了手里的笔,用最温和地语气询问:“你吃药的原因。” “克制冲动。” “哪种冲动?可以告诉我么?” “杀人,触碰法律。” “……杀谁?因为谁触碰法律?” 谢危邯身体微微向后靠,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方易,不以为意地勾唇。 拒绝的姿态。 方易知道了这是他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换了个提问方式:“谁让你产生了这种冲动?” “沈陆扬。” “什么让你选择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克制这种冲动?” “沈陆扬。” “……” 方易久久无语,半晌,才罕见地在治疗途中吐槽,但他很克制委婉:“谈恋爱不非得要命才能证明你的爱,对你这种情况,多数时候,能发自内心地说一句我爱你已经很好了。” 谢危邯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包容地看着一个胡言乱语的傻逼。 方易:“……” 他觉得他心脏承受力是越来越强了,在这种时候还能平静地继续问:“是什么让你选择让沈陆扬成为你克制的原因。” “规则。” “你把他写进规则?” “我让他制定规则。” “……” 方易瞳孔地震,深吸一口气,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最没有医德的一天,但他实在控制不住了。 “你怎么不让他上天呢。” 谢危邯轻点手机屏幕,淡淡地阐述事实:“他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倾向。” 方易:“……谢谢你认真回答我,我很荣幸能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听到这么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事实证明,再理性到变态的人,碰到爱情这种神奇的东西,都会变得疯狂又……幼稚。 恨不得给对方摘星捞月这种事——是不分智商的。 只有陷的深不深。 眼前这位明显已经深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了,方易身为那个医生,这会儿的压力都不是山了,至少是个月球! 顶着个月球的方大夫坚强地用各种话术和病人确定了“制定规则”这一罕见限制的范围性,最终得出了一个让他久久无法平静的答案——是无限的。 谢危邯的潜意识已经将“服从沈陆扬的规则”设为了一种本能。 无条件的服从。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包括他父亲和爸爸在内,从方易认识谢危邯的那天起,直到现在,从没有人可以从他那里获得如此巨大的信任和权利。 沈陆扬是独一无二的,可以恃宠而骄、对谢危邯做任何事情而不必承受怒火的,特别的存在。 除了“或许可以从沈陆扬身上找突破口,治疗谢危邯的症状”外,方易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口狗粮,好tm噎。 “我需要联系那只傻狗,他还不知道他身上背了什么责任,”方易拿出手机,絮絮叨叨,“麻烦下次你们做什么感天动地的承诺之前咨询我这个大夫一下,我懂的难道不比你们多,他号码——” 空气中平静的信息素陡然躁动,谢危邯轻易地控制住方易的动作,用信息素碾压,让他不得不松开攥着手机的手。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桌子上,方易猛地往身上喷了几下抑制剂才没跟手机一起趴到桌子上。 他震惊地看着突然攻击他的谢危邯。 对方冲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有礼:“不可以告诉他。” 方易:“……” 操就一个字,如果能张开嘴,他说八百次! …… 第二天一早,沈陆扬给谢危邯发了条早安,又发语音“早安”了好几句,才彻底醒过来,用“赚钱养男朋友”的理由鼓励自己爬起来洗漱。 他先去了云寒住的酒店,和云寒聊了会儿,确定对方是真的想去演梅花鹿,不是因为他的压力,又安慰云寒坏人马上就会被抓住了,不要害怕,才掐着时间开车到学校。 满心期待地跑到办公室,路上还被熟悉的学生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结果刚进门,沈陆扬就得知了一个失望的消息—— 谢危邯今天请假没来。 沈陆扬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他七八条早安后面是谢危邯发的一段语音,嗓音温柔地和他解释,今天他父亲忽然有事叫他回去,所以他请了一整天的假。 沈陆扬发消息问他需要帮忙吗,对方没有立刻回复。 他拧眉看着这条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特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 但又无凭无据。 沈陆扬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在陪宗蔚晴和云寒的母亲谈话时,勉强打起精神和对方聊了事情的经过和严重性,劝说对方重视。 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也没顾得上生气或者无奈,只是看着谢危邯从语音变成文字的回复,深深皱眉。 他一出门就拨了个电话过去,漫长的“嘟——”声结束。 无人接听。 按道理,如果是在家处理急事,是很有可能不看手机的——但沈陆扬被谢危邯从认识到现在宠溺到这地步了,习惯性地认为对方在知道自己会担心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连续几次接不到他的电话。 如果接不到,那说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做不到接电话。 ! 沈陆扬直接给校长打了个电话请假,办公室都没来得及回,边又给谢危邯拨了个电话边往停车场跑。 心里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种预感在方易也不接电话的那一刻起,达到了顶峰。 第77章 “现在感觉怎么样?”方易给自己打了一针,在易感期之外的时候将自己的柠檬信息素维持在一个偏高的浓度,“头疼有点缓解了吗?” 维持了一个晚上,方易现在也有点挺不住了,不过现在就算是去医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谢危邯强行服用大量药物换来的平静,很可能因为所处地点的改变而彻底撕碎。 方易没勇气赌一个s级alpha彻底失控的后果,所以只能在这里耗着。 谢危邯仰躺在椅子上,露出的喉结微滚,眼睫微垂,遮住了瞳孔幽暗的红。 他无所谓地彻底闭上眼睛:“没有缓解” 方易喝了一大口水,皱眉吸了口气:“我信息素的作用已经完全消失了,就算你能保证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这么平静,我也不敢信,我需要联系你父亲。” 谢危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方易憋屈地把接下来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顿了顿,又说:“沈陆扬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高于我,现在,要么我给他打电话把他叫过来抽了信息素帮你,正好我这里带了设备。要么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着你。前者还能有点作用,后者……你就当是免责声明。” 他知道谢危邯的忍耐力很强,但是他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明天我可以正常上班,”谢危邯手指摩挲着椅子,感受着一下重过一下的痛意,灯光在脸侧打下一片晦暗的阴影,“没有必要叫他们。” 方易像听见了某种天方夜谭,提高声音:“你明天还想上班?这位先生你是神仙吗能把副作用全压缩在一天然后第二天若无其事地天神降临出现在你的天使面前?啊当然你的身体素质或许可以做到,但是你有考虑过那傻狗知道你这么玩命儿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吗?” 谢危邯浅浅地“嗤”了声,冷淡地看向方易,笑容意味深长:“他不会知道,除非有人告诉他。” 方易:“……” 他低头看了看。 哦,好像只有他知道这件事。 被威胁了。 靠,他居然习惯了。 “行,你忍着吧,你要是没了我绝对得进去。”他一边翻药箱看看能不能运气上天配出什么灵丹妙药来,一边逼逼叨叨。 “你俩这么谈,早晚得没一个,就不是一个方向的人……他是向上生长恨不得追着阳光跑的树,你是绕着树生长见光死的藤,马上你就要把自己晒死了……” 谢危邯习以为常地无视这些话,却在他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神微动。 唇角的笑意缓缓加深,他闭上眼睛,遮去病态。 从一株恨不得将树原地缠绕死的藤,变成一株陪着树向阳生长的藤…… 在太阳下蒸发的痛苦,或许很美妙。 方易在谢危邯的半胁迫下,不得不举起一管新调配的黑色药剂,咬牙犹豫该不该冒险给他用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准确地说,是门铃意思意思地响了一声,紧跟着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可以见得门外人的焦急—— 方易迅速收好药,一瞬间已经从这个折磨死他的爱情故事里推断出,能有s级alpha“领地”的钥匙,还出入随便的人,肯定是沈陆扬。 让他知道自己拿这种看着就不像好东西的药对着谢危邯,方易真怕自己被咬死了。 谢危邯在听见开门声的一瞬间,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神色自如地从忍耐虚弱的模样,切换回平时温和淡然的状态。 方易都想给他鼓掌了,虽然死不了,但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在这么严重的副作用下像他一样面色如常了。 爱情真tm神奇。 沈陆扬冲进来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他一路上甚至都没敢往深了想,谢危邯到底怎么了。 他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喊:“谢老师!谢危邯!在家吗?” 不等谢危邯回应,他已经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正对上那双稠墨似的瞳孔,温柔地望着他,他心脏猛地一顿。 “怎么了?”谢危邯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笑,略微抬了抬右手,是平日里让他过来抱抱的姿势。 沈陆扬大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你是不是不舒服?出什么事了?你没接我电话,肯定是出事了……” 方易想说祖宗你轻点儿你作死的男朋友现在没比桌子上那青花瓷杯结实多少,紧跟着眼睛差点瞪出来。 谢危邯手腕一用力,沈陆扬被迫往前摔,直接双腿张开坐进了他怀里,被亲昵地抱住。 方易嘴角抽搐,仿佛听见了谢危邯紧绷收缩到极限的肌肉细胞在压迫下发出的哀鸣。 但谢危邯只是搂着人轻笑了声,苍白的指尖抚过沈陆扬紧皱的眉心,眉眼柔和:“抱歉,手机不在身边,担心了?” 沈陆扬点头,还在上上下下地摸着查看,没一会儿就发现了不对。 怎么一点信息素都没有。 平时就算谢危邯不刻意释放,因为特殊的关系,他也能嗅到一些淡淡的红酒香。 知道自己从谢危邯那里得不到正确答案,他转头看向方易,眼神里闪烁的担忧明晃晃地写着“方大夫,你不能骗我”。 方易灵敏的直觉让他读出了更深层次的意思——“不说实话,我可能会忍不住动手”。 方易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认真衡量了两个人的武力差距后,决定实话实说:“他现在的情况——” “方易,”谢危邯抬眸,无波无澜的一句话,却让方易直接住了口,他看向门口,“出去。” 方易:“……行。” 沈陆扬猛地回头看向谢危邯,嘴里的话却是对方易说的:“他现在怎么了?” 谢危邯目光淡淡地瞥着方易,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方易:“……” 要不我当场死一个? 谢危邯收回视线,方易一方面觉得快碎了的s级alpha也是变态,一方面知道变态大概率能哄好他的心尖尖,所以默默地拎起小药箱离开了。 临关门仿佛还能感觉得到愤怒的某只大型犬喷火的目光。 “咔哒”一声。 外界和书房隔绝开来。 沈陆扬收回目光,挣开被谢危邯握住的手,比想象中更轻而易举,然后分开手指十指相扣扣住,放在唇边亲了亲,嘴唇抖着:“我感受不到你的信息素了,谢老师……哪儿去了?” s级alpha的信息素不可能会凭空消失,除了自残行为,没人能让他的信息素彻底不见。 谢危邯拇指一下下轻轻抚摸着他手背,安抚地解释:“只是打了一针抑制剂,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恢复。” 沈陆扬抿直嘴唇,直直地望着他眼睛,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地问:“是因为你答应我,不去伤害云寒么?” 谢危邯刚要否认,沈陆扬就替他承认了。 他用力攥住椅子扶手,恨不得打死当初那个随意下规则的自己,咬牙说出答案:“就是因为这个,我强迫你改变你的规则,根本没有考虑过你能不能做到,所以——” “所以我只是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来完成我们两个人的愿望,”谢危邯语气温柔地打断他,偏头亲了亲他咬破的嘴唇,无所谓地总结:“这是必要的。” 背道而驰的两个人想要在一起,总有一个需要撞得头破血流刹住车,才能回头。 那个人显然不会,也不可以是沈陆扬。 谢危邯吻掉他眼角的湿润,嗓音低沉温柔地安慰:“扬扬,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代价的。” 就算是相爱,需要克服的事物也比想象的要多的多, 沈陆扬僵硬地听着他的话,看着明明又痛又难受,还在努力安慰他的谢危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他为了书中世界大多数人平安生活的权利,去完成系统交代给他的,改变谢危邯的任务——这对谢危邯来说本来就是一种不公平。 对他来说更是一场悖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完全认同了“牺牲一个人拯救全世界的人”这一观点。 而事实上,他算什么,凭什么随便牺牲别人去拯救世界。 命和身体不是自己的,疼的痛苦的不是自己的时候,做决定总是那么轻飘飘不以为意。 到现在为止,他只是固执地想要谢危邯配合他,让他完成任务可以在书中世界活下去。 他对那么多人好,唯独对最爱的人屡屡剥夺和伤害,还自诩会拼尽全部保护好他。 沈陆扬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自我怀疑。 他低着头,慢慢埋进谢危邯颈侧,耸着鼻尖试图寻找让他安定的红酒香,却一无所获。 他想起了方易曾经给过他的s级alpha信息素抑制剂,他用过之后,就感觉不到谢危邯信息素的影响了。 他认为的适应世界的规则,谢危邯就会更幸福地生活,只是他认为的。 事实上,如果没有他的干预,谢危邯也可以活的很好,就像书中的沈陆扬在第三章就死了…… 沈陆扬鼻尖抵着谢危邯烫到不正常的皮肤。 这只是他一个人的任务,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重担,他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他蹭了蹭谢危邯的脖颈,艰难地下了决定,哑着嗓子说:“谢老师,规则不要了,我不管那些了,你不用再去适应我的世界……它也没,那么好。” 如果谢危邯没能变成一个对书中世界无害的人,系统会默认沈陆扬任务失败,在五年后收回他生存的权利—— 那就收回吧。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莫名其妙穿书的人,没资格决定别人怎么生存,更没立场牺牲谢危邯,完成自己的任务。 谢危邯把怀里人的情绪变化看得清楚,环住他肩膀,下巴轻轻硌在他发顶,坦然地承认了自己此刻的感受。 嗓音沙哑:“扬扬,我很疼。” 沈陆扬瞬间僵住,忘记自己刚刚说的话,手足无措地抬头:“有什么办法吗?规则取消了,你可以用所有办法解决了,取我的信息素行吗?或者有别的……” 谢危邯眼底氤氲出笑意,环抱住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规则没有取消。” 他亲吻沈陆扬耳侧敏感的肌肤,湿润绵密,嗓音憧憬:“扬扬,我想亲眼看看你眼里的世界,是不是和你一样可爱。” 沈陆扬下意识否定,眼眶湿热:“没那么好……” “你不能怀疑自己,”谢危邯手指抚上他后颈,轻轻打着圈,留下酥酥麻麻的触感后,轻声说:“不然怎么教会我。” 沈陆扬瑟缩了下肩膀,闻言怔了怔,皱眉:“你现在就很好……” 他干预了,反而承受了那些不该承受的痛苦。 谢危邯轻飘飘地否定他:“不好。” 他抬起沈陆扬的下巴,微垂着眼睫,依旧遮挡不住浸血的瞳孔,沈陆扬仿佛可以透过他眼睛嗅到血液诱人糜烂的芬芳,和他竭尽忍耐依旧蚀骨的疼痛。 谢危邯勾着唇角,心脏柔软,精神的愉悦在身体的痛苦上滋生,问他:“心疼我?” 沈陆扬毫不犹豫地点头,紧紧抓着他的手,鼻尖泛红的模样像只看着主人为了救他而受伤却无计可施的大狗狗。 “如果我说,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不接你的电话,故意让你找过来看我现在的样子,故意让你心疼到失去原则,”谢危邯捧着他脸侧,带着薄茧的指腹细细摩挲,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的脸,语气温柔到近乎怜悯,“你会不会感到害怕?” 沈陆扬按住那只手,侧头用脸颊轻轻蹭着他掌心的温热,心甘情愿:“不会,我爱你。” “扬扬,你的心疼也是我计划的一环,”谢危邯将不存在的计划全盘托出,企图哄好陷入死胡同而失去活力的大狗狗,眼底的血腥软化成一杯温热的酒,“我卑劣地利用了你的善良和爱,这样也不怪我?” “不怪,”沈陆扬搂住他脖子,垂着眼睛,低头,再也克制不住地,急切地和他耳鬓厮磨,“利用我吧,谢老师,别放过我,对不起……” 谢危邯回应着他的吻,喘息间耐心地询问:“为什么道歉?” 沈陆扬闭上眼睛,眼角渗出的湿润灼烫着两个灵魂,他亲吻上对方殷红的唇,声音含糊而不安,嘴唇颤抖:“就算知道会伤害你,你很疼……我还是自私地想活下去,想一直拥抱你……” 他从没产生过这么自私阴暗的**。 不想死,不想…… 短暂的自暴自弃过后,脑海中失去谢危邯的画面让他彻底崩溃,更强烈的占有欲充斥全身,强烈到吞噬掉他所有的善良,卑鄙地想——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想一直拥有谢危邯。 “谢老师,这世界真的很美,”沈陆扬的眼泪流到鼻尖,又被谢危邯的唇吻去,他着迷又执着地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是乞求地说:“陪我一起留下来吧,如果疼,就伤害我……我不怕疼。” 谢危邯拇指指腹按在他湿润的眼尾,虔诚地接受他的乞求:“确实很美,因为这里有你。” 树拼尽全力散开枝叶替藤挡住阳光,就算会因此耗掉全部的养分也在所不惜。 外人只看得到藤对树的绑缚,却看不见深埋地下的,盘根错节的树根对藤的紧缚。 从没有什么单方面的折磨囚禁,这本就是一场难分难解、病态缠绕的关系。 只是有了爱,一切都变得师出有名。 浪漫至死。 空气中渐渐弥散开热可可的香气,抚慰着s级alpha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 椅子上的两个人互相拥抱着抵死热吻,让alpha信息素在易感期的边缘崩溃爆发,沈陆扬后背的手每一下抚摸都让他微微皱眉。 他急切地吮咬着软而烫的嘴唇,自己的唇上也留下湿漉的痕迹,脊椎被点燃起酥麻,一路蔓延,鞋尖踮起一下下努力踩着地面,呼吸不稳地在接吻的缝隙,喘着说:“我可以去提取信息素,效果会不会比现在好……” 谢危邯随手抚摸着他滚烫的耳垂,吻住脆弱的喉结,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抖和渴望,齿尖在肌肤上留下细微的痛感,眼底饥饿而炽热,嗓音沙哑:“不需要。” 沈陆扬喉结无助地在他齿下滚了滚,仰起头,微张着嘴,抖着声音问:“为什么,我可以……” 谢危邯松开嘴,啄吻他的锁骨,留下一个个漂亮的痕迹,嗓音诱惑:“嗅着你的信息素,对我来说已经像在喝春药了,提取出来……你想要死在我的床上么,亲爱的。” 沈陆扬瞳孔紧缩,胸口剧烈地起伏,干涩地咽了咽口水。 心跳过速,整张脸埋进谢危邯的肩膀,嗅着独属于对方的味道。 半晌,闷闷地说:“想。” 落在他后颈的苍白指尖,倏地顿住。 第78章 沈陆扬说完,脸红的快要滴血,但他坚持等着谢危邯的答复。 只要这个人敢说,他就敢做。 “确定么?”指尖如预期般落在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后颈,药物的副作用下灼热滚烫到让那一小块皮肤都颤抖了起来。 沈陆扬埋在他肩膀上,露出的耳尖充血的红,语气固执地点头,声音闷闷:“嗯。” 鼻尖擦过肩膀的布料,带来奇异微妙的触感,从那一块肌肤上飞速蔓延至急速跳动的胸口,钝痛的心脏似乎跳得不那么狂躁了。 谢危邯力道轻柔地吻了吻他红润的耳尖。 沈陆扬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只想尽全力补偿谢危邯因为他而遭受的痛苦。 怕对方不同意,他忍着脸上的燥热哑声说:“谢老师,我喜欢,你对我做的那些。” 不等谢危邯回答,他闷头补充:“第一次在书房,你对我做的,我都喜欢。” 那次谢危邯失控,逼得系统死机,他过来救人,结果救到了办公桌上…… 谢危邯眼底的红渐渐幽暗,轻咬他发烫的耳尖,看着人在他怀里无规律地颤着,才低笑着问:“喜欢到哭求着让我继续?” 沈陆扬瞬间僵住。 那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非常复杂,他满脑子的馋人家身子,躺在身后这张桌子上,因为太过享受,谢危邯只是停下来几秒,他就不干了……好大个脸啊。 如果是平时被提起,沈陆扬肯定会觉得害臊,为了尊严面子迅速转移话题,但现在……沈陆扬抱住谢危邯的脖子,抬头看他,吻着他下巴,执着于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对方:“我现在也喜欢,谢老师,你不喜欢吗?” 谢危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地笑了,指尖挑起他下巴,语气玩味:“扬扬,你一直很有让人疯狂的潜质。” 沈陆扬没听懂,任由他挑着下巴,一双眼睛眼尾可怜地耷着,像在求着主人给出肯定答案。 谢危邯心甘情愿地俯身,手指移到耳后,捧着他的脸,含住了被咬出痕迹的唇。 在大狗狗渴望地追上来,粗重喘息的间隙,奖励地轻舔着他唇角道:“想要我?” 沈陆扬怔了两秒,而后用力点头,坐直身体,俯身耸着肩膀吻他嘴唇,用终于熟练了些的吻技撬开完全不反抗的牙齿,**着尚存着药物苦涩的舌尖。 沈陆扬抛下之前在乎的面子,诚实地说出渴求,“想要,想你抱着我,抱着我的腰……”修长漂亮的手指用力掐着腰侧,深陷进肌肉的缝隙,用力到疼,让他只能挣扎但又无法挣脱…… 落在他脸侧的手纵容地下落,掐住卫衣下劲瘦的腰,轻飘飘地把他往上提起,又挨得更近地放下,拇指按压着腹肌的轮廓,每一下都能得到沈陆扬明显的反应。 敏感又喜欢。 谢危邯满足他的一切愿望,慷慨又温柔,“还想要什么?” 沈陆扬下意识挪了挪身体,移动了一下就僵住,像真的被两只手定在了原地。 沈陆扬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脚尖努力够着地面,试图支撑起部分身体,大腿肌肉绷紧出漂亮的轮廓,却也让身体更加敏感。 空气中的热可可浓郁地像浸泡进甜蜜温热的纸杯,第一次没有一丝红酒的干预,完整地蔓延在书房。 却没有想象中的嚣张侵占,而是慌乱地流动,四处寻找着让它安心的红酒香,以至于整个书房温度都很快地升高。 沈陆扬手指抓了抓谢危邯的肩膀,低头凑近他脖颈,小狗似的嗅着:“怎么还没有信息素,淡的都没有……” 以往做到这一步,亲亲抱抱了,红酒信息素就会自然地溢出,勾着热可可融成一杯酒心巧克力……但现在,沈陆扬调动alpha全部的嗅觉,也没能闻到。 是他没做好吗…… “不是你的原因,”谢危邯轻易看透他的想法,抚着他后背的弧度,安抚,“是信息素抑制剂,我吃了很多……” 沈陆扬刚要开口,被他玩味地打断:“别担心,这不会影响我的发挥,会很舒服的。” 沈陆扬脸色胀红,感受到了,不仅没影响,还……非常有活力。 他眼神飘忽,努力忽略因为这句话而愈发明显的感觉,磕巴:“我不是这个意思……谢老师,你的信息素回来了,是不是就不会难受了?” “但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不好的事情,”谢危邯淡然地仿佛在说别人,眉眼舒展,享受地嗅着热可可的味道,“现在的我很安全。” “不安全,”沈陆扬急了,眼睛发红,像条困在笼子里想要撕咬却没有目标的兽,“你很痛,安全有什么用!我想要的是你不受伤的情况下改变想法,如果要你付出代价……那不如换我疼。” 谢危邯靠在椅背上,看着这张向来阳光到没心没肺的脸上,染了愤怒和心疼,最后又无计可施到委屈,手足无措地绕着受伤的主人拱蹭,向上天祈祷这些伤口可以转移到自己身上。 谢危邯因对方的情绪而愉悦,掐住腰线的手收紧,勾唇看着他:“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得到,扬扬,你被我惯坏了。” 沈陆扬干脆自暴自弃,趴在他怀里,用鼻尖蹭他冷白的脸颊,呢喃:“谢老师,那就继续惯着我,帮我想想办法,帮帮我……”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大狗狗,不知不觉地就再次将绳子叼到了对方手里,乖巧的让人想收紧,看他窒息看他流泪。 谢危邯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的一抹侵略,动作温柔地抱住他后背,给出可取的建议。 稠丽诱人的脸是最致命的毒药,温柔笑着的时候,毒的沈陆扬神魂颠倒,眼神迷醉,耳边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只听得见谢危邯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试试诱惑我。” “看看是你更诱人,还是药物更能压制。” 沈陆扬喉结剧烈地一滚。 诱惑,谢危邯。 书房里曾经的记忆在脑海里沸腾,阴暗的光线,洒落的红酒,被束缚的动作,以及湿漉的衣服上反复按压的精致书页,褶皱凌乱地撒了一地…… 身体移动,蓦地磕碰到桌角,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陆扬忽然想到什么,想要回头,却被按住后颈没法完全转过去,他睁大眼睛,红着耳朵看向束缚住他的人,咽了咽口水:“谢老师……方大夫还在外面,我先让他——”走。 衣领忽然被勾住,用力将他扯进怀里,谢危邯一手攥着他下颚,被迫抬起,缓缓收紧。 低头望着他,眼底的温柔被严厉和支配感取代,唇角氤氲出靡丽的笑:“看着我还不够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嗯?” 难言的压迫感从周身散开,沈陆扬陷落进那双暗红的眼睛,被压迫得指尖发颤,诡异的感觉从脊髓滋生,是无法形容的瑟缩和紧随而来的兴奋。 谢危邯眼神的角度永远是天生的居高临下,悲悯的怜惜里是掩饰完好的残忍,极端的反差让人不自主地在他面前感到恐惧——兴奋的恐惧。 沈陆扬一度以为这种感觉是s级alpha信息素的作用,可此刻没有一丁点信息素,他只是看着谢危邯的脸,听着慵懒低哑的声线,就已经下意识地想要屈服…… 喉咙被紧紧握住,窒息感逐渐袭来,眼前的光影在模糊和真实间飞速转换,一滴掺杂了太多情绪的泪从眼角滑落时,下颌的手忽然松开。 氧气久违地吸入口腔,沈陆扬努力呼吸间,眼神不自觉地追着谢危邯稠暗的眼睛,殷红的唇勾起暧昧的弧度,他听见对方用蛊惑的嗓音对他说:“开始吧。” 沈陆扬的呼吸因为这句话变得急促,他试探地伸出手,落在对方柔软的唇上,按了按。 谢危邯偏头,低垂着眉眼,张开嘴,忽然轻轻咬住那根手指。 舌尖轻扫,在指腹留下湿腻温热的触感,掀起眼睫,抬眸,眼神玩味地看着瞳孔紧缩的沈陆扬。 手指像是被控制住了,动弹不得,细密的触感像一点点微小的电流,顺着手臂的神经传到全身上下,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栗。 谢危邯指腹落在他手背,缓缓摩挲,留下一路微妙的触感,让沈陆扬控制不住地耸起肩膀低头努力克制,才施舍一样地用手指穿插进他的指缝,极富技巧地缓缓移动着。 心跳都要随着对方指尖的动作跳动了,沈陆扬额头发麻,再也忍不住,收紧手指,俯身,吻住了谢危邯的薄唇,胡乱试探着。 慌乱而没有章法的吻技却有着让人瞬间燃烧的魔力,最简单的嘴唇摩擦都让人脸红耳热,进阶到法式热吻也没有一丁点预兆,大概只是他忽然想起来还可以这么亲……用玩闹似的技巧做着最让人受不了的事。 谢危邯手指握住他脆弱的颈侧,用力抚摸到留下痕迹,感受着沈陆扬吃痛地躲开,又上瘾似地拱蹭回他掌心,求他给的更多。 男人性感的低喘急促了几分,眼底的沉静渐渐退去,染上疯狂的**,又被半垂的长睫遮去,只给青年看他最虚弱诱惑的一面。 像伪装成漂亮人类,假装溺水的人鱼,利用人类的善良和天真,勾引玩弄,最后决定是吃掉,还是绑缚进深海,永远地占有。 已经溺水到无法呼吸的沈陆扬一无所觉,还在努力将氧气渡给对方,就算摸到了冰冷锋利的鱼尾巴,依旧痴迷而无可救药地坚信对方是一条会溺水的人鱼。 小腿用力,露出的踝骨上有凸起的青色血管,带着身体一起抬高,发现坐在他怀里的姿势没办法很好地支撑身体后,沈陆扬在接吻的间隙抬起一条腿跪在谢危邯腿旁,舍不得分开唇瓣,只能捧住谢危邯的脸,紧跟着另一条腿也跪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强势亲吻。 方易可能会随时推门进来——这一认知冲击着大脑,让身体更加敏感脆弱。 沈陆扬勉强压抑着喉咙里的喘,却总有声音从嘴角溢出,他最后无暇顾及,只想用自己的渴望点燃谢危邯压抑在深处的信息素,让空气里不再只有热可可孤单地沸腾。 终于分开,两个人都在喘,不同的是沈陆扬眼底都是热吻后狼狈的红,谢危邯只是轻微地喘息,似乎在向沈陆扬传递“只是这样么?”的讯号。 让他对自己的表现不满。 空气里还是没有s级alpha信息素,一点也没有。 不信他对谢危邯的吸引力抵挡不住那些药,沈陆扬手肘向后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冰凉的青花瓷杯。 杯里是粉红色的,还未喝完的药。 记忆再次被触发,沈陆扬转头看着瓷杯,喘息着问:“谢老师,这是什么。” “信息素诱导剂,”似乎想到了他要做什么,谢危邯眸底的兴致缓缓浓郁,似是不经意地提及,“模仿的是热可可的味道。” 沈陆扬一愣。 谢危邯伸长手臂,拿起瓷杯,抵在沈陆扬唇边,漫不经心地笑:“我不喜欢,所以没有喝。” 沈陆扬下意识问:“为什么?” 他低头嗅了嗅,浓郁的可可香气扑鼻而来,相似到他自己都没法准确分辨。 谢危邯轻压瓷杯,杯口在沈陆扬湿漉的唇上压出一圈浅浅的痕迹:“因为不是你的信息素。” 沈陆扬心跳一滞,像被灌了一杯烈酒,晕晕乎乎地舔了舔被压到酥麻的嘴唇,从他手里接过瓷杯,抱在手心:“我能尝尝么?” 谢危邯眼底的笑意愈发加深,面上不动声色,抚着他烫红的耳尖说:“可以,对你没有影响。” 沈陆扬喝了一小口,咽下去。 方易能在谢危邯身边待这么多年还没被弄死是有原因的,这药就像一杯真正的浓郁的热可可,亲自尝了,沈陆扬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发现和自己信息素的不同之处,口腔的感觉只有“好喝”。 在谢危邯幽深的目光下,他又喝了一口,却没再咽下去。 而是捏住谢危邯的下颌,俯身吻了上去。 裹着甜蜜外衣的药从沈陆扬嘴里淌到谢危邯的舌尖,被真正的热可可覆盖后,以假乱真到他也不免恍神,愉悦地享受起藏匿在真真假假里的欢愉。 沈陆扬第一次这么做,动作生疏地让一部分药液从嘴角溢出,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滑落到喉结,像一条禁忌的线,幽暗地没入领口。 沈陆扬等着谢危邯吞掉最后一滴药,开始吸吮他的舌尖,到发麻发痛,他难受的微微皱眉。 跪在椅子上的腿挪动着,鞋尖不停晃动,嘴里含糊地阻止,对方才松开嘴,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轻柔地落下一吻。 沈陆扬气喘吁吁地分开,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愉悦的茫然,空气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在他作弊一样喂了药之后。 谢危邯安慰地摸着他耳后,沈陆扬却没法忍受。 他低头去亲谢危邯的后颈腺体,手指抚摸着敏感的耳朵,甚至不再压抑喉咙里的喘……明明那里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信息素。 “扬扬,”谢危邯“体贴”地适时开口,嗓音温柔包容,遮掩住最终的目的,“并没有那么难受,不要执着于信息素了,难受了么?过来,我帮你。” “不行,我再试试……谢老师你别动,我再试试。”药劲儿那么大,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沈陆扬无法忍受谢危邯疼,他无措地左右看着,脑海里一片茫然。 以前亲昵的时候,谢危邯最喜欢他做什么?最受不了他做什么? 扭动间手里的瓷杯晃动,药液倾洒的前一瞬,沈陆扬忽然想起谢危邯曾经在这张椅子上对他做的事,还有在谢危邯的卧室,强迫灌入喉咙的红茶…… 沾湿的衣服黏腻难受地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贴近都冰凉又诡异…… 沈陆扬紧张又害臊地用手背擦掉了嘴唇上的湿漉,喊了声“谢老师”,在对方的凝视下,喉结滚动,抬起瓷杯开始喝。 吞咽的速度故意慢于倾倒,难以咽下的粉色液体顺着小麦色的肌肤流淌,渗出嘴角,抚过滚动的喉结,留下湿漉的粉色痕迹后,辗转陷入凹陷的锁骨窝,多到溢出,沾湿了衣服…… 沈陆扬最后干脆仰起头,微皱着眉,任由杯里全部的药液从下巴洒落,冰凉的液体滑过肌肤,激发的刺激让人脚背绷紧。 他呼吸不稳,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看向谢危邯,眼底被感受逼的湿润,扯着领口,眼神闪躲地哑声说:“谢老师,药……洒了。” 谢危邯指尖落在他唇上,停留一秒,顺着粉色的湿漉水迹滑过下颌,最后停在微颤的喉结上。 低沉的声音同样在压抑着什么,披着层人皮用最后的克制耐心地附和:“浪费了呢。” 沈陆扬呼吸猛地一急,挺动胸口,凑近,整个人绷紧的像一张岌岌可危的弓,视线终于落在谢危邯眼底,红肿充血的嘴唇张开:“不能浪费,你帮我……弄掉吧。” 谢危邯没有放过可怜的大狗狗,继续追问:“想要我怎么弄?” 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被那双眼睛紧盯着,就让人从颤栗的后颈绽开一朵红色的花,酥酥麻麻的蔓延至整个脊髓,变成一片散发着诱人花香的田。 沈陆扬不知道为什么,快被问的哭出来了,他手指蜷缩,额角的薄汗渗到鼻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舔。” 第79章 字音落下,空气像被撞进了另一个空间,周围安静得沈陆扬连自己喘气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咽了咽口水,刚想说话,空气中的热可可忽然受到某种感应一样,剧烈地颤栗起来。 谢危邯的唇覆在他耳边,湿热的气息裹挟着浓重的**,诱人嗓音里的疯狂和克制,像一本禁忌的典籍,席卷掉沈陆扬所剩无几的理智,换成饥饿的渴望,重新将他灌满到哪怕呼吸都会从嘴角溢出属于另一个人的信息素。 “如你所愿,亲爱的。” 下一瞬,铺天盖地的酒红色席卷,茫然许久的热可可终于找到了出口,沸腾地扑向红酒香,献祭一样任由自己蒸发再凝练,彻底和对方交融成一滴滴醉人的甜腻。 沈陆扬眼前被抹上红色的薄纱,双眼失神地感受着s级alpha信息素透过肌肤渗透进血液,粘稠的、湿漉的、让人窒息又沉醉的…… 他整个人绷紧着,眼前一片模糊地望着谢危邯的身体,膝盖难忍地挪动,企图从周围的一切上找到能帮他的出口。 无法承受又想要承受。 只要信息素都被他“吃掉”,谢危邯就不需要压制自己,更不会难受了……他是制定规则的人,理应由他来承受规则之后的代价。 红酒香像姗姗来迟的主人,刚一出现就夺走了热可可的全部权力,乃至每一寸肌肤。 每一分氧气里都灌入了红酒,饥渴的皮肤在努力吸收着终于出现的红酒信息素,吸收着浓度过高而凝练在皮肤上的细小酒滴,像一杯寒意下即将凝固的热可可,倏然被兑入了灼烫的酒液,顷刻间融化的到处都是。 沈陆扬被充斥的酒液灌的醉醺醺,张着嘴渴望地大口呼吸着,抓住谢危邯肩膀的手指收紧……喉结忽然一湿,劲瘦的腰被一双漂亮修长的手残忍地握住后推,留下充裕的空间满足他一开始的“要求”。 后腰顶住硬邦邦的桌子,沈陆扬被迫挺起胸膛承受对方侵略性的吻。 湿热滑腻的触感从喉结移动,一路舔舐到染着粉色药液的唇角,动作明明是温柔挑逗的,但手指掐弄腰间的力度又是痛的,沈陆扬一边感受着暧昧涩意的吻,一边体会着被控制住身体动弹不得的疼。 手上的动作愈发用力,被掐住腰的痛感可以忍受,但被完全控制的感觉让他浑身无措,整个人被按进了某种绮色的漩涡,眼前发晕,身体又敏感的吓人。 像赤足穿梭在傍晚沾满露水草丛,湿漉漉的草叶划过肌肤,留下一道道泛着凉意的水痕。 享受,又无法消受。 他抓住谢危邯手腕,努力保持不动,腹肌绷紧,一下下起伏,难以忍受似的晃动着腰试图躲开拇指的按压,又因为被握住,无论怎么挣扎都像是在魔鬼的手心挪蹭。 反抗没显出几分,反而更像是一种恃宠而骄的放肆。 “谢老师。”沈陆扬呼吸不稳,像看了部血浆片,肾上腺素爆棚,眼角赤红,呼吸灼热。 “信息素……太多了,别捏了,腰疼。” 肌肤的上泛着凉意的粉色药液彻底消失,一点一滴都没有落下,沈陆扬单手撑着谢危邯的肩膀,感受到湿润的吻离开脖颈,松了口气的感觉和某种怅然若失同时出现。 他低头望向谢危邯的脸,对方微微勾起唇角,轻舔掉唇瓣上粘到的药液,半遮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餍足,苍白的肌肤上,染着几点刺眼的粉。 像口感诱人的奶油上,缀着一粒草莓碎。 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沈陆扬看了半晌,着魔似的吻了上去,亲吻掉唇角那一抹粉红后,茫然饥饿地看着谢危邯稠丽的面庞。 像个酒鬼,只戒了一天的酒,就贪杯到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口不择言道:“谢老师,你好香啊……我,饿了。” 红酒香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味道,沈陆扬边说边埋进他颈侧,嘴唇紧贴上去,在冷白色的细腻肌肤上吸吮出一个个小草莓。 边吃还要边说话,含混的声音伴随着湿漉的吻:“谢老师,有没有舒服点?还难受的话,把信息素都给我吧,我能承受,真的能。” 谢危邯拖着人按进怀里,左手从腰上移动到后背,力道稍重地一下下抚摸过凸起的脊椎骨,指尖滑动,认真道像在寻找某一节藏匿着隐秘感觉的,特别的骨头。 落在他脖颈锁骨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个馋嘴的小狗在偷吃,吃嗨了还要动动腰挪挪手,贴着皮肤砸吧砸吧嘴…… 谢危邯呼吸明显地变急,感受着从颈侧蔓延的柔软触感,仰头靠在椅背上,把“好吃的”全部展示给狗狗,方便他急切地尝。 紧密的吻伴随着烈性药一样的热可可信息素,缠绕吞噬着神经,谢危邯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微微张开薄唇,发出克制的喘息,半睁的眼底,稠红渐渐鲜艳。 游移的指尖终于落在了沈陆扬的后颈腺体,修剪圆润的指甲向下一戳,陷进敏感的腺体,在对方剧烈地抖动时,开始用力戳弄。 沈陆扬眼睛瞪大,像被掐了七寸的蛇,含住喉结不动了。 最脆弱的地方被伤害,刺激的感觉让他浑身都在颤,求饶地松开牙齿,整个人趴进谢危邯的胸口,努力蜷成一团不引人注意的形状,但后颈的手指并没有放过他。 信息素凝聚在指尖,化成一滴散发着浓郁酒香的艳红色,随着按压的动作,极高浓度的s级alpha信息素,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滴落进普通alpha的腺体——最甜美的诱惑,裹挟着残忍的占有欲。 沈陆扬心脏猛地跳动一下,喉咙里无法克制地溢出一声不对劲的声音。 他瞳孔紧缩,难以相信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一把捂住嘴,咬紧牙齿微皱眉头,努力忍住。 从体内烧起的一把火让他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迫切需要一个救世主的出现,浇息,或是让他烧得更旺。 他口干舌燥,想要大口呼吸,却又不得不捂住嘴挡住可能“让方易发现端倪”的声音,两只手纠结地用力捂着,但身体对面前人的需要同时上至顶峰——他在矛盾的中心左右为难。 谢危邯指尖不着痕迹地移开,转而掐住他下巴,力道温柔,弯着唇角问:“不舒服?” 沈陆扬快被脑海里的感觉折磨疯了,嘴上的手没敢松开,只能撑起腿直起上身,用鼻尖摩挲着谢危邯被他咬得红润的嘴唇。 眼底被逼的通红不堪,像只戴上金属止咬器的狗,求对方给自己解脱。 细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他咬紧牙齿,额头抵在谢危邯的胸口,含糊地表达渴求:“谢老师,饿……” 模糊的字节落下,沈陆扬被抱住,整个人从椅子上抱了下来,动作的忽然改变让他从低头变成仰头看向谢危邯,还没看清,就被挤在了修长有力的身体和桌子中间,后腰紧紧顶在桌子上,硌的又痛又诡异。 空气里算得上温柔诱惑的红酒信息素忽然变得疯狂而渴求,勾着平缓享受的热可可都跟着一起剧烈颤抖,给后颈带来深入灵魂的战栗。 不等他提醒“方易在外面”,谢危邯已经强势地掐住他喉咙,逼得他不得不松开手,让嘴巴得以喘息,狼狈地汲取空气。 但滴落进身体里的s级alpha信息素实在太过可怕,紧跟着喉咙里就溢出了声音,在沈陆扬又要捂住的时候,谢危邯拯救了他的狼狈,俯身吻了上来。 两个人挤在桌子前拥吻,不再用温柔掩饰渴望,凶残的占有就是对彼此最汹涌的爱意。 浅浅的窒息感和热烈的吻交织,沈陆扬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境,沉溺享受,又被磕碰着后腰的桌子唤醒些许神志。 口腔里的空气愈发稀少,他享受得忘了呼吸,胡乱抱住谢危邯的肩膀用力按着,胸膛紧贴,感受着对方同样炽烈的心跳,听谢危邯毫不掩饰地喘给自己听,将深陷爱意的脆弱一面完整地交付。 沈陆扬不知道这是魔鬼设下的诱惑的饵,傻傻地一口咬住,满心满眼都是他对我毫无保留,我也不要保留一丁点了。 他按住谢危邯的后颈,半坐在办公桌上,按着人拥吻。 没来得及吞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沈陆扬想克制,却无法操控,只能更急躁地抬起小腿蹭着对方的裤腿,催促着让谢危邯帮他解决。 亲昵过程中不经意的撒娇。 换回了一场窒息边缘的湿吻。 沈陆扬下意识想要躺倒在桌子上,却被拉住,谢危邯低哑危险的声线徘徊在耳边,轻吻着呢喃:“乖,转过去。” 沈陆扬愣了两秒,脸色爆红,干涩地抿了抿嘴唇,清澈的眼底染上别样的燥热。 “谢老师,”舔了舔干涩的唇,沈陆扬抬手按住谢危邯的喉结,感受着颈侧动脉的搏动,还是执着地想要补偿,“这次,我来主动……” 谢危邯眉梢微挑,纵容地任由沈陆扬把他按在椅子上,去实行“主动”的义务。 第80章 沈陆扬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神志一开始还是清醒的,但从书房走到卧室的路上,就坚持不住了。 从不知道原来走路也可以这么艰难,以至于脑袋不灵光地求着谢危邯“抱”他过去。 抱是抱起来了,不过怎么还不如他在前面慢慢挪着走…… 他好像喊的都不是正常的声音了。 从书房到卧室的距离,他在“抱着”和“自己走”之间折腾着换了好几次,才终于躺下。 躺着终归更省力气,哭也有床单吸掉眼泪。 …… 似梦似真的回忆,在清醒和梦境间转换,阳光不经意地透过窗帘缝隙落在红肿的眼皮上。 眼皮虚弱地颤了颤,一圈红色痕迹的手腕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扣住,下意识想抬起来挡住刺眼的光线,却没成功。 反而牵动着手腕传来细密的疼。 沈陆扬睡意还没散去,疼得蹬了下腿,精准地踹在了身后人的脚踝骨上。 凸起的筋络清晰,仿佛带着脉搏的鼓动。 他蹭了几下,几番挣扎,终于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肿胀泛红的眼睛好半天才看清晰,入目是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天花板,沈陆扬懵了几秒,后知后觉脖子上热热的软软的。 落着睡梦中柔软的吻。 呼吸均匀地喷洒在脖颈上,有些痒,他被谢危邯从身后抱住,侧躺着深深嵌进了对方怀里,每一处都贴紧得严丝合缝,以至于他大狗狗似的过高体温把谢危邯永远略低的体温烘的和他一样热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一张床上醒过来了,沈陆扬缓了好一会儿,让脑海里零散火热的记忆得以拼凑完整,组成一段段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他耸了耸酸涩的肩膀,后背紧贴着,感受到谢危邯起伏的胸肌…… 手感和口感……都好吃的他不想放开。 昨天终于看见了谢危邯一部分**的身体,可惜他那时候都没有一点力气了,想多摸摸亲亲都没机会,要是能—— 打住! 沈陆扬同志,一大早就这么火热,不好吧!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掀翻脑袋里的颜色,开始正儿八经地回想昨天的细节。 或者说反省。 这次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谢危邯不得不过量服药来压抑本能,虽然他发现不对及时赶过来了,但该遭的罪也没办法减掉。 如果他没始终发现,让谢危邯一个人承受药物的副作用之后,平静地出现在他面前,那他是不是还会自以为是地随便制定规则,让对方承担后果…… 沈陆扬后怕地吸了口气。 “醒了?” 耳朵忽然一湿,揽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男人清晨的声音低而沙哑,落在耳朵里,像有个小猫爪子在挠,痒的沈陆扬不自觉地抓了抓床单。 耳垂被轻咬了一下,紧接着腰侧的手挪到后面,力道舒服地按着。 男朋友周到地替他安排好了一切:“早上请假了,休息一天,明天再去上班。” “又请假?”沈陆扬单肘撑着床,想转头看看男朋友的脸。 腰刚用了一分力,整个人还没从床上抬起一厘米,就酸痛的摔了下去。 “啊————操。” 垂直坠机。 沈陆扬脸上闪过痛苦挣扎,下意识喊人:“谢老师,腰疼,腿,腿也疼疼疼疼……” 谢危邯在他落下的一瞬间就抱住了他,控制着力道帮他翻了个身,让两个人可以面对面躺下。 沈陆扬忘了自己现在这么难受都是谁造成的,懒洋洋地躺在谢危邯胳膊上,享受着对方的按摩。 “我感觉这次比上次还疼,”他自己也按了按腰,没轻没重地按疼了,浑身一哆嗦,“总请假是不是不太好,上周刚请完假,这周又请……” 他该怎么和领导解释一个身强体壮的alpha为什么这么容易生病受伤。 “我请的假,”谢危邯亲了亲他额头,“没人会问你。” 沈陆扬往他身上蹭了蹭,整床被子里都是让人浑身松软的红酒香,他餍足地眯了眯眼睛:“我觉得这事儿瞒不住了。” 沈老师每次有事都是谢老师帮忙请假,校领导那些人精就算猜不到真正的关系,也能意识到他,沈陆扬,是一个有背景、有靠山的老师。 谢危邯唇角弯起,看着他笑:“不喜欢?”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沈陆扬抬手搂住他肩膀,拱过去埋进他胸口,狂吸红酒香,声音又闷又愉快,“这样就没人惦记你了,你也不用担心有人惦记我。”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谢危邯的眼睛:“谢老师,我想制定一个规则,可以吗?” 谢危邯感兴趣地看着他,不需要问清楚,已经答应了:“可以。” 沈陆扬被子里的手下移,抓住他的手指,攥了攥:“你答应我,无论有什么样的感受,好的还是不好的,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而不是用自残的方式独自消化。 谢危邯眼睫微垂,勾住他小拇指,捏了捏:“我答应你。” 沈陆扬相信谢危邯永远不会骗他,更不会拒绝他无理的要求。 他蹭进谢危邯怀里,用鼻尖摩挲他的鼻尖,晃悠着说:“谢老师,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一点经验也没有,想事情也马马虎虎的,和你的体贴细致比,我就是个废物……那你让着我点儿,别等我去发现,有事情你主动告诉我,行不?” 大狗狗蹭过来撒娇的样子让人心里温软,就算要求他每天做什么都要报备,谢危邯也不会拒绝。 他笑了声,答应:“好,我会全部告诉你。” 沈陆扬眼睛一亮,立刻在他嘴唇上亲了亲,退开的时候想到什么,不自在地咳了声,抓着他的手安慰:“你不用担心,我找到了解决办法。” 非常不要脸的办法。 谢危邯毫不掩饰眼底的笑意,顺着他问:“什么办法?” “你要是觉得没办法自控,想吃药的时候,”沈陆扬眼神飘了飘,“就过来找我,我们商量怎么解决,然后我帮你……处理掉那些信息素。” 谢危邯挑眉,自然地问:“怎么处理?” 沈陆扬藏在被里的腿蹭了蹭,告诉自己合法情侣说这种事不用害臊,在谢危邯腰上抓了抓:“昨天那么处理啊……” 虽然过程刺激了点儿,但后来谢危邯躁动的信息素确实平和了,他爽得眼睛都要直了也没忘了确认“谢老师你现在有没有好受点儿?”,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见谢危邯不说话,他忍不住确认:“行不谢老师?” 谢危邯掩饰掉眼底的愉悦,欣然点头:“如果你喜欢的话。” 沈陆扬在心里美着说。 那是非常喜欢的,男朋友长得好身材好哪儿都好,享受的是他。 和谢危邯约好“情侣之间要坦诚”之后,沈陆扬又睡了大半天才被饿醒。 这次比第一次还惨,他床都下不来了,更别提走路,洗脸刷牙都是被抱着去的。 身上某个地方难以启齿的疼,谢危邯告诉他受伤了,已经涂了药,大概两天就会好。 前两次都没破过—— 事实证明,那么高难度的姿势对他一个男性alpha来说,还是需要适应。 饭桌上沈陆扬也不得不羞耻地坐在男朋友怀里,因为大腿比椅子舒服。 手里端着的饭碗是他最后的尊严——自己吃饭,不用喂。 沈陆扬喝了口清淡的蔬菜粥:“谢老师,刚才宗老师给我发消息,说云寒的事有结果了。” 谢危邯“嗯”了声,神情自然地表达关注:“怎么样了?” 沈陆扬把混混们和云寒家长的情况和他说了,直接问他:“你觉得要怎么办?嗯……你直接去和宗老师说吧,你们两个商量。” 谢危邯有些意外,看着他笑:“不怕我做出什么事?” 沈陆扬已经想通了,咽下嘴里的粥,看着他说:“不怕,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我没处理好。你没有安全感了肯定会难受,我应该更多地关心我男朋友,有事和你商量,让我的每一件事都有你的参与……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儿?” 他是一个身处社会的正常人,没有办法拒绝接触学生帮助学生,所以只能从另一个角度解决问题——让谢危邯参与进来,这样就不会显得他忽略男朋友,满心满眼都是别人了。 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会,”谢危邯没再掩饰内心病态的欲求,用温柔的语气,轻飘飘地说出渗人的话,“我希望你做过的每件事,见过的每个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我的可控范围内。” 反社会人格的强烈控制欲,伴随着失控后的伤害行为,是恐怖片里杀人狂的经典杀人动机。 放在现实里也足够让人害怕,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沈陆扬却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没觉得哪儿不对,答应着:“如果我忘了你要提醒我。” 不等谢危邯说话,他忍不住说:“谢老师,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 对谢危邯的过去,他只从方易那里听过只言片语,还不排除方医生带的强烈的个人色彩。 对他的现在,他也只是很表面地了解一些,甚至连谢危邯可能失控这点,都没有通过对他的了解提前预料到。 沈陆扬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但他谈的也太马马虎虎了,沉浸在爱情的喜悦里,什么多余的想法都顾不上有。 一点都不成熟。 谢危邯看向他:“想了解我的什么?” 沈陆扬不假思索:“什么都想知道,可以说吗?” 谢危邯少见地没有立刻答应他,不经意地将问题饶了回来:“你可能不会喜欢。” 沈陆扬刚要说肯定喜欢,谢危邯电话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爸爸”。 谢危邯的omega爸爸,那亦尘。 沈陆扬上次晚宴的时候见过,但他当时醉的迷迷糊糊,只记得伯父长得特别好看,眼睛和谢危邯很像,完全看不出年纪的模样。 他想站起来让谢危邯出去打电话,但谢危邯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腰,把人固定在自己怀里,按下接听键。 谢危邯的声音并没有对家人的熟稔或者是热情,平淡地出于礼数打招呼:“爸。” 那亦尘完全没有在意他语气的问题,笑着问:“身体好些了么?” “已经痊愈了,”谢危邯食指点了点沈陆扬手里捧着的碗,勾着唇角无声地示意他边吃边听,“方易打过电话了?” 沈陆扬迅速地低头吃了口,鉴于谢危邯没让他避嫌,大大方方地听着谢危邯身上“他不了解的一面”。 “他说的严重,方小大夫性格还是那么谨慎……周六晚上和扬扬一起过来,”没有原因没有询问,那亦尘忽然说,“我和你父亲都在,过来聊天。” 谢危邯没有立刻答应,低头看向沈陆扬。 忽然被提及,沈陆扬也愣了一下,随后疯狂点头。 见家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不答应, 谢危邯揉了揉他耳朵:“嗯。” 父子之间没有更多的对话,确定时间后直接挂断了。 说陌生,但是谈话间没有一丁点疏远,说亲近,也没有,和普通家庭完全不一样的相处模式。 沈陆扬的注意力却被提及的方易吸引。 方易原来会把谢危邯的状况告诉他家里人,并不只是面对谢危邯。 他吃了口饭,想起昨天的场景,还有点儿耳热。 方易从书房出去后就离开了——因为他的存在对谢危邯没用了,与其留着当灯泡,不如赶紧回去和未婚妻解释这一天一夜为什么没回消息。 但沈陆扬不知道,他以为方易一直在外面,以至于疯狂捂嘴不敢发出声音,在谢危邯要带着一塌糊涂的他出去的时候,又惊又吓当场……了。 丢人丢到外太空了。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沈陆扬也是被抱起来的,腰酸背痛,哪哪都难受。 虽然涂药了,走路还是别扭。 但他坚持不请假。 手机里名为“幸福一家人”的小群昨天消息爆炸,以詹静妙和向磊两个大聪明为首,叽叽喳喳地讨论沈老师生病他们要不要去看看,以及疯狂@沈老师,表达关心之情。 沈陆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詹大课代表很担心狼爸爸的角色歇菜没人演,所以才急得上蹿下跳。 至于向磊,这位同学就是个大聪明,说什么都要跟着附和两句。 在几个人打听到沈陆扬的住址并约好今天放学要去看他的时候,沈陆扬赶紧在群里@全体。 沈老师:明天就上班了,过来干什么? 坐谢危邯的车到学校,沈陆扬缓慢地挪到办公室,和老师们说他“腿磕了”,休息一天好的差不多了,但还得养养。 宗蔚晴说他最近感冒又受伤的,让他注意休息,时凡送过来一杯热牛奶,让他趁热喝,弓婉钧直接说这周末要给他求个护身符…… 沈陆扬心里暖烘烘的,疯狂感慨理科组充满爱。 “姜姜,”他喝了口牛奶,从桌堂里拿出一袋独立包装的小面包,准备给老师们分分,“吃面包不?” 刚才什么都没表示的姜老师面无表情地接过小面包,然后扔过来三个卡通图案创可贴,声音不高:“你,耳朵。” 沈陆扬一愣,因着心虚瞬间反应过来,小声靠了下,边开前置看耳朵边压低声音说:“很明显?你给我这么多干什么,一个就够了,哎,我男朋友比较热情似火,占有欲很强……” 办公室都知道他脱单了,但不知道他男朋友是哪个。 姜暖雨没眼看,撕开小面包的包装,头也不抬地说:“谢老师,耳朵和手腕。” 沈陆扬:“啊?” 沈陆扬:“!” 这是什么。 被、动、出、柜? 姜暖雨咬着面包,呵呵:“倒是看不出来,他这么热、情、似、火。” 沈陆扬:“……” 男朋友温润绅士的风评被害。 我、害、的。 他苍白了几秒,对姜暖雨做了个“保密”的手势,得到回应后迅速拿着三个创可贴跑到谢危邯旁边坐下了,鬼鬼祟祟地看他耳朵和手腕。 耳朵后面有几个不明显的小草莓,他那天“吃”出来的,手腕上是一个变了颜色的牙印,被手表表带挡住了一部分,但不能完全挡住,足以见得当初他咬的多用力…… 沈陆扬冷静分析。 姜暖雨和他们俩一起到的办公室,之后谢危邯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其他老师没机会过来看见。 姜姜肯定会保密,所以丢人的暂时只有他自己。 男朋友风评被害,又没完全被害。 谢危邯任由他摸摸这里捏捏那里地碰着自己,看着他手里的创可贴,明知故问:“怎么了?” “有吻痕,”沈陆扬撕开一个创可贴,把他手腕粘好,又去看他耳朵,小声说:“姜老师发现了,纸包不住火了……”我还说你热情似火了…… 谢危邯漫不经意地掀起眼皮,稠黑的瞳孔凝视着眼前假装给他“看伤口”的人,最终化开成星星碎碎的笑意:“不想她们知道?” “是啊,我们不是在秘密恋——”说到一半,沈陆扬猛地止住,抬头,认真地瞅他,“谢老师,你想公开?” 谢危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沈陆扬之前惦记的是“如果公开了关系,领导层可能会因为谢危邯,在期末评优的时候给他作弊”,现在……管他的呢,爱怎么样怎么样! 他男朋友心里非常敏感脆弱?需要关爱,他要一切以男朋友为重点,坚决履行好一位老公?该有的责任和义务。 “我们现在就公开,”沈陆扬掏出手机,“先发个朋友圈!” 第81章 说发就发,沈陆扬举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露出一个无比幸福又炫耀的笑:“谢老师,手。” 秘密恋爱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忽然要公开,心里那种“哇塞我恋爱了啊”的感觉欻欻歘地起飞了,激动的连手指尖儿都是麻的。 谢危邯伸出手落在他掌心,微凉的体温在温暖下土崩瓦解,化成一片柔软:“这样?” 说到做到的大狗狗立马抓住他的手,永远记得谢老师当初的教导,指尖嵌入指缝,十指紧扣,脑袋往谢危邯那边靠,肩膀挨着肩膀,笑起来眼睛是弯着的,看着屏幕上弯起唇角的男人:“我数123——” “1、2、3——” “咔嚓——” 弓婉钧往这边看了眼,看见俩人都快黏一块了也见怪不怪,沈老师平时的状态就是挂在谢老师身上,理科组知名好兄弟。 她嗑着瓜子问:“沈老师,学校又要拍宣传册了?” 沈陆扬依旧牵着谢危邯的手,连着拍了好几张才看过去,边乐边说:“没有,咱们学校还有宣传册呢?” 转头继续贴着谢危邯,扒拉着屏幕,兴冲冲地问:“我喜欢这个,发这个行不?这个也好看,还有这张……” 谢危邯低头看着照片,唇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放下去,帮他选了一张:“这张。” 沈陆扬看了两秒,忍不住又看了眼谢危邯的脸,耳朵有点热,闷头赞同:“嗯,这张好。” 照片里他脑袋靠近谢危邯肩膀,笑得像中宇宙无敌大奖了,狗狗眼弯得眯起来,两个人十指紧扣的手被举到他唇边。 他轻吻谢危邯的手背,幼稚地宣誓着占有权。 谢危邯偏着头,眼神专注地落在他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上,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已经是合法情侣了,沈陆扬还是看的心脏砰砰跳。 他男朋友真的,非常喜欢他。 眼神再明显不过了。 微烫的指尖挠了挠桌面,沈陆扬低头趴在桌子上编辑朋友圈,露出的耳朵上贴着一个小兔子图案的创可贴,显得本就红透的耳朵更红了。 谢危邯眼底的愉悦加深,轻轻嗅着空气中的热可可香气,心脏处滋生出陌生又松软的情绪。 像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了很久,忽然进了一个温暖的屋子,手心被塞了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热可可,散发着甜丝丝的味道。 他讨厌陌生,但很喜欢此刻这种无法描述的情绪。 心脏绷紧,跳动不受控制,仿佛冲破本能制定的规则不顾一切地拥抱住最爱的人。 触碰到的一瞬间,一切的愉悦都有了源头。 沈陆扬按下发送键,看见图片上传成功,立刻邀功地转头:“谢老师,你看你手机。” 边说边凑过来盯着谢危邯解锁,翘着嘴角:“快快快,我@你了。” 谢危邯被男朋友催着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第一个就是小红花头像。 扬扬:万物可爱,我男朋友最可爱,小太阳.jpg 配图:两个人靠在一起的照片。 看着图片上两个人紧扣在一起的手,沈陆扬眼底一动,忽然想到什么。 偷瞄了谢危邯一眼,默默把“买个戒指吧”压在了喉咙里。 惊喜惊喜,恋爱处处都需要惊喜。 空气中的红酒香忽然变得浓郁,沈陆扬吸了吸鼻子,眼睛亮起来,看着谢危邯小声说:“谢老师,你现在好香啊……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我了?” 谢危邯垂着眼睫看他,眉梢微挑:“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疑问?” 视线淡淡地落在他期待的眼睛里,唇角渐渐氤氲出专注的弧度:“对于肯定的事情,不需要确定很多次,扬扬。” 似是漫不经心地点红了照片下的那颗心,他声音温润地低声述说:“我很高兴。” 在沈陆扬笑起来的时候,温柔地说:“不要怀疑,我有多爱你。” …… 突如其来的告白像从天而降的巨大礼物,砸的沈陆扬当场懵住。 半晌。 喉咙剧烈地一滚,运动鞋在地上摩擦了一下,沈陆扬深吸口气,低头凑近谢危邯,低声说:“怎么办啊,谢老师,我心跳好快。” “是不是要心脏病了。” “你快抱我一下。” 谢危邯抿了抿唇,依旧压抑不住上扬的唇角,他自然地环住沈陆扬的肩膀,指尖在腺体擦过,嗓音低沉愉悦:“扬扬,信息素要失控了。” 沈陆扬被摸得一哆嗦,耳朵连着脖子的地方全红了,心跳得像要蹦出来一样,震得胸口发麻。 他往后蹭了蹭谢危邯的指腹,才趴到桌子上,闷头说:“那怎么办,我控制不住……” 谢危邯掌心顺势落在他腰间,轻轻抚过,纵容地控制着s级alpha信息素包裹住嚣张外溢,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我被我男朋友撩的快易感期了”的热可可。 谢危邯单手撑着下巴,偏头看着沈陆扬发旋上翘起的一小撮头发,另一只手揉着他发顶,眼底含笑:“起不来了?” “暂时起不来了。” 沈陆扬往他那边挪了挪,仰头看他,过了会儿,神神秘秘地勾了勾手指:“谢老师,过来一下,我就起得来了。” 谢危邯顺从地俯身到他旁边:“嗯?怎么了?” 沈陆扬略微撑起上半身,趴在他耳边说:“谢危邯,我超级爱你啊,muamuamua。” “……” 谢危邯眼睫微垂,遮住了稠色瞳孔里汹涌的情绪,他不紧不慢地坐直身体,淡声笑:“扬扬,第一节的数学课,你去吧。” 话题忽然变到工作,沈陆扬一愣:“为什么?” 谢危邯拿起钢笔,点在纸上,稠丽的眉眼此刻像是覆了层诱惑人心的色泽,让人脸红心跳:“或者你可以在这里帮我么?” 沈陆扬瞬间听懂了,目光从这张诱得他快流鼻血的脸,一路下滑到明显不对的某处。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小心在工作的办公室把男朋友撩……了,怎么办? 在线等,男朋友大概……挺急的。 第一节数学。 高二21班的同学预备铃一响就坐得笔直,班级一点杂音都没有,整装待发准备迎接一个含笑的眼神就能把他们杀死的谢老师。 然后他们就迎来了一个笑容就能把他们灿烂到复活的沈老师,一进门直接带起一片让人睁不开眼的圣光,如沐春风。 “第一节课谢老师有点事,和下午的物理课换一下,”沈陆扬脸不红心不跳地糊弄,随手把练习册放到讲台上,“对了,你们谢老师让我帮忙问一下,昨天请假缺的课你们想在第几节自习补?” 台下安静几秒,向磊同学一马当先:“老师,昨天你和谢老师一起请的假啊?” 已经官宣过的沈老师一点儿不怵,靠在讲台边上,一挑眉,嘚瑟:“不然呢。” 合法情侣,小朋友,你不懂。 詹静妙恍然:“好像上周也是哎!” 全班跟着恍然。 沈陆扬没管他们的想法,他朋友圈谁也没屏蔽,班里学生基本都有他微信,回去拿到手机马上就都知道了。 小群“幸福一家人”得炸了。 光是想想他就没忍住笑,继续刚才的话题:“今天下午两节自习,如果补数学的话,物理就明天补吧,给你们留写作业的时间。” 班里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会儿,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那就第八节补昨天的数学吧,最后一节你们自习效率低,数学课效率肯定高,”沈陆扬摸透了这群小茬茬,也有权利帮谢老师决定,干脆拍板,“回去我和你们谢老师说一声。” “好了上课,昨天给你们留的作业都写了吧?”沈陆扬不动声色地换了条腿站着。 在办公室坐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难受。 想着走一走能缓解一点儿,他随口说:“练习册都翻到那一页,我检查一下。” 欢快讨论谢老师和沈老师为什么一起请假的21班学生瞬间被定住,两秒后噼噼啪啪兵荒马乱地开始翻练习册,没写的刷刷抄,写了的欻欻转头看戏。 沈陆扬乐了:“……这么惊喜啊。” 他就是单纯腰疼想走走的。 “来,都主动点儿来我这儿报名……丁一凡同学不要再写了啊,你看看彭俊同学,多么诚实,敢作敢当!” 找不着笔在哪了的彭俊:“……” 他默默闭上了想找向磊借笔的嘴。 一节课欢欢乐乐地过去,沈陆扬临走喊了詹静妙出来。 叮嘱:“云寒那边的事你也可以找谢老师商量。” 詹静妙一愣:“谢老师?” 沈陆扬没多解释:“嗯,你们宗老师那边也是找谢老师解决的,不用害怕。云寒昨天排练的怎么样?” 詹静妙一肚子的疑问只能压下去,正式汇报:“刚开始有点儿放不开,后来彭哥被动牺牲自我演示了一遍,他立刻适应了。” “嗯,”沈陆扬放心了,“今天的排练几点?” “晚自习。” “ok,走的时候喊我和谢老师一声。” 回到办公室,沈陆扬一眼看见男朋友不在,刚要喊一嗓子问人去哪了,就被弓婉钧喊住。 她表情震惊,指着手机:“沈老师!怎么回事儿?你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沈陆扬放下自己的练习册,自然地转身在谢危邯桌子上翻来翻去找纸巾插手,闻言笑了,自然里透着那么一丝小骄傲地说:“没玩游戏,我们俩谈恋爱呢。” 除了弓婉钧,理科组的其余人都很淡定。 时凡作为“沈老师暗恋谢老师”的最先知情人,一脸祝福地看着沈陆扬,还温柔笑着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沈陆扬也没想到当初随口胡诌的一句话,会成为现实,又被他实现。 多么奇妙。 他冲时凡比了个耶,感谢主角受时老师的帮忙。 那头宗蔚晴正一脸过来人的明了,给弓婉钧解释,笑着说:“婉钧还是年轻,我姐姐家的孩子就是alpha,也和alpha结婚了,我平时看谢老师就觉得他喜欢沈老师,多明显呀。” 她资历老,从谢危邯进学校起就一直和他带一个年级,对他比别人更了解。 谢老师什么时候允许别人碰到他的桌子过,更别提随便用他的钢笔,碰他的小盆栽,还手欠地差点浇死一株仙人球,后来又被谢老师救回来了…… 哪有老师敢椅子一蹬整个撞上谢老师的桌子,颤了两颤后,转头笑嘻嘻地问一句“中午吃什么啊”这种没用的话,还能得到一个认真的答复。 课上一半沈老师可以随便往外叫人,向来不吃的零食只要是沈老师喂过来就会张嘴。 物理题不会沈老师立刻就坐过去趴在旁边盯着谢老师什么时候忙完给他讲,有时候盯着盯着困了,干脆趴在谢老师桌子上睡一觉,醒过来身上还会披一件谢老师的外套,旁边放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沈老师说一句好困就可以随便和谢老师换课,更夸张的是有一次沈陆扬中午没睡醒,第五节是他的课,谢老师看他又困又累,干脆拿着他的物理练习册去21班上了一节物理课…… 这些事情放在普通同事间还能用“关系好”勉强搪塞,但对方是谢老师,就非常不可思议了。 宗蔚晴早就看出一些端倪,只不过尊重同事的**,这些事情也不会刻意去问刻意去想,今天这个朋友圈,只能算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宗蔚晴老神在在地看着一脸“这真的不是兄弟情吗?”的弓婉钧,笑得很慈祥:“等你再工作几年,当一次班主任就能看出来了。” 某种程度上,办公室地下恋情和早恋也没什么分别。 都是腻腻乎乎的小情侣,偷偷摸摸地看对方一眼,能自己闷声偷笑半天。 谢老师还可以很好地隐藏这些细微表情,沈老师就……就差把“我好喜欢他啊你们知道不?”写脸上了。 第82章 理科组除了弓婉钧,都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场“办公室恋情”。 弓老师震惊归震惊,还是很正式地把去年从寺庙求的“姻缘佛珠”送给了沈陆扬。 “这是我上次求错了的珠子,我想求一个桃花珠来着,大师不知道为什么给了我一个姻缘长久珠……正好送给你们了,祝你们俩长长久久。” 弓婉钧从沈陆扬手里换回了一个小面包,怕他拒绝,又立刻虔诚地说。 “别不要啊,佛珠不要钱,大师当初给我可能就是因为预料到了你们俩……大师算的可真准啊,下次我还得去一趟……” “谢谢婉钧姐,那我就收下了。” 沈陆扬边说边接过小珠子,是一对儿,暗红色的,比手串的珠子大一圈,两颗紧挨着串在一根编了金线的红绳上。 不知道是什么木材的,珠子透着一股自然的香气,沈陆扬闻了一下,顿感神台清明心神舒畅……谢危邯应该会喜欢。 他拿好珠子,和理科组的老师们说:“明天我给办公室发喜糖,一盒一盒发,宗老师你们都爱吃什么糖?喜事别和我客气!有钱呢!” 听见有吃的,姜暖雨百忙之中抬头,举起手,莫得感情地说:“夹心软糖,vip款礼盒装,要送女朋友的麻烦精包装一下,谢谢。” 沈陆扬飞快扯了张纸记了下来,他知道姜暖雨爱吃的这个糖,每次吃都给他们分。 特别甜,都有点儿齁了,谢危邯不喜欢吃,但是他喂的时候还是吃了,表情自然到喂了三四次他才后知后觉问了一次“谢老师你爱吃不?”…… 有姜老师开头,剩下的几位老师也没和沈陆扬见外,都说了些不贵的礼盒装糖。 沈陆扬一一记下来,这才想起自己男朋友还丢着呢,随口问姜暖雨:“姜姜,谢老师呢?” “校长室开会。” “什么会?又要出差?” 姜暖雨喝了口枸杞泡茶,耷着眼皮,说起学校的傻x规定气压瞬间变低,眼神冷漠:“准备公开课。一个组出两个人,一周抽几天过去开会汇报备课进度,还要一起交流经验,找人演示……脑子进水的领导会教个屁,天天就知道开会开会,脑袋上能开出棵慢羊羊的草么。” “公开课?”沈陆扬乐了半天才继续问,他们小破学校花样儿还挺多,隔三差五搞个事儿,想了想,又有点不满,“马上校庆了,谢老师还有节目呢,这么多事儿能排开么?” 姜暖雨也对这些智障玩意儿的智障决定无语:“说的是老师们随便申请,但人员内部都订好了,谢老师肯定需要去。” 沈陆扬心里有了个答案,“噢”了声:“一个组俩,那剩下那个……” 姜暖雨麻木地看着他:“我。” 沈陆扬:“……” 他没问你怎么没去开会,很显然,姜老师不高兴,姜老师不想去。 一周抽几天过去开会汇报进度,还要一起讲课交流经验…… 沈陆扬顿了顿,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姜——” 姜暖雨:“不想去别问我替我去谢谢你。” 沈陆扬:“……” 他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 坐回座位上,沈陆扬随手解开手机锁屏,发现朋友圈的小红点异常夺目,他点了进去。 抓住他眼球的不是那些快爆炸了的评论,而是谢危邯前几秒发的一条朋友圈。 谢老师:我的苹果。 配图不是沈陆扬拍好给他发过去的那些照片,而是一张沈陆扬没见过的。 照片里谢危邯只入镜了一只放在桌子上的手,骨节分明苍白修长,沈陆扬一眼认出了他的手。 照片里面的他自己正在低头吃饭,眉眼放松神情享受,吃的非常专注,看背景是谢危邯的家,时间是晚上,泛着淡红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染了层烛光晚餐一样的浪漫。 沈陆扬通过他照片里穿的衣服判断,照片时间应该是他正式对谢危邯告白的那天,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东西,然后回家做饭,后来一起看了电影《怦然心动》…… 他当时沉迷于谢危邯的颜值和厨艺,满心想的是等会儿要怎么试探怎么告白……谢危邯举起手机他还以为拍的是菜。 沈陆扬像个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糖果的小朋友,兴奋地想。 或许那时候谢危邯就有点儿喜欢他了? 看着屏幕上“我的苹果”四个字。 沈陆扬仔细回忆和谢危邯相处的每个细节,努力找着和苹果有关的地方。 记忆疯狂回溯,终于停在了几个月之前—— 他第一次去谢危邯家吃饭,两个人认真谈论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的问题时,谢危邯说过“我之前不喜欢水果,现在忽然很喜欢苹果”。 他是苹果。 …… 心跳扑通扑通,越来越快。 一个更不可思议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型…… 其实早在那时候,谢危邯就对他,喜欢了? 只是还不懂喜欢这种陌生的情绪,所以把他当成一种爱吃的水果来比喻。 这一认知让沈陆扬心跳砰砰砰,彻底乱了,他眼睛盯着手机,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好半天才揉着酸痛的嘴角,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他迫不及待等谢危邯开会回来确认这个猜想了。 随手刷新朋友圈,照片下面立刻刷新出了一片评论。 方大夫的评论在一片“祝福”“长长久久”里格外闪耀,独树一帜与众不同。 方易:恭喜出院,我很欣慰。 沈陆扬对着乐了半天,在下面评论了一个“亲亲”,转头点开自己那条朋友圈的评论。 方大夫稳定发挥。 方易:感谢,您就是神医再世。 除此之外最扎眼的就是学生的评论。 彭哥很烦:? 詹詹:c!我吸氧吸氧吸氧! 丁一凡是1:沈老师这事儿比我是0还踏马离谱! 磊哥没文化:我靠,詹静妙小作文写的是真的? 黎:尊重,祝福。 沈陆扬笑得停不下来,半天才发现向磊的话有问题。 他缩的四神马小作文? 詹大课代表还有什么惊喜是沈老师不知道的? 谢危邯第二节上课的时候才回来,看来这个会议确实像姜老师说的,又没用又长。 之前没公开的时候还好,现在公开了,沈陆扬反而不好意思在办公室亲近得太过分了。 他压抑住恨不得蹦起来跳进谢危邯怀里的腿,矜持地冲他点了点头。 谢危邯:“?” 他微微挑眉,在椅子上坐下,看向期盼又克制前冲又后撤快把椅子腿磨平了的沈陆扬。 用下巴点了点身侧,示意他过来。 沈陆扬脸上顿时荡出个大大的笑,得了圣旨似的从椅子上窜了下来,拽了把小椅子挪到谢危邯身边。 先把小佛珠拿给他看,得到“喜欢”的肯定答案后又谢了弓婉钧,然后说了他想代替姜暖雨和谢危邯一起讲公开课的事,谢危邯没有一秒钟犹豫就答应了,连过问校领导的过程都没有。 在这种有弊无利的地方开特权,沈陆扬不介意。 他立刻起身冲姜暖雨比了个“ok”,躲开了憨批领导憨批会的姜暖雨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心里祝福沈陆扬别被吃的太惨。 沈陆扬想起正事,顿了两秒,凑过去又问:“谢老师,那张照片和苹果……” 他抬起头,满眼期待:“你是不是在我去你家的时候,就对我有好感了?” 谢危邯偏头看着他,青年笑起来眼睛弯着,眼底盛着的细碎光线像一颗颗星星,投映到谢危邯稠暗的眼底,放肆又不设防地在里面亮起点点光亮,驱散阴暗的冷。 在他眼里点燃了黑暗,所有阴冷都融化成柔软的暖。 谢危邯不甚明显地够了勾唇,毫无负担地承认了:“是。” 沈陆扬舒坦了,被喂了一大口糖,懒洋洋地仰靠在椅子上:“我觉得我现在的人生已经圆满了,大圆满。” 晚上,沈陆扬没有任何意外地去了谢危邯家里。 不过他没干坐着等投喂,躺在沙发上歇了会儿,觉得腰没那么酸了就跑去厨房找人。 探个脑袋往里看,干什么都兴冲冲的:“谢老师,做什么呢?” “排骨汤。”