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在古代开挂种田》 第1章 乍穿越被逼婚 沈梨只觉得脑袋要裂开一般，额头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有温热黏湿的液体从她头上顺着脸颊流下来，鼻间满是浓重的血腥味。 有个声音在耳边咒骂：“作死的贱蹄子，竟然敢寻死！就算是把你卖去王家抵债又怎样，你还敢不从不成？！你就是死也得嫁去王家后再死！” “啊——！”头皮一阵剧痛，沈梨睁开眼睛，却见一张皱纹跳动的脸，十分狰狞，近在眼前。 老妇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拽着沈梨的头发死命的拖着她：“走，给我上花轿！” 沈梨一时不防，被拽着拖行了一段距离，只觉头皮都要撕裂了，疼得眼前发黑。 然而拽着她的人完全不顾她痛苦的嘶喊，像拖着一头死猪般生拉硬拽。 沈梨的手心、大腿和双脚被地上粗粝的石子磨出一道道血痕，然而这点疼痛跟头皮被拽掉般的疼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剧痛刺激下，沈梨彻底清醒过来。 “你娘的！”她骂了一声脏话，忍无可忍，反手一伸抓住老妇人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折。 “嗷——！”老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沈梨的头发也终于从她手中解脱，然而下一秒，却被人一阵拳打脚踢的袭来。 “死丫头，连祖母都敢动手，真是半点教养也没有！我看你是欠打！真不知道家里怎么会养出你这样忤逆不孝的东西？！”男人气怒的声音伴随着拳脚狠狠落在沈梨身上。 沈梨一时不察挨了几下，连忙往旁边一滚，躲开了男人的拳脚，快速起身，却不料踩到过长的裙摆，被猛地一绊，又摔趴在了地上，虽然及时拿手臂挡了一下没摔伤，但后背又被踹了一脚。 沈梨脸色阴沉下去，就算是在末世刚爆发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记得自己和其他九位高级异能者为了困住丧尸王，和丧尸王一起死在了核弹爆炸里。 可现在她竟然还活着。 脑海里莫名多出一段陌生的记忆，再结合周围老旧的土坯瓦房和一身古代扮相的人…… 所以，她这是穿越了？！ 沈梨恍惚了一下，禁不住在心里爆了个卧槽！ 她呸掉嘴里的血沫，看向对面一脸凶相的男人，眼神渐渐冰冷，这人是原主的父亲。 对自己女儿下手这么狠，真是恶毒！ “娘，你没事吧？”沈老爹狠狠踹了沈梨一脚，撒了把怒火，便连忙去查看老妇的手。 “疼疼疼！”沈老太疼得老眼泛起了泪花，“先别管我，快把这贱蹄子给我塞进轿子里，莫误了王家那边的事！” “诶，好！”沈老爹立即朝沈梨抓来。 沈梨一把将裙子从底下撕开，灵活地躲开了沈老爹的手，同时在他走动的瞬间一个扫堂腿将他绊倒在地。 紧接着，沈梨提起裙摆后退五六米，隔开了自己与沈老爹的距离，目光迅速在周围的人身上扫了一圈。 沈老爹摔了个马趴简直怒不可遏，沈老太扯着嗓子破口大骂，沈阿娘躲在角落里，畏畏缩缩，不敢作声。 来接亲的五个王家人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沈家这出闹剧，坐等着沈家把沈梨押进轿子里好把人抬走。 剩下一群在篱笆矮墙外面看热闹的左邻右舍，虽神色鄙夷，面有不忿，却没人站出来伸以援手。 毕竟这是一桩除了沈梨一个人外，沈、王两家都你情我愿的买卖。 若不是原主今早偶然听到祖母和父亲的谈话，还不知道自己这门被祖母吹得天花乱坠的婚事，其实是要把她嫁去给王家那个痴傻的二儿子，以抵偿沈老爹三年前为了他那在外面养的情,妇欠下的高额债款！ 光是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就让原主不愿，更何况还是要拿她去抵债，村里谁不知道王家作恶多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恶霸！ 一旦进了王家，她就跟一头被卖掉的牲口一样低贱，死活都任由王家揉捏！ 所以原主才抵死反抗，可奈何力量弱小，被冷血薄情的家人逼得心灰意冷，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这才有了沈梨的到来。 既然她占据了这具身体，有机会重活一次，自然不可能再任由这些人拿捏！ 第2章 被追着暴打 沈老爹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怒火冲冲地追着沈梨一顿暴打，不过沈梨灵活得就跟只猴子似的，沈老爹追了一阵都没碰到她一下。 沈老太看得心急，囔囔着要一直在门外看热闹的沈伯母帮忙，沈伯母本不想插手，但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地进了院门。 就在沈伯母朝着沈梨走来时，沈梨突然停下，左脚一抬，轻轻松松将沈老爹绊倒。 “哎哟！”沈老爹姿势奇怪地摔趴在地上，惹得篱笆院外一阵哄笑。 “你个杀千刀的！”沈老太气得眼都红了，恨不得一拐杖砸过去，把这不听话的小蹄子狠狠打一顿，打到听话为止！ 沈伯母不敢靠近了，斟酌着帮沈老太劝道：“阿梨啊，我们都知道这桩婚事委屈了你，可你已经十八岁了，寻常人家的孩子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家里养了你这么多年不容易啊！现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让你出嫁，也是想让你去王家吃好穿好，免得跟着家里一起受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沈老爹摔了一跤正气头上，闻言附和道：“大家都是为你好！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的你说不嫁就不嫁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爹娘？！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为我好？呵！”沈梨冷笑了一声，问沈老太：“那王家的聘礼，三两银子，祖母你拿到了吗？” 沈老太一愣，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嘴上回道：“当然。” 沈梨：“拿出来我看看，看完我立即嫁过去。” 沈老太：“……” 周围的邻里乡亲都露出不解的神色，她们听说王家昨儿来下了聘，这聘礼沈家人应该早就看过了才是，这种时候沈梨闹着要看一眼是什么意思？ 被几十双眼睛盯着，沈老爹差点要藏不住眼底的心虚，指着女儿怒声斥道：“胡闹！聘礼又不是给你的，你看什么看，都这时候还在无理取闹！别再耽误时间了，赶紧给我上花轿去！” 沈老爹狰狞的脸色实在吓人，院墙外的人都不敢作声，但沈梨却完全没被吓住，依旧冷静地道：“不想被耽误时间，就快点把三两银子拿出来给我看一眼，我说了，我看了，立刻就嫁。” 见沈梨不依不饶，沈老太厉声喝骂：“你这作死的小蹄子摆出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给谁看？！谁教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真是半点教养都没有，沈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沈老太脸色难看得紧，摆出比平日里还威严凶悍的架势，意图在气势上逼沈梨退怯。 几个邻居家的小孩吓得不敢直视她，沈梨依然面不改色。 僵持了一小会儿，有人问出声：“阿梨，你为什么非要看一眼那三两银子？难不成王家没给？” 王家来迎亲的是王家老大王莽，原本他就等着有些不耐烦了，脸色阴沉沉的，闻言立马道：“谁说我们没给？！三两银子的聘礼，放眼十里八村都没有我们王家这么大手笔的！” 现在不比以往，国家连年征战，民不聊生，能拿得出三两银子娶个媳妇的人家真的不多。 不过就王家老二那个条件，想娶上沈梨这么标致的姑娘，可不得多花点钱吗。 沈梨回答刚才的问题：“不看到那三两银子，我绝不出嫁，我也不明白祖母和爹娘你们在为难什么？聘礼我又不拿，我就是看一眼，都这份上，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出嫁吗？” 围观人群里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有人看出什么想帮沈梨说话。 “沈老太太，你就给沈梨看一眼，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 “就是啊，你家姑娘也是担心，你就给她看一眼，让她安安心！” “快着点，不然要赶不上吉时了！” 听到这些左邻右舍的声音，沈老太骑虎难下，她知道沈梨是明知故问，但却半点不敢应她的话，想了想，忍着火气道：“银子不在家里，今天你哥去镇上，我就托他把银子存到钱庄去了，等你哥回来，我让他把存据带去给你看一眼，行吗？” 第3章 抵债的牲口 沈梨一脸别想忽悠我的表情：“我哥今天去邻村给人抄书，还是我送他出门的，他说今天不会去镇上，事实上他根本连我今天要出嫁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王家到底给没给聘礼？”这下沈伯母也搞不懂了，若不是看沈家得了这三两银子能把前两年欠她家的钱还了，不然她是绝对不会踏进沈家一步的！ 沈梨看着沈老太恨不得掐死她的眼神，冷笑了一下：“我看你是拿不出来了，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嫁吗？要嫁给谁，我原本也是愿意听从爹娘的安排，可我只愿意嫁出去，而不是被当成抵债的牲口一样卖出去！” “什么意思？”周围人懵了。 “你个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沈老太心道不妙，举着拐杖朝沈梨打去，拐杖高高扬起重重落下，丝毫不留情。 沈梨往旁边一躲，还没等她做什么，沈伯母已经一把抓住沈老太的拐杖，喝道：“你别耍横，让沈梨说，到底怎么回事？！” 察觉到三两银子可能飞了，沈伯母急了。 沈老太差点没站稳，被后面的沈老爹扶了一下，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一边大声囔囔一边扑过去要打沈梨：“她就是胡说八道，她一个小蹄子知道什么？！你这混账玩意，在这儿落你爹娘和祖母的脸面，你是存心不让我们活了是吗？！白养你这么多年了！白眼狼，养头猪都比你懂事！” 沈伯母就是脾气横，也拦不住沈老太和沈老爹两个人追着沈梨暴打。 眼看着沈老太一棍子要砸到沈梨身上，一枚石子嗖地一下隔空飞来击中了沈老太的拐杖。 “唉哟！” 拐杖被石子的冲击力撞飞，连带着沈老太也摔了个屁墩。 大家都看到了石子横空飞来，惊讶之下纷纷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浅灰长衫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男人身形清瘦，脸色苍白，瞧着有些虚弱。 突然出现一个面生的人，大家都面露疑惑，且有几分不安。 “这人是谁？” “村子里怎么来了个陌生人？” “我看他穿的衣服好像是沈家大儿子沈初的……” 男人耳朵微动，将周围的谈话声都听了进去，只见他大大方方地抱拳打了个招呼，声音低沉浑厚，姿态凛然，倒是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气虚。 “诸位好，在下沈淮，是沈初的朋友。” 众人回神，客气地对男人点了点头，暗暗放下几分戒心。沈初人品不错，他的朋友应该不是坏人。 几个小姑娘见沈淮生得俊俏，羞得不敢跟他对视。 被沈老爹扶起来的沈老太气急败坏地骂了几声脏话，内容不堪入耳。 沈淮上前几步护在了沈梨面前。 而当沈淮从旁边经过时，沈梨嗅到了他身上隐隐传来的血腥味。 “你想干什么？”沈老爹防备地盯着沈淮，“这……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沈淮比沈老爹高大半个头，虽然清瘦，却也比常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沈老爹壮实得多，再加上他气势凛凛，一双眸子肃然若寒星，不怒自威，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 沈老爹一对上强势的对手，顷刻便暴露了自己欺软怕硬的本质，怂了起来。 倒是沈老太眼神不太好，模糊地见沈淮年纪不大打扮穷酸，一点不放在眼里，正在气头上的她横冲过来，越过沈淮朝沈梨一巴掌挥去。 她今儿个非得把这小贱人打得不敢说话不可！ 沈淮被沈老太狠狠撞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痛意，但身形丝毫未动，沈梨及时往后退了一步便轻松避开了沈老太的巴掌。 “村长你看，我就说沈二家的在打阿梨！”门外传进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您快管管吧！” 第4章 这桩荒唐事 一个穿着短衫的年轻汉子拽着一个胡子灰白的老人冲进来，听到声音的众人纷纷看去。 被拽过来的村长原本还有些不耐，但看到沈梨浑身伤痕满脸是血的模样，吓了一跳，脸色立即就沉了下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村长的质问，沈老太也不扑腾了，突然哎哟哎哟哭起来，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村长皱着眉：“沈老太你先别哭，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你要是受了委屈，我定帮你做主。” 然而听到这话的沈老太却并不领情，抹着眼泪道：“就是家里孩子不懂事，把我给气着了，哪能麻烦村长。” 说着还给沈老爹使了个眼色。 沈老爹知道家里这些事万万不能张扬，讨好地对村长笑道：“一点小事，真不劳烦村长您。” 村长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冷嗤了一声，这沈诚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自命清高，瞧不起他们这些庄稼汉，什么时候对他笑得这么讨好过，一看就有猫腻。 而沈老太老脸都不要了也要追着孙女打，不让孙女说话，要说她不是做贼心虚，谁信呐。 村长看破不说破，只是语重心长的劝道：“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你们好好说话，别动手，沈梨好歹也这么大个姑娘了，给姑娘家留点面子，当爹的和祖母追着她打，传出去丢的也是你们自己家的面子。” 村长一来，沈老太也不好再动手了，一时间有些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局面。 倒是沈梨终于有机会说话：“今天王家人也在这里，我就想问问，我爹三年前是不是借了你们王家五钱银子？” 王莽皱了皱眉，没吭声。 沈梨：“我记得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李家、张家都知道，我大伯父还是担保人呢。” “啥？！”沈伯母惊叫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丈夫，“你个老混账，竟然还瞒着我这种事？！” 沈伯父脸色也不好看：“当时沈诚来求我担保，说要借钱急用，十万火急，都跪在我跟前了，我也是没办法，想着是兄弟就帮了帮他。谁知道他借了这么久不还，也不知道王家怎么算的，利滚利的竟然滚到了三两银子！” 