谢危邯拿着餐刀处理配菜,黑色围裙绑带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系在身上说不上来的涩情,动作格外的赏心悦目,刀刃规律地敲击着案板,发出整齐的“嗒嗒”声。 切完一份,他转头看向沈陆扬,状似随意地笑问:“扬扬,要帮忙么?” 沈陆扬闻言立刻贴了过去,人形挂件似地从身后抱住谢危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后背上。 比起帮忙,更像过来捣乱的。 沈陆扬忍住笑,一本正经地把脑袋扣在谢危邯后背上,两手在小腹摸来摸去,手感让他口干舌燥,嘴里嘟嘟囔囔掩饰:“哎……好累啊谢老师,我不想动。” 案板上的声音顿了两秒,继续响起,却没有刚才的从容连贯。 谢危邯纵容身后的大狗狗越过所有警戒线,一记又一记直球砸在他心里。 黑色家居服布料顺滑,沈陆扬指尖爱不释手地挪来挪去,吸了一大口谢危邯身上的香气,闷着说出了心里的担心:“谢老师,其实我有点儿紧张,伯父和……伯父,喜欢什么类型的晚辈?我那次怎么就喝醉了呢,成何体统……” 从昨天接了那通电话到现在,他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只不过白天被爱情的喜悦压过了,他短暂地没想起来。 谢危邯松开手里的刀,手肘向后,碰了碰他腰际,为他的担心觉得有趣,安慰他:“只是一次见面而已。” “不是啊!”沈陆扬抬起头,搂着他探头看他侧脸,严肃又痛心疾首地说:“这是第一印象,你给我妈的第一印象那么好,你给谁的第一印象都特别好……结果我醉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说到这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不过……那伯父的眼睛和你的特别像,我记得清楚,超级漂亮,像装着星河,幽暗漂亮。” 说完继续叹气,对周日的见面不抱希望。 谢危邯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像在逗弄一只以为自己闯了祸的狗狗,故意不抓重点地说:“喜欢我的眼睛?” 狗狗没有半点儿挣扎地被带偏了,转到他面前,微微踮脚亲了亲他眼皮,满足地蹭着他鼻尖说:“喜欢,你看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 谢危邯长睫垂下,瞳孔稠暗流动,像一杯醉人的酒,倒在了沈陆扬嘴里,又甜又辣,不出几秒就醉的发晕了。 他低声问:“感觉到了什么?” 沈陆扬对这张脸毫无抵抗力,无论是初遇,还是现在,都能轻易摄了他的魂。 他舔了舔嘴唇,贴近谢危邯的唇瓣,蹭着,声音含混笃定:“感觉到……我是特别的。” 谢危邯闻言眸色微敛,低头看着他,眼神引诱,轻声说:“扬扬,我的手是湿的。” 沈陆扬不解:“嗯?” 谢危邯目光移动到他的手上,轻轻咬住他嘴唇,声音低哑地引导:“你的不是。” 沈陆扬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立刻凑到他面前,用力抱住他肩膀吻了上去。 不同于亲热时急切慌乱的吻,这次的吻湿润绵长,全身心投入到唇与唇的摩挲里,感受着对方的柔软、湿润、温热,像品尝一颗珍贵的糖,舌尖停不下来舔舐甜蜜,又小心翼翼地怕吃完。 粗重的呼吸在热水沸腾声里依旧明显,耸动的肩膀让两个人距离无限缩短,啧啧水声听的人面红耳赤,依旧舍不得分开。 一吻结束,沈陆扬早已气喘吁吁。 手依旧搭在谢危邯身上,喉结微滚,眼底泛红,半晌,说出的话却是“我还是觉得我那天做的不好”。 向来没心没肺的人因为见男朋友的父母忧愁得接吻都哄不好。 谢危邯含住他耳尖,湿润的吻顺着耳朵边缘亲吻,带着安抚的热度和力度,嗓音低哑沉静:“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沈陆扬耳尖一颤,抱住他肩膀的手滑到后背上,感受着对方宽阔的脊背和背肌起伏的纹理,和回荡在耳边的声音,他心里神奇地安定了下来。 “我挑两份正式的礼物带过去吧。”沈陆扬靠进他怀里,脑袋在胸前拱来拱去,肌肉不绷紧的时候非常有弹性。 他的话题转变的非常快,直接道:“谢老师,我还没看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呢。” 两个人的感情发展迅速,在一起不算久,但也全套地做了三次。 他每次到最后身上都只能挂着几片可有可无、有了还不如没有的破布,对方最严实的时候,甚至连西装裤子都没脱,只拉了拉链……虽然这也有他说“想看你一直穿西装给我看”的原因。 但还是觉得缺点什么,仿佛这是个秘密,他还没能解开。 “如果你不介意这里是厨房,”谢危邯淡然地抬起手,一个坦然的姿势,微微勾唇,“你现在就可以看。” 沈陆扬:“……” “咕咚”——这是他不争气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脑袋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拯救了他,沈陆扬抓了抓耳朵,维持着贴贴的姿势转头看案板:“菜还没做呢……而且现在看太草率了,我有计划的,这种福利要好好享受。” 谢危邯扑哧笑了,偏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艰难地做小计划:“我有机会听听这个计划么。” 沈陆扬不打算瞒着,亲了亲他下巴,期期艾艾地说:“你答应过我,让我当一次boss,你不能反抗,得听我的。” 谢危邯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压下脸上的笑意,似乎觉得这个提议不够有趣,追问:“只是不能反抗?” 沈陆扬被问住了,呆了几秒,嘴唇微微分开。 过了不知道多半天,他又腻腻地亲了上去,含着他嘴唇问:“那……还能干什么?” 第83章 不等谢危邯说话,沈陆扬飞快补充:“不能反抗的意思是我让你干什么你才能干什么,我不说你连信息素都不能动。” 上次手和眼睛都绑住了,沈陆扬以为他无敌了,哪想到还有信息素这回事…… 突然易感期,丢大脸了。 谢危邯大概和他回忆起同一个场景,神情闪过一抹暧昧,纵容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低笑:“可以,还有么?” 沈陆扬刚想再说点什么要求,看着谢危邯认真听的样子,忽然想到什么,一顿,移开视线回头看沸腾的汤底,说:“没了,暂时就这些吧。” 他警惕。 谢老师是不是在刺探敌情,好提前想出应对的办法,继续玩弄他于股掌之中? 那不可能。 沈老师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而且他也没想好要怎么扳回一城,沈陆扬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当初看小说怎么没多看几本谈恋爱为主的,现在也不至于回忆起来全是“兄弟情深”一起打怪升级…… 谢危邯在旁边拿起勺子在汤里搅了搅,沈陆扬偏头看过去,一句“是不是差不多了”卡在喉咙里。 瞳孔紧缩,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围裙勒在腰间的绑带上,像被粘住了,挪不动一丁点。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男朋友优秀的肩颈比例,脖子后面的围裙绑带不是一条圈圈的,需要系好,两根黑色的绑带在腺体下方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不松不紧地勒住苍白的颈项。 像一条拴住魔鬼的锁链,起不起作用全凭对方的心情。 我被拴住,只是因为我愿意被你拴住。 沈陆扬心脏猛地跳的狠了。 其实暗红色也很好看,绑带再细一点儿——心里忽然出现的声音,让他光是想想就已经浑身发烫。 他不得不移开视线。 往下。 是他刚刚用脸埋过的后背。 穿着西装或是大衣的时候,从后面看优雅笔挺,每一丝肌肉都恰到好处地被包裹,将温润涵养刻进了骨子里…… 但这种没有挺括形状的真丝家居服,垂在肌肤上,完全没办法掩饰真正的身材,宽阔后背的肌理起伏将暗藏的侵略性和危险暴露出冰山一角,让人口干舌燥指尖发痒,顺势往下,优雅的力量感在腰线处性感地收紧,仿佛在勾着你继续向下探索。 沈陆扬神情荡漾了几秒,他大概差不多可能或许在神志不清的时候用脚踝碰过,触感还……挺美妙的。 摸了摸发热的鼻尖,他已经有了打算,咳了声,声音发飘地说:“谢老师,我有点儿困了。” 谢危邯偏头,貌似没看出异常地说:“去躺会儿吧。” 看样子完全没打算让他帮忙。 沈陆扬心里揣着事儿,飞快点头:“那我出去了,饭好了叫我。” 背影都透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危邯唇角的笑意加深,愈发期待大狗狗能叼回什么奇奇怪怪的礼物了。 躺进沙发里的时候沈陆扬满脑子的“围裙围裙围裙、绑带绑带绑带、脱光脱光脱光”。 羞耻和兴奋同时出现,沈陆扬勉强压下身体的燥热,拿起手机罪恶地搜索心里想的那些东西。 顾不上自己腰还酸着,这会儿要不是伤还没好,他都想立刻把人扒光了在厨房…… 问:男朋友太性感了,随时都在诱惑我,我是个老色批,我该怎么办??? “冷静,冷静,沈陆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擦,这不会玩儿坏了么,销量999+?” 一把捂住鼻子,僵硬几秒,他口是心非地点开评论看评价,两三眼后就飞快地退了出去。 这种还能有感觉,绝对是造物主的恩赐,阿弥陀佛我的圣母玛利亚…… 他是个alpha,还是多在男朋友身上找新发现吧,男朋友都答应他了。 沈陆扬继续往下翻。 “围裙……?这是围裙?” 看着图片塑料模特身上该裹的地方全露出来,裹的地方都不重要的金贵布料,沈陆扬心跳失控,幻想着模特是谢危邯……久久无法平息。 他一边告诉自己“谢老师怎么可能会穿有那个尺码么我的上帝还真有啊真好看他能穿么”,一边鼓励自己“你求他啊你不是会哭么你哭啊绝对值”。 加购的那一瞬间,沈陆扬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默说。 沈陆扬,你一定要坚持锻炼,心里已经这么变态了,身体要健康啊。 短短十几分钟,系统就开始提醒他“购物车已满”,他大气都不敢喘,仔细问了几家快递包装的事,然后火速下单邮到自己家。 在谢危邯端着排骨汤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又飞快地放下手机假装自己刚要睡着。 耳朵红的像桌子上那盘樱桃,自己都注意不到。 一晃周六,到了要去见谢危邯家长的日子。 约的是周日,但后来谢丛打电话过来,建议他们两个在家里住一晚,谢危邯问过沈陆扬后同意了。 沈陆扬周五就提前买好了送给长辈的礼物,全程谢危邯帮忙参考。 上午的课上完两个人直接出发去了谢危邯的家。 一下车沈陆扬就紧张地转身抱了谢危邯一下,分开的时候攥了攥手指,看向他,又低头看看自己:“谢老师,我现在的形象还可以吧?我出发前给我妈我爸发了张照片,他们说可以。” 不想显得太正式死板,他没穿西装,谢危邯给的建议是平时怎么穿现在怎么穿,自然的最好看。 沈陆扬无条件听取建议。 一件雾霾蓝卫衣搭了个短款没帽子的浅色羽绒服,灰色运动卫裤,运动鞋——干净的像个大学生。 谢危邯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扣住手指,垂眸看着他。 特定的环境下,激起回忆。 谢危邯神情里浮现出诡秘的独占欲,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淡笑道:“很好看。” 沈陆扬放心了一些,拎着礼物一起跟着过去。 谢丛和那亦尘已经等在了门外,看见两个人的时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愉悦。 谢危邯一身暗色调风衣,眉眼柔和地望着一身浅色系的伴侣,弯唇说着什么,像紧握住一颗小太阳,驱散了周身的阴霾。 走近,沈陆扬有点紧张地和两位长辈打招呼:“伯父好,伯父好。” 那亦尘眉梢微挑,眉眼慵懒稠丽,和谢危邯过度相似,以至于沈陆扬不太敢和他对视。 他语气玩味地说:“叫我尘叔叔吧,伯父有些难听了。” 沈陆扬下意识看向谢危邯,又赶紧把脑袋转了回来,听话地打招呼:“尘叔叔好。” 看外貌,那亦尘更像三十几岁的人,只是沉静的眼底浮现着岁月的积淀。 谢丛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纵容,和谢危邯对视一眼,父子一人牵住一个,同时走进去。 沈陆扬在后面,忍不住冲谢危邯做口型问“还行吗”,谢危邯勾着唇角点了点头,手指不经意地收紧。 沈陆扬放松了一些。 真的正式走进了外界无数传言,小说背景描写得恐怖又神秘的谢家,沈陆扬反而没那么忐忑了。 那些都太夸张了,除了确实很有钱之外,哪里都很正常。 如果不看这个地段和装修都烧钱到无法形容的欧式别墅,一些生活习惯甚至和他家差不多。 接触下来谢丛和那亦尘态度都很随和,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甚至比沈堂平还好相处。 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保姆一直在一边布菜,聊的内容大多是沈陆扬在学校的事情,气氛轻松和缓,像普通的一家人。 大多是那亦尘在和沈陆扬聊天,这位“尘叔叔”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跳加速,不是旖旎的那种,而是对美好事物下意识的向往。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沈陆扬都想和谢危邯说“尘叔叔真好看,你们俩真的很像”了。 谢丛则温润许多,一举一动都绅士温和,比起那亦尘经常逗得沈陆扬脸红耳赤答不上来的问题,谢丛偶尔插话的时机和话题都能巧妙地避开所有尴尬,恰到好处地引出下一个问题。 很难想象这个冲沈陆扬温润笑着,语气温和地问“学校食堂的伙食怎么样?”的男人,是沈堂平口中一句话就能让兰江省抖一抖的人。 谢危邯完美融合了父母的优点,坐在沈陆扬身边,在他每次被那亦尘问到茫然的时候,边露出“我男朋友单纯得可爱”的纵容笑意,边轻飘飘地替他解围,面对父母时过于疏离的态度被极好地掩饰过去。 也不算解围,那亦尘只是觉得这么干净的孩子太罕见了,觉得有趣,在可以询问的场合稍稍多问了几句,不算为难。 某种程度上,那亦尘和谢危邯父子俩的爱好差不多,只不过遇见的人不同,宣泄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一顿饭结束,那亦尘提出要带沈陆扬出去转转,谢丛自然没有意见,看向谢危邯,淡笑:“危邯,陪我聊聊天吧。” 谢危邯当着两个人的面捏了捏沈陆扬的手,眼睫微垂,眼尾的笑弧让他显得很柔软:“去吧。” 沈陆扬的心也跟着软了,一顿饭下来,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亦尘和谢丛对他印象都很好,社牛症终于出现,大大方方地“嗯”了声,笑着说:“我和尘叔叔溜达一圈。” 今天天气算不上好,有点灰突突雾蒙蒙的,那亦尘没带他去室外,而是绕着别墅周围的阶梯,登上三楼的长廊,边走边聊。 长廊两侧是过高的窗格,上面爬满了各种颜色的蔷薇,没有任何引导和围栏,颜色品种也杂乱到像是随意生长的野蔷薇,又藏着一种诡秘的美感。 那亦尘在蔷薇中间的一处冷白色大理石桌旁坐下,跟随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立刻倒好红茶,然后退到远处不做打扰。 沈陆扬跟着坐到了对面,脚边的蔷薇离他只有不到半米远,仿佛随时都要被刺到。 但凑近了看,花苞的漂亮一览无遗。 居然种在室内。 沈陆扬觉得那亦尘把他单独叫出来,肯定是抱着了解一下的心态,想要考验试探他。 他做好了五好青年发言的准备,板板正正地等着长辈提问。 但那亦尘只是端着茶杯,眼神玩味地看着他,狭长的眼尾上挑,压迫感在漫不经心间覆盖。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omega。 沈陆扬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基于“尘叔叔对我印象很好”这一点,他神经放松,嘴在大脑思考完成前张开,直白地问:“尘叔叔,这些花是你种的吗?” 那亦尘喝了口红茶,苍白的面容在殷红花瓣的映衬下几分精致的美感,勾唇:“不是,是危邯种的。” 沈陆扬眼睛一亮,飞快在心里记起——男朋友喜欢蔷薇花。 “他喜欢蔷薇啊,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还不太了解他。” 那亦尘轻易将面前笑得不设防的青年看透,安静计算着对方可能承受的极限——是否包括了谢危邯的所有。 指腹细细摩挲的手腕的手表表针发出几不可闻的“咔嚓”声,预示着谢危邯留给他和沈陆扬相处的时间在飞速消失。 违反了谢危邯的规则,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他对此饶有兴致,只不过丈夫不希望他们的孩子失控,他们之间,一直在用谢丛的方式和谢危邯相处。 足够的距离,适度的关心,以及适时地,为还未彻底成长的幼年期谢危邯解决问题。 一些不算美好的问题。 那亦尘毫不介意地和沈陆扬分享了一些谢危邯的事情,沈陆扬听得很认真,就差把“我好喜欢他啊我想了解他”写在脸上了。 单纯炙热的喜欢。 那亦尘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里有了答案,玩味地勾起唇角。 希望不会吓坏小朋友。 在沈陆扬毫无知觉的时候,家里的所有诡异都隐藏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光线,迎接单纯的访客。 天色彻底阴沉下来,是落雪的前兆。 沈陆扬看向窗外,深棕色的欧式复古窗户将本就不足的光线拆分,落进室内的不足十分之一,显得桌旁的浅黄色壁灯格外温暖,像个小小的梦境。 “要下雪了。”那亦尘忽然说。 “嗯,今天有中雪。”沈陆扬没觉得哪里不对,喝了口杯里的茶,和姥姥爱喝的红茶比,这个味道更浓更香。 “扬扬,”那亦尘黑色的眼珠落在沈陆扬的脸上,蓦地笑了,随意地问:“对反社会人格障碍了解很多么?” 沈陆扬意识到是在“考验他”,立刻坐直了,说:“了解,我一开始就知道谢老师的情况,您不用担心这个,我可以接受,谢老师也在努力改变,我们都会尽全力解决……” 他一口气说了一串,从初识被谢危邯吸引,到慢慢了解到谢危邯的不同,以及过程中从未出现想要逃离的想法,谢危邯对他的特别…… 那亦尘一直微垂眼睫听着,唇角的弧度没有放下来过,在沈陆扬说完“不久的以后会有改变”后。 才感兴趣地看着他,在最有趣的时机,抛出诱饵。 “那以前呢?” “你了解过他的过去么?” “或者,他和你说过么。” 沈陆扬愣住。 第84章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一问三不知:“我不了解,他也没说过,我也没问。” 顿了两秒,他直接问:“您能说说吗?” 上次他想问谢危邯以前的事,被一通电话打断了,沈陆扬觉得如果他问,谢危邯肯定会说。 他也不是非要知道,只是想多了解一点对方的过去和喜好,不然哪有谈恋爱谈成他这样的,对方的事一问三不知,每天亲亲抱抱只会享受,实打实像个昏君。 一点也不体贴关心。 那亦尘的目的就是这个,闻言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故事:“危邯不喜欢下雪天,会让他想起一件不愉快的事。” 沈陆扬顺着那亦尘的视线看过去。 窗户上一个个方格中间,天空飘起了若有似无的雪花,细细碎碎地落在玻璃上,渐渐叠起。 “他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小萨摩,”那亦尘看向沈陆扬温顺舒展的眉眼,“很可爱的一只狗,危邯把它当成最好的朋友,每天带着比他大一圈的狗狗出去玩,就连睡觉都要狗狗陪着。” 沈陆扬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手指扣了扣裤腿,想起了同人文《丧爱plus》的一个设定—— 同人里的谢危邯因为时凡笑起来很治愈,像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狗,所以第一眼就产生了兴趣,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惨剧。 他当初觉得好扯,哪有人像狗的。 没想到在正版书里,这个剧情居然是真的。 “有一天他带狗狗出去玩,狗狗忽然跑丢了,”那亦尘语气一转,单手撑着脸侧,长睫半遮眼珠的时候气质显得很冷,“就是这样阴沉的雪天,深冬,我和谢丛不在,他带着家里的阿姨出去找,找了一天一夜……” 沈陆扬心里一紧。 “终于在一个垃圾桶旁找到了扔在雪地上的,狗的尸体,血把那一片雪都染红了。” 那亦尘眼底闪过寒意,但唇角还带着笑:“是被虐杀的,身上到处都是刀口。” 沈陆扬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虐杀一只狗,尸体被狗的主人,一个孩子发现。 就算是成年人,看见这种场面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更何况是本来就和普通小孩子不一样。 或许已经把所剩无几的正常感情寄托在狗狗身上的谢危邯。 那亦尘放下茶杯,补充:“凶手很轻易地查到了,是邻居家的孩子指使佣人抓住,然后亲手杀了,因为他想吃狗肉。我们问危邯想怎么处理这件事,他说不要我们插手。” 沈陆扬攥起拳头,呼吸都不稳了:“那就这么算了?” 金属勺子和陶瓷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亦尘声音玩味,似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极为满意。 “过了一个月,那孩子的omega爸爸出车祸去世了,危邯知道后,每天都带着家里的阿姨去给那个孩子送吃的,安慰他,和他做朋友,那小孩儿连夜里做噩梦都要给危邯打电话哭,还道歉说狗狗的事不是故意的,危邯……原谅了他。” 沈陆扬:“……啊。” 心里怎么怪怪的,他这是不是不太对劲。 小时候的谢老师还会哄人呢……这种虐待动物的小比崽子不应该给两嘴巴再踹一脚么。 那亦尘把他的表情收进眼底:“忽然有一天,阿姨一脸慌张地找到我说,那孩子今天喝完汤后,忽然又哭又叫扣着嗓子呕吐,已经被他父亲送到了医院,还怀疑汤里被下了药。” 沈陆扬微微皱眉:“不可能吧。” 下药这么低级的错误,就算是小时候的谢危邯也不可能犯。 “确实没有,”那亦尘优雅地喝了口红茶,笑容绮丽,“危邯每天送给他的都是阿姨的拿手菜,包括一份肉汤。” “那天,等那小孩儿喝完,危邯指着碗底的一小节骨头和一枚戒指,笑着对他说——” “你每天喝的肉汤都是那只狗狗的肉,我把它冻起来了,还很新鲜。现在你们融为一体了,你有没有梦到它?” “啊,对了,还有你、爸、爸、的、肉,这是他的戒指,你还认识吧?” “他的肉比狗狗的肉新鲜一些,你有吃、出、来吗?” 沈陆扬听得呆住。 半晌,才咽了咽口水,说:“骗那小比——咳,那小孩儿的吧,尸体不可能轻易拿到,更别提做汤了。” 而且有谢丛和那亦尘看着呢。 退一万步,系统说过,原著里的谢危邯是个疯批守法公民,就算是被迫守法,那也是守法的。 那亦尘食指轻点:“不全是骗他的。” 沈陆扬愣住。 “戒指是仿造的,骨头是狗狗的。” 沈陆扬脑内十级地震,茫然又震惊地问:“肉……呢?” 那亦尘没给他挣扎的余地:“狗狗的。” 沈陆扬:“……” 小时候的谢老师,还真是……野啊。 那亦尘仿佛不觉得这有什么,赞赏地喝了口茶:“所以那小孩儿疯了,他吃了一个月的狗肉,再怎么扣着嗓子也吐不出来,就像危邯说的,‘狗狗和你爸爸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帮你记住那天他们有多疼’。” “就算经过了很多医生的疏导,那孩子还是崩溃,做梦都是血淋淋的狗,和血淋淋的爸爸从肚子里爬出来。” 在沈陆扬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时候,那亦尘补充:“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危邯九岁。” “一个九岁的孩子,在对方的alpha父亲愤怒地找过来时,可以一脸平静无辜地看着对方,礼貌地笑问,‘或许您儿子已经死了么?’。” “没有一丁点恐惧心虚,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沈陆扬想起了方易对他说过的,谢危邯对方易的威胁,不过那时候谢危邯十二岁,这时候才九岁…… “没有羞愧感和恐惧心是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的普遍症状,”沈陆扬吸了口气,从狗狗的死亡到复仇过程里缓过来,替谢危邯解释,“这不是他想这么做,是他从来没有过这些情绪,就像我们不理解他一样,他也不理解我们。” 完全没被吓到,甚至迅速反过来安慰那亦尘“谢老师是无辜的”。 百分百站在谢危邯的角度思考问题,还不觉得有哪儿不对。 那亦尘没忍住笑了声,顺着他的话说:“你说得对,这件事后我和谢丛找了专业的医生帮他诊断,虽然年龄的原因确诊为时过早,但医生建议我们尽早做干预治疗。” “治疗期间,我们请了一位亲和力很强的omega观察者做他的老师,希望老师可以通过独处时的适当引导,改正危邯的一些习惯。” 沈陆扬仔细地听着。 “观察者”一般是由信息素亲和力超强、或者信息素对于alpha有超强安抚性的omega担任。 方易就是谢危邯的观察者,因为s级alpha信息素的特殊性,也只有方易这种alpha才有可能胜任,并且坚持了这么多年还很身心健康…… “一周后,老师和我们汇报进度,说危邯的情况很严重,他没有任何道德层面的困扰,但又有着强大的学习能力,可以表现出任何符合常理的模样,就算被识破也不会觉得羞愧或是挫败。” 沈陆扬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 那亦尘:“他不喜欢这个老师,但依旧接受了她,甚至要求对方每天都要过来上课……一个月后,老师主动找到了我,表达了想要辞职的想法。” 他就知道,谢老师不可能委屈自己。 沈陆扬:“发生什么了?” 那亦尘:“她拿出了一封信给我看,信纸是刺眼的红色,上面画了一个画风诡异的小女孩儿,笔触狂躁锐利,把女孩从腰分成了两半,在脑袋旁边用支离破碎的笔画写着‘离开’,信纸的红像伤口上喷溅的血,让这封信变成了一封彻头彻尾的威胁信。” “老师说她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只比危邯小一岁,但是她没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危邯在这一个月里,通过观察她的种种行为习惯和细节,推测出她的家庭结构,然后当成一个有趣的实验,写了这封信。” “但我们都没有证据,证明这封信是他写的。” 沈陆扬被小时候的谢危邯镇住了。 他九岁的时候还傻兮兮地跟在孤儿院的阿姨身后,冒着被打屁股的风险要糖吃呢,回去都给小伙伴们分了,自己一次都没吃着…… 沈陆扬:“老师觉得是他写的?” 那亦尘颔首,脑海里闪过当时老师对他说的话。 -我认为是谢危邯写的这封信,但我的师德不允许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恶意揣测我的学生,很抱歉那先生,我无法胜任这项工作,我很担心我女儿的安危。 “危邯和大多数无法自控、脾气暴躁的患者不同,他更冷静,总是可以用更聪明的方式达到目的,善于残忍处理后无辜向你保证,让人在信任和自我怀疑里逐渐沦陷,掉进他的逻辑怪圈。” 那亦尘眼神落在沈陆扬思考的脸上,笑得像只漂亮的狐狸,像是试探,又像是长辈体贴的建议:“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和他相处只会被利用玩弄到毫无价值后再抛弃,从客观的角度说,他确实很危险。” 沈陆扬眼底微动。 他好像……知道那亦尘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些了。 因为他现在的承受力,面对的不是情绪完全外放的谢危邯,而是压抑克制了不知道多少倍后的模样。 但没人保证谢危邯可以克制一辈子,一旦发生意外,极端的占有欲意味着沈陆扬没有机会试错。 那亦尘的在用这种方式问他。 “你确定要和这样的一个人共度余生么?” 又或是。 “你真的做好准备要和他共度余生了么?” 他准备好了。 就算很危险,他也不怕。 他更关心的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如果要给情侣之间的信任打分,那沈陆扬相信谢危邯可以自控到不会伤害他这点,可以直接打到满分。 他摸了摸头发,笑了:“我没想过那么多,喜欢对方就在一起了……没想那么远,也不用想那么远,现在不是挺好的。” 什么利用、什么长久、什么危险、什么什么什么……爱什么什么。 他不管。 他做不到看着喜欢到恨不得天天抱着的人,还能理智地分析一遍能走多远能爱多深。 光是喜欢,就已经用尽全力。 他竭尽全力地去爱,剩下的,爱谁管谁管。 那亦尘眼底的暗色逐渐消弭,被另一种色彩的欣赏取代。 完全不在乎细节的人很难得,而天然地对控制欲无感甚至觉得没所谓的人,少的可以称得上稀有物种了。 不能完全用单纯来概括,或许是个把取舍之道领会得炉火纯青的年轻人。 腕表的指针转动,咔嚓声卡在最后的时限。 那亦尘视线略过沈陆扬,落在他后方的颀长身影上,勾唇:“虽然危邯现在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但我和谢丛依旧想找到那个可以约束他的人。” “现在看来,我们找到了。” 第85章 沈陆扬下意识回头,顺着那亦尘的目光看去,遥遥望见长廊那头走过来的谢危邯。 晦暗的光线,绮丽杂乱的蔷薇,黑色皮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沈陆扬向上看,直直撞进一双幽暗稠黑的眸子,瞬间沦陷。 因为那亦尘在场,他还算克制地抬了抬手,喊了声:“谢老师。” 这儿呢这儿呢这儿呢!让我抱一下小可怜,抱抱抱抱…… 谢危邯看过来,稠丽的脸在昏沉的天气里衬得格外苍白,一中糜艳脆弱的诱惑感,显得勾起的唇更加殷红。 沈陆扬在心里说了无数遍“我男朋友真美木muamuamua”。 在那亦尘的视角,从发现谢危邯的那一瞬间,沈陆扬整个人的气场就不一样了。 眼睛歘地亮起来,整个人半转过去,想喊一声又意识到有人在场,张开的嘴又闭上,搭在桌子上的手多动症似的敲了敲,抿了抿嘴唇,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 如果沈陆扬有尾巴,这会儿大概已经疯狂摇摆出残影了。 沈陆扬不知道那亦尘在想什么,还以为这位长辈也因为谢危邯的到来而抿唇轻笑。 “你们聊得愉快,”那亦尘从容地起身,按了按沈陆扬的发顶,“叔叔有点事,先去处理。” 沈陆扬赶紧站起来和他道别。 看着那亦尘走下楼梯。 沈陆扬探头等了两秒,飞快站起来跑到谢危邯的椅子旁坐下,脑袋凑到他脖子上嗅了嗅。 一点也没被刚才的对话影响,反而更想贴贴了。 “谢老师,你比蔷薇还香,刚到这儿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沈陆扬真情实感地夸奖着小时候委屈屈的男朋友。 谢危邯微微偏头,露出苍白的脖颈,方便大狗狗整个埋进颈侧蹭蹭,纵容地勾唇:“聊得怎么样?” “非常愉快,尘叔叔和我说了你小时候的事,我上次想问你,后来忘了。” 谢危邯对此早有预料,闻言平静地问:“聊了什么事?”· 沈陆扬顿了顿,抬头,蹭了蹭他鼻尖,又亲了下嘴唇。 安抚一遍才说:“狗狗的事……我觉得那熊孩子就该治治,你也还是个小孩子呢,你还比他小一岁,换我可能要揍他一顿。” 他这个角度很清奇,谢危邯搂住他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腿上,两腿分开面对面坐着。 仰头看着沈陆扬拧着眉的脸,感兴趣地问:“不觉得我有点可怕?” “不可怕,”沈陆扬看着面前轮廓清晰的脸,想象着小时候的谢危邯是什么样子,指尖发痒,肯定特别漂亮,“多可爱啊,我如果看见你,肯定特别想抱抱你。” 孤儿院里的孩子没爹没妈,能干干净净的都是少见,更别提漂漂亮亮了。 沈陆扬从小就和一群脏脏的小破孩儿一起长大,每天一起混的像泥猴儿似的,性别都快分不出了。 导致他现在看见漂亮的小朋友就觉得“好难得啊”,“想举高高”,“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很乖”。 如果他看见的是小时候的谢老师,那恐怕会原地捧心绕着夸。 “啊我男朋友小时候就这么好看啊!”之类的。 “尘叔叔还说了你和老师的事,”沈陆扬抱着谢危邯肩膀,在他腿上往前蹭了蹭,胸口贴的更近,低头贴着他额头,“你才九岁,就可以推断出她有个女儿,我九岁的时候还——” 是他九岁,不是这个“沈陆扬”九岁。 顿了顿,沈陆扬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还和一群比我大的比我小的小破孩儿分棒棒糖呢,我们砸碎了,一人分一小块儿,谁手快谁抢的多……” 谢危邯吻他下巴,低笑,自然地问:“你抢到了么?” 沈陆扬抓着他西装马甲的肩,一脸无奈地摇头:“我都让他们先吃,给我留一块,这群小东西一次都没给我留,后来有钱买了,也觉得没那么好吃了。” “如果是你,肯定能吃到一整个糖,”谢老师小时候那么聪明,沈陆扬不切实际地想象,“我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能每天都有糖吃了。” 一块棒棒糖只用分成两块,他吃小点儿那一半,谢危邯吃大的那一半。 但是谢危邯可能会把大的给他。 毕竟男朋友辣么爱他。 谢危邯轻嗅着鼻尖的热可可香气,眼神逐渐危险,又被漫不经心地遮住,嗓音低低地轻笑:“这么笃定,就算是小时候的我,也会给你糖吃?” 沈陆扬“嗯”了声,半点迟疑没有地说:“你现在喜欢我,小时候肯定也喜欢我……不对,是现在我能让你喜欢我,小时候的我肯定也能让小时候的你喜欢我。” 谢危邯意味不明地微微眯起眼眸,殷红的唇含住他的喉结,用齿尖轻轻刮蹭。 在撕咬和吮吸血液的边缘,岌岌可危地徘徊。 沈陆扬呼吸一急,喉结脆弱地上下滚动,抓在他肩膀的手指蜷了蜷,嗓子开始哑了。 还在执著于小时候的谢危邯也得喜欢他,不设防地仰起头,把喉结送到他嘴边:“谢老师,你怎么不肯定我,你肯定我一下。” 谢危邯呼吸的热流喷洒在脖子上,染红了一片肌肤,像在颤栗。 他依言重复:“无论是什么时候的我,都会像现在这样,无法克制地爱上你。” 语气里的懒散让这句话染上了其他的意味。 沈陆扬没听出来。 他现在耳朵有点热,舔了舔嘴唇,用喉结蹭着他嘴唇,细微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 呼吸都开始喘了,含混地说:“伯父和尘叔叔告诉我这些应该是想考验我对你的喜欢。”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 帅气的告白,给恋人最佳的安全感。 沈陆扬在心里夸自己。 你可真棒,谢老师一定感动的想亲你。 轻易看透沈陆扬脸上亮晶晶的期待,谢危邯按住他后颈,仰头含吻住微张的嘴唇,细密地亲着。 眼睫半垂,遮住了眼底的幽暗。 爱和爱的区别很大,很显然大狗狗并不知道,也不理解这句话带来的意义。 总是冒冒失失、随心所欲地将灵魂交给魔鬼,然后用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告诉对方“你怎么处置都可以”。 **在一次次的信任和纵容里滋长,失控……最后会吞掉善良的天使。 他不会对沈陆扬说谎,但爱有太多中了—— 亲吻你是我爱你,纵容你是我爱你,折磨你是我爱你,杀死你也是我爱你。 用所谓理智裹挟的爱,才让人放心地享受。 血淋淋地撕开皮囊,露出最真实的面目,可憎可怖的面孔只会吓跑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狗狗。 沈陆扬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个让人心跳加速的湿吻,嘴唇一次次被含住,又放开,吮得发麻发痛,却更让人追逐。 分开时他呼吸不稳,忍不住用拇指指腹描摹着谢危邯衬衫下凸起的锁骨,齿尖发痒。 忽然想起什么,沈陆扬转头看去,后知后觉出他现在的动作不太雅观,不放心地问:“这儿不会来人吧?要不……”回卧室吧,好歹是合法的地方。 “不会,”谢危邯打断了他的担忧,漫不经心地抚过他耳后的发,“白天晚上都不会。” 沈陆扬为自己大白天就想贴贴的行为感觉不要脸,又忍不住诱惑,干脆不要脸了,低头用软嘴唇去亲谢危邯的耳朵。 他记得这里可以吸草莓。 落在他腰侧的手却没动,任由他翻来覆去地亲来吃去,也没有什么热情表示。 沈陆扬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还有点喘。 在心里分析了一遍,只能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谢老师,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你不相信我会喜欢你所有模样?” 谢危邯手指爱惜地抚过他耳垂,指尖在下颌线游走,薄唇勾起:“怎么可以随便许诺,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脖子被碰到的地方好痒,沈陆扬肩膀动了动:“我没随便许诺,我说过接受你所有的样子就会做到。你在我面前不用忍耐,更不用压抑,我肯定可以接受。” “不信你试试!” 谢危邯眼底微动,愉悦和失控在其中疯狂氤氲:“我试试?” 沈陆扬肯定,想坦诚相待:“嗯啊!我一个男人还能害怕么。我也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我想和完全敞开心扉的你谈恋爱,你如果一直压抑着,只有我在享受,你都没有享受到。” 他说的头头是道,好像有无数个理由。 谢危邯却没有轻易松口,眼底一片晦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悄然试探:“扬扬,如果我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会离开,你会相信么?” 沈陆扬一怔:“我为什么离开……” 谢危邯动作极轻地亲吻他嘴唇,嗓音低哑:“想抓住你,撕咬你,在你身上留下难堪的伤口,标记你,在这儿……” 苍白修长的手指握住脖子。 谢危邯看着沈陆扬茫然无畏的脸,意味深长地,用惑人的嗓音说:“拴上链子,绑在床头,哪儿也去不了,只能看着我,祈求我,渴求我……” “想教育你,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是幻觉,只需要我就够了……” “违抗命令会有小小的惩罚,但我爱你,你不会介意的,对么……” 沈陆扬喉咙里“咕咚”一声,画面感太强,他手指难耐地蜷缩,半个身子都酥了。 这么刺激的吗…… 但他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觉得是谢危邯没有安全感,需要安抚。 沈陆扬眼神飘忽地说:“这些也挺……刺激的,你如果喜欢,我也行。” 就算会疼点儿……谢危邯肯定也舍不得让他特别疼。 至于危险的话,沈陆扬心大地想,谢危邯会有分寸的。 哄男朋友,辛苦点儿是应该的。 看谢危邯不说话,沈陆扬干脆提出:“谢老师,不然你现在就用这中方式和我相处,不要压抑你自己,看看我会不会离开。” “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走。” 第86章 “确定?” 谢危邯眉目微敛,从沈陆扬的角度看,男人肤色冷白五官稠丽俊美,刚才的热吻,黑发被他胡乱碰得略有些凌乱,此时安静抬眸,眼神慵懒缱绻地望着他,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期待。 沈陆扬魂儿都被勾走了,神志不清地点头:“确定。” 谢危邯没有立刻同意,体贴地给了沈陆扬足够的时间思考,他这句话究竟代表了什么。 可惜沈陆扬现在一腔孤勇,兴冲冲地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感到兴奋。 谢危邯不紧不慢地摘下腕表,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唇角弯起弧度。 狗狗大概觉得终于可以让男朋友敞开心扉不再压抑了,自己又干了一件值得邀功大事儿,喜不自胜呢。 遮住眼底的笑意,谢危邯轻声问:“真的确定么,扬扬?” 沈陆扬毫不犹豫地点头,亲着他嘴唇说:“真的,我做好准备了,快让我看看吧谢老师。” 谢危邯接受了这个缠绵的吻,握住他脖子的手移动到后颈,手指带着力度一下下按压揉捏着,疼痛与酥麻间,让腺体都透着一点红。 空气中热可可在蒸腾,烘染着花朵都在微颤,似乎饥渴于温热甜腻的香气。 美丽诱人的花苞下,是露出獠牙的贪婪渴望。 沈陆扬沉溺地闭上眼睛,张开嘴任由对方抢夺所剩无几的氧气。 唇是软的,香的,带着红酒的味道的,每次吮吸都像个酒鬼在舔舐瓶口,一滴酒液都不要剩下。 谢危邯苍白的手指勾住领带,扯动,单手解开,在沈陆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拢住他两条手臂背到身后,用右手握住腕骨凸出的手腕。 沈陆扬“唔”了声,下意识想回头,却被前方的吻引诱得不想分开,只能沉迷着张开嘴…… 等谢危邯的唇离开时,他的两只手已经被领带牢牢地绑在了身后,动弹不得。 领带上的结很漂亮。 如果沈陆扬可以看见,他会发现和那天谢危邯围裙上那个让他口干舌燥的结一模一样。 沈陆扬愣了几秒,试着挣脱了一下,领带纹丝不动。 意识到什么,沈陆扬喘着问:“要……这么做?不太方便,我动不了……” 记忆被掀翻回兔耳朵那次,沈陆扬咽了咽口水,其实也能动,就是不好操作。 腿疼。 手臂被迫反转,两只手腕紧贴,沈陆扬不得不挺直身体试图适应肩膀的不适,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基本无法反抗的状态。 谢危邯扶住他的腰,托着他站起来,调转方向,背对着重新坐在腿上。 沈陆扬的面前瞬间从谢危邯的脸,变成了一朵朵盛放的蔷薇。 颜色各异,妖娆地在刺里生长,享受着磨难给予的美丽,又或者是它催生了磨难的出现。 谢危邯左侧的长腿忽然放平,只剩下一条腿曲起,支撑着沈陆扬的身体不下滑到地上。 沈陆扬顿时像一个被绑缚住丢在了悬崖边的人,摇摇欲坠。 望着环绕着生长,近在咫尺尖锐异常的蔷薇刺,沈陆扬喉结微滚,像看见火焰的恐惧,下意识想躲开。 事发突然,沈陆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变成这个危险的姿势了,下意识用脚尖努力点着地面,身体往后仰,试图远离危险。 岌岌可危的时刻,后背忽然抚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顺着脊椎的弧度游移。 沈陆扬有种被冷血动物舔舐过的不安。 这个距离,如果他没坐稳摔到刺上,可能会把眼睛戳瞎,戳不到眼睛划到脸上也得破相。 太危险了,他直直地看着离他最近的那枚刺,整个人都紧张得绷直了。 危急关头,他下意识喊:“谢老师……” 那个对他有求必应的人,却没有及时给予回应。 缓慢游移的指尖滑落到后腰,整只手掌都覆盖上去,隔着薄薄的卫衣布料,甚至能感受到指节力度的变化,轻柔地揉弄抚过。 像爱抚一片脆弱的花瓣,怜惜又温柔。 沈陆扬脑海里的危险顿时酥软一片,腰后的手指一簇簇点燃身上的火,他口干舌燥,腰难耐地扭动,似躲似渴。 就算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他还是会被谢危邯轻易地撩到腿软,坚持不了多久就浑身发热,半点反抗之力没有。 拇指指腹扣在腰侧,顺着鲨鱼肌的纵深,在劲瘦的腰线上用力抚摸揉按,沈陆扬瞳孔紧缩,整个人一弹,呼吸猛地急促。 眼神涣散间,感觉自己那么努力健身,就是为了方便谢危邯随时抓住这些地方按疼他。 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勾抓着谢危邯的衬衫,垂着头放纵地沉溺进对方给予的痛苦和愉悦里……在他完全享受的那一瞬间。 腰忽然,被力道不重地推了一下。 像最残忍的刽子手,懂得在愉悦的极致实施刑法,才会让人陷入恐惧的巅峰。 沈陆扬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坐在谢危邯的右腿上,随着惯性上半身前移。 眼珠离刚才注视的那枚刺的距离缩短到厘米。 只要一个呼吸,就会撞上去。 刺破眼珠,流下鲜红。 他张了张嘴,惊恐让声音卡在喉咙里,甚至连求救都没能喊出来。 在继续下滑的那一刻,沈陆扬猛地闭上了眼睛,随后感觉到手腕间的领带被手指勾住。 半晌,他才敢睁开眼睛,只一眼,呼吸差点停止。 他悬在了离刺几厘米的位置。 沈陆扬张开嘴,呼吸都不稳了,胸口剧烈起伏,冷汗从额角落下。 心情从刚刚的旖旎一片,瞬间转移到惊悚恐怖,心跳在恐惧的刺激下凌乱剧烈,身体却诡异地敏感起来,经不起一丁点风吹草动。 他嗓音干涩,尾音发颤:“谢老师,太危险了,你拽住我……拽起来,快……” 谢危邯一手勾住他腕间的领带,另一只手握住他下颌,从身后拥住他。 下巴轻轻硌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抬头,殷红的唇含住他因恐惧而泛红的耳垂,像在吃一块甜甜的糖。 沈陆扬下巴被手指强势地顶高,耳朵上湿热的触感带着别样的亲昵,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刺,却无法遏制身体因种种强刺激产生的感觉……空气像泼洒了一整杯热可可,又甜又腻,苦涩彻底被取代。 呼吸喷洒的热气和滑腻的吮吸同时出现,沈陆扬难耐地皱起眉,干涩地咽着口水。 脚趾蜷缩,顶在地面的鞋尖没站稳地一滑,他整个人一颤,眼球距离蔷薇刺更近—— “谢老师!”锐利的尖端是最强势的压迫,沈陆扬尾音不明显地颤抖,“太近了……好危险,往后挪一点儿,谢老师,挪一点点行不?” 勾住领带的手指纠缠着他紧密的指缝,柔腻地触摸,微凉的指尖钻进缝隙,分开因紧张而攥紧的手指,十指相扣,用力到指关节泛白…… 疼痛藏匿住最原始的疯狂,卑鄙地用爱做甜美的掩饰,让人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每根手指都被极好地揉捏包裹,指甲刮蹭着指缝柔软脆弱的连接处,奇异的感觉从手臂攀升至脊椎,让沈陆扬下巴想要去蹭紧握住他下颌,握得发疼的手指。 耳垂的吻移动到耳后,对着那小块皮肤吮出草莓,又细细舔舐,呼出的热气烫熟了他。 眼前是随时血溅当场的危险,身上却是温柔到极致的爱抚,沈陆扬心跳越来越重,神志被架在火上炙烤,他却崩溃地发现自己只能感受到暖。 覆盖在后背的身体温热,散发着醉人的酒香。 眼前的刺忽然一阵模糊,焦距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了刺旁粉色的蔷薇上,被细致地喷过水珠,娇艳欲滴。 让人沉迷,也让人获得片刻清醒 沈陆扬踮了一下脚,身体终于如愿以偿地往上挪了一点,和眼前的刺的距离也变得安全些许。 被亲吻得湿润的耳朵终于被放开,谢危邯贴在他耳边,嗓音慵懒性感,带着不经意的喘:“不喜欢?蔷薇是我最喜欢的花,不想碰碰么?” “不……我想用手碰,刺要戳眼睛了……谢老师,我用手碰行不行?”沈陆扬这会儿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脚尖用力地点着地,后背紧贴着谢危邯的胸口,希望离蔷薇花刺远一点。 肾上腺素狂飙,心脏狂跳,血液流动带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超负荷地运转着。 以前就算做的也挺刺激的,谢危邯也没让他真的陷入危险过,最多会疼“一点儿”。 沈陆扬现在才理解谢危邯说的话,以及他为什么要问那么多遍“你确定么”。 那些所谓的“撕咬伤害”,都是字面上的意思。 谢危邯想伤害他,想拴住他,想阻止他离开,想……驯化他。 额角的薄汗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微弱的光,急促的呼吸因为让人浑身发麻的认知开始放轻,生怕惊动了魔鬼的安静。 谢危邯慢条斯理地感受着他颈侧并不平静的心跳,眼眸微微眯起,轻声说:“解开不就跑走了么?” 沈陆扬真怕他拉不住,自己倒进蔷薇花丛里,口不择言:“我不跑,你别用花刺,你要是想,用手用牙齿都可以。” 谢危邯鼻尖轻轻蹭着他耳朵,视线落在他眼前的那朵开得绮丽的蔷薇上,“我喜欢的东西,扬扬不喜欢么?” 沈陆扬被蹭得痒,偏头躲了一下,这简直是送命题,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太危险了,我往后挪一点儿吧,谢老师你抱着我往后。” 谢危邯的声音温柔到像一阵虚无缥缈的风,却锋锐割喉:“想跑么?” “没有!我——” “扬扬,我没办法离开你。” 突然的告白,沈陆扬耳根一热,傻傻道:“我也是,我爱——” 谢危邯在他颈侧落下一吻,而后从他后背移开,靠在椅背上。 在沈陆扬的身体开始下滑的一瞬间,重新用食指和中指勾住领带,虚虚实实地拽住他。 垂眸看着面前挣扎惶恐的人,神色淡了淡,眸底却愈发稠丽。 舌尖轻舔。 沈陆扬背对着,看不见谢危邯,全身的重量都在那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悬着,谢危邯反常的冷淡态度更是他不安的最大来源,因此恐慌加倍。 沈陆扬觉得他离那根刺只剩下不到两厘米的距离了,呼吸再也绷不住,乱的像跑了两千米,强烈的不安让他顾不上其他,用腿磕碰着谢危邯的腿。 恐惧在对方的冷淡下逐渐转化成恼怒,他以为他可以无条件地包容谢危邯,但他错了。 他已经被惯得有了脾气,吃不到糖的狗狗是会急的。 他用最后的理智说:“谢老师,你松开我,那个刺要撞到我眼睛了……你想玩儿,我们以后再玩儿吧,嗯?” 在他要发脾气的时候,谢危邯终于出声,指尖暧昧地在他腰上画圈:“扬扬,这是给不听话的狗狗的惩罚。” “我哪儿不听话了?”沈陆扬受不了他现在的语气,这不是他男朋友和他说话的语气,谢危邯对他从来都是亲昵的,愉悦的,就算生着气也会克制地不让他难受…… 现在的陌生感让他太难受了,他咬着牙忍耐,还是忍不住说:“谢老师,我不是狗,我笑起来不像萨摩耶。” 不至于和一只狗狗吃醋吧沈陆扬! 不至于当一只狗的替身吧倒霉蛋! 沈陆扬想不明白。 谢危邯就算不压抑本能,不也应该是爱他的吗。 难道本能就是不理他,就是伤害他,就是像现在这样冷漠地看着他害怕? 去他大爷的!谢老师才舍不得呢! 谢危邯一手勾着领带,另一只手落在他腰间,张开掌心虚虚圈住,而后顺着肌肉的纵深,突然用力掐弄。 诡异的疼伴随着难言的酸,沈陆扬差点飙泪,因为眼前的刺又一动不敢动,整个人绷紧得像一段快要失去弹性的弹簧。 腰腹摸起来硬邦邦的,捏起来又是软的。 中看不中用。 他嘴唇都开始抖,腰颤着,好像做了几百个俯卧撑,感受到领带上的力度越来越小,身体危险地倾斜,加上谢危邯又开始的沉默。 大狼狗终于在恐惧和愤怒中爆发。 “别闹了谢老师!我腰疼,别掐了……真的疼!” 你他妈,你心疼啊! 眼看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离花梗越来越近,沈陆扬不敢置信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摔向那根该死的刺,喊的都不是声儿了:“谢老师!谢危邯!别闹了!我眼——” 手指勾住领带,向旁边微微一动,带动着身体倾斜。 沈陆扬眼皮擦过边缘锋利的叶片,堪堪避过尖刺。 罪魁祸首语气漫不经心,仿佛什么也没有做,云淡风轻地问他:“还要不要跑?” 说话间指骨有力的手在他后背起伏的肌理滑动,沈陆扬身上触电了一样的感觉舒服,明明眼睛和刺刚刚差点撞到,可还是控制不住这个不争气的身体沉溺于对方的抚摸。 他扭着手臂剧烈挣扎,嘴唇吻上花瓣,美好和危险极致的反差。 “谢危邯!你敢松开我就敢走,刚才你知道唔————” 沈陆扬唇边的蔷薇被残忍地撕落,修长手指夹住浅粉色的残瓣,残忍地压到愤怒叫喊的嘴巴。 花瓣被按压在颜色浅淡的嘴唇上,碾碎出的汁液染红了唇瓣。 苦涩和香气同时绽放,沈陆扬的怒意被怼回嘴里,嘴唇被捂住,想要甩开破碎的花瓣,却让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淌出一点点。 嘴巴被按住,又酸又涩。 羞耻心和谢危邯冷漠的强势让他委屈又愤怒,用力摇头挣扎,含混地喊出破碎的音节:“我他妈走的远远唔……” 身后的男人任他口不择言地开始骂人,指尖碾过湿润,从容地松开手。 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拎住领带的手也随之松开—— 沈陆扬像断了线的风筝,顺着对方推送的力道,摔向荆刺遍布的蔷薇丛…… 四周的画面忽然变慢,他好像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瞬间从快到慢的心跳,还有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睛。 危险即将发生之时,还有时间想。 居然真的推了。 真的。 推了!!! 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只往前挪了一寸,但强大的惯性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破相或者瞎了。 所以当谢危邯拦住他的腰,把他按进自己怀里的时候,沈陆扬整个放空,劫后余生。 茫然地张着嘴,靠在谢危邯肩膀上,眼神涣散。 脸颊有点凉,什么东西流到嘴里,咸的…… 他吓哭了。 不。 气哭的。 手脚都在微微颤抖,呼吸好半天都回不到正常的频率,身体肌肉一下下收缩,背在身后的手重新抓住谢危邯的衬衫,死死抓住。 他缓缓转过头,双眼通红地瞪着谢危邯神情寡淡的脸,脸上还残留着泪珠,要掉不掉地挂在鼻尖上,像个被欺负狠了,还要龇着牙哭的倔强狗狗。 让人心疼,也让人更像欺负。 沈陆扬嗓音嘶哑地喊他:“谢危邯。” 寡淡像一场幻觉,转瞬被亲昵爱意取代。 谢危邯稠黑的眸底一片柔软,闻言掌心捧住他脑后,轻吻他嘴唇,体贴至极:“害怕了?” 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猛地松开,沈陆扬怔愣片刻,几乎是疯狂地,急切地掌握了主动权。 用力吮着他的唇,感受着终于出现的温柔,抖着嗓子急问:“谢老师?谢老师?” 谢危邯抱着他,让他转过来,指腹不经意地扫过被绑缚的手腕,又漫不经心地移开,加深了这个渴求的吻。 含住沈陆扬的下唇,纹路清晰的眸底泛着熟悉的浅红,红酒香弥漫,细腻地包裹住紧张的热可可。 “嗯,我在,不喜欢那样?” 一句话,沈陆扬眼泪就收不住了,委屈死了。 他挪动着肩膀,整张脸埋进谢危邯颈侧,吻着他锁骨,沙哑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哭腔:“不喜欢,谢老师你别那样了,你亲我一下,亲我,说你喜欢我。” 谢危邯依言吻住他露出来的颈侧,温热的唇让人安心沉溺,低沉的嗓音徘徊在耳际:“喜欢你,爱你。” 亲了亲下颌,谢危邯继续说:“离不开你,想要你……” 沈陆扬吸了吸鼻子,用泪水染湿的鼻尖蹭他脖子,身体泡在醉醺醺的红酒香里,极度的恐惧催生了疯狂滋长的**,他去咬谢危邯的喉结,喘着说:“谢老师,你抱着我。” 谢危邯托住他腰后的手用力按了按,掌心是温热的。 沈陆扬享受着“真正的谢老师”的气息,松软地在他怀里拱蹭着:“谢老师,我忍不住了,帮帮我……刚才,吓死我了,你——”得陪我精神损失,我要当boss。 谢危邯唇角的弧度加深,张嘴,咬住他红的滴血的耳朵,“害怕?” 刺痛让沈陆扬一激灵,想动,却发现自己还被绑着,“什么?当然害怕,我差点——” 谢危邯搂在他腰间的手缓缓收紧,再轻抚,低笑着,毫不留情点破他的谎言:“害怕的话,为什么会有感觉?” 沈陆扬猛地僵住,缓缓抬头。 这不是他的谢老师!!! 第87章 沈陆扬直直地看着谢危邯的脸,背在身后的手臂绷紧得紧了又紧,强迫自己冷静。 但尾音还是该死的颤:“谢老师,你现在……想杀了我,还是,想让我受伤?为什么……?” 沈陆扬不懂。 明明喜欢,为什么还要伤害,喜欢不应该是心疼,舍不得的吗。 是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什么……? 谢危邯带着薄茧的指腹落在他唇峰,在最柔软的地方揉捏,直到嘴唇充血肿胀,才移开一些,苍白俊美的脸上是沈陆扬未曾见过的表情。 极端的温柔,至于病态。 殷红的薄唇微微勾起一点弧度,握住沈陆扬后颈的手用力,将人按在肩膀上。 嘴唇紧贴着他耳畔,眼神含着极端的笑,语气轻柔的像在说情话。 “扬扬,世上的东西都在变,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你看,我曾经对那只狗那么好,但它还是死了……它很让我失望。我把我的喜爱寄托在它身上,它却浪费了。” “它不配得到我的喜爱。” 沈陆扬愣愣的,在他心里,小时候的谢危邯对这只狗的感情是不舍和心痛。 但事实完全相反。 “扬扬,你会离开我么?我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了你,如果你离开了……” 眼底的疯狂一闪而过,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谢危邯吻住他脆弱的耳尖,声音轻到只剩气声:“现在我杀了你,吃掉你,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不想要么?” 沈陆扬像被钉在墙壁上的壁虎,一动不能动。 身体因为这段话变得冰冷僵硬,被含吻的耳朵却是热的。 我怕死,但我不怕你。 感受着谢危邯温热的呼吸,从内心深处升腾起的神志伸出一根根触须,紧紧攀附住冰凉的躯壳。 他好像懂了,一直以来横亘在两个人之间,若有似无又无法消除的东西—— 谢危邯要的是永恒不变的爱,永远的厮守,一眼看见两个人相爱到世界尽头的以后。 容不得一丁点意外。 而他从不考虑未来,他专注地享受谢危邯爱他的每一秒。 只要谢危邯还爱他,他就可以快乐地活下去。 完全背道而驰。 对沈陆扬来说,亘古不变的爱太缥缈太遥远了,尽情享受当下的每一天就足够。 对谢危邯来说,当下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极度的安全感缺失里,忍受着渴望和本能被折叠的痛苦。 但谢危邯一直以来都在迁就他,从来没提起过这些,他也没有注意到…… 压抑的**不会消失,只会每日滋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折磨…… 沈陆扬前所未有的茫然,对现状无能为力到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他挣扎着看向谢危邯的脸,几分忐忑几分迷茫。 张了张嘴,半晌,才干涩地问:“谢老师,你现在……爱我么?” 谢危邯眉眼一展,仿佛那些让人脊背发凉的话不是出自他口,平静地承认:“爱。” 沈陆扬扭蹭着手臂,被绑缚得开始发酸发疼,身体上的不适更加激化了心底无法解决问题而生出的无力感,他皱起眉,发觉了问题的所在:“那你不心疼么?我刚才说疼,你为什么没把我抱回来?” 谢危邯笑了声,指尖把玩着他手腕的领带,轻飘飘地吐字:“因为我想杀了你,和你永远在一起。” 看着沈陆扬直直瞪向他,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没法说话的模样,谢危邯又恢复温柔的语气,安抚着问:“害怕了?” 沈陆扬喉结滚动,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你不是喜欢我!喜欢是心疼,啊舍不得你难受,舍不得你委屈……我知道你一直压抑自己后舍不得,所以才看见你现在这个模样!但我不后悔,因为你现在是真实的舒服的。我这才是喜欢!” “你想要的永恒……哪里有什么永恒,我们享受现在不好吗?我爱你,你不开心吗?”他凑过来,亲亲谢危邯的嘴唇,又放开,“我亲你,你心跳变快了,你没有一点满足感吗?” 伤害对方忽视对方算什么喜欢算什么爱,以这个为出发点造就的永恒只能是一方殉情了,那才能永远在一起。 但是这有什么意义。 谢危邯不紧不慢地听他说完,短短几秒内已经从一个疯狂的aspd患者,变回了优雅温和的谢老师。 他纵容地看着面前红着眼睛瞪他的人,像看着一只暴躁的大狗狗,嗓音低沉温润,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这是你喜欢的方式,我可以接受。” 接受“享受当下”的思考方式……不是改变。 “所以你还是要压抑着自己?”沈陆扬顿感无力,明知道自己的话自私到极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他咬了咬嘴唇:“谢老师,你的想法……可以试着改变吗?” 在生命的中途去追求永恒,怎么可能实现。 未来就是未知的代名词,就算现在海誓山盟了,也不能确定不会出现意外。 谢危邯淡然地否认,仿佛这无关紧要:“我会克制住的,不需要担心。” 沈陆扬没法接受。 他希望谢危邯和他一样享受这段感情,而不是像一直以来这样,压抑自己的**,去满足他。 谢危邯轻抚他脸侧,玩笑般的:“你可以给我一些甜头,比如说爱我,我或许就不会难受了。” 沈陆扬看不得谢危邯现在的模样,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牺牲,明明是那样疯狂又掌控欲极强的人,却因为他,被关进了一个逼仄的笼子。 沈陆扬明明想给他最好的,到最后发现所有的好上面都有镣铐,谢危邯根本解不开也不想解开。 他眼眶更红了,湿热感蔓延,哑着的嗓子听着可怜又愤怒:“你说的永恒的爱,根本不心疼我,也不回应我,甚至为了永远在一起而杀了我……但是我心里的我爱你,是心疼、是回应、是享受当下的每一秒……” 声音听着像要哭出来了:“我们俩永远都碰不上。” 谢危邯揽在他腰间的手摸到领带,指尖在勒得红肿擦破的肌肤上抚过,“这不重要。” 沈陆扬:“这很重要!” 谢危邯单手解开缠绕的领带,解开了他的手。 简单的动作好似在为这场撕破伪装的游戏画下了一个潦草的句号,并告诉沈陆扬“玩够了就继续回来当被宠溺的大狗狗吧”。 沈陆扬没法接受。 他抓住谢危邯的肩膀,膝盖抵在椅子上,向前蹭,让两个人挨得更近。 低头亲谢危邯的嘴唇,脸颊,眼睛,求他:“想想办法谢老师,一定有办法同时满足我们两个的,我不想让你委屈,我心疼。” 谢危邯抱住他,温热的掌心在轮廓起伏的后背游移,配合着他的亲吻仰着头,闭上眼睛,苍白的肤色让唇角的弧度多了丝惹人心醉的易碎感。 “我现在就在享受。”他说。 沈陆扬迷茫又愤怒地否定:“这不算!” 明知道对方是病态的,是极端的,是不见血不罢休的,沈陆扬还是难以克制的想要满足谢危邯。 因为这一切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的爱就像是送给谢危邯的一座城堡,华丽而美好,但里面空荡荡的,又与世隔绝,孤寂足以让人发疯。 谢危邯就算想要种下一株代表爱意的蔷薇,也要剜出血肉灌溉。 这血,要么是他的,要么是谢危邯自己的。 从开始到现在,谢危邯送给他的每一株蔷薇,都是掺着鲜血的。 他用爱的名义,亲手把最爱的人困在了一座荒芜的城堡里。 而对方甘之如饴,从未想过逃走。 系统或许很高兴,整个书中世界都在兴奋,在激动,祝贺他捉住了书内最危险的存在,世界安全了。 但他不高兴,他关心的不是世界的安危,他只想要谢危邯高兴。 谢危邯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爱他、纵容他、宠溺他的人,他的每一分付出,都会从谢危邯身上得到加倍的回应。 这回应无期限、无条件,且不求回报——从出生到现在,沈陆扬对太多太多人不求回报了,但第一次,有人对他不求回报。 第一次的糖总是格外甜,刻骨铭心,他不允许有人抢走这份甜,就算是谢危邯自己也不行。 这是他的! 他要一直藏在怀里,每天都要珍惜地舔舔。 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只属于他一个人。 但现在忽然有人告诉他,这块糖的夹心是苦的。 沈陆扬无法接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让他变甜。 眼底的清澈被恼怒和自责取代,沈陆扬不知所措地看着谢危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习惯了向对方寻求帮助:“就没有办法了吗?” 他想在城堡里种满蔷薇,卧室里放满糖果,和谢危邯两个人一起在里面生活。 可是这种生活一定要有一个人受伤。 谢危邯宠溺地看着他笑,哄小孩子似的说:“有。你说一句爱我就可以了。” 沈陆扬抿直了嘴唇,眼底的红越来越深,湿漉的眼尾逐渐承托不住,一滴一滴的眼泪像是强酸,烧的皮肤发疼。 谢危邯温柔地帮他拭去眼泪,轻声安慰。 沈陆扬却只觉得疼,替他疼。 还有从内心深处滋生的,几乎要一把火把他烧成灰的烦躁怒火。 时间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 沈陆扬哑着嗓子,决定了什么,他咬牙,努力平静地问:“谢老师,我还可以制定规则么?” “你永远可以。” “我要你……在我面前永远都不要掩饰自己。” 谢危邯微顿,修长有力的手臂收紧,让两个人胸口紧密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 窗外的雪愈发大了,长廊晦暗的光线在他一侧脸庞打下漂亮的轮廓线条,一如他此刻虔诚的神情。 像站在地狱之门里的魔鬼,绅士地询问门外的人类“我可以过去么?”。 低头,一个干净到不含任何**的吻落在沈陆扬的锁骨上:“确定么?” 沈陆扬像是一个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疯子,歇斯底里又不计后果:“确定,只要你爱我。” 红酒香悄然缠绕住沈陆扬的脚踝,饶了一圈又一圈,缓缓上爬…… 谢危邯用鼻尖蹭着他锁骨的凸起,轻嗅着他颈侧飘然的信息素,声音轻而缓:“我爱你。” 爱到想把你刻进骨血,揉进灵魂,或是亲手割掉我的喉咙,流淌的鲜血给你喝下去,与你合二为一……我想和你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沈陆扬感受着落在脖颈上的吻,轻柔执着,缠绵悱恻……像一颗颗罂粟,明知后果是万劫不复,还是忍不住吞吃入腹。 他缓缓伸出右手,触碰到一株含苞欲放的蔷薇花,他沙哑地说:“我想要你爱我,你想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把握住一朵尚未绽放的蔷薇花茎,尖锐的刺穿透皮肤,痛到手抖,他却不知道疼一样,绝望又充满希望地看着谢危邯,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现在你爱着我,我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只要我们死在现在……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话音未落,沈陆扬用力扯过那株蔷薇,布满尖刺的花茎在手腕缠绕一圈,左手按住谢危邯的肩膀,右手腕带动多余的花茎缠绕住谢危邯苍白的脖颈,不知道疼一样收紧右臂,让花茎在两个人的皮肤上,残忍血腥地勒出一圈凹陷的红痕。 尖刺钻进掌心手腕的血肉,刺破脖颈脆弱的肌肤,留下一处处触目惊心的红。 痛感强烈难忍,沈陆扬整条右臂都在颤栗,颈侧和腺体处更加敏感的肌肤承受着同样的疼,暗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滑落,滴在谢危邯的唇边。 被舌尖轻佻诱惑地舔舐掉。 绿色的荆棘在苍白的脖颈上缠绕,淡粉的花瓣撕拽间掉落在唇角,染血的殷红和纯洁的淡粉互相倾轧,难解难分。 男人因为脖颈上紧缚的花枝被迫仰起头,尖锐的刺像镶嵌在颈项的花环,眼底因为疼痛而染上薄红,仿佛被人类驯服的恶魔,舔着唇角等待主人给他一滴甘甜的血。 这幅靡丽异常的画面,构成一幅极具破碎美感的画。 谢危邯不知疼痛地握住沈陆扬手里布满尖刺的蔷薇花茎,将伤痕累累的掌心解救,血液沾染了修长干净的手指。 谢危邯病态着迷地看着渴望地吻住他的人,几秒后—— 没有任何犹豫地,用力按住沈陆扬的脑后,用近乎施虐的力道加深了这个吻。 浸泡在血腥味和自虐感里的吻。 第88章 掌心的刺在拖拽下拔出,血液渗透而出,淌到手腕,又被谢危邯覆过来的手指擦拭掉。 花茎即将被谢危邯带离掌心的一瞬,沈陆扬忽然用力咬住他的嘴唇,丧失痛觉一样地用力扣住了谢危邯的手。 和以往无数次那样,十指紧扣。 任凭尖刺在两个人的手心撕开口子。 血液蜿蜒流出,分不清是谁的。 谢危邯仰着脖颈接受沈陆扬疯狂的吻,另一只手在他脑后按压,在痛感中报以狂热的回应。 不知道是谁先撕咬的,咬出伤口的嘴唇染上浓重的血腥味,被吮去后在伤口边缘重新冒出鲜血,再重复舔舐,渗出…… 激烈的吻在沈陆扬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分开,谢危邯轻吻他下巴,一路游移到滚动的喉结,认真地在最脆弱的地方落在轻不可察的亲吻。 像生命消失前的狂欢。 紧扣的双手缓缓张开,染血的指尖触摸着沈陆扬的指腹,在残忍血腥的荆刺中袒露温柔,这点最微不足道的触感比想象中要强烈无数倍,勾得沈陆扬半边身子都在颤。 像是痛的,但真相是被温柔对待后,身体在极端的环境下滋生出难以遏制的渴望。 无处宣泄,疯狂生长。 沈陆扬不得不仰起头承受亲吻,在感受中变得空茫的视线落在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已经变得很大了,迷失方向一样从天空安静地飘落,没有一丁点风,像在演一出默剧。 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雪地…… 脖子上的吻湿润温柔,羽毛拂过般细腻,在沈陆扬沉浸于幻象中时,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动脉。 齿尖用力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血管,明晃晃的威胁下,沈陆扬后背绷紧又耸起,想躲,又渴望地扭动身体凑近。 他咬紧嘴唇,努力睁着眼望着窗外的雪,在危险的诱惑里艰难沉浮出一点点神志。 像个用鲜血做奖励,去驯服魔鬼的勇士,他用力扯动掌心的花茎。 脖颈的花环被牵动,尖刺陷进肉里带来真实的痛感,谢危邯被拽得仰起了头,鼻尖擦过沈陆扬的下巴,距离无限缩短地对视着。 沈陆扬甚至可以看清他瞳孔繁复的纹路,像最禁忌的咒语,不可梵诵,唇边的鲜血在苍白的肌肤晕染成一朵花,他在疼痛里享受相爱的满足,眼神旖旎疯狂地直直忘进沈陆扬的眼底,唇角渐渐勾起愉悦的弧度。 沈陆扬紧抓着刺伤两个人的荆棘,这一刻他掌握的不是花茎,而是谢危邯的生命。 他知道这时候无论做什么谢危邯都不会拒绝他。 眼前逐渐模糊,鼻尖酸涩的他没办法直视谢危邯的眼睛。 但掌心依旧坚定地紧扣住谢危邯的手,和他一起拽住拴在他脖颈的花茎。 手腕缠绕的刺刻下一圈血痕,一个个戳破的血眼可怖至极。 “谢危邯。”他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嗯。”他一如既往地答应。 沈陆扬缓缓低头,颤抖地碰上被他撕破的薄唇,细细摩挲。 吻的味道是咸的。 他哭了。 在他犹豫的时候,谢危邯和他扣在一起的手慢慢移动,带动着脖颈的花茎一圈圈收紧,沈陆扬的嘴唇被撬开,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在掌心流逝。 言语在绝望凄美的吻中支离破碎,勉强拼凑出清晰的音节,几不可闻。 “谢老师,你在爱我吗。” 谢危邯的声音变得沙哑,但依旧温柔着迷,无条件地回应他。 “爱。” 舌尖扫过沈陆扬嘴唇上溢出的血珠,眼底浓稠的黑渐渐被欲孽深重的红覆盖,他吻去对方眼角的湿润,哑声引诱着爱人,眼神期待而病态:“要吃掉我么?亲爱的?” 沈陆扬像被喂下了一枚软刺,途径心脏时恶狠狠地勾刺进去,吞食血液生根发芽。 在他想要拔除的时候,忽然盛开了一朵漂亮的花。 谢危邯用这朵花做诱饵,吸引着他咬下第一口。 掌心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又被对方柔软的指腹安抚,他疯子一样地享受起藏匿在痛苦中微不足道的温柔。 “要。”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闭上眼睛。 右手猛然扯动,花茎绷到最紧,是掠夺绞杀的力度。 空气中安静的红酒香停滞一秒后,猛然躁动。 所有能成为媒介的地方都染上了深红的露珠,点点滴滴挂落在鲜嫩欲滴的花瓣上,尖刺上,和……沈陆扬身体上。 热可可似乎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事,疯狂地从后颈涌出,带着主人绝望的歇斯底里,汹涌地冲进红酒中。 抵死缠绵。 失控的s级alpha信息素开始无差别攻击身边的普通alpha,用疯狂到以杀人为目的的强度,攻击它曾无数次温柔抚过的人。 没人能在失控的s级alpha信息素下活着。 沈陆扬在巨大的压迫感里呼吸困难,目光涣散。 身体像是在酒液里浸泡过度,麻木过后是肌肉撕裂般的痛。 细胞无法负荷高浓度的信息素,逐渐土崩瓦解,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他眼睛渐渐变红,鼻尖湿漉漉的,滴下细胞破裂后的鲜血。 感受着濒临死亡的感受,沈陆扬受刑一样地浸泡在两种信息素里。 怀中是被荆棘缠绕,同样濒死的爱人。 紧贴的嘴唇无力地分开,沈陆扬依旧没有松手,更没有试图逃离,像断了线的风筝,向身后荆棘遍布的蔷薇花丛栽倒。 掌心的花茎紧绷到极致,脸上的泪终于变冷,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以为他会不后悔,因为他是带着谢危邯的爱死去的。 但他后悔了。 很后悔。 真的做到了,他才发现,比起幸福地死去,他更想要的是和谢危邯拥抱亲吻,每天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都是对方,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会同居,会结婚……他们会领养一只小狗,在今天这样漫天飘雪的日子里,一起牵着它出去。 如果他可以把那些阴暗的记忆全洒上阳光,让世界对谢危邯来说,全是美好的模样…… 那样,谢危邯会不会像喜欢他一样,喜欢这个世界…… 喜欢的东西总是舍不得的…… 他好舍不得。 “嘶——嘣——” 坚韧的花茎从缠绕的手腕处断裂,沈陆扬下坠的速度陡然变快。 毒药一样腐蚀身体的红酒忽然变化,刺痛的酒滴柔和地贴附于肌肤,温热的酒液化开灼热痛感。 跌落进荆棘的前一秒,沈陆扬的手腕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抓住,用力将他扯进温暖的怀抱。 被s级alpha信息素折磨得神志不清,沈陆扬无力地靠在谢危邯肩膀上,茫然地抬头看着对方伤痕累累的脖颈。 血珠像一朵朵红色的蔷薇,绽放在肌肤上。 他着了魔一样,用尽全身力气,仰起头吻在了上面。 饥渴地吮吸血液。 是活着的味道。 谢危邯活着,他也活着! 下颌被扼住,轻易地推开了沈陆扬的脸。 沈陆扬撞进一双赤红的眼睛,漂亮得他想要藏起来。 下一瞬,这双眼睛在他眼前放大,嘴唇被用力含住。 沈陆扬感觉自己要被吃掉了,嘴唇吮咬得发疼,舌尖又麻又痛,脸颊被手指用力掐握到泛白。 疼,但真实。 他需要疼痛来告诉自己,他们都还活着。 他耸起肩膀,追逐着谢危邯的唇想要回应,对方却忽然离开,手指转移到他脑后用力按到肩膀上。 “谢——呃——!” 后颈腺体被用力咬住,近乎撕咬的力度狠狠贯穿了腺体血管,不计数量的s级alpha信息素流淌进普通alpha不堪一击的身体。 沈陆扬趴在他肩膀上,皱着眉双眼紧闭,却有点没反应过来。 除去牙齿撕咬皮肉的疼,信息素的注入居然很……舒服。 舒服到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哼出声,恢复些许力气的手胡乱抱住对方肩膀,在肌肉起伏的后背上下摸着。 像渴望,又像单纯难以忍受短时间内大量信息素注入的愉悦。 被刻意温热的酒液细腻地爱抚刚刚承受了它失控后果的人,怜惜而温柔。 沈陆扬抚过谢危邯的后颈,掌心的血染红了皮肤,让他想起花茎崩断的那一瞬间,心跳的失控。 他呢喃着问,嘴唇一下下亲吻着谢危邯的肩膀:“谢老师,我还活着,你也是……我们失败了吗……” 谢危邯松开咬住他后颈的嘴,细致地舔舐掉腺体溢出的血,像在吮吻精致易碎的瓷器。 声音沙哑,安抚的吻从后颈一路吻到肩膀,眼底满是疯狂后病态的餍足:“扬扬,你已经‘吃掉’我了。” 从你决定杀死我而收紧花茎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你吃掉了。 我们合二为一,永远,永远,不会分开了。 沈陆扬指尖一下一下抓着s级alpha禁地一样的后颈,鼻尖搜寻着对方的味道,下意识问:“那我呢?你吃掉我了么?” 谢危邯的吻终于落在他唇上,绮丽的面孔染上旖旎,病态的绯红浮现在脸颊。 掌心扣住沈陆扬劲瘦绷紧的腰,缓缓弯起嘴角,愉悦地用嘴唇划过他鼻尖、眼皮,声音拉长:“现在‘吃’。” 沈陆扬一怔,紧跟着被修长有力的手掐住腰抬起放到了桌子上,谢危邯站在他面前,额角的汗打湿了乌黑的发,平日总是优雅成熟的面孔多了放纵和**,变成了一只蛊惑人心的大妖。 沈陆扬感觉手指尖都是麻的,舔着嘴唇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人。 劫后余生?失而复得?还是别的什么? 不重要了。 他只觉得他要敏感得疯了,以至于谢危邯在他耳边呼吸都掠红了耳后的一片肌肤。 都说濒死的那一刻是最敏感的,他相信了。 视线越过谢危邯的肩膀,看见环绕四周的蔷薇,花瓣缀着点点滴滴的红酒,纯洁的花朵变得媚色撩人。 引人舔舐上面的酒滴。 喉结剧烈地滚了滚,沈陆扬主动抱住谢危邯的腰,干涩地咽口水:“谢老师,谢危邯。” “嗯?” 灼热的呼吸喷洒,谢危邯的鼻尖轻蹭过他的,动作缓慢缱绻,像在嗅他急促的呼吸,确定他还活着。 “我想要一朵花。”沈陆扬无法忍受这种将亲未亲的挑逗,濒死后的身体格外渴望触碰。 他仰起头想要吻谢危邯的嘴唇,却被不经意地躲过。 不等他再去追,谢危邯已经偏过头,伸出左手,折下一朵淡粉色的、开得正艳的蔷薇。 指甲里淡绿色的汁液因此被掩盖。 谢危邯轻咬住花瓣,两手撑在沈陆扬身侧的桌面上,垂着眼睫,俯身,慢慢靠近。 沈陆扬呼吸变得急促,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在花瓣碰到唇角的那一瞬间,受到引导地用嘴唇含住。 一个染着花香的缠绵的吻。 