这话一出，周围哗然一片，一些脑子聪明的立即就明白了刚刚沈梨说爹娘祖母拿她去抵债是什么意思了！ 沈梨道：“我爹借了王家五钱银子，你们一定想不到这十万火急的五钱银子被他拿去做了什么吧。他在镇上养了一个外室，那外室给他生了个女儿叫喜环，年纪比我还大两岁，三年前那外室病死了，喜环无依无靠最后进了青楼。” “你闭嘴！”被女儿当着乡里乡亲的面揭发这桩荒唐事，沈诚气急败坏。 沈老太也急得跳脚，指着沈梨威胁：“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为了不让沈梨继续说话，沈老爹和沈老太都想冲过去阻止她，却被拉村长来的汉子和沈伯母死死拉住。 沈梨继续道：“祖母不同意我爹把喜环带回家，我爹就去借了五钱银子给喜环，希望她在青楼过得好一点。王家放高利贷各位都知道，借了他们家的钱哪有那么容易还的，当时王家催着我爹还钱，我爹自然还不起，于是就约定好，等王家那个十二岁还在尿床的痴傻二儿子满十五岁，让我嫁过去给他做媳妇。” “这也是为什么，我都十八岁了还没有出嫁的原因，这些年来，很多人来我家给我说亲，都被我爹和祖母拒绝了，因为他们早就决定要拿我去抵债，三年前他们就计算好了！” 说到这，沈梨已是泪流满面：“如果我嫁出去能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我也是愿意的，可为什么我要被拿去抵债？这债还是我爹欠下的风,流债！我也是你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你能狠得下心这么对我？！” “亲手把我往火坑里推，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和孙女吗？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祖母和父亲？！” 第5章 可以对天发誓 面对沈梨的声声控诉和质问，以及周围人鄙夷的目光，沈诚和沈老太脸上难堪至极。 不过沈老太也不是第一天面对大风大浪了，见这情形，猛地挣开沈伯母，转身就冲过到角落里，朝着沈阿娘狠狠甩了一巴掌，嘴巴比刀子还尖：“看你生的好女儿！早知道你会生下这种坑货，当初就不该把你娶进门！” “看看看看，都是因为你，我们家的脸都要被丢光了！”沈诚见此也立马指着妻子骂道。 沈伯母气笑了：“你他娘的在外面养女人孩子，欠了一屁股债还怪到自家婆娘身上？！” 沈诚被骂得一愣，回怼道：“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 沈伯母还想骂，却被自家男人拽了一下，看见自家男人嫌弃这一家人的表情，便知道自己不该掺和进去，不然肯定惹一身腥，于是只能强忍着怒火闭上嘴。 沈阿娘早就哭得双眼通红，尤其是听到沈梨说沈诚在外面养女人时，都泣不成声了。 沈老太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打向沈阿娘，嘴里怨毒地咒骂着，把周围人都看呆了。 甚至都不明所以，怎么沈老太突然怪到沈阿娘身上了？ 只有沈老太知道，沈梨平日里跟她娘比较亲，每次看沈阿娘被责打，肯定是要护着沈阿娘的，而沈阿娘，呵，却是最听她儿子的话！ 面对婆婆和丈夫的打骂，沈阿娘根本不敢还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一些心里不忍的人纷纷别过眼，他们虽然很同情沈阿娘，却不敢出这个手。 不过沈老太的目的也不是拿沈阿娘撒气，她打了几下见沈梨神色开始松动，便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沈诚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了，扯着沈阿娘到沈梨面前，对沈阿娘道：“你今天要是管教不好这个混账玩意，就给我滚出沈家永远别回来！” 沈老太也道：“林蓉，她最听你的话了，你赶紧劝劝她，别闹了！真想让她把我们一家人逼死吗？！” 沈阿娘看着强势的婆婆和倔强的女儿，眼里满是纠结难过。 但最终，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阿梨……”沈阿娘咬咬牙，“阿梨，对不起，娘拦不住你祖母和你爹！娘知道你不愿意嫁去王家，可家里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再不还这笔钱，你爹就要被抓去坐牢了……” 沈梨垂着眉眼，安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沈梨看着沈阿娘的眼睛：“娘，你能跟爹和离吗？请你相信我，我可以养活你，我会对你很好的，保证你今后都衣食无忧！” “啊？”沈阿娘乍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气得手发抖，“让爹娘和离……你怎么能说出怎么话！！” 沈梨：“你也看见，我现在跟这个家决裂了，我只想说，如果你愿意跟我离开，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余生过上富足的生活，我可以对天发誓。” 沈老太在后面骂：“我看她是魔怔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 沈阿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原本她也是不信的，可是沈梨的眼神太真诚了。 但沈阿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阿梨，你不要说胡话了，你也看到家里现在什么情形，真的是没办法才……” “你不信我？”沈梨看着沈阿娘，最终还是失望地叹了口气，语气坚决，“我说过，我不会嫁去王家。” 沈阿娘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突然大步上前跪在王家人面前，把大家吓了一跳。 “王莽，钱我们还不起，你把我的命拿去吧！” 第6章 以死相逼 王莽脸色难看：“我要你命有什么用？” 沈阿娘拔下头上的木钗抵在自己喉咙口，泪水流了满面：“拿我这条命去抵债，我今儿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放过我女儿好不好？” 王莽想了想，嗤笑道：“行啊，小的带不走，带走老的也行，应该能卖一点银钱。” 说着王莽注意了一下沈梨的反应，然而沈梨只是盯着跪在地上的沈阿娘，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梨，你还有没有良心？！”沈老太骂过来，“你真忍心看着你娘被人卖了？她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养了你十几年啊，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沈诚眼珠子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似乎只要能把这笔债抵消，并不介意被卖的是小的还是老的。 “我老婆子总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自私自利，自己不愿意受苦，看到老娘要去代你受苦，你高兴了？满意了？！果然是白眼狼一个，我们沈家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沈老太大声囔囔，一双浑浊的眼睛怨毒又幸灾乐祸地瞪着沈梨，这个贱蹄子刚刚害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看她怎么收拾她！ 这时，沈梨注意到沈阿娘向她瞥来的带着期盼的余光，心里一片冰凉。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心酸失望的感觉了。 如果说刚刚沈老太和沈老爹的逼迫辱骂只是把她逼上绝路，那沈阿娘最后这一击，无异于亲手将她推到悬崖边上，还要装模作样的看着她自己主动跳下去。 沈梨感觉到有冰凉的泪水从脸颊划过，落在了自己手背上。 这一刻，她的失望被很多人看在眼里，但少有人知道她在失望什么。 沈梨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接着又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抬手将泪水抹掉。 她走过去，将沈阿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阿梨……”沈阿娘不太敢看女儿的眼睛，只是一个劲的落泪，显得十分可怜。 沈梨看着她，眼里的温情一点点褪去：“我知道，你和大哥把我从小养大，我吃的穿的都是你们辛苦挣来的，祖母和爹从来不下地干活不挣钱不做家务，只知道张口要吃要喝，家里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辛辛苦苦在操劳，虽然你从来不向着我，但我还是很感谢你把我养育这么大。” 说着，沈梨声音低下去，低到只有距离她最近的沈阿娘才能听见。 “可是你最终还是舍弃了我，用这种方式逼迫我，是看准了我没得选择只能就范吧，我不救你就是不仁不孝，余生都要被人唾骂。” 沈阿娘面露惊愕，连忙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但在沈梨离得极近的注视下，沈阿娘声音渐渐弱下去，甚至撇过头不敢与沈梨对视。 沈梨苦笑了一下，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沈诚那个人渣和你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我只是……有点难受。” “如果……如果你哪怕真心为我说过一句话，出过一次头，哪怕只是徒劳，我都愿意为了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做任何事。” “可惜，你不配。” “既然你执意弃我，往后，你好自为之！” 沈阿娘表情怔怔的，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就见沈梨突然退后两步，对着她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重重碰地，抬起头时额心都有些泛红。 沈阿娘有些慌了，沈梨这样下跪，简直是要将养育之恩还给她的意思！ 沈梨磕了三个头，整个场面一片安静，只有沈老太嘴角挂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 王莽看到这，便知道事情差不多要落幕了，带着几分抱怨道：“娘的，吉时都过了，不过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上轿吧，早点回去。” 沈淮皱了皱眉，手摸到袖子里的匕首。 沈梨站起身后，眼神就变了，她摸了摸有点疼的额心，对王莽道：“不了。” 王莽一愣：“？？？” 第7章 黑心黑肺 沈梨看向他：“钱我会还，三两银子，一分不少你，不介意的话在这儿等一会儿？” 王莽突然觉得沈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却说不上来，总觉得与刚刚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真的？你有钱还？”他不太信，但对上沈梨冷然的目光，不禁点了点头，“行，那小爷我就等着。” “你哪来的银子？！”沈老太立即质问沈梨道。 “我当然是没有。”沈梨瞥了她一眼，“但我这么大岁数了，爹不疼娘不爱的，也不是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 顿了顿，沈梨长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坦言道：“有一个男人愿意出十两银子的聘礼娶我。”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十两银子？！” “真的假的？十两？！” “开玩笑的吧，谁啊？谁这么有钱？！” 沈老太、沈老爹和沈阿娘都被这十两银子震住了。 而沈伯母原本已经对沈家还钱不抱希望，听到这话，高兴地连声问道：“阿梨，这是真的？真的有人愿意出十两银子娶你？可别是骗你的吧？现在骗子很多的！” 沈梨：“本来我打算今天跟家里人说这事的，谁知她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强逼着我去抵债，我也是心灰意冷了……今天也算看清了家里这一个个都是什么黑心黑肺，为了自个儿，我的幸福又算什么呢。” 沈梨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敛下眼里的怒气，接着道：“对方二十三，年纪不大，不是本地人，就是个普通的货商，未曾娶妻，上无老下无小。” 说话的不经意间，沈梨瞥了下沈淮，这抹目光被沈淮捕捉到，意识到什么的他轻轻吸了口气。 “对方叫什么名字？”沈老太语气有点急，“什么时候来提亲？” 沈梨没理会她：“我一开始也觉得此人多半是骗我，毕竟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但他竟然把聘礼交给我保管，说聘礼在我这儿，就不用担心他不会来提亲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这可是十两银子啊！ 就这么随随便便交给姑娘家保管了？？？ 沈梨将袖子遮在身前，另一只手手指伸进衣带的夹层里，装作往里面掏什么东西，其实是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一样东西。 接着，沈梨把手摊开，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气。 那是一颗被红绳穿着的小金珠！ 沈梨注意到沈老太和沈诚放光的眼神，往旁边挪了两步，远离他们，一边看向村长：“可以请村长为我鉴定一下这颗小金珠的真假吗？” 村长回神，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村长接过沈梨递来的小金珠，仔细揉捏观察，又颠了颠，然后拿给旁边一位老人看了看，询问他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村长将红绳穿着的小金珠还给沈梨，高兴道：“是真金没错，足有一两，能抵十两白银！” 听到这话，沈老太和沈诚脸上都迸发出狂喜的神色，看着沈梨的眼神都变了。 沈梨对村长躬了躬身：“谢谢村长。” 有人酸了：“我怎么不知道十里八村有这么大手笔的货商？沈梨，别是你在哪里捡的吧？” 沈老太立马瞪过去：“你去捡一个试试？！奉劝你说话过过脑子，诽谤是要挨板子的，至少十大板！” 那人见沈老太凶巴巴的样子，有点怵，讪讪地闭上嘴巴。 “我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嫁给此人，现在看来我也没得选了。”沈梨叹息一声。 这话一出，周围还在羡慕嫉妒沈梨好运的人都心下一沉。 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良配，不然沈梨也不会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果然，天底下没有白给的银子！ 第8章 给脸不要脸 沈梨是故意说这么一句，果然注意到沈阿娘、沈老太和沈诚沉默不语的样子，暗暗翻了个白眼，对王莽道：“这颗小金珠给你，你再找我七两银子，你把借条拿来，我们当场把债务清了，钱既已还，沈王两家的婚事便作废。” 王莽根本不相信沈梨能拿出三两银子，是以刚才才想等着看笑话。 