唇齿分开时,沈陆扬双眼迷离地看着谢危邯,在再次含住对方嘴唇的前一秒,执着地重复:“我们会永远相爱,永远……” 浪漫不朽。 但我愿意和你一起死。 血液和伤痕遍布的躯体,此刻却拥有了无穷的**和力量。 两个人在血腥中抵死热吻。 谢危邯受伤的左手抚摸着沈陆扬的脖颈,留下道道血痕,吞掉他挣扎享受的呜咽,低声回应:“我会永远属于你,亲爱的,你拥有了我……” 浪漫至死。 可我愿意和你一起活。 第89章 眼前的画面渐渐被层层叠叠的蔷薇花瓣取代,萦绕的香气像吸取神志的迷药,散落在眼角、唇边、耳畔。 沈陆扬剧烈地呼吸间从嘴角溢出几片沾湿的残瓣,又被喂的更多。 苦涩的口感和热烈的香气融合,舌尖麻木到瑟缩,让人分不清是哪种味道,只得在被动的咀嚼里咽下一片片淡粉色的蔷薇。 修长指尖的血迹被嘴唇抚过后消失,少数沾染在花瓣上,继续吞进喉咙。 蔷薇花瓣有毒么…… 不管了…… 大概是能吃的…… 红酒香圈圈绕绕地浸润鼻尖,沈陆扬像渴了三天三夜的人,努力大口呼吸,任由醉人的信息素液滴和蔷薇花瓣一起滑入嘴里,渗透、改造、疗愈……不设防地让s级alpha信息素完完全全地占领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 颤栗间沙哑开口,哭腔不像更咽,更像是忍受失败后的执着重复:“我爱你……爱你……” 谢危邯抱住他的腰,轻柔的吻是截然相反的温柔,落在他透红的眼尾:“我也是。” 陡然躁动的信息素刺激得沈陆扬瞳孔紧缩,整张脸埋进谢危邯颈窝,胸口起伏间,眼底被茫然占据,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窗外的雪被忽然起来的风吹得凌乱,毫无规律地在空中起伏飘荡,零散地落在地上。 打湿了窗格。 长廊里的温度更高,攀附在窗格上的蔷薇丛在两种温暖的信息素滋润下,绽放得愈加湿漉欲滴。 …… 沈陆扬是被谢危邯抱回卧室的,身上被汗打湿,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手腕掌心脖颈唇边……还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伤口早已经麻木,感受不到疼了。 脑袋还昏沉沉的,眼睛却格外清朗,紧紧盯着谢危邯脖颈的伤口,生怕再溢出血珠。 浴室蒸腾着湿润的空气,沈陆扬躺进浴缸,温热的水满溢出来。 酸痛的肌肉顿时得到了抚慰。 他转头,抬起酸涩的手臂按住谢危邯的脑后,吻了上去。 谢危邯顺从地低下头,接受了这个忽然的吻。 嘴唇被细腻地舔舐,含吮,力道温柔得空气都羞涩地蜷缩,氧气更加稀薄。 沈陆扬分开一些,再次贴上去,含糊地说话,像撒娇:“谢老师,随便洗一下吧,我好困。” 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精神和身体都疲惫至极。 谢危邯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眉眼温柔,但丝毫不掩饰其中的侵略性,扣住他的手:“好。” 从浴室出来,沈陆扬和谢危邯一起给伤口上了药。 在明亮的灯光下才彻底看清狰狞的伤口,到底有多恐怖。 沈陆扬整个右手手腕和手掌惨不忍睹,荆刺陷进肉里后又被用力拖拽过,剜出一道道伤口。 之后又频繁用这只手紧紧抓住大理石桌子,抵挡前倾的力道,还不计后果地抓住谢危邯的手臂,用力地和他十指相扣…… 总之,右手功成身退,短时间内应该不能用了。 比起他的手,谢危邯的左手掌心同样凄惨,脖颈处伤得像被严刑拷打过,或者是被赐予了一个血色的花环,掺了红酒香的血液对他是难以抵挡的诱惑……他亲得太饥渴,洗澡的时候唇角全是干涸的血痕。 伤口不密集,但每一处都很渗人,最深的那处差一点就刺到动脉,和他手腕那个离动脉一毫米的伤口一样恐怖,后果却比他惊悚一万倍。 沈陆扬帮他上药的时候手都是哆嗦。 两个人现在还活着,一定用尽了他的好运气。 床上,沈陆扬腰疼躺着不舒服,被谢危邯抱到自己身上趴着,脸就埋在他肩膀,着迷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谢老师,”他张嘴就能咬到对方莹润的锁骨,旁边还留着他的齿痕,他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傻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有点儿沉,一米八多呢,身材还那么好……” 按在腰后的手缓缓揉捏,酸胀缓解的同时沈陆扬从尾椎开始酥,肩膀也失了力气,彻底瘫在他身上,像只玩疯了后没力气的大狗狗。 被子里的脚虚弱地蹬了蹬,碰到谢危邯的脚踝,蹭动着上面凸起的青筋,不动了。 谢危邯指尖抚过他额前汗湿的发,嗓音低哑含笑:“不想趴在这儿?” 沈陆扬微微抬起头,正撞上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他觉得他只要还有点儿神志就不会拒绝这个时候的谢危邯。 “想,”他听见自己说,低头拱蹭着谢危邯的肩窝,“腰好酸,谢老师,帮我再按按。” 他以为他身体素质算不错的了,结果还是盘不住谢危邯的腰,硌在大理石桌面的时候更疼,还是床好,但是那些蔷薇又很好看,气氛绮丽得他眼前发晕…… 谢危邯没有受伤的右手依言重新按到他腰上,沿着肌肉起伏的弧度力度稍重地揉按,指尖卡在脊柱连着尾椎那条线旁边的小坑里的时候。 沈陆扬会皱起眉,脚尖稍用力地蹬他脚背,埋进颈窝一叠声地说“有点酸有点酸……谢老师,别别,碰腰窝”。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移开,掐着腰侧,顺着鲨鱼肌的纵深继续帮他按摩。 沈陆扬绷紧的身体放松了点,重新抬起头。 眼角扫到谢危邯被纱布包裹的脖颈,鼻尖还能嗅到清晰的血腥味,他像个刚变化的吸血鬼,完全没法抵抗地凑过去,轻轻吻了吻纱布。 “谢老师,你受伤的样子好漂亮。” 谢危邯若有所思,薄唇勾起,同样缠着白色纱布的左手扣住沈陆扬受伤的右手,放到唇边吻住。 痛感在爱抚间变得模糊,沈陆扬呼吸发烫,目光落在他眼底。 鼻尖发热。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两个人都还受着伤呢,别那么畜生,谢老师脖子很疼。 臭不要脸沈陆扬。 好想咬他。 谢危邯完整地洞悉了眼前小傻子的全部心理活动,薄唇微张,含住心虚蜷缩的指尖,湿漉的触感让沈陆扬呼吸猛地急促,又强作镇定地咽了咽口水:“谢老师,要不……睡觉吧?好晚了。” 名词的睡觉。 他怕再这么闹下去,他做不了人了。 畜生啊沈陆扬。 谢危邯半垂着眼睫,眼神缱绻地看着他,沙哑的嗓音旖旎又暧昧:“喜欢?” 喜欢得不行。 沈陆扬喉咙滚动,嘴巴里干涩异常,忍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喜欢……什么都喜欢。” 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是他一直以来肖想的,想欺负谢危邯的喜欢。 “下次要当boss?” “不当也……行。” 沈陆扬眼神飘了飘,正在想怎么忽然开启了这个话题,脑后忽然被压住,他被迫趴到谢危邯肩膀,耳垂紧贴着对方的嘴唇。 谢危邯低哑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刻意拉长后的低沉暧昧。 “想让我疼?”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沈陆扬心跳彻底乱了,他张了张嘴,半晌,才磕巴说:“不是非要这样,你不喜欢——”我什么都行。 “你给的我都喜欢。” 沈陆扬呆住。 谢危邯闭上眼睛,仔细嗅着独属于沈陆扬的味道,干净的热可可。 单纯热烈,像一颗太阳。 就连不管不顾的疯狂放在他身上,都变得那样理所当然。 也像只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在乎,只关心你好不好的狗狗。 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你面前,笑得没心没肺,张开手臂对你说“抱抱”。 谢危邯唇角缓缓弯起满足的弧度,语气轻缓,情话一样地呢喃出口:“我属于你。” “扬扬,你是我的规则,高于一切,包括我。” 沈陆扬心脏猛地一顿,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语无伦次:“什,什么?我怎么——” 他是规则? 不是制定规则的人了,他变成了规则。 心跳得快要从胸口蹦出来,沈陆扬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茫然又喜悦,被握住的手指在对方掌心里一次次蜷缩,舍不得收回。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 【嗞——叮——系统启动!系统修复中……呲——修复完毕!】 【恭喜宿主!在穿越原著小说《丧爱》避免世界被同人文影响拯救世界任务中——主线任务“让谢危邯爱上时凡外的其他人”已完成!】 【隐藏支线任务“让谢危邯尊重世界的规则,成为对世界无害的存在”,因宿主代替世界,成为谢危邯独一无二的规则,经判定,任务从其他角度完成!】 【至此,全部任务圆满成功!!!】 【获得奖励:在书中世界获得新生命!】 【嗞——0010号系统,祝宿主平安顺遂。】 【系统载出中…………系统载出完毕!】 【咔————】 第90章 沈陆扬直愣愣地看着谢危邯,系统最后一句话说完,他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一瞬间前所未有的轻松。 “任务成功”——是不是说明他可以真正地留在书中世界,留在有谢危邯的世界了! “扬扬?” 沈陆扬猛然恍神,看向面前温柔笑着的谢危邯,感受到紧贴的皮肤传达的热量。 才敢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用力抱住谢危邯,茫然过后是疯了一样的喜悦,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撒欢儿的狗狗似的,没轻没重地拿发顶蹭他下巴,蓬松的黑发蹭得一片凌乱。 他努力组织语言,还是语无伦次:“谢老师,我任务成功了!我能留下来了!一直留下来!你也安全了!” 说着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极度的喜悦下嘴巴停不下来了:“谢老师,你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我不是这儿的,但是现在我就是这儿的了!谁也赶不走我!” 惊悚的语言,随便换个人听他这么说都会觉得他有精神病。 但谢危邯很淡定地听着,掌心抵在他脸侧,纵容地笑:“嗯,知道,现在可以说了?” 沈陆扬用力地点头,亲了亲他嘴唇:“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出车祸快死了的时候,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救了我,让我进入这个世界,我身上有任务,做完才能活下去……” 沈陆扬仔仔细细地把他第一次遇见谢危邯,到刚刚系统宣布任务成功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像一直藏着秘密,难受了很久终于可以说了的异世界卧底,终于能告诉谢危邯“我们其实是一伙儿的”了。 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一本书,人生也只是别人笔下安排好的剧情,甚至在另一个书中世界存在着一个自己的“复制体”——已经不是惊悚那么简单了,心理最弱一点的,怕是要当场崩溃。 谢危邯听完沈陆扬的话,脸色甚至都没有改变一点,只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 “所以,在你来到这里之前,这里只是一本书,所有的人都是虚构的纸片……”他看向沈陆扬茫然的脸,眉眼一展,弯唇笑道,“你让这个世界活了过来。” 沈陆扬微微怔住。 因为谢危邯的话心口发烫,趴在他胸口,狗狗眼眼尾耷着,说不出的满足安稳。 半晌,才抓着谢危邯指尖,开玩笑似的说:“谢老师,我让你‘活’了过来,你欠我一个人情。” 谢危邯眉骨轻扬,默许他的一切要求,不经意地诱导:“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这句“报答”,让沈陆扬莫名想到了神话故事里那些报恩的妖。 傻里傻气的男主运气爆棚救了妖,妖感受到人类的感情,出于好奇化形成大美人,然后…… 沈陆扬耳尖发烫,脑海里四个大字无比清晰。 ——然后嫁给男主! 按剧情走男主大概会一见钟情毫不犹豫或者假装推拒然后立刻成婚两个人开始没羞没躁—— 沈陆扬脸色黄了又黄,终于平静下来,佯装淡定地用鼻尖蹭了蹭谢危邯的睡衣:“我还没想好,我再想想。” 结婚……求婚的肯定得是男主。 他是男主,他要买对戒。 对,烛光晚餐,藏在惊喜地方的戒指,单膝跪地求婚……都是他的任务。 沈陆扬越想越忍不住,嘴角绷了绷还是翘了起来,兴冲冲地看向谢危邯,拿着他的手放到腰上,拱了拱,狗崽子馋奶似的哼唧。 “谢老师……” “嗯?” “好爱你啊。”我要向你求婚。 “爱吧。”爱到这个世界不复存在的那天。 …… 雪后的清晨,阳光格外明亮,厚重窗帘也遮不住细碎跃入的光,晃得卧室空气暖融融的。 沈陆扬浑身又酸又疼,潜意识让他躲懒,在红酒香里睡得很沉。 日上三竿,才被敲门声弄醒。 他迷迷糊糊地想翻身,摸到了腰间横着的手臂,才发现谢危邯从身后抱着他。 看他醒了,温柔地亲了亲他耳后,轻声说:“还困?再睡会儿。” 沈陆扬往枕头上蹭了蹭,头发散乱翘起,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地点头:“嗯……谢老师,手疼……” 谢危邯侧身坐起,拉过他受伤的右手,仔细地查看伤口。 没有崩坏。 安抚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谢危邯在他耳边低声说:“等会儿起床涂药就不疼了,睡吧,亲爱的。” 说完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沈陆扬只模糊地听见谢危邯低沉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徘徊,像最助眠的声音,发顶的手抚摸的力度也好舒服,让他没听清什么就又睡了过去, 完全忘了手还在疼。 门外的声音敲击几下后停止,就像在遵守什么规则。 谢危邯披了件外套,走到门口,拉开门。 佣人低头轻声说:“那先生询问可以一起吃午饭么。” 已经11点40了。 谢危邯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床上露出的毛茸茸的脑袋,唇角弯了弯,语气平淡:“可以吃晚饭。” 佣人没有多说,应声后低头转身离开。 终于在下午醒过来的沈陆扬,正靠在谢危邯怀里享受一双修长漂亮的手给他做涂药服务,忽然听到要一起吃饭,整个人都惊到了。 瞅着自己过了一夜反而看起来更吓人的手腕,沈陆扬陷入沉思:“我们身上的伤怎么解释?” “说打了一架?这么甜怎么可能打架……那说不小心摔了?怎么可能把脖子一圈都摔了……” 谢危邯给他掌心裹上一层新纱布,垂着眼皮,唇角抿开笑意:“实话实说。” 沈陆扬一激灵,扭头看向一脸淡定的男朋友,艰难开口:“那岂不是要和他们说,是我差点勒死你……” 还是拿蔷薇花茎勒的,虽然他差点溺毙在s级alpha信息素里,但哪有证据证明。 所有的痕迹都指向他单方面对谢危邯做坏事,然后自己不小心受伤了。 他真不想让刚见面的伯父和尘叔叔觉得—— 现在的年轻人,玩儿的都这么野。 谢危邯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用纱布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眼底盛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给出体贴的建议:“担心的话,可以不去。” “那也不太好,毕竟是长辈。”沈陆扬艰难思考,半天,终于憋出个理由。 “要不……”他顿了顿,脸都憋红了。 “……就说我没起来!” 话音一落才觉出不对。 一天一夜没起来,好像……也挺野? 很野的沈陆扬最后还是去吃了饭。 谢丛和那亦尘看见两个人身上的异样后,表现得很平静,依旧像昨天一样聊一些普普通通的话题,饭桌上的气氛可以说得上其乐融融。 直到吃完饭,那亦尘才用眼神询问沈陆扬要不要聊聊。 沈陆扬哪有脸聊聊,抓着谢危邯的手努力表现出“我们真的很恩爱”,然后各种推拒。 那亦尘不知道是逗他玩还是真的想问,语气玩味地追问。 直到谢危邯开口,那亦尘才放过了差点把“我不是故意的”秃噜出来的沈陆扬。 晚饭过后两个人没有留宿的打算,谢家的私人别墅区和学校距离太远,不方便他们第二天上班。 沈陆扬自然地跟着谢危邯回了家,穿着对方的衣服睡了一觉。 周一早上,沈陆扬驾轻就熟地在谢危邯的床上醒过来。 他迷蒙间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还带着余温。 谢危邯应该刚刚起床,去准备早饭了。 他昨天嘀咕了想吃甜粥,谢危邯答应他今天早上吃了。 沈陆扬闭着眼睛嘴角使劲翘了翘,翻了个身,重新盖好被,待了五分钟才依依不舍地从谢危邯睡觉的位置爬起来。 右手还疼着,他姿势别别扭扭地穿好衣服,习惯性地拉开窗帘。 阳光瀑布似的撞了进来,打在脸上,瞬间烘的热乎乎的。 他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嘴里含糊地哼了句什么调子,冲太阳竖了个大拇指,大步往卧室外走。 新的一天从吃男朋友做的早饭开始。 吃过饭,临出门两个人互相给对方上药换纱布。 沈陆扬重复着计划好的说辞:“我的伤口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你的伤口是易感期轻微失控造成的……” 他边说边在谢危邯肤色冷白触感细腻的脖子上缠了圈纱布,距离很近,近到他清晰地嗅到了红酒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里面好像掺杂了些许蔷薇的冷香。 味道醉得他眼前一阵恍神,面前的场景也换了颜色,染血的绷带和冷白色的肌肤碰撞,肌肉轮廓漂亮的胸口,剧烈地起伏,那点是淡粉色的,很好吃…… “扬扬?不打结么?” 沈陆扬一怔,耳朵瞬间红得滴血,低头一本正经地给他打结,结果手指尖抖啊抖,半天没系上,还要假正经地给自己解释:“噢,我想……多缠几圈……再打结。” 你想的是多缠么,你是多馋啊沈陆扬! 无可救药了这位人民教师! 要点脸吧! 谢危邯一副没看出他在想什么的模样,不紧不慢地用肤色苍白,但指尖泛着点点红润的手指勾住领带,仿佛紧得不太舒服,自然地扯了两下。 被纱布束缚的喉结滚动,本就隐秘的诱惑藏进更深处,反而勾人探寻。 修长的手指过于苍白,让沈陆扬想起那天染着鲜血的模样。 他好像被迫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全部舔干净了…… 沈陆扬眼睛随着对方慢条斯理的动作,直直地黏在他手上,半天也没缓过来。 出门前,都已经换好鞋了。 他实在忍不住,拉住谢危邯的手臂,仰头蹭他嘴唇,声音沙哑。 “谢老师,亲一下再走吧,我有点儿难受……” …… 来学校的路上,沈陆扬一直开着车窗。 散热。 办公室。 沈陆扬和谢危邯一进门,身上的纱布就引起了理科组老师们的注意。 不等谢危邯坐下,宗蔚晴端着杯茶水,看着他脖子上最显眼的那块纱布:“谢老师,你脖子受伤了?年轻人做事注意安全啊,不用请假吗?” 谢危邯自然地笑了笑:“易感期不小心。不严重。” alpha的易感期很恐怖,失去意识自残都是有可能的,这属于个人**。 闻言老师们都没继续追问。 沈陆扬就惨了,那句“切菜不小心划手了”刚说完。 弓婉钧就接过话头,热情地给他推荐了好几款安全的菜刀,末了疑惑地模仿切菜姿势动了动,没想明白:“怎么会切到手腕,也太不小心了。” 沈老师家的菜刀会飞吧…… 沈陆扬刚拿出物理练习册,还没翻开,闻言立刻解释:“啊!我——”被撞了一下。 “自己切切不到,”姜暖雨咬了咬棒棒糖,头也没抬,“别人帮忙切就切到了吧。” 沈陆扬:“……”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他冲弓婉钧解释了一遍被撞,然后飞快趴到姜暖雨桌子上,压低声音:“姜姜,饭可以乱吃,话不能——” “还是小心点,”姜暖雨“咯嘣咯嘣”嚼碎棒棒糖,低头一脸厌世地写着报告,“少玩儿那种危险的。” 沈陆扬害臊之余有点感动,但只感动了一半。 姜暖雨掀起眼皮,看着他:“死了事儿小,丢人事儿大。” 沈陆扬:“……” 真有道理。 不对。 他没“玩儿”那个啊! 看向谢危邯脖颈上对应的伤口,沈陆扬觉得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一节是数学课,沈陆扬目送着男朋友西装革履的背影离开,转头吃了颗糖。 物理课在下午,他也不像别的老师同时带两个班,今天一上午都能在办公室闲着, 沈陆扬仔细地想着学生们的事。 等会儿下课去21班让詹静妙收一下作业,转眼又快月底了,不知道这群小茬茬学习情况怎么样。 听宗老师说下次月考要提前,差不多在11月底。 26号校庆,还有三天时间排练。然后紧跟着就是月考。 这几天詹静妙浑身长刺了似的在群里上蹿下跳,生怕重要角色的演员出问题。 连一日三餐都要仔细过问,一条接着一条的冷知识,在群里千叮咛万嘱咐的。 絮叨程度,甚至让高冷的彭哥都发表了“你比我妈还能念叨”的言论。 啊对了,沈陆扬想到这儿,飞快地翻了下医院大夫发来的微信。 医院那边给彭俊妈妈制定了一个很合适的手术方案,一周后差不多能进行手术,到时候他帮彭俊请个假,让他陪他妈妈做手术。 考试日期提前等于复习不足一个月,加上校庆排练耽误课,上台表演的压力也不小……不知道会不会太影响詹静妙几个人的成绩。 沈陆扬指尖敲了敲桌子。 晚自习答疑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有事没事都凑过来趴他桌子上写作业,挤得他只能去谢危邯那儿坐着——不是他黏黏糊糊地非要去,是他被迫去。 一节课很快过去,下课铃刚打,沈陆扬手机就放鞭炮似的连着响了好几声。 打开一看,“幸福一家人”里消息欻欻往上飞。 詹詹:@沈老师,谢老师脖子受伤了! 磊哥没文化:对!谢老师脖子缠着呢!@沈老师 丁一凡是1:谁能伤了谢老师啊?彭哥你知道不? 彭哥很烦:知道个屁。 丁一凡是1:……沈老师肯定知道。 黎:问问吧,严重的话去看看。 詹詹:有道理!@沈老师 沈陆扬眉梢微挑,没立刻回复。 他饶有兴致地往下翻,想看看这群小崽子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重要讲话。 但他没想到,他那个可亲可敬的詹大课代表会如此完美地继承了他的衣钵,见他没回,英勇无畏地干了票大的。 聊天界面突兀地出现了一排小字。 沈陆扬定睛一看—— “詹詹”邀请“谢老师”进入群聊。 沈陆扬:“……” 第91章 沈陆扬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 热闹的小群“幸福一家人”,因为屏幕上简简单单的“谢老师”三个字而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一群嘴上长了个脑袋的小茬茬集体噤声。 可怜里还有点儿可爱。 “何苦呢,”沈陆扬撕了个棒棒糖在嘴里咬着,绷不住乐,“给自己找罪受。” 他幸灾乐祸地打字,逼真地假装自己刚看手机。 沈老师:干嘛呢?谢老师怎么进来了?你们想补数学了?准备多写两套卷子? 沈老师:@谢老师,今天数学作业多给他们五个发几张吧,这种上进心多么感人。 沈老师:我马上就感动哭了。 一刀更比一刀狠。 沈陆扬觉得说到这儿,这群小茬茬就能明白,谢老师这个级别的boss,实在是不好掌控。 特别是s级alpha的身份,水太深,他们还年轻,把握不住。 还是得让沈老师来把握。 把握的一直非常好的沈老师正要给谢危邯单独发一条消息解释一下,群里忽然闪现出一条消息。 像点了挂鞭炮,噼噼啪啪直冲云霄。 磊哥没文化:谢老师下课好!!! 詹詹:鞠躬问好.jpg 詹詹:老师你脖子上的伤严重吗?辛苦您带伤给我们讲课了! 黎:您辛苦了。 彭哥很烦:……辛苦了。 丁一凡是1:您不用和我们客气,我们和沈老师是一家人,您和沈老师是一对儿,四舍五入我们就是一家人! ? 沈陆扬瞪着屏幕。 居然还有那么点儿道理? 詹詹:对!甭客气! 磊哥没文化:沈老师就像我亲哥一样,您也是我亲哥! 丁一凡是1:我就是您亲弟弟! 詹詹:哥! 黎申宇:哥。 彭哥很烦:……哥。 沈陆扬都看笑了,这都什么操作。 搁群里滴血认亲? 亲哥还没点头呢! 他看了眼办公室门,下课这么半天谢危邯也没回来,估计是有事被叫走了。 他决定趁对方还没看见这群活宝的话,直接踢出群聊,当做詹大课代表的手滑邀请。 刚要动手,群里消息又顶上一格。 谢老师:伤没什么事,叫谢老师就可以。 谢老师:@黎申宇,中午过来取试卷。 群里安静几秒,消息又开始不要钱地往上滚,几个人齐声哀嚎沈陆扬的建议太过分,半天没敢说对沈老师言听计从的谢老师也有问题。 沈陆扬乐了半天,说了句“这样吧,今天物理卷子不加了”才算完。 詹詹:@沈老师@谢老师,今天晚上要排练一次,明天要带服装,在礼堂正式走一遍。 詹詹:辛苦两位老师了! 沈老师:ok 谢老师:嗯 谢危邯的“嗯”刚显示,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沈陆扬抬头,和进门的谢危邯对视一眼,举起手机晃了晃,笑着说:“这是我和那几个学生的群,他们话挺多的,你要是觉得吵可以退了。” 谢危邯微微挑眉,走到他身旁,并没有答话,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随意地落在了沈陆扬颈后,藏在卫衣帽子里的指尖轻轻摩挲,低声说:“等会儿一起去开会。” 沈陆扬脖子痒痒的,躲了一下,又迅速贴了回去,享受男朋友的按摩,偏头看着他:“什么会?” “公开课提前演示,”谢危邯轻笑,垂着眼看着他,“忘了?”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恍惚想起这回事。 姜暖雨告诉他谢危邯去开会了…… 因为是形式化的公开课,没什么内涵和不重要,姜暖雨又不想去,所以他就和姜暖雨换了。 “哦,这个呀,没忘,”回忆完毕,沈陆扬镇定地翻开一笔没动的教案,一脸的尽在掌握,“下节课去吗?我用不用带个纸笔?” “不用,”谢危邯瞥向他被纱布缠住的右手,拇指在他后颈不轻不重地一按,“手不疼了?” 沈陆扬本来还能简单写点字,谢危邯一按,后颈到后背过电了一样,整个人一阵哆嗦,笔下的“邯”字拐着弯地飞了出去。 字体像小学生不说,写了一个就开始酸了。 “带着吧,”他耳尖红了红,强作镇定地又拽出个本儿,“看着就非常认真听讲。” 姜暖雨注意到这边,随口问:“你ppt写了?” 沈陆扬往本儿上写名字的动作一顿,茫然地看向她:“什么ppt?” 姜暖雨一脸我就知道。 “公开课的演示ppt,不然你开会去干什么?上周谢老师不是告诉你了么。” 沈陆扬心里震惊一声,下意识转头看谢危邯:“下节课就去?我临时扒一个还来得及不?我忘了!” 上周谢危邯确实和他说了,但是他当时满脑子和男朋友享受生活,一杆子把ppt支到了周六周日,周六周日…… 他和男朋友玩儿了点儿野的……手废了,脑子也废了,全忘了。 他捂着脸检讨:“我——” “帮你写好了。”谢危邯看够了狗狗慌张的表情,适时抛出小骨头,声音温柔得沈陆扬热泪盈眶。 安抚地揉揉他发顶,谢危邯微微一笑:“和我一起过去就可以。” 沈陆扬一把抓住他撑在桌子上的手臂,大狗子似的靠过去用脑袋蹭:“你就是个天使!” 办公室恋情的好处在此刻一览无遗,那边经常因为忘写课件被批评的姜老师,现在一身抗拒狗粮的冷气就是证明。 上课铃一打,沈陆扬就拎着东西跟谢危邯一起上楼开会。 办公室在六楼,是一间大教室,桌子是一排排的办公桌,椅子居然全是看起来就很贵的皮椅。 沈陆扬选了个不显眼的靠窗角落坐下了,因为桌椅的缘故,这里简直是开小差的圣地。 “学校的钱都花在这种地方了吧,”他挨着谢危邯小声说,“桌子和椅子都不便宜。” 话音刚落,主任就拎着包走了进来。 “各位老师辛苦了,耽误大家一节课的时间,学校非常重视这次的公开课……” 入职几个月,沈陆扬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摸鱼了。 主任三句话没说完他就摊开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拿着笔往椅子上一靠,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实际余光早就落在了坐在他左边的谢危邯身上。 他太喜欢看谢危邯穿西装了,而且知道他这点之后,谢危邯穿西装的频率很明显的升高了…… 沈陆扬嘴唇抿了抿,狗狗眼耷着,掩饰掉眼底的颜色。 特别是戴着腕表、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的时候。 真的很欲。 怎么会有一个人可以把性感和优雅结合得如此完美。 如果谢危邯是一个吸人精魄的妖精,那他可能早就魂归西天了——死也要贴贴。 感受到他的目光,谢危邯微微偏头看过来。 办公室因为投影仪的缘故拉着窗帘,不算明亮的灯光让脸部轮廓的阴影从侧面看更加清晰,衬得英挺的五官格外完美。 微抿的薄唇因为殷红的色彩,和苍白的面容形成了漂亮的反差,清晰的下颌线引申出弧度诱人的喉结,优秀的肩背比例,让他随便靠在那儿,都精致得像一尊精心雕刻的雕塑。 这些身体部分,随便看哪一处都让人犯痴,合起来简直叫人犯罪。 沈陆扬搭在腿上的指尖难耐地挠了挠,喉咙一阵阵发干,开始不自觉地说服自己。 他们俩现在是合法关系。 他干这个不算犯罪。 瞥了眼前面快把自己讲睡着的主任,和昏昏欲睡的各位同事,沈陆扬咽了咽口水。 刚才坐下的时候他无意识地坐在了里面,没想到恰好让没受伤的左手挨着谢危邯。 天意。 指尖紧张地叩了叩凸起的裤边,他谨慎地往前挪了挪,确保动作幅度小到无法看清,呼吸也轻到不可察觉,才试探着伸出手,落在了谢危邯的腿上。 余光里谢危邯微敛的神色微微一顿,随即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继续一脸平静地看着前面。 受伤的左手随意地搭在桌面,右手一动不动地放在腿上。 沈陆扬没感受到预料中的反抗,气焰顿时嚣张起来。 低头掩饰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温度很高的手指顺着西裤的纹理,缓缓移动,像刚刚降落的探险者,迷茫又新奇地探索着一片陌生的雨林。 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庆幸,他第一个摸到了谢危邯皮肤微凉的右手。 沈陆扬顿了顿,一个计划袭上心头。 像无数次谢危邯对他做的那样,沈陆扬努力放轻力度,指腹顺着谢危邯泛着凉意的食指指尖,难捱地细细摩挲,纠缠环绕间呼吸变得绵长而轻缓。 沈陆扬不自觉地盯着讲台的动静,又舍不得移开落在谢危邯脸上的视线,一时间呼吸凌乱,胸口起伏几下,心脏处传来酥酥麻麻的饥饿感。 仿佛被挑逗的不是谢危邯,而是他这个毫无准备的探险者。 单纯的探险者在不经意间,被雨林湿漉高大的树木层层遮蔽,用最隐匿无害的方式永远地留下。 指尖仿佛能够传递心中的渴望,触碰间留下暧昧的触感,耍赖似地勾缠着对方回应。 谢危邯沉静片刻,唇角不着痕迹地弯起,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苍白的指尖微动。 沈陆扬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他学着谢危邯的样子,不等对方的手指缠上来就悄然移开,重新落在了拇指和食指之间。 沈陆扬的无名指指尖仿佛沾染着某种天然的涩气,徘徊片刻,忽然插入了指缝连接处。 他的目光一直在讲台和谢危邯的脸之间移动。 男人优雅从容的外貌似乎毫无变化,只是手指在动,拇指和食指收紧,夹住了他嚣张的无名指。 沈陆扬试图往外抽,但努力了两次都失败了,他眯了眯眼睛,继续叛逆。 出不来,就进得更里。 保持着无名指被夹住的姿势,其余手指包住谢危邯的手,用力将无名指送得更深,指腹牢牢抵在掌心,毫无章法地撩着。 青涩的技巧,偏偏让人无法抵挡。 谢危邯看起来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沈陆扬自己已经不行了。 谢危邯的手皮肤光滑柔软,骨骼分明有力,虽然没有出汗,但肌肤摸起来还是舒服的滑腻腻的,圈住他的时候简直像…… 沈陆扬轻轻吸了口气,低着头掩饰掉眼底难耐的红。 桌子下面的腿忍不住动了动,试图掩饰身体的异样,别像个变态似的什么都能类比。 在办公室呢,沈陆扬警告自己。 别太过火,牵牵小手撩一撩就不错了,你还想上天吗。 可这样真的不解馋。 连信息素都没有。 …… 被谢危邯攥住的手指蠢蠢欲动,终于凭借自己的力气和对方的放海挣脱了出来,重新落在了西装裤上。 馋酒了的沈老师头脑发昏,决定要点甜头。 一点点甜热的热可可信息素不大熟练地缓缓在小范围蔓延,顺着手臂,落在了谢危邯身上。 瞬间蒸腾出一片薄薄的、肉眼不可见的雾气,把谢危邯包围了起来。 这点普通alpha信息素对s级alpha来说,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火星,不需要自己动手,风就能吹散了—— 可面对沈陆扬时的谢危邯,是一杯易燃的酒。 稠黑的眼底被沾染上其余的色彩。 他微微偏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陆扬一眼,唇角的弧度得体而温润,从远处看,就像在提醒身旁的年轻教师某个需要记忆的知识点。 没有一丁点不妥。 沈陆扬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不行,不然为什么谢危邯连半点反应都没给他。 手指一动,正准备嚣张一把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扣住。 沈陆扬眉梢不安地一动,看向谢危邯。 他想说我赢了,但没等他说出来,紧接着,谢危邯捏握住他手背,动作自然地带着他的手一起。 落在了他腿上。 第92章 沈陆扬:“……” 怎么换成他了。 淡红的s级alpha信息素在指尖悄然凝结,在沈陆扬试图挣扎回谢危邯腿上的时候,苍白指尖微微一动。 高浓度的信息素没有一点浪费的全部滴在了沈陆扬的手心。 像发作最迅速的毒药,一瞬间吸收,侵占,诱导…… 喉结滚动,呼吸急促,沈陆扬脑袋里像被灌了杯掺了药的酒。 心跳声蓦然停顿,再次跃动的瞬间眼前一阵晃动,像披了层浅红的薄纱,模糊得连讲台都看不真切了。 被按住的手掌心从温热变得滚烫,灼烫的温度顺着细密的血管,流淌着将酥麻躁动的感觉带到四肢百骸,他狼狈地低下头,用力按住了谢危邯勾住他指尖的手。 声音嘶哑,近距离也几乎听不真切。 “谢老师,信息素收一下——” 形势反转,和刚刚一样——微不足道的反抗,只能换回变本加厉的冒犯。 谢危邯染着凉意的指尖圈住他绷起青筋的手腕,在凸出的腕骨上细细摩挲,沿着腕子上凸起的青筋,将那点信息素全部按压进皮肤。 明明是强势的姿态,偏动作冷静得像个旁观者,冷漠玩味地看着沈陆扬无谓挣扎。 强烈的反差让沈陆扬脊背一阵酥麻,眼前迷茫地发直,呼吸几度失控,又被他硬撑着拉回来。 正要继续求助,谢危邯忽然包裹住他的手,束缚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多了几分蛊惑的温柔。 沈陆扬在坠入雨林和挣扎逃跑间稍作犹豫,就被这个不合适的地点唤醒了神志。 手背皮肤吸收了太多信息素,他鞋尖用力顶了顶地面,不安地蹭动着,躁动的状态和一旁的黑色皮鞋形成鲜明反差。 几经挣扎,沈陆扬反手握住了谢危邯的手不让他动。 但身体里的信息素仍然在横冲直撞,时而刺激得他眼角发红,时而柔软到像一团巨大叶片,包裹住他,任由露珠将他湿漉漉地覆盖。 他试图自己控制,但收效甚微,反而让起伏的胸口更加明显。 大丈夫能屈能伸……沈陆扬认怂了,他要让谢危邯想办法。 他压低声音,尾音都在颤,又可怜又自作自受:“谢老师,我错——” “这个地方很重要!来,哪位老师分享一下自己的教学经验……”主任打起精神扫视下面。 正对上沈陆扬震惊茫然的目光。 瞥到他桌子上的笔记本,和右手虚握住的笔,眼前一亮,当即热情提问。 “沈老师班级的物理成绩一直在平稳进步,虽然是学校的新老师,但教学成果有目共睹,上次还参与了出差,和外校教师交流经验!” “来!沈老师给大家分享一下,你是怎么看待‘课堂活跃度和教师威信并立的可行性’的?” 沈陆扬心里一万个可爱动植物。 尴尬得像操场上被抓包牵手的小情侣,缓了两秒才艰难听懂主任的问题。 索性这种提问不像上课,他不需要站起来。 沈陆扬定了定心神,耳朵尖还红着,声音也哑着,但气势上已经是一身正气,正经严肃地说:“嗯……我有一些小小的心得吧,也不算经验。我觉得课堂的活跃度不一定要非常高才能有效率,比如呃————”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一把按住谢危邯凝起信息素的手,想转头看他又不敢,想大口呼吸又不方便,整个人都要原地烧着了。 s级alpha信息素真是世界上最犯规的东西! 主任听得正起劲呢,见他不说了,赶紧鼓励:“沈老师,比如什么?” 沈陆扬抖着嘴唇吸了口气,手指收紧,控制住谢危邯的动作,眼底盈了层不明显的水光,抿起嘴唇坚强地露出个笑,咬牙控制声音别抖:“比如谢老师的课堂。” 事实证明一开始的谢危邯确实对他放海了,现在他用尽全力攥着,对方依旧轻易地挣脱了他的手,s级alpha信息素不要钱似的揉按进他掌心。 “谢老师的课堂就呃……很不一样,学生听话不捣蛋,成绩也……非常,非常优秀……”沈陆扬心跳砰砰砰砰,紧张、羞耻、慌乱一起袭上心头。 他一边不过脑子地飞快想词儿,一边服软地蜷起手指,挤进谢危邯掌心,老实巴交地放着。 就差在他掌心写下“我错了”了。 “但是这种方式就不太适合我这种老师——”沈陆扬紧张地用余光瞥了眼身侧。 谢危邯神色微敛,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正专注赞许地看着他。 像个满含期待的前辈。 后辈马上就要被前辈惩罚哭了。 沈陆扬自食恶果,只能坚强:“我的课堂状态相对而言活泼……许多,以此和学生保持近距离的相呃……处。” 沈陆扬手像个废物一样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一边用运动鞋抵住谢危邯的皮鞋,做出微弱反抗,一边哑着嗓子快速说完自己的台词:“……让学生们可以随时放松地找我查缺补漏,以弥补我课堂上的不足” 一段话说完,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虚脱了一样靠在椅子上。 主任今天没戴眼镜,也没仔细看他,听完立刻拍手附和,还把这段话记了下来。 紧跟着又随机抽取了一位幸运老师上前演讲自己的ppt。 沈陆扬的运气终于来了,这个人不是他也不是谢危邯。 45分钟度秒如年。 这节汇报别的老师听得怎么样沈陆扬不知道,他听得印象深刻。 毕竟他身体力行地向世人证明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下课后,等教室里的老师们都出去了,沈陆扬才颤颤巍巍地趴到桌子上,又蔫儿又“精神”地说:“等会儿再走吧,谢老师……” 谢危邯温柔地捏着他后颈,低笑:“好。” …… 因为那一滴滴信息素,沈陆扬蔫儿了一天,晚上才算恢复精神。 和詹静妙他们排练完,谢危邯自然地邀请沈陆扬去他那里住。 沈陆扬心里有计划,用“我妈今天找我有事,明天去”做借口,拒绝了。 他是这么想的,总这么两手空空地过去,每次的吃穿用度都是谢危邯的,就算差不多高,他也是矮了几厘米的,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所以他打算回家打包好行李,连人带物一起过去,正式开启同居生活,给男朋友一个惊喜! 一到家沈陆扬就开始收拾,差不多完事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他用肩膀夹着手机,合上行李箱,单膝跪着压上去,边艰难地按锁扣边问:“喂,妈?” “宝贝,在家吗?妈妈路过这边,想过来看看你。” 沈陆扬憋着口气,咬牙用力扣上:“在!现在上来吧妈!我下去接你!” “不用了宝贝,我马上到。” 宁婉姝手里拎着两个装得满满的大塑料袋,都是一些零食和菜。 说的是“顺路看看”,实际就是工作太忙又想儿子了,一下班就赶了过来,想着就算沈陆扬不在家,也可以放在门卫让他拿回家吃。 沈陆扬再会做饭再会收拾,也是个alpha,她总觉得儿子会糊弄自己,不好好吃饭。 沈陆扬接过她手里的吃的,沉甸甸的,忍不住皱眉:“怎么没让秘书帮你拿,我刚才下去好了。” 宁婉姝无所谓地捏了捏勒红了的手指,揉了揉他头发,看见儿子神情都柔软了:“是不是胖了点儿?最近健身了?” 沈陆扬也跟着笑:“有吗?可能谢老师做饭太好吃了,健身没怎么保持。” 他这么提了,宁婉姝瞥见地上横着的皮箱,顺着问:“已经决定和谢危邯同居了?” 在妈妈面前,无论怎样沈陆扬都是有点不好意思的,闻言老实地点了点头。 “对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蹲在地上一样一样堆在茶几上分类,“妈,你有没有熟悉的珠宝商,我想买戒指。” “戒指?”宁婉姝没想到过来一趟还真的来对了,她正了正神色,儿子愿意问她,说明没打算瞒着,这是好事儿。 她想了想,看着沈陆扬问:“宝贝,是打算正式求婚了么?” 没想到是她儿子求婚,她还真是看错了,他儿子这么厉害呢! 沈陆扬不知道自己妈妈这会儿已经把谢危邯放在了什么位置,终于找到长辈商量了,一股脑地说:“也不是求婚,我还没想到那么正式的步骤。” 他不大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笑得弯着眼睛,看手里拉面的眼神像看心上人。 “我就想给他戴上戒指,确定一下两个人的关系,让他有安全感……告诉别人我们俩都有主了。” 宁婉姝越听越觉得“安全感”、“关系”、“给他戴”这些词意味深长。 看来他儿子真的是同a恋里“alpha”的那方…… 身份一调换,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 嫁儿子和儿子娶媳妇,能一样么。 宁婉姝脸上的笑意都浓了,欣慰地看着沈陆扬在一边说计划。 但是越听越觉得这些有点儿委屈“儿媳妇”了,想了想,她给出过来人的建议:“宝贝,求婚不一定要有很多人围观很多人祝福的场面和豪车名表,这些东西的本质其实都是两个字——用心。” “你可以选择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场合给他戴上戒指,但过程一定要是浪漫正式的,这枚戒指是你对他一生一世的承诺,怎么可以随便呢?” 沈陆扬动作顿住,瞬间被点醒。 简单不代表糊弄,就算不是求婚,“送戒指”这个行为本身赋予的意义也不允许他一笔带过。 他当即坐到宁婉姝旁边,规规矩矩地问怎样才能显得他很重视。 宁婉姝直接列举了他爸沈堂平年轻时候的事迹,虽然因为太过严肃认真而有点尴尬,但处处都是真心…… 沈堂平大二那年在家里给宁婉姝亲手种下了一片玫瑰园,然后邀请她和另外几个学生去家里讨论课业,趁和人走散,捧着装满了自己手叠星星的一个漂亮的琉璃瓶子,过来单膝下跪求交往。 开头第一句就是一身正气的“你可以拒绝我,真的可以”,紧接着半点承接没有,直接是“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宁婉姝笑得眼睛和沈陆扬一样弯着:“我当时和同学走散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有点害怕,后来发现你爸紧张得腿都在哆嗦,也就不怕了。” “他看着总一脸严肃,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挺可爱的。” 沈陆扬跟着笑,亲手种玫瑰,亲手叠纸星星……好朴实的告白方式。 “星星都是我爸叠的?” “嗯,手叠,每个星星里都写了一句诗,每个星星里的诗都不一样,”回忆起年轻的时候,宁婉姝眉眼柔和,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温婉惊讶地看着沈堂平紧张严肃告白的女孩,“我是在怀你的时候才发现的。” “你四个多月的时候,家里的保姆不小心把留了很多年的星星瓶子打碎了,我心情不稳定,难受得一想起来就会哭,你爸为了安慰我,和我一起每天拆开几个星星,他再把上面的诗在日记本上记下来,每天晚上给我读,哄我睡觉……” 宁婉姝笑着揉沈陆扬的头发,歪着头说:“他说,等全部拆完,我们的扬扬就出生了。” 沈陆扬心里又酸又软,低头顺从地让她揉着自己的头发。 刚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接电话吧。”宁婉姝掐掐他的脸,对儿子成长为现在的模样欣慰又骄傲。 沈陆扬吸了吸鼻子,压下眼底的酸涩,按了接通:“喂?” “喂您好,是沈陆扬先生吗?” “嗯,我是。” “您有一个快递包裹到了,您现在在家吗?” “我在,你送上来就可以了,麻烦了。” “不麻烦,马上送到。” 宁婉姝剥了个橘子,递给他,随口话家常:“给自己买什么东西了?” 沈陆扬揉了下发酸的鼻尖,吃了瓣橘子,特别甜。 闻言有点儿茫然地说:“我最近没买过东西啊,可能学校发的教学资料?” 宁婉姝喝了口茶几上的淡茶,合理联想到了儿媳妇,笑着说:“可能是别人给你买的,想给你个惊喜呢。” 沈陆扬最近经历的有点多,一时间真想不起来了。 门铃过了一分钟就响了。 沈陆扬开门签收,谢过快递小哥后抱着一个大纸箱走回来。 “这么大呀,”宁婉姝从茶几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一把手工剪刀,“拆开看看应该就知道是谁送的了。” 沈陆扬毫无印象,随手接过剪刀,三两下裁掉胶布,翻开之前无意识地看了眼快递单上“生活用品”四个字…… 生活用品……生活……用……品? 卧槽! 他一把按在快递箱上,瞳孔地震地看向一脸平静的宁婉姝。 他整个人都不平静了! 他的一整套“好东西”,怎么才送到!还偏偏赶上了他妈在的时候! 第93章 “怎么不打开?”宁婉姝还以为他累了,伸手就要帮忙拆开。 沈陆扬这辈子的反应都没这么迅速过,反手按在她手上,一身正气:“妈!我饿了!” 宁婉姝吓了一跳,但宠着儿子,也只是拍拍胸口:“饿了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先把快递拿出来,快递箱子不干净,放一边等会儿让小张上来拿下去。” 说完抽出手,掀开了一角。 那不是普通的一角,那是通往社死的地狱之门! 沈陆扬瞳孔地震,一把按了回去:“妈!!!” 心跳砰砰砰砰,要爆炸了。 吓得! 宁婉姝不解:“嗯?怎么了?” 沈陆扬嘴巴张了又张,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想吃。” 到底是自己亲儿子,宁婉姝瞬间看出这箱子有问题,但表情依旧温柔,委婉地问:“是不方便妈妈看么?” 沈陆扬被宁婉姝包容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愧疚。 妈妈如此信任关心他,可他都买了些什么玩意儿! 前面刚讨论完“如何简单不失正式地送戒指”,后面他一箱子非常过分的东西就到货了! 但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忤逆本心地点头:“妈……这个是……是……是谢老师送我的礼物!我想留个惊喜,偷偷拆……” 慌得脸都红了,明显和惊喜不搭边。 宁婉姝斟酌片刻,还是选择尊重儿子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纸箱上,收回手:“那妈妈不看了。想吃什么?现在给你做。” 沈陆扬暗暗松了口气,随口说:“想吃红烧肉。” 宁婉姝答应着,拿起一旁的肉,临走犹不放心地说:“宝贝,你以前那些朋友千万别联系了,他们给你寄东西也不要收,不方便拒绝的,就告诉妈妈,知道吗?” 沈陆扬连连点头,看宁婉姝走进厨房,赶紧合上箱子,都没敢仔细看里面,就飞快跑回卧室藏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饭桌上。 宁婉姝委婉地暗示沈陆扬,“如果有坏蛋骚扰你,不要害怕,有妈妈在”。 沈陆扬感动之余非常心虚。 最大的坏蛋就是我呀妈妈!是我要对谢老师那个那个,还嫁祸东西是他买的! 我真是个大坏蛋啊! 一顿饭吃完,宁婉姝拒绝了沈陆扬送她回家的提议。 “司机就在楼下,戒指的事情不要担心,妈妈回去就帮你联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沈陆扬连连点头,送她上车离开。 立刻转身跑回家,锁上门,冲进卧室。 直奔让他差点丢人的大箱子! 他拿了把美工刀,深吸口气,掀开最外面那层纸箱。 里面是一个个仔细包装的小纸箱,没有任何商标和文字——所以刚才就算拆开外面一层也不会暴露。 必须给商家一个好评。 沈陆扬拿起里面最小的纸箱,三两下裁开胶布,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圈防撞泡沫,泡沫里严严实实裹着一个小玻璃瓶。 他费了老大劲才把玻璃瓶拽出来,看清模样。 瓶身印着一双柔弱无骨的小白手儿,用花体字写着“赠品:alpha诱导剂,给你神仙般的快感~”。 从字体到符号都透着股浪里浪气的气息。 不愧是在旗舰店买的东西,还有说明书,沈陆扬粗略读了遍,才明白这个小瓶子里装的是催化alpha易感期的精油。 据上面说,涂哪儿都行,还可食用。 沈陆扬:“……科技改变生活。” 他把玻璃瓶放到床上,又拆了个稍大的纸箱。 里面是一个半透明的黑色蕾丝布袋,非常精美,完全对得起它的价钱。 沈陆扬一眼看出这是他精心挑选的“衣服”。 掏出来后,他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确定谢危邯可以穿,就红着脸放了回去。 他要怎么说服谢危邯穿上。 灌酒灌醉了? 因为信息素和s级alpha本身的特质,谢危邯不会醉,拼酒第一个倒下的肯定是他。 啊……好难。 沈陆扬边想,边迅速把剩下的东西全都拆了一边,检查完好后给店家打了个好评,然后挨个收起来,抱着大箱子和行李箱一起下了楼。 去谢危邯家的路上,沈陆扬忽然有了个大胆又涩涩的想法。 如果求婚要显出真心和诚意,还要让对方一生难忘……或许那个纸箱,能帮他做出个一生难忘的求婚。 他自己都忍不住臊得慌,又止不住地期待。 除了他,整个世界都没人敢给谢危邯当boss。 绝对终生难忘。 到谢危邯楼下,沈陆扬没动后备箱里的东西,更没告诉谢危邯他来了。 直接拎起行李,拿着谢危邯给他的备用钥匙上楼,走到门口,偷偷开门,鬼鬼祟祟进去…… 客厅静悄悄的,厨房的声音就明显了,沈陆扬蹑手蹑脚地靠近。 谢危邯站在案板前切着一盘水果,没有系围裙,沈陆扬的期待没被满足,有点儿失望。 但很快被另一种期待淹没——谢危邯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 怕他切到手,沈陆扬等他放下刀才大步冲过去,树袋熊似地一把从身后抱住他,笑得胸腔直颤,亲着他后颈说:“谢老师!惊不惊喜!” 谢危邯从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就确定沈陆扬来了。 除了他自己,只有沈陆扬有这个房子的钥匙——方易的钥匙主动还回来了,一是觉得他不会有紧急情况,二是建议有紧急情况直接找沈陆扬,比找他有用。 沈陆扬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自顾自享受着惊喜来临的愉快,挂在谢危邯身上,大狗子似的用脑袋蹭他脖子:“我们同居吧谢老师,我带着行李过来的,你收留我吧。” 谢危邯眼底不加掩饰的笑意,因为这句话,又染上几分稠丽的艳色。 他放下手里的水果,任由沈陆扬亲够了,才转过身。 修长有力的手臂直接托着他的屁股把人抱起来,沈陆扬吓了一跳,下意识盘起腿夹在他腰上。 谢危邯抱着他放到身后的料理台上,黑发因为沈陆扬的蹭动而稍显凌乱,宽阔的肩膀遮下一片阴影,压迫感和兴奋同时出现。 沈陆扬喉结微滚,好像要被这双优雅诱惑的眼睛溺毙。 谢危邯在阴影中俯身,吻上他的嘴唇。 鼻尖轻蹭过沈陆扬的,嗓音含笑地问他:“同居?” 沈陆扬两只手撑在身后,身体不自觉地后倾,仰头看着他,干涩地说:“嗯,同居。” 冲进来的底气不知道飞去哪儿了,现在口干舌燥,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危邯眼睫半遮,垂眸看着他,勾着唇角:“脸怎么这么红?” 沈陆扬咽了咽口水,终于忍不住,直起身体凑近,轻轻含住他嘴唇。 片刻,依依不舍地松开嘴。 声音染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旖旎,沙哑暧昧:“等校庆后,我要当一次boss。” 还要给你戴上戒指,变成我的。 “校庆后?” 谢危邯托住他后颈,温柔细腻地摩挲,在沈陆扬享受地闭起眼睛的那一刻,忽然用力按住脆弱的腺体,逼得他仰起头。 瞳孔缩紧,眼角溢出生理性的眼泪。 小麦色的喉结被殷红的唇含住,齿尖抵在喉结。 沈陆扬猛然掉入一杯烈酒里,最后听到的,是谢危邯徘徊在他耳侧的性感声线,诱惑着他放弃最后的理智。 “你现在就可以。” 他现在就可以是boss……啊…… …… 期盼的日子说慢很慢,说快也很快。 一晃到了周五,校庆当天。 沈陆扬不得不和时凡换了一节课,下午和谢危邯一起跟着詹静妙他们去排练加准备。 他们班的节目被选在倒数第二个,压轴出场,詹静妙对此表达了满意。 “算学生会的有眼光,”詹静妙从书包里往外掏水,递给他们,“我们班这个绝对是南波万里的南波万……” “我刚才看了高一的彩排,舞台上光打得太狠了,一个个照的面无血色,一点也不好看……我请了咱们班omega过来,和我一起给你们化个妆。” “什么?”一直不在状态的彭俊看过来,拧眉问,“化妆?” 之前可没提过。 詹静妙早想好了安抚彭哥的话,小松鼠似的挤在一群180+的alpha中间,凑过去小声说:“等会儿给他画红嘴唇。” 她隐蔽地指了指黎申宇,转头对彭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了一通,直接把嘴硬心软的彭哥忽悠瘸了。 最后一句万能收尾:“你看行么,彭哥?” 彭俊:“……你爱怎么弄怎么弄吧,麻烦死了。” 来帮忙化妆的omega是詹静妙的同桌,两个人先围着彭俊几个小演员化妆,还非常专业地分析了脸部特征。 沈陆扬也看不懂,和谢危邯坐在一边看热闹。 “那个应该是管皮肤白的……不是说打光惨白么,怎么还抹白的。” “手真稳,这么精细……还要画眼睛……” “黎申宇口红是不是有点儿红了?” 詹静妙尽职尽责地挨个询问意见后才给化的,闻言立刻说:“宇哥说没事儿,红的也行。” 黎申宇手肘撑在身后的桌子上,仰头半闭着眼睛,声线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清澈淡漠:“都可以。” 刚要说“这万一太tm红了”的彭俊:“……操。” 詹静妙拿出一只唇釉:“彭哥,这个色号行么?” 看不懂色号的彭俊:“比他的浅吧?” 詹静妙小鸡啄米地点头,哄小朋友似的悄悄竖起大拇指:“不仅浅,还比他的好看!” 彭俊咬咬牙,看向姿态随意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的黎申宇,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随你弄吧。” 沈陆扬看得直乐。 那边终于给学生化完了,转头忐忑又兴奋地看向谢危邯和沈陆扬。 “沈老师谢老师,你们两个化点淡妆就可以了,行么?” 沈陆扬好说话地点头:“行,为了上相么不是,对吧谢老师?” 谢危邯自然地牵着他的手,闻言捏了捏他腕骨,漫不经心地附和:“是。” 詹静妙的同桌舒萱萱去给谢危邯化妆,和詹静妙一样话唠且无所畏惧,继续分析:“谢老师是标准的浓颜系,眼窝深,轮廓立体,冷白皮和嘴唇颜色反差好大……嘴唇薄薄地上一层润唇就可以了……” 越说越羡慕:“詹詹,我也想拥有这种嘴唇,那我要省多少口红钱!” 詹静妙理智地打断她:“那你就只能有一个色号的永久口红了。” 这边沈陆扬配合詹静妙的话闭上眼睛,感觉有个软乎乎的小刷子在他眼皮上刷了两下,还挺舒服。 他好像变成烧烤摊上的烤羊肉串了,在这儿刷酱呢,詹大厨师手艺不错,刷得应该挺均匀。 末了还撒了点孜然……? “什么是浓颜系?”沈陆扬好奇地挑起一边眉毛,“我是什么系?物理系?” 詹静妙观察着面前这张阳光干净的脸,给“直男”沈老师科普:“沈老师你是淡颜系,是另一个风格,看着特别亲近。” “特别亲近是什么形容?”沈陆扬听得直乐,转头看向谢危邯,得到回应的笑后才心满意足地转过头,“没话夸我了是吧,你不如说我像爷爷辈的,看着和蔼,蹲路边就有人给我扔钱。”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詹静妙谨慎地选了只颜色较淡的口红,擦掉最上面那层,帮他涂上,“我们在底下都偷偷说你看着特别像学生呢!如果穿校服都可能被认成高中生,沈老师你不知道,你上次去操场打球的照片大群里传疯了都,隔壁学校一群人打听你是哪班的!” 而她,正直的物理课代表,无比坚定地守护了沈老师的**!对方开价50块钱一张照片,她都摸着良心拒绝了! 要知道她手机里可是无数张排练照片的! “你告诉他们21班的,”沈陆扬边笑边说,没想到他这么火呢,他看向谢危邯,搞事情地问:“谢老师呢,不像大学生?” 谢危邯微微挑眉,看向他。 詹大课代表外交无敌,闻言一本正经地扯淡:“谢老师平时穿的正式,看不出来,但偶尔穿休闲装的时候像大学生,你们俩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早恋呢!” “我擦,”向磊啪啪鼓掌,“牛哇詹詹!” “要不说人家是物理课代表呢!”丁一凡竖起大拇指。 沈陆扬笑得肚子疼。 晚会开始之前,所有节目要先上台走一遍流程。 21班倒数第二个上去,赶着校庆晚会开始前,掐着点彩排完了。 沈陆扬和谢危邯因为是老师又是演员,带着几个小演员占了点便宜,一起坐在了视野最好的第三排。 他换好了一身黑色西装,谢危邯则是白色运动装,剩下的演员也都换上了自己的戏服。 但都穿着外套遮住了,保持神秘感。 校庆晚会开场白非常干脆利落,校长演讲一分钟结束,接下来就是唱歌、跳舞、小品换着来。 沈陆扬彩排的时候看过好几次这些节目,但正式看的时候还是觉得有意思。 晚会进行到一半,在宣布下一个歌曲节目的时候,男主持一脸期待地说:“据说下个节目会随机在观众席递话筒,最后让观众选一个唱地最好听的,送出我们的校庆纪念品!” 女主持附和地好奇:“如果不会唱呢?” 男主持:“不会唱的同学老师摆摆手就可以了,我们的歌手绝不为难!” 女主持:“接下来让我们欣赏由高三18班的同学带来的歌曲——《斯德哥尔摩情人》。” 沈陆扬鼓掌之余看了眼节目单。 他记得彩排的时候好像不是这首来着。 这群小年轻,换的还真是大胆。 这歌跟校庆也不沾边啊。 唱歌的是个女性alpha,能听出底子很不错,开口跪,沈陆扬给鼓了好久的掌。 她唱了两句就开始往台下走。 一群校领导在第一排一起摆手,一脸尴尬笑容地往后退着拒绝,场面相当好笑。 女生的目标也不是这群领导,意思意思就往后走,一双厌世冷淡风的丹凤眼扫过人群,唱的很入戏:“明白你有控制欲,我为了大局……” 沈陆扬和人群一起鼓掌,也没往那边看,专注地和谢危邯牵手,看男朋友淡妆后的侧脸。 他没见过谢危邯化妆,很新奇。 所以女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一无所知。 “没有献出我的脸怎拍响,没有两巴掌怎制止痕痒……” 因为沈陆扬走神呢没有摆手,话筒自然地送到他嘴边。 向磊喊了一声沈陆扬才转过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话筒,懵着错过了好几句词。 开门红第一个,台下一片起哄声。 沈陆扬这才反应过来,冲女生歉意地笑了笑,凑近话筒,接住了下一句词:“也许早已不觉窒息想投降,舔尽你赠我的一额汗,也许早已适应就此跟绑匪同床,谁料你,谁料我,能合作到爱死对方……” 他唱到倒数第二句就摆手意识够了。 女生眼底有不加掩饰的惊艳,因此故意让他多唱了几句。 沈陆扬的声线并不低沉,更像少年感的清冽,和整首歌的氛围其实并不搭,但一开口,这种极端的纯粹反而更有疯了似的味道…… 她收回话筒,冲沈陆扬比了个大拇指。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高二年级的老师,又帅又会唱歌,肯定很受欢迎。 谢危邯回头看着冲女生礼貌笑着的沈陆扬,眸色在灯影下看不真切,暗影氤氲着吞噬掉自我,又缓缓融化,变成温润优雅的模样。 沈陆扬唱完立刻转头看向谢危邯,笑得比台上的灯光还耀目,偏自己还不觉得,凑过来挨着他问:“怎么样?好久没唱歌了,没跑调吧?” 谢危邯圈住他手腕的指尖捻了捻,微微俯身,靠在他耳边。 声音低哑,含着不加掩饰的暧昧:“好听,晚上唱给我听,好么。” 沈陆扬耳尖一烫,呼吸不稳地攥住谢危邯的手,瞬间想起了之前的豪言壮语。 “等校庆后,我要当一次boss。”。 周围的喧闹被阻隔在外,沈陆扬只能听见自己和谢危邯的心跳声。 一个凌乱不堪,一个状似沉稳。 勾勒出即将发生的旖旎场景。 他低头看着鞋尖,努力遮掩通红的耳根,半晌,低声说:“好。” 第94章 一首歌剩下的部分沈陆扬完全没欣赏到,等主持人开始活跃气氛问哪个幸运观众唱的最好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无意中瞥到,第一排的领导里有意识到歌词不对的,交头接耳了一阵,伸手招呼学生会的人问。 表情严肃不悦。 男主持在台上拉长音问:“是第一位吗?” 台下一片欢呼,那位领导的话被淹没,不得不重复了一遍。 女主持:“第二位同学呢?” 又是捧场的欢呼,领导的话再次报废。 男主持:“第三……” 沈陆扬眼睁睁看着领导脸色铁青地摆摆手,看口型是“算了算了”,然后坐了回去。 “真是难以抉择啊!为了庆祝母校生日,校长决定给参与的每位老师同学都颁发校庆纪念品!感谢校长!” 沈陆扬手里被塞了个小礼盒,他打开看了,是一个做工不大精美的陶瓷杯,印着学校教学楼的图案。 纪念意义大于金钱意义。 等主持人宣布下个节目时,詹静妙弯腰站起来:“走了走了,去后台准备,再下一个就是我们了……耳朵和道具都拿好,别紧张,我们是坠棒的加油加油……” “知道了导演,”向磊攥着个小树杈,弯腰跟着沈陆扬往外走,“我一个植物人都快让你念紧张了。” 丁一凡踹了他屁股一脚,小声纠正:“屁植物人,咱俩是高贵的梧桐树,重要配角……” 向磊更小声:“一句词儿都没有的重要配角?” 他们班的上一个节目是个老师和学生代表的歌曲串烧,人多歌串得也多,时间特别长。 在后台换好衣服,沈陆扬给自己戴好狼耳朵道具,转头帮谢危邯扶了扶兔子耳朵——谢老师戴的很完美,他就是手欠想摸摸。 “彭哥,”詹静妙一脸紧张,“你是不是紧张了?嘴唇都要咬破了。” 彭俊踹在运动外套的手指也捏红了,眼睛不看他们,不耐烦地说:“没有。” 云寒掏出一块薄荷糖,试探着伸出手:“要不要含一块?” 彭俊看了他手心的糖一眼,过了几秒,拿了过去。 沈陆扬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一个月考都会紧张到发挥失常的同学,这种场合怎么可能一片平静。 他走到彭俊身边,哥俩好地搂住他肩膀,把人拉到谢危邯面前,别致地安慰:“俊俊同学,你兔子爸爸在这儿呢,怕什么?” 谢危邯转头轻瞥,勾着唇角露出个温润疏离的笑。 彭俊后退半步:“……” 不愧是沈老师,短短一句话,他怕的东西迅速从上台表演变成了谢老师。 几分钟后,学生会的人跑过来把话筒挨个递给他们,让他们捂着,小声喊:“都是开着的,等会儿主持人报幕完,兔子直接上!” 彭俊面无表情地看向观众席,显然又开始紧张。 那边的两棵高贵树和小鹿云寒倒是还好,其他小动物群演也都跃跃欲试。 沈陆扬拍了拍黎申宇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你俩是发小,你比较了解他,有办法帮他缓解缓解么?再紧张该忘词儿了。” 黎申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色平静地走过去,在彭俊耳边说了句什么,彭哥立刻一脸操蛋地瞪向他,气得脸都红了。 “不可能,你特么等着吧!” 黎申宇微微后仰,挡住了彭俊的拳头,微微眯眼:“我没紧张。” 彭俊瞪着他:“我也没有!谁紧张谁是傻逼!” 沈陆扬满意点头。 黎申宇完美完成任务,用愤怒打败恐惧。 女主持:“接下来,让我们欣赏由高二21班带来的短剧,《救了白眼狼后》。” 彭俊恶狠狠地看了黎申宇一眼,兄弟二人简短对视,各自走向舞台。 因为刚才那场架,彭俊入戏非常深。 兔子的暴躁和狼的淡漠被刚吵了一架的两个人演的入木三分,有了詹静妙化腐朽为神奇的沙雕台词加成,观众一开场就被吸引住了。 戏份很少的沈陆扬挨着谢危邯在后台等着,看得一脸欣慰。 每次兔子暴力拔萝卜强迫狼吃饱,狼后续用言语不动一根手指头就报复回来的时候,观众席就会爆发出一阵狂笑。 演到兔子冒雨给狼拔萝卜,不小心摔伤手臂,只能单手抱着萝卜回来,却看见空了的“家”,眼神茫然无措的时候。 观众又心疼得捂住嘴。 沈陆扬听见一边的詹静妙跟着含泪捂嘴,更咽着碎碎念:“我的目的达成了,她们哭了。” 沈陆扬:“……” 这目的真是好单纯。 到爸爸组出场,沈陆扬和谢危邯顶着动物造型从后台走出来,一个懒散无聊,一个淡漠高冷。 沈陆扬甚至听见台下有人喊了声“卧槽”,大概是没想到谢危邯会参与进一个普通的校庆节目。 观众席拿了手机的从一开始就没放下过。 帅,不仅帅,还身高腿长,成熟的气质是高中生身上完全没有的——他们学校什么时候又来了个和谢危邯一样帅的老师? 沈陆扬在一片“哈哈哈哈哈哈”里走完和黎申宇的对话,接下来是一场重要的打戏——他和谢危邯互殴。 “你是那兔子的爸爸?”沈陆扬放荡地扯了扯领口,上下看着兔子谢危邯,不在意地摆摆手,“交出你儿子,我可以晚一天吃你。” 谢危邯站在萝卜旁,表情淡然地无视他。 沈陆扬被兔子的高冷吸引,上前逗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直接被兔子反剪住双手,撸了耳朵拽了尾巴,落荒而逃。 逃跑的时候不忘给小兔子黎申宇找补。 “打平了!爹地不忍心欺负那梨花带雨的小兔子,知道么?!” 黎申宇压低话筒,低声:“沈老师,耳朵断了……” 沈陆扬跑回后台一摸才发现,左耳朵被谢危邯抓弯了,可怜兮兮地挂在脑袋上。 时间来不及了,他只能戴着这个受伤的耳朵再度出场,被兔子爸爸拽进兔窝一顿暴揍,揍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转身把儿子卖了。 “崽,和兔子要好好做朋友,我和你兔叔去种萝卜了!有缘再见!” 短剧停在沈陆扬耷着半边耳朵被谢危邯带走,彭俊要暴揍黎申宇,又被对方用一大包萝卜籽征服的画面上。 21班表演圆满结束。 几个人在后台集合,宗蔚晴一早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辛苦了同学们,辛苦了两位老师,周末我请客,一起去吃个饭吧!” 沈陆扬还想拒绝,结果向磊几个一点也不见外,当场答应,两分钟内时间地点都选好了——周日下午,学校对面的火锅店。 沈陆扬和谢危邯对视一眼,想着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跟着答应了。 几位校长主任最后合唱了两首歌,又讲了五分钟的话,校庆晚会正式结束。 沈陆扬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用上小箱子,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刚站起来就被一群老师喊走了。 还连累了准备和他一起回家的谢危邯,被迫大半夜过去搞教师团建。 十一点多从饭店出来,沈陆扬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喝的脸颊泛红、趴在谢危邯身上树袋熊似的被扶着走。 脑袋不清醒,身上的信息素也控制不好,热可可的香气飘出好远,又被红酒捞回来,按在两个人周围,强迫不许动。 沈陆扬只觉得好热,手指一下下扯着领口,趴在谢危邯耳边,口齿不清地和他说:“谢老师,好喜欢你,好喜欢,亲一下……” 谢危邯抱着他拉开后座的车门,闻言低笑了声,亲了亲他嘴唇:“我也喜欢你,躺在后面?” “不,”沈陆扬踉跄地一把拍上车门,转头拉开副驾,晃悠着说:“我坐这儿,你以后……也坐我副驾驶。” 路上沈陆扬被喂了瓶解酒药,衣襟都沾湿了。 他沉浸在醉和清醒之间,理智被酒精吞吞吐吐,染了层湿漉漉,时灵时不灵。 他偏着头执着地看着谢危邯,掰着手指头默默数了半天箱子里的东西要怎么用。 数好后靠在椅背上,晕得闭着眼睛:“谢老师,等会儿,你要听我的……你答应过我,什么都……听我的。” 他清醒着谢危邯无论什么都会纵容,现在醉了也一样。 “嗯,听你的。” 沈陆扬被哄得心里痒痒的,扣着手指傻笑了半天。 过了会儿,他忽然压低声音,小声通知:“谢老师,我好像喝醉了。” 谢危邯压下眼底的笑意,顺着他问:“嗯?怎么判断的呢?” 沈陆扬皱了皱眉,神秘地摇了摇左手食指,睁眼看向他:“我平时不说,但现在我会说,所以我醉了。” “说什么?” “抱着你的时候,我起来了。” 谢危邯轻敲方向盘的动作一顿,眼神扫过沈陆扬确实不对劲的地方,语气依旧包容:“怎么没告诉我?” 沈陆扬靠回座位,摇头:“不能告诉你,等会儿我醒酒了该后悔了,我不能让你觉得我总在想涩涩的事。” 那现在为什么说。 谢危邯唇角弯起遮掩不住的笑弧。 偶尔喂沈陆扬喝点酒也不错。 接下来的话沈陆扬就不说了,一副“我有打算你听话就好了”的模样。 谢危邯也没有再问。 总归快到家了。 车终于停下。 路上沈陆扬睡了一小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不少,但还是反应慢,且带着醉鬼独有的不讲道理。 非要挂在谢危邯身上走。 谢危邯直接把人抱了起来,一路抱上楼。 到家门口,沈陆扬还是不下来,谢危邯拿不出手去指纹解锁,他自告奋勇掏钥匙。 谢危邯垂眸,感受着一双不老实的手在运动裤兜抓来抓去,呼吸不明显地变重。 他低声哄:“扬扬,你的无名指贴上去就可以了。” 沈陆扬一手抱着他脖子,一手费力地继续掏,肌肉的纹理触感很快让他的目标变了,嘴上还一本正经地问:“钥匙开,不可以吗。” “可以用钥匙。”在沈陆扬动作愈发不对的时候,谢危邯低头亲了亲他嘴唇,遏制了两个人在门口一发不可收拾的可能性。 他笑得温柔包容,耐心地给醉酒的小色鬼解释:“但是我没有带。” 沈陆扬瞪着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噢。” 说完姿势别扭地伸出手。 谢危邯以为他要开门的时候,沈陆扬动作忽然停下,回头抵在他的耳边,声音压得低,意外显得沙哑勾人。 “谢老师,我给你摸……了么?” 谢危邯眯了眯眼睛,没有回答,而是放下他,腾出手打开门。 沈陆扬顺势走进去。 在关门声响起的一刹那,他忽然像个没喝过酒的人,迅速转身按住了谢危邯,两只手撑在他肩膀上,强势地把人抵在门上,仰头吻了过去。 喝过酒的唇,干燥温热,柔软得像一团黏嘴巴的。 沈陆扬急切又饥饿地吃着,搭在他肩膀的手落在颈侧,以支配者的姿态把谢危邯按压在门上。 对方抬手搂住他因用力而绷紧的腰,大拇指在腰眼上用力揉按,和嘴唇温柔的回应完全相反。 急促的呼吸从脸颊掠过,微小的颤栗从腰后出现,像一粒不起眼的蔷薇种子,湿软的吻就是灌溉的水,红色的花被充分滋润,在身体里大片绽放。 沈陆扬指尖发烫,身体里滋生出难以启齿的**,他不得不耸起肩膀更加贴近谢危邯,才勉强抵挡这股刻进灵魂深处的、依附臣服的渴望,重新站回主导的位置。 嘴唇含着嘴唇,舌尖鲁莽到和牙齿磕碰,又被吸吮到发麻,空气都被这个吻灼烫到颤抖。 沈陆扬呼吸不稳,粗喘中呢喃:“谢老师,我喜欢你,想碰你,想‘欺负’你……我今天,是你的boss……”还想给你戴上戒指,告诉所有人你属于我。 谢危邯微微仰头,任由他毫无章法的吻落在他喉结,眼底的愉悦蒙上一层旖色,哑声肯定:“你是。” 沈陆扬在他锁骨上留下点点用餐后的痕迹,暴力扯开脖子上的领带,抓住谢危邯的下巴。 命令。 “闭上眼睛。” 谢危邯垂眸,扫过沈陆扬湿润开合的嘴唇,顺从地闭上眼睛。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顺着落地窗渗透,零碎地散落在谢危邯的脸侧,在明晰的五官上打下神秘旖旎的暗影。 能吞噬肉身的阴翳,裹上甜蜜诱人的外衣。 沈陆扬呼吸更加急促,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像个没开过荤的雏儿,看脸就能……了。 手指轻捻,他抻直领带,不太熟练地绑在了谢危邯的眼睛上。 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但这次,谢危邯真的不会反抗。 任由他肆意摆弄。 沈陆扬目光落在谢危邯的运动外套上,眼神控制不住地暗了暗。 穿着休闲装的谢危邯确实很像大学生,完全不同的体验。 一身白色运动装的青年被他按在门上,肤色冷白细腻,像一碰就碎的白瓷……绑住眼睛的领带是束缚纯净灵魂的污浊**,沾染腐蚀着仅存的理智,迫使他仰起头,顺从地露出脆弱的喉结,无论怎样都不会反抗。 他好像在欺负一个学弟,谢危邯是纯情无知的学弟,他是要干坏事的学长…… 沈陆扬一把捂住鼻子,湿热感堪堪停住,他羞赧地深吸一口气。 光是想想都要……了。 在这样的谢危邯面前,他雏儿都不如。 第95章 沈陆扬头脑发热,不敢再多看,拉住谢危邯的手腕,指尖在他手腕轻捻:“跟着我走。” 谢危邯没有主动握住他的手,一切都像沈陆扬希望的那样,由他主导。 今天出门前沈陆扬晚出门一分钟,把该准备的东西全放床边了,方便他晚上做坏事。 沈陆扬拽着谢危邯的手腕,大步走进卧室。 再努力地掩饰,潜意识里都像个新婚的毛头小子,急得恨不得下一秒就抱着人飞床上去。 按着谢危邯的肩膀,让他坐在床边,沈陆扬留下一句“不许动”,立刻走到一边翻开箱子,一边看着谢危邯的动静,一边拿出那个小玻璃瓶—— alpha诱导剂。 他特意查了,这东西口服,效果会非常“奇妙”,比涂抹的药力强很多。 谢危邯安静地坐在那儿,浅色系的衣服和被遮住的眼睛,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疏离的脆弱感。 反而更引人去破坏。 沈陆扬指尖躁动地蜷了蜷,一门心思钻进对方设下的甜蜜圈套,只注意到谢危邯的过度平静,似乎一点不为眼前受制于人的处境感到困扰。 而不去深究原因。 无论他干什么,谢危邯都不会被影响——这个猜想深深刺激了沈陆扬的心。 好像他在两个人之中,永远都处在一个被动的菜鸟位置。 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沈陆扬抿直了嘴唇,坚定地看向手里的瓶子。 要让谢危邯意识到他的厉害,在他面前变成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最好是难以自控、依靠着他的…… 沈陆扬光是想想心跳就要失控,赶紧拔开瓶塞,凑近鼻尖,嗅了嗅。 味道清甜。 不知道喝起来会不会是苦的。 如果是苦的就给谢危邯准备一杯水漱口。 沈陆扬贴心地决定自己先尝尝。 举起瓶子,观察着谢危邯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地往嘴里倒了一滴。 入口是一股西瓜的清甜,回甘有点混合果汁的味道。 不愧是xx旗舰店出品,味道和真果汁差不了多少。 沈陆扬正准备放下瓶子,谢危邯忽然略微直了直身体,一副要坐起来的模样。 沈陆扬下意识阻止:“不许动唔——咕咚……” …… 手一哆嗦,一整瓶alpha诱导剂全倒在了沈陆扬嘴里,挣扎都来不及就被咽了。 说明书说一次的饮用量不建议超过三分之一…… 沈陆扬捂着嘴咳嗽,眼泪都要呛出来了。 谢危邯蒙着眼睛看不见,微微冲这边偏头:“怎么了?” 沈陆扬出师未捷身先死,丢人丢到姥姥家,哪有脸说我调戏你不成反而给自己灌了瓶药。 “没事儿!喝水呛了,你不许动!” 谢危邯闻言顿了顿,眉梢微挑,微垂着头继续坐在原地。 全程听话。 沈陆扬张嘴干呕了几下,想要吐出来,但折腾了半天也没成功。 说明书上说30秒起效,他还没起效……这不会是个假货吧? 大概是了,哪有药这么好喝的,喝完还没反应。 沈陆扬放弃了这个破瓶子,深吸一口气,转头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项链”和“手链”——一个精致的银色金属细链儿,比项链稍长,连着几个以假乱真的圆环。 里面有两个环,是真戒指。 沈陆扬拿着项链走到谢危邯面前,低头,手指不自觉落在他脸侧,摸了摸。 是强势一方对弱势一方的姿势,语气也是支配的:“我现在要给你一个礼物,你要么?” 谢危邯仰头“看”向他,领带遮住小半张脸,高挺的鼻梁在灯影下格外立体,五官的靡丽在残缺不全的样貌里更加凸显。 受制于人下的强势,反衬得薄唇殷红诱人,就连说出的话也沾染了几分惹人摧残的意味。 谢危邯偏头,猫一样主动蹭过他掌心,薄唇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要。” 沈陆扬眯了眯眼睛。 等会儿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解开项链,动作小心地系在谢危邯的脖子上,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让人心跳加快。 他手都要抖了。 不许慌,沈陆扬,你是boss。 争点气! 修长脖颈被套上枷锁,细链的尾端虚虚坠在运动外套上,漂亮到不堪触碰。 苍白到看得清青色血管的手腕没能幸免于难,被同样的手链束缚,背在身后。 沈陆扬后退半步,欣赏谢危邯现在的样子。 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这一认知让沈陆扬羞耻之余,生出一种诡异的,因为支配和操纵而产生的快感。 这种感觉顺着尾椎蔓延,他身体发热,干渴地舔了舔嘴唇。 拽住项链的动作都软了几分,但语气依旧强势:“跪到床上,像我第一次去你家里的时候那样。” 沈陆扬直直地看着谢危邯,对方一秒钟的迟疑也没放过。 他有点害怕。 他是不是变态了,怎么这么兴奋。 那可是谢危邯,他无论何时何地都站在主导位置的男朋友,这次完全由他摆弄…… 谢危邯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就算被束缚住双手,动作依旧从容。 很快双膝分开,正对着他跪在床面,挺直上半身,运动裤绷紧出长腿轮廓,头微垂着,肩膀和背在身后的手臂撑起脆弱的弧度,骨架的完美极大地凸显。 这个画面。 沈陆扬心脏都停了一瞬。 他等了至少十秒,去确认谢危邯真的顺从他,这么做了。 **的火苗本来在安全的地方默默燃烧,现在,最想温暖又不敢靠近的那块易燃物主动跳进了火堆……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的谢危邯。 沈陆扬眼睛都看红了。 他单脚踩上床沿,抓住项链猛地一扯。 谢危邯整个人毫无反抗地前倾着撞进他胸口,明明什么也不看见的人是谢危邯,沈陆扬却躁动难耐,喉结滚动地说出了今晚的主题:“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但要你自己猜出是什么惊喜,猜对了惊喜送你。猜错一次……就有一个惩罚。” 沈陆扬鼻尖抵着谢危邯的鼻尖,羞耻感和愧疚感被吞噬得所剩无几,兴奋得指尖都在发烫。 “现在,游戏开始。” 戒指一开始就被挂在了谢危邯脖子上和手腕上,谜底就在谜面上。 他是故意的。 在一起这么久,总要赢谢危邯一次,看他哭看他可怜看他需要哄……这是alpha潜意识的渴望。 谢危邯背在身后的指尖微动,完美地遮掩住唇角一闪而逝的弧度,任由沈陆扬攥紧项链,在他喉结上勒出一道红痕。 他低声问:“惊喜是你么?” 沈陆扬眼睛一亮,揉了揉谢危邯脸侧,得意:“猜错了。” 伸手摸到兔子耳朵,戴在谢危邯的头上。 沈陆扬干涩地咽了咽口水,跃跃欲试:“我要惩罚你了。” 说着,踹在床沿的腿改为单膝跪在床上,紧贴着谢危邯的腿,俯身,温热的唇靠近谢危邯的耳朵。 嗅到无意中释放的红酒香,沈陆扬眼神迷离了一瞬,馋嘴地含住了莹润的耳垂。 好像含住瓶口,转瞬间就能喝到酒。 细腻的吻在耳垂游移,追逐着皮肤上点点凉意,留下湿润的痕迹,沈陆扬手指故意抚过他的颈侧,指尖模仿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动作,力道时轻时重,一下下抓着。 他这次格外贪杯,急促的呼吸在耳鬓厮磨间升温,醉意让人头脑发昏,下口愈发没轻没重。 整个耳朵、耳后、耳朵下面的皮肤,都没能逃开贪吃的嘴,惩罚从一开始就变了味道。 肤色冷白的耳朵渐渐蒙上一层动情的淡红,谢危邯殷红的唇微微张开,呼吸逐渐急促,认真感受着耳朵上强烈的触感。 一点点细小的电流,伴随着身体里的火滋生,随着对方的动作飞速蔓延全身。 软软滑滑的肉轻扫,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还有模有样地吹着热气,再吮出一个个漂亮的草莓,打上独属于自己的记号。 舌头是湿的,嘴唇却有些干燥,轻吻的时候像一团软软的花瓣,撞来蹭去,勾着人降下一场暴雨,把花瓣打得七零八落。 谢危邯背在身后的指尖一下下轻叩着床面,频率逐渐加快。 像在耐心的边缘危险游走,什么都不重要了,只为了满足大狗狗想当一天狼的要求。 沈陆扬把整个耳朵都细致地吃掉了,听着谢危邯变重的呼吸声,虽然自己也狼狈地喘着,还是成就感爆棚。 他缓了缓呼吸,直起身体,看着谢危邯没有变化的脸,和身体其他地方的反应形成的鲜明对比。 沈陆扬觉得,今天是他的人生巅峰。 “谢——”瞬间止住。 今天他是boss,不能叫谢老师。 他掩饰地摸了摸谢危邯头上的兔子耳朵,趴到谢危邯没被亲过的那边耳朵,明知道对方此时一定极度渴望被亲吻,还故意喘着气贴近,嗓音沙哑,若即若离地问:“乖兔子,你是不是……了?” 乖兔子没说话,沈陆扬自己确认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但他没敢再继续,西装裤紧得他难受,幸好谢危邯的眼睛被蒙着,不然他就又丢人了。 沈陆扬勾住项链,忽然向后拽去,迫使谢危邯仰头“看”他。 谢危邯抬头太快,吓得一脸凶狠的沈陆扬赶紧松了松手,表情也被担心取代,仔细看了对方脖子,确认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语气迟来地凹出强势感:“猜错了,继续。” 他真是太过分了。 一点提示都没有,纯粹在欺负人。 谢危邯感觉到项链力度变松,立刻又低下头。 沈陆扬的权威被冒犯了。 “惊喜是什么?”他控制力道,重新拽住项链,逼迫谢危邯抬头,恶狠狠地要求:“快说,不能不猜。” 谢危邯仿佛不知道痛,头仰的更高的同时,若有所思。 半晌,轻轻晃动脖颈,嗓音被勒得沙哑,依旧漫不经心地笑,回答:“是这些绑住我的东西。” 慵懒的模样像自甘堕落的天使,被沈陆扬这个贵族残忍地折断双翼,囚在自己的床边。 久而久之,天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于享受起贵族的对待…… “猜错了!”沈陆扬松开手里的项链,不放心地看着他脖子,小心翼翼地确认只是红了一道没有伤痕,才继续疯狂地说:“你猜这次的惩罚是什么?” 谢危邯勾起唇角:“是你喜欢的。” 只要是对你,什么我都喜欢。 沈陆扬脑袋里闪过无数画面,喉咙发干。 食指勾在谢危邯运动外套的领口,捏住拉链,向下一拉。 外套瞬间从穿得一丝不苟变成了双襟大敞,露出了里面的白t,和覆盖之下起伏有致的胸口。 沈陆扬眼神逐渐变暗,又被理智压着,低声说实话:“我喜欢吃你。” 话音一落,沈陆扬扯住他t恤领口,用力向一边拉开,露出漂亮肌肉覆盖的肩膀。 alpha锋利的牙齿咬在了光洁的肩膀上,双手不老实地环绕后背,抓按着渐渐绷紧的肌肉。 嘴唇用力啃咬出一个牙印,又心疼地吻了吻,感受着耳畔渐渐清晰的,男人性感的喘,又忍不住继续伤害,留下更多的伤痕,肆意破坏着完美的肌肤。 柔软的唇和锋利的齿,享受和疼痛,交错的感觉刺激着神经,让空气里的热可可躁动地寻找红酒。 沈陆扬仿佛把谢危邯的身体当成了一块画布,努力在上面画着可口的草莓,和夺命的毒蛇。 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不再平稳,紧紧相拥的胸膛里,心跳的节奏失控。 沈陆扬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嘴,随手用手背擦过唇边的水渍,不忘亲他嘴唇,自信地含糊问:“你是不是要……坚持不住了?”想碰他了。 谢危邯坦然地承认,被勾出**的身体变得格外不同,连脸颊都染上勾人的淡红。 像个修炼万年,贪恋人间情爱不想成仙的大妖,再漫长的生命,再强大的修为,也比不过与小书生的**一度。 小书生沈陆扬听得胸口和脸颊一起发烫,低头俯视着谢危邯的“狼狈”,心口一跳,忽然开口。 “叫学长,叫了就给你提示,不然不给,让你硬猜猜不到。” 小书生还喜欢演话本,有趣得很。 谢危邯藏在领带下面的眼睛睁开又闭上,身后的指尖忽然变得轻缓,指腹一下下抚过柔软的床面,仿佛床面是某个人的肌肤,摸得那样认真。 沈陆扬等得急躁,想要催促的时候。 谢危邯声音低哑地开口,像乞求,又像漫不经心的戏弄,低声喊他:“学长。” 沈陆扬心脏猛地一跳,欲念被开了闸,倾泻而出。 他一把按在谢危邯肩膀上,推着人一起倒在床上,双手撑在谢危邯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 地理位置的优势会给沈陆扬不一样的体验,让他确信此刻的谢危邯“毫无反抗之力”。 被叫了学长,沈陆扬满心旖旎,语气也软了,红着耳朵说:“提示是:你很喜欢的东西,我也有。” 谢危邯闻言眯了眯眼睛,曲起左腿,膝盖顶起,紧挨在沈陆扬因为姿势而绷紧,变得敏感的腰侧。 语气不紧不慢,逗弄着小狗:“我很喜欢的东西……都在你身上。” 一辆飞快的车开了过去,偏司机是个言谈举止皆优雅的绅士,此刻还被他绑在身下。 沈陆扬面红耳赤也只能受着,还有点儿喜欢谢危邯少见的开荤。 可能身上这身和平时不一样的衣服,对谢危邯也有些影响。 享受游戏的好像不止他一个。 沈陆扬被撩的腰软,抵在腰侧的腿明明没什么温度,却烫得他浑身颤栗,差点趴在谢危邯怀里。 “不许动,”再开口声音也跟着抖,下意识追逐舒服,没什么气势地要求,“腿也不行。” 谢危邯膝盖依旧在他腰间移动,一点点,一寸寸,磨人地勾起他难以启齿的**。 意味深长地问他:“乱动会有什么惩罚?” 沈陆扬刚要命令,膝盖忽然一动,磕在柔软有痒肉的腰侧。 他瞳孔收缩,咬紧嘴唇,手肘无力地弯曲,再也支撑不住,整张脸埋进了谢危邯的颈侧。 耳朵忽然被咬住,谢危邯玩味的声音钻入耳畔,“嗯?不舍得罚我么,学、长?” 沈陆扬要被谢危邯这个妖精诱惑傻了,腰软心也软,只有嘴硬,被自己的废物气到,气急败坏地要求:“不许你释放信息素!” 谢危邯“嗯”了声,曲起的腿放回,半字不提“我刚刚也没有释放信息素”,安抚地给他甜头:“还有提示么?” 沈陆扬后知后觉主动权又不在他身上了,面前就有个拿回来的好机会,缓了缓,迅速撑起身体,重新居高临下。 “提示不是白得的,你要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代价?” 沈陆扬指尖挑动他衣摆,拽了一下,看他露出的锁骨,细链就搭在锁骨窝里,漂亮死了。 “我……给你买了件衣服。” “我要说谢谢学长么?” 完全没得到预料中的反抗和质疑,沈陆扬无形之中再次被反制。 他拽着谢危邯的项链,也不敢用力,半推半就地强迫他起来。 沈陆扬不放心地说:“我给你解开,但是你还是不许动。” 手链被摘下来,放到一旁,沈陆扬拽住谢危邯的t恤下摆,帮他脱掉了t恤。 渴了馋了无数次的身材,终于彻底暴露在眼前,这么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 沈陆扬微张着嘴,这才意识到他圆了一个小小的梦——看见了谢危邯的身体。 冷白的肌肉有种大理石雕塑般冷寂的美感,清晰的纹理不过分夸张,每一丝起伏沟壑,都经过了完美的测算,靠近心脏的位置,冷白的肌肤上,还落着一颗红色的痣。 像造物主专门为蛊惑沈陆扬,而照着他最喜欢的样子捏的人。 鼻尖一热。 沈陆扬一把捂住鼻子,挣扎许久的鼻血再也坚持不住,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丢人了! 沈陆扬头脑发热,一屁股坐在了谢危邯腿上,慌忙伸出另一只手接着。 “怎么了?”谢危邯抬手,准确无误地落在他鼻尖。 沈陆扬丢不起这个人,瞬间偏开头,慌乱说:“你不许动!我没让你动!” 说着飞快跳下床,用纸压了压鼻子。 好在alpha体质强,没一分钟血就止住了。 谢危邯**着上身坐在那儿,就像个被迫下海的男大学生,沈陆扬一瞬间感觉自己在犯罪。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准备已久的“衣服”,告诉自己。 谢危邯,他男朋友,今年27岁,比他还大三岁。 他没犯罪,男朋友只是长得年轻又英俊。 走回床边,沈陆扬舍不得离这样的谢危邯太远,干脆重新坐在了他腿上。 在心里演练无数遍的动作此刻就是哆嗦得拿不稳衣服,也很快地系好。 看清对方穿上一瞬间,沈陆扬就捂着鼻子后悔了。 不穿是流鼻血,穿也要流鼻血,他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该遮的遮不住,该露的压根没遮,还有那一根根绑带,真是恰到好处得绑在了他最喜欢的地方…… 视线下移,谢危邯还整整齐齐地穿着裤子,线条流畅的腰线顺着蔓延进腰间,和第7、8块腹肌一起,被严实地遮住。 幸好穿着,不然他可能坚持不了了。 空气中的氧气因为美好的**而愈发稀薄,沈陆扬不得不用力呼吸,才不至于缺氧。 他言而有信,哑着嗓子给出提示:“这个东西会一直陪着我们,它让我们感觉幸福和快乐都是真实的。” 谢危邯微微沉吟,片刻,大腿向上抬了抬,连带着坐在腿上的沈陆扬也跟着颤了颤。 嗓音沾染了水汽,变得格外缱绻诱人:“是这里么?我们都有,会一直陪着我们,会让彼此感觉快乐……” 沈陆扬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里,脸色飞速涨红,又觉得好有道理,磕巴:“你怎么能想到这个!这不是你的人设,你是纯情学弟,学弟,纯情!” 谢危邯唇角勾起,靠近他耳边,嗅着毫无规律蔓延的热可可,笑意加深:“这就是我的人设,学长……这里不是你喜欢的么?你的我也很喜欢。” “很喜欢吃。” 沈陆扬被撩的腿根发紧,涨得要炸掉了一样,还要咬牙忍着:“你猜错了,我要惩罚你。” 谢危邯不在意地继续吻他耳朵,沈陆扬慌忙躲开,明明自己也快不行了,还要警告谢危邯。 “不许动!” 谢危邯顺从地停住。 体温还在升高。 沈陆扬终于感觉不对劲儿了,眼前一阵阵模糊,呼吸滚烫……而且,怎么越来越热了。 不曾察觉的时候还可以忍受,一发现不对劲,那点燥热就像燎原的火苗,迅速点燃了他整个人。 药效发作。 剧烈无解。 “不给惩罚了,”沈陆扬难耐地皱起眉,呼吸不稳,扶住谢危邯的肩膀,踩在一旁的脚趾在皮鞋里蜷缩,往他怀里蹭,“你快点猜,我想给你惊喜……好热,谢老师,我好热……” 谢危邯低笑了一声,抱住他后背把人按进怀里,不再故意答错,低声哄他:“是戒指,在项链和手链上。” 沈陆扬这会儿也反应不过来谢危邯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了,一次性灌掉一整瓶alpha诱导剂,如果他的伴侣不是谢危邯,这会儿都必须去医院打针了。 沈陆扬后悔得欲哭无泪,现在别说拿戒指,手软的只想放在谢危邯身上。 一个非常失败的惊喜。 但这个念头没能在脑海里存续多久,就被另一种渴望彻底淹没。 他低着头,急切地吮吻谢危邯的嘴唇:“谢老师,帮帮我,给我信息素……好热啊,我刚才喝了一整瓶的alpha诱导剂……要炸开了,帮帮我,我会不会有问题?” 谢危邯沉默片刻,在沈陆扬急得想咬他的时候,善意地提醒:“学长,你禁止我释放信息素。” 沈陆扬快馋哭了:“不玩儿了,谢老师,我们不是学长学弟了……” 他边说边解开了谢危邯眼睛上的领带,又胡乱解开了身上的衣服,还殷勤地把t恤帮他穿上了。 满心地把人伺候好了,等会他就能舒服了。 “谢老师,热死了,热死了……”沈陆扬抱着他肩膀,眼角被诱导剂刺激得通红,热可可井喷似的爆发,“给我点信息素,一点点……” 谢危邯轻吻他鼻尖,眼神落在他泛着水汽的眼睛上,引诱着:“游戏还没结束呢,学长。” 沈陆扬攥紧他的肩膀,迟缓的大脑反应过来什么,道歉:“学长错了行么?我刚才不应该……不应该欺负你。” 谢危邯摘下兔子耳朵,动作温柔地戴在了他头上,拇指指腹轻轻按压住他通红的眼角,恶劣深藏进温柔,声音低哑含笑:“兔子的眼睛是哭红的。” “你哭起来很漂亮,学长。” 第96章 哭就行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沈陆扬吸了吸鼻子,酝酿都没用上,药物刺激下,下一秒眼底就湿了。 狗狗眼眼尾耷着,又可怜又馋的。 眼前一阵模糊,沈陆扬急切地拽着谢危邯的手亲他,求他没有用,开始讲道理:“谢老师,学弟……信息素,我的也给你,不占你便宜……” 谢危邯接受了这个吻,嘴唇触碰间些许信息素进入沈陆扬的身体,缓解了一部分躁动。 但还是不够。 差的很远。 沈陆扬下巴搁在谢危邯肩膀上,眼神发直地喘着气,额角的汗像大型犬在三伏天跑了半小时。 又热又喘。 谢危邯安抚地亲了亲大狗狗的耳尖,温热的触感让沈陆扬舒服地叹了口气,又往他怀里凑了凑。 谢危邯拿起刚刚在他身上勒出痕迹的项链和手链,眸色凝了凝。 指尖微动,一步步解开,动作仔细地剥离了两枚戒指。 苍白的指尖捏住小小的环,指腹的温度和冰凉的金属逐渐趋同,谢危邯垂着眼睫,像摸着一颗心脏。 指尖在戒环上一圈圈绕过,每一圈都像是另一个人一生时光的年轮。 沈陆扬定定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谢危邯的手和戒指放在一起,让他眼眶发热。 但没过一会儿,沈陆扬体内稀少的s级alpha信息素就压制不住药力,他该死的又开始热,要烧着了的热,想把谢危邯按住狠狠亲他的热,在眼前这个场景里完全不合适的热! 可沈陆扬完全控制不住,他下意识掐紧手心,痛感都没来得及出现,就被药效稀释。 中看不中用的肌肉又开始软,谢危邯搂着他才不至于瘫着。 原本的求婚计划在他脑海里浮现,不算很完美,但至少很用心—— 让谢危邯在陌生的感觉里依赖他,迷乱地想要和他相拥时,他解开谢危邯的束缚,和他说很多很多情话,认真地接吻,无条件配合他做开心的事……最后他拿出戒指,抱着谢危邯帅气又正式地求婚。 某种程度上他也完成了任务,至少“依赖”、“迷乱”、“相拥”……都出现了。 但是对象和实操出现了大问题! 他完全没做到正式和真诚。 到现在戒指也没送出去。 谢危邯安静地摩挲着指腹的戒指,目光不经意地从沈陆扬被自己捏红了的指尖扫过,仿佛透过这些看见了让他无比愉悦的画面。 灯光的暗影模糊了谢危邯的五官轮廓,沈陆扬看不清,他眼底的暗色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稠暗繁复的瞳孔纹路都染上了点点光芒。 像暗蓝色的星空,被人大方地撒了一把星星,遥遥坠着,格外漂亮。 谢危邯抬眸笑着看沈陆扬,在药力和懊恼里挣扎的沈陆扬像个被捆住的发情大狗狗,咬绳子咬不到,摇尾巴没有用,只能哼唧着求人帮忙。 “扬扬,”谢危邯将属于自己的戒指递到他手上,替大狗狗解开绳子,完成吃肉的第一步,“不想求婚了么?” 沈陆扬触碰到戒指,瞬间明白过来,谢危邯在帮他继续之前的求婚计划。 耳根一红,他深吸一口气,接过戒指。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婚,谢危邯多给了他一次机会,他要把握住——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沈陆扬身上的紧张感甚至压盖过了药效。 “想求。”他干涩地咽了咽口水,被**折磨到透红的脸努力收敛,接过属于谢危邯的那枚戒指,抬头看向他。 药劲儿逼得眼底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向来洒脱阳光的脸上前所未有的认真,还有遮掩不住的懊悔。 “我的计划不是现在这样的,”沈陆扬指尖抖了又抖,被他咬牙忍住,一只手稳稳牵住谢危邯的手,另一只手拿着戒指,“我现在求婚,是不是对你不公平?” 他呼吸不稳,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药效渗透得疯狂咽口水,努力检讨自己:“我现在……气儿都喘不匀,满脑袋都是‘吃’了你,一点儿也不纯洁……” 求婚这种事儿,居然要被涩涩沾上。 真是无可救药了。 想起宁婉姝语重心长的那些话,沈陆扬觉得自己真是完美地做到了“没有一点做到”。 想给谢危邯的东西那么好,现实这么差,沈陆扬开始打退堂鼓。 “要不……下次我再好好准——” 谢危邯却将手凑近,修长有力的手臂抱住他的腰,那双漂亮到沈陆扬一见钟情的眼睛,此刻期待地看着他:“扬扬,我等不及了。” 沈陆扬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心里又酸又软,快要满溢出来。 可他还是觉得这么好的谢危邯值得更好的,一辈子只有这一次的事,不能随便。 “可是——” 谢危邯无名指主动贴近戒指,睫毛在眼底打下的细微阴影都透着温柔,轻飘飘地拨动了沈陆扬心里那根弦:“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沈陆扬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用力攥了攥手指,压制住指尖的颤抖,才郑重地接过戒指。 沈陆扬握紧谢危邯的手,红着耳朵,眼神却认真得不行,声音正式:“谢危邯,谢老师,我想和你结婚,和你有一样的红色的本儿,在你身上盖我名字的戳儿,好不好?” 完全没有草稿、偏离预期的一场求婚,沈陆扬紧张到差点送歪了戒指,加上药劲儿愈发压不住的趋势,迅速戴上,都没来得及再说点情话。 匆忙得像是抢来的媳妇急着洞房把事儿办成人好彻底留下…… 谢危邯看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唇角的弧度扩大。 “就这样戴上了,”身上躁动的信息素让沈陆扬头昏脑涨,他后悔地抓住谢危邯戴着戒指的手,“我还想把戒指藏在蛋糕里或者别的地方呢,戴得一点惊喜都没有……” 话音刚落,沈陆扬就撑不住了。 他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喘气,思绪在纷乱的燥热里被烘干,只剩下小小的干巴巴的一团,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将他滋润。 他现在无比渴望谢危邯,又被浓烈的搞砸了求婚的后悔充斥。 无论是这个人,还是他手上的戒指,都在考验着沈陆扬所剩无几的清醒。 他颤栗着伸出自己的左手,凑近谢危邯拿着戒指的右手。 眼前一阵阵晕眩的恍惚,呼吸灼热到嘴唇干涩,空气中连一丝红酒的味道都没有了,让热可可慌乱地到处乱冲,激得他胸口剧烈起伏,汗湿的西装衬衫紧贴在衣服上。 挺住…… 求婚仪式得两个人都戴上戒指才算完,他还没戴呢。 谢危邯耐心地看着沈陆扬执着地伸出手,含笑的目光将他的情绪看得清晰。 在沈陆扬催促的眼神下,他用行动满足了心爱狗狗的愿望——想要很特别地戴上戒指。 苍白圆润的食指指尖在戒指上缠绕一圈,送到唇边,按压在柔软的唇瓣上。 沈陆扬迷茫地看着他,不是要戴戒指么,怎么要吃了戒指? 谢危邯狭长的眼半遮着望着他,所有情绪都不再掩藏,红酒香在唇边凝结,而后…… 殷红的薄唇微微张开,轻轻……含住了戒指。 紧跟着的动作看得沈陆扬血脉偾张,差点丢人。 浓度极高的红酒信息素在舌尖凝实,几乎是血红色的,谢危邯眼底沾染着**裸的引诱,抬高沈陆扬的左手,俯身,含住了他无名指指尖。 先是湿润温热的唇,软软的肉包裹住烫热的指尖,缓缓推进…… 高浓度的信息素和戒指一起触碰到颤抖的指尖,在滚烫温度的蕴藉下,诱人地渗透…… 沈陆扬瞳孔放大又缩紧,谢危邯泛红的漂亮瞳孔被低垂的眼皮半遮住,勾得沈陆扬着迷了一样地看着他。 优雅成熟的男人吞咽着手指的样子格外……或许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就是反差。 他那么温柔、那么血腥、那么残忍、那么爱你……他俯身含住了你的手指,用毫无保留的姿势,哄着完成你随口说出的愿望。 湿漉温热的唇含咬着戒指,在舌尖的帮助下缓慢套入无名指,那滴裹挟着无尽**的信息素就这样全部渗了进来,泛着和口腔截然相反的凉意,激得人无法思考。 沈陆扬指尖不受控制的一动,刺激程度像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夺走了。 以至于他整条手臂难以支撑一样地颤栗着,从身体深处蔓延而上的感觉,让他眼角甚至溢出了点点湿润,只能咬紧嘴唇让自己别乱动。 微凉的戒指被口腔焐热,在口水的帮助下,轻松地圈住湿漉漉的手指,以一种从未设想过的方式,戴了上去。 沈陆扬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很柔软的肉,谢危邯眼尾挑了一下,随即用牙齿轻推,让戒指牢牢套在手指上。 嘴巴拿出来的时候,露出了羞涩蜷缩的手指,湿漉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莹润的戒指。 漂亮又…… 沈陆扬呆呆地小口喘着气,忘记了怎么呼吸,又好像他从来没学会过,胸口的起伏从剧烈到要跳出来,变成几不可见。 谢危邯眼神专注地看着他,殷红的唇触碰到他手腕,偏过头,微微用力,吸吮出一个漂亮的小草莓。 嗓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低哑性感,浅淡的笑意是对沈陆扬最大的安慰:“扬扬,我愿意三个字,我想在以后,再说一次。” 以后……再说一次…… 沈陆扬怔住,又迅速反应过来。 婚礼上,要说我愿意。 湿漉的狗狗眼被“歘”地点亮,前所未有的欣喜让他想立刻抱住他的男朋友,他的未婚夫,用力亲,亲哭他!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心脏忽然狠狠跳动了一下,地动山摇! 沈陆扬整个人触电了似的一哆嗦,浓郁的红酒香从他后颈,和热可可一起钻了出来。 酒心巧克力。 一切都变得粘稠缓慢,几乎是鲜红的一滴,纯粹的s级alpha信息素,用这种方式全部进入了沈陆扬的身体,和折磨他的药物正面冲撞。 沈陆扬的身体就是战场。 两股力量在尾椎相遇,疯狂地撞击、融合,红酒丝毫不留情面地吞噬掉alpha诱导剂,让沈陆扬差点哭出来的药像水一样不堪一击,药劲儿潮水般地褪去。 但紧随着的不是轻松,幽暗的火被坠上漂亮的星,在他身体里闪烁,不起眼的亮度,却升腾起烫伤神经的热度,迅速蔓延,席卷全身。 沈陆扬指尖蜷缩,静止的呼吸猛然变重,戴着戒指的左手一把抓住谢危邯的右手,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被修长的手臂温柔地拥抱住。 沈陆扬眼神恍惚,眼前浮现熟悉的红色薄雾,是红酒信息素疯狂蔓延,凝成液体的迹象。他挣扎着晃了晃脑袋,激起一片晕眩的光圈。 他又要醉了。 熟悉又陌生的酒劲儿腐蚀了刚刚还柔情蜜意的神经,记忆里每次都让他欲仙欲死的,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又上来了。 和那时候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能站稳,还特别有力气。 他捧住谢危邯的脸,圆满完成了醉酒前的想法—— 亲他,亲哭他! 沈陆扬俯身,用力吻了下去。 粗重的呼吸声是情绪最好的表达,沈陆扬像只大狗似的跪坐在床上,屁股坐在谢危邯的腿上,手指用力按着他颈侧,不知道要用怎么力度去接吻才能表达他对眼前这个人的喜欢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想办法让今夜变得不一样,和以前所有的时候都不一样。 不只是戴上戒指,还要有其他的难忘,来衬托求婚的深刻记忆。 所以沈陆扬使劲浑身解数去亲谢危邯,但他也就那么点儿数儿,这会儿脑子转不过来更影响发挥了,他和谢危邯过去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算得上“无比刺激”。 对比之下,一个热情的吻,完全达不到“深刻印象”四个字的标准。 察觉到他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渴望,谢危邯轻舔他嘴唇,微微推开大狗狗似的抱着人舔的沈陆扬。 扣住他的手指,仔细圈住手腕,放到唇边。 眉眼缱绻地上抬,幽深的瞳孔盛着一杯醉人的酒,沈陆扬喉咙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谢危邯微烫的呼吸洒在他指尖,烫的沈陆扬肩膀绷紧,听见他说。 “扬扬,要不要命令我,做你喜欢的事?”谢危邯嗓音暗哑地提议,唇角的弧度像魔鬼的引诱,让人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还是心甘情愿地走进他含笑的眼底。 潘多拉的魔盒,和那把让人争到头破血流也拿不到的钥匙,一起放在了沈陆扬手心。 唾手可得。 在面对谢危邯的时候,沈陆扬自控力向来为0,他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犹豫,或者犹豫了0.1秒还是0.01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脚踩进了对方布置好的温暖圈套。 他舔着嘴唇,就差把想要写在脸上了:“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可以,”谢危邯亲吻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对这里爱不释口,像要咬出痕迹来,“不是想当boss,刚刚那种程度就满足了么?” 沈陆扬:“……” 怎么可能,刚刚他感觉他还没尽兴,药力就发作了,影响他发挥! 所以现在,谢危邯要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眼睛一亮,脑袋里的醉意更加上头,脸颊飞红像喝了坛女儿红。 “那你……”沈陆扬大爷似的想了半天,决定先试用一下,往后仰了仰,期待地看着他,“亲我,你主动亲我。” 为了满足他的自尊心,他们之间的吻大多是他主动,甚至是主导。 他从一开始小狗舔水似的生疏,到现在能有模有样地法式热吻,离不开谢危邯的纵容。 但每次谢危邯主动,沈陆扬都非常享受,那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就像……就像是……散步五千米和全速奔跑五千米的区别。 前者舒舒服服,只是会有点腿酸。 后者……到最后他都站不住了。 他喜欢刺激的。 谢危邯眼睫微垂,轻笑:“试用期……做的不好要开除我么?” 他凑近沈陆扬的耳边,轻轻咬嗜充血的耳垂,声音嘶哑:“嗯?boss?” 沈陆扬心尖儿一颤,整个后背一片麻酥酥。 不等他说什么,谢危邯的右手已经卡住了他下颌,迫使他抬头到极限,脖颈绷紧,露出脆弱到不堪一碰的喉结。 炙热的吻超出预料地偏离嘴唇,落在了滑动的喉结上,柔软灼热的唇侵略性极强地吮咬,带着红酒香的舌尖扫过。 沈陆扬绷紧的腰腹猛地弹动一下,难以置信地张着嘴,眼神发直地看着天花板。 像被肉食动物咬碎喉咙的猎物,除了濒死的呜咽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alpha可以轻松撕破皮肉的齿尖下,感受着像要把他吃掉的吮吻,急促地喘,眼角的泪被逼出,滚落进耳朵。 腰间修长有力的手按照他最喜欢的方式,顺着腰侧肌肉的纵深狠狠揉捏,带来无法忽视的疼痛和酸麻,韧性十足的肌肉此刻抖得要躲,又被残忍地抓回来按进怀里。 沈陆扬挣扎着仰起头,却只能让对方更加方便地吞噬掉他。 疼痛和危险的双重刺激下,灭顶的感觉让沈陆扬脚趾蜷缩,恍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谢危邯舌尖的信息素一滴不剩地渗透进喉咙里,瞬间唤醒了沈陆扬体内蛰伏的那滴鲜红,一阵阵难以克制的冲动顺着脊椎直直冲向大脑。 他猛地攥紧拳头,整个人在信息素的冲击下绷紧成一张岌岌可危的弓,难忍地踩着床单,弄出一片片无法恢复的褶皱。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吻,但谢危邯加了好多甜头,沈陆扬承受得艰难,只能在信息素的汪洋里紧抓住谢危邯的肩膀,在泪眼模糊间发出含糊的呜咽,换得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缓和。 当汹涌的信息素潮水褪去,沈陆扬终于跑完了五千米,喘息着被放开了腰和喉结,脖子上湿漉漉的痕迹一路蔓延进凹陷的锁骨……像真的被吃掉了一样。 想要把对方吃掉这一点,两个人有着极端的一致性。 他虚软地靠在谢危邯身上回神,不想承认自己菜,沈陆扬迷糊地把问题都推在了s级alpha信息素上……如果在书外世界相遇,那他很有可能比谢危邯厉害。 对。 肯定的。 那是他的地盘。 带着婚戒的左手细致地揉捏沈陆扬滴血似的耳垂,狂热的吻转为和风细雨的温柔,不再有唇齿相撞的激烈,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贴,传达着爱意地轻轻蹭动着咬破的唇…… 刚刚被吻得差点晕过去,沈陆扬紧绷绷到失控,现在变得轻柔,他反而更受不了了。 等强刺激后发麻的身体稍稍恢复,沈陆扬抬手摸着谢危邯的脸,咬了下谢危邯殷红充血的唇,亲吻的缝隙里含糊命令:“谢老师,你说爱我,说不离开我……” 谢危邯眼底温柔,纵容开口,嗓音低沉地重复:“我爱你,离不开你,会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 永远,永远。 沈陆扬心口剧烈地跳动,心脏砰砰声快要冲破一切。 他忽然抓住谢危邯的肩膀,用力把人推倒在床上,两手撑在他肩膀上,居高临下地俯视。 气势很足,但剧烈喘息的动作却有点儿破坏了这点嚣张,像个刚登基的小皇帝,企图用某种方式,向摄政王证明自己很“行”。 索性摄政王没有反心,反倒乐于陪他玩儿过家家。 “还想要什么?”江山都能眼含笑意地拱手相让,何况这点小小的要求。 沈陆扬恃宠而骄地低头,沾着水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谢危邯衣衫凌乱躺在床单上,t恤肩膀和领口的布料被他拽得都是褶皱,黑发散乱地垂落,手感很好……那张让他失神的脸上是全然的宠溺和专注,好像不需要他开口就能轻易看穿他心里想的那些事,然后用他最喜欢的方式帮他实现。 这种极端且无条件的纵容,疯狂地滋长了沈陆扬的**,他下意识开口:“我想让你……”受伤。 虽然上次蔷薇花茎的伤已经痊愈,甚至没有留疤。 但这是人能想做的事儿么!适可而止! 猛然清醒,沈陆扬磕巴着住口:“让你,让你……” 谢危邯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替他说完:“想让我受伤。” 沈陆扬被点破,脸上一阵难堪的燥热,给自己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 在谢危邯看透一切的眼神下,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 半晌,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沈陆扬不要脸了,破罐破摔地承认。 “是,我是想,你那时候太漂亮了……”沈陆扬回忆了一下,谢危邯被蔷薇缠绕的画面,小腹一热,飞快解释:“但是我舍不得,不干那个,换一个。” 谢危邯似乎没在听,抓住他的手,指尖缓慢移动,进入指缝,细细摸着,看沈陆扬喉结开始不停滚动后,才缓缓把那只手放在了脖子上。 s级alpha的眼眸染上稠红阴暗的色彩,散发着蛊惑的气息,投映在沈陆扬单纯的眼底,那张坚决不行的脸茫然了一瞬,在s级alpha的催眠下,理智摇摆到几欲跌倒,依旧傻傻地坚持。 “不能弄疼你……你会受伤……不行。” 谢危邯微微眯眼,似乎被极大地取悦了,偏过头仔细亲吻他掌心,在他耸起肩膀想躲的那一刻,温柔下达最后的暗示。 “不会留下伤口,亲爱的,不想要么?” 沈陆扬眼睛睁大,最后一丝理智随着空气,消散在黑暗里。 第97章 闹钟铃声或许响过,但不知道被床上的哪只手关上了。 相对而眠的两个人睡得都很沉,一夜的放纵带来的除了身体上的舒服,还有精神上的极度放松。 肤色苍白的男人陷入罕见的深眠,手臂圈住伴侣的腰,力道小心地控制着不让对方感到难受,即使在睡梦里,也不时轻轻在酸乏的肌肉上力道适中地揉按。 被他揽在怀里的人睡得稍浅,可能是过度纵欲后身体不舒服,也可能是梦见了什么,手臂搂住对方,让对方靠在他吻痕斑斑的颈侧,享受着难得的被依赖。 沈陆扬是被脑海里的生物钟叫醒的,有一个声音提醒他“要上班迟到了、要扣钱了”。 魔鬼低吟。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床单上抓了抓,无名指的戒指在微弱的光下闪着细小的光亮,沈陆扬迷迷糊糊地蹬了蹬小腿……踹到了另一条长腿。 不是他的。 眼皮艰难挣扎了几下,终于酸涩地睁开,谢危邯沉静美好的睡颜近在咫尺。 大脑还没完全清醒,沈陆扬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凑了过去,在谢危邯脸上亲了亲,而后又用鼻尖去蹭他,埋进散发着暖热红酒香气的脖颈,趴着不动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逐渐清醒。 抱住谢危邯的手手指动了动,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肌肉触感极佳,随着呼吸浅浅起伏,就算是睡眠中放松的状态,也滑滑弹弹的。 谢危邯这次没有穿睡衣睡觉——因为昨天沈陆扬八爪鱼似的锁住他,要求不许穿衣服,立刻一起睡觉。 沈陆扬亲了他锁骨一口,嘴角使劲往上翘着。 他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睡觉不算老实,蹬蹬踹踹了半个晚上,身上的被被踹得向下滑去。 六点钟,室内还是很暗,沈陆扬抬起头只能看见谢危邯露在外面的手臂轮廓。 想到什么,沈陆扬赶紧凑过去看谢危邯脖子,alpha较好的视力让他在昏暗里看见了冷白肌肤上的一圈指痕。 有点吓人。 因为皮肤实在太白了,冷釉似的,他的指印就变得格外明显。 …… 谢危邯躺在床上,因为喉咙被掐住而被迫仰起头,在窒息的痛苦中看着他笑的样子,像一把火,在沈陆扬心里烧出永远不会消退的痕迹。 沈陆扬脸颊发烫,耳朵在床单上小幅度蹭了一下,睁着眼睛回忆。 他还是怕没轻没重伤到谢危邯,最后主动放了手,内心深处滋生出的诡异舒服让他浑身颤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了。 他一把捂住眼睛,耳朵红的滴血。 就算是回忆都觉得没脸见谢危邯的地步。 还好谢危邯是最完美的爱人,发现后只是捏着他的腰安抚他空茫后的脆弱,等他终于缓过来一点儿后,吻着他无名指问他还想要什么。 沈陆扬心里又酸又软,还非常害臊。 他在谢危邯腿上坐不住了,弯腰趴到他怀里挡住脸,过了半天,才闷声说想让谢危邯依赖他,想抱着谢危邯看他主动贴着自己,想主动附和谢危邯的情绪,想由他来惯着谢危邯…… 为了掩饰刚刚的尴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 沈陆扬还记得当时谢危邯若有所思的表情,漂亮的眼珠被长睫半遮,仿佛找到了什么有趣的方法。 沈陆扬以为谢危邯会和往常一样,惯着他配合他表演一下。 但沈陆扬万万没想到这些话还能换个角度那样理解。 坐在床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谢危邯勾唇看着他笑,他就更懵了,眼前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含糊暧昧的声线。 这一定是什么超级大奖的开奖日,他就是唯一一个中奖者。 他这个求婚之夜真是太刺激了,精彩纷呈,终生难忘。 谢危邯完美赋予了“依赖、抱着、贴着、跟随情绪变化”几个词新的含义。 靠着腿就是依赖,抱着脑后也是抱着,贴着皮肤就算贴着,谢危邯稍稍变化他就更懵了就是跟随情绪变化。 沈陆扬正回想得小脸通黄,谢危邯眼皮微微颤了颤,没几秒,睁开了眼睛。 稠暗漆黑的瞳孔染上困意,缱绻慵懒得像一只被吵醒的大猫,看清瞬间凑过来和他贴贴的始作俑者后,尚未升起的那点不悦转瞬消弭,化为了一滴滴温热甜腻的热可可。 心底只剩柔软。 放纵大脑被睡意占领,谢危邯没有像往常无数次那样强迫自己迅速清醒,反而维持着慵懒困倦的状态,手臂用力,抱过沈陆扬按在怀里,手指在他腰上力道舒服地捏着。 沙哑的嗓音从耳边响起,伴随着湿润的吻:“亲爱的,不困么。” 困意和亲昵同时出现,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有一点儿。”沈陆扬舒服得眯了眯眼睛,在被子里的脚踩着谢危邯凸起的踝骨,鼻尖凑在他脖子上拱来蹭去。 最终还是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但是要上班啊……是什么让我大周六还要起来上班,是我两千多块钱的工资吗……” 谢危邯被焐得温热的掌心,顺着沈陆扬的脊椎游移,半闭着眼咬着他耳垂笑:“不是。” “对,不是,”沈陆扬被摸得痒,往前一蹭,贴在了他胸口,蹭得更欢了,“是对知识嗷嗷待哺的21班学生,下周一周二又月考了,不知道这群小茬茬复习得怎么样……对不起我不应该在美好的事后清晨说这些,工作和家庭要分开,分开……” 他抬头亲了亲谢危邯的喉结,那里也有指痕。 谢危邯稍稍仰起头,让他亲得舒服,嗓音低哑温柔:“没关系,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他喜欢沈陆扬为自己疯狂着迷的样子,也喜欢沈陆扬在工作上仔细认真的时候。 为了事业努力的男人总是格外有魅力,他喜欢他的爱人在讲台上发着光冲学生笑的模样。 谢危邯做好早饭,沈陆扬才拖着到处都疼的身体,磨磨蹭蹭地洗漱完。 对比之前每次做完都要请假的怂样儿,他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人的适应力都是无穷的。 不想被干废了似的坐在饭桌前等着投喂,沈陆扬抓了抓头发,确保镜子里的自己帅的一塌糊涂后,晃悠着长腿挪进了厨房。 “谢老师,饭好了没?我饿了——” 沈陆扬边说边一点帮忙意思都没有地从身后抱住了谢危邯,脸埋进他后背,树袋熊似的趴着不想动。 腰酸,特酸。 每次用那个姿势后,腰和手臂还有腿都酸软得恨不得躺床上休息一年。 起床后他看了眼,都没来得及仔细看,就清楚地看见了腰侧握出来的痕迹,还有两只手腕,也惨不忍睹。 他今天还要戴着护腕去上班。 快乐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谢危邯摸了摸他手背,眼尾的笑弧格外明显,美好的事后清晨不只沈陆扬一个人喜欢:“好了,出去吃吧。” 沈陆扬抓了抓他手背,没忘了自己来干嘛,伸手端起一锅清粥,往外走。 目光触及已经收拾得了无痕迹的案板和流理台,耳尖一热,坚强地加快了脚步。 幸好旁边没挂着那个围裙,不然他可能左脚打右脚连锅带人一起飞出去。 脸皮真是个奇怪的玩意儿,过程中仿佛不存在,完事儿了才姗姗来迟。 不过他和谢危邯的身高也没差多少,当初怎么就没想想,这件衣服他也能穿得上! 穿着围裙做草莓汁的时候,他全身上下就一个围裙,眼前模糊得快分不清水果刀和菜刀了。 谢危邯掐着他下巴让他转过头接吻,还要求他手里的刀不停切草莓,用和强势的动作截然相反的语气,温柔安慰他不会让他受伤的。 会切到手指的危险,和热吻的缠绵,一左一右疯狂拉扯着沈陆扬绷到极致的神经,他最后可能是疯了,把这一切都归为一种麻木到神经质的享受,陷入永劫不复的雨林深处。 草莓不能吃了,虽然谢危邯拿起一瓣切得还算完整的放在唇边,意味深长地说可以。 但沈陆扬用从楼上跳下去这个半点威慑力都没有的威胁成功制止了一场让他面红耳赤的进食。 当然不可以! “扬扬,虽然可以,但我觉得在卧室吃饭可能会弄脏床单。” 谢危邯抬手拦在沈陆扬小腹上,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轻笑:“在想什么?端着粥去卧室?” 沈陆扬猛地怔过来,看清他走的方向是主卧,完美地偏离了餐桌…… “没,”沈陆扬后退了一小步,靠在谢危邯怀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想看看我叠被了没有,应该是没有,哎不重要了吃饭吧谢老师。”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眯了眯眼睛,沈陆扬身上混着红酒香的可可香气让他分外愉悦。 饭桌上,昨晚消耗过度,沈陆扬连着吃了两碗粥,才吁了口气。 “谢老师,明天下午还有聚会,别忘了,”他往后靠了靠,回想这一个多月的排练,狗狗眼闲适地眯起来,“希望几个小朋友别因为排练影响考试……啊对了,医院那边来电话了,下个月四号彭俊妈妈做手术,我想送他一起过去。” 谢危邯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淡淡地抬眸,笑道:“我陪你一起。” 沈陆扬打了个哈欠,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理所当然地同意了:“那我就不开车了。” 第98章 学校走廊,沈陆扬和谢危邯并肩往理科组走,一个穿着高领毛衣,一个不止穿着同款高领毛衣,还戴着两个护腕。 “我觉得我上班儿的意义就是挣个油钱,”沈陆扬伸了个懒腰,来的路上加了个油,大几百没了,“期末的转正考试要是不过,那我还要再挣一学期油钱,社畜看了都流泪的地步。” 什么叫工资还没银行利息多,沈陆扬就是。 谢危邯笑了声,给新人教师传授经验:“转正考试试题和学生的期末考试题差不多,占比很小,平时的班级成绩和考核更重要,比如出差。” 沈陆扬狗狗眼歘地亮起来:“公开课算不算?” 谢危邯眼底含笑:“算。” 沈陆扬推开办公室的门,喊了声:“姜姜!请你吃饭!” 姜暖雨手一哆嗦,曲奇饼掉在桌子上,她低头看了眼:“再赔我一袋饼干。” 沈陆扬放下包,看着她,感恩地双手合十:“感谢姜老师把珍贵的公开课机会让给我。” 姜暖雨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期末转正的事儿,重新拿了三包曲奇饼,扔给沈陆扬两个,都不用交代,沈陆扬冲她比了个心下一秒转头就扔给谢危邯一个。 姜暖雨撕开包装,困得半睁着眼睛:“你看看这屋里除了你,谁还需要?” 言外之意,除你之外都是正式老师,不给你给谁。 沈陆扬不管这些,愉快地商量好她想吃什么,然后订了个外卖。 周六上午的理科组死气沉沉的,宗蔚晴从走廊看了圈班级纪律回来,一人给他们分了包茶包:“天冷了,喝点儿热水对身体好。” 弓婉钧脸色惨淡地过去接了杯热水泡茶,嘴里嘀咕。 “大周六,社畜都休息了,我们还要上班,”她单手掐腰,看着窗外同样虚弱的阳光,丧道:“我们畜生不如。” 沈陆扬靠在椅子上,也在打哈欠。 除了困,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不适更折磨人。 他椅子上没有坐垫儿,平时觉得舒服柔软的网面,现在格外硌得慌。 但他现在特意去买个坐垫儿好像挺奇怪的。 坐着实在是不舒服,沈陆扬站了起来。 闲得慌又酸乏得慌,他随手拿起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转头靠在了谢危邯桌子上,开始研究那两盆生机勃勃的小仙人球。 “谢老师,”他小声喊,眼睛紧盯着花盆里干巴巴的土,“你觉得它们俩渴了吗?” 谢危邯掀起眼皮,沉吟片刻,玩味道:“我可能比它们渴,水可以给我么?” 沈陆扬一愣,下意识把水递了过去,谢危邯接过拧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凉,我帮你泡茶包吧,我走走,”沈陆扬边说边习惯性地往他桌子上坐,屁股毫无防备地坐了下去—— 一阵难以言表的酸胀疼痛顺着尾椎直直窜上大脑,沈陆扬面目扭曲了一瞬,用口型喊了声卧槽,咬牙让自己尽量正常地从桌子上下来,背对着办公室的其他人,面对着谢危邯站着。 两腿哆嗦,眼角飙出几滴辛酸泪。 他手掌撑着桌子,一脑门冷汗地倒吸气,还不忘在谢危邯耳边喘着气说:“好疼啊我擦,等会儿再泡,我……我缓缓……” 谢危邯被他毛手毛脚的动作逗得想笑,但很体贴地掩饰住了。 安慰地捏了捏他指尖,旋即拉过一个垫着厚垫儿的椅子,自然地说:“坐这儿吧。” 他们俩经常坐一起办公,所以这一系列的动作半点儿问题都没有,沈陆扬顺势坐在软垫儿上的时候热泪盈眶。 拖着椅子使劲往谢危邯那边挨了挨,胳膊贴着胳膊,沈陆扬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垫子救我于水火,我觉得我屁股要开花儿了,嘶……真软乎,极致的享受……” “周四,不是给你看过了,忘了?”谢危邯放在桌子下面的左手自然地落在他腰后,顺势向下,轻轻捏着。 戒指的凸起硌在肉上,顶的很舒服。 沈陆扬靠在椅背上,舒服得眯起眼睛:“想起来了,我还以为是弓老师的呢,小兔子图案的……真不像我这种猛男会用的。”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凑近谢危邯,不怀好意地哑声说:“你这只兔子例外,我很喜欢用。” 哎嘿,撩人他也会。 谢危邯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笔下不停,在最后一道数学题上画了个对号,嗓音正经地像在讨论月考选题。 “很喜欢的话,使用感受可以分享么?” 沈陆扬一顿,耳根热了热,抓住他的手捏他戒指,凑到他耳边,不知死活地继续撩:“当然可以,你现在听吗?” 谢危邯眸色微暗,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下一秒,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手工牛皮笔记本,棕色封面衬得手指格外苍白修长。 翻开第一页,不紧不慢地拿起钢笔,写下“清晨”两个字,漂亮的花体字沾染了**的气息,看起来格外涩。 谢危邯翻开下一页,写下日期后,才慢条斯理地转过头,用这张沈陆扬特定时刻看都能看出反应的脸,优雅探究地看着他。 半晌,薄唇轻启。 “可以开始说了。” 嗯? 说什么? 说他的“使用感受”??? 沈陆扬像个走丢了的大狗狗,整个怔住,下一秒,满脸通红热到爆炸,不知所措地看着谢危邯神色认真的脸。 他就浪一句,他男朋友未婚夫亲爱的小白兔就一本正经地要记下来! 看那个字体漂亮的日期……是打算像写日记一样每次都采访他然后记录吗? 就算他脸皮厚到可以事无巨细地全说出来,但这可是学校,记这种内容……不太合适吧…… 沈陆扬那啥不成反被那啥,看着他男朋友笑得温润的脸,内心捂脸。 谁能想到每年优秀教师的获得者、兰江五中教学质量的尖端、受人尊敬的谢老师,会在神圣的办公室,和他面不改色地讨论涩涩的事。 沈陆扬没敢摸脸,怕烫手。 他讪讪地笑了笑,伸手盖住笔记本上的日期,顺便抓住谢危邯的手捏来捏去,解释:“我开玩笑你当真了啊?再说了,感受你不是都能看出来,不用我说……等会儿是我的课,我回去准备准备,你先忙——” “我能看出来……”谢危邯漫不经心地重复他的话,手指微动,轻松从他掌心挣脱,笑得温柔无害,“确实,应该我自己写。” 沈陆扬一整个茫然住。 钢笔笔尖摩擦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一个个漂亮的瘦金体被刻印在纸面上。 沈陆扬下意识看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心里读。 几分钟后。 沈陆扬整张脸埋到手臂里,趴在桌子上,右手用力抓住谢危邯的手不让他动,露出的耳朵红到滴血。 嗓音发闷,臊到手臂都泛着粉,认怂:“谢老师别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看自己是主角的小h文是什么感受。 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执笔的还是文里另一个主角,他还要亲自看着书写过程……身为一个哪哪都非常健康的青年,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钢笔被突然碰歪,在纸面上划出一个不规则的圆。 谢危邯弯着唇角,笔下不停,体贴地接受了沈陆扬的认怂,轻声安慰:“不喜欢?那下次不写了。” 能写出锐利棱角的笔触,此刻忽然柔软,顺着圆不规则的痕迹,几下画好了一只耳尖泛红眼角含泪咬住爪腕的简笔拟人小灰狼…… 在沈陆扬起身的时候,谢危邯随手合上笔记本。 下课铃响起,打断了沈陆扬想要继续认怂然后边怂边吃豆腐的心。 他快速摸了摸脸,谢危邯提醒:“很红。” 沈陆扬在有人看过来之前迅速趴下,侧头露出俩眼睛看着谢危邯,慌起来语速很快。 “那怎么办!等会是我的课我要撒谎说我高烧了吗?沈老师一个一拳一个小茬茬的alpha每周都要高烧一次是不是不太合理?这种小日记是不是不在学校记比较好你要是喜欢咱们回家再研究其实我也喜欢,谢老师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特别健康还在这儿写这个……” 谢危邯掌心抵在他额头,不置可否地轻笑:“十分钟够‘退烧’了。” 沈陆扬心虚地沉默了会儿,不自觉地拿膝盖蹭他膝盖,犹豫片刻。 声音压得极低,做贼似的红着耳朵小声说:“可是我起来了……十分钟下不去。” 他这么健康,怎么可能十分钟。 谢危邯微微一顿,似乎觉得有些惊讶,仿佛这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意外。 沈陆扬在他沉默的这几秒钟,充分感受了一下脸皮蒸发的感觉。 他破罐破摔地继续用膝盖蹭谢危邯,情感饱满地说:“你替我去一节课吧,我腰疼,谢老师,就你刚才揉的那儿,酸疼。屁股也疼,就你昨天——咳——对,我现在可能真的要发烧了,迷迷糊糊的,等会儿讲错了误人子弟。” 啊,没脸真好。 谢危邯看着他埋进手臂里,手爪子不老实地摸来摸去,还一副下一秒就昏睡过去的样子,才施施开口,嗓音低沉:“我替你上课,好好睡一觉,要去医务室么?有床。” 沈陆扬觉得方大夫不会欢迎他,在谢危邯腿上抓了抓:“不用去那儿,我在这儿趴着就行。” 其实他一句谎都没撒,确实浑身难受。 过量吸收s级alpha信息素,无论怎么习惯,生理性的犯困都是不可避免的,还有那些难以启齿的酸痛,以及丢人的反应……都让他犯懒。 周六第一节物理小周测,第二节把题讲了就可以,不一定是他讲,所以他可以仗着办公室恋爱躲个懒。 上课铃响起,沈陆扬大爷似的一动不动,趴在桌子上养瞌睡。 宗蔚晴知道第一节是他的课,还以为他病了起不来了,下意识问:“沈老师感冒了?脸怎么这么红,我这儿有感冒药,你吃一片儿吧。” 谢危邯拿着书站起来,在沈陆扬脑袋上揉了揉,笑着和宗蔚晴说:“吃过药了,犯困呢,这节我替他上。” 宗蔚晴恍然。 第99章 21班学生刚考完一节物理小测,正处于满脸疲惫等待沈老师单口相声唤醒的状态,一抬头,猝不及防看见谢老师走了进来。 仿佛从蓝猫淘气三千问换到了法治在线,班里气氛为之一肃,而后一小阵无法忽视的慌乱。 “卧槽,起来起来别趴着了!” “谢老师的课!换课了憨批!” “什么?谢——” “我擦我擦……” 谢危邯靠在讲台旁,淡淡扫视一圈,脸上挂着笑:“我代一节物理课。” 班里安安静静,一群沈老师课上嘻嘻哈哈乐翻天的小茬茬此刻稳重得宛如皇储,生怕摄政王一个不高兴给他们砍了脑袋。 坐得溜直,乖巧地点头。 对他们来说,谁上物理课都一样,意见是没有的。 谢老师物理课讲得更透彻明晰,但坐一节课之后浑身僵硬,精神极度紧绷。 上沈老师的课,乐呵呵地就学会了,但有的地方不透彻,还要下课去办公室问问—— 沈老师向来鼓励他们随时过去答疑,还准备了免费零嘴。 家长大概都喜欢谢老师这种老师,至于学生,大差不差一半一半吧。 沈老师祖国花朵丛中过,就像一只小蜜蜂的人格魅力,无人能敌。 谢危邯放下书,看向第一排:“詹静妙,物理卷子借我,你和同桌看一张。” 最噩梦的情况,老师要拿她刚写完的卷子讲课。 詹静妙内心泪流满面,坚强地递出了自己的卷子,吸了吸鼻子敬业地说:“沈老师说最后一道大题比较难,今天需要先讲。” 谢危邯“嗯”了声,看着卷子上狂野的字体,自然地问:“沈老师的物理学科报告你帮忙抄的?” 詹静妙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 那天晚自习她和丁一凡脑子一抽忽然想练字,就找沈老师要了个“字帖”——教师学科报告,一个月一交的那种。 “嗯,”谢危邯拿起粉笔,想到什么,笑了声,“麻烦了,下次不用帮他了。” 因为字太丑学科报告被打回来,当天晚上沈陆扬连夜补一个月的报告,半夜十二点困得泪眼朦胧,后来是谢危邯帮忙写完的。 写到凌晨四点,沈老师在床上睡得很香。 詹静妙不知道因为什么,沈陆扬也没和她们说过,闻言一脸懵懂地点头:“沈老师是感冒了吗?” “发烧了,”谢危邯指尖捏着粉笔,习惯性地轻点桌面,大致扫了一眼沈陆扬出的小测卷子,随口问:“难度一般,都写完了么?” 周六早上,经常有小测时候偷睡懒觉的,不只是物理课,除了数学课其他科目这种现象都很常见。 21班学生大意就大意在他们没算到沈老师会大变活人成谢老师,他们一分钟内从可爱的小茬茬变成了卑微的小垃圾。 没写卷子这种错误的后果,更是直接从低头认错变成了砍头谢罪。 谢危邯放下卷子,看向兵荒马乱的学生,平静地开口:“没写的,没写完一半以上的,站起来。” 几个心理素质不好的,面如死灰地先站了起来。 谢危邯扫了眼,四个。 他看向几个想记挣扎一下的,似笑非笑地重复:“只写了一半的,也站起来。” 挣扎失败,又站起来四个。 班里五十多人,八个没完成,是沈老师会面壁思过晚上睡不着坐起来怀疑人生的程度。 八个人紧张地抿着嘴唇,各自有各自的理由,但都不敢说。 沈老师他们还可以卖惨,谢老师只会让他们更惨。 他们可能要死,但还心存一丢丢侥幸。 谢危邯拿着课代表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漫不经心地问:“不写作业,沈老师会怎么处理你们?” “处理”两个字像一把尖刀,咔嚓吊在了几个人的脖子上。 他们想哭,更想说沈老师不会用处理两个字,沈老师救命。 但他们不敢这么说,又不敢不吱声,支支吾吾地说实话。 “给我妈打电话……” “让我写三张卷子,晚自习去找他……” “找我去办公室谈话,还……还给我吃小面包。” …… 连着说了几个,方法虽然千奇百怪,但都不会让他们难堪。 谢危邯笑容更深了些,眼底却一片幽深。 太过从学生角度考虑难免会因为温和而让他们不长记性,沈陆扬做的已经很好了,学生反馈也足够好,但方法还需要调整。 否则成绩或许会一直有所提升,但沈陆扬要不停地消耗自己去时刻关注这些学生的每一丝风吹草动,及时给予帮助和反馈——他会累死的。 严格有严格的益处,比如可以长记性。 修长清晰的手指关节在冰凉的桌面上,一下一下叩着,发出规律的响声,像一阵阵警钟,砸在21班学生的心口。 谢危邯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们,像是云淡风轻地思索,又像是游走在不悦的边缘。 没人能看懂。 …… 开始有人不安地咽口水。 站着的8个已经有红眼圈的了,手指一下下揪着校服裤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 他们甚至觉得当初数学作业没写,谢老师也没像今天这样低气压。 虽然唇角一直弯着,但他们就是觉得,谢老师想把他们腿撅折了扔外面花坛里人工种成祖国的花朵…… 好可怕,为什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可怕的人。 他们错了,他们再也不会不写物理作业了沈老师救命…… “八个人,今天晚上补好作业微信拍照片发给我,”在有人吓得开始小声啜泣的时候,谢危邯终于开口,放下詹静妙的物理卷子,看着他们,“以后每天早上,都带着物理作业和数学作业来我办公室,我检查。” 全班安静。 这是什么待遇,这是必须每天的作业全部亲自写,第二天还要被提问的地狱模式。 要知道高中物理和数学,对很多人而言,有的题,不会就是不会,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是不会。 但他们敢和谢危邯说一次不会,第二次就不敢了。 那要怎么办? 学!高中生没有睡眠没有笨脑袋没有学不会的题…… 8个人五雷轰顶,摇摇欲坠。 他们宁可被沈老师叫去办公室谈心谈到神志不清,也不想每天早上去办公室记给谢老师请安。 说起来可能有点复杂,但对生活在学校这个封闭环境的学生来说,和某个气场强大的老师说一句话,都会紧张害怕到耗尽一天的能量。 更别提每天都去说不知道几句话,还随时可能挨训。 好比社恐被当众批斗。 有幸灾乐祸开始偷笑的。 谢危邯瞥了眼,轻笑了声:“除了他们八个人,每天会随机抽四个人过去,没写就不用回班了,我看着你写。” …… 理科组。 沈陆扬坐在软垫儿上睡了会儿,感觉好多了。 他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拿着谢危邯的杯子喝了口水,温水滑过喉咙,舒服得眯起眼睛。 水是甜的,不知道泡了什么果茶,好喝到他舔嘴唇。 宗蔚晴在一边扫地,和老师们聊着月考提前的事儿。 “今年冬天冷,上面要求提前放寒假,月考和期末考都提前了,”宗蔚晴捡起掉地上的笔,递给时凡,“争取一月初就放假,具体时间还在开会讨论。” 时凡笑着说了声谢谢,闻言道:“下周或许就有通知了。” 弓婉钧抱着茶杯,喝了口热乎茶水,丧丧的:“学生也笑领导也笑,只有我们的教学任务翻倍了,复习时间太少了吧。” 沈陆扬放下水杯,回忆:“我听班里学生前几天说过,有高三家长反应了,不想学生提前放假,学校没采纳。” “脑袋没开光,怎么可能采纳。”姜暖雨靠在椅背上瘫着,对学校的德行了如指掌。 “不提这个了,伤心……马上圣诞节了吧?”弓婉钧翻开手机日历,选了个喜事儿说,“我弟想和他女朋友在圣诞节求婚,找我出主意,我哪知道这些啊。” “圣诞节快了?”沈陆扬眼睛一亮。 他得给未婚夫准备圣诞礼物了,小鹿角、小苹果什么的…… 弓婉钧扒拉着手机,算日子:“今天27号,还有不到一个月,那时候差不多快放假了,我还得过去给他录像。” 她转头笑:“谁有经验?分享分享。” 宗蔚晴摇头笑:“我那时候没有这个步骤呢。” 时凡也笑:“我还没求过婚。” 姜暖雨:“刚分手。” 弓婉钧:“……” 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沈陆扬脸上。 沈陆扬被看得亚历山大,他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我倒是刚求完婚。” “噢???恭喜恭喜!过程能大概说一下吗沈老师?感觉你和谢老师感情发展特别幸福,都没见你们吵过架。” 沈陆扬想起蔷薇走廊的那次,心里默默说,我们吵架不喜欢用嘴说,玩儿得比较野,不太适用…… “求婚过程的话……”沈陆扬诡异地再次沉默。 过程好像也不太适合分享。 他含糊地形容了一下:“除了戒指,我还准备了个惊喜,求婚的过程是我喜欢的,他全程配合我,态度上认真重视,虽然出了点问题,但是谢老师配合我调整回来了。” 弓婉钧迷茫了:“你给谢老师求婚,谢老师还全程配合你?” 沈陆扬跟着茫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对,他都让着我,这次求婚他还挺喜欢的,终身难忘。” 沈陆扬想了想,笑着说:“谢老师比我大三岁,肯定让着我,后来记我也让着他了,互相让着么。” 弓婉钧更加茫然,自言自语:“活该谢老师有对象……” 几个人继续出主意,聊着聊着话题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姜暖雨分手这件事儿上。 姜暖雨皱着眉,嘴里的棒棒糖都不甜了:“哄不好,讲道理就是不心疼她的难受,不讲道理直接安慰就是不重视她的问题。” 弓婉钧再次看向捧着仙人球研究的沈陆扬,好奇地问:“沈老师,你有经验吗?” 姜暖雨看过来,问的更直白:“你怎么哄谢危邯的?” 时凡放下笔,难得也好奇起来。 沈陆扬感觉自己在开课,紧张了一秒,绷不住乐了声:“我想想,我们俩没怎么吵过。” “……谢老师生气的时候,和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他摸着下巴回忆。 弓婉钧一脸果然如此:“成熟男人的风范,脾气都很矜持。” “除非特别生气,会有一些表现。”沈陆扬回忆当初出差泡温泉,他差点被生气的谢危邯吃了,但结果是他也很享受……而且第二天他发了消息后,谢危邯立刻赶回来了…… 他总结道:“但也挺好哄的,而且脾气好,会照顾人。” 姜暖雨无视后面两句,问:“怎么哄?” 沈陆扬继续总结:“分几种情况吧。” “有时候我会主动问,说清楚他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再说说自己能给什么,交换一下,剩下满足不了的地方就用感情弥补,矛盾就化解了。” “完美契合的感情太少,彼此迁就互相改变本来就是罗曼蒂克的一部分,我享受因为谢老师改变的过程,也喜欢看他因为我改变。” 单身的弓老师一脸向往,捂着心口感慨:“没想到沈老师这么浪漫。” 沈陆扬被夸的耳朵有点热,又止不住笑,谦虚道:“都是经验之谈,不一定适用。” 简直是不适用,世界上不会再有谢危邯这种人,也不会再有沈陆扬这种人。 他们的感情无法复刻。 时凡笑着,祝福地看着沈陆扬:“沈老师也很成熟,你们很般配。” 只有姜暖雨抓住了事情的重点,眯着眼睛问:“这是第一种情况,第二种第三种情况呢?” 沈陆扬一顿,摸着头发,不太好意思地乐了:“……有时候哄着哄着我着急了,谢老师就转过头哄我,矛盾就解决了。大多数时候没有矛盾,出现苗头之前谢老师就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了,我们俩好像没正儿八经吵过架,有事儿说事儿,吵架有什么意思,对不对?” 姜暖雨:“……”她就知道。 时凡:“……”果然般配。 弓婉钧:“……”活该谢老师有对象。 第100章(正文完) 话题顺势又换了好几个,几个人聊的热火朝天。 下课铃响了沈陆扬才意识到一节课过去了,他看向门口。 看见谢危邯推门进来,立刻问:“怎么样谢老师?他们卷子写的还可以吧?这次题出的都是讲过的类型题,除了最后一道大题都挺简单的,他们听得不错……” 眼神非常自信,带着对自己学生的骄傲和信任。 跟着谢危邯进来的8个没写完的学生闻言差点给沈陆扬跪下,内心的愧疚成几何倍数上升。 谢危邯笑了声,走到沈陆扬旁边坐下,拿出几块糖放在桌子上,推给他:“詹静妙她们给你的,生病关怀糖。” 沈陆扬更加欣慰。 得学生如此,老师何求。 他剥了块糖放进嘴里,看向8人组,笑着问:“怎么了,有题不会?” 8个人真的宁愿沈陆扬劈头盖脸质问然后骂他们一顿,也不想看见他的笑脸,捏着裤边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沈陆扬也猜不出来,转头问谢危邯:“怎么了?来办公室扎马步来了?演小哑巴?” 谢危邯抬头示意最左边的小哑巴说。 男生不敢再纠结,实话实说:“老师……我们物理卷子没写完。” 沈陆扬一愣:“没写完?有题不会?哪道题?” 男生脸都红透了,眼睛不敢看他,声音越说越低:“我……写一半睡着了,后面一半的题没写。” 谢危邯示意第二个继续说。 第二个女生头都快低到胸口,咬着嘴唇说:“对不起沈老师,我和同桌传纸条了,没写完……” 八个人,八个理由,总之都是写了一半或者一半都没写到,存在侥幸心理以为沈老师周六不会检查卷子。 沈陆扬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几个人更加难受。 “谢老师怎么要求你们的?”沈陆扬拿了块糖,递给第一个说话的男生,“刚才是他上的课,你们要听他的。” 男生不好意思拿糖,小心地看了眼正在翻阅作业的谢危邯,小声说:“让我们每天早上带着物理作业和数学作业来办公室,谢老师检查……还随机抽四个人一起过来检查,写不完的话……谢老师看着我们写完。” 沈陆扬看了眼谢危邯,想说这样会不会太耽误他时间,毕竟谢危邯不只教21班,不像他这么闲。 但他嘴张开一半就闭上了,理解了谢危邯的用意—— 得让这群还没定性的孩子长长记性,不疼一次,下次八成还会再犯。 而且他们八个天天过来报道,对那四个不确定名额也是个提醒。 “那就这样,”沈陆扬冲他们笑了下,揶揄,“我还和谢老师吹呢,八个人,咱们班才几个人,呼啦啦过来五分之一,也就是老师我脸皮厚不怕丢人。”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对不起老师。” “对不起。” …… 沈陆扬摆摆手:“行了,都回去吧,明天周日不算,周一开始检查作业。” 几个人垂头丧气地转头。 “对了,”沈陆扬看这愧疚得下一秒要给他哭出来的架势,赶紧补了一句,“数学周测不许补物理作业啊,我一个老师伤心就够了,不要再伤害你们谢老师了。” “……知道了。” 一通谈话,效果卓群。 沈陆扬目送着小茬茬们离开,看见门被关上,才转头凑到谢危邯身边。 表情丧了点儿,小声说:“怎么能有八个,我上次讲的时候都说听懂了,是不懂装懂呢还是不想写物理卷,不能吧都挺喜欢我的啊……” 谢危邯的猜想全部成真,沈老师对学生们笑完开始转头怀疑人生。 沈陆扬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一边捏来捏去一边皱眉分析:“为什么呢……今天太困了?是不是我哪儿没教对?” “不是,”谢危邯一针见血地指出,“是你对他们太好了。” 反攥住沈陆扬的手,谢危邯安抚地揉了揉:“有些学生是需要教训的,太温柔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沈陆扬干脆趴到他手上,下巴磕了磕:“唉,只是想让他们别太大压力,平时作业那么多,催得紧太累了,你看看一个个平时困的,我都怕他们上楼的时候睡着了摔下去。” “你可以教给他们更有效率的方法,”谢危邯揉了揉他的头发,一语中的,“前提是他们会主动用这些方法。” 沈陆扬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 明白过来。 太温柔,舍不得严惩,他就算教给学生一百个解题方式,学生也不一定会用心记住——不如教一种,然后让他们不仅学会,还要听话地去巩固,去执行。 而不是听完之后,仗着“反正沈老师课后也会随时晚自习加班给我们讲”、“错了就错了沈老师又不会臭骂我”、“一次不写作业沈老师不会生气的啦”这些理由,转头就把正事儿放一边去了。 “我的问题……”沈陆扬重复,但脸上已经恢复了斗志,“下次沈老师可要生气了,生气的沈老师可是会骂人的,无比凶恶。” 谢危邯的手捏着他的脸,顺势问:“下午要回家么扬扬?” 沈陆扬一愣,蹭了蹭他掌心问:“回家?请假吗?” 周六下午他们俩没课,晚自习也不用答疑,经常有老师趁此机会请假歇半天。 谢危邯点头:“中午想吃什么?回家做。” 沈陆扬本来还想坚持一下,但谢危邯一提议,他意志力瞬间瓦解。 “想吃清汤面,你上次做的,只放了青菜就特别好吃那个。” 谢危邯撸狗似的隔着毛衣衣领揉他后颈,眼神越发柔和,宠溺快要溢出来:“嗯,做面,还有呢?” 沈陆扬被捏得舒服,半眯着眼睛说:“还有想好好睡一觉,我好困啊,身上也酸乏。” “先回家睡会儿?” “等你上完课一起回去,我不想开车,困。” “嗯。” …… 周六瘫了一天,周日上午睡懒觉,下午去聚会。 沈陆扬找到那家火锅店的时候,学生们都到了,詹静妙几个叫叫喊喊地在点菜,看见他和谢危邯站起来使劲儿招了招手。 “这儿呢沈老师!谢老师!这儿呢!” “看见了看见了!”沈陆扬也挥手,笑着说:“小点儿声。” 这家火锅挺贵的,这十来个学生吃一顿怎么也得上千了。 昨天教师群里节目排名出来了,他们班第二,还送了个大奖杯,班主任发了奖金。 宗老师挺高兴的,连夜把聚会地点换到这了。 沈陆扬走到他们那个大桌子那儿,问:“宗老师呢?” 向磊:“老师今天有事儿没来,把钱给申宇了,让我们随便吃。” 随便吃三个字相当有魅力,一群茬茬又是一阵起哄。 沈陆扬觉得他们可能有点儿吵到周围人了,刚想提醒一下。 谢危邯看向服务员:“最大的包厢可以坐几个人?” 服务员热情洋溢:“您好先生,我们店最大的包厢在二楼,配有三个锅,最多可以坐十五个人,如果人数超过,还可以继续加椅子。” 丁一凡下意识问了句:“用加钱不?” 服务员转头看向他,继续热情洋溢:“您好,原价168,现在充会员卡有优惠,算下来是128元,这是不算在套餐里的,但是有送您水果大礼包和一份坚果小礼包,还有免费饮品酸梅汤不限量赠饮。” “靠,就一个屋子要128?”向磊震惊了。 “还不算套餐里?”詹静妙同款震惊。 “是的先生,但是我们配有ktv设施,您可以边吃边k歌,里面还有沙发茶几,空间绝对够你们一起坐进去,是聚会呢吧?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也不用到处找ktv,现在外面多冷呀……” “嗯,可以,”沈陆扬打断服务员,“还有小一些的包厢么,两个人的。” 谢危邯直接把自己的卡递了过去。 服务员笑容满面地接过卡:“有的先生,小包厢的价格是88元,可以坐两到四个人,您和您身边这位是足够的了,功能设施和大包厢一样。” 沈陆扬瞬间懂了谢危邯的意思,对黎申宇说:“你们先上去吧,点菜不用收着,多的钱我和谢老师出,除了不许喝酒,点什么都可以。” “沈老师牛!” “我想点那个最贵的!” “臭不要脸了詹课代表!我也想!” “点吧,”沈陆扬喊住服务生,“招牌菜都给大包厢送两份,不够随时给他们加,钱从卡里划就可以。” “好的先生,您跟我来。” 上楼的时候沈陆扬和谢危邯叮嘱。 沈陆扬:“一定不能喝酒,一口都不行,记住了。” 谢危邯:“明天考试,今天六点之前回家,好好休息。” 一群人乐疯了,随便点随便加六个字就是个大惊喜,呜呜渣渣地喊:“放心吧老师,保证不触犯!” 大包厢最靠里,沈陆扬和谢危邯进了隔壁的小包厢,关上门还能隐约透过墙听见对面的喊声。 “疯了这是,”沈陆扬脱掉外套,“憋坏了,一群小鸟终于出笼,叽叽喳喳渣渣叽叽。” 谢危邯坐在他对面,浅棕色的毛衣衬得冷白的肤色温柔了很多,神色同样温润:“等会儿过去看看?” 沈陆扬看了眼推门进来的服务员,回头笑:“吃完再看吧,咱们在他们玩儿的也不尽兴,需要的时候詹静妙几个肯定过来喊人。” 隔壁学生们闹的欢,火锅每个人都伸筷子,谢危邯不会吃的,不如他们俩吃饱了再看情况过去。 服务生上好菜离开,包间只有他们两个。 沈陆扬主动涮菜,隔壁乱糟糟的声音一直持续着,“嗓子都不要了,年轻就是好,活蹦乱跳的不知道累。” 谢危邯倒好果汁,推到他那边:“24岁已经算不年轻了么?” “没有17、8岁的时候闹腾,”沈陆扬冲他乐,提起以前有点难以克制的小激动,这是谢危邯不知道的他,“我高中叛逆期,也没有家长,就跟老师同学叛逆,每天逃课出去打工赚生活费,学校墙头都被我摸遍了。老师找我谈话也不去,上课还爱睡觉,班级纪律分扣得班主任见我一次揍我一次。” 谢危邯对他的童年很感兴趣,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问:“和老师吵架?” 沈陆扬有点感慨,时间一晃,他不仅大学毕业,还当了快一学期老师了。 过往的叛逆好像过去挺久了。 他喝了口果汁,舔了舔嘴唇说:“不吵架,我不是那个类型的,我是诚恳认错坚决不改型的。经常在走廊站一天,遇到校长主任还要响亮地喊声‘老师好’,丢人丢到全年级的老师都认识我,班主任嫌丢人,后来就让我去班里站着了。” 谢危邯点头,赞许:“可以听课了。” 沈陆扬敲了下玻璃杯,看着他分析:“我们俩如果早十年遇见,可能会打起来。” 谢危邯笑了声:“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好看,太好看了,我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沈陆扬捞出烫好的青菜放到他碗里,“我以前相当叛逆不羁,你以前……比我还不羁,我缠着你和我做朋友,你不喜欢我肯定想办法赶我走,我脾气倔就不想走,你赶我我肯定急,动手倒不一定,吵架肯定得吵。” “我可比方大夫承受能力强多了,而且我也没有爸妈,你吓唬不了我。” 谢危邯眼底的笑意加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会的。” 沈陆扬捞出几片肉:“嗯?” “不会不喜欢你,”谢危邯眉眼舒展,“无论什么时候。” 沈陆扬拿勺子的手一顿,心头发热,假装自然地继续捞:“我也是,就算是小时候,或者是其他什么时候,我肯定也会喜欢你,然后先追你。” 喜欢太奇妙了,有时候眼神相对的一瞬间,哪怕他还不了解眼前的人,就可以确定,他喜欢他。 谢危邯吃了口沈陆扬给他夹的菜,不经意地问:“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沈陆扬想了想:“和这里差不多,但是没有这么多种性别,只有男人和女人,也没有信息素。” “很喜欢那里么?” “说不上喜欢,没什么感觉,我以前对什么都没感觉。”沈陆扬抬眸,正对上谢危邯漂亮的眼睛,细碎的灯光被漆黑的瞳孔捕捉,坠入星空。 每次看见这双眼睛他都会生出一种归属感,奇妙又安定的归属感。 “但是我喜欢这里,”沈陆扬点了点桌面,边吃边说,“这里才有我的家,家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谢危邯无法感同身受这些细微的情感,但他可以试着解读沈陆扬的话。 比如这句话的意思是——因为他在这儿,所以沈陆扬喜欢这里。 “我对谁都无所谓,但我对你不一样,”沈陆扬低头吃着肉,眼神落在虚无处,笑着说:“你不一样,你和谁都不一样。” 谢危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低声问:“哪里不一样?” 沈陆扬抬头,直直地撞进那双满眼都是他的眼睛里,像掉进了温热的海水里,被温柔地承托住。 他微微一滞,才喃喃道:“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可以毫无留恋地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了无牵挂……但我没办法走了,我离不开你。” 就像一直在风里飘摇的种子,热爱太阳,热爱山川,热爱河流,他什么都爱,又什么都没有。 但他遇到了一片雨林。 从他见到雨林的第一眼起,就被对方的魅力和神秘深深地吸引了,再也移不开目光。 他一头冲了进去。 雨林告诉他,他可以在雨林里的任何地方生长,甚至可以得到这里最美的玫瑰和最珍贵的野兽,只要他留下。 对方温柔地在他耳边倾诉—— 这片雨林是我的,也是你的。 如果你走了,这里的一切将随你而去,消散在风雨里,不复存在。 这一刻,他第一次被需要,被重视,被深爱……他再也不想走了。 他依旧喜欢太阳,喜欢山川,喜欢河流,他什么都喜欢,但他只深爱这片雨林。 这里是他最爱的人,是他的家。 谢危邯细细摩挲着无名指的戒指,一如很多次那样,安静地重复:“是我无法离开你,扬扬。” 种子是自由的,雨林尽管再宽广,也只能停在原地。 从他见到那颗小种子的第一眼起,就决定留下他。 他找到了雨林里所有能吸引对方留下的东西,并温柔地告诉他,离开他自己会死去。 但他说谎了。 他不会随风消散,如果种子离开,他会不计一切代价疯狂生长,蔓延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就算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阴暗湿冷的雨林,也要找回那粒小种子。 然后告诉他,自己病了,无法控制地蔓延,让他救救自己。 幸运的是,种子深爱着雨林,他在雨林最深处扎根,向阳生长,开出最大的太阳花,驱散了盘桓多年的阴霾。 种子成了雨林的一部分,或者说,雨林用尽办法,终于让种子拥有了他。 包厢门忽然被敲响,彭俊站在门口,不好意思打扰两个人,红着耳朵看着门外:“沈老师,詹静妙让我问你们吃完了么,要不要去隔壁唱歌。” 俊俊同学——莫得感情的复读机。 沈陆扬看着他乐:“怎么派你来了。” 彭俊啧了声:“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沈陆扬看向谢危邯,担心他嫌吵,问:“这群小茬茬特别能闹腾,再吃会儿?” 谢危邯淡淡地从彭俊身上收回视线,拿起外套,向门外偏了偏头,轻笑:“走吧。” 彭俊有点紧张地捏了捏手指,表情却依旧拽了吧唧的,故意落后两步:“我去要两瓶水。” 沈陆扬没在意:“去吧,喜欢喝什么拿什么。” 谢危邯不经意地走到他前面一些,先一步推开门。 “嘭————” “啪————” “哦吼吼吼————谢老师咳咳咳——!” 彩带和过生日用的小炮仗齐发,全打在了前面的谢危邯身上,只有少数落到沈陆扬头上。 “干嘛呢你们!”沈陆扬伸手护了谢危邯一下,紧接着挤他前面,一扒拉脑袋掉下来一溜儿小闪片,绷不住乐,“不想活着了是不是,看清楚进来的是谁了没有就打。” 冲得最欢的詹静妙谨慎地后退一步,但依旧英勇,带头喊:“祝——!” 剩下的人跟着喊:“祝沈老师和谢老师!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沈陆扬笑得嘴角疼:“毕生所学了吧,这么些词儿。” 谢危邯拿掉沈陆扬肩膀上的一个小彩带,脸上也带着舒缓的笑:“谢谢。” 看谢老师也笑了,一群人闹得更欢实了,拥着两个人坐在沙发正中间,嚷嚷着要献歌一曲。 “献丑了献丑了!”向磊和丁一凡抢着同一个话筒,脸都要挤在一起了,“一首《devotedtoyou》献给沈老师和谢老师!” 《怦然心动》的插曲? 沈陆扬一挑眉,转头看着谢危邯,小声问:“英文歌啊,上次月考向磊英语是不是没过60?” 谢危邯对学生的成绩记得很清楚,闻言漫不经心地牵住他的手,捏了捏:“54,他偏科很严重,不喜欢英语。” 沈陆扬合理怀疑这首歌是他们精心准备过的,因为向磊同学一看就非常紧张,嘴唇都要舔破了。 他之前和詹静妙他们说过一次,他喜欢这个电影,主题曲也喜欢。 小茬茬们有心了。 “好纯啊磊哥!不是你风格!” 向磊瞪过去:“你懂个屁!我和彭哥倾情献唱!” 丁一凡挤了他屁股一下:“还有我!” 詹静妙举手:“加上我!” 彭俊:“滚,你自己唱吧。” 