他没想到沈梨还真能把银子拿出来！ “这可不行。”王莽想了想，道，“我跟你家长辈说好了，三两银子算作聘礼，你得嫁给我二弟，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事，怎么现在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害得我们白折腾一场！我们家为了这桩婚事，可是筹备好久了！” 沈梨看着他：“第一，你们王家借贷利息完全不符合官府规定，我本不用还你这么多银子，真细算起来，别说三两，给你们一两都算高了；第二，强扭的瓜不甜，你就算把我强抢回去对你也没有好处，都是乡里乡亲，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见好就收对你并没有坏处。” 王莽本是想着人娶不回去了，起码再多捞点好处，结果被沈梨给堵了回来，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 村长看到这，出声道：“王莽，沈家临时毁约确有不妥，这样，沈家再出一钱银子当作补偿行不行？你放心，你父亲那边我会跟他谈的。” 村长在村子里威信很高，而且整个村子也不是王家一家独大，王莽闻言忍着没再说什么，回去拿借条了。 王莽回去跟家里人说道了一番，王夫人一听就怒了：“我们王家要娶她，那是她的福分，她凭什么不嫁！看不起我们还是怎么！” 王老爷脸色也很不快：“死活都不嫁，可不就是嫌弃我们聪儿吗！” 王夫人怒骂：“她也配？！不过是一个贱坯子，嫁到我们家那是她高攀了，她还敢嫌弃，真是给脸不要脸！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莽心里也窝着火，但还是劝道：“可村长都发话了，我们也不好不给面子，看来二弟这桩婚事算是吹了，不过咱们能拿到三两一钱银子还愁什么，比那沈梨好十倍的姑娘都娶得回来！” 听到银子，王夫人怒气消了一些：“也对，我本来就觉得一个贱坯子配不上我儿，这回咱寻摸个门当户对的，一定要知书达理！” 王莽点点头，冷笑：“沈家要悔婚，咱应下便是，日后有的是他们后悔的地方！” 这边，趁着王莽回去拿借条的功夫，村里的赤脚大夫过来给沈梨处理了一下脑袋的伤，给她上药包扎。 沈伯母凑过去，满脸期待地道：“阿梨，把你爹两年前欠我家的银子也还了吧，契约我都带来了，本金加利息总共三百五十六文。” 沈梨看了她一眼，没搭腔。 沈伯母见沈梨不理会她，看出她是不愿还，脸色顿时一沉，但还是忍耐着哀叹道：“阿梨，你家有难时，我可是二话不说就掏出家底帮忙了！这份恩情，我也没指望你们能报答，但是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沈梨看向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前年，你们给我爹出资三钱银子望他能考中秀才，结果他自知考不中，早早地把钱潇洒掉了，钱是他花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沈伯母怎么来要我还钱？” “哦，对了，说到恩情，刚刚沈伯母苦口婆心劝我嫁去王家，这份恩情，阿梨会铭记一辈子的。” 任谁都听出了沈梨话里的意有所指。 第9章 不能拆台 沈伯母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懊悔得不行：“我那不是……我……” 沈伯母才发现，刚刚她一心只想要回银子，压根不管沈梨的死活，还帮着沈老太说话，沈梨心里肯定记恨上她了，现在她张口管沈梨要银子，被甩了脸色也是她活该。 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恼怒，沈伯母眼眶一红：“你们有这么多钱，却还赖着我这点小钱不还？” 沈梨冷笑：“这钱是我未来相公交给我保管的聘礼，可不是沈家的。” 原本，沈梨没经过“未来丈夫”的同意，就把交给她保管的聘礼拿去给家里还债肯定是不妥的。 说到底这聘礼只是交给她保管，她并没有使用的权利，毕竟她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这聘礼最后能不能拿到手还不好说呢。 现在沈梨把钱用出去，回头要是亲事没谈下来，她要怎么把钱还给对方？到时候还不上遭殃的还不是她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人肯定不少，但这会儿没有一个人提醒她。 外人且不说，自家人也默许了沈梨这一行为，可见沈老太、沈诚，包括沈阿娘都从来没有真正为沈梨着想过。 如果这具壳子里不是换了一个人，原主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妥！” 但其实，还是有一个的。 村长沉思了好一会儿，站出来道：“沈梨，你先别急着还钱，这事不能这么弄。” “什么意思？”沈诚语气抗拒，对村长站出来反对有些埋怨。 村长没理会他，而是道：“沈梨，作为长辈，我在这儿给你提个建议，我觉得你应该跟那个男人商量一下，你这样不打招呼就用掉这笔钱，于你婚事不利，不如等一等，等亲事谈妥了，这钱到了沈家手里再说。” “虽说对方愿意出这十两银子，可你擅自把钱用掉，对方心里多少会觉得不舒服，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它是聘礼，关乎的意义不一样。” “王家那边我可以帮你去说一说，无非就是让他们再多等一段时间。” 沈梨心里微暖，顺势点头道：“村长说得有道理，我确实应该与他商量一下。” 村长问：“这人现在在哪，可方便寻来？” “方便。”沈梨目光看向一旁身高腿长的男人，眼神带着询问之意，“淮哥哥，你介意我把你交给我保管的聘礼提前代我家拿去抵还债款吗？” “要娶沈梨的男人是你？！”村长大惊，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太过惊讶，“原来你一直在啊，怎么不早说？” 周围也跟炸了锅似的议论起来，一些感叹的字眼断断续续传到沈梨耳朵里，大多都是“挺年轻的”、“长得真俊啊”、“还挺般配”、“可能身体不好”…… 刚刚从沈梨的神情中，沈淮便有了预感，虽然不知道沈梨哪里来的小金珠，但这会儿他肯定是不能拆她的台。 而且沈梨看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帮我！ 他心里疑惑，面上还是很给面子地道：“不介意。” 沈梨对他感激地笑了笑：“谢谢淮哥哥！你身体不好，我去搬一张椅子给你坐。” 沈梨去屋子里搬了一张椅子出来，让一直强撑着的沈淮暗暗松了口气。 沈梨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低声道：“马上就好。” “嗯。”沈淮轻轻应了一声。 王家很快带着借条和银子过来，沈老太看到那一包碎银子，右脚下意识地动了动，看样子恨不得冲过去把银子抢到自己手里。 第10章 真的没钱？ 沈梨知道这里说话最有权威的就是村长，于是又请他帮忙检查了一下王家的银子和借条，也算是麻烦村长给两家做个见证。 确认没有问题后，沈梨将小金珠给王莽，拿到了六两九钱碎银，借条撕成两半，算是借贷两清了。 王莽心中不愉，突然对沈淮道：“这位兄台，这沈家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你哪只眼瞎了要娶他们家的女儿，以后可得上点心，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沈淮神色不动，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劳费心。” 王莽冷哼一声，甩着脸色走了。 王家人一来，沈伯母就畏畏缩缩地到旁边不吭声，王家人一走，她立即冲了出来，冲沈梨质问道：“沈梨，你还了王家的钱，为什么不还我家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沈伯母觉得自己委屈死了！她家要是能有王家那般强势，也不至于被人狗眼看低！ 沈梨挑了挑眉道：“我一直以为像伯母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看出我还王家银子是为了解除婚事，是不得已为之。我实在不解，伯母怎么就觉得我认为你好欺负了？刚刚不是说了吗，欠你钱的又不是我。” 沈伯母气急：“欠钱的是你爹，你们是一家人，父债子偿，有什么不对？！” 注意到沈老太和沈诚眼里的幸灾乐祸，沈梨垂着眉眼想了想，忽而勾唇一笑。 “那伯母你去报官吧。” “啊？” 沈伯母一愣，没反应过来。 沈梨：“我说我建议伯母去报官，沈家欠你三百多文钱，一直不还，我相信县太爷秉公办案，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沈伯母傻眼了：“报……报官？” 沈老太和沈诚惊得差点跳起来，沈老太当即哇哇大叫起来：“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劈死这个丧尽天良的小畜生！！” 沈梨心里笑了笑：老天爷明鉴，她这可是大义灭亲。 周围的村民也都是一脸惊吓的表情。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平日里听到衙门两个字都要腿软几分，若不是祸及存亡伤及人命的事，谁敢去衙门鸣冤鼓拿鸡皮蒜毛的小事劳烦县老爷！别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沈伯母犹犹豫豫：“我……” 沈梨叹了口气，解释道：“伯母，你要我还银子，我是真没法还给你，这钱压根就不是我的，是淮哥的，欠你钱的人是沈诚，你却问淮哥要钱，这说不过去啊。” 沈伯母看看沈梨，又看看沈淮，沈淮冷着脸眉目凌厉，吓得沈伯母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沈梨继续道：“我建议你去报官，是见你手里有借条，证据确凿，完全是有理有据的一方，就算对上公堂也不怕什么，你势弱，不找个能主持公道的人，又怎么制得住那些泼皮无赖呢？” 沈伯母被沈梨一番话说得茅塞顿开，虽然没说什么，但面上考虑的表情显然是把沈梨的话听进去了。 看到沈老太和沈诚气急败坏的样子，沈梨又添了把火：“祖母拿不出三两银子给我看，大家是不是觉得她很穷，真的没钱？” 听到这话，不少人猛地瞪眼看来。 第11章 都来要债 沈梨：“手里没有真金白银，不代表一个人很穷，至少我知道，她那宝贝一般的陪嫁箱里，还存着几样好东西。” “没有的事！”沈老太厉声否认，“你们别听她信口雌黄，我要是有钱，家里怎么会穷得连米都吃不起？！” “对啊。”沈诚也道，“我可以作证，我娘的陪嫁箱里就几件旧衣服而已，压根不值钱！” 沈梨眨眨眼，有点无辜：“难道是我看错了？虽是旧衣服，可衣服上的饰品，那些珍珠、玛瑙和翠玉，着实华丽，应该是值钱的吧？” 珍珠？！ 玛瑙？！ 翠玉？！ 沈梨这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还没等沈老太和沈诚斥责，就有一伙人冲上来，气势汹汹地冲沈老太叫骂。 “好啊你个蛮婆子！骗了我这么多年，整天张口闭口就是没钱，没想到你是有钱故意不还！” “早就看出你是个老无赖了！一问你还钱你就装哭卖惨，现在你还怎么狡辩？！” “沈诚你前年赶集借了我三十文买纸，跟我打了欠条的，你说你有钱一定还，现在立马还给我！” “还有我，你那次去县城，是我给垫的车费，总共二十文，快点还我！” “沈老太你上个月赊了我家一篮子鸡蛋，该把钱给我了！问你好几次了！” “沈老太你去年拿了我一斤饴糖，说按市价给我钱的，我到现在还没见到钱的影子！今天必须把欠我的钱还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还有……” 十来个人，都是沈诚和沈老太平日里欠下的人情，这还是近两三年的，往前几年更是多了去了。 若不是大家看沈诚和沈初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两个读书人，读书人比庄稼汉地位高，不好得罪，不然谁愿意白白吃亏还忍着沈家这么多年。 这些人说的话也都是有真凭实据的，沈家尤其是沈诚和沈老太这一对厚脸皮的母子欠了谁家什么东西，大家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么多人讨债，沈老太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掐死沈梨的心都有了！ 注意到这些人一边痛骂她一边跟村长告状，沈老太心里急得不得了，这事被村长知道了，可就没这么好糊弄过去了！ 沈诚吓得躲在老娘身后，扯着沈老太的袖子小声道：“娘，怎么办啊？！要不……要不把钱还了吧，不然没法收场了，咱们以后还得在村子里生活呢。” 原本一如既往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的沈阿娘，也被村民们这气势汹汹的阵仗吓得脸色发白，但家中大事，她向来无权吭声，这会儿只能委屈地抹着眼泪。 沈老太脸色越来越阴沉，突然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疯了一般大哭大叫起来，瞪着沈梨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般：“我老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不是沈梨，不是我孙女！她是鬼怪，是妖魔，是山中精怪幻化的妖魔！来害人的！应该把她浸猪笼！” “对，对！她是来害我们的！你们不要被她花言巧语蒙骗了！”沈诚满头冷汗，病急乱投医，也跟着沈老太乱指乱骂起来，把自己说服了一般信誓旦旦道，“我女儿乖巧温顺，可听话了，她这么狠毒，肯定不是我女儿！” 第12章 装疯撒泼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有人不屑地撇撇嘴，“大家伙可别上当，装疯卖傻呼天抢地，是这老匹妇惯用的手段了！” 这回可没人上当了，以前他们是真以为沈家没钱，也不好真把人活活逼死，现在知道沈老太是故意的，沈老太信誉荡然无存，自然没人再相信她的鬼话了。 沈老太撒泼打滚，装疯卖傻，哭得肝肠寸断，甚至眼睛一翻昏过去，什么招都使了出来。 不过赤脚大夫很狠掐着她的人中，沈老太就是装病，也疼得装不下去了。 场面一片混乱，最后村长和村中几位威望很高的长辈出面，大家才冷静下来，听村长主持。 “沈老太，你也别耍赖了，我说句难听的话，今天你就算死在这儿，你欠人的钱也得还了！”村长严肃地道，“不然大家一起闹到官府，你的下场只会更惨，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对！你不还，我们就告到官府去，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不成！”有人附和道，自从沈梨提议报官，大家对报官是越来越认同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都是出于好心才帮你们，结果你们占了便宜当成理所当然还不认账，未免太狼心狗肺！” 村长狠了狠心：“沈老太，如果你们在村子里的名声差到人人唾弃的地步，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沈老太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那意味着……她沈家会被赶出村子！ 村长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沈老太终于意识到这事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当下不敢再撒泼装傻了，神色收敛了许多。 