一阵兵荒马乱,前奏播完,向磊赶紧唱了第一句:“darlingyoucancountonme……” 下一秒就把话筒扔给了满脸兴奋的詹静妙,丁一凡快速凑过去一脸陶醉地跟唱:“tillthesundriesupthesea……” 下一秒话筒到了彭俊手里,彭俊耳朵尖有点红,但介于之前排练过,还是唱了出来:“untiltheni’lwaysbedevotedtoyou……” 沈陆扬一开始还被逗笑,听着听着就惊艳了。 意外的都很好听,声音是青春飞扬的高中生,这首歌调子也比较简单,很适合他们。 到黎申宇那里,彭俊回头找了半天才找着人,多唱了好几句才把话筒递出去,气得问候他祖宗。 屋里的十来个学生一人一句唱完,话筒不意外地到了沈陆扬手里。 他从容地接过,看着谢危邯唱:“throughtheyearsmylovewillgrow,likeariveritwillflow,itcan’tdiebecausei’msodevotedtoyou……” 谢危邯自然地接了下一句:“i’llneverhurtyoui’llneverlie,i’llneverbeuntrue……” 沈陆扬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在周围一片起哄声里靠在了谢危邯肩膀上,边笑边抖着嗓子继续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得上不来气,但他就是想笑。 这一刻在朝气蓬勃的学生面前,他和谢危邯靠在包厢的小沙发上,周围的起哄声让这里像个小型的婚礼现场,他们就是那对新人,证婚人是他们的学生。 多么不可思议的浪漫。 一群人一直闹到下午六点钟,才被宗老师的电话提醒,已经到时间了。 谢危邯付了钱,沈陆扬叫了家里的司机过来挨个把学生送回家,叮嘱他们:“回去太累的话就休息,不累的话看看书,明天考试别紧张,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记住了没?” 车里伸出的手使劲摆了摆:“记住啦!老师拜拜!” 沈陆扬紧了紧羽绒服衣襟,笑着喊:“拜拜!” 还想着别影响学生们玩儿,到最后他也玩儿的一身汗,时间都忘记看了。 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谢危邯从火锅店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围巾,沈陆扬这才发现他落东西了。 “都回家了?”谢危邯给他戴上围巾,沾了冷风的指尖苍白里透着一点红。 “嗯,让司机送回去的。”沈陆扬低头看着他的手指,越看越觉得漂亮,鬼使神差地低头亲了他手背一下。 谢危邯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低头吻在他鼻尖:“不凉么。” 刚才学生们没喝酒,但他和谢危邯被起哄着喝了交杯酒,不多,但是身体热乎乎的。 沈陆扬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一下下亲着,看着谢危邯笑:“不凉,mua!” 谢危邯笑着看他亲够了,才重新帮他系好围巾:“回家?” 沈陆扬刚要说话,鼻尖忽然一凉,他抬头看向天空。 细碎的白色雪花随风飘落。 “下雪了,天气预报今天晚上有雪,”沈陆扬伸手抓了一下,抓了个空,他想到什么,牵住谢危邯的手,眼睛发亮地看过来,“谢老师,我们走回去吧,从这儿开始走,能走多远走多远,雪下大了再打车。” 谢危邯伸出手指,指尖接住一粒雪花,点在沈陆扬掌心,又扣住他的手:“走吧。” 沈陆扬掌心一凉,笑得眼睛都弯了,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火锅店在商业街上,周末下午路上人不少。 沈陆扬和谢危邯在人群里牵着手穿梭,不知不觉就融为一体,成了众多情侣里的一个。 雪花渐渐变大,风却小了,一片一片雪花安安静静地降落,一眼看过去,建筑蒙上一层童话故事一样的银白。 沈陆扬摇摇头,晃掉一片小雪花。 谢危邯不时伸手帮他拂掉,捂住他耳朵问他冷不冷。 “不冷,喝酒了,好热,”沈陆扬挤着他走,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糖葫芦的小推车,“谢老师,吃糖葫芦么?” 嘴里问着,手上已经拉着谢危邯往那边走过去。 谢危邯笑着跟他一起走。 “你喜欢哪个?”沈陆扬指了指最普通的那个,和推车老板说,“姐,拿串这个。” 谢危邯不喜欢这些街边小吃,但还是说:“和你一样。” 沈陆扬付了钱,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继续往前走。 沈陆扬咬了一个糖葫芦,酸甜的,个头也挺大。 看谢危邯的还没开始吃,他把自己的递过去:“先尝尝我的,我感觉我这个比你的大。” 谢危邯垂眸看向递到嘴边的山楂,低头咬下一个。 味道和想象的差不多,但沈陆扬在一边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神,让他不公正地评价了一句:“好吃。” “我可能有点儿醉了,”沈陆扬弯了弯嘴角,摸着耳朵,“回家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监考。” 牵着谢危邯的那只手晃了晃,沈陆扬偏头看着他,笑得狗狗眼眼尾垂着:“结婚的时候你得看着我点儿,洞房花烛喝醉了就丢人了。” “酒量可以锻炼,”谢危邯牵着沈陆扬的左手,忽然站住,指尖抚过他无名指的戒指,眼神专注而温柔,“要提前练习么?扬扬。” 沈陆扬转头,谢危邯稠丽的五官在雪花的映衬下,连低垂着睫毛都透着一种不真实的美感,易碎又美好。 沈陆扬呼吸都停了一瞬,他转过身,抱住谢危邯的肩膀,仰头吻了上去。 柔软微凉的嘴唇相触,一个带着酸甜味道的吻,所有都变得真实了。 繁华的街道,不起眼的街角,两个人亲昵地拥吻。 雪花染白了漆黑的发,浸湿了柔软的发梢,像一场神秘又浪漫的仪式,在无人的角落悄悄进行着。 沈陆扬轻嗅着红酒香,微微分开湿润的唇,眯着眼睛陶醉地笑:“谢老师,我可能永远都练不好酒量了,我醉了……” 谢危邯俯身轻吻他脸颊,眼底被笑意占满,声音低沉温柔:“那就练习到永远。” 【正文完】 番外:18岁邯X28岁扬 “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和他父亲希望你可以用专业的角度判断他是否需要强硬的干预治疗……” 什么? 什么干预? 这声音好耳熟。 沈陆扬迷茫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皮,终于看清眼前陌生的人和场景。 他在一间布置得像是书房的地方。 年轻一些的那亦尘坐在他对面,唇角微弯,问他:“沈医生,有什么问题么?” 沈陆扬怔愣两秒,意识到什么,瞳孔紧缩,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好疼! 不是梦! 他上一秒还在床上抱着谢危邯睡觉,下一秒怎么就……沈医生是谁?谢危邯呢?他又穿书了? 脑袋里滋啦一声,熟悉的系统错乱音响起。 【系统强势介入中……系统介入成功!哔——】 【嗞——扬扬,我是统统!】 沈陆扬好久没听见这个声音,飞快在脑海里问:统统怎么回事?我才在书里待了四年,为什么就结束—— 【扬扬别害怕,没有结束!你还在书中世界,只不过时间线出了点问题,你现在是在谢危邯18岁的时间线里】 沈陆扬:我们才结婚四年,我就死——什么? 【时间线将你错乱成了18岁谢危邯的心理辅导医生,负责摸清他现在的心理健康状况,汇报给那亦尘——你现在的身体是你自己的身体,谢危邯也是你的谢危邯,只不过是18岁的他,你不需要有排斥感。】 【你28岁的时间线现在静止中,扬扬,你要在这个时间线停留一段时间,我会努力尽快修复好错乱的!谢谢信任!拜~】 沈陆扬:我什么时候信任……不对,一段时间是多久,18岁的谢老师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儿再走啊统统! 系统没了动静。 沈陆扬:……喂?喂? “沈医生?”那亦尘微微挑眉,“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 沈医生不是业内最有资历的alpha心理辅导师,但是他详细调查过沈陆扬的资料,发现他的病人在结束治疗后,复发率低到不可思议。 alpha治疗是一个漫长持续的过程,很少有一次治疗不再复发的情况,他想看看沈陆扬在面对谢危邯的时候,是否可以维持住他的治愈率,让谢危邯的心里状况维持稳定。 沈陆扬按了按太阳穴,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吸了口气,弯起嘴角,露出人民教师的标准笑脸,按照脑海里的记忆说:“没有问题了,谢危邯方便的话可以随时安排咨询时间,具体计划要在第一次咨询后再详细制定。” 沈陆扬和谢危邯结婚四年,婚后生活和谐幸福又性.福。 两个人在同年级教书,每天一起上下班,晚上相拥而眠,早上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对方。 时间一晃而过。 沈陆扬已经不是那个月入两千块的实习老师了,今年得到优秀教师奖章后,晚上睡觉前还和谢危邯开玩笑“好想教小时候的你”。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居然真的来到了18岁谢危邯的身边,还马上就要见到谢危邯了。 谢危邯现在18岁。 他已经28了。 虽然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这个刚成年的谢危邯以后肯定会和他结婚,但沈陆扬还是感觉自己就是个大谢危邯10岁还对人家心思不纯图谋不轨的怪叔叔…… 那亦尘告诉他谢危邯有一场篮球赛,要半小时后到家,让他稍作休息。 沈陆扬赶紧表示不介意,被保姆带着到一间会客室等人。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他才迅速转头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系统没骗他,这确实是他的身体。 四年时间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除了眉宇间更加成熟,气质更加沉稳,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像个没心没肺的大学生,不笑的时候眉眼间才透出点严肃。 镜子里的他身上穿着精致昂贵的定制西装,左手还戴着一只价格不菲的腕表,一身打扮严谨到头发丝里。 平时穿惯了休闲款,忽然穿上这么一身,沈陆扬感觉有点不自在地紧绷。 他随手解了颗扣子,又松了松领带,露出锁骨的影子,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因为穿着过于严谨而显得冷漠的气场,也随之变柔和。 alpha心理辅导师不算是心理医生,他的职责是通过自身的专业知识,判断出患者的心理状态是否出了问题,后续的治疗大多数由alpha专有的观察者根据判断解决——也就是方大夫的职责。 不过有一些alpha没有观察者,会选择让辅导师帮忙,用各种方式加以干预治疗。 换句话说,辅导师的态度和方式,可能并不温和——比如沈陆扬的穿着不仅没有亲和力,反而像是公事公办。 正想着他一个物理老师怎么胜任这个高大上的工作才能不把刚成年的谢危邯教坏了,一直安安静静的房间门忽然传出响动。 铜制把手被按下,门随之被推开。 入目是一只苍白修长、骨节明晰的手,和沈陆扬牵过无数次的“谢老师的手”相比尚有些纤瘦,透着少年气,而后是一双穿着白色球裤的长腿,从容地迈进来,18岁的少年,白色球鞋和白色中筒袜,隐隐透着薄汗的皮肤,青春的活力几乎是迎面扑来。 沈陆扬的视线着了魔似的上移,仿佛变成了一双手,覆盖在爱人青涩的身体上。 腕骨凸出漂亮的弧,手臂肌肉运动后微微紧绷,冷白色的肌肤划过几滴汗珠,蕴含力量的肌肉纹理像诱人的糖,裹挟着致命却蛊惑人心的毒药,让人口干舌燥。 刚成年的s级alpha已经高过沈陆扬,球衣下的肩膀宽阔而不夸张,锁骨的弧度都透着精雕细琢的意味,仪态从容地站在门口,身高腿长得像从电影里走出的学生。 灼热的视线终于对上那张青涩的脸,沈陆扬呼吸一窒。 谢危邯的脸没有怎么变,稠丽完美的五官,狭长漂亮到仿佛撞进沈陆扬心里的眼睛,殷红微勾的薄唇……和记忆里成熟性感的男人对比,一切都那么熟悉。 可气质却天差地别。 优雅温润的眼神被玩味的探究占满,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打量,虽然被控制在礼貌的范围内,依旧和记忆里那个可以很好地掩藏自己情绪的谢危邯不同。 这个谢危邯是那个那亦尘用来举例子的,喜怒无常、做事全凭喜好的少年。 沈陆扬想象过这样的谢危邯,甚至还让谢危邯穿过校服……但真正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看直了眼。 如果面前的谢危邯有后来的记忆,他肯定会冲上去抱着人贴贴,边贴边咬他嘴唇说“我为什么没早点遇见你”…… “沈医生?” 沈陆扬还没回过神,满心的可惜,眼神沉溺嘴角弯着,着迷地看着对方。 下意识用亲昵的语气回应:“嗯?怎么了?” 谢危邯接触到他的眼神,察觉出语气里的情绪,神色微敛,心底的异样一闪而过。 他很快笑了起来,神色间只余少年人的温柔。 配合地坐到沈陆扬对面,双手放在桌面上,声线微低,带着运动后的沙哑:“抱歉,等很久了么?” 声音好听得不输后来的成熟嗓音,眼神也认真地注视着沈陆扬。 沈陆扬听得耳根微热。 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认识他,虽然他和以后的谢危邯已经熟悉到同床共枕拥有小红本儿了。 他克制地用拳头抵在嘴角,轻咳一声,努力笑得不像个变态,紧了紧嘴角,温和地说:“没有很久。你好,我叫沈陆扬,是你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师,合作愉快。” 18岁的谢危邯也很有礼貌,身上那种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的气质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让28岁的沈陆扬如沐春风,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在陌生的时间线产生了渴望拥抱的依赖。 结婚四年,无论在什么时候,沈陆扬都能清晰地分辨出谢危邯身上独有的味道。 无论谢危邯有没有释放信息素,他都能嗅到若隐若现的红酒香。 所以在面对现在的谢危邯时,他完全没办法保持足够的警惕,因为两个人的气息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爱人。 谢危邯身体微微前倾,是感兴趣的征兆,但他掩饰得很好,清澈但并不单纯的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开口,声音却沉静安稳,平静地笑着问。 “沈医生,你觉得我病了么?” 语气里的习惯和温柔让沈陆扬心里酸涩。 沈陆扬被问得心疼,想说“当然没有!”。但他现在是一名专业的心理辅导师,为了接下来可以名正言顺地见谢危邯,他不能崩得离谱。 看着面前无比熟悉的脸,沈陆扬定了定心神,克制地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需要和你接触一段时间才能下判断,至少一个周期。” 18岁的谢危邯真的好嫩,穿着球衣坐在对面,唇角带笑,眼神柔和清澈,像班里的优等生,在和他汇报班级情况。 又温柔又青涩又诱—— 停! 沈陆扬。 不要当个变态。 他才18岁,他还是个孩子。 他尴尬地咳了声,摸了下发烫的耳后,不太熟练地说:“按计划,第一次咨询周期为一周,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是按照你的时间来,我全力配合。” 一次咨询的费用高达五位数,沈陆扬刚刚查看了自己的银行卡,发现他现在的身份也很有钱。 这意味着他不用担心温饱,可以专心当谢危邯的心理辅导师。 谢危邯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这样让人厌恶的咨询,看着沈医生那双期待的狗狗眼,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 一举一动没有丝毫不悦,眉眼一展,笑容透出的青春气息让沈陆扬喉结不明显地滚了滚。 “我最近时间不宽裕,沈医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语气自然,神态放松,整段话完全听不出任何问题。 沈陆扬翻了下自己的备忘录,毫无防备地交代:“我接下来一周大多数白天有时间,但你白天要上课,我可以抽出晚上9点之前的时间。” 谢危邯18岁,今年大一,身为谢丛的独子,他的课业繁重,社交也多得让人乍舌。 那亦尘找到沈陆扬说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他要跟随谢危邯的时间安排。 谢危邯若有所思,片刻,才道:“晚7点到9点,可以么,沈医生?” 沈陆扬点头,不明显地皱了下眉。 怎么才两个小时,他不知道要在这个时间线待多久,一天只能看谢危邯两小时,还不能摸不能亲的。 没这么折磨人的! 系统不如把时间线崩回他刚出生那年,他吃了睡睡了吃一晃就能卡完bug,睁开眼还能抱着谢危邯等早安吻。 “如果时间不充裕,沈医生可以来我家么?”谢危邯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白色球衣衬得整个人的气质干干净净,毫无心机。 沈陆扬看着面前青春飞扬的人,压下心里咬嘴唇的冲动,正式地答应:“可以,第一次咨询是明天,我可以在6点之前过来。”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歪了歪头,笑得人畜无害:“很期待和您的咨询治疗。” 沈陆扬刚要说谢谢。 谢危邯不经意地抬起左手,苍白的食指指尖轻点太阳穴,眼底的暗红一闪而过,玩味地勾起嘴角:“更期待了解一下,沈医生,你在透过我……看谁?” 沈医生 “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和他父亲希望你可以用专业的角度判断他是否需要强硬的干预治疗……” 什么? 什么干预? 这声音好耳熟。 沈陆扬迷茫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皮,终于看清眼前陌生的人和场景。 他在一间布置得像是书房的地方。 年轻一些的那亦尘坐在他对面,唇角微弯,问他:“沈医生,有什么问题么?” 沈陆扬怔愣两秒,意识到什么,瞳孔紧缩,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好疼! 不是梦! 他上一秒还在床上抱着谢危邯睡觉,下一秒怎么就……沈医生是谁?谢危邯呢?他又穿书了? 脑袋里滋啦一声,熟悉的系统错乱音响起。 【系统强势介入中……系统介入成功!哔——】 【嗞——扬扬,我是统统!】 沈陆扬好久没听见这个声音,飞快在脑海里问:统统怎么回事?我才在书里待了四年,为什么就结束—— 【扬扬别害怕,没有结束!你还在书中世界,只不过时间线出了点问题,你现在是在谢危邯18岁的时间线里】 沈陆扬:我们才结婚四年,我就死——什么? 【时间线将你错乱成了18岁谢危邯的心理辅导医生,负责摸清他现在的心理健康状况,汇报给那亦尘——你现在的身体是你自己的身体,谢危邯也是你的谢危邯,只不过是18岁的他,你不需要有排斥感。】 【你28岁的时间线现在静止中,扬扬,你要在这个时间线停留一段时间,我会努力尽快修复好错乱的!谢谢信任!拜~】 沈陆扬:我什么时候信任……不对,一段时间是多久,18岁的谢老师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儿再走啊统统! 系统没了动静。 沈陆扬:……喂?喂? “沈医生?”那亦尘微微挑眉,“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 沈医生不是业内最有资历的alpha心理辅导师,但是他详细调查过沈陆扬的资料,发现他的病人在结束治疗后,复发率低到不可思议。 alpha治疗是一个漫长持续的过程,很少有一次治疗不再复发的情况,他想看看沈陆扬在面对谢危邯的时候,是否可以维持住他的治愈率,让谢危邯的心里状况维持稳定。 沈陆扬按了按太阳穴,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吸了口气,弯起嘴角,露出人民教师的标准笑脸,按照脑海里的记忆说:“没有问题了,谢危邯方便的话可以随时安排咨询时间,具体计划要在第一次咨询后再详细制定。” 沈陆扬和谢危邯结婚四年,婚后生活和谐幸福又性.福。 两个人在同年级教书,每天一起上下班,晚上相拥而眠,早上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对方。 时间一晃而过。 沈陆扬已经不是那个月入两千块的实习老师了,今年得到优秀教师奖章后,晚上睡觉前还和谢危邯开玩笑“好想教小时候的你”。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居然真的来到了18岁谢危邯的身边,还马上就要见到谢危邯了。 谢危邯现在18岁。 他已经28了。 虽然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这个刚成年的谢危邯以后肯定会和他结婚,但沈陆扬还是感觉自己就是个大谢危邯10岁还对人家心思不纯图谋不轨的怪叔叔…… 那亦尘告诉他谢危邯有一场篮球赛,要半小时后到家,让他稍作休息。 沈陆扬赶紧表示不介意,被保姆带着到一间会客室等人。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他才迅速转头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系统没骗他,这确实是他的身体。 四年时间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除了眉宇间更加成熟,气质更加沉稳,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像个没心没肺的大学生,不笑的时候眉眼间才透出点严肃。 镜子里的他身上穿着精致昂贵的定制西装,左手还戴着一只价格不菲的腕表,一身打扮严谨到头发丝里。 平时穿惯了休闲款,忽然穿上这么一身,沈陆扬感觉有点不自在地紧绷。 他随手解了颗扣子,又松了松领带,露出锁骨的影子,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因为穿着过于严谨而显得冷漠的气场,也随之变柔和。 alpha心理辅导师不算是心理医生,他的职责是通过自身的专业知识,判断出患者的心理状态是否出了问题,后续的治疗大多数由alpha专有的观察者根据判断解决——也就是方大夫的职责。 不过有一些alpha没有观察者,会选择让辅导师帮忙,用各种方式加以干预治疗。 换句话说,辅导师的态度和方式,可能并不温和——比如沈陆扬的穿着不仅没有亲和力,反而像是公事公办。 正想着他一个物理老师怎么胜任这个高大上的工作才能不把刚成年的谢危邯教坏了,一直安安静静的房间门忽然传出响动。 铜制把手被按下,门随之被推开。 入目是一只苍白修长、骨节明晰的手,和沈陆扬牵过无数次的“谢老师的手”相比尚有些纤瘦,透着少年气,而后是一双穿着白色球裤的长腿,从容地迈进来,18岁的少年,白色球鞋和白色中筒袜,隐隐透着薄汗的皮肤,青春的活力几乎是迎面扑来。 沈陆扬的视线着了魔似的上移,仿佛变成了一双手,覆盖在爱人青涩的身体上。 腕骨凸出漂亮的弧,手臂肌肉运动后微微紧绷,冷白色的肌肤划过几滴汗珠,蕴含力量的肌肉纹理像诱人的糖,裹挟着致命却蛊惑人心的毒药,让人口干舌燥。 刚成年的s级alpha已经高过沈陆扬,球衣下的肩膀宽阔而不夸张,锁骨的弧度都透着精雕细琢的意味,仪态从容地站在门口,身高腿长得像从电影里走出的学生。 灼热的视线终于对上那张青涩的脸,沈陆扬呼吸一窒。 谢危邯的脸没有怎么变,稠丽完美的五官,狭长漂亮到仿佛撞进沈陆扬心里的眼睛,殷红微勾的薄唇……和记忆里成熟性感的男人对比,一切都那么熟悉。 可气质却天差地别。 优雅温润的眼神被玩味的探究占满,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打量,虽然被控制在礼貌的范围内,依旧和记忆里那个可以很好地掩藏自己情绪的谢危邯不同。 这个谢危邯是那个那亦尘用来举例子的,喜怒无常、做事全凭喜好的少年。 沈陆扬想象过这样的谢危邯,甚至还让谢危邯穿过校服……但真正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看直了眼。 如果面前的谢危邯有后来的记忆,他肯定会冲上去抱着人贴贴,边贴边咬他嘴唇说“我为什么没早点遇见你”…… “沈医生?” 沈陆扬还没回过神,满心的可惜,眼神沉溺嘴角弯着,着迷地看着对方。 下意识用亲昵的语气回应:“嗯?怎么了?” 谢危邯接触到他的眼神,察觉出语气里的情绪,神色微敛,心底的异样一闪而过。 他很快笑了起来,神色间只余少年人的温柔。 配合地坐到沈陆扬对面,双手放在桌面上,声线微低,带着运动后的沙哑:“抱歉,等很久了么?” 声音好听得不输后来的成熟嗓音,眼神也认真地注视着沈陆扬。 沈陆扬听得耳根微热。 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认识他,虽然他和以后的谢危邯已经熟悉到同床共枕拥有小红本儿了。 他克制地用拳头抵在嘴角,轻咳一声,努力笑得不像个变态,紧了紧嘴角,温和地说:“没有很久。你好,我叫沈陆扬,是你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师,合作愉快。” 18岁的谢危邯也很有礼貌,身上那种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的气质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让28岁的沈陆扬如沐春风,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在陌生的时间线产生了渴望拥抱的依赖。 结婚四年,无论在什么时候,沈陆扬都能清晰地分辨出谢危邯身上独有的味道。 无论谢危邯有没有释放信息素,他都能嗅到若隐若现的红酒香。 所以在面对现在的谢危邯时,他完全没办法保持足够的警惕,因为两个人的气息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爱人。 谢危邯身体微微前倾,是感兴趣的征兆,但他掩饰得很好,清澈但并不单纯的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开口,声音却沉静安稳,平静地笑着问。 “沈医生,你觉得我病了么?” 语气里的习惯和温柔让沈陆扬心里酸涩。 沈陆扬被问得心疼,想说“当然没有!”。但他现在是一名专业的心理辅导师,为了接下来可以名正言顺地见谢危邯,他不能崩得离谱。 看着面前无比熟悉的脸,沈陆扬定了定心神,克制地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需要和你接触一段时间才能下判断,至少一个周期。” 18岁的谢危邯真的好嫩,穿着球衣坐在对面,唇角带笑,眼神柔和清澈,像班里的优等生,在和他汇报班级情况。 又温柔又青涩又诱—— 停! 沈陆扬。 不要当个变态。 他才18岁,他还是个孩子。 他尴尬地咳了声,摸了下发烫的耳后,不太熟练地说:“按计划,第一次咨询周期为一周,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是按照你的时间来,我全力配合。” 一次咨询的费用高达五位数,沈陆扬刚刚查看了自己的银行卡,发现他现在的身份也很有钱。 这意味着他不用担心温饱,可以专心当谢危邯的心理辅导师。 谢危邯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这样让人厌恶的咨询,看着沈医生那双期待的狗狗眼,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 一举一动没有丝毫不悦,眉眼一展,笑容透出的青春气息让沈陆扬喉结不明显地滚了滚。 “我最近时间不宽裕,沈医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语气自然,神态放松,整段话完全听不出任何问题。 沈陆扬翻了下自己的备忘录,毫无防备地交代:“我接下来一周大多数白天有时间,但你白天要上课,我可以抽出晚上9点之前的时间。” 谢危邯18岁,今年大一,身为谢丛的独子,他的课业繁重,社交也多得让人乍舌。 那亦尘找到沈陆扬说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他要跟随谢危邯的时间安排。 谢危邯若有所思,片刻,才道:“晚7点到9点,可以么,沈医生?” 沈陆扬点头,不明显地皱了下眉。 怎么才两个小时,他不知道要在这个时间线待多久,一天只能看谢危邯两小时,还不能摸不能亲的。 没这么折磨人的! 系统不如把时间线崩回他刚出生那年,他吃了睡睡了吃一晃就能卡完bug,睁开眼还能抱着谢危邯等早安吻。 “如果时间不充裕,沈医生可以来我家么?”谢危邯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白色球衣衬得整个人的气质干干净净,毫无心机。 沈陆扬看着面前青春飞扬的人,压下心里咬嘴唇的冲动,正式地答应:“可以,第一次咨询是明天,我可以在6点之前过来。”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歪了歪头,笑得人畜无害:“很期待和您的咨询治疗。” 沈陆扬刚要说谢谢。 谢危邯不经意地抬起左手,苍白的食指指尖轻点太阳穴,眼底的暗红一闪而过,玩味地勾起嘴角:“更期待了解一下,沈医生,你在透过我……看谁?” 大狗狗 沈陆扬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抹被识破的慌张,下一秒飞快否认:“咳,你有点像……我一个朋友,不好意思。” 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在心里警告自己。 你是一个28岁的辅导师,请不要用看爱人的目光看着18岁的少年,他比你小十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真巧,沈医生。”谢危邯轻笑了声,没有再问,体贴得和沈陆扬熟知的枕边人一模一样。 沈陆扬松了口气,和他约好明天晚上七点之前来这里,做第一次的辅导测试。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沈陆扬紧急补习了一下心理辅导师的工作,又查了谢危邯10岁到18岁的治疗记录—— 几乎所有的确诊栏都写着良好,建议栏则是截然相反的“怀疑有一定程度的反社会倾向,建议干预治疗”。 这意味着10岁的谢危邯就可以轻松地看穿经验老到的辅导师,甚至将对方耍得团团转。 沈陆扬不知道他替代的心理辅导师对谢危邯的影响,只希望不会太大,不然因为他这个半吊子心理辅导没做好,谢危邯受到负面影响怎么办。 系统也没说这个时间线会不会影响以后,他看的科幻电影里有蝴蝶效应的很多……只能寄希望于统统的工作能力强,可以让两条线互不干预了。 第二天晚上六点五十,沈陆扬准时到达谢危邯家,保姆把他带到谢危邯的书房就离开了。 沈陆扬敲了敲门,压了压嘴角期待的弧度,一本正经地说:“谢危邯,我是沈医生。” 得到回应后,他推开门。 谢危邯坐在书桌前,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稍显凌乱的黑发沾染着洗完澡后的水汽,几缕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干干净净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少年感呼之欲出。 简直是摆明了馋他。 你是人不是变态你是人不是变态…… 沈陆扬手指捻了捻,抓紧了手里的公文包,深吸口气,露出个得体的笑:“现在开始,可以么?” “可以。”谢危邯笑得眼睛微弯,优等生温润的气质让人身心放松,看得沈陆扬又是一阵发直,完全没注意到他眼底的暗色。 桌面上整齐地摊开几本专业书,谢危邯漂亮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一只钢笔,右手边的瓷盘里略显突兀地放着一颗红苹果,还挂着新鲜的水珠。 沈陆扬坐在他对面,按照查到的资料和模糊的记忆,拿出纸笔,公事公办地问了一些有关于家庭的问题,评测谢危邯的心理状况。 谢危邯有问必答,答案没有一丁点瑕疵。 沈陆扬做了半小时的测试,得出“18岁的谢危邯已经多智近妖到可以随便碾压他的智商了”的结论后,放弃挣扎。 他破罐破摔,出于私人目的,随口问一些好奇的私事儿:“学校生活怎么样?有让你感觉不舒服的人或事儿吗?” 谢危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 沈陆扬被这张含笑的脸看得心头发热。 系统这次的错乱一定是对他人性的考验,十岁的年龄差他干什么都沾点变态的味儿。 问:你看见了小你十岁的爱人,你要怎么忍受想和他贴贴的想法? 答:就硬忍。然后越忍越……。 沈陆扬再次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危邯的脸,语气轻缓地建议:“如果有惹你不高兴的人,可以采用合法的方式解决,你永远比其他人重要,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不要伤害其他人……” 谢危邯敛眸,漆黑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沈陆扬,半晌,轻轻笑了声,感兴趣地问:“沈医生对其他病人也这么温柔么?” 沈陆扬微愣,随即笑了:“我很温柔?” 他一点也没意识到不对,还挺高兴地点头:“嗯,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完全没觉得18岁的谢危邯会对自己有好感,沈陆扬的良知也不允许他抱着和爱人贴贴的想法接近还是个少年的谢危邯。 所以说话是一点都没有“我爱人爱吃醋我要谨言慎行”的觉悟。 还火上浇油地自我表扬,笑得没心没肺:“我的患者都很喜欢我,我以前……嗯,教过学生,他们毕业几年了还经常和我联系,偶尔聚会和朋友一样……” 谢危邯食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桌面,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他们长得也像沈医生的那位‘朋友’么?” 沈陆扬更住。 不像,你像是因为你就是。 他想粗略地解释一下。 谢危邯不经意地打断他,笑得无害,眼神单纯地看着他:“沈医生的朋友是你的爱人么?” 沈陆扬:“……” 谢危邯:“他现在不在你身边?是不想,还是不能在?” 沈陆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看见了那个九岁就能推测出心理医生有个小女儿,并用小女儿的生命威胁医生离开的小朋友。 现在,被推测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 有点儿刺激怎么回事儿。 成熟的谢危邯不会这么锋芒毕露,更喜欢用猜测的答案玩弄猎物,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被渗透,自乱阵脚地慌乱投降。 18岁的谢危邯,爱好更加直白的刺激,喜欢亲眼看着猎物挣扎,并在获得希望的一瞬间给予致命一击。 不过,不论是哪个时候的他,面对面前这只张着嘴茫然看着他的大狗狗时,都会心软。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感受着内心深处悄然滋生的情绪,眼神越发晦暗,笑道:“沈医生,你很爱他,但他不在了,是么?” 某种意义上,确实不在这个时间线了。 沈陆扬张了张嘴,没法反驳。 “很想他么?” “……很想。” “看着我会想起他?” “……嗯。”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越说他越像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渣男,沈陆扬赶紧把话题带回正轨,眼睛不去看他:“还有最后一步……信息素测试,你现在方便释放信息素么。” “方便,”谢危邯起身,被运动裤包裹的长腿几步迈到沈陆扬面前,从容地伸出右手,微微偏头,体贴地建议,“辅导师用自己的信息素测试会更准确。” 沈陆扬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某个地方移开,咳了声,抬手握住那只骨节修长的手—— 四年来的习惯,他无意识地十指交叉,扣住了谢危邯的手,还捏了捏。 半天等不来s级alpha信息素,沈陆扬刚要问“有什么问题吗?”,抬头,一眼看见了两个人交握的手。 你这个不要脸的老流氓…… 谢危邯垂着眼睫,被遮住的眸子闪过一抹兴味,会快被掩盖住,嗓音微哑地喊他:“沈医生。” 沈陆扬百口莫辩,尴尬地迅速收回手:“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这把人当替身的渣男发言,沈陆扬真想脚趾抓地扣出座米奇妙妙屋就地给自己埋了。 好在谢危邯没有再问,顺从地被他重新抓住指尖,淡淡的红酒香散开,和记忆里的如出一辙。 沈陆扬克制自己别起什么丢人的反应,当个正经医生,留一世清白在人间。 当了四年alpha,沈陆扬对信息素的控制力不是当初那个雏儿能比的了。 熟悉的s级alpha信息素蔓延,适应良好的身体除了有点儿热之外,没有什么严重的反应了。 沈陆扬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谢危邯站在他面前,右腿膝盖微曲,左手向后撑在桌子上,右手被他握住。 半晌,嗓音略低地问:“沈医生把我当成你爱人了么?” 沈陆扬差点捏紧他手指。什么叫当,你就是啊。但是他不能说。 抹了抹冷汗,准备糊弄过去:“没有,我刚刚——” 他边解释边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低垂含笑的眼睛,眼底的薄红像一阵抓不住看不清的雾,又像一缕轻烟,眉眼开合间悄然扩散进沈陆扬睁大的眼睛。 s级alpha特有的能力——催眠。 对普通alpha效果显著。 谢危邯手指轻动,反扣住沈陆扬的手,指尖触摸在柔软的指缝,呢喃着问:“沈医生在想什么?” 沈陆扬陷入了一片虚无的混沌,到处都是红酒的香气,空气湿热滑腻,是他最熟悉的气息。 他提不起半点反抗的欲望,反而深深地沉溺其中。 他晃了晃脑袋,眼前却更晕了,声音低哑口无遮拦:“想……让你抱抱我,抱住我。” 谢危邯凤眼微眯,看着沈陆扬的脸,稍作思考后,单膝跪在椅子上,俯身,依言抱住了他。 殷红的唇覆在耳边,湿热的气息刺激得沈陆扬口干舌燥。 少年人的脊骨弯起诱人的弧度,蛊惑着沈陆扬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18岁的腰还有些稚嫩,但肌肉下蕴含的力量感已不能忽视,沈陆扬着了魔似的上下摸着。 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绷紧又放松的肌肉线条,手感极佳,掌心爱不释手地游移,耳际徘徊的唇移动到颈侧,落下轻飘飘的吻。 沈陆扬仿佛踩在云朵上,飘飘然地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信息素的作用下浑身燥热难挡,身前青春蓬勃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解药。 脑海里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喘着气,克制着不做出出格的举动,但抱住他的人不允许他就此停下。 耳垂忽然被湿漉的嘴唇含住,舌尖轻扫,清澈的声线暧.昧地传入耳朵。 悄然扯断了最后那根理智的弦。 谢危邯看着门的方向,唇角的笑意加深。 看似单薄的胸口几度起伏,声音忽地变青涩,薄唇抵在沈陆扬耳边,低喘着开口。 “沈医生,我好热……” 六个字,沈陆扬被催眠后的脑袋彻底崩掉。 两个谢危邯的身影重叠,融合成沈陆扬最喜欢的样子。 他一把拽住谢危邯的衣领,吻住了那瓣吐出喘息的唇。 因为太过急切,甚至挺起腰腹想要站起来,又被谢危邯膝盖顶住小腹轻易地推了回去。 沈陆扬试图直起身,被按回去几次后就不再尝试,转而搂住谢危邯的脖子,啃咬他嘴唇。 谢危邯垂眸看着闭上眼睛微微皱眉,吻得像个着急吃肉的大狗狗似的人,心底的情绪再度发酵,一种难言的满足感充斥,让他前所未有地想要占有。 手搭在沈陆扬的腰迹,随着呼吸几度起伏后,突然用力揉捏了一下,28岁的男人身材保持得极好,西装衬衫包裹的腰腹肌肉又弹又韧,紧绷着,勾人用力掐握留下痕迹。 沈陆扬吻得急切没有章法,含吮着唇瓣,几次想探进去都失败了。 掌心拿到相应的报酬后,谢危邯配合地张开嘴,艳红的酒液在舌尖凝聚,手指顺势掐住劲瘦的腰,带着人站了起来。 沈陆扬嗅着红酒香,神志更加昏沉,脑海里只剩下把人吃干抹净的欲.望。 站起身后顺着谢危邯手上的力气,毫无所觉地把人抵在了书桌上,耸起肩膀沉溺地加深了这个吻。 浓缩的s级alpha信息素全被舔舐到舌尖,迅速吸收,换回更加渴望的深吻,啧啧水声为湿热的空气再添了一把柴。 沈陆扬感受着腰间捏紧的手指,捏的发疼,又巧妙地控制着不让他躲开……灼热的呼吸带上颤抖,渴望被拥抱的欲.望战胜其他,让他更加努力地挤进谢危邯怀里。 西装包裹的长腿一下下蹭着谢危邯的浅蓝色运动裤,黑色皮鞋抵住白色运动鞋,鞋尖难耐地地面碾过。 谢危邯靠在桌子边缘,任由沈陆扬吻着自己,两只手放肆地在沈陆扬后背腰腹游移,稠红的眼底彻底被愉悦占领,眼尾上挑,漫不经心地看向门口。 3、2、1—— “当当当——” 敲门声骤然响起。 沈陆扬微微一愣,嘴唇还停在谢危邯颈侧。 保姆的声音响起:“那先生让我给您送些水果。” 眼底的薄雾渐渐散开,神志缓缓回归,几秒后,沈陆扬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也看清了自己的动作—— 他用力压着比他高的谢危邯,把人顶在桌子前,两只手霸道地搂住他脖子和肩膀,嘴唇在冷白细腻的脖颈上吃了两个小草莓……被他“欺负”的大男生毫无反抗之力的样子…… 沈陆扬瞳孔地震。 他对一个18岁的大一新生做了什么?!!! 屋里久久没有回复,保姆有些担心地再次敲门:“您现在方便吗?那先生让我给您和沈医生送些水果。” 沈陆扬指尖不安地一动,碰到手心下微凉的后颈腺体,触电了一样松开手,边道歉边向后退。 “对不起我刚刚——” 松垮地放在腰间的手忽然收紧,沈陆扬刚刚退后半步就被一股无法撼动的力量按了回来,身体猛然前倾,几乎是撞进了谢危邯怀里。 胸肌隔着几层布料相撞,发出明显的响声。 两具身体被身后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按着贴在一起,沈陆扬连谢危邯胸口起伏的弧度都感受得无比清晰。 谢危邯随意地靠坐在桌面上,运动鞋鞋尖抵住沈陆扬的皮鞋,左手抚上下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深吻后的嗓音嘶哑,是青春的性感:“沈医生,好疼。” 沈陆扬这才发现他嘴唇破了一个小口,正往外渗着血——他不是人,他想舔掉血珠……全是信息素,里面全是信息素…… “对不起,”沈陆扬的职业操守、坚定信念在这一刻塌得七七八八,门外的保姆又开始敲门,他死也不能让人撞见非礼小自己十岁的患者的场面,着急地去抓谢危邯的手臂往外扯,“我刚才突然懵了一下,不是故意的,等会儿我给你认真地道歉……” 和谢危邯结婚四年,他要是还不明白他被催眠了那他就是傻子了。 但现在催眠刚解除,他也没余力思考刚认识他一天的谢危邯为什么要催眠他,明明能用信息素把他压趴下还由着他又亲又抱…… 回想起刚刚唇下相同又不同的身体,沈陆扬喉咙一滚,耳根染上一片殷红,烫到冒烟。 他折腾了几下也没能挣脱,反而让两个人的身体更加贴近,又蹭又动。 门外保姆已经开始问“可以进来吗?”了,沈陆扬终于挣脱一点点,后退一步—— 刚抬起脚就被重新按进怀里,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修长的指尖顺着紧绷的腰线下移,谢危邯受伤的嘴唇贴在沈陆扬唇上,眼底的薄红散开又凝聚,像华贵的盛着红酒的容器。 沈陆扬不自觉地盯着那双眼睛看,舌尖抵在上颚,扫了扫…… 谢危邯勾起唇角,清澈的嗓音沾染了沙哑的味道,明晃晃地昭示着沈陆扬刚才干了什么。 “医生,想让她进来么?” 沈陆扬压低声音,慌乱地看向门口,抓住谢危邯的t恤,抓出一片褶皱:“不能进来,我现在——”还压着你呢,怎么进。 谢危邯满足地欣赏着猎物的惊慌,在适当的时候抛出救赎。 “听你的,”他说着,提高声音,语气含笑:“不用送了,我和医生在咨询。” 敲门声戛然而止。 沈陆扬却没有松口气,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危险得他觉得他下一秒就能擦枪走火,谢危邯还笑得那么好看,凑过来亲他嘴唇。 “沈医生喜欢我么?我和他很像吧。你爱他,所以喜欢看着我。” 望着这张脸,沈陆扬脑袋上抵着把枪也会毫不迟疑地说喜欢,说爱。 少年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达,沈陆扬心跳越来越快,他听见自己承认。 “喜欢你。” 谢危邯眼眸闪过浅红,稍纵即逝,愉悦的低笑从喉咙溢出。 他低头,动物一样轻咬住沈陆扬的脖颈,语气满意又带着宠溺的淡讽。 “太贪心了,医生。” 呼吸的热流喷洒在颈侧,沈陆扬半边身子一阵过电似的酥麻,他想解释自己真的不是脚踏两条船的渣男,但这种超现实的现象说起来实在荒唐。 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我不是。” 谢危邯含住他的嘴唇,诱惑和干净同时出现在这张上帝眷顾的脸上,他逗弄着新到手的玩具,毫不在意玩具曾经的主人。 语气温柔含笑,薄唇轻启,给沈陆扬打下第一印象。 “像只发情期到处找主人的狗狗,真不乖。” 怕不怕 沈陆扬瞳孔放大,难以置信从小自己十岁的谢危邯嘴里听到“狗狗”这种称呼。 又害臊又羞耻,耳朵红得滴血,忍不住反驳。 “我喜欢你是因为……一些原因,不是因为我是变.态,”他抓着谢危邯的手臂,耳朵烫得不敢摸,艰难地给自己找补,“我不想对现在的你做这种……太过亲密的事,刚刚你催眠了我,不然我肯定不会亲你。” 沈陆扬深吸口气,一脸正经地强调:“我不想,也不会继续做刚才的事。我和你道歉,刚刚是我意志不坚定,冒犯了你。” 谢危邯才十八岁,脸嫩得叫他一声叔叔他都能没负担地答应。 刚才s级alpha信息素上头,他才迷迷糊糊地亲了上去,现在他清醒着,就什么也不会、也什么都不能做。 他不是喜欢大一新生的变态老流氓! 真的不是! 沈陆扬说着就要拿开谢危邯的手,开始正经的咨询。 对方腕骨凸起,皮肤苍白的手腕搭在他穿着深色西装的腰上,看起来只是虚虚地环着,却把两个人面对面按在了一起,他动弹不得。 沈陆扬手指捻动,顿了顿,才握住谢危邯的手腕。 谢危邯神色认真地听着,眼眸低垂的时候安静得宛如一座漂亮洁白的大理石雕像,也像课堂上第一排最认真听讲的学生,乖顺懂事。 然而学生手下的动作却截然相反,和纯洁半点不沾边。 沈陆扬稍稍往后退了点,谢危邯手臂一动,立刻把人按了回来。 毫不费力。 沈陆扬心里喊了一声,男人的自尊有一点点受挫。 这是只有十八岁的爱人,他还“打”不过了? “我在说认真的,刚刚的事情我和你道歉,这次咨询我不收钱……”沈陆扬一边说一边努力往后一下一下地挪。 谢危邯掌心按在他后腰,偏低的体温透过西装布料传递,沈陆扬觉得自己是在一下下往他掌心撞,比起挣脱,更像在讨要一个拥抱。 腰后一次次蹭动掌心,更像调.情。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捏在腰间的手指忽然用力掐握,指尖深深陷进腰侧鲨鱼肌的纵深里,痛感和指腹的力度清晰地传递到每一处神经。 沈陆扬倒吸一口气,上半截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腰腹酸软,中看不中用的肌肉几度收缩又放松,想要逃开对方的牵制,挣扎间差点躺到谢危邯的手臂上。 沈陆扬反手攥住谢危邯的手,做了个支撑,然后往外拉开:“别闹了,我是你的咨询师,不是……”至少暂时还不是你的合法爱人,一起贴贴不合适!你还是个学生! 他憋了口气,猛地后撤一步,谢危邯像是没有准备,竟然真的被他挣脱了出去。 沈陆扬心头一松,嘴角翘起来,还是太嫩了小朋————友? 他还没来得及笑出声音,谢危邯轻笑了声,跟着上前半步,虚拦在他腰上的手忽然用力,重新掐住腰侧的肌肉,按布娃娃似的用力将人按进了怀里。 “嘭”的一声。 身体在惯性下撞在了一起。 沈陆扬耸起肩膀向后退,危险的距离让他小心地吸了口气。 腰上的手指警告似地在腰窝揉按了一圈,刺激得沈陆扬那一小块皮肤抖了抖,用尽每一丝力气减小身体动起来的幅度,避免再蹭到。 谢危邯单手抱着人后退,半坐在书桌上,让沈陆扬狼狈地单手撑着桌面,趴在他怀里。 指尖挑开严谨整洁的领带,谢危邯微微偏头,俯身凑近沈陆扬的脸,在他下唇落下一吻。 被咬破的唇角红肿充血,长睫遮下一小片晦暗的阴影,肤色冷白的脸染上引人凌虐的易碎感。 他含笑看着沈陆扬的眼睛,很好奇似地,轻声问:“沈医生想去哪?” 舌尖不经意地舔了舔伤口,轻微的刺痛像拆礼物前的代价,让人享受,偏神情是和语气完全相反的波澜不惊。 沈陆扬盯着他的嘴唇,看得喉咙发紧。 领带被抻直,沈陆扬微微仰头。 谢危邯人畜无害地问:“好痛,医生不要对我负责么?” 嘴唇薄得恰到好处,形状漂亮,颜色红润,看起来就非常好亲……因此伤口显得格外突兀血腥。 沈陆扬抓住领带,从“小朋友”手里拿开,这个年纪的谢危邯做这些事,太让他羞耻了。 连个小自己十岁的少年都玩不过。 他咽了咽口水,移开眼睛,不敢看谢危邯,干巴巴地商量:“这次咨询我不收钱,这样行吗。” 谢危邯不知道被他哪句话取悦了,弯着眉眼,愉快地开始笑。 钱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 沈陆扬读懂了他的意思。 青春蓬勃的身体随着愉悦的笑声微微震动,感受随着紧密的距离清晰地传达,沈陆扬尾椎开始发麻,不着痕迹地后退一点点,企图拉开点距离,却被对方发现,按着后腰贴了回来。 接触得更加紧密。 位置更加尴尬。 似乎连热度体温都无所遁形。 沈陆扬脸颊烫热,头皮发麻,还有空走神——这个年纪就……这样了吗,不愧是s级alpha……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念八百遍“别在这个时候丢人”,用尽毕生忍耐力自控,劝自己年轻的爱人迷途知返。 “谢危邯,你今年才十八岁,我已经二十八了,我比你大十岁,你还是个大一的学生……”喉结干涩地滚动一下,在谢危邯玩味的眼神里,沈陆扬硬着头皮继续说:“我的道德操守不允许我对一个学生做什么。” 所以能别撩他了吗这位同学!他很不禁撩的!你都是在哪学的你才十八啊! 谢危邯认真地听他说完,漫不经心地指出。 “医生,你……了。” 沈陆扬低头,下一秒脸红到要爆.炸,语无伦次地解释:“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我可以出现这种现象,但我不会允许我自己进一步对你乱来,你还年轻你不懂事,我总要懂,对不对?你听话……” 谢危邯似乎被打动了一些,松开手,按住他肩膀,把人按坐在椅子上。 沈陆扬的心跳扑通扑通快要撞出胸口,声音震动耳膜,害臊得快要跳到爆.炸。 他心虚得不敢看谢危邯。 刚刚劝人家不要误入歧途,就发现自己站在歧途上,这叫什么——我是过来人,所以奉劝你千万别过来? 堪称沈老师教学路上最失败的案例。 谢危邯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狭长的眼尾微微垂着,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沈陆扬西装裤的褶皱上。 在沈陆扬被看得面红耳赤想起身逃跑的时候,他不紧不慢地抬腿,单膝跪在了椅子上。 膝盖不偏不倚,恰好卡在他双腿之间的椅子处——沈陆扬一动不敢再动。 两只手落在椅子扶手上,谢危邯居高临下地看着可怜的辅导医生。 距离过近,红酒香愈发浓郁,沈陆扬呼吸间不知道吸入了多少。 他鼻尖生理性地发热,大腿用力,不自觉往椅背上靠紧,企图保持一点微弱的距离。 “我——” “沈医生。” 眼前近在咫尺的薄唇微张,谢危邯指尖落在沈陆扬无处安放的手背上,轻缓触摸,留下一道道酥痒的痕迹后,缓缓钻入指缝。 微凉的温度让指腹显得格外柔软,触感清晰地透过皮肤传递,沈陆扬指尖难耐地蜷缩了一下,又强行忍住:“……嗯?” 谢危邯扣住他温热的手指,体温交换间,缓缓举起十指相扣的两只手,停在唇边。 清澈低哑的嗓音像撞进瓷杯的一块冰,敲在沈陆扬心尖儿上,笑意宛如一颗冰草莓,甜丝丝地掉进瓷杯。 “你知道我今年大一,代表什么吗?” 凤眼眼尾笑起来翘起一道诱人的弧,勾得沈陆扬轻轻喘气。 他低头,薄唇吻在沈陆扬的手背,嘴唇湿润柔软的触感,在手背肌肤上缓慢移动,浓郁到殷红的信息素随之覆盖。 信息素透过皮肤吸收,带来又冷又热的感觉。 沈陆扬手臂颤栗,干涩地咽着口水,饥.渴的口腔亟待湿润。 手背的信息素迅速渗透进血液,席卷至全身上下每一处,稠红的酒液像肆意的毒素,蒸发掉岌岌可危的理智。 沈陆扬眼底闪过一抹挣扎,难以忍受地低喘着,微微蹙起眉,狗狗眼眼尾垂落,眼神最终化为茫然:“代表……什么?” 能勾起任何人欲望的s级alpha信息素,珍贵到无数人开出天价想要轻嗅一次的信息素,透过嘴唇,被肆意涂抹在手背上。 晶莹红润的液滴顺着手腕流淌,冰凉的信息素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味道,让沈陆扬无法克制地看向那双漂亮的眼睛。 谢危邯的吻跟随红色的水痕,游移到透出青色血管的手腕,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和酥酥麻麻的感觉。 沈陆扬的敏感神经变成了一条细细的丝线,被谢危邯咬在嘴里,每次移动,沈陆扬身体都触电一样,不堪忍受地跟着颤抖。 嘴唇张开,抵在右手手腕动脉处,薄唇收紧,吮吸出一个漂亮的草莓。 手指发颤。 沈陆扬嘴唇用力抿了抿。 谢危邯漆黑的瞳孔透出薄雾般的红,直直地看着挣扎在沉沦边缘,妄图抵抗的沈陆扬,像看着一只在陷阱里虚弱呼救的猎物。 唇角微勾。 下一秒。 他张开嘴,含住了蜷缩的食指,缓缓吞咽。 “不行——你别——”沈陆扬瞳孔紧缩,刺激得浑身一抖,想要收回手。 s级alpha信息素和催眠同时出现,沈陆扬心跳越来越快,右手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一切。 柔软灼热的口腔,湿热滑腻的舌尖,一起折磨着脆弱敏感的皮肤。 沈陆扬咬紧嘴唇,小腿绷紧,脊背肌肉翕动,恨不得动用全身上下的力量去抵挡这股从指尖蔓延的吞噬灵魂的感觉,可还是随着谢危邯的含吻而浑身颤栗。 他好像被灼烧着,可火焰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另一种无法承受的感觉,从尾椎开始绽放,一点点蚕食到全身上下每个角落,星星点点的火点燃了全身…… 柔软的指腹遇到了比它更软的东西,像奶糖一样被仔细吃掉,慢慢融化……沈陆扬用力抓了下扶手,再也忍不了地抬起左手抵住额头。 他偏着头,额角的汗晶莹细腻,嘴唇狼狈地张开,急促地喘着气,拒绝的话都没法说出口。 蜷缩的指尖一次次被牙齿咬开伸直,又在亲吻中颤抖着再次缩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危邯终于放过他的右手,整只手都变得湿漉漉的,沈陆扬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像跑了几千米,眼角泛红地看向他。 一身整齐西装的男人靠在椅子上,眼睛通红,眼神带着责备和控诉,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咬着嘴唇承受他带来的快乐和愉悦…… 谢危邯唇角的弧度扩大,又悄然隐去,强势不再,神色恢复最初的温柔体贴。 他低头亲吻沈陆扬湿润的眼角,稍稍分开,鼻尖蹭过沈陆扬泛红的鼻尖,温柔地解释“大一学生”的意思。 嗓音低哑缠绵,像妖精的诱哄:“意思是,沈医生,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沈陆扬神经猛地一跳。 殷红的薄唇覆上一层透红的信息素液滴,谢危邯掐住沈陆扬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俯身吻在了不停张合的嘴唇上。 灼热的呼吸交换,柔软的嘴唇贴紧挤压,沈陆扬不得不仰起头,张开嘴捕捉更多的空气,却被趁虚而入,纠缠住闪躲的舌尖。 让人疯狂的信息素一点也没有浪费,全被舔舐掉——沈陆扬像喝了一大杯烈酒,毫无退路地被送上精神愉悦的顶峰。 胸口猛烈起伏,双腿无力地蹬动几下,在谢危邯喘息着喊他“沈医生”的时候,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沈陆扬眼前一片薄红,陷入了红酒的漩涡。 膝盖无意识地去摩擦谢危邯的运动裤裤腿,沈陆扬抬起受,搂住他脖颈,仰头热情地回吻,用恨不得把对方揉进怀里的力道。 空气中泛起熟悉的红色薄雾,红酒香浓郁到将书房变成一个红酒瓶,沈陆扬浮沉在瓶内的酒液里,张口呼吸就是在吸收信息素。 谢危邯的信息素,刻进他血肉里的信息素……这就是他爱人的味道! 沈陆扬彻底放弃了所有顾忌,努力到试图坐起来,失败后挺起胸口贴近谢危邯的胸口,渴望他的心跳,他的怀抱,他的一切。 谢危邯满意地看着沈陆扬陷入欲.望,急切到开始摩挲他肩膀寻找腺体,不知道是想要信息素,还是不要命地想要标记他。 一手抵握住沈陆扬的下颌,另一只手搂住劲瘦的腰,稍一用力,上下颠倒。 谢危邯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沈陆扬滚动的喉结,眸色愈发地深。 沈陆扬还没看清眼前的事物,就坐在了谢危邯的腿上——这是他和谢危邯最喜欢的姿势,面对面拥抱着,坐在腿上接吻。 眼前青涩漂亮的脸和记忆里成熟性感的脸重合,沈陆扬再也忍不住,捧起谢危邯的脸,强势且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舌尖主动舔舐唇瓣,探索进入湿润的口腔,他吻得努力,黑色皮鞋踮起,一下下顶着地面。 西装衬衫包裹的腰腹用力耸起又落下,想尽办法亲吻,在谢危邯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 伴随着唇齿相依,用力拥抱,空气中开始弥散出浓郁的热可可信息素,甜腻温热地滑入红酒杯,两种信息素飞速融合,酒心巧克力的甜醉感弥漫在湿漉漉的空气里。 沈陆扬的发梢都染上了几分湿润,渴望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谢危邯靠在椅背上,两手在沈陆扬腰窝处若有似无地按压,偶尔用力到沈陆扬喉咙里发出哼声,含住唇瓣吮吻,安抚细腻的吻和肆虐的手让沈陆扬冰火两重天。 沈陆扬专心地闭着眼睛,因此错过了谢危邯脸上享受到半闭着眼的神情。 着迷了一样呼吸着空气中的热可可,任由自己沉溺其中,没有丝毫自救的想法。 热巧克力的甜香激发了内心深处的贪婪,打开门锁,放出了占有欲饲养的怪物。 在沈陆扬亲着他嘴角,企图在嘴唇上咬出伤口的瞬间,谢危邯忽然抓住他头发,向后扯动。 沈陆扬吃痛,被迫松开嘴,狼狈地向后仰头。 呼吸急促,湿漉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谢危邯红润充血的嘴唇,渴望地舔了舔唇角,喉结轻滚。 握住头发的手造成了无法忽视的疼,沈陆扬微微皱眉,抓住他手臂想要扯开,却被更用力地拽住头发。 他“嘶”了声,不敢再动。 谢危邯看着不乖的猎物老实下来,满意地弯起唇角,意味深长地问:“医生是巧克力么,我可以尝一口么?” 粗暴的动作和礼貌的问询同时出现,沈陆扬混沌的大脑分辨不清,嘴唇发颤,只能点头。 得到允许,谢危邯奖励地轻吻他下巴,嗓音低哑,尾音懒散地拉长,染上玩味:“谢谢医生,我会仔细享用,不浪费一丁点的。” 沈陆扬眼里闪过一抹茫然。 什么享用? 下一秒谢危邯就用行动解答了他的疑问。 脆弱的喉结被s级alpha的齿尖用力撕咬住,刺激的痛感让沈陆扬整个人剧烈地一抖。 锋利的齿尖危险地含咬按压住动脉,最柔软舒服的唇和最坚硬的齿一起摩擦着肌肤,极端的反差要把人逼疯。 仿佛下一秒就能撕裂颈动脉,让血液飞溅。 又仿佛只是爱侣间亲昵刺激的游戏,让人血脉偾张。 沈陆扬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可愈是小心愈是敏感,他崩溃地在恐惧中获得了无上的快乐。 手指抓在沈陆扬腰后,拇指下的腹肌轮廓明显、韧性十足,按压间绷紧回收,又在下一刻眷恋似的起伏,弹动着手指,被再次按住…… 沈陆扬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努力呼吸着,膝盖蹭动着椅面,喉咙上的危险让他努力地仰着头,逃避疼痛而一次次靠近谢危邯,自虐般地闭上眼睛。 浅浅的草莓印留在绷紧的脖颈,像一场很疼的梦,湿润的吻转移到耳后,含咬住通红的耳垂,细腻地舔舐。 绕着alpha后颈腺体,在周围每一寸肌肤上打下烙印。 像吃正餐前,认真地对待餐前小点心,不浪费每一点。 沈陆扬快要溺死在红酒里了,除了被动地承受,他咬紧牙齿,开始主动去咬去吻谢危邯的颈侧,也要在那里留下记号。 冷白色的皮肤像洁白的瓷,勾着他破坏,留下痕迹。 沈陆扬认真努力到半张脸都埋进了谢危邯的颈侧,鼻尖戳着皮肤,嘴唇张开咬住,缓缓收紧,留下一个湿润的痕迹后,又大狗狗似的挪到另一边啃咬。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染上一层不明显的浅红,昭示着两个人同样动情到难以自控。 耳朵上的吻钻进耳窝,湿滑的触感让沈陆扬无所适从,哆嗦着抱住谢危邯想咬得更用力,都没有足够的力气。 和以往每次都不一样。 他和谢危邯之前很少有这么急切这么直截了当的亲密过程,谢危邯更多的是让他在各种气氛里沉沦,就算是疼痛和恐惧也会让他哭着享受,沉溺在红酒里主动渴求。 但十八岁的谢危邯强势得不讲道理,却又把这一切隐藏在青涩无辜的糖衣下,就算沈陆扬不吃,也会掐住他下颌强势地喂进去,弄疼了还要亲亲他,笑着说不是故意的……哭也没用。 就是。 不吃也得吃。 沈陆扬想到这,控制不住一口咬住了谢危邯的锁骨,吸吮着舔舐着。 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身体还没彻底长开,但骨架已经很漂亮,锁骨的形状看着就很好吃。 沈陆扬被惯出的毛病,喜欢咬人,面对十八岁的谢危邯依旧喜欢咬。 谢危邯被咬疼了也不生气,手指揉按着沈陆扬后颈,趴在他耳边,亲昵地叫他。 “狗狗,还没吃够?” 沈陆扬愣住,茫然地抬头。 狗狗……说的是他? 谢危邯似乎被他的蠢样儿取悦了,眉骨轻扬,亲着他嘴唇:“要对我汪汪叫么?会给你骨头。” 沈陆扬从涩涩的缝隙里拽住一点理智的尾巴,仔细思考这句话。 谢危邯以前也说过他像大狗狗,但那是夫夫情.趣,现在被小他十岁的谢危邯叫狗狗,还让他……汪汪,沈陆扬羞耻到面红耳赤之余,觉得自己的地位被冒犯了。 他恼羞成怒,一口咬住谢危邯的嘴唇,看他蹙起好看的眉,露出微微吃痛的表情,自尊心才稍微好受点,霸道地命令。 “你比我小十岁,要叫我哥,小朋友!” 能对s级alpha熟练地用命令句式,还发自内心地理所应当——也是谢危邯一手惯出来的。 但十八岁的谢危邯是第一次被普通alpha这样命令。 眼神瞬间暗了下去,清透的淡红转深,像盛着杯浓稠的血。 沈陆扬听不到回答,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喉咙猛地被一只手卡住。 修长漂亮的手指迅速收紧,沈陆扬一瞬间陷入窒息,眼睛溢出红血丝,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要杀人似的谢危邯。 谢危邯眼带笑意地看着他,拇指下的颈动脉有力地跳动着,是沈陆扬对生命的极致渴望。 现在,这种渴望在他指缝间悄然溜走,他喜欢生命流逝的感觉,像川流不息的溪水坠下悬崖…… “谢——危邯!” 沈陆扬在窒息的痛苦里眉头紧蹙,眼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满是怒火。 他用力攥住谢危邯的手,嗓音嘶哑:“别——闹了!他妈的——” 他还生气了。 谢危邯微微怔住,随即眼睛睁大,手指放松,忽然凑近和他鼻尖贴着鼻尖,仔细感受着。 没有恐惧,全是不满和愤怒。 不高兴的苹果。 更甜了。 沈陆扬不知道他在感受什么,只觉得要被小十岁的爱人气死了。 他一把拽住谢危邯t恤领口,偏头咳了好几声,窒息后的脸泛起红,咬牙说:“你干什么?!” 很生气,非常生气。 他差点喘不上气了! 谢危邯看着他,修长白皙的脖子后仰,仔细看清他的表情,笑得无辜:“沈医生发脾气的样子,好、可、怕。” 可怕也没见你怕! 小屁孩!你长大了都舍不得掐我,以后有你后悔的! 沈陆扬盯着面前这张爱到骨子里的脸,使劲咬了咬牙,也没舍得怎么样。 爱人不记得他不认识他还掐他脖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然后乖乖叫哥! 沈陆扬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下想揍人的想法。 单手按住谢危邯脑后,垂着眼睛俯身,毫不犹豫地咬上那瓣欠亲的嘴唇,没轻没重地撕咬,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含糊地命令:“小屁孩,叫哥……” 谢危邯半点都不反抗的态度更加刺激了沈陆扬的嚣张,和以往无数次一样,没有记性地展开了攻势。 热吻转移到下颌,在上面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还要咬一下。 再搭配恶狠狠的语气,气氛十足:“疼不疼?怕不怕?” 谢危邯搭在他腰间的手听话地一动不动,只有指尖一下下轻敲着重复绷紧动作的肌肉,眼底迷离沉溺,闻言喘息着开口:“疼。” 沈陆扬一顿,依旧恶狠狠,但嘴上的力道放轻了很多,亲了亲他喉结,威胁:“害怕就乖乖认错,答应我以后都不能对别人使用暴力,快说!” 穿着干净t恤的大男生被压在椅子上,西装凌乱的男人坐在他腿上,低头埋进他锁骨上,边亲边咬人,从未有过的痛感和愉悦同时传达,谢危邯享受地眯起眼睛。 后颈泛起酥麻的痛意,身体里的信息素横冲直撞,叫嚣着吃掉。 明明自己像只恃宠而骄的狗狗,还要凶狠地命令主人,给他挑选一条最漂亮的项圈,不然不戴,还要反咬一口…… 索性对方也乐于宠着他,无论是十年前的现在,还是十年后。 每一个时间线的谢危邯,都会宠着他。 “我错了,医生。”谢危邯眼底闪过恶劣,用鼻尖蹭他耳朵,耳鬓厮磨间,青涩的嗓音染上欲涩,动情地喊他。 “哥,沈哥,哥哥。” 沈陆扬浑身一抖,鞋尖猛地抵住前面的桌子,一股热流和酥麻同时攀上脊椎,自尊被极大满足后的精神快感同时攀升,耳根透红,他差点…… 谢危邯低头,顺从地吻住他嘴唇,一副小白兔乖乖的模样。 沈大灰狼一瞬间升起无数种负罪感,但更强烈的感觉让他放弃负罪感,全心全意地和谢危邯接吻。 喉结滚动,吮吸间发出让人耳热的啧啧水声,沈陆扬努力撑起身体,膝盖压在椅子上,整个人脱离地面,更往前地坐在他腿上。 修长的手臂紧紧地抱住谢危邯,手指顺着肌肉纹理起伏的后背,摸到了后颈腺体。 更浓郁的信息素在那儿,沈陆扬霸道地拽着谢危邯的衣服,被亲得喘不上气,指尖勾缠,几乎在嵌进谢危邯的怀里。 沈陆扬急促地喘了声,嘴巴松开,脖子搭在他肩膀上,让谢危邯亲他后颈。 仿佛被驯服,谢危邯看了眼门的方向,而后纵容地按照他想的做。 沾染了信息素液滴,柔软湿润的唇落在敏感的腺体上,轻轻一吮……沈陆扬瞪大眼睛,猛地喘了口气,喉咙里溢出一声不对劲的动静,西装裤包裹下的大腿肌肉猛地绷紧,恨不得两条腿都黏在谢危邯腿上。 是标记前夕的敏感。 沈陆扬攥紧手指,做好了被标记的准备,手不客气地在谢危邯的后颈上胡作非为……气氛炙热到空气里能清晰地听见两个人的喘息声,和亲吻腺体的声音。 擦枪走火之际,门忽然传来一阵规律的“当当当”。 划破了空气中的粘稠湿热,注入了一点点清醒的神志。 保姆的声音响起:“那先生让我给沈医生送茶。” 沈陆扬腿还绷着,闻言下意识看向自己和谢危邯的模样——衣衫不整、衣冠禽兽。 没有听到回复,保姆继续问:“您在忙吗?我可以进去吗?” 沈陆扬身体还浸在红酒里,偏头看向门口,浑身一哆嗦一哆嗦的,慌得下意识想收拾衣服站起来。 刚抬起屁股,就被拍了一下。 他腿一软,直接坐了回去。 逃跑吧 沈陆扬活了快三十年的脸皮差不多在这一天用完了,屁股上的疼不明显,但是屁股挨巴掌了的羞耻让他差点蹦起来。 但他起不来。 腿软。 那亦尘给的要求是必须进门见到人。 门外保姆得不到谢危邯的回应,开始叫沈陆扬:“沈医生?您在吗?” 沈陆扬转头看向门口,手撑着谢危邯的肩膀,哆嗦着放下一条腿踩在地面上,压低声音,慌乱地说:“我起来,衣服乱了……” 谢危邯完全不觉得让保姆撞见“被咨询师压在椅子上亲”很羞耻——他没有这种情绪,反而看沈陆扬急得颤巍巍想下去的模样,感觉好玩儿。 他抱住沈陆扬的腰,另一只手捞回他好不容易在地面踩实的腿,贴着他鼻尖亲昵地蹭,“医生不是在咨询么,为什么怕被看见?” 哪有这么咨询的,保姆再晚来一会儿都该咨询到床上去了。 沈陆扬意识到和这个年纪的谢危邯讲道理行不通,开始哄他,偏过头埋进他颈窝拱着,红酒香让身体一阵颤栗,声音发哑:“不能让保姆看见,先起来,行不行?” 落在腰上的手辗转游移到后背,把人往怀里抱了抱,谢危邯唇角抵在他耳边,轻声问:“治疗的效果很明显,医生想放弃我了么?” 边说边缓缓揉着沈陆扬劲瘦的腰线,掐出一道漂亮的痕迹后,又用掌心抚平,嗓音低哑含笑:“我很难过,医生。” 沈陆扬面红耳赤地不敢看他,自暴自弃地磕巴:“我没想要放弃你,等保姆走了……随你怎么……还不行吗?” 谢危邯没有羞耻这种情绪,但沈陆扬有,而且二十八的人了,被揪住非礼小帅哥,已经不是丢人的问题了。 那是丢大发了。 沈陆扬像拿糖果和小朋友交换,却被对方嫌弃幼稚的大人,笨拙地商量:“现在别让人看见,行吗?” 谢危邯稠墨似的瞳孔微闪,漫不经心地吻住他耳朵,齿尖轻抵。 笑得无害,开口。 “不行。” 沈陆扬:“……” 他崩溃得躲开谢危邯的吻。 小朋友怎么这么难搞! 现在的小恶魔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后来的谢老师! 屋里悄无声息,门外保姆也很忐忑,那先生的意思是一定要看见人,回去和他汇报。 但谢危邯的屋子,她也不想硬闯。 只能硬着头皮问最后一次:“沈先生?您在吗?” 沈陆扬心尖一跳,来不及管谢危邯了,积攒力气挺起上身就要从椅子上滑下去,却被谢危邯捞着,又坐了上来。 他像个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回到原点的傻子,白费力气。 门把手发出按动的声音,沈陆扬瞳孔紧缩,看着谢危邯人畜无害的脸,紧张惊慌生气一起窜上大脑,他压低嗓音喊:“谢危邯!别闹了!我真生气了!” 说着气得直接拽他衣领,借力想站起来,又因为腿软膝盖滑动坐的更稳了。 气得红着耳朵低声骂人:“我不惯着你了!快点起来!” 谢危邯从他喊出第一声“谢危邯”三个字的时候就眯起了眼睛。 沈医生喊他名字的语气,不是威胁陌生人,更像是和最熟悉的人撒娇。 愤怒也遮掩不住亲昵,或者说,愤怒让他失去理智,其中的亲昵再也藏不住。 就算脸很像,也不可能这么熟练地喊一个刚认识的人。 谢危邯看向沈陆扬的脸,眉目微敛。 除非他和沈医生的爱人,名字也一样。 唇角缓缓翘起,在沈陆扬扑腾起劲儿的时候,谢危邯按住他脑后吻了上去。 沈陆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迫变成了压着谢危邯亲的丧心病狂姿势。 熨烫服帖的西装外套此刻遍布褶皱,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外套虚虚地挂在手肘,衬衫更是被抓亲得皱皱巴巴,特别是胸口扣子旁——他现在活脱脱一副登徒子办事办到一半被打断的模样。 门上传来“咔——哒——”声。 沈陆扬被迫张开嘴,舌头被吮得发麻,嘴唇沾染了谢危邯唇角伤口的血腥味,身体在极度的紧张中陷入另一层诡异的感觉…… 口水顺着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巴淌到下颌,湿腻的感觉让他胸口起伏。 门把手被按到低—— 沈陆扬后背肌肉绷紧,又在谢危邯掌心的按压下无力地放松到垮掉,像一只想振翅飞走又被按进鸟笼的鹰,放弃了抵抗。 门被推开—— 沈陆扬眼睛紧紧闭上,身体努力往谢危邯怀里缩着,低头接受着这个吻,不敢去看保姆的表情。 “沈医生,您——” “嘭——啪啦——” “啊!” 沈陆扬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谢危邯忽然抱着他起身,下一秒桌面上的东西全被扫落在地。 他被压着躺倒在桌面上,谢危邯单手攥住他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抓住他衬衫领口向下扯动,嘴唇印在了他锁骨上—— 保姆进门,就看见了这幅场面。 她吓得惊呼一声,又迅速捂住嘴,难以置信又同情地看着“被强迫”的沈陆扬。 忽然从施暴者变成了受害者,沈陆扬同样茫然震惊,张了张嘴刚要出声,嘴唇就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他下意识闭嘴,看着压在他身上的谢危邯,那张脸看着他笑得无害,像个得到奖状的优等生。 单纯的愉悦,不单纯的动作和思想。 沈陆扬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惊慌失措的保姆,接收到她眼里的同情和害怕,脸上热得要蒸发,迅速转过头,面红耳赤地不再去看。 一转头,侧过去的脖颈上,遍布的吻痕更加清晰。 保姆紧紧地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她看见了什么,她看见了什么! 刚刚还西装笔挺对她笑着道谢的沈医生,现在衣衫不整地被压在书桌上,被s级alpha给□□得…… 沈医生也是个alpha啊!这是,这是多么大的伤害! 苍白的指尖轻轻按压沈陆扬的锁骨,谢危邯瞥向门口的方向:“关门。” 保姆抖着手关上门,心里默念保佑保佑。 “周阿姨,”谢危邯慢条斯理地单手帮沈陆扬系好衬衫扣子,眼神落在沈陆扬红润的耳垂上,舌尖轻抵齿尖,漫不经心地笑问:“你看见了什么?” 周阿姨一把年纪上有老下有小,哪里敢惹谢家的儿子,闻言疯狂摇头:“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您,您和医生在,在好好治疗……” 沈陆扬臊的满脸通红,治得亲一起去了也算好好治疗了…… 他想装鸵鸟,但他更怕谢危邯把一把年纪的周阿姨吓出个好歹,捏了捏手指,鼓起勇气转头。 要怎么让周阿姨别误会谢危邯,也不能误会他? 要怎么办? 他要…… 沈陆扬嘴唇微动,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抱住了谢危邯的腰,尴尬地看向周阿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和危邯是……情投意合,他还小,希望你可以保密。” 说完他差点给自己一嘴巴。 可以啊沈陆扬,多大的谢老师都不放过是吧! 谢危邯扑哧笑出了声。 在犹豫报不报警的周阿姨:“……???” 她呆滞地看着满脸通红,因为紧张,紧紧抱住谢危邯的腰,以至于把少年搂得更往下贴了点的沈陆扬,和完全没打算反抗的谢危邯。 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形成。 半晌,她震惊地看向谢危邯。 家里有钱有势,长得也俊,还是s级alpha,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喜欢大自己那么多的alpha,有钱人家的孩子取向也太…… 沈陆扬觉得她表情有点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能寄希望于她不要觉得谢危邯在干坏事。 觉得他在干坏事也比觉得谢危邯要好。 谢危邯把两个人的情绪全部看在眼里,不仅没纠正,反而默许了她的猜测。 还尤嫌不够地说:“以后我和沈医生在的时候,你来送茶。” 周阿姨赶紧点头,心里却想的很多。 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的,这个沈医生能给谢危邯做咨询,看着年轻,年纪肯定不小了,谢危邯才刚成年,她这是知道了什么豪门秘辛和医学界秘密—— 谢危邯纵容沈陆扬搂着他,亲了亲他唇角,才转头看向门口的女人,漫不经心地笑:“周阿姨,这件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吧?” 周阿姨刚要摇头,谢危邯眼神幽深地打断她:“医生的咨询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效果我很满意,”他微微一顿,意味深长地说:“就像你喜欢你丈夫每周过来见你一样,我也很期待医生过来见我。” 周阿姨微愣,听懂话里的威胁,瞬间慌张地不敢再想什么豪门秘辛,惊恐地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丈夫,我丈夫他也不会知道,我谁也不会说……” 她想起其他保姆隐晦提起的往事,看着谢危邯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恐怖的怪物。 谢危邯轻蔑地笑了声,低头亲了亲沈陆扬锁骨上的吻痕,吃糖一样仔细地吮出另一个痕迹,哑声说:“出去。” 保姆惊慌地别开眼,不敢再看,没敢上前,在门口放下水果就离开了。 沈陆扬听见关门的声音,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垂眸看向埋在他颈窝里的谢危邯。 浸泡在信息素里的皮肤敏感脆弱,每次被亲吻都会抖一下,谢危邯的长睫扫在他脖颈上,痒痒的。 故意吓唬他让他以为保姆会误会,然后在最后时刻改变动作……还是没舍得让他被误会。 心里又酸又软,跳动得失去了规律。 就算被时间线丢到随便的一个时间,遇到的谢危邯还是对他很特别。 沈陆扬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弯,指尖一动,才发现他还被掐着手腕,有点麻了。 他抬起膝盖蹭了蹭谢危邯腰侧,哑声说:“手麻了……” 谢危邯松开手,细腻的吻顺着脖颈,喉结,下巴,游移到红肿充血的嘴唇。 眼神瞥过桌角的手机,收回视线,眷恋地含住沈陆扬的唇瓣。 沈陆扬下意识张开嘴回应,谢危邯却直起身体,指腹按着他红肿的唇,神情珍惜地欣赏着他动情的模样。 果然,不出二十秒,谢危邯的手机开始震动—— 从小到大的各种前车之鉴,那亦尘不会放任咨询师和谢危邯独处超过一小时,五分钟后必然会过来亲眼看看。 沈陆扬吓了一跳。 谢危邯托着他脸侧,让他看着自己,眉眼低垂时,青涩的轮廓纯净而温柔。 仿佛刚才那个差点弄哭沈陆扬的人不是他。 指尖抚平衬衫的褶皱,动作细致,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谢危邯眉眼舒展地看着沈陆扬的脸:“我很期待明天的见面,医生。” 沈陆扬不知道话题为什么变成了明天,今天的咨询时间才过去一半…… 不等他问,谢危邯搂住他的腰,轻松地抱着他站了起来。 沈陆扬浑身发软地靠在书桌边缘站直,看着帮他整理西装的谢危邯,茫然地问:“怎么了?” 苍白修长的手指落在西装纽扣上,仔细地系好,又抚平肩膀和衣袖的褶皱……谢危邯微微歪头,低头浅吻在他唇角。 手掌落在他腰间,修长有力的手臂按压腰侧,手指用力揉捏,肌肉被捏成各种形状。 惹得沈陆扬吃痛地颤栗着,却没有躲,努力地忍耐着,回应着。 接吻的缝隙间,谢危邯眼底氤氲着笑意,轻喘着夸奖:“沈医生,很能忍疼。” 刚刚一直强势的谢危邯忽然温柔起来,沈陆扬更加招不住,下意识抓住他肩膀,蜷起手指,含糊地对他说:“你t恤皱了……”他抓的。 谢危邯手缓缓移动到他领口,不紧不慢地提醒:“有人马上过来了,医生。” 沈陆扬微怔,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帮自己整理衣服,余光瞥见谢危邯的耳朵——那里有他咬出来的痕迹。 发现他的不专心,谢危邯含住他嘴唇,轻咬一下。 沈陆扬一痛,两腿一软,半坐在了桌面上,模糊又慌张地回应:“唔……吻痕,怎么办?” 他们两个一个是干净的白t,一个是领口不高的西装,根本藏不住。 谢危邯放过他的嘴唇,湿润地吻他耳朵,鼻尖轻蹭脸侧,两只手帮他整理着后领上仅存的褶皱,垂着眼眸,嗓音温柔缠绵,像偷.欢的爱侣依依不舍的呢喃:“逃跑吧,亲爱的。” “在狼人来之前。” 湿热的气流在耳窝滑动,沈陆扬尾椎发颤,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亲了一下谢危邯的颈侧,才被拥抱着迈开腿。 …… 那亦尘推开门,看见的只有整齐的办公桌,和桌面上空荡荡的果盘。 空无一人。 他挑了下眉,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别墅三楼最里侧的卧室,窗边。 垂在身侧的手臂在昏沉的黑暗里苍白得显眼,腕骨微折,掌心攥着一颗红苹果。 月光洒在稠丽漂亮的侧脸,打下不明显的光晕勾勒着青涩的轮廓,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勾着,狭长的眼睛执着地盯着草坪旁逃跑的人。 狼人扑了个空,披着美人皮囊的恶魔也没能吃掉可口的王子。 私会情人的王子仿佛可以毫不留恋地离开,但眼底的不舍和爱恋却出卖了他,恶魔只用一个纯洁的离别吻,就让他心软到约好了下次见面的地点。 月光被云层遮蔽,出门寻找的佣人们一无所获,王子顺利地逃跑。 谢危邯微不可查地笑了声,抬手,轻嗅着掌心的苹果。 直到窗外的人连影子也看不见,也没有收回视线。 记得你 沈陆扬开车回到家,关上门边走边脱衣服,直接进了浴室,打开凉水。 快一个小时后才擦着头发走出来,脑海里还重复着谢危邯的低声耳语。 逃跑吧亲爱的…… 他像个偷.欢露馅儿的罗密欧,跑得干脆,不知道朱丽叶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书房里发生的事,他脸颊发热,还是给谢危邯发了条消息。 -“狼人”有没有伤到你? 大学作业应该不多,对面回复得很快。 -没有,还没睡么? 平淡的对话,让沈陆扬恍惚间仿佛在和加班的谢危邯聊天,他摇摇头,打字。 -准备睡呢,你也早点睡。 对面这次发过来一条语音,沈陆扬愣了愣,点开。 “晚安。” 简单的两个字从特别的嗓子里说出口,沾染了独有的温柔缱绻,沈陆扬眼皮仿佛都随着这句话变沉了。 把手机放到嘴边,低声说:“晚安。” 下一秒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呼吸均匀,陷入了有对方的美好梦境。 大量吸收过s级alpha信息素的身体困顿至极,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昨晚连窗帘都没顾上拉,阳光晒得眼睛又烫又晃。 沈陆扬拽住被角遮住眼睛,又因为太热扯下去,反复几次,终于把自己折腾醒了。 脑袋习惯性地蹭了蹭枕头,他嘀嘀咕咕地摸了摸身旁:“谢老师,窗帘没拉,好晒啊……” 摸了个空,他顿了顿,更大幅度地摸着身旁的人,却连第二个枕头都没摸到。 安静两秒,沈陆扬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脑袋还是懵的已经从床上跳了下去。 “谢老师!谢——”冲出卧室门的动作一顿,他看着陌生的房间布置,在一片猛然起身的阴影里,缓缓反应过来,揉了揉头发,“不在这儿,啊,都两天了……” 浴室里。 沈陆扬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脖子上的斑斑痕迹,揉了揉。 早晨误以为谢危邯在身边,让他心里空落落的,对晚上和这个时间线谢危邯的咨询也更加期盼。 他想谢危邯了。 想抱抱,想挨在一起看电影,想吃他做的饭…… 沈陆扬顿了几秒,强迫自己从这件事上转移注意力,却又瞥见镜子里的吻痕。 忍不住摸了两下。 还好,无论是十八岁的谢老师,还是三十一岁的谢老师,都是谢危邯,他都喜欢。 如果让他去到一个没有谢危邯的时间线,那他可能会疯掉吧。 沈陆扬喝水漱口,伴随着“咕噜噜”的声音,继续走神。 不过,就算是现在的谢危邯,他也不是对手。 年龄绝对是判断智商的一大误区,沈陆扬想,就算遇到七八岁的小小谢,他大概也会一脸懵地被小朋友耍的团团转。 但是……他摸了摸下巴,但是现在的谢老师,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他这么感兴趣? 难道两段时间线的谢危邯,有某种程度上的共情? 【你想得对!扬扬!】 “我擦!”沈陆扬吓得扔了水杯,瞪着镜子,看见屋里没别的人,才问:“统统?你活了?” 【是我扬扬,你猜的没错,这个时间线的小谢老师会受到一部分谢老师的影响,但不多】 【书中世界是一个闭环,我的能力只是破开一个口子把你送到你可以去的地方,但没办法阻止它循环。绝大多数角色只是安静地在循环里行走,完成属于自己的剧情】 【但谢老师有我们也不清楚的特殊性,他可以在很小的程度上突破循环,造成一些我无法预估的改变】 沈陆扬没听懂,但能确定,这个时间线的谢老师也喜欢他,虽然还不理解喜欢是什么情绪。 他捧起一把水浇在脸上,掩住嘴角的弧度,问:“还有多久可以送我回去?” 【我还在努力啦!不用担心!】 沈陆扬拿起毛巾:“……你努力吧,我想早点——” 他顿了顿,“回去”两个字没能说出口。 这个时间段的谢危邯,他同样喜欢,而且……一直生活在无人理解的世界的小朋友,让他心里酸酸的。 谢危邯的状态越是早熟,他就越是心疼。 他想多陪陪他,虽然早晚都会走。 【怎么了扬扬?】 “我替代了原来的咨询师,会不会对谢老师造成什么影响?会影响后来的时间线吗?” 千万别他刚回去就发现谢老师因为他这次失败的咨询,没去兰江五中当老师,他也从结婚四年幸福美满的已婚alpha变成了个凄惨的单身汉…… 太恐怖,是会心态崩了的程度。 【不会对后来的时间线有影响】 【你是不属于这个时间线的存在,所以我修复完成后,会彻底抹除所有人脑海中关于你的记忆,替换成原来的咨询师。这个时间线里,没有人会记得你,所以后续剧情也不会出差错!】 沈陆扬掩盖住心里的那一点异样,深吸一口气,点头:“修复完后我会立刻离开吗?” 【如果你想多留一天也可以,这是我们的失误,你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离开】 沈陆扬松了口气:“修复好之后你告诉我,我自己选择时间离开。” 【好的扬扬!拜!】 简单地吃了午饭,沈陆扬收到了谢危邯的消息。 晚上五点,准时到他家里咨询,这是昨天晚上定好的。 昨天…… 沈陆扬扶额承认,他完全没办法拒绝那样和他说话的谢危邯,像撒娇一样…… 就像他一开始就把他当成年纪变小的爱人,而不只是一个十八岁的患者。 他推算了一下学校到这里的距离,谢危邯四点半下课,到这儿的车程至少要二十多分钟,中间什么也干不了。 晚饭也吃不了。 沈陆扬一秒也没犹豫,直接下楼开车去买了菜。 做好晚饭,时间刚好四点五十,沈陆扬手机里又收到一条消息,告诉他很快就到了。 沈陆扬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勾着,坐在沙发上,抱着杯热牛奶等人。 他已经决定了,要把真相告诉这个时候的谢危邯。 告诉他,他们是什么关系,未来他们还会遇见……虽然谢危邯不会记得,但他要说。 他不喜欢瞒着谢危邯,也不想让谢危邯觉得他下意识喜欢的人是个到处乱撩的老流氓……更不想十八岁的谢危邯在欺骗里和他相识,然后又一无所觉地忘记他。 他们的感情永远都要真诚,不论在什么时候。 五点钟整,门铃准时响起。 沈陆扬怀着期待又紧张的复杂情绪站起来,大步走过去,面带笑容地拉开门。 门外的男生一身清爽的蓝白色高中校服,右臂甚至还戴着个“学生会长”的袖标,右手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笑着看向他。 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嗓音清澈温柔,在燥热的九月晚上宛如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沈陆扬的脸。 “医生,晚上好。” 沈陆扬直愣愣地上下看了他好几圈,才红着耳朵问:“你不是大一了吗?怎么……”他指了指谢危邯的身上,“穿高中校服?” 完蛋了,这时候的谢危邯穿校服真的太…… 要不是谢危邯还在看着,沈陆扬真想双手捂脸蹲在一边给自己降降温。 “社团节目,服装没来得及换。”谢危邯给他解释,说话的时候眼尾柔和地下压,弯起满足的笑弧,仿佛只是这样注视着就很开心。 沈陆扬心脏跳得要爆炸,佯装镇定地“哦”了声,长辈一样笑得得体:“挺适合你的,你穿着特别……帅。” 在高中一定很多人喜欢吧,他的谢老师,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他都要吃醋了。 谢危邯走上前一步,单手捧住沈陆扬的脸,俯身亲了亲他嘴唇,眉眼低垂含笑:“好想你。” 沈陆扬的心脏从扑通、扑通,因为这个吻和微低的嗓音,变成了扑通扑通扑通…… 揉了揉发烫的耳朵,他狼狈得一败涂地,慌忙转身往里面走,语无伦次:“先,进来吧,饭刚做好,吃完饭再做咨询,也行……吗,你不着急吧?是不是?” 谢危邯唇角不明显地弯了一下,跟着进去,偶尔答应一声,全是肯定句。 沈陆扬大步走进厨房,看着门口,确定没人,才懊恼地捂住额头,连连摇头。 又丢人了! 他什么时候都控制不住地对谢危邯的脸沉迷……可是这身衣服,谢危邯身高腿长,穿着真的很好看。 他自己高中的时候穿衣服都没这么好看。 年轻真好。 饭桌上,沈陆扬拿着谢危邯带进门的小盒子,仔细研究。 “送给我了?装着什么?” 谢危邯喝了口汤,看表情口味很合适,闻言抬眸看过来,弯着唇角:“苹果。” 沈陆扬动作一顿,不是橙子不是梨不是桃子,偏偏是苹果。 谢危邯睫羽微微下压,又尝了口口味清淡的菜,眼底闪过满意:“不喜欢?” “谁说不喜欢,我最喜欢苹果!”沈陆扬专注地盯着盒子研究,深吸一口气,想拆开,又舍不得破坏精致的包装。 他每次拆东西都复原不好包装,都是谢危邯整理好,他再专门找个地方放好这些纪念礼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拆:“我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苹果,特别是红的。” 谢危邯眼神意味不明地看向他,笑得愉悦:“我也是。” 饭后,沈陆扬和谢危邯一起收拾好碗筷,才带着他去书房,做正儿八经的咨询。 这次谢危邯非常配合,有问必答,虽然答的都天衣无缝,但能看出敷衍得认真了不少……至少沈陆扬可以拿着这份报告去找那亦尘领工资,不会被怀疑他工作有问题。 沈陆扬没学过这些专业知识,就算是照模板提问也比专业人员生疏了不止一星半点,偶尔还要尴尬地翻翻书。 谢危邯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没有对他的异常表达出一点疑问,让沈陆扬松了口气,又神经大条地没去细想他为什么不问。 咨询一直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算结束。 沈陆扬合上笔记本,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问坐在对面的谢危邯:“我送你回家?” 谢危邯一身校服坐在他对面,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闻言托着下巴摇头:“我可以自己回去。” 沈陆扬手指敲了敲桌面,有点儿犹豫在这个时候坦白,还是等他快要离开的时候再说。 如果说了,那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变成“最后一天”。 谢危邯现在是喜欢他的,知道他会离开后,情绪会不会不稳定……? 谢危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笑着问:“医生要送我下楼么?” 沈陆扬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 半晌,还是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问题,自然地点头:“走吧,我送你。” 谢危邯像是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从容地起身。 沈陆扬走到书房门口,手握住门把手向下压的那一刻,忽然反悔。 修复好后他只有一天时间可以留在这儿,如果今天就是修复好的那天,那他和谢危邯的相处时间已经开始倒数了。 他不能瞒着。 沈陆扬攥了攥手指,回头看向谢危邯,下定决心地开口:“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谢危邯几乎是挨着他站着,闻言垂眸看着他,沈陆扬甚至可以看清他稠黑瞳孔上清晰的纹路。 他漫不经心地瞥向沈陆扬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体贴地问:“什么事,医生。” 沈陆扬每次听他叫医生都有种奇怪的……羞耻感。 可能是年纪和地位的颠倒,诱使他产生了一些不健康的联想……结婚四年,他也不是没让谢危邯穿过白大褂,他自己也穿过……打住。 手指难耐地捻了捻,沈陆扬稍稍后退一点,抵在门上,心虚地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我之所以没办法拒绝你,不是因为我喜欢小朋友,是因为你——” “医生觉得你对我做那些事……”谢危邯微秒地停顿了一下,看清沈陆扬脸上的尴尬羞赧才弯着眉眼继续说,“是因为信息素和催眠么?” 沈陆扬想否认。 谢危邯走近半步,靠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只是诱发了最真实的你,医生,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坦然承认,你喜欢的人,就是‘我’。” 沈陆扬微怔:“不是,我——” 谢危邯眯了眯眼睛,打断他:“医生,你认识‘我’,或者说……你的爱人,就是‘我’,不是么?” 沈陆扬瞳孔地震:“你——”你怎么知道的? 谢危邯修长的手指缠住他的手,从门把手上拿开,按在门上,动作温柔地十指相扣。 沈陆扬后背靠着门,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清谢危邯的表情。 过近的距离让他清晰地嗅到淡淡飘散的红酒香。 起床没看见谢危邯的慌乱失落,在这一刻被轻易安抚——无论是哪个时间线,这都是他爱人,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安定。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谢危邯松开相扣的手,两只手一起环抱住他。 俯身,下巴乖顺地搁在他肩膀上,沈陆扬看不见的眼底稠暗若有所思,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轻松:“我可以猜猜么?你认识的,是哪个时候的‘我’?” “是几年后的我?二十五?二十六?还是……二十七?” 沈陆扬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后知后觉地点头。 他还什么也没说,谢危邯就自己猜出来了,还八.九不离十……不愧是他的谢老师。 “你说的都是对的,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确实来自未来的时间线,”沈陆扬抱住谢危邯,放任自己埋进红酒香里,坦白带来的熟悉感让他下意识放松,嘴里嘀嘀咕咕夸人:“你这时候就这么聪明了,显得我像智力有问题一样,我还没解释呢。” 沉静的眼底闪过一抹困惑,一向冷血残忍的脸上出现了违和的茫然,谢危邯手指划过脊椎的凸起:“医生,那时候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陆扬鼻尖抵着他颈侧,红酒香浓郁得他吸了吸鼻子:“可能不太可信,但我们结婚了,四年,感情稳定。” 怀里少年的身体明显地顿了一下,沈陆扬觉得他吓着小朋友了,赶紧分开,和他解释。 “你现在对我的特殊感觉是因为受到了三十一岁的你的影响,那时候的你……很爱我。虽然你现在还不懂这种感情,但是你以后会懂。” 谢危邯眼神里没有玩笑,只有不解。 他抬起头,歪头看着沈陆扬,弯着唇角问:“爱你……那是什么?” 沈陆扬觉得他这时候才更像个十八岁的学生,虽然这个学生就算听见震惊世界观的消息,也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他牵住谢危邯的手放在他心口,在谢危邯好奇的目光中感受着。 掌心的心跳平稳有力。 “是心跳,我看见你就会心跳加速,我爱你,”沈陆扬看着他,第二次用心跳确认心意,也开始紧张,“我能吻你吗?” 谢危邯顺从地低头,任君采劼。 没有尝试深吻,沈陆扬轻轻含住他的嘴唇,手臂抱着他后背,一下下抚过,低哑的嗓音带着谢危邯一起陷入回忆,呢喃:“我第一次和你表白,你的心跳变快了,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那时候你也这么问我,什么是喜欢。” 谢危邯垂眸,几秒后反客为主,撬开他嘴巴探了进去。 沈陆扬被抵在门上,腰被掐住,嘴唇发麻发痛,呼吸被剥夺,只剩下拥抱的本能。 两个人低喘着拥吻。 掌心下的心跳越来越快,谢危邯像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无论在哪个时间线,我都一如既往的爱你,就算他现在连正常的情绪都没有办法理解,也会下意识地拥抱你。 谢危邯漆黑的瞳孔飞上一抹浅红,微微分开后,又贴近唇瓣轻吮。 沈陆扬胸口剧烈地起伏,抬手挡住谢危邯的嘴唇,喘息着解释:“我是你三十一岁时间线过来的爱人,但在你二十七岁之前,这个世界没有我。” 谢危邯眯起眼睛,咬他嘴唇:“嗯?” 沈陆扬被咬得一疼,抱住他腰的手用力了点儿。 “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我在你二十七岁那年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获得新生命……” 沈陆扬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解释给他听,从他穿书,到两个人相遇,相爱,结婚,以及他忽然来到18岁的时间段……一切的一切。 谢危邯有权利知道的所有,都说了出来。 …… “系统修复后我就会从这里消失,所有关于我的记忆也会被替换成真正的咨询师,没人会记得我,你也不会记得我。” 沈陆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欢快点儿,安抚他的情绪:“但是过几年,我们就会重新见面,我会主动追求你,然后我们会在一起,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了。” 谢危邯安静地听完,细细思考着这些超出认知的事物。 沈陆扬安慰他:“现在我们不可以越界,再等等,等你二十七岁了,我们就会在一起了。” 谢危邯垂着眸子,沈陆扬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危邯才抬眸,唇角一弯,天真无害。 “不。” …… 沈陆扬怔住,过了会儿,才呆呆地看着他:“什么?你……不信?” 他皱起眉,飞快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说出很多世界上只有你和我知道的事情,比如你谁也没告诉过的喜好,你喜欢仙人球,但是在去兰江五中后才正式养了两棵,后面还差点被我浇水浇死,这个我道歉我反省……” “你喜欢清淡的东西,我喜欢吃辣还经常胃疼所以你也不让我吃了,但我总偷吃,你每次都能抓到我……你不喜欢水果但喜欢苹果,每年平安夜都会准备一个苹果给我……你不喜欢喝牛奶,不喜欢甜的,但如果是我喂给你的你都会吃……” 沈陆扬没被谢危邯怀疑过,这会儿钻进了牛角尖,没法接受十八岁的谢危邯不信任他。 谢危邯拇指按住他嘴唇,抵着牙齿,看他被迫停下,才看着他说:“我不会忘了你。” 他轻吻沈陆扬的额头:“医生,我会记得你。” 这是他不相信的,他不信他会彻底忘记沈陆扬。 沈陆扬闭上嘴,心里一瞬间被全部填满,又迅速空了一下。 他好像把谢危邯扔在了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谢危邯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守着一片白茫茫的荒原独自走过九年…… 沈陆扬用力地抱住他,心底的压抑横冲直撞,让他喘不上气。 他忽然意识到,谢危邯为了和他相爱,要熬过多么艰难的时间。 但他还是自私地想要谢危邯坚持:“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理解你,但是我永远属于你,接下来的时间,为了我,也不要做出格的事,我害怕时间线改变……我遇不到你了怎么办。” “九年,再过九年,你二十七岁,会在兰江五中高二年级遇到我,虽然你忘了我,但是我们还会相爱,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求你,爱你,和你永远在一起。” 谢危邯垂眸,鼻尖蹭着沈陆扬耳朵,轻喃:“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了。” 沈陆扬感觉自己不该来,又感觉自己不该走,他不属于这里,但是他属于谢危邯。 咬了咬嘴唇,熟悉的无力感袭来,就好像当初谢危邯为了不让他为难而自残,他发现后的愤怒自责…… “对不起,谢老师,”他埋进谢危邯的颈窝,沙哑地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等我。” “医生,”谢危邯指尖揉按着他的后颈,漫不经心地问:“你会记得我么?” 沈陆扬吸了吸鼻子:“会,我独立于这些时间线。” “那你回去后不妨问问‘我’,还记不记得你,”谢危邯掌心抵在他脸侧,指尖拭去眼角的湿润,唇角的弧度看得沈陆扬眼眶又是一热,“如果我忘记了,你也不需要记得这个错误的时间,忘了这个时候的我,如果我还记得……你要给我奖励。” 沈陆扬蹭着他掌心,心里的酸涩愧疚让他不自觉被牵着走:“什么奖励?” 谢危邯看着他笑:“我好像很吃亏,医生、” 沈陆扬摸着他手背:“嗯?” “我什么也没得到,”谢危邯垂着眼睛看他,笑着重复,“什么也没得到。” 沈陆扬下意识说:“你想要什么,我现在给你!” 他不确定系统留给他的时间有多少。 这是第一次,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十八岁的谢危邯,他不希望对方,和他自己有遗憾。 “我们结婚了,我很爱你,”谢危邯回忆着他的话,不自觉弯起眼睛,“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医生?” 沈陆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我?” 谢危邯没有否认。 沈陆扬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理智终于稍微回来点儿:“你现在才十八,我们两个,不行,真的不行!” 他不能跨越心里的坎儿。 谢危邯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看着他,那眼神让沈陆扬没法拒绝。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抉择:“可以标记,但是不能……你可以随便咬我,但是做到最后不行!” 谢危邯揽住他的腰,细密的吻落在后颈:“为什么不可以?” “你才刚成年,我大你十岁。” “所以?我们不是爱人么?做这些事不是应该的么?” 沈陆扬愣住。 谢危邯鼻尖从颈侧滑过,低声诱哄:“我不可以,是因为现在的我不能拥有你么?” “不是,什么时候的你都是你……”沈陆扬抱着他,但他身上的校服和青涩稚嫩的脸,还是让他说不出“可以”两个字。 他抿了抿嘴唇,开始作弊,狗狗眼红彤彤地看着谢危邯的脸,抓住他的手,扣着手心:“你肯定不舍得让我为难,对不对?” 谢危邯唇角明显地勾了一下,又很快隐去,在沈陆扬忐忑看向他的时候,俯身,一口咬住了他喉结。 灼热湿润的口腔和冰冷锋利的齿尖,以及毫不掩饰侵略性的alpha,带来的压迫感让人浑身紧绷。 沈陆扬靠在门上,两只手扣住玻璃,呼吸稍急地仰着头。 神志不清地乱给建议:“你可以标记我,随便标记……只要不做到最后,都可以。” “‘我’不是标记过了,”谢危邯手指顺着脖颈游移到他腺体上,轻捻,“不止一次。” 沈陆扬身体里有他的信息素,很浓。 齿尖按压在脆弱的喉结,谢危邯清晰地感觉到肌肤的颤栗,不是恐惧,是兴奋。 空气中的热可可又甜又暖。 他故意问:“医生,害怕我么?” 沈陆扬抱住他肩膀,仰起头,呼吸一急:“我干嘛害怕我爱人,别咬……” 一声轻笑从喉间溢出,谢危邯掌心托在他腰后,声音几不可闻:“你不需要害怕我。” “嗯?什么唔——” 被吻住嘴唇夺取呼吸的时候,沈陆扬恍惚间喊出了“谢老师”三个字,随即,毫无反抗之力地陷入了更炙热的漩涡。 空气中的红酒香愈发浓郁,热可可卷入其中,醉意和甜热融合。 蓝白色的校服被丢在椅子旁,白色家居服皱巴巴湿漉漉地扔在一片狼藉的桌面上,沈陆扬手里抓着一页纸,散落撕烂的书页昭示着这本书在最疯狂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汗水沾湿了额角乌黑的发,沈陆扬红肿着眼睛似乎喊了句什么,下一秒校服被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捞起,穿在了他的身上…… 恶劣的少年用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呢喃:“我是老师的话,你是我的学生么?” 沈陆扬抓住他肩膀,t恤褶皱得没法再穿,声音嘶哑哆嗦:“下课吧老师……” 谢危邯眼神轻瞥,低低地笑:“第三节课刚上课,亲爱的想逃课么?” 沈陆扬松垮地穿着校服,努力摇头,又点头,声都发不出来了。 酒心巧克力的香气蒸腾着一片片红色的雾,当一切平息时,沈陆扬已经神志恍惚,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谢危邯抱着他仔细地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出来的时候沈陆扬眼睛肿成两个核桃,吹头发时就累的要睡着了。 谢危邯抱着精疲力尽的大狗狗一起躺到床上,紧紧搂在怀里,挤在一个枕头上。 沈陆扬吸着鼻子,嘴里呢喃着“谢老师”三个字陷入了梦乡。 谢危邯从身后抱着他,嗅着热可可的味道,舒服地闭上眼睛。 觉醒成s级alpha后第一次这么快地睡着。 月光安安静静地洒落,又被窗帘遮住,卧室陷落进一片温柔的黑暗里——有人替沈陆扬想着,要拉上窗帘了。 他忘了 闹铃刚响了两声,就被关上,但熟睡的男人还是被吵醒,肩膀僵硬地动了动,嗓音沙哑地抱怨。 “谢老师,疼……” 身后的男生□□着上半身,手臂撑着床半直起上身,精致漂亮的脸上还染着困意,低头用鼻尖蹭着他耳朵,嗓音低哑性感:“腰疼?” 昨天晚上折腾到后半夜,沈陆扬嗓子都喊不出声了。 那句“不可以做到最后”比掉在桌子下面的废纸还废。 无论是什么年纪的谢危邯,在这种正事上,都一样的…… 他懒洋洋地不想睁眼睛,胡乱抓住谢危邯的手搭在腰上:“这儿,酸。” 话音刚落,腰间立刻传来一阵力度适中的力道,手指细致揉捏下,酸涩的肌肉得到安抚,沈陆扬舒服得叹了口气。 他咬牙翻了个身,脸冲着谢危邯的脸,抱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蹭了蹭。 拉长声音懒洋洋地问:“你今天是不是有课啊?闹钟响了。” 谢危邯眼皮半耷,无比自然地躺了回去,下巴抵在他软软的发顶蹭了蹭,闻言“嗯”了声,抱着人没动。 很明显,这位大学生决定翘课了。 沈陆扬一下下摸着他后背,顺着清晰的肌肉线条移动到肩膀,抬起头,看向他的脸严肃地说:“不许逃课。” 少年黑发凌乱,几缕发丝遮住眼睛,长睫遮住漆黑的瞳孔,苍白的皮肤因为怀里人过高的体温而显出一些红润,殷红的薄唇轻抿着。 像诱惑君王不早朝的妖,连纯情的伪装都不用了,涩涩地赤.裸着上身,用斑驳的吻痕告诉沈陆扬,他不想动,想赖在床上和他贴贴。 沈陆扬用力抱住他,亲着他下巴感慨:“我还想教训你呢,但你太好看了,我说不出口。” 昨天太胡来了,从书房出去的时候他以为他要死了,但进了浴室他觉得,他连胎都投不动了。 “去上课,”他翻到谢危邯身上,趴在他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话。” 谢危邯慵懒地半睁着眼睛,手臂搭在他后腰,偶尔轻捏:“有什么奖励么?我去上课。” “小朋友,还要奖励,”沈陆扬忍不住笑,摸着下巴说:“明天周六,带你去游乐场,今天晚上给你做好吃的,下周一去学校陪你上课,你带我去你学校走走,沈医生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喜欢……够不够?” 谢危邯亲了亲他手指,眼尾弯起一道笑弧:“够了。” 结婚四年,沈陆扬的身体素质显著提高,虽然艰难,但早上还是坚持起来了。 和谢危邯一起吃完早饭,沈陆扬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晚上四点半下课?” “嗯,”谢危邯换上沈陆扬买大了的外套,拉上拉链,“五点到家。” 沈陆扬听到他话里的“家”,心里一软:“路上注意安全,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我去接你吧。” 谢危邯拉开门:“打车回来。” 视线意味深长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眼带笑意地说:“拜拜,医生好好休息。” 沈陆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颊绯红:“我能走!你想什么呢!” 谢危邯挑眉,不置可否。 门“啪嗒”一声关上。 沈陆扬瞅着门,瞪了半天,自己瞪笑了。 被小朋友小瞧了,他接受不了。 必须翻盘。 翻出外套,沈陆扬愉快地边穿衣服边想晚上给谢危邯做什么吃,明天去游乐场的话,今天可以看看攻略,提前订票了,还可以买两张电影票,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谢危邯喜欢什么样的电影…… 沈陆扬嘴角控制不住地翘着,晚上做一桌子辣口味菜,让谢危邯震惊一次…… 【嗞——系统预告——】 【时间线修复完毕,为确保世界平稳,请宿主于今晚12点前离开此时间线!】 【重复,请宿主于今晚12点前离开此时间线!】 沈陆扬脸上的笑僵住。 “什么……时候?” 【今晚,12点之前】 沈陆扬怔怔地站在原地,握着钥匙的手一下下攥着又松开,金属陷进肉里也毫无所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大梦初醒一样,猛地拉开门跑出去。 踩下油门的瞬间才想起来,给谢危邯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里上课? -第三教学楼,a302 沈陆扬没踩过这么快的油门,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他进不去。 攥紧手机,他绕着大教室转了一圈,最后在靠里侧的门停下,透过玻璃看向教室里。 一眼看见了谢危邯。 第一排,最显眼的那个,是他十八岁的爱人。 压下心里的酸涩,沈陆扬弯着嘴角,拿起手机拍了不知道多少张照片,还转过身隔着玻璃和教室里的人合了张影——他痴心妄想,可以带走手机。 在门外站了半个小时,谢危邯下课的时候,沈陆扬才走进去。 逆着出去的人流进到教室里,沈陆扬一眼被谢危邯发现,他呼吸一滞,压下心底的情绪,招了招手,控制着表情笑得天衣无缝:“惊不惊喜?” 谢危邯站起来,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看着沈陆扬的方向,敲了敲桌子:“让一下。” 沈陆扬这才看向他旁边的位置,一声“方大夫”差点脱口而出。 嫩了好几个号的方易推了推眼镜,视线在沈陆扬身上走了一圈,很是费解:“哪个院的老师?你认识?” 嘴里问着,人已经站了起来,把地方给沈陆扬让了出来。 谢危邯眼神都没给他,让沈陆扬坐在他旁边,转头看着他问:“怎么过来了?” “证明一下我的行动能力,”沈陆扬和他撞了他肩膀,冲方易伸出手,“沈陆扬,你好。” “方易,你好。”方易简短地握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危邯脸上的表情,“你是他的咨询师?” 沈陆扬干脆承认。 方易一脸感慨,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神医再世。” 小方易说了和大方易一样的话,沈陆扬会心一笑,继续和谢危邯说话。 “我陪你上课,不会被发现吧?”他翻了翻谢危邯面前的书,每个字都认识,每句话都听不懂。 谢危邯目光落在他眼底,眼神暗了暗,又很快恢复正常,笑着看他:“不会,老师不喜欢提问。” 沈陆扬没话找话,说起来不停:“那就好,我站在讲台上习惯了,突然坐在下面还有点紧张……中午去哪里吃饭?” “食堂?” “嗯,你带我去吧,我想转转……” 学校课程排得紧,中午吃过饭也没有时间仔细逛,沈陆扬就跟着谢危邯赶到下一节课的教室,一直听到最后一节课。 四点半准时下课。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都要降下一场暴雨。 沈陆扬问方易需要送吗,方易果断拒绝了,看着谢危邯毫不避讳地说:“谢谢您的好意,我怕我活不过明天。” 沈陆扬笑着说“不会的”。 你还要和谢危邯一起进入兰江五中,当校医呢。 沈陆扬去停车场取车,谢危邯和方易留在原地等他。 看沈陆扬走远了,方易才问:“这次的咨询师效果很好?” 谢危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平淡地说:“我们在恋爱。” 方易猛地顿住:“什么???” 谢危邯看着沈陆扬离开的方向,重复:“我喜欢他。” 喜欢沈医生,喜欢这个来自未来的爱人。 方易见鬼了一样:“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谢危邯不置可否,“他会教我。明天的排练帮我请假。” “你干什么去?” “游乐场。” “……我白天见鬼了还是你吃错药了?!周日呢?” “睡懒觉。” “你睡得着么,我怎么给你请假!” “睡得着。”抱着医生他可以睡着。虽然…… 沈陆扬开着车过来接,再次看向方易:“真的不用?” 方易摆手,表情更加复杂:“不用了,谢谢您。” 车刚开出校门,雨点就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天阴沉得不到五点钟就像到了晚上。 沈陆扬打开雨刷,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大雨的落下一起变得滞闷。 心里压抑,但语气依旧上扬,说话停不下来,像上了个停下就会死掉的发条,不停地说:“方大夫的脸也没怎么变,他后来和你一起到五中当了校医,我每次去找他买药他都和我急,那个药居然是他的信息素提取的……” “晚上想吃什么?我准备做西红柿牛腩汤,还有几道辣菜,你不喜欢吃辣,但是我特别喜欢,有几次背着你偷偷吃,胃疼也不敢说,但还是被你发现了……” “要不要再做点面食?我特别喜欢你做的清汤面,很好吃,每次我感冒都想吃,你现在会做吗?我想——” “医生。”谢危邯平静地看着他。 沈陆扬怔了一下,没去看他,抿了抿嘴唇,继续笑着说:“怎么了?你还没学会煮面?那我晚上给你做,你尝尝有没有我说的那么好吃,我是得你的真传,肯定——” “医生,”谢危邯看向他,轻声问:“你要走了么?” 一阵让人牙酸的刹车声,车猛地停在路旁。 沈陆扬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勉强笑着,不敢看他:“啊……今天晚上,12点之前……” 话音落下,眼睛瞬间红了。 谢危邯手指动了动,歪头看着他,没有让沈陆扬担心的偏激,了然地点头:“马上要见到‘我’了,记得问‘我’记不记得你,你还欠我一个奖励。” 沈陆扬鼻尖一酸,看向他,露出个酸楚的笑:“昨天不是……给你了吗。” 谢危邯指尖落在他眼角,拭去眼泪,“昨天的不算。” 沈陆扬抓住他的手,“舍不得”三个字卡在喉咙里,眼前模糊地看着谢危邯青涩的脸,想说“你忘了我吧,别记住我”。 忘了总比记得一个人九年,却看不到得好。 咬紧牙齿,车上的时间提醒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沈陆扬擦掉眼泪问:“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谢危邯:“想吃辣的。” 沈陆扬愣愣地看着他。 谢危邯捏了捏他手指,挑眉:“你看着我吃,你不能吃。” 沈陆扬用力咬了咬牙,压下翻腾的情绪,哭着笑:“你真的,一点也不可爱。” 回到家,沈陆扬和谢危邯一起进到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聊天。 聊很多很多,从这里到那里,全是谢危邯的事。 沈陆扬没法让自己安静下来,他恨不得用每一秒的时间和谢危邯说话,问他小时候的事,问他最近的事,问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谢危邯一一回答,沈陆扬不敢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怕自己控制不住。 饭桌上,谢危邯拆开了那个苹果,摆在了最中间。 沈陆扬被谢危邯一口口喂着吃,和他分着吃掉了苹果。 很甜很甜。 谢危邯认认真真地吃完了他做的那几盘很辣的菜,好像口味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一样。 吃完饭沈陆扬本想带他去游乐场,但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游乐场不会开门。 好像老天也不想让他完成答应谢危邯的事。 谢危邯打开电视,调出了沈陆扬最喜欢的电影,抱着他窝在沙发里。 窗外雨点砸落的啪嗒声,电视里柔和的电影音乐,身后溢散的温热红酒香,圈住了沈陆扬的整个世界。 时针的转动像被人作弊过,沈陆扬努力地挽留,依旧匆忙地踏入了11的位置。 沈陆扬脸上表情再也控制不住,红着眼睛,紧紧攥着谢危邯的手,无力地期待可以攥住他。 嗓音嘶哑:“我以为……我还会留下一段时间。” 至少还有时间去游乐场,陪他逛校园,了解十八岁的他,教会他什么是喜欢……可他马上就要离开了,还什么都没做。 “我很幸运,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眼底的泪模糊了视线,沈陆扬吻着谢危邯的手背,“我遇见了两个时间的你,得到了双倍的爱。” 谢危邯低头埋进他颈侧,嗅着即将消失的热可可,眼睫垂落,低声问:“医生,你会记得我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沈陆扬毫不迟疑地点头:“我会记得你,不论是哪个时间的你,我都会记得。” 谢危邯低低地笑着,轻吻他耳后,温柔地呢喃:“我好像懂了。” 沈陆扬茫然地看着他,眼眶通红:“什么?” 谢危邯眼神深深地看着他,弯着唇角:“没什么,我爱你。” 他好像懂了,什么是喜欢。 像要冲破心脏,融化血管,撕裂皮肤,蔓延到全身每一个细胞的酸涩和不舍……在告诉他,他在深爱着怀里的人。 23点58分。 雨过天晴,满天繁星。 沈陆扬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危邯,嘴唇颤抖,眼泪从眼眶掉落,更咽:“我要走了,还没带你……去游乐场呢。” 谢危邯蹭着他鼻尖,吻掉落下的泪,明明才十八岁,却从始至终都在安慰沈陆扬:“你可以带三十一岁的我去,记得给我买一个苹果,我最喜欢苹果。” 沈陆扬抱住他后背,抵着他的额头,哭着笑出来:“要用一个吻和我换。” 谢危邯唇角勾起,“好啊。” 殷红的唇缓缓靠近,沈陆扬抿起嘴唇。 即将触碰的瞬间,周围忽然安静下来,空气中飘散的红酒香都静止住。 谢危邯眼睫微垂,保持着拥吻的姿势,静止在沈陆扬面前。 00:00。 【时间线修复完毕,请宿主立刻离开!】 沈陆扬眼前一瞬间模糊得看不清谢危邯的脸,他收紧手臂,低头用力吻住了谢危邯。 嘴里是苦的咸的,也是染着红酒香的。 “我爱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找到你,去爱你。” “要等我啊。” 沈陆扬的身影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渐渐透明。 最后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周围依旧静止,连漂浮的灰尘都没有变化,只有那双看着面前虚无空气的漂亮眼睛,渐渐湿润泛红。 像染血的宝石,漂亮而绝望。 脑海里笑着说“我是你爱人”的人影飞速变淡,用尽全力挽留,也无法阻止他被另一个人影取代。 所有刻进血肉的记忆都被剜出,修改。 他不记得了。 他忘了什么。 …… 没关系。 他还知道,知道他忘了。 被刻意篡改过的记忆变得可有可无,他脑海里只剩下一点点几不可见的执念,疯狂又虚弱地重复。 “你忘了什么,很重要,比你自己还要重要”。 为了这份重要,十八岁的谢危邯就算被系统清除掉所有有关“沈医生”的记忆,也会在毕业时,听见“兰江五中”四个字停下脚步。 追随着那一点点虚弱至极又永不消散的执念,他放弃所有的未来,用一句“这所学校很有意思”打发掉所有人,义无反顾又理所应当地去了那所普普通通的高中,等一个已经看不清模样、记不得名字、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人—— 他甚至不确定是一个人,还是一件事,甚至于,只是他“病入膏肓”后的一场美好的臆想。 但他等了,一等就是九年。 一年没有很长——每年秋天他都会莫名生出这种想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安慰他,让他再等等。 终于,在第九个秋天,前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他的心跳总是莫名其妙变得很快,像是在疯狂期待着什么。 下午,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新来的物理老师神情变得尴尬可爱,目光躲闪着问他要不要去吃饭。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 尽管他连所谓的记忆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记忆里的人,是真的。 to扬扬: 有一个人,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就算被清空了记忆,依旧在阴暗孤寂的世界里安静地等着你。因为你答应过他,你会找到他,爱他。 相遇了(完) 像做了场漫长的梦,沈陆扬睁开眼睛看见谢危邯的时候,还是茫然的。 他甚至没敢发出声音,用尽全力感受着熟悉的、仿佛隔着很多年很多年的体温,鼻尖轻动。 嗅到醉人的红酒香后,才终于意识到。 他回来了。 面前的谢危邯,是等了他九年,终于等到他的。 三十一岁的谢危邯。 红肿的眼睛酸涩湿润,沈陆扬再也控制不住,用力抱住了他。 甚至说不出话,咬着牙哭得喘不上气。 他明白了系统的意思,也明白了谢危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所学校,系统一开始为什么要不停地对他说莫名其妙撮合他们两个的话。 发生的一切,都是谢危邯生命中的闭环,他一直在闭环里等待着沉睡着……解开闭环的唯一方法,就是他的出现。 他要找到他,然后带他一起向前走,脱离闭环,走向有两个人的未来。 “扬扬?” 怀里的人紧紧抱着他,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压抑的声音充斥着心疼,谢危邯从梦里醒过来,眼皮半掀,还没彻底清醒已经先一步把人揽进怀里抚摸后背。 刚睡醒的嗓音些许沙哑,两个时间段的谢危邯,语气一样温柔:“做噩梦了?都是假的。”他亲了亲沈陆扬的发顶:“不怕。” 沈陆扬鼻尖酸楚,眼泪“啪嗒”掉下来,摇着头声音嘶哑地说:“不是假的……我见到你了,十八岁的你,但是我必须走了,我们只在一起了四天……系统抹去了你的记忆,你说你不会忘,但是……” 他还沉浸在最后那个告别吻的画面里,语无伦次地重复。 谢危邯眼睫微垂,耐心地听他的话,思索片刻,搜索不到一点有关于十八岁的记忆。 他吻掉沈陆扬眼角的泪:“但我还是忘记了。” 沈陆扬搂住他脖子,鼻尖通红:“你没忘,你还是来了,来到兰江五中,遇到了我……你没忘。” 谢危邯神情微顿,陷入一点点模糊的回忆。 他不记得他为什么来兰江五中,就像他不记得他为什么会在这所学校停留那么久。 只是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 你应该去,你应该等。 偶尔会觉得困惑,但他不会让这种情绪持续很久。 比起质疑合理性,他更期待执行后的结果——这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他依旧坚持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遇见沈陆扬,好像都有了解释。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十八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一点点都想不起来。 沈陆扬越想越难受,埋进他颈窝:“系统让你忘了,可你还在等我,一直在等我……” 谢危邯指尖揉着沈陆扬柔软的发顶,低沉的嗓音带着让人安定的魔力:“扬扬,记忆很容易受伤,但执念不会。我和执念共存,一起等你。” 沈陆扬吸了吸鼻子,抬头蹭他鼻尖:“如果我能早点来就好了。” 谢危邯含住他的嘴唇,眼底氤氲着柔软的笑意:“你来了就好。” 沈陆扬心里酸涩,余光瞥见窗外的阳光,想到那个来不及实现的约定,脱口而出:“谢老师,我们去游乐场吧!我答应你要带你去……” 谢危邯微微挑眉,掌心托着他腰后把人按进怀里:“我说过想去游乐场么?” 沈陆扬点头:“是十八岁的你,大一时候,时间线混乱,我变成了你的咨询师。” 十八岁,也不喜欢这些东西——是哄着扬扬答应的吧。 谢危邯狭长的眼尾微微下压,弯起一道了然的笑弧:“什么时候去?” 今天周日,明天他们两个还要上班。 “今天去,”沈陆扬抱着谢危邯亲他锁骨,“等会儿就去,你从十八岁等到现在,我要立刻带你去。” 谢危邯看了眼时间,纵容地问:“起床吃饭?” “嗯……我想吃你做的清汤面,临走的时候,我没吃到,十八岁的你不会做……” 谢危邯弯着唇角,笑着说:“大概,你说过之后我才去学的。” 沈陆扬吸着鼻子笑了出来,紧紧抱住他,更咽着在他耳边说:“太好了,我找到你了。” 一句话像一把钥匙,敲击在谢危邯的脑海里。 他微微顿住,什么东西随之破碎,脑海里虚掩着的雾散去……像不可能的封印被揭开,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错误记忆里的咨询师模样渐渐模糊,缓缓变成了沈陆扬的脸……一脸无奈地站在他面前,认真地和十八岁的他解释——我是你来自未来的爱人。 被清除的记忆一点点恢复,四天里的一点一滴,沈陆扬的每句话,都深深刻在记忆里,不曾模糊——系统可以覆盖,却没有能力抹杀。 所有被替代的细节都得到了解释。 谢危邯轻吻沈陆扬的耳尖,低声回应:“我等到你了。” 餐桌上,沈陆扬挨着谢危邯坐着,和他一起回忆那几天发生的事。 “我特别想多陪陪你,陪你去学校听课,陪你做咨询,陪你去游乐场……”他吃了一口面,熟悉的味道让人眼角发烫,吸了吸鼻子才忍住,“但是没机会了,听见系统的话的时候,我脑子都是懵的……离开的时候我想带走手机,里面有那时候我们拍的很多照片,但是我带不——” 他猛地顿住,看向谢危邯。 谢危邯看向卧室,嘴角微微翘起,转头看着他笑:“或许,在里面呢?” 或许……在里面?! 沈陆扬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跑向卧室,拿着手机一刻不停地跑回来,坐下后和谢危邯一起看着屏幕。 “我们合影了很多张,我拍了你在学校的样子,还有回家吃饭,我们一起看电视……”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地说:“是二十八岁的我和十八岁的你,系统应该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不符合时间规律……” 嘴里说着,手指发颤地解开锁屏,深吸一口气,点开相册。 第一张放大的照片,暗调的背景下只有电视的光线,模糊的光影映出两只紧紧握住的手——是那天最后一小时拍的照片! 沈陆扬心里猛地一跳,瞪大眼睛看向谢危邯,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那天拍的!你还记得吗?!是我拍的,当时我坐在沙发上,你抱着我,我们两个这样坐着……” “记得,”谢危邯指尖划过屏幕,眉眼舒展,“还有很多。” “嗯,你上课的时候我在门外也拍了很多张,应该在最后面,”沈陆扬快速地一张张翻着,急于确认,“都在……都在!你穿着我的运动装,坐第一排!旁边是方易,真的在!” 沈陆扬庆幸地攥着手机,激动到指关节泛白。 除却被反复篡改的记忆之外,还有真实的东西可以证明那短短四天的存在——不是幻觉,不是假象,是两个人真真切切的相遇。 仔仔细细地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沈陆扬翘着嘴角把这些照片传给谢危邯。 就像黑白的记忆被染上颜色,那些无望的日日夜夜也有了抚慰,他膝盖挨着谢危邯的腿,吃了一大口面,心里的酸涩被稍稍安抚,回想起那四天也不会全是难受了。 “谢老师,你那时候太野了,才十八岁就那么会了,而且也特别喜欢我,我招架不住。” 谢危邯帮他剥了一盘虾,推到他面前,不经意似地问:“很喜欢那时候的我?” 沈陆扬一点防备都没有,吃着虾点头:“喜欢!又纯又欲的alpha大学生……而且你还穿校服,演学生会长,你那天……特别,特别……嗯。” 抓了抓红透的耳朵,沈陆扬感慨:“你什么时候都这么喜欢我,我觉得我什么时候也都会喜欢你。” 谢危邯眸光微闪,不置可否地笑了声:“十八岁的你呢?” 沈陆扬不假思索:“十八岁的我也肯定喜欢你,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演一出强取豪夺,我那时候比较叛逆……” …… 开车到游乐场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沈陆扬在网上订了票,停好车后直接和谢危邯一起进去。 周末的游乐场不至于像节假日那么人挤人,但各个设施旁边也都围了不少人。 有大人带着孩子的,有小情侣一起出门的,有学生模样的……他们俩这种三十岁左右的双alpha组合,沈陆扬看了一圈也没看见第二对儿。 小时候没去过游乐场,大了之后没那么期待了,也没去过,算起来这是沈陆扬是第一次来。 28岁的沈老师有点懵地看了一圈,不知道该先玩儿哪个,下意识问:“谢老师,我们……你想玩儿什么?哎——!” 一个小朋友横冲直撞过来,他赶紧躲了一下,直直撞进了谢危邯怀里。 两个人穿着情侣装,九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凉了,是沈陆扬喜欢的连帽卫衣和运动裤——但今天这身衣服是谢危邯选的,出门的时候沈陆扬觉得这样穿的谢危邯特别像大一新生。 朝气蓬勃。 “小炮弹!”沈陆扬看着跑远的小孩儿,绷不住乐,拿着宣传册,翻开第一页研究,“这是我第一次来,真闹腾啊,比班里那群茬茬还闹。” “我也没来过,”谢危邯搂住他的腰,把人按进怀里,躲过撞过来的第二个小炮弹,眼尾瞥到一处,“要不要买点吃的?” 沈陆扬眼睛一亮:“什么吃的?” 他转头,顺着谢危邯的视线看过去:“小动物棉花糖?走走走!我要买个兔子!” 沈陆扬拉着谢危邯的手,挤过全是小孩儿的人群,大步走到棉花糖小推车前,买了一个兔子和一个狼造型的棉花糖。 兔子给谢危邯,他吃大灰狼。 路上又看见了卖头饰的,沈陆扬决心帮谢危邯体会十八岁时逛游乐场的向往和快乐,又买了两个会发光的头饰,亲手给他戴上,还咔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太可爱了,”沈陆扬嘴里不停感慨,“这个耳朵贵是贵了点,但是会发光啊!” 谢危邯脑袋上顶着一个太阳光下依旧闪着粉色光的兔子耳朵,偏头看向街边的咖啡店玻璃倒影。 三十一岁的男人脸上没有半点岁月流逝的痕迹,像是在运行的齿轮中找到了缝隙,年轻得和四年前没有什么差别,依旧苍白温润,像一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湖泊,专门诱捕沈陆扬这只大狗狗—— 甚至于戴上兔子耳朵的样子,也让沈陆扬无缝衔接地想到了四年前的场景。 沈陆扬眼神暗了暗,心尖痒痒地扶了扶脑袋上的狼耳朵,按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在我手机上合张影。” 谢危邯从身后单手抱住他的腰,眼睛看着镜头,勾着唇角问:“在想什么?” “想你今天晚上戴着兔耳朵,给我用嘴……”沈陆扬低声说出想法,向后靠了靠,露出个黄灿灿的笑容,“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转头看向谢危邯,咳了声,压低声音说:“你能穿校服吗?我想看你穿校服。” 谢危邯嘴角微微勾起一点了然的弧度:“那次没看够?” 沈陆扬想起和十八岁的谢危邯在书房的那次,喉咙滚了滚:“没有,你那个时候……我没看够。” 谢危邯没有像从前一样顺势答应,反问:“可以吻你,我有什么奖励?”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沈陆扬的回忆,一时间仿佛回到了给十八岁的他做咨询的时候,头脑发热地说:“什么奖励都可以!” 谢危邯弯着眉眼:“你穿着校服。” 沈陆扬怔了怔,感觉自己赚到了:“这么简单,我可以穿,我那时候校服还挺好看的。” 谢危邯视线顺着他的喉结下移,又不着痕迹地收回,笑得温润:“我很期待。” 沈陆扬拉着谢危邯玩儿了大半个游乐场,凡是能让他们上去的设施一个都没落下,等最后从大摆锤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游乐场小路上的彩灯和路灯,一瞬间全部打开,连绵到小路尽头,漂亮又梦幻。 两个人脑袋上的耳朵一个散发着淡粉色的光,一个散发着淡蓝色的光。 那抹淡蓝色随着沈陆扬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手册上说今天晚上有烟花秀,”沈陆扬在路灯下翻到手册最后一页,粉色的花体字写得很可爱,他声情并茂地朗读:“晚上7点30分,和您不见不散,最佳观看位置——游乐场内任意地点哟~” 他扭头问谢危邯:“几点了谢老师?” 谢危邯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7点26,还有四分钟。” “就在这儿吧,”沈陆扬前后看了一圈,这边人不算多,不远处有几对年轻小情侣意味着坐在凉亭里,他牵住谢危邯的手,“电影里的情节要出现了,烟花和爱情,许愿和浪漫。” 谢危邯反握住他的手,走到旁边的一棵大梧桐树下:“对着烟花许愿?” “我乱说的,”沈陆扬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看着缀着点点繁星的天空,深吸一口气,“马上倒计时了。” 他在十八岁的时间线里,也是在这样一个雨过天晴后,繁星满天的时候离开的。 现在,同样的秋天,同样的星空,同样的两个人。 会永远在一起。 第一束红色的烟花炸开,巨大的“嘭——”声让周围响起一阵欢呼。 沈陆扬眼睛发亮地抬头看着一朵接一朵绽放的烟花,心情随着升空,炸开一束花,控制不住地跟着喊:“啊————” 谢危邯从烟花上收回视线,偏头看着和烟花招手的沈陆扬,弯着眉眼说了句什么。 沈陆扬没听清,转头看着他,咧着嘴角喊:“谢老师,你刚刚说了什么?!” 谢危邯靠近他耳边,低沉温润的嗓音,含着笑意:“我爱你,我的世界因为你而真实。谢谢你找到我。” 沈陆扬眼睛睁大,心脏被撕开一条口子,灌进了温热甜腻的红酒,下一秒他用力抱住谢危邯,在他耳边说:“我也爱你,谢老师。谢谢你等着我。” 最大的一朵粉色烟花升空,绽放出一朵蔷薇花的样子,巨大的响声里,无数对爱人互相拥吻。 沈陆扬弯着嘴角吻住谢危邯的嘴唇,满足地闭上眼睛,腰间谢危邯的手臂收紧,用力抱紧他,在秋夜里享受着拥有对方的喜悦和庆幸。 你的世界因为我而真实。 我的生命因为你而存在。 世界只是一个单纯的循环,虚幻而苍白,只有彼此才是停止循环唯一的钥匙。 庆幸,在亿万个不可能里,他们突破了时间和空间,义无反顾地相遇了。 【番外完】 番外:19岁扬X31岁邯(现实) “所以,这里是扬扬以前在的世界?” 【是……是的,咳,那个,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了困扰,这是我们的失误!我一定会尽快解决的!给您致以诚挚的歉意!】 谢危邯看向生意不错的咖啡店,空气里的气息有些陌生,没有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干净纯粹得不可思议。 “现在是什么时间?” 【现在是……我查查】 【嗯……找到了!现在是沈陆扬19岁那年的6月10日,他刚刚完成高考,成绩还不错】 谢危邯手指轻敲桌面:“重点。” 【好的好的!谢老师您现在的身份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和十九岁的沈陆扬在同一个城市。时间和空间双线错乱,身体是你三十一岁的身体】 【您现在是整个书外世界,唯一一位alpha,s级alpha信息素可以不分性别地让人陷入发情期——在这个世界可以理解为吃了药的效果】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beta?” 【可以这么认为,现在的沈陆扬也是beta】 【修复时间线大概需要几天时间,书中世界现在的时间是静止的,修复完毕后您可以立刻返回,给您造成的困扰我们万分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们的失误】 谢危邯凤眸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嘲弄,声音低沉:“修复完毕后我离开,留下扬扬一个人在这里?” 【这个……】 【我会清除、替代他们的记忆,确保对后续的时间线没有影响,他会忘记这段时间的事情,什么也不会记得……】 系统越说越小声,紧张地等待谢危邯答复。 谢危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森冷地看着外面坐着的客人,唇角勾起,若有所思。 表情看得系统直发慌。 【您有什么需求可以提出来,我会努力满足……这个世界的法律很完备,您最好不要伤——】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谢危邯轻瞥了眼虚空中的某处,眼底溢出红酒样的红。 系统声音瞬间卡壳。 一个s级alpha,一个只有beta的世界——如果他想杀人,没人可以破案。 s级alpha信息素和催眠可以让他什么证据都不留下地完成犯罪。 系统心慌慌,这个错误和沈陆扬那个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把一匹狼放进了羊群! 【……】 【……】 【谢老师,我可以让未来的沈陆扬拥有你们相遇的这段时间的记忆——仅限于您回到书中后的沈陆扬拥有,19岁到28岁之间的他是没有这段记忆的】 【您看可以吗?】 谢危邯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不紧不慢地问:“扬扬现在在哪?” 系统规定是不许透露世界线内其他人具体信息的,但问话的是谢危邯…… 【再过半小时沈陆扬会带着同学一起来咖啡店求职,按照他记忆里咖啡店店长的行为,您会拒绝他,留下他的同学——但我修复时间线后,会清除这部分记忆,您想怎么做都可以】 【您有疑问可以随时在思维层面呼唤我的存在,我随叫随到!】 “嗯。” 【感谢您的配合!】 十九岁的扬扬…… 谢危邯拿起一旁的咖啡店招聘宣传册,几分钟内整理好关于现在这个身份的记忆,唇角的弧度多了几分期待。 咖啡店外,街尾。 “陆扬,这家咖啡巨他妈贵,店里逼格那么高,他们能看得上我吗?” 余豪看着招聘单上的要求,瞪着眼睛—— “他居然还对长相有要求!学历写着高中以上就合格,样貌需要中上……这是什么,瞧不起知识的芬芳?这是对我们知识分子的贬低!” 旁边的男生笑了声:“想多了,人家老板单纯想让顾客养养眼,你脑子里那点儿芬芳还熏陶不着外人。” 余豪看向身旁笑得吊儿郎当的男生。 一身高三红白相间的校服,一米八二的身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校运动会撩一下球衣能传出多少个压缩包的照片,腿长得和上半身三七开了,狗狗眼总是弯着,看谁都笑,看着就像个好孩子。 这位好孩子高三长蛀牙了要戒糖,嘴里经常咬着支烟不点,但一张脸就是能让新来的教导主任以为这烟是他逼着沈陆扬咬着的—— 这人就长了张阳光灿烂小狼狗的脸,相当受异性欢迎,干架现场也能让隔壁学校的一群学姐当场反水喊好弟弟小心点儿…… 余豪骂了句“靠”,愤怒女娲捏人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不敬业,又不得不实话实说:“你这个长相,不得让老板亲自迎接当场录取?这该死的看脸的社会!” “我补课和游乐场的兼职够了,再加一个排不过来,”沈陆扬拿掉嘴里的烟,随手抻了抻校服衣领,让自己看着更不正经点儿,“我过来是给你当对照组的,等会儿人家一看我这个德行,对比之下你多有礼貌,对不对?” “太对了,”余豪拍拍他肩膀,“好兄弟,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 和沈陆扬初中开始一个学校,到现在高三毕业,但凡有求于人,沈陆扬每次都会帮。 当代活菩萨。 沈陆扬看了眼招聘单上的地址,舌尖舔了舔犬齿:“前面了。” 余豪嘴里说着破店,其实紧张得不得了,闻言赶紧照着路边奶茶店的玻璃窗弄了弄新买的衬衫,一身正式应聘的模样。 旁边的沈陆扬为了凸显他,特意穿着洗得泛白的校服,一双被踩了一脚的白色运动鞋,里面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t恤——店里促销,十元两件的。 整个人都透着股对这次面试的不重视。 这家咖啡店是高考前一个月开起来的,在市中心,离他们高中还挺远的,因为看起来就贵到要命的装修和咖啡的顶级味道在学校里传开。 生意非常不错。 沈陆扬偶尔听到过好几次,但他不喜欢咖啡,只在听见“咖啡店老板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帅”这句话的时候才转头竖起耳朵。 颜狗的自觉。 但听多了就觉得大惊小怪,电视上的明星不够喊的,都是人,能好看到哪儿去。 也就电影明星的水平呗。 不至于。 推开门,沈陆扬带着余豪走到前台。 余豪这货来之前一通豪言壮语,结果看见漂亮的服务生小姐姐后脸红得说不出话,留个好第一印象的计划破产。 沈陆扬只能扬起嘴角,替他问:“姐姐,店里还招人呢么?” 十九岁的少年看着又帅又乖,穿着校服的样子虽然有些凌乱,却自然地透着股少年气,清透的嗓音笑着喊姐姐,服务员笑容都亮了几分。 “在招,你们两个谁应聘?” 沈陆扬隐蔽地怼了余豪一下。 余豪大梦初醒,面红耳赤地磕巴:“一,一起的,姐——姐——” 沈陆扬没眼看地“咦——”了声,摇摇头。 这个德行还不如叫声“节介”了,好歹有概率把人逗笑了。 他好奇地看了圈店里的装潢。 深色的木制桌椅,桌子上摆放着的方形花瓶里插着几只红色的蔷薇,装着咖啡的杯具画着他不认识的欧洲画……阵阵咖啡的浓香和蔷薇的花香飘散在空气里,为这份优雅添了几分浪漫。 沈陆扬词穷,只能想出“漂亮、好看、赏心悦目”三个词。 据说这些桌椅的价格都在五位数,餐具也都是非常昂贵的牌子……沈陆扬好奇地想去看一个服务生手里的菜单,余豪抓了他手臂一下,提醒他走了。 沈陆扬只得放弃,跟着服务生小姐姐通过一扇漂亮得像古堡一样的木门进到了咖啡厅后面。 走廊里,沈陆扬很快进入状态。 等会他的任务就是表现得尽可能差,让余豪有机会被录取。 小姐姐把两个人带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放轻声音:“老板在里面,你们可以进去了。” “老板?”余豪没太反应过来,低声问:“不用通知……不是,不用请示他一下吗?” 小姐姐饱含深意地看了眼沈陆扬的脸,和老板交代的一模一样,见到这个小帅哥直接带到他这里。 她礼貌地一笑:“不需要,请。” 沈陆扬冲她点点头:“辛苦了。” 小姐姐微笑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干脆利落。 沈陆扬让余豪先进去,给老板一个深刻又不错的印象。 余豪深吸一口气,手放到门把手上,小小声:“果然是老板面试!我就说你这个长相就得有这排面!我这算不算与有荣焉?” 沈陆扬推了他肩膀一下,也小声:“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老板又没见过我,但你这个荣肯定是我的功劳,不用叫爸爸了,都是爸爸应该的。” “靠,你当爹没够是吧,”余豪心里发虚,紧张地推开门,刚进去一步就喊了出来。 “您好!我叫余豪,我是来应聘的!” 沈陆扬在心里给他鼓了鼓掌。 很好,很有精神,海底捞预备役来错地方了属于是。 “进来吧。” 沈陆扬六亲不认的步伐一顿,脸上的表情都怔了一秒。 老板的声音好好听…… 独属于成年男性的成熟、低沉、温柔……没有咖啡的苦涩,反而听得他耳尖发颤,醉了一样。 他眼睛亮了一下,有点儿兴奋地翘起嘴角。 这么好听的声音,脸要是不好看到一定地步,就太让人失望了。 紧随着余豪,沈陆扬走了进来:“您好,沈陆扬。” 他敬业地先看了圈办公室布置,才很没礼貌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 只一眼,就愣住了。 不至于 “所以,这里是扬扬以前在的世界?” 【是……是的,咳,那个,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了困扰,这是我们的失误!我一定会尽快解决的!给您致以诚挚的歉意!】 谢危邯看向生意不错的咖啡店,空气里的气息有些陌生,没有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干净纯粹得不可思议。 “现在是什么时间?” 【现在是……我查查】 【嗯……找到了!现在是沈陆扬19岁那年的6月10日,他刚刚完成高考,成绩还不错】 谢危邯手指轻敲桌面:“重点。” 【好的好的!谢老师您现在的身份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和十九岁的沈陆扬在同一个城市。时间和空间双线错乱,身体是你三十一岁的身体】 【您现在是整个书外世界,唯一一位alpha,s级alpha信息素可以不分性别地让人陷入发情期——在这个世界可以理解为吃了药的效果】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beta?” 【可以这么认为,现在的沈陆扬也是beta】 【修复时间线大概需要几天时间,书中世界现在的时间是静止的,修复完毕后您可以立刻返回,给您造成的困扰我们万分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们的失误】 谢危邯凤眸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嘲弄,声音低沉:“修复完毕后我离开,留下扬扬一个人在这里?” 【这个……】 【我会清除、替代他们的记忆,确保对后续的时间线没有影响,他会忘记这段时间的事情,什么也不会记得……】 系统越说越小声,紧张地等待谢危邯答复。 谢危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森冷地看着外面坐着的客人,唇角勾起,若有所思。 表情看得系统直发慌。 【您有什么需求可以提出来,我会努力满足……这个世界的法律很完备,您最好不要伤——】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谢危邯轻瞥了眼虚空中的某处,眼底溢出红酒样的红。 系统声音瞬间卡壳。 一个s级alpha,一个只有beta的世界——如果他想杀人,没人可以破案。 s级alpha信息素和催眠可以让他什么证据都不留下地完成犯罪。 系统心慌慌,这个错误和沈陆扬那个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把一匹狼放进了羊群! 【……】 【……】 【谢老师,我可以让未来的沈陆扬拥有你们相遇的这段时间的记忆——仅限于您回到书中后的沈陆扬拥有,19岁到28岁之间的他是没有这段记忆的】 【您看可以吗?】 谢危邯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不紧不慢地问:“扬扬现在在哪?” 系统规定是不许透露世界线内其他人具体信息的,但问话的是谢危邯…… 【再过半小时沈陆扬会带着同学一起来咖啡店求职,按照他记忆里咖啡店店长的行为,您会拒绝他,留下他的同学——但我修复时间线后,会清除这部分记忆,您想怎么做都可以】 【您有疑问可以随时在思维层面呼唤我的存在,我随叫随到!】 “嗯。” 【感谢您的配合!】 十九岁的扬扬…… 谢危邯拿起一旁的咖啡店招聘宣传册,几分钟内整理好关于现在这个身份的记忆,唇角的弧度多了几分期待。 咖啡店外,街尾。 “陆扬,这家咖啡巨他妈贵,店里逼格那么高,他们能看得上我吗?” 余豪看着招聘单上的要求,瞪着眼睛—— “他居然还对长相有要求!学历写着高中以上就合格,样貌需要中上……这是什么,瞧不起知识的芬芳?这是对我们知识分子的贬低!” 旁边的男生笑了声:“想多了,人家老板单纯想让顾客养养眼,你脑子里那点儿芬芳还熏陶不着外人。” 余豪看向身旁笑得吊儿郎当的男生。 一身高三红白相间的校服,一米八二的身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校运动会撩一下球衣能传出多少个压缩包的照片,腿长得和上半身三七开了,狗狗眼总是弯着,看谁都笑,看着就像个好孩子。 这位好孩子高三长蛀牙了要戒糖,嘴里经常咬着支烟不点,但一张脸就是能让新来的教导主任以为这烟是他逼着沈陆扬咬着的—— 这人就长了张阳光灿烂小狼狗的脸,相当受异性欢迎,干架现场也能让隔壁学校的一群学姐当场反水喊好弟弟小心点儿…… 余豪骂了句“靠”,愤怒女娲捏人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不敬业,又不得不实话实说:“你这个长相,不得让老板亲自迎接当场录取?这该死的看脸的社会!” “我补课和游乐场的兼职够了,再加一个排不过来,”沈陆扬拿掉嘴里的烟,随手抻了抻校服衣领,让自己看着更不正经点儿,“我过来是给你当对照组的,等会儿人家一看我这个德行,对比之下你多有礼貌,对不对?” “太对了,”余豪拍拍他肩膀,“好兄弟,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 和沈陆扬初中开始一个学校,到现在高三毕业,但凡有求于人,沈陆扬每次都会帮。 当代活菩萨。 沈陆扬看了眼招聘单上的地址,舌尖舔了舔犬齿:“前面了。” 余豪嘴里说着破店,其实紧张得不得了,闻言赶紧照着路边奶茶店的玻璃窗弄了弄新买的衬衫,一身正式应聘的模样。 旁边的沈陆扬为了凸显他,特意穿着洗得泛白的校服,一双被踩了一脚的白色运动鞋,里面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t恤——店里促销,十元两件的。 整个人都透着股对这次面试的不重视。 这家咖啡店是高考前一个月开起来的,在市中心,离他们高中还挺远的,因为看起来就贵到要命的装修和咖啡的顶级味道在学校里传开。 生意非常不错。 沈陆扬偶尔听到过好几次,但他不喜欢咖啡,只在听见“咖啡店老板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帅”这句话的时候才转头竖起耳朵。 颜狗的自觉。 但听多了就觉得大惊小怪,电视上的明星不够喊的,都是人,能好看到哪儿去。 也就电影明星的水平呗。 不至于。 推开门,沈陆扬带着余豪走到前台。 余豪这货来之前一通豪言壮语,结果看见漂亮的服务生小姐姐后脸红得说不出话,留个好第一印象的计划破产。 沈陆扬只能扬起嘴角,替他问:“姐姐,店里还招人呢么?” 十九岁的少年看着又帅又乖,穿着校服的样子虽然有些凌乱,却自然地透着股少年气,清透的嗓音笑着喊姐姐,服务员笑容都亮了几分。 “在招,你们两个谁应聘?” 沈陆扬隐蔽地怼了余豪一下。 余豪大梦初醒,面红耳赤地磕巴:“一,一起的,姐——姐——” 沈陆扬没眼看地“咦——”了声,摇摇头。 这个德行还不如叫声“节介”了,好歹有概率把人逗笑了。 他好奇地看了圈店里的装潢。 深色的木制桌椅,桌子上摆放着的方形花瓶里插着几只红色的蔷薇,装着咖啡的杯具画着他不认识的欧洲画……阵阵咖啡的浓香和蔷薇的花香飘散在空气里,为这份优雅添了几分浪漫。 沈陆扬词穷,只能想出“漂亮、好看、赏心悦目”三个词。 据说这些桌椅的价格都在五位数,餐具也都是非常昂贵的牌子……沈陆扬好奇地想去看一个服务生手里的菜单,余豪抓了他手臂一下,提醒他走了。 沈陆扬只得放弃,跟着服务生小姐姐通过一扇漂亮得像古堡一样的木门进到了咖啡厅后面。 走廊里,沈陆扬很快进入状态。 等会他的任务就是表现得尽可能差,让余豪有机会被录取。 小姐姐把两个人带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放轻声音:“老板在里面,你们可以进去了。” “老板?”余豪没太反应过来,低声问:“不用通知……不是,不用请示他一下吗?” 小姐姐饱含深意地看了眼沈陆扬的脸,和老板交代的一模一样,见到这个小帅哥直接带到他这里。 她礼貌地一笑:“不需要,请。” 沈陆扬冲她点点头:“辛苦了。” 小姐姐微笑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干脆利落。 沈陆扬让余豪先进去,给老板一个深刻又不错的印象。 余豪深吸一口气,手放到门把手上,小小声:“果然是老板面试!我就说你这个长相就得有这排面!我这算不算与有荣焉?” 沈陆扬推了他肩膀一下,也小声:“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老板又没见过我,但你这个荣肯定是我的功劳,不用叫爸爸了,都是爸爸应该的。” “靠,你当爹没够是吧,”余豪心里发虚,紧张地推开门,刚进去一步就喊了出来。 “您好!我叫余豪,我是来应聘的!” 沈陆扬在心里给他鼓了鼓掌。 很好,很有精神,海底捞预备役来错地方了属于是。 “进来吧。” 沈陆扬六亲不认的步伐一顿,脸上的表情都怔了一秒。 老板的声音好好听…… 独属于成年男性的成熟、低沉、温柔……没有咖啡的苦涩,反而听得他耳尖发颤,醉了一样。 他眼睛亮了一下,有点儿兴奋地翘起嘴角。 这么好听的声音,脸要是不好看到一定地步,就太让人失望了。 紧随着余豪,沈陆扬走了进来:“您好,沈陆扬。” 他敬业地先看了圈办公室布置,才很没礼貌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 只一眼,就愣住了。 叫什么 男人姿态放松地坐在办公桌后,暗色西装被撑起优秀的弧度,手臂曲起,手里拿着一只金色钢笔。 沈陆扬顺势抬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睛,漂亮得像两颗昂贵珍惜的琉璃珠,狭长上挑的眼尾慵懒而温柔,连双眼皮的弧度都精致得完美,稠丽深刻的五官美得不似真人,更像一幅遗落已久的油画。 午后的日光稍重,洒落在苍白的肌肤上,却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勾起的薄唇是殷红的。 沈陆扬心跳扑通扑通,狗狗眼微微睁大,看呆了。 余豪回头小声喊他的时候他才稍稍回过神。 手指不明显地捻了捻,耳朵隐约透着红晕,是找到大惊喜后的激动。 抬眸,再次撞进那双眼睛,沈陆扬连一秒都没坚持住就移开了视线。 