沈老太琢磨了一下要还的钱数，心痛得很，但看着周围村民嫌恶谴责的眼神，自知不还是不行了！ 半响，她闭了闭眼，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我还。” 说完这两个字，沈老太浑身失了力气般，整个人都萎靡下去，一脸大受打击生无可恋。 村长将沈诚喊来，让他一个个跟人对账，用纸笔记录下来，将以前欠的钱都还给人家。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沈诚和沈老太平日里欠村里人的小钱加起来竟有两千多文钱，也就是二两多银子！抵得上一家四口一年的花销了！ 随后，在村长的催促下，沈诚才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一共五十几个铜板，连个零头都不够还。 沈家看着有模有样，其实细数起来没两样好东西，值钱的都在沈老太屋子里。 村长硬拽着沈诚进屋，把沈老太的陪嫁箱搬了出来。 箱子被搬出来，大家也看到了沈老太藏的好东西。 那是一件绣工精美的锦衣华服，上面绣着大片的祥云、仙鹤和花簇，玛瑙做扣，肩边缀着一圈珍珠流苏，腰带上还镶嵌着几颗水灵灵的翠玉！ 而看这件衣服的成色，至少有九成新！ 像这种锦衣华服，只有那些有钱的太太们才穿得起。 沈家往上两代也曾当过官，沈老太陪嫁里有这么件衣服并不奇怪，只是放了四、五十年了，衣服竟然还能这么鲜艳吗？ 有个婆子撇撇嘴道：“真放个几十年，衣服早就烂掉了，怎么可能这么新！她呀，还做着儿孙能够当官发财的美梦呢！” 这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登时气愤难忍。 第13章 出了口恶气 “这衣服哪里是沈老太的陪嫁，分明是她近几年才买的！她整天盼着沈诚能够考取功名，自己能成为那荣华富贵的官家老太太，所以才买了这件锦衣，就等着儿子当官后穿上呢！” “呵，估计平日里在家没少穿着过瘾吧！” “家里穷得吃糠咽菜，却舍得买下一件这么精美的华服，真是活该她吃了上顿没下顿！” “看她可怜才帮衬她，结果她倒好，有钱故意不还，偷偷买好衣服自己享受，把我们都当傻子耍！” “不要脸的老东西，害我上当受骗这么多年，真是好心喂了狗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破口痛骂，心里对沈老太更是气怒厌恶，这件衣服算是沈老太故意欠钱不还的罪证了！ 最后衣服交由村长保管，明日村长会带着沈诚一起去镇子上将这件衣服卖掉，所得的钱，到时候会分还给账目上的人，若少了，沈家再补上，若有余钱，也会归还沈家。 他们这些乡下人，哪里知道这种锦衣华服值多少钱，没人能估算出个价钱来。 但追着沈老太问，沈老太又死活不肯说，囔囔着再逼她就一头撞死。 虽然问不出来，但大家也不担心，有村长做主了，沈家届时就算是没有现钱，最后还能拿房子、田地抵债，跑不了！ 沈梨看着沈老太和沈诚如丧考妣般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总算为自己和原主出了口恶气！ 村长将衣服收好后，便让大家各自散去，且等明日的消息。 夕阳西落，院子里剩下沈家一家四口和沈淮。 沈老太一张老脸阴沉沉的，一双眼睛更是阴森森地盯着沈梨。 给了王家三两一钱，沈梨手里还有六两九钱银子，沈诚早就眼馋得不行，忍不住道：“阿梨，这六两九钱银子既然是聘礼，应该交由家中长辈，你拿着不合适。” 沈梨心下冷笑：“聘礼，不是给了吗。” 沈诚不明所以：“？” 沈梨：“三两一钱银子啊，放眼整个清源村都没有哪家收到过这么高的聘礼，比王家给的聘礼还高了一钱银子呢，怎么，你们还不满意？” 听懂沈梨说的是什么，沈老太和沈诚都愣住了。 “不是，你刚刚不是说沈淮出十两银子的聘礼娶你么？怎么这剩下的钱就不是我们的了？！”沈诚急急地问。 “我只说淮哥愿意出这么多，又没有说真的给十两聘礼。”沈梨一脸可笑。 沈诚目瞪口呆，虽然问之前他就猜到沈梨不太可能把银子给他，但又想着，沈淮这小子若想娶他女儿，不把银子给他怎么行，这钱是肯定要到他手里的！ “沈淮，十两银子的聘礼，还作不作数？！”沈诚见钱眼开，急切地问，“抵掉的三两一钱算在里面，剩下的六两九钱你也该给我！不然我绝不同意你娶我女儿！” 沈梨笑了：“你不同意？那你可得还淮哥三两一钱银子，不还的话……” 沈淮接话，语气冷冽：“告到官府。” 沈梨：“这么多钱怎么着也够你在牢里蹲后半辈子了。” 沈诚气得差点吐血。 沈老太拐杖重重地跺在地上，一脸沉痛地道：“说这么多你就是故意不想把钱给爹娘！还没出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这要是出了嫁，怕是我们以后死了你都不会回来看一眼！你眼里早就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了！” 就算是当着沈淮这个未来孙女婿的面，沈老太也丝毫不给面子，她看着沈淮俊俏挺拔的好模样，心里非常不舒服，沈梨这个小贱人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郎君！ 沈老太今天在全村人面前丢尽脸面，已经破罐破摔了，完全是自己不好过也不让沈梨好过！ 第14章 救命之恩 沈梨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请问你们是什么好东西吗，我为什么要把你们放在眼里？” “你个不孝女！”沈诚左右找棍子，看样子又想打人。 “我儿，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小蹄子平日里跟我们装孙子，现在一朝翻脸，就是这般冷血无情！”沈老太痛心地指责道。 “娘，我怎么会看不见，看她平时乖顺听话的跟小绵羊似的，没想到是头披着羊皮的狼，我真是瞎了眼了，养了一头白眼狼这么多年！”沈老爹也跟着痛骂道。 沈梨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你？养我？别恶心我了好吗！” 沈梨不欲多纠缠，反正不管怎样，这两人都只会觉得是自己吃了亏，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再扯下去也是没有意义。 原主摊上这样奇葩的祖母和父亲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好这两人从来没花过一分好心思在原主身上，沈梨处理起来也没有负罪感。 她对沈淮道：“淮哥，我们回竹屋吧。” 沈淮：“好。” 有沈淮护着，沈老太和沈诚不敢动沈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后门离开。 沈诚声音满是恶意：“这个沈淮像是得了什么大病，脸白得跟纸一样，可能活不长。” 沈老太冷笑一声：“是个短命鬼更好，活该那小贱蹄子守一辈子寡！” 沈诚眼睛一亮：“对啊，这小子上无老下无小的，真要是个短命鬼，那他的……不就都是我们的吗？” 最后几个沈诚说得很小声。 沈老太嘶了一声，眼里凶光一闪：“这我倒是没想到，还是我儿聪明！” 想到沈梨手里还有六两多银子，沈诚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眼里满是掩不住的贪婪和渴望，想他沈家往上两代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可惜败落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 这么多钱，够他去赌坊和青楼潇洒好一阵了。 沈初的房子建在沈家的后面，穿过一片百米长的菜地，进到竹林里，就可以看到一座简朴的竹屋。 竹屋有三间房，卧室和书房紧挨着，左边有一条走廊连向厨房，厨房后面还有一个小茅厕。 春夏两季时竹林里会有野兽晃荡，所以竹屋周围还围了一圈竹墙，沈初不善打理，院子里跟外面没差，都是自由生长的竹子。 沈梨将沈淮扶到卧室的床上躺下，最后这几步沈淮已经走得相当艰难，外衫上有血迹从里面渗透出来，裤子也被血色浸染了。 “谢谢你刚才帮我。”沈梨道，“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会儿，我给你换药。”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言谢。”沈淮的声音没有在沈家时那么冷淡了，反而带着几分亲近。 沈梨抿了抿唇，心里轻叹，真正救你的人已经死了，现在这具壳子里已经换了一个人。 十天前，原主天微亮时去河边洗衣服，顺着上游蔓延下来丝丝血迹发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当时浑身是血，伤得极重，意识昏迷，但还有口气在。 原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回来求助沈初，沈初辨认出男人穿的是大庆国士兵的服饰，是自己国家的人，当即把男人带回了家里，请村里的赤脚大夫来包扎伤口。 随后沈初上报了官府，官府派了大夫和官差过来查看核实，但因为男人伤得太重，不便挪动，便留在了沈初家里养伤。 沈初每日早出晚归，不得闲，期间都是原主在旁边悉心照顾。 第15章 缝合伤口 足足躺了七八天男人才清醒过来，结果一问三不知，被大夫诊断说失忆了。 虽是失忆，但也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并没有变成傻子，生活技能也没有丢。 为了方便称呼，沈初便给男人取了沈淮这个名字。 真正算起来，原主和沈淮也是近两日才熟悉起来，彼此都谈不上了解。 大量失血和伤口久久不能愈合让沈淮变得很虚弱，大夫说人是活过来了，但也有随时丧命的危险。 官府对伤兵有补贴，但那点补贴仅够填饱肚子，营养是谈不上了。 今天的戏往后还得演下去，只有嫁出去她才能真正脱离沈家，而沈淮是目前最好的工具人。 为了自己的未来打算，沈梨也会尽力不让他死掉。 看着沈淮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昏迷，沈梨掀开他的衣服，抬手麻利地在他腰上打了一剂麻醉针。 等着沈淮意识完全沉睡，沈梨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医药箱和一桶清水，先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消毒处理。 调配药水清洗伤口和周围皮肤，清除坏死、化脓的组织和异物，反复冲洗伤口，缝合，上药，包扎，整个过程下来沈梨做得流畅而迅速。 末世下，凡是长期在外活动的异能者，都对在简陋环境下处理外伤这种事不陌生，医疗兵稀少，很多时候受了伤只能自救。 沈梨拥有一支自己的异能队伍，她给队伍里每个队员都处理过伤口，虽然她不是医生，但同样的事情做多了也就熟练了。 沈淮腰部和腿部的大伤口都是被利器划伤，万幸没有伤到内脏和筋骨，其他地方的伤口比较小，其实不算严重。 看起来很严重是因为他一直处在贫血的状态，身体得不到补养，恢复得很慢。 用的药也不好，伤口不缝合，加上感染，能顽强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年轻底子好。 在这种医疗落后的时代，没有她出手，能不能痊愈还真得看他命好不好。 天色渐暗，沈梨将油灯点起来，做好收尾工作。 这会儿沈初还没回来，沈梨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叫喊。 “沈妹子？” “诶！”沈梨出去打开院门，看着门口年轻的汉子，面露惊喜，“是李二哥啊！李二哥，今天多亏你把村长请来救我，小妹真的很感谢！” 那个着急忙慌地把村长拉来沈家的汉子正是眼前这人。 “不用不用，跟哥客气啥，你哥可是叮嘱我要多看顾你一下，你出事，我不能放着不管啊。”李二为人爽朗，笑着道，“你哥刚回来，正在前面训你祖母和爹娘呢，让你先别回去。” “哦。”沈梨能想象得到那是一个什么鸡飞狗跳的场景，也没兴趣回去看沈老太跳脚。 “李二哥，你来的正好，你家的鸡鸭和蛋还卖吗？我想买一些。”沈梨问。 “卖啊，你要多少？” “我想先买两只杀来吃，再买一些养着。” “行，要不你现在去我家挑？” “走。” 李家住在竹林左边的尽头，那儿有一片连绵起伏的低矮小山坡，没法建房种地，但野草茂密，十分方便饲养家禽牲畜。 两人穿过一片片菜地，走路不到三分钟就到了。 沈梨到的时候，李大娘正在把从山上下来的鸡群往鸡棚里赶，一边赶一边数数。 得知沈梨来买鸡，李大娘热情地将人迎进门。 “大娘，麻烦帮我抓两只满一年的小公鸡，鸡蛋和鸭蛋各要三十枚。” “好好！”李大娘让李二去装鸡蛋，自己则去鸡棚抓了两只毛翎漂亮的公鸡出来，用稻草绳将鸡脚脖子绑严实了。 天色越来越暗，再晚一些怕是连回去的路都要看不清了，沈梨没耽搁，麻利地付了钱，提着鸡和蛋快步往回赶。 快到竹屋时，沈梨在半路碰到了从沈家那边回来的沈初。 沈初拄着两根拐杖，一蹦一跳走得飞快。 “哥？” “先回去。” 第16章 难兄难妹 路上黑得已经看不清路了，乡野之地的夜晚如果没有月光，从来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沈初一打开家门就闻到一股奇怪的药味。 “今天有大夫来了？” “可能吧。”沈梨含糊道，“我去做饭。” 沈初放下身上的包袱，一起进厨房帮着烧火。 木柴在灶膛里噼里啪啦的响着，沈初柔和的声音轻轻传来。 “今天……委屈你了。” 沈初有很多未尽之言，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比较好。 沈梨：“没事。” 都是一起在这个家里长大的难兄难妹，有时候不用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沈初身为沈家的长子，虽然还未娶亲，但八年前他满二十岁时便跟家里分了家，当时动静之大与今日沈梨闹婚不遑多让。 “你分家多年，家里那些破事你不知道，更不好插手。”沈梨笑了一下，“现在这样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沈初抿着唇，暖黄色的火光映着他俊秀的眉眼，光影跃跃，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所以沈淮真的要娶你？” 沈梨正在用沸水给鸡烫毛，闻言一顿，“嗯，他……他挺好的。” 沈初语气带着几分不赞同：“他来历不明。” 沈梨：“无所谓，我又不靠他养，以后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话语里的自信和洒脱让沈初不禁多看了这个平日里乖顺胆小的妹妹几眼。 说实话一开始沈初并不喜欢这个妹妹，以为她乖顺柔弱的外表下，是跟他那个继母一样虚伪狠毒的心肠。 直到看着她从小长大，发现这孩子的心性是真单纯真良善，才真正从心里接纳她、护着她。 今天他去邻村给人做事，离得远也没人传信，等他回来才从李二那里听说了沈家发生的事。 沈老太和沈老爹做出这样的腌臜事他一点不意外，他只是不敢相信沈梨竟然有勇气站出来违抗祖母和爹娘，要知道沈梨最怕沈老太，平时但凡能在他这里窝着就绝不回家。 看到沈梨头上包扎的纱布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场面，被家里几个长辈逼着出嫁，被斥责打骂，孤立无助，是何等的绝望。 沈初光是想想就觉得刚刚在沈家痛骂的半个多时辰一点也不解气。 若是以前，沈初不觉得沈梨有这个胆子敢跟家里对着干。 想来想去，很有可能是沈淮要娶她，才给了她这番勇气。 嫁给沈淮，总比嫁进王家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强。 沈初感慨：“你救了沈淮一命，沈淮帮你解了今日的危机，也算是善有善报了。” “对。”沈梨没法说什么，只能点头赞同。 她炖了一锅鸡汤，蒸米的时候顺便蒸了一碗鸡蛋羹，又打了三个鸭蛋炒荠菜。 家里只有碎米，这是舂米后被碾碎不成型的米，价钱比一颗颗完整的大米便宜，但口感和味道跟大米差不多。 沈梨将睡着的沈淮叫醒，这个时间麻醉也差不多要失效了。 