他后悔了! 为什么穿成这个憨批样子过来面试,就算不去租西服,也至少应该穿一身新衣服。 身旁一向社交牛逼症的兄弟忽然一脸懊恼地沉默了,余豪等了会儿也没等到开场白,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您好,这是我们的简历。” 面前的男人看不清具体年龄,太过俊美的外貌锐利出强势的攻击性,虽然温润地勾着唇角,还是让余豪紧张得手心冒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第一次见到气场这么强大的人。 这边沈陆扬害怕没有紧张也没有,他还在反省。 班里女生们传的小道消息第一次准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怎么可以,有人,长成这个样子。 好像踩着他某根神经长的,让血气方刚的少年哪儿都不对劲了。 一种想要占为己有的心思疯狂滋长…… 将沈陆扬的表情收进眼底,谢危邯扯起唇角,勾出一个温润的笑,“沈陆扬,余豪?” 余豪赶紧点头:“我是余豪。” 他指向旁边:“他是沈陆扬。” 沈陆扬抬起头,直直看向谢危邯,脱口而出:“这里可以招两个人么?” 余豪震惊扭头:“?” 卧槽您这是三个兼职又能排得过来了吗? 沈陆扬忽略好兄弟的表情,真诚地看着那张脸。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亲手摸摸,看看触感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想把人藏起来,偷偷摸,自己一个人摸。 小狗狗的眼神明晃晃的,就差把“你很好吃我好馋”写在脸上了,偏又因为“直男”的取向撩而不自知,整个人都透着股罕有的攻击性,像是随时准备实施某个见不得光的计划。 谢危邯眸底微暗,指尖轻点简历上沈陆扬的脸,薄唇缓缓勾起,玩味地看向他。 无情拒绝。 “只需要一个人。” 沈陆扬皱了下眉,收回视线。 没多少失望,意料之中的情况,本来简历上就写着只招一个兼职生。 他给了余豪一个安心的眼神,表示自己没有临时反水,还会帮他得到工作。 谢危邯随意地扫了眼余豪天花乱坠的简历,下一秒视线落在沈陆扬叛逆简陋的简历上。 工作经验一栏填的格外潇洒。 沈陆扬看清谢危邯的动作,瞳孔收缩,心里大喊了一声卧槽。 为了给余豪当好绿叶,他简历……连高二早自习在教室喝酸奶被主任抓住罚他站门口喝了一天酸奶的事迹都写上了。 沈陆扬倒吸一口气,看着谢危邯微微挑起的眉,心里就剩下连个字“后悔”。 丢脸到要捂着心脏的程度,幸好他脸皮厚。 “安保工作……”谢危邯瞥见这四个诡异的字,想到什么,蓦地笑了,他看向一脸超脱的沈陆扬,问:“什么意思?” 按照台词,沈陆扬现在应该放荡不羁地说“打架赚钱的意思”。 在余豪震惊的视线下,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帮学校门卫做早退统计。” 多么牛逼的一句话,从余豪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就能看出来。 好在谢危邯没有追问,下一个话题变成了两个人的时间安排。 “我接下来两个月都有时间。”余豪老老实实地说。 “我还有两个兼职。”沈陆扬按照剧本说。 谢危邯看着男生理不直气也壮的脸,不紧不慢地问:“三个工作,你可以安排妥当吗?” 资深教师的语气,一句话就勾起了沈陆扬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不自觉坐直了点儿,到底是年轻,叛逆心重,越压越反.叛。 闻言微微皱眉,反驳:“我可以照顾好时间。” 这也是计划的一环,表现得不服管教——虽然这时候的沈陆扬本身就很不服。 一套标准的询问下来,沈陆扬成功地用自己的实力,错失了面试。 跟着兴奋的余豪一起出了咖啡厅,沈陆扬站在门口,手指敲着裤边:“你回去吧,我有点事。” 余豪拍拍他肩膀:“好兄弟,我请你吃饭!” 沈陆扬摆摆手。 看着余豪走远,他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眼睛紧盯着咖啡店门口进出的人。 第一次对陌生人产生这么强烈的亲近欲望,莫名其妙地想要靠近,想了解他,想和他说话和他站在一起……想碰他。 他不想追寻原因,生活对他来说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忽然遇到产生刺激的情绪—— 有深究的功夫不如直接满足自己。 他做好了等到晚几个小时的觉悟,但没过十分钟,谢危邯就出现在了咖啡馆门前。 沈陆扬眼睛一亮,直接走到他面前,热情礼貌地打招呼:“您好,您真的不需要员工了吗?” 谢危邯看着他,压下眼底的笑意,淡淡地道:“不需要了。” 沈陆扬站在他面前,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他脖颈的位置,鼻尖轻动。 好香啊。 什么香水,这么香…… 刚才还热情洋溢的男生忽然面带茫然地看过来,谢危邯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嗓音磁性低沉。 “沈陆扬?” “噢!”沈陆扬恍然回神,脸上蒸出一层热气,迷糊地说:“你身上的香水真好闻。” 在谢危邯礼貌地颔首,转身离开的时候,沈陆扬终于反应过来,抬腿就追着人走,嘴里叭叭不停,热情地推销自己。 “我其实比简历上的更优秀,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在餐厅当过服务生,也去过奶茶店兼职,还有小吃摊……” “我从14岁就开始做正式兼职,工作经验丰富……” 从咖啡店门口一直说到地下停车场,一点也没有尴尬和不好意思的情绪,谢危邯偶尔回应,皆是温柔的拒绝,沈陆扬光是听声音就心痒痒,一点没气馁。 直到谢危邯拉开车门,沈陆扬才意识到相处的时间就要结束。 他来不及细想,一巴掌按在了车门上。 “嘭”的一声被关上,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发出违和的响声。 沈陆扬挡在车门前,歪着头看谢危邯,笑得无赖:“您不是挺看好我的,干嘛还拒绝我。” 谢危邯瞥向按在他手背上的手指,少年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用力到凸起的关节都透着青春的活力和嚣张。 沈陆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情急之下的动作,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按着人家的手了。 但他不太想松开。 掌心下的皮肤好凉,六月闷热的晚上,像碰到了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舒服又细腻……而且谢危邯好白,一种近乎于苍白的肤色,赋予了成熟气质下一抹诱人的脆弱感。 沈陆扬不自觉放轻了力道,怕自己把他压疼了。 谢危邯却在他放松的那一刻,不经意似地抽回手。 沈陆扬心里顿时空落落的,指尖擦过手腕的触感生出一股难言的酥麻,他鞋尖动了动。 这种感觉毫无缘由又无比陌生,让他陡然生出几分烦躁,刚才的无赖也换成了惯常使用百试百灵的语气。 他着急了。 眼尾下压弯着看人,嘴角也扬着,阳光灿烂的小狗狗谁不爱。 “我刚刚问了门口的姐姐,她说餐厅还在招兼职生,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能应聘那个职位么?” “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 谢危邯的手重新落在车门上,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扣住把手,腕骨上凸起的青筋像某种隐晦的暗示。 沈陆扬喉咙滚了滚,脱口而出:“因为你好漂亮。” “嗯?”视线玩味地落在他脸上,谢危邯眼睫半遮,低笑着问:“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小朋友。” 知道,余豪就是这么追他女朋友的。 沈陆扬咬牙,把这句话死死咬在嘴里。 夸男人用漂亮,不愧是你沈陆扬! “我只是夸你好看,”尴尬惯了,他很快缓过来,干脆靠在了车门上,破罐破摔地看着谢危邯,“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不等谢危邯说话,他笃定地重复:“你还没承认呢,你很看好我。” 刚刚在办公室,他很确定,谢危邯对他的印象很好,非常好,好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包括现在,他也没有烦自己——在他这么死缠烂打跟了一路之后。 沈陆扬嘴角明显地翘起,就等谢危邯承认,然后顺着这个思路求他让自己兼职,最后成功变成可以一起吃饭喝酒的朋友—— “只是‘看好’么?”谢危邯似乎完全没被这句话影响,绕过他的身体,手指贴着腰线以下重新扶住车门。 沈陆扬触电了一样猛地直起上身,身后的手还若隐若现地挨在他身上,动作像是被刻意放慢了无数倍,触感被无限放大。 沈陆扬想躲开,但谢危邯淡然的神情让他觉得躲开的动作太小题大做。 他偷偷呼了口气,强作镇定地忍住,挑衅似的说:“不只是看好,是非常看好,是非——” “不是看好。”低哑磁性的嗓音含着轻笑,漫不经心地打断他。 “那是什——” 谢危邯俯身靠近他耳畔,薄唇轻启,低声呢喃:“我很喜欢你,小朋友。” 沈陆扬瞳孔收缩。 干燥的薄唇擦过耳朵,柔软的触感像是一场幻觉,温热的呼吸洒落,烫红了一小片肌肤……半边身体酥酥麻麻,不自觉向后仰了一下。 说得再厉害也是个十九岁的小狗,一记直球就被敲懵了。 心跳的砰砰声如擂鼓,沈陆扬脑袋里一片浆糊,疯狂重复着谢危邯刚刚的话。 喜欢他? 他是男的! 不对,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一见……钟情? 喉咙微滚,沈陆扬紧张得呼吸都放缓了,刚才还无比嚣张的脸这会儿茫然地看着谢危邯。 可能是中二少年爱面子,几秒后,沈陆扬努力做出了一副淡定的表情,扯着嘴角说:“你开玩笑呢吧!” 离得太近,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弥漫到鼻尖,他舔了舔嘴唇,控制不住地想要凑近去闻,又在触及那双眼睛时被迫停下。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直起身,手背抵在他腰后,动作温柔把人移开,拉开车门。 沈陆扬听见那副勾走他魂的嗓音轻笑着说。 “是个玩笑,害怕了么?” 沈陆扬:“……” 他顿时来劲儿了,胳膊挡在谢危邯和车之间,不爽地说:“你逗我?” 谢危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陆扬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不要脸:“我心灵收到了创伤,这位叔叔,你得赔偿我。” 谢危邯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唇角的弧度不变:“你叫我什么?” 沈陆扬心里一阵扳回一城的爽。 闻言歪着头,眼神不加掩饰地落在这张让他着迷的脸上,顽劣地拉长音,重复:“叔——叔——” 脾气大 谢危邯轻笑出声,眼底的兴味一闪而过。 沈陆扬不闪不避地望进他眼底,试图看清男人深藏在绅士优雅下的情绪。 他抬手,拇指抚过沈陆扬被风吹乱的头发,沈陆扬恍然有种他做过几百上千次这个动作的错觉——仿佛被眼前的男人无比珍惜着。 一如此刻温柔的语气,纵容着他的胡闹:“我很喜欢你的勇敢,小朋友。” 小朋友? 前一句沈陆扬还洋洋得意被夸了,下一秒脸就垮了下去。 他拧起眉,动作先于大脑的命令,一把抓住谢危邯的衣领,前后调转,压着人按在车上。 他小臂顶在谢危邯肩膀上,另一只手紧紧拽着衣服,生气的时候眉头蹙着,狗狗眼的亲和被抹杀,变成恶犬凶狠的威胁。 面色不善的男生一身校服,把西装革履的男人压在一辆黑色的豪车上。 青涩和成熟,烦躁和镇静,急切和玩味,强烈的反差让整幅画面看起来意外的涩意。 这个时间来取车的不只谢危邯,一个中年男人从不远处路过,无意中瞥见这幅场面,惊得小声喊:“我的妈呀!现在的学生——” 沈陆扬头也没回,低声骂人:“滚!” “……” 男人又看了一眼,心里骂着伤风败俗,灰溜溜地走了。 敢xx成年人,这种小流氓他惹不起。 骂完人的小狼狗更凶了,拧眉瞪着谢危邯平静的脸,距离被无限消弭,沈陆扬发现谢危邯比他高很多,就算压着人他也得仰视——明明用了全力,谢危邯现在的姿势却完全没有被压制的意味。 谢危邯如果想拒绝,他刚刚连衣领都揪不到…… “叫谁小朋友呢!” 他低哼了声,嘴角得意地勾起来,直白地指出:“你都没反抗,你就是……看好我。” 出于某种难以说明的原因,他没用“喜欢”这个词。 谢危邯垂眸,稠黑的瞳孔深邃神秘,鸦羽似的睫毛遮住半个瞳仁,但笑不语。 沈陆扬被看得后颈发痒,心跳越来越快,施压者此刻像个被审判的,焦躁不堪。 他肯定自己:“承认吧,你看好我。” 谢危邯勾着唇角纠正:“是喜欢。” 沈陆扬手指蓦地用力,还是太嫩,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就被说得红了耳朵。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跳很快,我不太对劲儿,我得搞清楚。”他不讲道理地凑近,仰着头,鼻尖快要贴到谢危邯。 他语气强势地要求:“你既然喜欢我,就让我去上班,听懂吗?” 谢危邯抬眸,眼底的沉静看得沈陆扬呼吸一滞,耳垂一痒,被微凉的指腹揉捏着。 “是在和我撒娇么,”谢危邯像在逗弄一只炸毛的小狗,仿若不甚在意地评价:“确实可爱。” 沈陆扬怔愣几秒,热意后知后觉地爬上脸颊,他嗤了声,笨拙地掩饰慌乱:“是又怎么样?我又不占你便宜,只是想看着你,你害怕了?” 手指色厉内荏地收紧,这种情况下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讲道理:“我不是流氓,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他顿了顿,补充:“不是男朋友,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的脸和你身上的味道。 后面的话沈陆扬没说出口,太像流氓了。 两个人的腿互相贴着,隔着夏天薄薄的布料,传达着充斥暧,昧的体温。 因为沈陆扬不熟练的操作,谢危邯的膝盖很恰好地抵在了他两腿之间,他动作幅度稍大就能磕碰到……更是为那句“不是同.性恋”抹上了一层似是而非的意味。 谢危邯绅士地拒绝,唇角的弧度都透着温柔体贴:“我不会和小朋友交朋友。” 再三被强调年纪小,正处于“我19岁的身体29岁的心灵我太早熟我压力好大”叛逆阶段的沈陆扬听得心头火起,不爽地说:“我十九了,叔、叔!” 谢危邯的手指自然地落在他后背,曲起的指尖顺着脊骨的凹陷,力道极轻,又难以忽视地下移。 细微的触感穿过布料,后背炸开一片酥麻,沈陆扬瞬间僵住,思维被夺走,全部集中在那一条被抚过的肌肤上。 为了忍耐住喉咙里的干痒,呼吸被迫放缓,却越压抑越明显。 勾走魂儿的指尖一路下移,在颤栗不停的青涩身体上游走,最后,意味深长地停在尾椎上方,缓缓打着旋儿。 低沉慵懒的嗓音响起,不经意划过耳畔:“小狗狗,想知道对叔叔是什么感情么?” 你才是狗! 沈陆扬努力忍住点头的冲动,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不要躲开腰上若即若离的手指。 清澈的嗓音变得低哑,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嗓音干涩地问:“你要告诉我?” 拇指在腰侧轻按,在沈陆扬浑身绷紧的那一刻,毫无留恋地离开,俯身,凑近他怅然若失的脸。 “明天早上来咖啡馆,小朋友,我给你工作。” 微烫的呼吸卷紧耳尖,留下温热湿润的痕迹,沈陆扬还来不及感受,已经如烟云消散。 他呆愣愣的,直到谢危邯的车驶离车库,才如梦初醒。 一路回到出租房,洗脸吃泡面躺下……倚着枕头的时候还是懵的。 深夜,半夜十二点半,一片漆黑的出租屋里传出一声反射弧极长的“我擦!”。 沈陆扬翻身抱住脑袋,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整个都震惊住了。 他干了什么,他拽着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漂亮男人的衣领,威胁人家给他个工作! 真是出息了,他那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爹妈一定想不到,被他们随手扔了的孩子能长成这个德行…… 沈陆扬翻了个身,仰躺着,眼睛漫步目的地在屋顶逡巡,心里各种情绪翻腾着。 一会儿是他第一眼看见谢危邯,被那张脸震撼吸引的时候。 一会儿是他歪头挑衅问谢危邯“你看好我”的时候。 一会儿是……谢危邯的指尖在他后背缓缓游移的时候。 沈陆扬深吸一口气,他不太常用“我这辈子就没xxx”这种句式,但现在,他要大喊一声——他这辈子就没这么冲动过。 而且,谢危邯干嘛搭理他,他抽风就算了,谢危邯一个叔叔……还陪着他胡闹。 沈陆扬望着窗外又圆又大的月亮,屋里被照得亮堂堂的。 他不算合理地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个,谢危邯对谁都这样(他对余豪就不这样,待定)。 第二个,谢危邯说的是真的,他喜欢他…… 沈陆扬犹豫了。 他不是同.性恋,这么冲动的原因,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看见谢危邯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要从心里蹦出来,促使着他着迷了一样地去接近,去占有。 但他不是……他只是…… 手拍了一巴掌床板,沈陆扬从床上蹦下来,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全喝了。 拿手背擦了擦嘴,水杯落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震醒了他的某个想法。 是不是也不一定,不是说大部分人都是双性恋么,万一他也是。 躺床上闭眼的瞬间,沈陆扬大咧咧地得出个顺其自然的结论。 他什么也不恋,他就是个见脸眼开的颜狗,今天谢危邯但凡嗓音和脸和气质缺一个,他都不能抽风抽成这样。 和自己达成得过且过和解的男生很快睡着。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擞地洗漱准备出发,找叔叔要工作去。 临出门,沈陆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最新的那套运动装和九成新的鞋换上了。 沈陆扬坦坦荡荡,他去的目的就是不纯,他要研究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 到咖啡馆的时候才六点半,但余豪已经提前过来和其他服务生姐姐一起收拾了,看见沈陆扬的时候还以为他找自己有事,热情地打招呼。 “嘿兄弟!要不要喝咖啡,姐姐说可以免费让我和一个朋友喝一次,贼贵!” 沈陆扬手指敲着兜里的烟盒,空气里咖啡的苦涩香气让他馋糖了。 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谢危邯身上的香,让人头晕目眩又忍不住凑近…… 沈陆扬搂住余豪的肩膀,带着他一起往里面走,眼神在店里转了一圈,没看见那道勾走魂儿的身影,随口问:“你干嘛来了?” 余豪莫名其妙:“上班儿呗,我能干嘛!” 沈陆扬走到通往老板办公室的门前,站住,拍了拍余豪肩膀:“哥哥也来上班,行了,不用送了。” 余豪被他神神叨叨的模样弄迷茫了:“陆扬,你是不是被开除了缺钱?要不我跟老板说一声,换你……” 沈陆扬握住门把手,转头看着他乐:“你没发现哥哥姐姐们都不拦我吗?真来上班了。” 趁余豪回头愣头愣脑问的时候,他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沈陆扬呼出一口气,扭头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男生身高腿长,肉眼可见的身材好,穿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运动装,眉宇间的笑意常年挂着,眼睛一弯,眼尾下压,面善又俊。 是刚刚买包子被大妈多送了杯豆浆的等级。 沈陆扬放心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他放的哪门子心。 走到办公室门前,沈陆扬礼貌地敲了敲门,听见温润低沉的一声“进”后,才推开门。 谢危邯今天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是靠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双腿自然地交叠,一只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手背虚撑着脸侧,另一只手拿着一本沈陆扬不认识字……大概是俄语,的书。 听见声音,谢危邯抬眸看过来,神情自然地问:“咖啡呢?”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迅速反应过来,说了句“马上”,转头大步走了回去。 无视余豪震惊我妈的表情,找姐姐要了杯咖啡,然后小心端着走了回去——谢危邯一句话,他这个无业游民就有了工作。 端茶倒水也是钱,只要能看见人,从小到大什么活儿没干过的沈陆扬不介意他的工作是什么。 因为没钱他只能饿死,没人能在他挨饿的时候分他一口吃的。 重新敲门进去,沈陆扬把咖啡放到谢危邯手边的小茶几上。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瓷杯上,格外赏心悦目。 沈陆扬站在旁边看着他看书,安静下来的时候最能发现一个人的优点,看他是沉静的,还是坐立不安的,或者是优雅的,烦躁的…… 谢危邯无疑是沉静而优雅的,除却书页翻动的声音,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沈陆扬看不懂书,也看不懂人,但他不无聊。 他看着这张脸就很愉悦,一早起来的困倦一扫而空。 他甚至提高了自己的观察力,自娱自乐地观察谢危邯,然后震惊地发现,他喝咖啡的时候可以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就是把优雅刻进骨子里吧,太神奇了! 沈陆扬活了十九年,从来没见过谢危邯这样的人,就算这个城市不是什么偏远小镇,就算城市里有钱人、有权人多得是,沈陆扬在电视上各种采访里也见过这些人,但他们和谢危邯比……差得太远,不能比。 好像把一杯极上等的红酒,和一杯寡淡过夜的白开水放在一起。 沈陆扬看了能有几分钟,谢危邯忽然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坐下? 沈陆扬看着整个办公室。 除了谢危邯坐着的沙发,只剩下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昨天他和余豪面试的那两把椅子不翼而飞。 他看了看,坐在了谢危邯旁边。 沙发又软又舒服,刚陷进去就恨不得睡一觉,沈陆扬很佩服谢危邯一大早在这儿看书,还能不困。 他深刻认识到,成功人士都有成功的道理。 谢危邯看了快一个小时书,沈陆扬也看了快一个小时谢危邯。 他不知道除了端一杯咖啡,还有什么活儿等着他,现在他舒服得简直是来度假。 书页合上,发出一点轻响,打断了沈陆扬的思绪。 他很有自觉地问:“需要我干什么吗?” 谢危邯放下书,偏头看向他,笑得温柔:“你不是来看我的么?” 沈陆扬耳尖一热,他看得太明显,谢危邯发现了。 “啊,是啊,”他理不直气也壮,最后一层遮掩被戳破,索性不装了,“我过来研究。” “研究什么?” “研究我,和我们,”沈陆扬看着谢危邯,少年特有的不管不顾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我可能也有点儿喜欢你。” 谢危邯玩味地补充:“的脸?” 沈陆扬皱着眉,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谢危邯这么说。 明明他自己老是催眠自己是喜欢脸。 他避开这句话,不大痛快地说:“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开玩笑呢吗?”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拿出他昨天的豪言壮语:“不是同性恋,怎么会喜欢我。” 一击必杀。 但叛逆少年向来不讲理,闻言皱眉,反将一军:“你就这么对你喜欢的人?看样子你也没多喜欢我。” “嗯,”谢危邯点点头,一派温和地笑着看他,“确实。” “……” 他居然承认了! 沈陆扬睁大眼睛,觉得自己被耍了,果然是阅历丰富的有钱人,随口逗他,还逗得那么真…… 他瞬间站了起来,走到谢危邯面前站住,一把拽住他衣领,咬牙切齿:“你他妈说什么?” 脏话都蹦出来了,是真急了。 小扬扬脾气确实很大。 谢危邯垂眸,看着又报废一件的西装,慢条斯理地挪远一旁的书,在沈陆扬气得瞪红了眼,骂出“老子跟你开玩笑呢?!你他妈别——”的时候,抬手在他腰后轻轻一按。 怒发冲冠就差咬人的小狼狗浑身一抖,腰间软掉,毫无防备地扑进了谢危邯怀里。 被预料到他反应的男人稳稳接住,抱在怀里。 初次吻 沈陆扬被抱了个满怀,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扶住谢危邯的肩膀,整个姿势让他的气势陡然一滞。 谢危邯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是让他又羞又臊,口不择言地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你偷袭我?!” 落在腰后的手从容离开,搭在一旁的扶手上,像是不曾来过。 谢危邯看着近在咫尺的青涩面孔,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他抿紧的唇上。 似笑非笑:“我有么?” 三个字,成功点燃了坐在腿上的男生。 沈陆扬胸口的起伏不受控制地变快,攥住他衣领的手渐渐收紧,用力到手背绷出青筋,被耍了的事实狠狠刺激了他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心。 和谢危邯有关的事情,没有一件他可以平常心对待,这个男人的魅力和他的长相一样,诱人沦陷,又没法全身而退。 但出于某种情绪,沈陆扬强忍住揍人的冲动,磨着牙问:“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昨天……是耍我呢么?!” 谢危邯目光淡淡收回,微微一笑,轻松地掌控着男生的情绪。 他不紧不慢抬手,从沈陆扬手下解救了自己的领带,修剪整齐的指尖优雅地将褶皱抚平。 手心一空,沈陆扬那岌岌可危的愤怒无处宣泄,几乎是迅速从心口窜上大脑,烧得他眼前发烫,耳边的话更是成为了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我说是呢。” 男人像是对这种情况无比熟稔,沈陆扬这么压迫着,他靠在沙发上动作依旧从容放松,修长的双腿放下,更好地承托住沈陆扬的重量—— 他连拒绝的时候都要温柔对待,刻在骨子里的绅士让人又爱又恨,可看着这双眼睛,这张脸,又有几个能恨得起来。 沈陆扬紧盯着他,呼吸愈发急促,脸色糟得像是要吃人。 谢危邯完全没有被威胁的样子,抬起手,落在了沈陆扬唇角,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按压,漆黑的眸底一片晦暗,低沉的嗓音缓缓吐出下半句。 “你要吃掉我么?嗯?小朋友。” 是。 吃掉。 小朋友。 一句句话叠debuff似的充斥了沈陆扬的大脑,在鼻尖嗅到一抹熟悉的香后,他猛地收紧手指,扯住衣领用力拽过谢危邯,毫不讲理又忍无可忍地堵住了那张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唇—— 谢危邯从他刚刚的眼神里看出来,他想吃了,这个长得像妖精似的男人沉稳成熟到让人火大! 渐渐粗重的呼吸里,柔和的晨光泛着浅金色的波纹,透过窗洒进室内,落在地板上,悄然升起温度,附和着亲密的气氛。 柔软的光线却照不到沙发上凶狠接吻的男生,在那一方天地,沈陆扬生疏地啃咬着殷红的唇,初吻送出得冲动且暴力,又夹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小心翼翼。 男生纯情地闭着眼睛,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 谢危邯的嘴唇被他吃的泛着水光,这吃糖似的吻法儿,有几次甚至吻出了啧啧的水声——像舔着棒棒糖——下一秒就想咬碎糖球吞肚子里的那么舔。 沈陆扬没有进一步动作,但单是亲着薄薄软软的嘴唇,就已经舒服得不行。 原来这就是接吻,谢危邯真的好香,好吃…… 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捧在了谢危邯脸侧,膝盖也压在了沙发上,使力支撑起上半身,从俯视的角度低着头霸道地吻他。 掌心下的肌肤细腻微凉,手感在六月炎夏像蛇类滑腻的皮,却又没有鳞片的硌,沈陆扬指尖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在他颈侧,爱不释手地揉捏着。 被小狗毫无分寸地啃着,劲瘦的身体不时挨蹭过来,又不懂身体的躁动来自何处。 谢危邯纵容沈陆扬发泄掉部分气恼,转化为冲动的行动,在对方因为渴望更多而不知所措到再次生气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张开嘴,轻吻他嘴唇的软肉。 沈陆扬茫然了一瞬,下一秒,舌尖试探地轻扫,发现新大陆了似的勾了勾谢危邯的嘴唇。 好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沈陆扬腰侧的手稍稍使力,他满心满眼地接吻,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按着坐在了谢危邯腿上。 俯身的动作变成平视,掐在腰上的手用力到发疼,在他难忍地扭动躲开时,又悄然离开……两个人胸膛贴近胸膛,沈陆扬胸口的起伏暴露无遗,但他无暇顾及。 怎么会这么好吃,谢危邯看起来好吃,吃起来更好吃,他人生中的第一餐就这么奢华美味,以后要怎么将就…… 沈陆扬手指蠢蠢欲动地紧贴在衬衫领口,又出于底线克制地不再往下,急切得按红了那一小片肌肤。 谢危邯的手在按那一下后就不动了,虚搭在他腰后,沈陆扬觉得缺点什么……他松开一条手臂,反手抓住了谢危邯的一只手,拽到身前,按着他手腕不让动。 让你说我年纪小,让你戏弄我,让你后悔说那些话! 他报复性地咬了口谢危邯的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扩散,又被不知道谁的舌头扫开。 刚刚发育成熟的喉结不停滚动,吞咽着不属于自己的血液,肺里的氧气渐渐稀薄,在男人刻意的纵容下,沈陆扬越亲越着迷,头脑越发晕。 到最后,他不得不耸起肩膀,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谢危邯的身上,两个人紧紧贴着。 他吮吸着殷红的唇,像喝多了一样含吮,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咽。 攥着谢危邯手腕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十指相扣,指尖一下下抓着谢危邯的手背,给彼此留下微妙的触感。 在把自己亲晕过去之前,扣住他右手的手忽然挣开,反抗的动作直接激怒了享受中的沈陆扬,也让他终于短暂地离开了谢危邯的唇,避免了一场晕倒。 胸口剧烈起伏,手背擦过湿漉的嘴唇,沈陆扬看着面前被他“蹂.躏”过的男人,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苍白的肌肤留下暴力的指痕,稠丽的五官染上情,欲的痕迹,像是油画里的人活了过来,万种风情诱惑人心……殷红的唇饮了血,湿漉漉的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心肠本就不硬的沈陆扬开始后悔,暴躁的眼神也软了:“你嘴……”疼吗? “这么生疏,”谢危邯垂眸,视线落在红肿的唇上,姿态随意地靠着沙发靠背,似笑非笑,“接吻也不会么。” 沈陆扬平和的脾气在今天变成了一根炮仗,谢危邯就是一束火焰,沾上他就炸。 他勉强克制着,嘴唇湿润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让他维持着一丝丝理智,喘着气:“你想跟我打一架?” “果然是小朋友。” 谢危邯按了按他泛红的眼角,指腹的触感带着薄茧,眼底戏谑含笑的神情让沈陆扬格外恼火,补充的后半句更是火上浇油。 “回家吧,我送你。” 男人慵懒地靠着,热吻后身上的克制温润被融化,随之溢出的冷调性感让人移不开眼,懒散地看了沈陆扬一眼后,便收回视线,仿佛眼前的小朋友不值得他多浪费一点时间了。 温柔地敷衍:“你做这些还太早。” 被撩,被放鸽子,被嫌弃年纪小,被赶走……沈陆扬这个叛逆的年纪,随便拿出来一条都能震出个地裂山崩,何况是全都加在一起。 一百级地震。 沈陆扬看着谢危邯这么气定神闲的模样,自尊心和小脾气同时炸开,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想法侵占了他的思绪。 空气中的香味很淡,却依旧被他吸进肺里,悄无声息地影响着他的情绪。 窗外传来“咚”的一声,一只家雀飞昏了头,撞在玻璃上,狼狈落下。 敲响了某个信号。 沈陆扬在谢危邯偏头看过去的瞬间,一把扯开他的衬衫,露出肤色苍白的脖颈,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嘴,咬在了颈侧。 谢危邯闷哼一声,沈陆扬听进耳朵,强势用力地抓住他两只手,紧紧扣在沙发上不让他动,齿尖微松换成用嘴唇亲吻。 感受着唇下皮肤的微微紧绷,他微微眯起眼睛,正要嚣张地留下一个牙印,警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其他人”谢危邯有主了…… 沈陆扬吻得没有章法,想要吃哪里就固执地在那小片肌肤上磨蹭,湿热的嘴唇吮出一个个小草莓,嘴里毫无防备地发出粗重的喘息。 挑衅惩罚的吻落在喉结,被说生疏的男生不服气地舔吮着喉间的凸起,发出暧.昧的水声。 谢危邯微微仰起头,纵容怀里的男生拱蹭,狭长的眼睛半睁着,唇角弯起的弧度染上动情的色彩,性感的喉结随着沈陆扬的吻上下滚动。 听见怀里人一声不满的啧哼,又停下动作,自制力极强地控制在被动的范围,给小狗狗足够的空间作威作福。 落在一旁的一动不动的手指此刻曲起,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挠过沙发布面,留下一个微不足道又无法忽视的痕迹…… 沈陆扬手指放肆地掀开衬衫领口,没有阻拦地碰到肩膀,打算在肩膀上也留下痕迹的时候,鼻息间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像,像……酒? 淡红飘散,s级alpha信息素伴随着咬破的伤口,和后颈腺体的刻意释放,红酒香不再隐藏,幽幽飘散在沈陆扬周围。 空气中的信息素是浅淡的,远不到凝成液滴的浓度,沈陆扬大脑却一阵恍惚,神志在挣扎的边缘,茫然。 为什么会越来越香,什么香水可以越来越香吗? 这股醉人的香是谢危邯身上的,从……力道变轻的吻向后移动,贴近腺体处时,触电一样猛然离开。 沈陆扬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舔了舔嘴唇。 他尝到了酒的味道?! 人没有喝酒怎么会有酒的味道,而且还这么香。 沈陆扬抬起头,目光触及四周,做梦一样呆住。 周围的空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湿漉浓稠,像雾气森森的雨林里,珍贵的植物四周氤氲的一层红雾,阻挡了灿金色的阳光,圈出了一方只有妖兽和宝物的空间。 也像一只不大的水晶酒杯,装进了两个人,猩红的酒液晃动,自上空落下,逐渐填满…… 香味再也不去掩藏,明晃晃的酒液香气和包裹在其中的诱人甜腻,犹如实质般划过沈陆扬透红的耳尖。 超现实的现象让他耸起肩膀猛地偏了下头,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谢危邯的手,身体微微后仰,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粗重灼热,皱着眉看向谢危邯。 男人浸没在纸醉金迷的欲.望里,却依旧云淡风轻,成熟到诱惑的气质诡异和谐地共存。 稠黑的眼底沾染了旖旎的色彩,领口被暴力地撕开,吻痕烙印在苍白的肌肤上,颈侧留下一个个泛红的痕迹……说不出的稠色意味。 收到他惊疑不定的视线,殷红的薄唇漫不经心地翘起,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低沉沙哑的嗓音宛如最上好的大提琴,勾得人脊髓酥麻。 “怎么不亲了,小狗吃饱了?” 沈陆扬被唤醒些许神志,脑海里的“惊”大过“恐”,吸着被汗浸湿的鼻尖,语气不稳地质问:“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你为什么会香?” 问的问题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魔术,或者是幻觉。 大声说话间又吸入了一口渐浓到鲜红的信息素,沈陆扬鼻尖一热,眼前都恍惚了一瞬。 他一把抓住谢危邯的肩膀,咬紧牙齿让自己清醒,又难以抵挡地凑近后颈,急切地嗅闻红酒的香气解馋。 自控力在诱惑面前土崩瓦解,肩膀上的手指几度蜷缩,呼吸声重的清晰在屋内回荡,理智和欲求挣扎着拉扯。 不到半分钟。 沈陆扬再也挺不住,用力抱住谢危邯的肩膀,嘴唇追着后颈,被信息素逼得眼角通红,泛着水光,哑着嗓子胡言乱语:“你是……哪里来的男妖吗,怎么又好看又香……” 话音未落,人已经贪吃地拱到谢危邯衬衫领口处亲亲咬咬,晕乎到信息素最浓的地方都找不着了。 谢危邯偏过头,鼻尖蹭过沈陆扬的颈侧,嗅着熟悉的气息,眸色渐暗,唇角的弧度不变。 拉长的尾音像迷雾中,专吸青年精气的男妖的靡靡诱引,性感低哑。 “要收服我么,小道士。” 圈地盘 沈陆扬呼吸声愈发粗重,攥着肩膀的手几次蜷缩,在颈侧皮肤留下一道痕迹后才终于看向谢危邯的眼睛。 瞳孔收缩,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稠丽的五官氤氲在飘散的红雾里,浅浅浮沉,右手食指抵在沈陆扬唇边,谢危邯低笑着开口,漫不经心地逗弄:“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 话音刚落,沈陆扬亲眼看见苍白的食指指尖凝出一点血一样红的液滴,在他的呼吸声下,妖异地微颤着。 他呼吸安静了一瞬,眼睛快速眨动。 真是……? 沈陆扬紧盯着这滴s级alpha信息素,努力想要看出这场魔术的破绽,但除了苍白的指腹外,什么也没有。 浓烈的酒香从信息素里散发,又瞬间回收,只有空气中的热意愈发浓郁。 沈陆扬眼皮震颤,茫然震惊地看向谢危邯沉静的双眼,太过平静,没有一丝起伏,仿佛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 谢危邯眼睫微垂,在他沦陷进蒸腾的红酒里时,指尖悄然下压,高浓度的信息素液滴被送入唇瓣。 沈陆扬喉结一滚,毫无防备地咽了下去。 平静的几秒过去。 心脏跳动在瞬间,猛然剧烈。 沈陆扬感觉他好像全速奔跑了五公里,却滴水未进,心脏在超负荷的边缘疯狂跳动,胸腔被震得发麻,口舌干渴地不停吞咽唾液。 沈陆扬像陷入了某种幻觉,一片迷蒙间醉了酒。 他盯着谢危邯的眼神从充斥着惊疑到盛满了沉溺的喜欢,只有一线之隔。 他直直地看着谢危邯的眼睛,从那双泛着浅红色的光晕的琉璃一样的瞳孔里,他看见了一个眉头紧蹙、满脸占有欲的男生——是他自己。 落在他后颈的手轻若无物,像在习惯性地寻找什么。 那里没有alpha的腺体,沈陆扬现在是一个beta。 谢危邯唇角微弯,不在意地用手指关节擦过他滚烫的脸颊。 就算是beta,也依旧对他着迷。 他喜欢这样的沈陆扬,深爱他的。 沈陆扬漆黑的瞳孔颜色变得幽暗,眼底氤氲的风暴随时要突破束缚。 胸口剧烈起伏,beta的占有欲和s级alpha信息素诱使下的暴躁在血气方刚的少年身上体现得暴力又野蛮。 躁动终于吞噬耐心,沈陆扬一把掐住谢危邯的脖子,将人抵在沙发上。 咬牙切齿,嗓音嘶哑地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谢危邯被迫仰起头,唇角弯起的弧度是对暴躁小狼狗的最大挑衅,薄唇微张时露出的红润更是最烈性的瘾,勾缠着沈陆扬的视线,恨不得黏在上面。 沈陆扬听见低沉性感的嗓音说出一个他陌生又熟悉的词汇。 “信息素。” 以为在看小说吗,又不是虚构的abo世界,哪里来的信息素! 被糊弄的气愤让沈陆扬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运动服袖口撸起,露出的小臂青筋凸起,连带着手背都绷紧到极致,关节用力到泛白。 已经这么努力了,可从灵魂深处蔓延的躁动还是让他牙齿发颤,整个身体在无力和僵硬间毫无规律地颤栗,微张的嘴唇干涩到亟待一场拥吻缓解,喉咙一次次吞咽却得不到想要的。 膝盖用力地顶着沙发,一下下磨蹭着沙发的布面,沈陆扬在红酒香的浸泡里难耐地皱着眉。 焦躁不堪。 已经用尽全力抵抗,掐在谢危邯脖子上的手指却还是越来越无力,那一点点凶狠的力度,越来越软,最后变成了近乎于贪恋的抚摸…… 嘴巴一张一合,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舔着齿尖故作不屑地评价:“那你可真是个,狐狸精……” 饱含颤栗的尾音落下的一瞬间,脖颈的手陡然上移,改为用力捧着他的脸,让谢危邯的唇靠近。 少年灼热的呼吸随着暴力的动作席卷,将藏匿于阴翳下的两人覆盖得没有丝毫缝隙。 灼热的吻强势地落在唇上,沈陆扬呼吸急促凌乱,急切地撬开谢危邯的嘴唇,渴求吮吸着充斥红酒香的一切,像抱着酒杯不放过一滴酒液的醉鬼,舌尖舔舐杯壁,喉咙一次次吞咽甜蜜醉人的酒液。 沈陆扬放任理智在放纵的悬崖一跃而下,坠入温热泛红的信息素海洋,身体被海水包裹,漂浮思维任性地在潮汐中徜徉。 膝盖支撑起身体,沈陆扬着迷地靠近谢危邯。 谢危邯放在沙发上的手那样漂亮,像玉石一样苍白,也像玉石一样看起来不堪触碰,激发着小狼狗的破坏欲和保护欲。 没有了躁动的热可可信息素,空气中的红酒香罕见得强势——就像十八岁的谢危邯那样,温柔下的疯狂。 虚无缥缈的红酒信息素在空气中凝练成一道似真似假的线,在青涩的脖颈缠绕,绵密的痛感伴随着信息素的渗透,像一根勒紧的丝线,愈是挣扎愈是收紧。 偏又像真正的红酒那样,让人在酒精中毒的严重后果前,自我欺骗一样地享乐。 沈陆扬眉头轻蹙,亲吻着嘴里沾满甜香酒液的唇瓣,完全没办法停下。 他太渴了。 接吻怎么会这么喜欢,谢危邯说红色的东西是信息素,怎么可能,妖术还差不多…… 沈陆扬张开嘴,任由对方反客为主地吻过来,一团浆糊的大脑迟钝地思考着。 谢危邯真的是迷惑人心的妖,他一定是被蛊惑了…… 信息素悄然融入耳后的肌肤,带起一片细小电流滑过的感觉,让沈陆扬不受控制地颤抖,上半身快要坐不稳似的向后仰着,又被修长有力的手臂温柔地抱回。 像是要失去主动权。 沈陆扬放纵的神经里陡然升起一点清醒,他睁开眼睛,掐住谢危邯的下巴,力道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却依旧让对方放下了手。 他微微后退,剧烈喘息着看谢危邯。 沉溺进旖旎色彩的男人性感得像个咒语,让每个看见他的人发.情。 沈陆扬直视着那双妖异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此刻全然变了,像藏着一杯红酒般稠红醉人,酒液晃动,连带着眼波流转。 猩红的瞳孔因为眼底的深情而温柔,攻击性被极富技巧的隐藏,残留的温润像一个脆弱的饵,诱导着冲动的少年突破最后一层束缚,与他沉沦。 “不许动。”霸道又不讲理地发出命令,沈陆扬再也忍不住,俯身一口咬在了谢危邯颈侧,贪吃地啃咬柔软的皮肤,留下一个个显眼的痕迹。 男人渐渐明显的呼吸声就是对他最大的鼓励,沈陆扬舔舐了下要溢出血珠的伤痕,含混地得意:“你如果是诱惑男人□□气的妖精,那你的业绩一定特别差。” 他大言不惭地评价:“还不如我会。” 谢危邯不明显地轻笑一声,像是深海里的一声低笑,勾得沈陆扬身体一阵燥热,运动鞋磕碰在谢危邯的腿上,鞋尖动了动。 他毫无抵抗力,茫然地抬起头,想要吻他。 落在后背的手抬起,食指和中指指尖抵住沈陆扬嘴唇,鲜红的信息素没有任何预兆地,送进他嘴里。 鲜红的信息素,对没有经历过信息素洗礼的beta来说,无异于一场小木筏和汹涌海浪的战斗。 刚要张嘴说话,耳朵忽然被吻住,没有任何前奏的吻——二十八岁的沈陆扬犹受不了这样的开始,更别提现在还嫩的沈陆扬。 几乎是一瞬间就僵住不动,所有的嚣张都化为了忍耐,胸口起伏间什么话都不要说出口。 他瞪大眼睛,嘴巴压在谢危邯的肩膀上强行消音,在又一个吻后,难耐地偏过头,颤抖着耸起肩膀试图逃离。 嘴唇在动作下偏离,却落在了耳后,沈陆扬心跳凌乱,从耳朵到耳后一路蔓延至脖颈,红得透了。 一颗红色的草莓落在耳后,漂亮得像个奖章。 沈陆扬眼底渐渐深暗,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达到一个峰值,连氧气都开始变得湿润,凝成液体的红酒信息素对沈陆扬来说更为致命。 他陷入了醉后的状态,茫然地望着空气中漂浮的,幻觉一样的红。 明明不是梦,却像梦一样,不仅是嗅觉,连视觉都被欺骗了。 大脑的反应逐渐模糊,对身体的感知却愈发敏锐,整个人的肌肉都绷紧,陷入毫无道理的警惕中,捕捉着每一丝变化。 直到沈陆扬彻底沦陷进信息素的陷阱,谢危邯终于捏起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沈陆扬眼底一片迷蒙。 蔓延的颤栗顺着血管细微地传递,沈陆扬开始无意识地任由自己大口呼吸着信息素侵占的氧气,开始享受蕴藏在里面的酒香。 沈陆扬乱成一团的脑海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不会。 遇到谢危邯之前,他不是同性恋。 看着面前谢危邯神情醉人的脸,沈陆扬心跳如擂鼓,身体的燥热和心底的喜欢终究占了上风,他失去理智,用力拽住谢危邯的西装领口。 那也要吃干抹净! …… 陌生的卧室。 大床上躺着的男生大喇喇地占了大半张床,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黑色睡衣,抱着柔软的夏被,睡得很沉。 日上三竿,肚子里第三次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沈陆扬低头困倦地蹭着枕头,终于被饿醒了。 抬手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脚踩在舒适的地板上时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出租房。 站在原地愣了几分钟,沈陆扬才勉强梳理好混乱的记忆,清晰的画面一帧帧浮现,脸皮也随之发烧一样红了个透。 沈陆扬咽着口水看向窗外,阳光普照,晒得屋里暖烘烘的。 他居然睡了半天一夜! 一屁股坐回床上,沈陆扬捂着额头瞳孔地震,面红耳赤地记起细节。 昨天两个人没有…… 太疼了,疼得他哭了。 他美色上头,提出再喝一滴谢危邯指尖上红色的液体,让自己失去神志陷进红酒的漩涡,好避开所有不适。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危邯没有同意。 一声叹息在他耳边,沈陆扬混沌间听见低沉的嗓音对他说:“好乖。”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他好像,好像更上头了。 沈陆扬捂住眼睛,思绪复杂。 没想到在第二天就和一见钟情的男人在一起了,对方还那么优秀,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想到这他扯着衣领,低头看了眼,顿时被五彩斑斓的皮肤惊得松开手,狗狗眼都吊起来几分。 他站起来,身体也后知后觉地酸涩起来,留下伤痕的地方还有点凉飕飕的——可能抹了药,酸涩但不疼。 沈陆扬揉了揉发烫的脸,确定温度降下去才推门出去。 一眼看见了沙发上的男人。 比起在咖啡店办公室的沙发上,动作更多了几分随意,但依旧保持着绅士的优雅自制,掌心捧着的书换成了一杯咖啡。 听见声音,谢危邯合上书,偏过头看着他,眼带笑意:“早。” 沈陆扬食指挠了挠耳后,拙劣地藏住尴尬,不自然地问:“早……有饭吗,好饿。” 他昨天回来一直睡到现在,什么也没吃,现在又渴又饿。 谢危邯不意外地笑了声,放下书,从容起身:“已经做好了,走吧。” 谢危邯熬了蔬菜粥,沈陆扬尝了一口,眼睛歘地亮了。 谢危邯做饭菜的口味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他不太要脸地想,或许谢危邯这个人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沈陆扬饿急了,连喝了两碗粥,第三碗的时候才腾出精力观察坐在对面的人。 吃饱喝足,残存的那点儿害臊也不足为惧,他视线明晃晃地落在谢危邯颈侧泛红的牙印上,肌肤苍白,齿痕就显得可怖了,随便一个人都能猜出谢危邯是有主的。 “主”还特别凶恶,亲吻都会留痕迹。 沈陆扬忍不住舔了舔齿尖,眼底闪过几分得意。 昨天的记忆被蒙上了一层旖旎的薄雾,但依旧无比清晰。 他清楚地记得,他在谢危邯身上留下了多少吻痕和咬痕,多么清晰地贯彻了“吃干抹净”四个字……以至于被谢危邯贴着耳朵喊“小狗”,然后纵容他继续亲。 喉结躁动地一滚,身体里一阵热意,沈陆扬迅速低下头喝光了第三碗粥。 连做饭这种事都这么擅长,还有什么是谢危邯不会的。 手背擦过嘴唇,沈陆扬站了起来,他看向门的方向,故作轻松地说:“我走了,下午有兼职。” 谢危邯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笑着问:“什么兼职?” “商店的,”沈陆扬顿了顿,还是和他说清楚,“咖啡店的兼职我不去了,不吃你白食。” 如果能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他还能理直气壮地留下来,但昨天他俩……继续留下会让沈陆扬有种被那什么的感觉。 他喜欢谢危邯这个人,但他不喜欢这种状态。 不等谢危邯说话,沈陆扬已经大步走到他面前,单手撑着餐桌,另一只手抬起谢危邯的下巴,低头亲了他一下。 少年一身冲动,又没安全感,这会儿像个急着圈地盘的恶犬,皱着眉威胁:“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谁接近你、你接近谁,我就……” 谢危邯慵懒地勾着唇角,手指隔着自己的睡衣摩挲他的腰,抬眸,温柔地问:“就怎么?” 沈陆扬刚聚起的那点儿离愁别绪瞬间被眼前这张脸冲淡了,他咬牙,没好气地说:“我弄死你俩算了!” 妈的,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肯定特别多的人喜欢,那他得多少情敌。 越想越气,沈陆扬惩罚似地低头用力吻住谢危邯,凶狠的吻带着警告的意味,在舌尖尝到血腥味才略微分开,却被拽住手腕拉着坐进了谢危邯怀里。 舌尖的刺痛明显而勾人,谢危邯喊他“小狗”,体贴地帮他整理凌乱的头发:“咬不够么?” 沈陆扬报复地摸他脖颈,细腻的皮肤叫人爱不释手,他故意用力按到发红,才反嘴:“那你就是男妖精,会香会诱惑人还像酒一样。” 谢危邯和酒的区别就是,喝酒宿醉会头疼,和谢危邯宿醉会……除了头哪都疼,但是很爽。 谢危邯眼底的情绪柔软而温柔,年少的爱人身上没有了信息素的味道,却依旧让他喜欢。 指尖抚过没有腺体的后颈,亲密过后进入正题,他轻声问:“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沈陆扬看向他:“什么?” 谢危邯吻他鼻尖,眼尾下压出柔软的弧度,眸底微暗:“我为什么香,不想知道么?” 沈陆扬突然沉默了,偏过头不看他,半晌,不安烦躁地说:“我不想知道。” 后面的话低得几乎堙灭在空气里,却还是被谢危邯听见。 “万一真是来报恩的妖精,恩报完了就走了,我去哪找你……” 对不起 “我会离开。” 沈陆扬猛地抬起头。 谢危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隐瞒,温声解释:“扬扬,我不属于这里,我很快就会离开。” 沈陆扬花了好久才消化了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揪住谢危邯的衣领质问,眼神愤怒,但脸上的慌乱还是出卖了他:“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谢危邯抓住他关节泛白的手,扣在掌心,看着他的眼神深邃:“去有你的未来。” 沈陆扬怔住。 谢危邯:“我是你未来的爱人,从你二十八岁那年,因为一些意外见到了现在十九岁的你。” 沈陆扬茫然地看着他,这个答案比谢危邯是妖怪还让他难以相信。 怎么可以有人穿越时空,这个人还是他……未来的爱人? 落在沈陆扬腰间的手紧了紧,谢危邯亲了亲他苍白的嘴唇,声音温柔地继续解释:“24岁的你会穿越进一本你看过的小说里,我是里面的角色,是你的任务目标。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我们相爱了。” “……你是书里的人?” 谢危邯点了点头:“我见到你是一场意外,等世界修复好,我就会回去,和二十八岁的你继续生活。” “那我呢?”沈陆扬终于抓住重点,一把抓住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一向青涩逞强的脸上终于有了茫然无措,“我怎么办?十九岁的我呢?” 谢危邯指尖描摹着他的轮廓,眼底的不舍没有掩藏:“你会找到我。” 喉咙剧烈地滚了滚,干涩而疼,沈陆扬捏紧手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弱,但嗓音仍然沙哑不堪。 他自言自语似的重复:“所以……我见到你就是一场意外,我们的相遇应该在五年后,而不是现在。” 沈陆扬猛然反应过来:“那你走了,我是不是就会把你忘了?你说的修复世界,是不是包括修复我的记忆?” 刚刚填满一点的心猛地空了,沈陆扬恍然觉得这几天其实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就连面前带有温度的身体都变得虚幻。 看着谢危邯的眼睛,他用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够冷静下来,问出了最残忍的问题。 “你还有多少时间……离开?” 指腹擦过泛红的眼角,谢危邯轻声说:“我不确定,但是上次用了四天。” “只有四天……”沈陆扬瞬间攥紧拳头,强行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干哑的嗓子发颤:“上次是什么?” 谢危邯抱紧了怀里的人,掌心温柔地覆盖在后颈:“不久前,二十八岁的你见到了十八岁的我,四天后你离开了。” “我也忘了你,只记得我好像要等着什么,我去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一直等你,等到二十七岁,遇见二十四岁的你。” 沈陆扬努力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终于理顺了这一切:“所以,我也要忘了你,因为记忆会影响后面我的行为,我可能因为这些变化而错过遇见你……我不得不忘了你,我也必须,忘了你?” 他扯了扯嘴角,故作不屑地笑了一声,眼眶通红地看着谢危邯:“不就是五年,五年后我一定会找到你,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会找到你。” 沈陆扬紧紧抱着谢危邯,眼神放空,小声呢喃:“原来是这样,我对你一见钟情,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爱人。” 谢危邯垂眸,吻住他耳后。 沈陆扬埋在他颈窝。 谢危邯这些话就是最好也最让人伤心的礼物。 最好的是,他有了一个很爱他的爱人。 最伤心的是,爱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在未来等他。 抓在手里的,又没有了。 这个时候的沈陆扬尚且稚嫩,一身吊儿郎当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只要看得顺眼的找他帮忙都会掏出全部去帮,但最后还是他自己一个人。 一呼百应的朋友、帅气讨喜的长相、好到不可思议的人缘……一个又一个让他热热闹闹的优点叠在一起,明明应该应有尽有,可落在沈陆扬身上,又什么都没有。 他和世界的联系千丝万缕又一扯就断,没人可以为他不计一切。 可终于找到了最想要最渴望的东西,对方也同样爱他—— 又要等五年。 沈陆扬没再提离开的事,在谢危邯家住下了,约好第二天一起去咖啡馆。 虽然明知道会忘记,但那天晚上沈陆扬还是问了很多两个人以后的事情,越问就越是舍不得,最后连睡着了都紧紧抓着谢危邯的手。 第二天,咖啡馆。 沈陆扬趴在桌子上,手里抱着一杯红酒,一口一口抿着。 谢危邯刚刚出去了,他想跟过去,但感觉到可能有什么不方便他知道的,就留了下来。 不然谢危邯不会不主动带着他。 他苦中作乐地一口闷掉最后的酒,靠在谢危邯的椅子上,仿佛能闻到熟悉的红酒香。 谢危邯说十八岁的他连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能凭借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执念活下去——那十九岁的,只是个普通人的他,又能记得什么。 被s级alpha信息素洗礼过的beta身体,对信息素食髓知味,只是喝了一点红酒醉意就涌了上来。 平时可以三杯白酒走直线的沈陆扬没有一点点防备,他趴在桌子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重影。 他居然,醉了? 眼皮渐渐发沉,闭合…… 另一间办公室。 【已经修复完毕,您现在……可以离开吗?】 系统的声音小心翼翼。 【您在书中的时间线和现在差了太多年,您现在的存在对我的上级来说特别容易被发现,为了世界线和时间线的正常运作……您必须尽快离开】 谢危邯靠在窗边,指尖轻敲,语气不紧不慢。 “必须?” 【是的,而且您现在是在书外世界,时间线和世界线双重混乱。不是我食言,实在是修复难度太大,已经耽误到第四天了,这还是有了上次的经验修复得顺利……】 谢危邯勾着唇角,眼底不带一丝笑意,指出:“所以书内那次,你骗了扬扬。” 根本没有急到第四天晚上就让沈陆扬离开。 【……】 【您听我解释!那是因为,因为……那次是我统生第一次犯错,我不敢耽误,而且这都是时间线的必然,我不敢也没权限轻易改变,当初……这次要不是您,我也不能——】 也不能这么卑微,换个人早就直接送走了。 系统欲哭无泪。 【您真得走了,我知道您舍不得现在的沈陆扬一个人生活,但这些是他必须经历的,不然你们也不会相遇】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系统快要哭出来的时候,谢危邯终于开口。 “我可以离开,但是有一个要求。” 【您说】 “…………………………” 【……】 【这,这怎么可以,我不能再……】 谢危邯睨了眼房间角落,漫不经心:“我可以陪着扬扬一直到他二十四岁,然后你再修改记忆,送我回去。” 【这更不行了!我会被销毁的,没有系统敢这么操作,您——】 谢危邯不甚在意地笑了声,殷红的唇开合,吐出一个字。 “选。” 【……】 【我答应】 这都是报应,系统真切地觉得,这就是报复。 【如果被上级发现,您一定要说是意外,不然我就糟了】 谢危邯拉开门,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说话。 系统真的要哭了。 …… 沈陆扬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但睁开眼睛又能清楚地看见办公室,他不算特别醉,他还能思考。 思考过去多久了,谢危邯怎么还没回来。 还能回来吗。 门“咔哒”一声,被从外面推开。 看见谢危邯的脸的那一瞬间,沈陆扬提起来的心猛地落下,震得脑袋更懵了。 他撑着坐起来,冲谢危邯伸出手。 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谢危邯走过来,弯腰抱起他坐在椅子上,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沈陆扬吸着鼻子,含糊地问:“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准备偷偷走?” “我不会偷偷走,”谢危邯任由沈陆扬抓着他的肩膀,在他脸上乱亲一气,揉着他的发顶问:“怎么喝醉了?” “不知道,我酒量……特别好!”沈陆扬努力对焦面前的两个谢危邯,却越对越乱,最后忍不住,蒙了一个亲了过去。 亲在了谢危邯的耳朵上。 谢危邯捧着他耳侧,让他转过头,仰头吻在他唇上,帮他纠正。 沈陆扬吻到正确的地方,立刻抱住他脑后,低头不讲道理地粗鲁地啃咬,用力到牙齿磕破谢危邯的嘴唇,整个人绷紧到像一根岌岌可危一触即断的弦,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一切都来不及了。 气喘吁吁地分开,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沈陆扬捧着谢危邯的脸,脸上的茫然和低落全然消失,只剩下一种让人心底发酸的执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好像下一秒就不见了。 半晌,他忽然低声说:“我们做吧,做到最后。” 他想留下点什么,虽然记忆不会记得,但身体能记得什么,也好过一无所有。 他从来不怕什么,但现在他怕极了一无所有。 他至少能留下一点儿,谢危邯来过的痕迹也好。 谢危邯安静地看着他,稠黑的眼眸让沈陆扬看不懂,他不知道二十八岁的自己是不是也不懂,他希望自己现在就懂。 掌心抵在他下颌,谢危邯眼神温润,毫无道理地包容着他的胡闹。 “扬扬,你喝醉了。” 沈陆扬没等到希望的答案,不甘心地捏住他下巴,强势地吻过去,含混地问:“为什么?我们不是爱人么,你应该很喜欢和我做,就像我特别想和你在一起一样。” “这是现实世界,系统没办法改变你身体的记忆,”谢危邯手掌一下下在他后背抚过,咬破的嘴唇被沈陆扬含住,耐心地等着他的狗狗眼神低落地安静下来,才继续说。 “你还记得么,系统答应二十四岁的你让你在书中世界获得新生,而不是在现实世界。” 沈陆扬懵懂地点头。 “它没有能力和权限修复你的身体。” 如果做了,肯定会留下痕迹,甚至是伤痕。 而beta的身体素质不会很快痊愈,谢危邯马上会离开,系统无法修复身体,沈陆扬就会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又不可能找到原因——属于沈陆扬的世界线就会因此而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进而影响以后。 沈陆扬听懂了,傻傻地问:“你马上就要走了,是吗?” 谢危邯捏着他耳垂,点头:“嗯。” 沈陆扬眼眶瞬间红了,还在争取:“就……马上?等一会儿?还是,过一天?” 尽管比谁都希望能留下,但为了以后,谢危邯还是选择了那个最残忍的答案,轻声说:“等一会儿。” 沈陆扬眼睛瞬间暗了下去。 过了几秒,他抱着谢危邯,哑声问:“十八岁的你……哭了吗?我走的那天。” 沈陆扬化成一片出碰不到的空气的画面划过脑海,谢危邯心脏沉滞了一瞬。 他点头,温和地看着沈陆扬:“哭了。” 沈陆扬鼻尖发酸:“不骗我?” 谢危邯亲着他嘴唇:“我从不骗你,我爱你。” 一滴滚烫的泪掉在冷白色的皮肤上,沈陆扬抽噎着逞强,抹掉眼角的泪:“那我就,就不丢人了……” 尾音没落,人已经埋进谢危邯怀里,眼泪洇湿了衣服。 无论多大年龄的沈陆扬,都这么爱哭。 谢危邯抱紧他,掌心一下下在后背顺气,淡淡的酒香从后颈散发,安抚着崩溃的爱人。 沈陆扬更咽着开口:“不就是五年,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 谢危邯眼神微敛,轻轻笑了声,认真地回应:“我会等你。” 沈陆扬鼻尖擦过他颈侧,委屈又不甘心:“为什么马上就要走,我还想……还以为可以再有几天,再和你待一会儿,多半天也行……” “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谁,结果只能先喜欢四天,就不能多一天吗?凭什么只有这一会儿……” 谢危邯吻住他,低沉的嗓音染上低哑,同样的留恋:“我们的世界线和时间线距离太远了,继续停留系统的修复难度会很大。” 那样就会影响他们之后的相遇。 沈陆扬都懂,他只是舍不得。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 男生紧紧抱住面前的男人,像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发顶一下下蹭着对方的掌心。 想到什么,谢危邯唇角轻轻勾了勾,柔声说:“你可以和小时候的我相处一段时间。” 沈陆扬瞳孔微缩,抬起头。 “但是最后你还是会忘记你见过两个时间线的我,而且那时候的我,刚刚忘记你,不记得你是谁,”谢危邯鼻尖挨着他的,声音放轻,“你还愿意去吗?” 沈陆扬半秒钟都没有思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愿意!” 【谢老师,那边准备好了,您可以离开了】 谢危邯眸底微暗,眼睛却弯起一个温润的笑弧,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喊他:“扬扬。” 沈陆扬看向他:“什——” 嘴唇猝不及防地被吻住,沈陆扬最后听见的是一声沙哑的“对不起”。 谢危邯眼神缱绻地看着他,指尖眷恋地停在少年青涩的脸侧。 对不起,不能陪你长大。 像是心有所感,沈陆扬一把抓住他的手,在最后时刻喊:“我还没有和你说过,谢危邯,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每说一个字眼前的人就黯淡几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沈陆扬只拥抱住了一片空气。 他的爱人,不见了。 番外:18岁邯X19岁扬 沈陆扬死死盯着面前的空白,指尖颤动,几次想要触摸都无法接受地收了回来。 一场相逢,像一个送错的礼物,仅仅四天就被收了回去。 苍白的嘴唇几度颤抖,细微地吐出几个字,想喊出那个名字,喉咙却更咽得发不出声音。 手掌撑着桌面站起来,起身的瞬间,眼前的画面忽然诡异静止。 一阵刺目的白席卷,系统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突兀响起。 【现实世界裂隙已建立——】 【扬扬,你即将带着你现在的身体,穿越到书中谢危邯18岁的时间线,身份是谢危邯的同学。】 【我修改了所有人、包括谢危邯的记忆,让记忆里这位同学的样子和姓名变成你的】 【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会带你回来,清除掉这部分记忆】 【扬扬你要记住,这时候的谢危邯刚刚失去28岁的你,并且被我清除了记忆,不认识你,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沈陆扬一怔:“什么?我——” 【出发!!!】 还来不及问出什么,下一秒眼前一黑,等沈陆扬再看清东西,已经不在咖啡馆了。 周围光线昏暗,偶尔闪过刺目的彩色灯光,音响混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分辨不清,嘈杂的环境身边还有一个声音在一旁喋喋不休。 在一瞬间,沈陆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系统像死机了一样不再说话,第一次经历空间变化的沈陆扬额角胀痛。 他紧皱着眉,眼神茫然挣扎地巡过周围的环境,没有一秒的休息和停留,在每一张脸上,寻找着那张熟悉的脸。 这里大概正在开一场大学校园聚会,周围人的年龄看上去和沈陆扬差不多,聊天内容隐约听到“我们系”、“老师”、“校庆”之类的字眼。 沈陆扬一时间没法想象参加学校聚会的18岁谢危邯的样子,拥挤吵闹的人群里找不到记忆中那张脸的稚嫩版本。 心里的慌乱和急迫让心跳一下重过一下,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和系统的怀疑,让沈陆扬怕极了这个世界压根没有谢危邯。 “沈同学,想什么呢?” 忽然听见有人喊,沈陆扬怔了两秒才猛地转过头。 正对上一张青涩俊朗但有点欠的脸。 这位同学见他终于看过来了,非常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上次没事是你侥幸,这几天他心情不太好,我事先告诉你,这时候离他远点比较明智。” 沈陆扬嘴唇苍白,一脸茫然地听着这段莫名其妙的话。 系统没给他这个身份的记忆,他不认得这个同学,更不知道话语里的“他”是谁。 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除了记忆里的谢危邯,他在这个陌生至极的地方无依无靠。 十八岁的方易喝了口气泡水,见沈陆扬一点儿引以为戒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有种“看淡生死”的……茫然? 这群只看脸的谢危邯追求者都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他都习惯了。 方易习以为常地补充:“谢危邯这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人不是你我这种普通人能靠近的,追他的有alpha有omega,人家好歹算有点信息素基础,你一个beta连信息素都没有,你瞎掺和什么……” 沈陆扬瞪大眼睛,胀痛混乱的神经终于抓住重点,一把抓住方易的手腕,死死盯着他,语速飞快:“你说谁?谢危邯?他在哪儿?!” “疼疼疼疼——”方易面目扭曲地抬起手指过去,“我这么半天白说了!” “你后面,你看有几个人敢坐在他旁边……我这个倒霉蛋除外,我是懒得坐,我拦着你是为了你好,你们这群小傻逼谁都领会不到我的苦心……” 后面的话一个字没听见,沈陆扬转过头。 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毫不设防地撞入了那双漆黑幽暗的瞳孔,陷进了一场没有预谋的诱引。 青涩的,和沈陆扬差不多年纪的面孔,苍白到在昏暗灯光下依旧显眼的皮肤,倚在沙发角落的颀长身体慵懒地舒展,修长的指尖撑在下颌,眼睫半遮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瞥过沈陆扬看直了的眼睛。 微醺下懒散不善的气场让沈陆扬怔愣住,傻傻呆呆地和谢危邯对视着。 炙热和冷淡的视线交汇,半晌,谢危邯弯着眉眼冲他一笑。 干净温润的笑意特别像沈陆扬印象中的学生会长,会在校门口拦住他笑着问“同学你校服呢?”的那种,让人生不起一点儿戒备。 不经意的转变像潜伏在阴暗处的冷血动物,在猎物踏进陷阱的前一秒,化为一只毛茸茸的猫科动物,甩着柔软的尾巴勾引傻小狗。 傻小狗没有半点挣扎地上钩,脸上的喜悦压制不住。 是他的谢危邯!18岁的谢危邯! 沈陆扬眼睛瞬间变亮,不受控制地迈出了第一步,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脚步不得不停下。 方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对上谢危邯微眯的演技,不祥的预感强烈。 “这位同学,你干嘛去?” 沈陆扬眼神定在那张失而复得的脸上,目不转睛。 心跳越来越快,系统没有骗他,他真的还可以再和谢危邯在一起一个月的时间,他还有时间! 一把扒开方易的手,沈陆扬头也不回:“找人……” 找他18岁的爱人,找他差一点就失去了的爱人。 方易甩了甩被狗爪子扒拉红了的手,又看向笑得男妖精似的就差用信息素勾引人的谢危邯,一脸见了鬼了。 “春天来了?疯子也要谈恋爱,疯子也有需求……?” 沈陆扬一路推开撞在他身上的人,大步走到谢危邯面前,执着地用视线描绘眼前人的模样,和记忆里的一次次重叠。 呼吸幅度变大,紧张兴奋得不敢相信,真的会穿书。 这一刻,沈陆扬忘了系统强调的“注意安全”,也忘了“谢危邯不认识他”。 刚刚体验了一次“生离”的男生被恐惧和惊慌充斥,慌乱的心脏只想寻求安全感。 对视良久,沈陆扬忽然弯下腰,毫无顾忌地抱住了谢危邯的肩膀,整个撞进了他怀里—— 熟悉的红酒香,只有沈陆扬一个beta能闻到的味道,像细腻的红丝绒,层层缠绕包裹,也像最安全的壳,让沈陆扬放下了所有防备。 压抑的情绪决堤,整个人埋进谢危邯胸前,死死抓住他肩膀。 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哭腔:“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多害怕所谓穿书只是系统的一个谎言,害怕谢危邯真的不见了,害怕他下一秒就忘记了谢危邯的温度,再睁眼世界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方易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饮料洒了一地也没顾得上看,“卧……槽……” 厉害了,这么多追求者还是你最莽。 搭在一边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谢危邯眼睫轻动,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少见的困惑。 他垂眸看着坐在他腿上两只手抱得他快喘不过气的beta,脑海中的记忆几度模糊,在某种作用的强迫下,扭曲地接受了这位同学变化的长相和声音。 经过两次修改记忆、一次彻底删改记忆的大脑变得脆弱多疑,此刻,让心脏微微刺痛的熟悉感也沦为一丝诡异的烦躁。 s级alpha信息素在失控边缘躁动,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躁动又被另一种陌生的情绪拉扯,控制着不要伤害沈陆扬。 他好像被什么控制了。 他诡异地对这个beta产生了欲.望。 谢危邯眯了眯眼睛,玩味地接受了这一瞬间的变化。 嘴唇靠近沈陆扬的耳朵,眼神划过沈陆扬耳后的吻痕,语气安抚而轻:“为什么见不到我了?” 声线相比31岁的成熟低沉,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涩低哑,放低放轻时,听到的人像被柔软的皮毛擦过脸颊,一片柔软。 沈陆扬的惊慌在这一刻被尽数接住,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相信了,谢危邯还喜欢他—— 尽管不记得了,但只要两个人相遇,不论是什么年龄的他们,都会相爱。 沈陆扬想立刻解释他们的关系,但刚一张嘴,旁边忽然传来方易的声音。 沈陆扬半秒都没犹豫,一把抓住谢危邯的手腕,起身迈步:“出去说。” 谢危邯没有半点反抗地和沈陆扬一起走出去,神情里的好奇让想追过来看着的方易震惊地停下。 走廊的人依旧拥挤,谢危邯不着痕迹地用信息素给前面横冲直撞的沈陆扬开道。 向来冷漠清晰的大脑里记忆愈发混乱,像一块块粘稠的彩色软糖,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弄在一起。 记忆告诉他现在这样斑驳的色彩就是真实的记忆,但是他内心最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坚定地说—— 他弄丢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他缺了一块儿。 这种感觉从那天的心理治疗后就再也没法忽视。 而刚刚,沈陆扬冲过来抱住他的一瞬间,感觉从未有过的强烈。 谢危邯以前将这种感觉随直觉归结为“他忘了一段对他很重要、很珍贵的记忆”,但沈陆扬的再次出现,记忆的再次修改,让他对周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多疑的性格和异常的直觉杂糅在一起,18岁的谢危邯短短几分钟思考得出一个粗略的结论—— 有某种力量,在捉弄他的记忆,把他的珍宝夺走又送回,看他挣扎、看他茫然、看他痛苦,以此取乐。 他想。 沈陆扬应该就是那个珍宝。 沈陆扬这幅模样,应该也对这种力量无济于事,并且知道的更多,急于和他解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看着沈陆扬脑后翘起的一撮头发,谢危邯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他以前一定对这个人很好,像宝贝一样纵容。 以至于宝贝长了腿,说消失就消失了。 稠黑沉静的瞳孔几度收缩,毫无温度地锁定沈陆扬后颈上的齿痕,又在对方转头看过来的瞬间恢复温度,笑得人畜无害。 沈陆扬不知道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身后的人心理就过了无数种想法,他坚信着现在对他如此信任的谢危邯还是那个绅士温柔的谢危邯。 没头苍蝇似的走不知道多远,沈陆扬才找到一个没人的拐角。 顾不上观察环境,他立刻攥着谢危邯的衣领把人按在墙上,两手撑在他肩膀旁,心情还没办法平复,语无伦次地解释:“虽然很荒谬,但我是你另一个世界的爱人,你之前见过28岁的我,但是你忘记了。我在我的世界见到了31岁的你,但是你离开了,我一眨眼就被那个系统送到这里见你,我一个月后就要走,所以……” “我们是恋人。” “18岁的你和19岁的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在一起。” “……” 谢危邯脸色平静地听完这一段话,肩膀抵着走廊的墙壁,旁边的水滴型壁灯晃得半边脸染上暖黄的光晕,轮廓渲染得柔软,圣洁温暖得让沈陆扬不自觉往前靠了靠。 熟悉的红酒香再次笼罩,消散掉他的防备心。 谢危邯歪了歪头,所有冷静在一瞬间消失,眼神单纯好奇:“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说话间,带着凉意的食指指尖从下颌线与颈侧的交界压过,冰一样的温度渗透进敏感的皮肤,沈陆扬被冰得一抖,却没躲开。 苍白的指腹在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划下看不见的痕迹,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抵住耳后脆弱的软骨,缓缓摩挲。 沈陆扬有种被毒蛇蛇信舔舐过的阴冷感,谢危邯瞳色漂亮的眼睛染上难以描绘的森冷,连暖黄的光线都没办法焐热。 动物一样以捕食为目的的凝视。 殷红的薄唇缓缓勾起,弧度美而渗人。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沈陆扬喉结微滚,不自觉地后撤了半步,但指尖却还缠在谢危邯外套下摆,下意识解释:“这已经是最多了,31岁的你和我只有4天的时间,我们突破了太多的空间和时间,如果不分开,会影响24岁的我和27岁的你相遇,我们以后就没办法在一起了。” 低垂的视线追着沈陆扬后退的动作移动,纠缠追随,步步紧逼。 半垂的眼睫轻轻眨动,像足以掀起飓风的蝶翼,美丽残忍。 舌尖舐过锋利的齿尖,指腹蹭在温热的脸侧,一如既往的温柔。 谢危邯青涩漂亮的脸上温度渐渐变低,被不知名的力量肆意篡改记忆后的情绪被一根细丝悬在半空,沈陆扬的出现彻底斩断了这根名为“克制”的丝线。 他眨着眼睛,轻声问:“所以你还是会离开,对么?” 沈陆扬眼神一暗,不舍充斥,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颓然回答:“我没办法留下,因为我们以后是要永远在一起的,这个年纪的我们,必须继续之前的生活。” 有舍才有得,他们本来就不应该遇见,能够违背常理见一面,互相陪伴一些日子,沈陆扬觉得,他们已经很幸运了。 谢危邯不着痕迹地牵起沈陆扬放在一边的手,指尖像蛇的吻,钻进另一个少年温度偏高的指缝,顺着敏感的内侧肌肤,扣进掌心,细细抚过。 沈陆扬放弃抵抗的熟稔状态一一印证着谢危邯的猜测,心底血淋.淋的缺口为了被填满,不得不撕开更大。 痛觉总是让人失去理智,或者说暴露本性。 谢危邯现在不在乎任何,他只想把人绑在床前,一点一点慢慢研究。 所谓的三十天,也可以很长。 三十天 沈陆扬死死盯着面前的空白,指尖颤动,几次想要触摸都无法接受地收了回来。 一场相逢,像一个送错的礼物,仅仅四天就被收了回去。 苍白的嘴唇几度颤抖,细微地吐出几个字,想喊出那个名字,喉咙却更咽得发不出声音。 手掌撑着桌面站起来,起身的瞬间,眼前的画面忽然诡异静止。 一阵刺目的白席卷,系统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突兀响起。 【现实世界裂隙已建立——】 【扬扬,你即将带着你现在的身体,穿越到书中谢危邯18岁的时间线,身份是谢危邯的同学。】 【我修改了所有人、包括谢危邯的记忆,让记忆里这位同学的样子和姓名变成你的】 【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会带你回来,清除掉这部分记忆】 【扬扬你要记住,这时候的谢危邯刚刚失去28岁的你,并且被我清除了记忆,不认识你,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沈陆扬一怔:“什么?我——” 【出发!!!】 还来不及问出什么,下一秒眼前一黑,等沈陆扬再看清东西,已经不在咖啡馆了。 周围光线昏暗,偶尔闪过刺目的彩色灯光,音响混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分辨不清,嘈杂的环境身边还有一个声音在一旁喋喋不休。 在一瞬间,沈陆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系统像死机了一样不再说话,第一次经历空间变化的沈陆扬额角胀痛。 他紧皱着眉,眼神茫然挣扎地巡过周围的环境,没有一秒的休息和停留,在每一张脸上,寻找着那张熟悉的脸。 这里大概正在开一场大学校园聚会,周围人的年龄看上去和沈陆扬差不多,聊天内容隐约听到“我们系”、“老师”、“校庆”之类的字眼。 沈陆扬一时间没法想象参加学校聚会的18岁谢危邯的样子,拥挤吵闹的人群里找不到记忆中那张脸的稚嫩版本。 心里的慌乱和急迫让心跳一下重过一下,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和系统的怀疑,让沈陆扬怕极了这个世界压根没有谢危邯。 “沈同学,想什么呢?” 忽然听见有人喊,沈陆扬怔了两秒才猛地转过头。 正对上一张青涩俊朗但有点欠的脸。 这位同学见他终于看过来了,非常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上次没事是你侥幸,这几天他心情不太好,我事先告诉你,这时候离他远点比较明智。” 沈陆扬嘴唇苍白,一脸茫然地听着这段莫名其妙的话。 系统没给他这个身份的记忆,他不认得这个同学,更不知道话语里的“他”是谁。 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除了记忆里的谢危邯,他在这个陌生至极的地方无依无靠。 十八岁的方易喝了口气泡水,见沈陆扬一点儿引以为戒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有种“看淡生死”的……茫然? 这群只看脸的谢危邯追求者都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他都习惯了。 方易习以为常地补充:“谢危邯这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人不是你我这种普通人能靠近的,追他的有alpha有omega,人家好歹算有点信息素基础,你一个beta连信息素都没有,你瞎掺和什么……” 沈陆扬瞪大眼睛,胀痛混乱的神经终于抓住重点,一把抓住方易的手腕,死死盯着他,语速飞快:“你说谁?谢危邯?他在哪儿?!” “疼疼疼疼——”方易面目扭曲地抬起手指过去,“我这么半天白说了!” “你后面,你看有几个人敢坐在他旁边……我这个倒霉蛋除外,我是懒得坐,我拦着你是为了你好,你们这群小傻逼谁都领会不到我的苦心……” 后面的话一个字没听见,沈陆扬转过头。 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毫不设防地撞入了那双漆黑幽暗的瞳孔,陷进了一场没有预谋的诱引。 青涩的,和沈陆扬差不多年纪的面孔,苍白到在昏暗灯光下依旧显眼的皮肤,倚在沙发角落的颀长身体慵懒地舒展,修长的指尖撑在下颌,眼睫半遮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瞥过沈陆扬看直了的眼睛。 微醺下懒散不善的气场让沈陆扬怔愣住,傻傻呆呆地和谢危邯对视着。 炙热和冷淡的视线交汇,半晌,谢危邯弯着眉眼冲他一笑。 干净温润的笑意特别像沈陆扬印象中的学生会长,会在校门口拦住他笑着问“同学你校服呢?”的那种,让人生不起一点儿戒备。 不经意的转变像潜伏在阴暗处的冷血动物,在猎物踏进陷阱的前一秒,化为一只毛茸茸的猫科动物,甩着柔软的尾巴勾引傻小狗。 傻小狗没有半点挣扎地上钩,脸上的喜悦压制不住。 是他的谢危邯!18岁的谢危邯! 沈陆扬眼睛瞬间变亮,不受控制地迈出了第一步,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脚步不得不停下。 方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对上谢危邯微眯的演技,不祥的预感强烈。 “这位同学,你干嘛去?” 沈陆扬眼神定在那张失而复得的脸上,目不转睛。 心跳越来越快,系统没有骗他,他真的还可以再和谢危邯在一起一个月的时间,他还有时间! 一把扒开方易的手,沈陆扬头也不回:“找人……” 找他18岁的爱人,找他差一点就失去了的爱人。 方易甩了甩被狗爪子扒拉红了的手,又看向笑得男妖精似的就差用信息素勾引人的谢危邯,一脸见了鬼了。 “春天来了?疯子也要谈恋爱,疯子也有需求……?” 沈陆扬一路推开撞在他身上的人,大步走到谢危邯面前,执着地用视线描绘眼前人的模样,和记忆里的一次次重叠。 呼吸幅度变大,紧张兴奋得不敢相信,真的会穿书。 这一刻,沈陆扬忘了系统强调的“注意安全”,也忘了“谢危邯不认识他”。 刚刚体验了一次“生离”的男生被恐惧和惊慌充斥,慌乱的心脏只想寻求安全感。 对视良久,沈陆扬忽然弯下腰,毫无顾忌地抱住了谢危邯的肩膀,整个撞进了他怀里—— 熟悉的红酒香,只有沈陆扬一个beta能闻到的味道,像细腻的红丝绒,层层缠绕包裹,也像最安全的壳,让沈陆扬放下了所有防备。 压抑的情绪决堤,整个人埋进谢危邯胸前,死死抓住他肩膀。 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哭腔:“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多害怕所谓穿书只是系统的一个谎言,害怕谢危邯真的不见了,害怕他下一秒就忘记了谢危邯的温度,再睁眼世界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方易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饮料洒了一地也没顾得上看,“卧……槽……” 厉害了,这么多追求者还是你最莽。 搭在一边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谢危邯眼睫轻动,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少见的困惑。 他垂眸看着坐在他腿上两只手抱得他快喘不过气的beta,脑海中的记忆几度模糊,在某种作用的强迫下,扭曲地接受了这位同学变化的长相和声音。 经过两次修改记忆、一次彻底删改记忆的大脑变得脆弱多疑,此刻,让心脏微微刺痛的熟悉感也沦为一丝诡异的烦躁。 s级alpha信息素在失控边缘躁动,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躁动又被另一种陌生的情绪拉扯,控制着不要伤害沈陆扬。 他好像被什么控制了。 他诡异地对这个beta产生了欲.望。 谢危邯眯了眯眼睛,玩味地接受了这一瞬间的变化。 嘴唇靠近沈陆扬的耳朵,眼神划过沈陆扬耳后的吻痕,语气安抚而轻:“为什么见不到我了?” 声线相比31岁的成熟低沉,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涩低哑,放低放轻时,听到的人像被柔软的皮毛擦过脸颊,一片柔软。 沈陆扬的惊慌在这一刻被尽数接住,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相信了,谢危邯还喜欢他—— 尽管不记得了,但只要两个人相遇,不论是什么年龄的他们,都会相爱。 沈陆扬想立刻解释他们的关系,但刚一张嘴,旁边忽然传来方易的声音。 沈陆扬半秒都没犹豫,一把抓住谢危邯的手腕,起身迈步:“出去说。” 谢危邯没有半点反抗地和沈陆扬一起走出去,神情里的好奇让想追过来看着的方易震惊地停下。 走廊的人依旧拥挤,谢危邯不着痕迹地用信息素给前面横冲直撞的沈陆扬开道。 向来冷漠清晰的大脑里记忆愈发混乱,像一块块粘稠的彩色软糖,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弄在一起。 记忆告诉他现在这样斑驳的色彩就是真实的记忆,但是他内心最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坚定地说—— 他弄丢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他缺了一块儿。 这种感觉从那天的心理治疗后就再也没法忽视。 而刚刚,沈陆扬冲过来抱住他的一瞬间,感觉从未有过的强烈。 谢危邯以前将这种感觉随直觉归结为“他忘了一段对他很重要、很珍贵的记忆”,但沈陆扬的再次出现,记忆的再次修改,让他对周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多疑的性格和异常的直觉杂糅在一起,18岁的谢危邯短短几分钟思考得出一个粗略的结论—— 有某种力量,在捉弄他的记忆,把他的珍宝夺走又送回,看他挣扎、看他茫然、看他痛苦,以此取乐。 他想。 沈陆扬应该就是那个珍宝。 沈陆扬这幅模样,应该也对这种力量无济于事,并且知道的更多,急于和他解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看着沈陆扬脑后翘起的一撮头发,谢危邯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他以前一定对这个人很好,像宝贝一样纵容。 以至于宝贝长了腿,说消失就消失了。 稠黑沉静的瞳孔几度收缩,毫无温度地锁定沈陆扬后颈上的齿痕,又在对方转头看过来的瞬间恢复温度,笑得人畜无害。 沈陆扬不知道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身后的人心理就过了无数种想法,他坚信着现在对他如此信任的谢危邯还是那个绅士温柔的谢危邯。 没头苍蝇似的走不知道多远,沈陆扬才找到一个没人的拐角。 顾不上观察环境,他立刻攥着谢危邯的衣领把人按在墙上,两手撑在他肩膀旁,心情还没办法平复,语无伦次地解释:“虽然很荒谬,但我是你另一个世界的爱人,你之前见过28岁的我,但是你忘记了。我在我的世界见到了31岁的你,但是你离开了,我一眨眼就被那个系统送到这里见你,我一个月后就要走,所以……” “我们是恋人。” “18岁的你和19岁的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在一起。” “……” 谢危邯脸色平静地听完这一段话,肩膀抵着走廊的墙壁,旁边的水滴型壁灯晃得半边脸染上暖黄的光晕,轮廓渲染得柔软,圣洁温暖得让沈陆扬不自觉往前靠了靠。 熟悉的红酒香再次笼罩,消散掉他的防备心。 谢危邯歪了歪头,所有冷静在一瞬间消失,眼神单纯好奇:“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说话间,带着凉意的食指指尖从下颌线与颈侧的交界压过,冰一样的温度渗透进敏感的皮肤,沈陆扬被冰得一抖,却没躲开。 苍白的指腹在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划下看不见的痕迹,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抵住耳后脆弱的软骨,缓缓摩挲。 沈陆扬有种被毒蛇蛇信舔舐过的阴冷感,谢危邯瞳色漂亮的眼睛染上难以描绘的森冷,连暖黄的光线都没办法焐热。 动物一样以捕食为目的的凝视。 殷红的薄唇缓缓勾起,弧度美而渗人。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沈陆扬喉结微滚,不自觉地后撤了半步,但指尖却还缠在谢危邯外套下摆,下意识解释:“这已经是最多了,31岁的你和我只有4天的时间,我们突破了太多的空间和时间,如果不分开,会影响24岁的我和27岁的你相遇,我们以后就没办法在一起了。” 低垂的视线追着沈陆扬后退的动作移动,纠缠追随,步步紧逼。 半垂的眼睫轻轻眨动,像足以掀起飓风的蝶翼,美丽残忍。 舌尖舐过锋利的齿尖,指腹蹭在温热的脸侧,一如既往的温柔。 谢危邯青涩漂亮的脸上温度渐渐变低,被不知名的力量肆意篡改记忆后的情绪被一根细丝悬在半空,沈陆扬的出现彻底斩断了这根名为“克制”的丝线。 他眨着眼睛,轻声问:“所以你还是会离开,对么?” 沈陆扬眼神一暗,不舍充斥,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颓然回答:“我没办法留下,因为我们以后是要永远在一起的,这个年纪的我们,必须继续之前的生活。” 有舍才有得,他们本来就不应该遇见,能够违背常理见一面,互相陪伴一些日子,沈陆扬觉得,他们已经很幸运了。 谢危邯不着痕迹地牵起沈陆扬放在一边的手,指尖像蛇的吻,钻进另一个少年温度偏高的指缝,顺着敏感的内侧肌肤,扣进掌心,细细抚过。 沈陆扬放弃抵抗的熟稔状态一一印证着谢危邯的猜测,心底血淋.淋的缺口为了被填满,不得不撕开更大。 痛觉总是让人失去理智,或者说暴露本性。 谢危邯现在不在乎任何,他只想把人绑在床前,一点一点慢慢研究。 所谓的三十天,也可以很长。 留下来 沈陆扬没得到回应,忍不住主动握住了谢危邯的手,触感比刚刚更加凉,好像一块捂不热的冰。 “我也不想离开,但是……如果你相信我了,我们两个应该珍惜这一个月的时间,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分开的时候不至于后悔莫及。” 谢危邯反握住他的手,周身让沈陆扬不安的气场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后陡然消失,和暖色的灯光融为一体。 他笑了笑,眼底一片冰冷,轻声答应:“好啊。” 沈陆扬大大地松了口气,肩膀都塌了下去。 一天之内经历太多,他几乎耗尽了力气,现在只想抱着谢危邯沉沉睡着,哪也不去。 看出了他的疲惫,谢危邯握住他的手腕,体贴地问:“要不要休息?” 沈陆扬点点头,听见走廊那头的动静才想起他现在不在原来的世界,少年心性,皱着眉和爱人嘀嘀咕咕地抱怨:“我现在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我一睁眼就在这了,系统连记忆都没给我,我是谁我在哪我要不要回家……” 听见“系统”两个字,谢危邯眼底微暗,下一秒又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牵着沈陆扬的手走向拐角,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的身份就够了,来我家里吧,我会告诉你现在这个身份的父母,不让他们担心。” 沈陆扬没想其他,很轻易地同意了这个决定。 谢危邯是这个陌生世界里他唯一信任的人,他会怀疑全世界,都不会怀疑谢危邯。 他困到揉眼睛,没精力观察四周,更没发现两个人走了一路,却一个人都没遇到。 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偏僻的地点,仅有的两个人,静谧偏僻的小路。 沈陆扬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面前是一个种满了蔷薇花的长廊,一簇簇颜色不同的蔷薇在夜色下绽放得娇艳欲滴,不经修剪的枝条肆意蔓延到脚边,锋锐的刺和柔软的花瓣近在咫尺。 沈陆扬停下脚步,下意识望向身旁同步停下的人。 他好奇地问:“这是你家么?花挺漂亮的,是你种的吗?” 谢危邯神色中几不可见的紧绷因为地点的改变隐蔽地消失,他弯着唇角,俯身折下一朵淡粉色的蔷薇,递到沈陆扬手心。 眉眼微弯,意味深长地说:“喜欢这里么?” 沈陆扬正在热恋中,少年冲动和欢喜溢满了眼睛,喜欢谢危邯的一切。 听见他这么问,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啊,你的东西我都喜欢,我更喜欢你!” 被答案取悦到,谢危邯修长的手指包住沈陆扬握住花茎的那只手,力道轻得像捧着易碎的水晶,长睫遮住漆黑的眼珠,也隐去了里面的情绪,只有温柔愉悦的语气徘徊在沈陆扬耳侧。 一字一句,认真到有些异样。 “这些花是我的,也是你的,以后都是。” “希望你一直喜欢。” 沈陆扬不明所以,扬着眉毛笑,还在这里乱撩:“我肯定喜欢,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爱屋及乌。” 谢危邯但笑不语。 走到长廊最后一段的时候,沈陆扬想要给谢危邯摘一朵蔷薇花,却不小心被刺刺到,指尖的血蹭在鲜红的花瓣上,转瞬被吞噬,隐没无踪。 他甩着手,疼得“嘶”了声,见谢危邯看过来,飞快说:“换一朵吧,这朵沾血了。” 话音未落,谢危邯已经摘掉了这朵花,撕掉大半花瓣,压在沈陆扬的伤口上,力道近乎粗鲁。 沈陆扬一时都分不清是伤口本身在疼,还是谢危邯按压得他伤口疼。 比他高出小半头的男生五官精致,过高的攻击性被黑发柔软的发梢中和,高贵的涵养和温和刻进了骨子里,唇角温润的笑意也让人想要靠近—— 沈陆扬小口呼出口气,一定是他的错觉,这样的谢危邯,他怎么会觉得危险。 他不在意地撵了撵手指,转移话题:“没事了,我再给你摘一朵吧,你喜欢哪个?” 谢危邯手里花瓣残缺的花,眉眼间的情绪让沈陆扬看不懂,沉静的笑意和深深的对视像诱人的罂粟,勾得人神魂颠倒。 他拿起手里的蔷薇,蹭过沈陆扬唇边:“我喜欢这个,走吧。” 沈陆扬愣了几秒,耳朵后知后觉地发热,口干舌燥地舔了舔被花瓣磨蹭过的嘴唇,才跟了上去牵住谢危邯的手。 拐弯时,他无意间转过头,视线扫过不远处刚刚经过的地面。 血液一样殷红的花瓣被蹂.躏碾碎,凄惨地躺在角落,绽放出最后的美丽后,连灵魂都凋谢给了这片长廊…… 一路跟着谢危邯走进了一个很大的房间,欧式复古装修华贵又冷淡,壁灯的动物头骨造型虽然修饰得圆润干净,沈陆扬还是有点不适。 他反复告诉自己这是谢危邯的家,才适应了几分。 进浴室后谢危邯仔细告诉了他怎么操作,洗发水都是什么,沈陆扬看见的都是他不认识的牌子,而且这些东西都没开封。 沈陆扬只当都换新了,也没多想,没有任何顾虑地脱掉外套和t恤,露出的上半身身形修长,锻炼出的肌肉恰到好处,肌肤在冷调灯光下泛着可口的光泽。 身上的吻痕也格外清晰。 谢危邯唇角的弧度浅了几分,眸色却愈发的深。 沈陆扬打开沐浴露和洗发水,挨个闻了闻,都和谢危邯信息素的味道很像,他随口问:“都是新的吗?好香啊。” 谢危邯自然地俯身帮他给浴缸里放水,宽阔而不夸张的脊背弯成一道漂亮的弧,肌肉在白衬衫下若隐若现,沈陆扬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 同时拥有过两个年龄段的爱人,这么刺激的事情,他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这幅极富力量感和青春美感的身体对19岁,正处于躁动期的沈陆扬来说,就是一剂行走的春.药。 谢危邯若无其事地起身,视线略过沈陆扬直勾勾的,把情绪都写在上面的眼睛,话题转变得了无痕迹,漫不经心地笑问:“喜欢这种味道么?还有用我的信息素做的香水,beta也可以闻到,想要么?” 沈陆扬没有一点挣扎地上钩,手扒拉了一下浴缸里的水,美滋滋地点头:“要,我明天就喷。” 要不是刚见面,而且他现在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沈陆扬甚至想问“要不要一起洗?”。 当初因为各种原因,他和谢危邯没做到最后,这次机会,他肯定不会浪费。 纯情美少年压根不是他的风格,他就喜欢莽上去吃干抹净再说。 看见谢危邯关上门,沈陆扬立刻脱掉裤子,整个人迈进舒服的按摩浴缸,习惯性地先打湿了头发,然后顶着一脑袋湿漉漉的泡沫沉进水里,胡乱甩脑袋到憋不住了才抬起头,小狗玩水似的折腾了六七遍才老实躺下开始泡澡—— 这一幕都被躺在另一间浴室浴缸里的谢危邯,通过小小的手机屏幕,收进眼底。 淡漠的脸上再没了和沈陆扬在一起时的愉悦,指尖冷淡地一下下敲击着水面,激起一道道波澜,脑海里整理着路上沈陆扬提供的信息,速度快得不似常人。 他所在是世界是一本书,沈陆扬来自书外,他们几年后会在书内相遇、相爱。 第一次时空错乱发生于他三十一岁,沈陆扬二十八岁,也就是他前几天的时候——他忘了的很重要的人,是沈陆扬。 这是一个残忍又浪漫的轮回。 决定权掌握在那个所谓的“系统”手里。 谁能和他保证,这次系统不会从他手里夺走沈陆扬,让轮回继续呢? 从前是一无所知,陷入被动,现在他知道了,那…… 屏幕里的人从浴缸里站起来,抓着毛巾先擦乱糟糟的头发。 谢危邯唇角闪过一抹玩味,拿起放在一旁台子上的那朵残缺不全的蔷薇花,眼神一瞬不瞬地凝着屏幕画面中的人。 随着屏幕里的动作,沾水的苍白指尖陷入鲜红的花瓣,淡淡的花香得不到应有的温柔,在掌心碎裂。 最后一件外套被穿上时,指尖已经被花瓣的汁液染红,淡淡的红酒香在浴室蔓延,昭示着隐秘阴暗的念头。 沈陆扬一只手用毛巾擦着头发,另一只手推开浴室门,用完沐浴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香得像第二个谢危邯。 但他又能从这种高度相似的红酒香里嗅出细微的不同,反而更加期待能够闻到真正的酒香。 谢危邯慵懒地靠在落地窗边,侧面的影子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闭着眼睛,下颌微抬,安静漂亮得像尊雕塑。 沈陆扬不自觉地联想。 这样的谢危邯好像月圆之夜准备狩猎的吸血鬼,或者……吸食月光露出獠牙的狐狸? 他走过去,站在谢危邯旁边,虽然很困了,但还是很照顾男朋友地说:“在看什么?” 谢危邯掀起眼皮,泛红的瞳孔有种妖异的美,伴随着勾起的唇角,青涩稚嫩的脸庞,连每根头发丝都诱惑着沈陆扬。 变声期后的声线低沉,在柔软的声线下,那点沙哑都温柔得像流淌过舌尖的红酒。 “今晚的月亮很美。” 沈陆扬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一时间没想到,他往谢危邯身边靠了靠,看着空中的圆月:“确实很漂亮。” 鼻尖耸动,沈陆扬脱口而出:“你现在好香。” 狗狗眼困倦地半睁着,就差倒进谢危邯怀里了,吊起来的那根神经还在尽职尽责地色色,沈陆扬都很佩服自己。 劲瘦的腰被搂住,沈陆扬没有挣扎地靠上去,再睁眼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掀了掀眼皮,没等看清眼前的场景,眼前忽然覆上一只手。 一片漆黑里,耳畔传来低哑的呢喃,宛如催眠曲:“晚安,亲爱的。” s级alpha的催眠,身为beta的沈陆扬手指蜷缩了两下,就陷入了有谢危邯的美梦。 …… 怀里的人早已熟睡,谢危邯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动作,眼神落在脖颈上纵横交错的吻痕上,逐渐幽暗。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轻柔的吻落在沈陆扬额头。 神色疯狂压抑的爱人,纯洁月光下,深情而诡异地对着熟睡的男生一遍遍表白。 “留下来吧。” “你会喜欢的。” “坏狗狗才会逃走……” “对么?” 杀了它 沈陆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头昏脑涨,浑身肌肉又酸又乏,像是梦里跑了五公里,肚子还在咕噜噜地叫。 落地窗前拉着厚厚的暗红色窗帘,一点光亮都没透进来,让他分不清是白天黑夜。 偌大的卧室只有床头的鹿头台灯散发着苍白色的幽幽光晕。 卧室里暗得朦朦胧胧的,沈陆扬想把灯调亮点儿,转过头,正对上鹿头骨两颗眼睛的空洞,幽深而惊悚。 后背一阵发麻,沈陆扬瞬间被吓清醒。 “谢危邯?”他喊了一声,没人答应。 犹豫了几秒,沈陆扬伸手按在台灯左边的眼睛里,昨天他看见谢危邯是这么按的,也不知道这么阴间的玩意儿是谁设计的…… 灯光随着手的力度渐渐变亮,沈陆扬这才看清楚周围的场景。 谢危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离开了,床的另一边还有睡过的痕迹,但摸着已经冰凉。 他刚才喊了一声也没人答应,应该不在卧室。 沈陆扬瞥见床尾放了一套暗红色的新睡衣。 晚上睡得不安稳,他出了一身汗,刚好想去洗澡——放睡衣的人像是连他清醒后的状态都体贴地预料到了。 浴室里。 沈陆扬看着一排崭新的瓶瓶罐罐,好奇心驱使,后知后觉地去查看昨天没用到的其他东西。 全是新的。 沈陆扬有点儿愣神,放下手里的瓶子,一边打着泡沫一边陷入回忆。 昨天来到这里的路他已经记不清了,谢危邯家太大,花园的绿植也长得高,路上七拐八拐的次数多得数不清,他只隐约记得靠近卧室的一段路……很新。 不是新,是那种……和洗发水一样的,没什么使用痕迹的感觉。 沈陆扬抓起泡沫的手顿了顿。 或者说是,没有什么人气。 他弯下腰,沾满泡沫的脑袋送到花洒下面,温热微烫的水冲散泡沫,他不太走心地给这些异常找理由。 谢危邯太大,一共才三口人,怎么可能每个地方都经常走到——所以……这不是谢危邯平时住的卧室? ! 眼睛瞬间睁开,隔着漫天无际的水雾,看向镜子中模糊的自己。 镜子里扭曲的面容隐约看得见震惊。 那这里是……客房? 谢危邯把他带到客房住? 不是带到自己的房间? 沈陆扬把刘海全捋到脑后,歪着头,皱起眉思考。 31岁的谢危邯都是把他直接带到家里,让他随便在主卧睡觉。 他昨天感觉到了,18岁的谢危邯对他的感情同样热烈,怎么会不让他住主卧,反而带到一个没有使用痕迹的客房…… …… 下午,5点18分。 方易看着面前坐着的警察,一脸无辜:“警察叔叔,我昨天聚会结束后被我家司机接回去,什么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状似不在意地问:“是有同学回去的路上怎么了?” 警察看着他眼睛问:“有人看见了你和沈陆扬谈了很久,你最后一次和他聊天说了什么?” “沈陆扬?他怎么了?” “从昨天聚会结束到现在,沈陆扬的父母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他失踪了。” 方易瞳孔地震:“失踪?!”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失踪! 警察严肃地看着他:“你最后一次看见他,他和谁在一起?去了哪?说了什么?” 方易脸色变了变,眉头紧皱,额角渗出薄汗。 回忆变得艰难晦涩,他仔细搜寻好久,才得出肯定的答案,缓慢开口:“我看见他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时间大概是……九点?还是十点?我记不清了。” 警察重复他的话:“一个人跑出去的……你们最后一次谈话内容是什么?” 记忆被完美整合,方易笃定地直视警察的眼睛:“我和他说……今天晚上的酒不错,你酒量差,别喝醉了。他什么也没和我说,转身就走了。” 他就是这么说的,他不怕被询问。 方易自信地点头。 警察又问了几遍差不多的问题,见方易的回答没有问题,语气和神情也都没有破绽才离开。 送走警察,安抚好爸妈,方易抓了抓头发,拿起手机和同学打听了几次沈陆扬的事,全然忘记自己在警察到来的前五分钟,接过一个电话—— 并在催眠下彻底替换了昨晚真实情况的记忆。 …… 洗完澡沈陆扬更饿了,他想给谢危邯打个电话,但邪了门了,他左翻右翻找不到手机。 昨天他记得就是放在桌子上了,今天就不翼而飞了! 昏暗密闭的环境加上找不到东西的场景让人心焦气躁,沈陆扬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天居然是黑的! 沈陆扬瞳孔地震,才发现卧室里没有钟表,他也找不到手机,都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他睡了多久?再累也不至于从昨天睡到今天晚上吧?他这是怎么了?穿书后遗症吗? “咔哒——”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 沈陆扬猛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张五官稠丽、肤色苍白的脸,颀长的身形隐匿在走廊的昏暗灯影下,像夜幕降临后悄然而至的吸血鬼。 漂亮优雅,充满诱惑。 谢危邯手里端着一个木制餐盘,看见沈陆扬呆愣愣的表情,唇角明显地翘了翘,语气温柔地问:“刚洗完澡?” 诡异的气场了无痕迹地消失,熟悉的温润感蔓延,让人不自觉放松。 沈陆扬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但饥饿占据了上风,他边点头边走过去,老老实实坐在桌子前,看着谢危邯帮他布置碗筷。 只有一个人的碗筷,谢危邯自然地坐在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我吃过了。” 沈陆扬压下一连串的问题,快速吃着饭,脑海里一遍遍过着那些疑问,准备等会儿问问现在18岁的男朋友。 谢危邯托着下巴,眼神柔和地认真看着沈陆扬认真吃饭的样子。 一大口一大口的,嚼的快咽的也快,而且坚决执行光盘行动,一点汤汁都用米饭抿掉送进嘴里。 对此刻的谢危邯来说,沈陆扬小狗舔盆似的模样,格外的有趣,称得上赏心悦目。 最后一口饭吃完,沈陆扬长出口气,擦了擦嘴,不等酝酿好情绪已经问了出来。 他看着谢危邯的眼睛,不想放过他表情的一丁点变化,“这里是你的卧室吗?”为什么把他带到一间新卧室? 谢危邯坦然地回望,语气自然地回答:“不是,怎么了?” 沈陆扬更住,谢危邯承认得比他问的还简单干脆,他一时间差点接不下去。 过了两秒,他才继续问:“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不应该住在你的卧室么?还是说这个年纪的谢危邯不习惯有人睡自己卧室? 谢危邯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沈陆扬的耳垂,有问必答毫无破绽:“抱歉,佣人发现的话,会告诉我父亲和爸爸,他们不允许我带人回来过夜。” 又一个超出预料又挑不出毛病的回答,短短几段对话,沈陆扬就被说服了:“那我要不然还是回家吧,你来我家也可以,我在这万一被发现就糟了。” 轻揉耳垂的动作不明显地一顿,谢危邯笑着回答:“不会,你在这儿他们不会发现。” 沈陆扬随口说:“这儿又不是什么隐蔽空间,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他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你看见我手机了吗?我从刚才到现在找了半天了。” 谢危邯熟练地收拾碗筷,闻言垂着眼睫,不着痕迹地反问:“想什么时候回家?” 沈陆扬想了想,“今天晚上吧,我昨天就没联系上他们,也不知道这个身份的家人但不担心……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在抽屉里,”谢危邯单手撑着桌子,淡淡地看着沈陆扬的脸,下巴轻抬,“你旁边那个。” 原来是帮自己收起来了。 沈陆扬松了口气,低头拉开抽屉,一眼看见了自己的手机。 他拿出手机按了下解锁键,没有亮。 又按了几次,依旧没亮。 “是不是没电了?”谢危邯适时提醒。 沈陆扬鼓捣半天也没反应:“可能吧,这儿有充电器吗?” 谢危邯接过手机,面色如常地说:“我拿给佣人充电吧,这里没有。” 沈陆扬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看着谢危邯拿着餐盘和他的手机出去,他想跟出去溜达一圈,被谢危邯以“你需要休息”为由留下了。 看着关上的房门,沈陆扬脑海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对于31岁的谢危邯他也只有四天的熟知,更何况现在他面前十八岁的谢危邯。 他以为三十一岁的谢危邯在阅历和能力上碾压他是因为年龄,但现在看,比他还小一岁的十八岁谢危邯,依旧让他看不透。 别说看透,他甚至连半个眼神都看不明白。 没有几分钟,谢危邯就拿着饭后水果回来了。 看着一个人走来走去的谢危邯,沈陆扬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谢危邯神色从容地坐到他身旁,修长的手指拿起一个红苹果,递到沈陆扬面前。 沈陆扬接过,咬了一口,很甜。 “扬扬,可以说说系统的事情么?”谢危邯单手撑着床面,稍稍坐直身体,偏过头看着沈陆扬。 沈陆扬单手拿着苹果,另一只手主动抓住了谢危邯的手,放在掌心焐着。 虽然疑问很多,但他对谢危邯还是提不起防备心,相反,满是感情上习惯性的依赖。 他认真回忆:“我也不太了解系统,三十一岁的你和我解释说,我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在书外世界车祸死亡,系统主动找到我,带我穿书,任务是阻止你和书中的一个主角产生交集,完成任务后就可以在书中世界,也就是现在的世界活下去……” 沈陆扬仔仔细细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说出来,包括谢危邯告诉他他是怎么完成任务的,以及系统的能力错乱导致各个年龄段的两个人相遇,和现在的一个月时间是三十一岁的谢危邯争取来的…… “系统的具体能力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它可以把我送到各种时间线和世界线,那天穿书后我就再也没听过它的声音。” 从沈陆扬说到一半的时候,谢危邯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去,垂着眼睫,眉心轻蹙,陷入自己的思绪。 沈陆扬一个苹果吃完,话也说的差不多了。 谢危邯脸上的神情愈发沉凝,苍白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薄唇紧抿着,周身的气场冷到让人打怵。 沈陆扬以为他在因为只有三十天而不高兴,立刻安慰:“三十天可以很长,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看看,做好计划……对了,明天周一吗?要不要一起上课?” 谢危邯看着面前一派乐观阳光的脸,压在心底的疑问被层层揭开,露出的事实锐利而冰冷,却又不得不接受。 没人可以违抗系统么…… 唇角弧度很小地牵了牵,谢危邯卸掉手臂上的力量,下巴抵住沈陆扬肩膀,整张脸埋进他颈侧,声音很轻地呢喃:“你还是要走……” 沈陆扬整个人一顿,安慰地抱紧了他。 谢危邯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呼吸洒在颈侧,温热,真实…… 沈陆扬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恢复了一派乐观的模样,用力抱住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男生,下巴故意蹭乱谢危邯柔软的头发。 “但是再等几年我们就可以重新见面了,而且是命中注定的在一起,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谢危邯微微掀起眼皮,睫毛在沈陆扬的脖颈皮肤上扫过,留下磨人的痒意,像在细细回味他这句简简单单的话。 几年后,命中注定,他们的未来。 下巴蹭完鼻尖蹭,嗅着谢危邯身上淡淡的红酒香,19岁的沈陆扬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把谈恋爱的“感同身受”。 他心疼得要死,头脑一热就喜欢承诺的毛病从这时候就有了。 “我今天不回家了,你帮我告诉我家里人一声,今天晚上我陪你。” 谢危邯笑了一声,语气听起来终于缓和一些,压低的声线凑近沈陆扬敏感的耳垂,若无其事地掩去所有情绪,暧.昧地重复:“晚上陪我?” 沈陆扬舔了舔嘴唇,耳后烧起来似的热。 多么单纯的安慰,被谢危邯的嗓音重复了一遍,就忽然染上了涩意,仿佛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安慰人,而是图谋不轨。 不轨就不轨吧,反正也没多单纯。 沈陆扬主动抓住谢危邯的手腕,青涩的脸上写满了故意,挑起眉梢添油加醋:“嗯,陪你,干点儿开心的。” 谢危邯的视线微垂,落在蜜色肌肤上的浅红色痕迹上,眯着眼,像冷血动物盯上猎物。 沈陆扬没等到回答,下意识想顺着他的视线找目标,在转身的一瞬间,耳后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谢危邯的吻落在了他耳朵上。 放在床单上的手指一瞬间抠住了布料,沈陆扬半倚着床头的姿势又往下出溜了一点儿,几乎是侧着身体靠在了谢危邯怀里。 谢危邯一手揉着他颈侧的肌肤,一只手手肘撑着枕头,支撑着上半身去吻沈陆扬耳尖。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暗,双人床渐渐被一层阴翳笼罩,暗红色睡衣和纯黑色睡衣在稠红色床单上互相映衬。 像一朵被藏进花丛的鲜红蔷薇和追逐绑缚住蔷薇的一道荆棘,互相缠绕,彼此陷落,在这一片鲜血浇灌的花田。 耳后的吻失去了监视,在干净的气息中撕裂伪装,露出了原本真实的野望。 力道几乎是饥饿凶狠的,吮吸撕咬的触感痛到让沈陆扬忍不住躲开,又被捧住他颈侧的手掐握住脖颈按回来。 和三十一岁懂得收敛伪装的成熟男人不同,十八岁的谢危邯从不掩饰自己的控制欲,甚至会强调,以让沈陆扬更好地感受自己,留下永不磨灭的记忆。 皮肤受伤的疼痛让沈陆扬一口咬在了谢危邯锁骨上,他不记得用了多大力气,牙都磕疼了,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浓郁的红酒香绽放,让他神志一瞬间降落在云彩上,飘忽不定。 落在谢危邯腰侧的手一度收紧,少年劲瘦的腰在沈陆扬手指下,肌肉绷紧出漂亮的沟壑弧度。 差不多年纪的身体,差不多的急迫强势,全在刺激着沈陆扬半点不经诱惑的神经。 胸口的起伏变大,沈陆扬两只手一起抱住谢危邯,在肌肉紧实的脊背游移,感受着稍低的体温和黑暗中昏沉性感的呼吸声,怎么也感受不够。 谢危邯的吻顺着耳后的弧度辗转,落在下颌,迫使沈陆扬扬起头,呼吸不稳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沉溺着迷让谢危邯眼底氤氲的风暴一次次攀上临界值,又硬生生压抑,和着鲜血和足以刺穿自己的执念,压到最低点,徒留理智。 细密的吻被柔软湿润的唇留下,放在颈侧的手,四指在动脉处用力掐按,拇指抵着沈陆扬的锁骨,压出泛白的痕迹,又抬起,等待血液重新充斥肌肤。 谢危邯在用最微弱的方式宣泄自己压抑的情绪,等待一切表面平息,才缓缓地,虔诚地,吻住沈陆扬的唇。 力道极轻,若有若无地擦过,再次落在唇角。 沈陆扬眼神迷离地垂着眼睫看向殷红的嘴唇,下意识仰起头追逐,又被躲开。 小腿在床单上无意识地蹭动,沈陆扬支撑起上半身,抱住谢危邯的肩膀翻身,把谢危邯压倒躺在床上,然后整个人跪趴在他身体上方,手臂撑在脸颊两侧,从上至下地看着他。 呼吸急得没办法克制,放纵自己直直坠入稠红绮丽的眼底,在繁复的瞳仁纹路里迷失自我,陷入红酒编制的陷阱,坠溺至死。 弯起一道弧度的腰迹被一双手掐握住,在沈陆扬反应过来的前一秒用力将人拖进怀里。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嘴唇灼热地亲吻,像汲取爱意一样掠夺着彼此的氧气,口腔被扫过的一瞬间沈陆扬后背耸起,痒意伴随着另一种感觉直直窜上脊髓,眼前仿佛冒了金星。 月色彻底隐匿进云层,暗色调的空间被分割开,变成一个囚笼,困住一只疯狂的兽和它最爱的人。 世人只知道落锁的是它,没人知道这囚笼真正困住的也是它。 它把自己锁住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门,让爱人逃跑。 幽深的黑暗中只余下彼此的呼吸声,沈陆扬在窒息的边缘被放过,湿润的吻辗转吻过他鼻尖,脸侧,额头……最后喘息着欺近耳畔,语调绵长轻柔,在此刻,更像即将反叛的教徒不忠的祷告。 嗓音低哑飘忽,在炙热的亲昵中刻骨铭心地问出:“扬扬,世界上有神么?” 沈陆扬捧着他脸侧,大脑一片模糊,茫然地回答:“或许……系统算是吧?他可以随便改变我们的轨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低低的笑声从唇角溢出,谢危邯重新吻住沈陆扬的嘴唇,缠绵热吻中沈陆扬听见含糊暧.昧的回答,像玩笑,像调.情,也像漫不经心刻下的咒文。 “那就杀了它。” 融化了 漫长又短暂的夜晚结束,热烈的阳光尽职地出现,凌乱的大床上,沈陆扬身上盖着乱成一团的稠红色薄被,遮盖住若隐若现遍布全身的痕迹。 一夜未眠,刚刚睡下,眉眼间的疲惫掩饰不住,平稳的呼吸也不时变得凌乱,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和蹭动枕头的动作。 床的另一边空了出来,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沈陆扬一个人,毫无所觉地睡着。 沈陆扬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正午了,他像昨天挨了顿毒打,爬起来的动作无比僵硬,终于挪到床头,喘了半天才敢撑着手往床下迈开腿。 浑身散架了一样,酸涩疼痛难以言表,连坐在床边的动作都是侧着的,生怕一不小心碰着哪儿让自己喊出声来。 这就是放纵的代价吗,沈陆扬掌跟抵着额头,肌肉的酸涩感让额头都在发麻了,他瞳孔地震地看着地砖上的花纹。 这就是s级alpha吗,这真的还是人吗? 这可是一晚上,货真价实的一晚上!掺一点儿水他从窗户跳下去! 沈陆扬颤巍巍地拿起放在一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喊得嘶哑的喉咙才舒服一些,内心继续震惊。 但凡谢危邯需要歇二十分钟再来,他都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abo世界观诚不欺他…… 这次还是在谢危邯没进入易感期,可以配合他的“歇会儿吧歇会儿吧,我要死了啊”,多等他一会儿再来……如果是易感期,他一个普通beta,大概率会死在谢危邯的这里…… 沈陆扬忽然担心起二十四岁之后的自己来,可能变成alpha之后就抗造耐x了…… 正想着,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谢危邯像是算准了他会什么时候醒,准时赶了回来。 一身干干净净的白t运动裤,气质温润清爽,稠丽的脸上染着浅笑,任谁看了不动心。 然而沈陆扬这个叛逆期没过的少年昨天差点死在这位三好少年那儿,这会儿动一下都难,还觉得有点儿丢脸,下意识想站起来证明自己。 在他彻底丢脸跪在地上的前一秒,被搂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谢危邯含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要做什么?我带你去。” 从语气到神情,全然的温柔如水,半点不见昨晚抵死缠绵的疯狂。 沈陆扬光顾着站稳了,没注意到这些不明显的变化,闻言咬牙跟着去浴室洗脸刷牙。 吃过饭沈陆扬说想要去长廊看看白天的蔷薇,又问了一次手机的事。 谢危邯一改昨天的态度,把手机还给沈陆扬之后,毫不犹豫地抱着人走到种满蔷薇花的长廊,还拿了个软垫放在椅子上让沈陆扬坐。 沈陆扬还想硬气地拒绝小狗图案的软垫,但身体情况不允许,好在周围的蔷薇花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沈陆扬随手拿起一朵淡粉色的,凑近嗅了嗅,淡淡的花香混着某种不知名的酒香,像谢危邯信息素的具象化,又达不到信息素的完美。 谢危邯靠着大理石桌的边缘,站在他身后,掌心落在沈陆扬脑后,一下下抚弄着柔软的发丝,直到它们变得凌乱,再用指尖慢慢挑起,捋顺。 无聊的动作在此刻仿佛变得有意义,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和温柔。 午后阳光正好,连风都暖洋洋的,沈陆扬侧坐在椅子上,后背靠着谢危邯的腿,脑袋抵在他腰侧,拿手机翻找,却发现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他瞪大眼睛,重启了一次之后还是坏的,所有系统该给的信息和他原本的电话本软件都被清空:“我手机坏了!” 谢危邯指尖的动作没停下,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被格式化了好像,”沈陆扬摸了摸头发,碰到谢危邯的手后抓住,“信息都没有了。” 谢危邯看着干干净净的手机屏幕,关心地问:“很重要的东西么?” 沈陆扬手机里倒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主要是一些电话号码和聊天记录,还有一连串的软件密码——他记不住,没了很不方便。 他深吸口气,揣好手机:“也不是特别重要,算了。”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过去一秒少一秒,沈陆扬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浪费精力,大概是家里保姆不小心弄的。 谢危邯垂着眼睫,瞳孔中的情绪遮隐在漆黑的漩涡里,在沈陆扬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嘴唇。 “扬扬。”谢危邯忽然说。 “嗯?”沈陆扬仰起头,目光所及全是谢危邯的脸,精致稚嫩的面孔让人沦陷,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喊他,语调扬着不大正经:“怎么了邯邯?” 谢危邯捏住沈陆扬耳垂的手一捻,宠让地没有计较,继续问:“喜欢现在这样么?” 沈陆扬不知道他说的是哪样,歪头,后脑勺抵在他小腹上:“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现在这样吹吹风,不说话也好过被系统带走,回到只有我的地方。” “如果我能控制系统就好了,想停在哪就停在哪。”他感叹似的说了一句。 谢危邯眉目微敛,抿着唇角,声音很轻地回应:“只要你想。” 沈陆扬没听清,自顾自继续说:“但是我们两个好不容易遇到,总不能天天待在这儿吧?我记得二十八岁的我答应过你带你去游乐场,我带你去一次吧?” 谢危邯弯着唇角:“好啊。” 从沈陆扬的角度看,少年站在一簇簇盛放的蔷薇丛前,微风拂起额前的碎发,优越的五官苍白漂亮,气质温润,连唇角的弧度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他撑着桌面站起来,转身把人抵在桌子前,吻了上去。 长廊中间,穿着一模一样t恤运动裤的两个少年,白色球鞋相抵,在温热的阳光下浅吻。 沈陆扬一下下抿住谢危邯软软凉凉的嘴唇,吃软糖似的咬出牙印,听他偶尔溢出的轻哼,又后悔地含住。 谢危邯圈住沈陆扬的腰,把人按在怀里,纵容他做一切事情。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他希望,时间真的可以停下。 “扬扬,”谢危邯捧住他脸侧,拇指按住他嘴唇,陷进软软的肉里,“看着我。” 沈陆扬抬起头,轻喘地看着他:“怎么了?” 谢危邯却移开视线,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冷,语气一如既往的轻缓:“你没有尝试过主动接触系统么?” 沈陆扬下意识抱住他:“没有。” 谢危邯侧头轻轻蹭着沈陆扬的发梢,缓缓勾勒出笑弧,低声说:“那你喊它出来。” 沈陆扬一怔,犯蠢地说:“我……我怎么喊?系统?系统?这样吗。它没出来啊。” “真好欺负,”谢危邯眼底的笑意柔软了一瞬,吻了吻他颈侧,寒意在眼底转瞬即逝,“你只需要说——” “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听得沈陆扬后颈发酸,鞋尖蹭了蹭地面。 他有样学样,压着嗓子喊:“出来!” 不出意外听见了谢危邯的笑,沈陆扬有点害臊,咳了声,不大高兴地说:“它听不见。” 谢危邯慢慢抬起头,看向虚无中的一朵蔷薇,眼神冰冷:“它听见了。” 沈陆扬不明所以,抬头想要找:“它在哪?我怎么没……呃……” s级alpha信息素忽然袭来,沈陆扬眼前一暗,下一秒,在信息素的裹挟下,陷进了意识的漩涡,昏睡过去。 被突然喊出来,宿主还晕了,系统谨慎地打招呼。 【您好,小谢老师,我是系统,您……找我有事吗?】 谢危邯抱住沈陆扬,不紧不慢地坐到椅子上,一只手捏着沈陆扬的后颈,安抚似的顺毛,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 等系统等得不安,忍不住先说出口【您的信息素可能对beta产生难以逆转的伤害,而且我们的谈话没有必要避开他,您要……对沈陆扬做什么?】时,才慵懒地看向那朵最丑陋的蔷薇。 语调玩味:“看不出来么?我要留下他。” 【!】 【您不能做出影响世界线行进的事情,包括不能违反法律,囚禁也算违法!不然——】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打断:“这是你的问题。” 系统更住。 半晌,才仗着胆子,威胁只有十八岁的谢危邯。 【小谢老师,如果你要影响世界线,我就会立刻带沈陆扬离开,让你们忘记这部分记忆,三十天已经是我的极限让步了】 换个角度听,这段话可以理解为:这三十天是我施舍给你们的,我随时可以剥夺。 让人不快的话。 谢危邯垂眸,若有所思了几秒,再抬头,轻描淡写地指出:“我可以立刻让这个世界坍塌。” 【不可能的,您会忘掉——】 谢危邯再次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彻底了解你的功能后,没有做出你不知道的记号,让我记得?” 系统不会流汗,不然它现在一定冷汗涔涔。 谢危邯不着痕迹地压下眼底的情绪,慢悠悠地开口:“如果我让世界线,也就是这个世界,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你还可以完美地修复么?” 【您不能——】 “比如剧情走向被改变,我去主动接近时凡……”从系统找到24岁的沈陆扬穿书做任务就可以看出,系统是没办法逆转彻底疯狂的他的。 【这这这,这是违逆剧情的行为!世界线会紊乱的!你自己也会受影响!】 谢危邯的吻落在沈陆扬额头,眼神着迷地看着沈陆扬的脸,话语里被残忍对待的主角却不是怀里的人。 “我囚禁时凡,让他失去自由……割掉他的舌头,让他彻底疯了……对了,另一个主角叫什么?段辰?如果连他也死了,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可能么?” 轻柔的吻落在唇角,谢危邯嘲弄地笑出声,眼珠转动,看向那朵蔷薇:“你要怎么修复?” 空气中的信息素在一瞬间躁动,稠黑的瞳孔变得猩红,失控边缘的s级alpha让系统不寒而栗。 怪就怪它的出厂设置太过先进,有了人的感情,包括恐惧。 此刻惊恐万状,连声音都变得磕磕巴巴,意识松懈说漏了嘴。 【如果世界线受到大幅度损伤,我会触发bug自毁程序,用全部能量复位世界线和时间线,然后彻底消失,让两个世界变成独立世界……】 谢危邯指腹摩挲着沈陆扬的眉骨轮廓,缓缓抿开笑意,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明白了。 完完全全地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三十一岁的自己,会把沈陆扬送到他这个不稳定因素身边。 因为他们都需要解决一件事—— 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几年后的他,都没有直接命令系统的能力,无论做什么都要受制于系统这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们没办法在系统手里保护沈陆扬,让沈陆扬一次次徘徊在世界线和时间线里,甚至于不确定会不会某天一睁开眼睛,沈陆扬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31岁的自己要18岁的他,代替岁月静好的31岁时间线,不惜一切代价,销毁系统这个不稳定因素。 这意味着,他要第二次失去沈陆扬。 亲手推开他。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尽全力满足,您也不想三十一岁的时间线受到影响吧?几年后你和沈陆扬可是要结婚的,我没骗您,你们以后会很幸福】 谢危邯似乎被这几句话打动了几分,但仍然保持着漫不经心的态度。 系统彻底后悔把沈陆扬带到这个时间线了,但是现在又不得不努力劝导。 【我可以努力再给您十天时间,沈陆扬可以多待十天,四十天后他离开,而且三十一岁的时间线的你们会记得这些,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见谢危邯没说话,系统顿了顿,小心地补充。 【而且,另一个时间线的你答应过沈陆扬,让他做你的规则】 【你答应过他,你不会做违反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谢危邯仿佛终于被打动了,看着怀里昏睡的人,声音低沉地开口:“再多十天。” 【……行】 …… 谢危邯抱着沈陆扬回到卧室,动作小心地把人放到床上,换好睡衣,然后才脱掉鞋子,慢慢躺到他身边,侧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里本来是给沈陆扬准备的漂亮笼子——在昨天晚上沈陆扬说出系统的能力之前,他已经做好一辈子把人锁在床上,只看着他一个人的决定。 s级alpha想让一个人凭空消失,远比人们想象得要容易得多。 但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怎么可能把沈陆扬送进牢笼。 昨晚沈陆扬的话完美地解释了这些原因。 系统是一个强大到几乎无解的bug,它肆意操控玩弄着书中和书外两个世界,让沈陆扬这个书外人毫无反击之力。 另一条时间线的自己,从沈陆扬第一次穿越到现在这条时间线那次,就已经看出问题。 但那时候的他们太幸福了,幸福到他不想用已经拥有的一切去赌,赌能够对系统一击毙命。 一个人的谢危邯可以疯狂到不计一切代价,但是他有了爱人。 现在,谢危邯有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机会,十八岁的他本就不该拥有沈陆扬,沈陆扬也不该存在于现在的书中世界,所以他就算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也无所谓。 只要可以让系统完美地消失,只要沈陆扬可以再也不受系统的威胁……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让世界线崩溃的方式,无非是主线人物受到巨大创伤——但是他答应过沈陆扬,不会去做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所以他不可以去找到时凡和段辰。 在这种情况下,主线人物只剩下,他自己了。 这也是最容易掌控的方式——他意外死亡,世界线一定会崩溃得很彻底。 吻了吻沈陆扬的脸侧,谢危邯揽住他的肩膀,把人紧紧抱进怀里,像小朋友护住唯一一块糖那么紧。 在系统意识到问题之前,他要完成一整个计划,让系统启动自毁程序。 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谢危邯闭上眼睛。 他的糖马上就要被他亲手点燃的火焰,融化了。 沈陆扬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勒在胸口的手和紧贴着后背的胸膛,像要把他镶嵌进身体里一样。 “谢危邯……”他口干舌燥地喊人,黑暗中含糊不清,“好勒。” 胸口的手臂顿了顿,缓缓放轻了力道。 沈陆扬揉了揉眼睛,和昨天不同,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大,没有云彩遮挡。 卧室里亮堂堂的。 他打了个哈欠,好半天才缓过来,意识到问题:“我中午的时候,是不是晕过去了,我闻到红酒香了,是不是你干的?” 手指抓了抓谢危邯的手背:“你见到系统了?你和他说什么了?” 谢危邯埋进他后颈,鼻尖轻蹭:“时间多了二十天。” “我可以再多待二十天?!”沈陆扬声音猛地提高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么长时间,系统居然答应了?它还看人下菜碟儿呢!” 谢危邯低低地笑,嘴唇的震颤传达到沈陆扬的后颈,有点痒。 他不打算告诉沈陆扬他的计划,就让他的扬扬无忧无虑地度过接下来的时间,什么也不带走地回到现实世界,把一切都忘掉。 双臂不由自主地收紧,谢危邯在身后低声问:“扬扬,你会多么爱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 沈陆扬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就像你想一辈子关住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那么爱。” 身后的笑声渐渐放大,沈陆扬嘴角也跟着翘起来,得意地往后靠着:“我发现了,厉害吧?” 谢危邯弯着眉眼,眼底一片柔软:“厉害。” 沈陆扬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 他又不是傻子,陌生的地方,失踪几天还是没有人联系他,手机也被格式化,偌大的别墅没有见过一个除谢危邯以外的人……他猜得大胆,谢危邯想把他囚.禁在这儿。 但他没有害怕的情绪,他们只有几十天的时间,无论谢危邯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他怎么可能害怕自己爱的人。 沈陆扬转过身,正面抱住谢危邯,亲着他嘴唇说:“你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我喜欢你,我愿意。” 谢危邯沉默地接受了这个吻。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过几天,但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让另一个人成为自己的规则。 他甘之如饴。 “明天我们去游乐场吧。”谢危邯说。 …… 我在未来等你(全文完) 沈陆扬一大早起床,穿了谢危邯的衣服,翘了课和他一起去游乐场。 两个人穿着同款,牵着手,跟在一群小朋友中间一起买票。 “我还没上大学呢,先体验了一把翘课,”沈陆扬揣好两个人的票,拉着谢危邯的手往里面走,“明天我们一起去上课吧,我连我自己是什么专业的都不知道,我能翘课和你一起上课吗。” “我们在一个班,”谢危邯跟着他走,眼神落在最远处的摩天轮上,又很快收回来,笑着说:“一起上课。” 沈陆扬也没有来游乐场的经验,脑袋四处转着,到处看有什么好玩儿的,眼尖先瞄见了吃的,眼前一亮,转头问谢危邯:“吃冰淇淋吗?” 谢危邯捏了捏他手背:“走吧。” 一人一个冰淇淋,沈陆扬手里拿着牛奶味的,谢危邯的是抹茶味。 沈陆扬珍惜地舔了一口:“二十五块钱一个,疯了疯了,是钱的作用吧,怎么这么好吃……” 谢危邯肩膀抵着他的肩膀,闻言垂着眉眼笑:“先玩儿什么?” 沈陆扬没来过,也不懂,他拽住一个工作人员,问有什么好玩儿的。 工作人员态度特别好地给他们做了一个地图攻略,看出两个人的恋人关系后还贴心地建议他们在晚上坐一次摩天轮。 沈陆扬用手机把这些全部记了下来,读了一遍:“第一个,过山车——第一个就这么刺激?” 他自己跃跃欲试,又怕谢危邯害怕,转头问:“要不……换一个?是不是太刺激了,先玩会儿别的适应适应?” 谢危邯看出他的想法,眉梢微挑:“不用了,就过山车吧。” 沈陆扬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在电视上看别人玩过都喊的撕心裂肺,当时笑得缺德,亲自坐上去,看着地面一点点远离,才感觉到压力。 他握住身旁谢危邯的手,用力攥了攥,眼神飘忽:“你要是害怕,就抓住我哎————!!!” 过山车的速度猛地提起来,三百六十度起飞,沈陆扬的安慰卡在喉咙里,化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啊————”,和前后的喊声混在一起,凄惨无比。 接下来的每一个拐弯、每一次升高,沈陆扬都放声哀嚎,完全忘了自己是要安慰谢危邯的。 从过山车上下来,沈陆扬命都掉了半条,挂在谢危邯身上,昨晚上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谢危邯拧开矿泉水,喂到他嘴边:“去那边休息会儿吧。” 沈陆扬漱口后又喝了半瓶水,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绝望地摆了摆手:“那工作人员是个新手吧,都像他那么介绍,游乐场里一半的人都得歇菜回家,剩下的活动人数减半儿……” 谢危邯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笑得很克制,但沈陆扬还是听见了。 他抬起头,看向面色如常,甚至有几分神清气爽的人,费解地皱起眉,手指头比比划划:“你不害怕吗?那个车‘咻’地一下,从那边悬空窜起来的一瞬间,你都没喊,你是不是吓傻了。” 谢危邯手背轻抵嘴唇,掩去笑弧,点头:“那儿确实吓人。” 沈陆扬满意了,像个半身不遂患者,被男朋友搀扶着走到一家奶茶店坐下继续歇菜。 嘴里咬着吸管,喝了两杯奶茶,歇了快一个小时,沈陆扬才觉得能动弹了。 两个人又问了奶茶店店员,拿到一张正儿八经的游园地图,跟着地图走。 第一轮先就近去玩儿了射击,十块钱三次机会,还不算贵。 但那个圆圈距离挺远,枪也劣质,特别不好瞄准。 沈陆扬一枪一空,捶胸顿足地白送给老板三十块钱之后,谢危邯用一枪打掉了最高级奖励——一个差不多一个人高的大狗狗玩偶,帮男朋友把钱赢了回来。 沈陆扬抱着狗亲了又亲,在老板铁青的脸色下愉快地拉着男朋友走了,还欠打地说他“下次再来”。 两个人把狗寄存在奶茶店,然后又去坐了旋转木马,期间拍了不少照片,有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还指着谢危邯喊了声“妈妈,王子!”。 沈陆扬与有荣焉地抱着谢危邯笑了半天,等小女孩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拿一个小玩具哄着她叫了自己一声“骑士真帅”,才心满意足地牵着“王子”走了。 路上看见碰碰车,沈陆扬怀着“男人至死是少年”的心情,和一群小屁孩抢了车。 他和谢危邯一人一辆,在一众慢慢悠悠的小土豆里一骑绝尘,碰碰车开出f1的气势,气哭了一群想追追不上的小朋友。 贼心不死地坐上跳楼机后,再下来的时候沈陆扬是被谢危邯背着的,说好了给谢危邯圆梦,结果他玩儿得比谢危邯还嗨,谢危邯一路都在照顾他。 沈陆扬越想越想笑,脑袋晕乎乎的,胃里也翻江倒海,但是心情格外的轻松。 他用侧脸蹭了蹭谢危邯的脸,虚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还有力气嘿嘿笑:“等我歇会儿就好了,我还没坐海盗船呢。” 谢危邯对自己又菜又爱玩的男朋友百分百了解,一句话就转移了沈陆扬的视线。 “鬼屋还没去呢。” 沈陆扬环住他脖子的手动了动,闻言立刻问:“你想去鬼屋?那等会儿我们去鬼屋吧,刚刚去旋转木马的路上是不是路过了,听见一群人喊。” 谢危邯把人放在椅子上靠好,才从包里拿出水:“休息一会儿再去,喝水么?” “不喝,刚才都去三趟厕所了,”沈陆扬软成一摊泥,浑身上下只有嘴是利索的,“你害怕么?鬼屋。” 谢危邯喝了口水,喉结滚动间沈陆扬眼神移不开地看着。 “不害怕。” 沈陆扬点头,手指攀上他脖子,按住。 谢危邯顺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凑过来,沈陆扬立刻吻住他喉结,飞快地亲了一口后分开:“我也不害怕。” “我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沈陆扬侧着身体,半躺进谢危邯怀里,嘴角勾着,抠他手心,“你简直是我的天使,我和你在一起你就开心。” 谢危邯按着他嘴唇,被这句话逗笑。 他是天使。 玩儿了一整天,沈陆扬最后从水池子里被谢危邯拉上来的时候,疲惫才后知后觉地找上来。 两个人在更衣室换好衣服,沈陆扬拿着游园指南,看向右下角:“是不是就剩下摩天轮了,18:30有一趟,现在几点?” 谢危邯看向手腕:“六点二十,还有十分钟。” “快走快走!” 卡在最后一分钟登上摩天轮,沈陆扬用力松了口气,瘫在座位上:“好累,居然玩了一天了。” 陷入夜色的游乐园是另一种美,影影憧憧的灯光在远近处洒下光影,大多数地方明亮得可以看清楚路灯下的人。 随着摩天轮渐渐升高,人影慢慢模糊,周遭的嘈杂喧闹也一并消失,世界安静得仿佛只有沈陆扬和谢危邯两个人。 今天晚上的月亮也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团圆的圆。 高高地悬在天上,晶莹剔透。 摩天轮的一点点升高,仿佛是坐在上面的人在一点点努力去接近月亮,就算知道不可能触碰,也会为了一点点靠近的机会而欣喜满足。 沈陆扬抓住谢危邯的手,挨着他坐在同一边。 被忽视了一整天的疑虑在脑海里翻腾,沈陆扬压抑了一整天,周遭安静下来的一瞬间,内心的不安让他再也忍不住。 他转头看向谢危邯,忽然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谢危邯不着痕迹地敛去眼底的异色,神色如常地问:“什么事?明天去上课的事么?” 沈陆扬抿了抿嘴唇,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昨天和系统是不是说了什么?你别骗我,和我说实话。” 毫无道理的,沈陆扬昨天晚上,从谢危邯完美无缺的表现中感觉到了异样。 他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找不到,但他就是知道,谢危邯不对劲儿。 谢危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陆扬皱起眉,他就这么大的脑子,通过和谢危邯之间奇异的第六感猜测到异常已经用完全力了,让他完整揣测出谢危邯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只能直接问:“你们做了什么约定吗?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他们没法反抗系统,沈陆扬最担心的就是系统想要反悔,或者是强迫谢危邯做些什么。 谢危邯抵住他的额头,解释:“除了增加的二十天之外,我们没有做约定。” 沈陆扬看着他的脸,可除了温柔再找不到其他情绪,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喉咙滚了滚,干涩地问:“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系统为什么答应你多增加20天的时间?你是不是……答应了系统什么条件,那个条件对你有害?所以你不告诉我,怕我不同意?” 沈陆扬的心坠入谷底,他想不到这样做的理由,但是谢危邯一定有他的苦衷。 他深吸一口气:“没办法反悔的事情吗?” 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必须成功,不可以反悔。 谢危邯轻轻“嗯”了一声,抱住沈陆扬。 沈陆扬心里的不安扩大:“所以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伤害,你都不敢告诉我,就没办法不做吗?” 谢危邯摇摇头:“必须做。” 沈陆扬急得眼睛都红了:“事情不能说,那时间呢?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吗?我能陪着你一起——” 谢危邯吻了吻他嘴唇:“你不需要知道。” 沈陆扬心里一下子空了,瞳孔放大,看着窗外的灯影,干哑地问:“是今天……吗?” 沈陆扬昨晚就感受到了谢危邯的异常,但他一直忍着,他以为让谢危邯情绪起伏的事情,最早也是在几天后发生,毕竟他们有几十天的时间。 现在他才知道,就是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一分钟,也可能好久好久,沈陆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颤抖:“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们一起面对。” 无论系统想对谢危邯做什么,他都要陪在谢危邯身边,哪怕能分担一点也好。 谢危邯摇了摇头,像是要独自面对死亡的人不是他,坦然自若地安抚躁动不安的爱人:“扬扬,那个场景,你不会喜欢的。” 沈陆扬眼眶酸涩,抓住他手腕,直直地看着他:“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东西,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理由,但是我们好不容易在这个年纪相遇,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如果连这种时候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那这次相遇还有什么意义?” 谢危邯眼底怔愣了一瞬,半晌,才轻轻答应:“好。” …… 据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接吻的恋人可以永远在一起。 沈陆扬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接近月亮,月亮应该是冷的,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冷了。 谢危邯抓住他的手想要焐热,但体温比沈陆扬还要低。 一块冰拼命想要给一团火温暖。 “我小时候特别想去一次游乐园,”沈陆扬忽然开口,“我以前都不知道有游乐园这种地方,后来有个男生被领养,一个月后他爸爸妈妈带他回来补手续,他和我说,他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游乐园。” 沈陆扬吸了口气,偏头看着谢危邯笑:“我那时候想,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玩儿的地方,小骗子,我不信。” 他靠着谢危邯的肩膀,轻声说:“现在我信了。” “你小时候呢?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吗?” 谢危邯搂住沈陆扬的腰,垂着眼睫回忆,脸上的笑是有温度的。 “什么算好玩儿的?”在遇见沈陆扬之前,他连好玩儿两个字的含义都不曾理解过。 “就是……”沈陆扬想了想,“你记得特别清楚的,比如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吃的第一块糖是牛奶味儿的,孤儿院里睡我身旁的小孩儿打人特别疼……” “我吃的第一块糖是薄荷糖,第一次吃的水果是苹果,”谢危邯轻声说,“每一件事我都记得,但是它们都一样,我读不懂你说的那些情绪。” 谢危邯说完,沈陆扬不在意地说:“不懂就不懂,那也不影响你喜欢我,你是不是也不懂喜欢?但是你不想离开我,这就是喜欢,喜欢最简单了,我慢慢教你——” 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没有时间了,或者说,十九岁的他,和十八岁的谢危邯,没有时间了。 空气陷入安静,像灾难来临前的平缓。 沈陆扬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危邯,用尽全力把这张青涩的脸刻进心里。 摩天轮缓缓转动,升到最高点的一瞬间,谢危邯抬起手捂住了沈陆扬的眼睛,吻住了他的嘴唇。 没有任何征兆的,红酒香在一瞬间躁动,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残忍,歇斯底里地在谢危邯的身体里肆虐。 肌肉、器官、血管遭受着非人的折磨,被撕裂,被挤压,渗透出鲜红的血。 而沈陆扬嗅到的,也只是温柔醇厚的淡淡酒香,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身体被疯狂的s级alpha信息素自虐地摧残,疼痛撕心裂肺,鲜血从嘴角冉冉流下。 沈陆扬被捂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尝到了血的味道,想要动却发现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咬牙晃动肩膀,却被谢危邯一只手死死抱住,只能哑声喊:“谢危邯!” 【警告!!!主线人物身体机能急速降低!世界线即将坍塌!】 【警告!!!】 【警告!!!】 一声夹杂着血腥的轻咳,伴随着四周忽然响起的系统崩溃提示音,和血液流淌的微弱声响,充斥了沈陆扬的耳膜。 他却连一只手都抬不起来,在谢危邯的控制下,一动不能动。 他的记忆里不会有爱人狼狈重创的模样,留下的画面只有谢危邯笑着吻他的样子。 谢危邯掌心一片湿润,是沈陆扬的眼泪,烫的他快要按不住。 沈陆扬嘶哑地一遍遍重复“我爱你”,企图留在这里,留在谢危邯身边,但在系统的存在下,连最沉重的告白都无济于事。 二十四岁的沈陆扬任务完成后,系统就不该存在了,谢危邯缓缓闭上眼睛,清晰地感受到什么东西在消失。 他又要忘记了。 在记忆消失的最后一刻,谢危邯咳出一口血,趴在沈陆扬耳边,眷恋地呢喃:“亲爱的,我在未来等你。” 嗞—————— 【关键角色谢危邯生命体征无线趋近于0!世界即将坍塌!启动系统自毁模式!强制修复中!】 【书中世界线修复中……修复完毕!】 【现实世界线修复中……修复完毕!】 【沈陆扬世界线复位中……复位完毕!】 【记忆清除中………………清除完毕!】 【bug模式启动,系统程序结束运行!《丧爱》书中世界独立!现实世界独立!】 番外:婚礼 “妈,谢老师的西装为什么带花边儿啊?”沈陆扬一脸震惊地看着宁婉姝寄给他的婚礼西装,左看右看这都不是一个alpha的西装该有的图案。 听筒里传来宁婉姝的声音,“妈妈去朋友的店里亲自问过了,两个alpha的婚礼也有习俗的。omega身份的那一方西装袖口要绣上百合花纹,寓意百年好合,alpha那方的领口要用银线秀出花纹,寓意白头偕老。” 沈陆扬看着盒子里谢危邯尺寸的西装,目光落在袖口秀气的花纹上,哭笑不得。 都在一起一年了,是什么让宁婉姝女士执着地相信她宝贝儿子是上面那个的? ........ 我们的婚礼 “妈,谢老师的西装为什么带花边儿啊?”沈陆扬一脸震惊地看着宁婉姝寄给他的婚礼西装,左看右看这都不是一个alpha的西装该有的图案。 听筒里传来宁婉姝的声音,“妈妈去朋友的店里亲自问过了,两个alpha的婚礼也有习俗的。omega身份的那一方西装袖口要绣上百合花纹,寓意百年好合,alpha那方的领口要用银线秀出花纹,寓意白头偕老。” 沈陆扬看着盒子里谢危邯尺寸的西装,目光落在袖口秀气的花纹上,哭笑不得。 都在一起一年了,是什么让宁婉姝女士执着地相信她宝贝儿子是上面那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