不过平时沈淮痛着痛着已经痛习惯了，并没觉得今天的伤口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 沈梨将方桌搬到床边，去厨房将饭菜端来。 沈初扶着沈淮起身，小心挪动他的腿脚，一边道：“托你的福，今天吃的比过年过节还好。” 沈淮动了动嘴，想说不是托他的福，但对上沈梨暗含警告的视线，又将话咽了回去。 第17章 空间变大了 天色已晚，三人都饿惨了，一人捧着一大碗米饭吃起来，谁也顾不上说话。 饭后，不便回家的沈梨去隔壁的书房睡觉，沈初则在卧室打地铺。 忙了一天，身体十分疲累，然而躺在床上的沈梨一点睡意也没有。 四周静悄悄的，她终于能安静地思考一些问题，顺便细数一下现在的情况。 她穿越了，还活着。 这里没有彗星病毒，没有丧尸。 她还缩水了，年轻了好几岁。 如果这是老天给她为全人类英勇牺牲的奖励，那也太好了。 没有丧尸，能重活一世，空间也还在，简直美滋滋！ 沈梨又捋了捋原主的记忆。 陌生的时空，封建的朝代，国家连年征战，底层百姓食物匮乏生活困苦，难有出头之日。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问题不大，她有随身空间，至少吃喝不愁，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 沈梨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琢磨着隔壁卧室的两个男人应该已经睡熟了，便悄悄下了床，进了空间。 来到这个世界时她便有所察觉，进来一看果然空间变大了！ 她赤着脚踩在松软的黑泥土地里，绕着空间的边缘走了一圈。 二十亩！ 二十亩肥沃的黑土地啊！ 比上一世多了整整十倍！ 沈梨满腔惊喜和激动翻涌升腾，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要知道上一世，她的空间只有两亩地。 她拿着卷尺认认真真地量了三遍，每一亩地都是非常标准的666.6平米，长33.33米，宽20米。 除此之外，在两亩地的旁边有一条两米宽的小溪流，溪流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向何处去，终年静静流淌，清澈干净。 现在她知道这条小溪流是从哪里来的了。 在这二十亩地的中心，有一汪清澈的泉眼。 泉眼的形状是被鹅软石围成的一个圆形，约十平米大小，边缘高出地面一米，若不是太大，更像是一口井，俯身看去，泉里深不见底。 清澈干净的泉水不断从底下涌上来，满溢出来的泉水顺着井沿流到旁边的沟渠里，形成了两条纵横整个空间的小溪流。 这两条溪流就像在空间里写了一个“十”字，分别流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灵泉就在“十”字的中心交点。 沈梨双手撑在井沿，俯身靠近灵泉，鼻尖距离泉水只有一指的距离，她嗅到了一股十分清新的气息，这股气息一丝一丝地从鼻间钻进她的脾肺，令她精神振奋。 她低头将脸埋进泉水里，大口大口喝起来。 几秒后，她抬起头发出一声畅快的喟叹。 竟比上一世在小溪流里喝的水更加甘甜沁人心脾！ 以前她就发现，长期喝空间里的水，对身体大有益处。 沈梨洗了洗手和脸，然后回到原来的那两亩地里。 这两亩地看着好像挺大的，但实际却放不了多少东西。 末世里她全靠这两亩地的作物养活自己，所以九成的地方被她用来种植各种粮食蔬菜和水果，还养了不少家禽家畜，她是个无肉不欢的人。 剩下十分之一的角落，才被她用来放置物资。 她在这一百三十来平米的角落自搭了一座小木屋，小木屋是非常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一个人住足够用了。 屋子建在溪流旁边的下游，污水也通过管道顺势排到下游去。 沈梨进屋看了一圈，里面还是她上一次出空间时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外面的家禽家畜也活得好好的。 空间里就剩十只小鸡小鸭小鹅，三只兔崽，猪牛羊崽各两头，在地里欢快地啃着菜叶子，原本她养了好多家禽家畜，大多都送人了，剩下这几个是给万一能生还的自己留的。 末了，沈梨去打了两桶水洗澡，溪水凉凉的，冻得她直哆嗦，毕竟现在才农历五月初，天气尚不和暖。 没得衣服换，她只能擦干头发，给自己重新上药包扎，然后穿着原来的衣服出了空间。 大概是因为太晚睡，这一觉沈梨直接睡到快正午才醒来。 等她醒来，愕然地发现沈初已经把她的婚事搞定得七七八八，甚至已经定下了良辰吉日，就等日子一到送她出嫁了！ 第18章 当个工具人 “沈家那边不必再去说什么，现在的问题是解决沈淮的户籍和住房问题。”沈初行动力惊人，“户籍你可以暂时落在我们村里，反正你现在也没地方去，你手里有余钱，先把房子建起来，安家落户后，再置办几亩地谋生。” 沈梨看到沈淮都被说懵了，清咳一声，对沈初道：“哥，这些事我先跟淮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沈初：“我就是提个建议，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至于你们到底要在哪里定居，还是以你们的想法为主，我要去村长家一趟，你们慢慢商量。” 沈初走后，沈梨去把院门关好，回来坐到沈淮对面，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起晚了，不知道我哥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当真，他不知道我拜托你装我未婚夫的事，以为咱俩是真成亲。” 沈淮苍白的唇微微上扬，声音温和：“不用道歉，我能理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沈梨双手合十，“我确实需要你帮忙。” 沈梨跟他说了一下假成亲的计划，对于这个忙，沈淮考虑了一会儿就点头答应了。 他只是不记得过往，常识还在，再说此事也不复杂。 沈梨救他一命，日夜悉心照顾，他若是有万贯家财，奉上黄金千两以报恩情也不为过。 退一步讲，既能还人情，又能继续留下来养伤，只是演演戏而已，怎么看他都吃不了亏。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该帮她这个忙。 沈梨拿来纸笔拟了一份婚前协议，当然在这个时代，这种协议是没有法律效应的，与其说是婚前协议，不如说是君子协议，端看沈淮日后是做君子，还是做小人。 做君子，他有数不尽的好处，做小人，沈梨也不怕他。 她的眼光一向不错，她看沈淮顺眼，直觉他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应当不会背叛她坑害她。 所以选他当这个工具人，交托这份信任。 “接下来半年里，你只需要扮演好我丈夫这个角色，你可以利用这半年时间修养身体，若是你恢复记忆想要离开，随时可以离开，成亲之前我会先准备好和离书。”沈梨道，“半年后，你若是没有去处，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咱们不做假夫妻，但是可以做真朋友。” 沈梨没有许诺给他什么额外好处，这个忙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出钱出力的都是她，不用说，这半年里肯定是她照顾他更多。 真算下来，还是沈淮占了便宜。 话说到这，接下来就看沈梨自己的打算了，毕竟沈淮只是个工具人。 沈梨在仔细考虑过后，还是选择了在自己村子安家落户，清源村是个大村，除去少数几个毒瘤，整体风气和风水都不错。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个世界，这里就很适合当做新手村。 沈梨已经习惯性将往后要做的事一件件捋好，然后列出详细计划，虽然不可能完全按照计划处理好所有事情，但事先做到心里有数，才能万事不慌。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你的户籍，户籍落下来就能在村里建房子了，我哥定下的吉日在下月初八，时间有点赶。” 沈梨在纸上列好事项，有点发愁，“一个月内能把房子建起来吗？” 建房子要先选址，购买材料、请施工师傅也需要渠道，这种事光琢磨是琢磨不了的，她得找人问问。 “我也得去一趟村长家。” 村里知道这些并且能给她提供帮助的，也只有村长了。 想到村长，沈梨心里泛起丝丝感激和些许愧疚，若不是原主那个恶毒的祖母和父亲，原主早就嫁人过上好日子了。 第19章 多得罪一点 沈梨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沈淮：“这三四天你尽量不要下床走动，免得伤口裂开，安心在家歇着。”说罢便出了门。 沈淮看着沈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收回目光，他掀开身上的薄被，慢慢坐起来，手指轻巧地解开了缠在腰间的纱布，意外看到纱布里面的伤口处贴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白色布贴，中间厚边缘薄，闻着一股药香。 奇怪的是这东西竟然是有黏性的，紧紧黏着他的皮肤，他却并未感觉不舒服。 这两日不曾有大夫来过，仅有昨日他昏睡后沈梨帮他换过药…… 腹部、背部、肩膀、大腿都贴了这种黏黏的方形贴，外面缠着一圈纱布倒像是遮人耳目似的。 如果是沈梨给他贴上的，那真是奇怪了，以前从未见她拿出来过，更奇怪的是，他的伤口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很明显，沈梨给他用了好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药，还有那颗小金珠，沈梨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不然，也不至于遭一顿毒打。 沈淮眼中晦暗不明，慢慢将纱布缠了回去。 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还是暂且装作不知道的好。 沈梨去村子家之前，先去了趟李二哥家里，买了一篮子共三十枚鸡蛋。 村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沈梨提着一篮子鸡蛋往村长家走去，路过的人都不免盯着她打量几眼。 毕竟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大家的八卦之心还没有冷却，虽然没什么恶意，但这种被围观的感觉也不会让人多舒服就是。 “我就说今天早上怎么听见乌鸦在外头叫，果然一出门就撞到晦气的东西！” 一个穿着罗裙化着浓妆的中年妇人迎面走来，瞥见沈梨就跟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满是鄙夷和嫌恶。 “哎呀好臭！”沈梨连忙捂鼻子往旁边躲了躲，皱着眉抱怨道，“哪来的这么大口臭味，这是早上吃了屎忘了刷牙就出门了吧。” “你说什么？！”妇人暴怒又愕然地瞪过来，似乎不敢相信沈梨竟然敢怼她！ 沈梨无辜地“啊？”了一声，“我又没说你，难道你有口臭？” “好你个沈梨，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牙尖嘴利！”妇人看着沈梨装模作样指桑骂槐的模样，心里气得冒火，呸道，“幸好你没进我王家的门，娶了你这样粗野无礼的媳妇，可真是家门不幸！” 沈梨也万般庆幸地道：“幸好我没嫁进你们家，不然有你这么尖酸泼辣的婆婆，我的日子不知道该有多惨，唉，真是老天保佑！” 王凤娇瞪圆了眼：“你竟然敢……好你个沈梨，你可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王凤娇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村里敢跟她呛的没几个，从来都只有她怼着别人骂的份，沈梨这小蹄子到底哪来的胆子竟然敢挑衅她，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沈梨面上茫然：“我怎么就得罪你了？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难道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心里却无所谓地想，她退婚算是打了王家人的脸，早就把王家人得罪了，也不差再多得罪一点。 第20章 不待见 王凤娇冷笑道：“瞧瞧这小人得志的嘴脸，以为嫁了个有钱的相公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呵，我倒想看看你那相公有多本事，能让你猖狂到几时！” 沈梨谦虚地笑了笑：“王夫人过奖了，我再猖狂，也比不上王夫人一星半点啊，我还有事，就不跟您聊了。” 论起猖狂，村里谁敢跟王凤娇一较高下。 “你……”王凤娇还想骂什么，然而沈梨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走远了。 王凤娇盯着沈梨的背影，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扭曲着，脸色阴沉得简直快要滴出水来。 半路遇到王凤娇，沈梨心里多少有点不愉快，这要是在前世，有人敢这么挑衅她早就被她丢到丧尸堆里了。 换了个身体，她的空间虽在，但异能却没有了，不过末世后她跟着军队苦练出一身格斗术，这些本领是刻在脑子里的，重新操练起来并不难。 “叩叩叩。” “来了。” 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看到沈梨，开门的人一愣，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淡了下去，露出几分不喜。 “嫂子。”沈梨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是沈梨啊，有什么事吗？”若是平时，村里有人过来，苗思思早就把人迎进院子里了，毕竟村里人来这儿都是有事来找村长的。 而不像现在，站在院子大门中间不动，堵着沈梨不让进去似的。 “我有事找村长。”沈梨看了她几眼，笑容不变，“嫂子可否让我进去？” “哦，那你进来吧。”苗思思扯了扯嘴角，笑得敷衍，不情愿不待见六个字都快写到脸上了。 “谁来了？”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看到沈梨愣了一下，有些惊喜的笑道，“是沈梨啊，你怎么来了？来找你哥的？你哥正跟我爹说话呢。” “周泉，好久不见，我来找村长。”沈梨对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看到周泉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笑容，苗思思立即冷下了脸，咬了咬后槽牙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这会儿周泉压根注意不到她，就算她气得咬牙切齿他也看不见。 苗思思握紧拳头，在周泉喊她倒杯茶给沈梨时，冷着脸向厨房走去，心里把周泉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让她给沈梨倒茶，凭什么！ “不用了。”沈梨瞥了眼苗思思气怒的背影，无奈道，“嫂子也不轻闲，不用招呼我，周泉你带我进去见村长吧。” 周全也注意到自己媳妇脸色有点不对劲，却不明白苗思思怎么突然一下就不高兴起来，听见沈梨的话，回神道：“哦，进来吧。” 屋子里，村长正在跟沈初谈话。 沈梨将鸡蛋放下，再次郑重感谢了村长一番。 “我来，一是想谢谢村长昨天帮我，二来也是想请教村长一些事。” 正好沈初也在，沈梨便一块儿说了，“淮哥打算落户在咱们村子里，想在成婚之前把新房建起来，他身子不好不方便过来，便让我来问问村长，落户、选址、建房是个什么流程。” 村长与沈初对视一眼，乐了：“你们兄妹俩今天是没商量就出门了？你哥刚提了一篮子鸡蛋过来谢我，正好说到你问的这些事呢，你这又来了。” 沈梨眨眨眼，顺着村长示意的方向看到了墙边一个一模一样的篮子，篮子里装满了鸡蛋。 沈梨也乐了，倒是忘了沈初一向行动力惊人，并且已经习惯性帮她这个妹妹打点好一切。 就算沈梨和沈淮最后不打算落户在清源村，但凡有个可能，沈初也会提前做好准备。 村长道：“要落户在村子里不难，沈淮是伤兵，官府对他有补贴和优待，如果他不能再上战场，留在咱们村子娶妻生子也是好事一桩，没有人会反对的。” “选址建屋是件大事，村子里闲置的地方很多，但那些地方不是在山里就是在山脚下，有点偏僻，具体要建在哪里，你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村子里位置好的田地都是有主的，介于沈梨的情况，村长便没提买地的事，说的都是村里那些无主的闲置荒地。 第21章 选址建房 村里人还不知道沈淮的来历，以为像沈梨说的是个货商，但其实关于沈淮的身份，沈初早就跟村长报备过了，一个重伤在身的士兵，手里也没几个钱，哪里买得起私人手里的田地。 正是因为知道沈梨和沈淮的情况，村长才建议他们直接圈一块荒地建房。 清源村地广人稀，可供建房的荒地太多了，村子说了几个地方让沈梨兄妹参考，地方宽敞是宽敞，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左邻右舍，不够安全，万一有个啥情况也没法找人帮忙。 不过这点正中了沈梨下怀，她巴不得离村子远一点，免得在家做点什么都被人瞧见，野兽怕什么，就当是给家里添荤菜了。 村长道：“春夏两季山里野兽毒蛇很多，每年都有人被野兽伤着，你们可得把围墙建结实了，免得那些畜生进去偷鸡摸狗，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 沈梨点点头表示知道：“淮哥会些拳脚功夫，身手不比村里的猎户差，等他身上的伤好起来，家里便不怕那些野兽了。” 村长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只要沈淮能好起来，将来当个猎户养活家里绰绰有余，阿梨啊，你还是有福气的。” 沈梨笑笑：“下午我跟哥哥去看看这几块地，等把地方敲定下来，明天就去窑厂订购材料。” 村里人的房子大多都是土坯房，自己和的土砖砌出来的，花的钱比较少。 沈梨想建砖瓦房，她算了算花销，建个带围墙的一进院子，少说要十多两银子，不过房子就她和沈淮两个人住，暂时不需要那么多屋子，可以先把围墙砌起来，只建一间屋子和一间厨房的话，她手里的钱还是够的。 先圈个大点的地方，等日后有钱了，再加盖便是。 从村长家出来，沈梨便和沈淮一起去村子周围的几块荒地上转了一圈，最让沈梨满意的还是竹林尽头靠山脚的一片荒地。 这里地势开阔，处在田野边缘，视野极好，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山峦，因为地势较高，能将村子和村里大半的田地扫进眼里。 沈梨很喜欢这种俯瞰的感觉，加之附近还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有山有水，离沈淮的竹屋也不算远，总体来说相当令她满意了。 “这里离村子也太远了。”沈淮皱着眉头，他住的地方已经算偏僻了，这里离村子更偏，与村里的屋舍隔着一大片田野，每次出门还得穿过一条长长的田埂，甚是不便。 “这里平整宽敞，视野又好，还不缺水源，不过就是千般好处，也不及最好的那一点。”沈梨道。 “哪一点？”沈淮不解地问。 “哥你忘了你经常出门走的那条小路了吗？” 沈淮疑惑了一下，很快便恍然大悟，他看向不远处的竹林，发现从这里顺着竹林边缘走，能走到他平时出村的一条小路上，那条小路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可以抄近道更快地走到去镇子的一条大道上。 如果是从这里出村的话，只要把路修整一下，比起从村口去镇上，那可是少走很多路呢！ 沈梨则想得更多，这条去镇上的近路，等她日后有钱了买下来修一修，通个马车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以后她出门就很方便了。 这些打算她暂时没跟沈淮说，目前还是先把房子建起来要紧。 沈梨把这块地走了个遍，大致测量出面积，心里对圈多大的围墙已经有了个数。 “哥，我们回去吧。”沈梨想回去把图纸画出来。 “确定就这里了？”沈淮问。 “嗯，确定了。” “行，不急着回家，我们再去村长家一趟。” 兄妹俩又来到村长家，看着村长写下一份地契书。 第22章 可爱想rua 村长将地契交给沈淮：“让沈淮带着这份地契去衙门，衙门会派人来丈量，等丈量过后，衙门会重新拟一份正式的地契给你们，届时你们就可以开始建房子了。” 沈淮：“嗯，我知道了。” 村长又叮嘱道：“这块地早前王家想要去，不过因为这片山头野兽频繁出没，最后不了了之了，你们明天一早就去镇上，准备点辛苦费，让衙役尽快把事情办好，早点拿到地契。” 沈淮认真地点点头。 听到这，沈梨才明白沈淮急着来村长家的原因。 又是王家，她把这块地占了，王家肯定不高兴，十有八九要给她搞幺蛾子！ 沈梨垂下眉眼，得想个办法让王家在她建房子这段时间没工夫来搞她才行。 回到家，沈梨借了沈初的纸笔将图纸画出来，又列了一份明日去镇上采购的清单。 “图纸画得不错。”沈初在旁边有些惊讶地道。 “你书房有一本《营造式集》，我看过，知道怎么画。”沈梨回道。 沈初的书房藏书丰富，各种各样的杂书都有，沈梨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平时会进去借阅，但其实原主压根不爱看书。 她会画图纸，是因为她在末世跟工程师学过，这种程度的图纸对她来说不过小意思。 沈初摇头：“图纸画得不错，就是通篇错别字。” 沈梨嘴角略骄傲的笑容僵了僵，错别字？？？ 沈初照着图纸重新拟了一份，然后给沈梨看：“有空多练练字。” 看着沈初矫若游龙劲瘦有力的繁体字，再看看自己胖乎乎又肿又歪扭的简体字，沈梨沉默了，心里默默地在练功后面又加上了练字的计划。 沈初重新拟了一份后，又把沈梨写的字看了看，若有所思道：“你这字倒不像是随意简化的，还挺有意思。” 身为一个书法爱好者，沈初对文字的研究颇深。 沈梨也不慌，自我得意道：“看来我也有文学天赋呢。” 沈初笑笑，没放在心上。 沈淮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目光状似无意地扫了桌上的纸两眼。 “你不要下床，想喝水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倒。”沈梨看到他秀眉立即拧了起来，“你要尽量避免活动才能让伤口更快愈合。” “可我已经躺了一天了。”沈淮叹息道，看着沈梨的目光带着点无辜和委屈。 沈淮冷俊的脸上泄露出几分可怜的表情，莫名有种惹人怜爱的反差萌，一下就戳中了沈梨这个老阿姨的心。 可爱，想rua…… 沈梨别开眼轻咳了一下，道：“等过了这两天，你就能下床走动一会儿了，别着急。” 沈淮：“哦。” 这时沈初问道：“阿淮，你会写字吗？” 沈淮：“会。” 说着他在桌边坐下，接过沈初的笔，将沈梨列的购物清单誊写了一份。 沈初看着看着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沈梨凑过去看，沈淮的字铁划银钩，不像沈初那般飘逸，少了几分洒脱，多了几分刚劲浑厚的味道。 “阿淮的书法功底很扎实，一看就是有大师教导过。”半响，沈初才点评道，但他像是不想多说一般，下一句话就转移了话题，“阿梨，时辰不早了，去做饭吧。” “哦。”沈梨乖乖去厨房做饭，心里却明白了沈初面上的担忧。 能写出这种扎实的书法，能让沈初看出是被大师教导过，可见沈淮的来历不会简单，沈淮的出身但凡比农家子高一点，沈梨都配不上他，沈初会有忧虑也是理所当然的。 沈初去厨房打下手，而沈淮帮着把桌上的纸笔收拾起来。 沈淮看着纸上沈梨写的简体字，一个字一个字在心里仔细描摹，正如沈初所说，这些字不像是随意简化的。 更不像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家女写出来的错别字。 正因为他和沈初都懂书法，才能看出其中精妙之处。 他无意探究沈梨身上的谜团，可心里总忍不住好奇。 【作者： 沈淮：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23章 真的长大了 沈梨正在厨房切菜，突然听到院墙外面传来沈诚的喊声。 “阿梨，回家吃饭了！” “别总待在你哥这儿，快点回家知道吗？” “阿梨，回家吧，你娘做了你喜欢吃的煎蛋，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诚故作温柔的声音隔着院墙传进来，让沈梨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平时沈家把原主当丫鬟一般使唤，不是斥就是骂，什么时候对她说话这么温柔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初沉下脸，对沈梨道：“你别出去，我去跟他说。” “不，我去。”沈梨擦了擦手，“到时候他还以为是你拦着不让我回家，回头到外面一闹，你又要背黑锅了。” 沈初看着沈梨半点不惧的模样，才发现她是真的变了，心里既欣慰又感慨：“那一起。” 出去的功夫，沈梨问了句：“沈家欠的钱都还了？” 沈初小声道：“村长一早拉着沈诚去镇上把沈老太的锦衣卖了，回来后就把欠村里人的钱都还了，还余了三个铜板。你轻描淡写几句话，让沈老太把血本都交待了，心里指不定多恨你呢，这个时候腆着一张脸过来，无非就是想要你手上的银子，你可千万别心软。” 沈梨点点头表示明白，她打开院门，一眼就看到沈诚满脸的愤怨不耐烦，在看到她时顷刻间变得温柔和煦起来。 这变脸的速度虽快，还是没快过沈梨的眼神。 “阿梨，快跟爹回家吧。”沈诚笑着，过来就要拉沈梨的手。 “啪——”沈梨将他伸过来的手一巴掌打开，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那六两多银子我已经全部还给淮哥了。” 沈诚大惊失色：“你把银子还回去了？！” 沈梨接着道：“我不会回家，回去让你们关起门打骂吗？我没那么蠢。下个月我就要出嫁了，你们还是想想给我准备什么嫁妆吧。” 沈诚气怒又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你……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见不可能从沈梨身上捞到银子，沈诚转身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两句话就把沈诚打发走了，沈初简直对自家妹妹刮目相看，现在的沈梨哪还有一点以前怯弱的样子，不仅聪明地看穿了沈诚的目的，处理起来也是态度坚决干脆利落。 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沈初欣慰地想。 第二天，天还未亮，沈初便去李家借了一辆牛车回来。 李二赶着牛车送沈梨兄妹和沈淮去镇上，笑说今天给他们当一天的车夫，回头可要请他吃饭。 照顾到沈淮的伤势，牛车走得有些慢，不过家里一个伤员、一个残疾，外加沈梨也是瘦瘦弱弱的，没有车还真不方便。 路上沈梨了解到，他们要去的这座镇子叫乌溪镇，是个大镇，离村子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 原主几乎没出过远门，她的印象中城镇都是很遥远的地方。 沈梨也是才知道，原来自己离繁华之地这么近，步行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话，天天去镇上逛一逛也没问题啊。 牛车驶入一条更宽敞的大道时，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这些人要么挑着担要么背着竹篓，大多都是带着自家的农货去卖的。 没多久，牛车便驶进了一座古朴的镇子里，进镇后，沈梨雀跃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望起来。 这座镇子与她想象中的差远了，她印象中的小镇，应该像古装剧里那般一排排木楼精致大气，青砖铺地，街道干净，入眼皆是古香古色，处处透着一股雅致的韵味。 然而眼前的房屋拥挤破旧，墙砖历经时间侵蚀，灰一块黑一块的，路面不整，污水积久成坑，虽不至于垃圾遍地，但也绝对算不上干净，从街上路过时，还有一股腐朽的霉味和骚.臭味。 若是下雨天，这里不知道会有多潮湿阴暗，妥妥的鬼片取景点！ 走了一路，除了发现几座还不错的酒楼、客栈和酒馆，其他地方真是太让人跌眼镜了，处处都透着穷酸两个字。 这一印象等来到衙门门口，更甚了。 第24章 落户籍 沈梨看着门口那两个长满青苔还缺胳膊少腿的石狮子，默默叹了口气。 沈初下了牛车，同衙门门口的衙役说明来意，衙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他指了个方向。 沈梨扶着沈淮下车，三人进了衙门，顺着衙役指的方向来到一间敞着门的屋子。 衙门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眼扫过去尽收眼底，很容易就找到了有人办公的地方。 落户籍很简单，沈淮的来历衙门之前已经知晓，大夫诊断他的伤势无法再上战场，加上失忆，想要落户在这里生活也正常。 户籍倒是很快办好了，只是地契的事还得请衙役去村子里走一趟，沈初按照村长的吩咐，拿出事先准备的一吊铜钱悄悄塞给衙役，没想到却被严词拒绝了。 “千万别！”衙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发现悄悄松了口气，然后肃着脸道，“前县令老爷升官发财，去县城里享福了，新来的这位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衙门上下折腾了遍，要是被人看见我收钱，我是要挨板子的！” 沈初略惊讶：“咱们这儿新来了一位县令？” 衙役一脸苦不堪言：“唉，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县令倒是去享福了，我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差役大哥辛苦了。”见对方确实不收，沈初有点为难了，“那这地契……” 衙役摆摆手：“清源村也不远，我现在跟你们去一趟便是。” 沈初眉头一展，抱拳道：“多谢了！” 正准备走，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给老子来几个人！” “不好，是大人回来了！”衙役忙不失迭地拿起刀跑了出去，也顾不住沈初他们了。 事情被打断，无奈沈梨他们只能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你个鳖孙还敢跑！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非得让老子亲自去抓你！”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公堂里传出来，沈梨有点好奇地探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人正一脚踩在一名穿着体面的胖男人背上，气冲冲地指着胖男人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这嚣张的一幕沈梨倒是没多大感觉，却把沈初和李二吓得不轻，他们哪见过这么蛮横粗暴的县老爷，怕不是哪家的纨绔小子假扮的吧！ 反观两旁的衙役，神色不动，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了。 胖男人跪在地上，吓得说话都哆哆嗦嗦的，一连声地喊着：“小人不敢！” “账本给老子拿来！”县令一伸手，立马有衙役恭敬地递上了一本厚厚的账本。 县令也不看，直接把账本啪地一下摔在胖男人脸上：“给老子做假账偷税漏税，真以为老子没证据是吧！谁给你的胆子糊弄老子，你要是活腻歪了就直说，想要怎么个死法，我这儿牢里什么刑具都有，保证把你舒舒服服地送到阎王那儿去！” “嘿嘿嘿。”一个老衙役举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在胖男人面前阴森森地笑了笑，仿佛只要县令大人一声令下，就立马从他身上剐下一块肉来。 胖男人吓哭了，哭天抢地地喊着：“小人知错了！小人立马把钱补上！求大人饶命啊！” 不过县令并不领情，一脚把胖男人踹趴在地，轻描淡写地下了个命令：“先打二十大板让这混账长长记性。” “是！”衙役举着长棍走来，摁着胖男人狠狠地杖责了二十大板，棍子抡下去，胖男人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凄厉惨叫，看得人不禁抖三抖。 不知道的还以为衙门里在杀猪呢。 虽补上了税款，但胖男人还是免不了一顿板子和牢狱之灾。 李二小声感慨了一句：“现在偷个税责罚都这么重了吗，真吓人。” 听到这话的沈梨愣了愣，黑眸里有锋芒一闪而过。 第25章 心塞塞 “你们几个来做什么的？”县令早就注意到了沈梨等人，这会儿才得空问上一问。 “回大人，他们是来办户籍和地契的。”刚刚接待沈梨他们的衙役忙解释了一下。 “你是沈初？”注意人群中俊秀的男人，县令走过来上下看了沈初两眼，语气变得肯定，“你是沈初。” 沈初没什么表情，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倒是李二有些惊喜地问：“县令大人认识沈大哥？” 县令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有谁不认识呢。” 气氛莫名尴尬，李二讪讪地闭上嘴，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这位一脸肃容的县令大人，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初，心里直打鼓。 县令锐利的视线盯着沈初看了一会儿，又转而扫向沈淮和沈梨，看到沈淮面色苍白，被娇小的沈梨扶着，虚弱得站都要站不稳了，摆摆手道：“去吧。” 一行人出了衙门，沈梨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位年轻的县令视线落在沈初的瘸脚上，眉头皱起，神色复杂。 “曾经的蜀州第一才子，连童生试最简单的县试都考不过，落到这般地步，也是讽刺。” “大人，您说什么？”衙役没听清，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从衙门出来，沈梨他们便牛不停蹄地往村子里赶，在大道上抄近路来到要建房的那块地。 两个衙役喝了些水便忙活起来，沈梨扶着沈淮回了竹屋，接下来便没沈淮什么事，他可以好好歇着了。 沈梨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没有出血，这药贴是三天一换，没渗血的话还能继续贴着。 随后沈梨将顺路买的几个包子和清水放到床边，留给他当午饭，待会儿她还要去一趟镇上，肯定是赶不及在家做饭了。 沈梨去到建房地时，看到村长也过来了，两位衙役把地方圈了出来，正在仔细丈量。 除了其中一块宅基地，周围的土地沈梨也一次清包下准备开垦出来当菜地用。 需要测量的地方不小，不过有村长和沈初帮忙，四个人不到半个时辰就搞定了。 接下来沈梨又回到衙门，交了钱买下这块地，地契经由衙门盖了章交到沈梨手里，那块地才真正成为她家的。 从衙门这里买下那么一片荒地非常便宜，才五十文钱，如果仅是宅基地的话，不过二十文，加上周围的菜地才贵一点。 毕竟是偏僻乡野里的一块荒地，本来就不值钱，这几十文不过是买个保障，证明这片地名正言顺地归户主所有，免去不必要的纠纷。 乡下地广人稀就是这点好，这要是在镇子上，几十文钱连买个茅厕都不够。 从衙门出来，沈梨便拿出了自己写的购物清单，让李二哥赶着牛车送她去集市。 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了，米油盐酱醋茶……吃的穿的用的，家里啥都缺。 一边采购，顺路的，沈梨也把镇子上的商户摊贩打量了遍，临到中午，他们还在一家饭馆点了四个菜小吃了一顿， 菜的味道，就很一般。 “上一次下馆子还是我八岁的时候，那天是我爹生辰又恰好家里卖粮食赚了点钱，我娘才同意在外头吃饭，我们点了两荤两素，那个菜可好吃了！” 没想到今天沈梨会请他下馆子，李二乐颠颠的，一脸得了大便宜的表情。 沈初则摇摇头表示太破费了：“这钱还要留着建房，你要省着点花。” 沈梨笑笑：“没事，难得来一次嘛。” 身为一个技多不压身的现代人。 作为一位在末世率领一支异能团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佬。 她想要在这里赚钱实在太容易了。 所以沈梨脑子里压根就没有钱没了不够花的烦恼，而是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不像这里的人这般穷酸苦逼。 她绝对。 不想住鬼屋！ 不想穿粗麻！ 不想吃糙米！ 不想睡硬床板！ 但这里的建筑、衣物、吃食……简直就跟原始社会没什么两样。 心塞塞。 【作者： 1.本文架空，架得空空的，请勿将文中人物、地名等代入现实。 2.双c，1v1，大佬又美又飒，爽就完事了。 3.如有不适及时点叉，弃文不必告知，感恩有你～ 4.摁住就是一个么么哒～】 第26章 很克制了 这个时代蔬菜品种非常少，像白菜、萝卜、韭菜、莲藕、荠菜、茭白、芋头就是最常见的蔬菜了，当然葱姜蒜也有，只是没有辣椒。 现在这个时节正好能吃到春笋和蘑菇，春笋又分了竹笋和细笋，一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想吃自己去挖就是，根本不值钱。 拿出来卖的，都是剥好壳的笋芯、晒好的笋干和腌制好的酸笋，赚个辛苦钱罢了。 沈梨买了五斤新鲜的笋芯和五斤蘑菇，其他蔬菜也买了一些，路过卖肉的摊子时，又称了三斤排骨和三斤前腿肉，顺便把摊子上二十斤猪板油包圆了，回去熬猪油，这一下又去掉了不少银子。 看到沈梨花起钱来如此大手大脚，跟在后面帮忙拎东西的李二简直快要不能呼吸了，一个劲地冲沈初递眼神，示意他快拦着点。 这又不逢年过节的，买这么多肉不是浪费钱吗！ 但沈初从衙门里出来后就有些走神，并没有注意到李二的暗示。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马车都快要被沈梨买的东西给塞满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他吓了一跳。 “多吗？” 说实话沈梨已经很克制了。 习惯了一次性收集大批量的物资，跟仓鼠屯粮似的，算是她从末世带来的坏习惯吧。 李二委婉地道：“现在才入春，倒也不用把一年的吃穿用都买好。” 沈梨傻眼：“啊？” 一年？就这点东西？就这么点肉和菜还不够她一周消耗呢。 不过鉴于牛车已经塞不下了，沈梨只能作罢，三人打道回家。 牛车快抵达村子时，没有直接从村口进去，而是停在了一处林木茂密的路边上。 沈初腿脚不便，便由他看着牛车，沈梨和李二把东西搬下来，抄近道将东西一点一点搬回竹屋。 李二力气大，背着沉甸甸的大竹篓也能走得健步如飞，二人搬了三趟才把一车东西全部悄悄地运到竹屋里。 随后三人坐着牛车从村口进了村，路上遇到村民打招呼，沈初便说是去衙门办户籍和地契了。 沈梨的未婚夫买下村子西边那片荒地的事，在衙役来了后便传遍了全村，原本也碍不着其他人什么事，只是好奇才问问。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那块地不正是早年王家说要买下的吗，虽然王家还没买，但被王家盯上的东西沈梨那未婚夫也敢抢，也不怕日后在村子里不好过！ 虽说有村长护着，王家不敢闹得太过，可哪怕是王家暗地里下绊子让人吃闷亏，也够沈梨这家人受的了。 沈梨一路收到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回到家便烧了一锅水，把肉全部焯水、剁块，先炖上一锅萝卜香菇排骨汤。 现在天气还很凉爽，鲜肉在阴凉的地方放两三天也不会坏，就是要警惕这附近的猫和老鼠会来偷肉吃。 她将新鲜的细笋笋芯也焯了一遍水，留下一把切成丁，待会儿和肉丁一起炒着吃，剩下的浸泡在干净的山泉水里，腌制两三天，等腌酸了再吃。 厨房飘来一阵阵肉香，闻到这个味沈初便知道沈梨是在做红烧肉，太香了，香得屋子里的两个大男人不停地咽口水。 沈初正在把买回来的东西整理出来，山里的老鼠真的太能造了，像粮食、衣服之类的都要锁进箱子里，不然不是被偷吃就是被咬得到处是洞。 村里有几只野猫，不过他这儿有点偏，那几只野猫都不太过来，买老鼠药又费钱，以防万一，他还是把家里仅剩的两个捕鼠夹拿出来，安到箱子旁边。 第27章 吃得不满足 厨房里，沈梨把炖了一个小时的排骨汤盛出来，留了点底汤在锅里，然后将手擀面下到汤里煮熟。 待面煮熟后，便连汤一起捞出来，浇上排骨和蔬菜。 “吃饭了！”沈梨喊了一声。 沈初过来将碗筷端到屋里摆上桌。 三大碗排骨面，两碗红烧肉，一盘笋丁炒肉，还有一大盆香菇萝卜排骨汤，今天的晚饭对沈初来说简直比年夜饭还丰盛！ “做的太多了，怎么吃得完？”沈初知道沈梨离开了沈家，心里头高兴，这兴奋劲还没缓过来，他很理解，所以也没有指责的意思。 “吃不完留着明天当早饭，这天气放一晚上也不会坏。”沈梨拿来一个篮子，“这一碗红烧肉我送去李二家，明天还得借他家的牛车去订材料。” “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她用粽叶将碗盖住，存住肉香味和热气，然后提着篮子出了门。 话说李二收到沈梨送来的红烧肉，简直高兴得跳起来，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一早赶着牛车去接她，其实就算沈梨不送肉，他也乐意帮忙，毕竟沈初曾经教过他家几个兄弟姐妹读书识字，有启蒙之恩。 “哥哥，阿梨姐姐送了什么好吃的来？” 沈梨一走，李家小妹便忍不住扒拉着哥哥的手臂探头探脑地看来。 李二掀开粽叶，露出里面一碗色泽红亮的红烧肉，肉香气瞬间钻进了兄妹俩的鼻子里，李小妹惊喜地哇了一声：“是红烧肉！” “嘘！别跟外人说你阿梨姐姐买了肉哦！” “嗯嗯，我知道！” 李小妹知道沈家那几个大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要是被他们知道阿梨姐姐买肉吃，没准会挨一顿打，她才不傻呢！ 沈梨回到家发现沈初和沈淮都在等她，心里微暖，又有些好笑，明明都馋得肚子咕咕叫了。 三人一人一碗面，沈初和沈淮虽然早就饿了，但吃得不紧不慢动作斯文，倒是沈梨哧溜哧溜吸着面条，半响才发现自己的吃相好像过于狂放了点。 两个大男人吃个面比她这个小女生还优雅…… 沈梨无语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选择做自己。 沈初和沈淮吃了面还添了一碗饭，吃得快撑了才作罢。 很久没有吃得这么畅快过了，沈初吃完后还在津津乐道地夸赞菜好吃，夸沈梨厨艺大有长进。 沈梨：“……” 看来只有她一个人吃得不满足。 作为一个无辣不欢，没有辣椒都吃不下饭的人，偶尔吃点素淡的菜还好，吃多了真是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她空间里倒是种了辣椒，不过想拿出来还不是时候。 所以对于沈初的夸赞，沈梨心里是嗤之以鼻的，就说这笋丁炒肉，若是放点辣椒进去爆香，那美味绝对提升十倍，不是她吹！ 饭后，沈初帮忙把碗筷洗了，然后将剩菜放到锅里，盖上盖，锅盖上再压两块大石头，就算是野猫和耗子闻着味过来，也别想钻进去偷吃。 待三人洗漱后已经入夜了，沈初去书房看书，沈梨则拿着沈初的字帖，在饭桌上摊开纸笔开始临摹练字。 然而复杂的繁体字笔画太多，太累赘了，写得她有点闹心。 后来她发现闹心的不是字，而是她写得太难看了，怎么也写不出沈初这般端正又不失飘逸。 沈梨想摔笔了。 看到她这么烦恼，沈淮过来看了看，问：“不写了吗？” 沈梨：“太难了，总是把握不好粗细大小。” 沈淮：“书法非一日可成，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 沈梨摆摆手：“我又不是为了成为书法家，我就想写得干净明了，让人能看懂就行。” 沈淮想了想，道：“习字一般是以正体字作为入门，你若想要简洁明了，可选择楷书入门，而正楷中，以颜体和柳体最为广泛，我把它们写给你看。” 第28章 买材料 沈淮分别在两张纸上以这两种字体誊抄了一段字帖。 沈梨左右看了看，指着其中一张道：“这个看起来更好学一点。” 沈淮：“那就先练颜体，要我教你吗？” 沈梨见沈淮一手字写得也是极好，当然是：“要！” 有人教总比自己瞎练好啊。 大概是在竹林里住久了，沈淮身上也染上了一点竹香。 靠近时，沈梨嗅到他身上的阵阵竹叶清香，带着凉意，清清冽冽的，让她想起了天未明时竹叶上凝结的晨露，是透亮而干净的。 也是她喜欢的。 翌日，李二来接沈梨时，正赶上她在吃早饭，沈初早上熬了粥，又将昨晚的剩菜蒸热乎了，李二赶得巧，虽然他吃了早饭，但盛情难却，又在沈梨这儿蹭了一碗粥。 昨天的红烧肉他只吃到两块，就尝了个味，他家里人多，好的要先紧着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和小侄子。 今天不仅吃到了红烧肉，还尝到了几块香喷喷的排骨，这一早上李二都是乐呵呵的，憨憨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牛车赶到了镇子附近的一家窑厂，窑厂老板正闲的一边打哈欠一边跟人斗蛐蛐，一看有客人来了，忙惊喜地迎了过来。 听到沈梨说要买材料建房子，老板脸上放光一般，精神抖擞地跟她介绍起他家的砖瓦有多好多好，现在买还打折呢！ 沈梨也是听说这里卖的砖瓦是十里八乡最好的才过来看看，事实倒是没让她失望。 接下来沈梨和老板砍了半天价，敲定了所有材料的价钱，然后又去镇上找了木材商，顺便去看了家具，家具不急着买，不过先看看样式，回头怎么归置心里也有个数。 “姑娘家里可是要建屋子？”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站在离沈梨三米远的地方，礼貌而忐忑地问道。 “对。”沈梨看向他，应了一声，这人从窑厂那边就一直悄悄跟在她后面，不过因为没有感觉到恶意，沈梨便没理会。 “那姑娘可找好了瓦匠师傅？” “还没。” 这人一喜，道：“我就是个瓦匠，我力气大，手艺也好，不知道能不能在您这里寻个活计？” 沈梨沉默了，有点犹豫。 “姑娘可去打听一下，方西村张大力，做瓦匠七八年了，还从没出过差错。”顿了顿，这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虽然比不上人家几十年的老瓦匠，但我工钱要的不高……我最近都在镇子口等活做，你来就能看到我。” 沈梨听完，回道：“嗯，那我先去打听一下，如果有需要会去找你的。” “好好。”汉子连连点头，腼腆地摸着头走了。 “阿梨，接下来要去哪儿？”李二问道。 沈梨摸了摸肚子：“李二哥，我想去方便一下，你在这儿路边等我一会儿行吗？” 李二点点头：“行，你快去吧。” 沈梨转而走进另一条街，说是去方便，其实是找个借口暂时甩开李二。 她在街上七绕八绕，最后悄悄地绕到了衙门后面，轻轻松松地翻上了墙，见里面没人才跳进去。 衙门小得可怜，绕过一排房屋前面就是公堂，沈梨本想从公堂后门悄悄进去，放完东西就走，结果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 第29章 那也挺贵的 这一听，才知道县令正在跟附近几个小镇的主簿开会，离得远沈梨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商谈开发荒地、开垦良田，以增添夏季收成的事。 说起来，这位新来的县令也不清闲，通常一个县好几个镇子，因着乌溪镇是个大镇，交通比较便利，所以便在这里设置了一座衙门，而周围的小镇则由主簿管理。 这也是为什么县令不住在县城，而住在镇子里的原因，毕竟这儿离县城可远着呢，将县令、主簿分设到不同的镇子，也是为了方便管理。 没法进到公堂里，沈梨想了想，干脆将手里的信封放在门口中央，压上一块小石头免得被风吹走了，然后才悄悄离开。 半个时辰后，从后门进来添茶的仆从差点一脚踩到地上的信，他低头仔细看了看，看出是有人特意放在这里的，忙进去禀报县令大人。 县令将压在石头下面的信封捡起来，展开，里面就一句话，却让他狠狠地挑了下眉毛。 【清源村王坤家偷偷霸占田地十余亩，望查。】 县令将信收起来，没有声张，回去继续开会。 回去后，沈梨去茶楼找了乌溪镇有名的一位包打听。 “姑娘，你想打听什么？只要是我包打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地告诉您！” 梳着小辫圆头圆脸的青年一脸笑嘻嘻的，瞧着有些不正经，但若是真小瞧了他，可是要吃大亏的。 “如果我打听的事是你不知道的呢？”沈梨好奇地问。 “那我分文不取，不仅如此，还倒赔您十文钱！”包打听自信满满道。 包打听每次收费十文钱，且只能回答三个问题，超过就要另外收钱。 沈梨笑笑：“挺好。” 她付了十文钱，打听了一下这里名声好又靠谱的工匠有哪些。 这种小问题，对包打听来说不过轻而易举，沈梨很快知道了自己想要信息。 “还剩下两个问题啊，我想想。”想问的已经问完了，不过既然都付了钱，那就再把剩下两个问题用掉，不能浪费了。 “有了，如果我想在镇子里买下像这样的一座楼，大概要多少银子？”沈梨示意了一眼眼前的茶楼，状似开玩笑一般道。 包打听挑了挑眉，笑道：“姑娘问的有趣，那我如实告诉您，您就是再有钱也买不下来的。” 沈梨：“哦？” 包打听：“姑娘有所不知，乌溪镇所有的大型商铺都归商行所有，而这家商行本家在京城，可不缺钱，若是没有门路和关系，光靠钱是买不下来的。虽没法买，不过我可以告诉姑娘，若是想在镇子里租下这么一座楼，租金大概在六到八之间。” 沈梨面色惊讶：“那也挺贵的。” 包打听笑：“可不是嘛。” 下午，沈梨离开镇子的时候，便去找了张大力。 之前进镇子时看到镇子口附近这一些人，游手好闲的，她还觉得奇怪，现在才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在等活做，且大多都是有手艺在身的工匠，聚集在这里只是因为这儿宽敞，方便寻人。 沈梨直接点名了两位老工匠，其中一位张老正是张大力的叔父，除了张大力，她又选了两个看起来比较稳重的汉子。 她把图纸给两位老师傅看了看。 “三间房，一个厨房，一个庭院……嗯，可以。”老师傅经验老道，瞟了几眼图纸后便心里有数了。 “半个月内可以建出来吗？”沈梨问，“我下个月成亲，房子得在成亲之前建出来。” 半个月内建出框架，后续装修和填充家具也需要时间。 第30章 简直美滋滋 杨老有点为难：“五个人，至少要二十天，你这儿是一片荒地，光是收拾就要两三天。像这种砖瓦木嵌房，想做得漂亮必须精工细活，再加上刷腻子、铺地砖、修葺院墙，其实最好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不像土屋三五天就能弄好，如果实在赶，可以在你村子里招几个打下手的帮工，会更快些。” 沈梨想了想：“一个月……也成。” 人不够她可以亲自上，建房子有什么难的，她在末世都不知道建过多少了，毕竟安全基地可不会凭空变出来，都是大家一点一点齐心协力建造出来的。 今天已经比较晚了，沈梨跟他们签了合同，让他们明天一早去清源村给她做工，而工钱约定为五天一结，这也意味着中途要是不满意她要换人。 “对了，你们有谁会做烤炉吗？”沈梨问。 “我会，我给酒楼做过烤炉，会好几种样式。”张老回道。 “那麻烦你帮我做一个，烤炉的工钱另外算给你。”沈梨道。 听到这话张老笑着点点头：“好好。” 他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呢，要知道这门手艺不是谁都会，但要额外算钱又担心这位小姑娘不乐意，到时候不要他去了怎么办。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好找活做，他们在这儿等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才碰上个大单子，想到沈梨主动帮他解决了这份尴尬，张老对这位新东家的印象顿时又好上了几分。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沈初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着她回来一起吃。 沈梨把今天办的事交待了一下，除了去衙门送信那段。 倒不是不能说，而是担心吓到沈初，毕竟偷偷摸摸翻墙进衙门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可不像是原主这个乖乖女做得出来的，原主就算变了，也不能一下变得这么离谱。 该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就等着明天开工。 沈初今天没跟着一起去也是想看看沈梨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把事情办好，没想到一点没让他失望，出乎他意料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以前可能真的小瞧了她。 入夜后，趁着沈初去书房温书，沈梨对沈淮道：“把衣服脱了，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换药。” 说着她一边关门落栓，免得中途有人进来打扰。 沈淮顿了顿，解开衣带，乖乖褪下衣物躺到床上，一双眸子一错不错地看着沈梨，然后看见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袱。 沈梨：“闭上眼睛。” 沈淮面露不解：“啊？” 沈梨坚持：“闭上。” 沈淮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将眼睛闭上。 接着，一条带子盖在了他双眼上，约摸是他的腰带。 沈梨叮嘱道：“我没说睁眼，你就不能睁眼知道吗？” 沈淮动了动嘴，一句为什么还是没有问出口，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又何必惹她生气呢。 沈梨解开他身上的绷带，小心地扯掉药贴，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恢复情况。 情况还不错，没有红肿、发炎和积液，已经在慢慢愈合了，大概一周左右就能拆线。 给伤口和周围皮肤消下毒，贴上新的敷药贴就管了。 半个小时后，沈梨将东西收起来，拍拍沈淮的手臂道：“好了，起来穿衣服吧。” 沈淮伸手掀开眼前的腰带，有点忐忑地问：“我的伤……还好吗？” “已经没大碍了，年轻就是好啊，这才几天就恢复得这么好了。” 听着沈梨一脸感慨还带着三分羡慕的语气，沈淮无语了一下：“你比我年轻。” 虽然他不记得自己具体多少岁，但见过他的人都说他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而沈梨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沈梨笑嘻嘻：“也是哦。” 一下子回到最青春年少的时候，简直美滋滋。 被她的情绪感染，沈淮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第31章 待不下去 第二天沈梨起了个大早，不过她再早也早不过天刚破晓就起床温书的沈初，天天天黑没亮就起床读书，沈梨对这个便宜哥哥也是打心眼里佩服，至少换作是她，要她这么早爬起来看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梨慢腾腾地喝着热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李二的声音。 “阿梨？沈哥？！” 李二声音里带着急切，顿时让沈梨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过去开门，看到李二满头大汗地道：“阿梨，不好了，王家带着人去了你家那块荒地里！” 沈梨啧了一声，这王家果然没让她失望。 “王家去那里做什么？”后面过来的沈初皱眉问道。 李二：“哥你不知道？这种事王家不是第一次做了，去年狗子家那半块田不就是被王家这么霸占走的吗？” 这么一说沈初便想起来了，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我去找村长！” 沈梨让沈淮在家里看家，然后和李二去了荒地那边。 “王莽，你们在做什么？” 乍然看到王莽带着七八个男人在荒地上清理野草和石头，沈梨有些吃惊，当然她不会天真的以为王家是好心来给她帮忙的。 王莽看到她，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道：“这块地是我王家先看上的，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倒是好，趁机悄悄摸摸地把这块地买下，分明是故意跟我们作对！” 他身后的七个男人也聚集过来，半围着沈梨和李二，目光不善，蠢蠢欲动。 对方人多势众，压迫感十足，李二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头。 沈梨扫了他们一眼，面不改色地问：“所以呢？” 王莽双手抱胸，一脸嚣张：“这块地是我王家的，我王家要了，你们找别的地建房吧。” 沈梨：“这块地是我未婚夫从衙门买下的，有地契为证，我要是告到衙门你们也不怕吗？” 王莽嗤笑一声，冷下脸，恶声恶气道：“你若是敢告到衙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家人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不想活了你就尽管去试试！” 本以为会看到沈梨惧怕的神情，结果她竟然微微一笑，状似好奇地问：“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在村子里待不下去？” 王莽愣了下，见沈梨面对他的威胁竟然还能这般有恃无恐，顿时不屑地嗤了一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听说你在窑厂订了一批材料，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这十里八村没有一个人敢卖砖瓦给你。” 沈梨皱了皱眉，一脸不信：“不可能，你们王家也就在村子里嚣张跋扈罢了，哪来那么大的脸连十里八村都能听你们的话，就是那镇上的乡绅老爷们，也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 王莽呵呵一笑，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笑起来，分明是在取笑沈梨的无知。 李二扯了扯沈梨的袖子，将她拉到不远处，小声道：“阿梨，你不知道，咱们镇子上以前那位县令老爷的夫人，是王家的亲戚，王莽以前到处得意地跟人炫耀县令老爷是他表姑父，后来大概是被骂了，就低调了起来，不过王家现在还能这么嚣张，肯定跟前县令一家还有往来，你要小心点。” “听说前县令升官了，那种不干正事鱼肉乡里的人竟然能……唉，真是老天瞎了眼……” 第32章 一只手足以 原主生在那种人家，村里几乎没有人愿意跟她往来，是以也不会有人告诉她这种隐秘的八卦。 沈梨在末世摸爬打滚数十年，知道权势这种东西有多可怕和不讲道理，就算你有钱有实力，有时候也能被轻而易举地毁掉。 不过作为一个常年站在权力巅峰的大佬，仗势欺人这一套对她没有用。 王莽倚仗的不过是前县令，她能把这人杀了并且丝毫不留痕迹，这招叫釜底抽薪。 或者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碍事的王家人送去见阎王，这并不违背她只杀恶人的信条。 不过她不会这么做。 这里毕竟不是前世那个人吃人的世界了。 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就没有必要费那力气举起屠刀。 惩治王家的法子不是没有，比方说，不能杀人，但是可以打得他们连门都出不了。 说笑了。 还是希望新来的那位县令大人能给力点，这样就不用她亲自动手。 “识相点，就快点滚吧！”王莽不耐烦地叫道。 “呃……那是？”王莽身后一人诧异地惊呼。 沈梨疑惑看来，又顺着他们的视线扫向自己后方，意外地看到沈淮拎着一根长棍大步走来，冷凝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打架的啊！ “你想干嘛？！”王莽等人立即就跟被点燃的炮仗似的，目露凶光，气势汹汹地做出了迎架的准备，显然多对一，他们没在怕的。 “来把我地盘上的畜生赶走。”沈淮站定回道。 沈淮单手持棍的姿势更像是手握长枪，身长挺拔，气宇轩昂，仿佛一位临千军万马而不惧的将军。 “淮哥不愧是当过兵的，瞧瞧这气势！”李二瞧着沈淮的背影，眼热又羡慕。 跟沈淮这正气凛然的气质一对比，王莽等人就是一群小混混。 沈梨眯了眯眼，上前几步握住了沈淮手里的棍子，不赞同地看着他：“别动手，你还伤着呢。” “不妨事，解决他们，我一只手足以。”沈淮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狂傲的话，“他们敢来惹我，绝不能轻饶，不能打死，打残总可以。” 沈梨捂着脸笑了笑，惹来沈淮疑惑的目光。 “没事。”沈梨抿了抿唇，忍住笑意。 她总不能说，帅哥，你真的太对我胃口了！ 唔，会把人吓到的。 不过没等沈淮动手，远处就传来了村长的一声大喝：“王莽你给我住手！” 远远的就看到王莽一群人围着沈梨，村长带着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看到村长和村里几个族老都来了，王莽皱着眉呿了一声，却也没有忌惮和退缩的意思。 “阿梨，你没事吧？”沈初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赶来，看到沈梨浑身上下没有事才松口气，又见沈淮刚刚护在沈梨面前的样子，不禁对这个未来妹夫更满意了几分。 “王莽，你带着人来这里做什么？”村长目光沉沉地看着王莽，任谁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这块地虽说是王家先看上的，但也是他亲口决定分配给沈淮建房的，王家现在的做法，除了给沈家找茬，其实也是在打他的脸。 “村长，这块地我王家要了，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大家都是明白人，怎么处理你知道，就别给各自找不痛快了。”王莽话里话外都是劝村长息事宁人，不然把王家得罪了，谁都不好过。 第33章 没在怂的 “你们王家抢别人的东西抢上瘾了是吧，真以为这村子都是你们家的吗？！” 说话的是张家的族老，张家也算是村里一霸了，跟王家明争暗斗十几年，两家人积怨深厚，已经到了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的地步，眼看着王家占的便宜越来越多，张家怎么坐得住。 村长叫上张家族老，也是张家人自己愿意来，可不是特地来帮沈梨撑腰的。 沈梨把沈淮拉到一边，让出战场，先坐山观虎斗一波。 王莽双手抱胸，痞里痞气的：“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王家自己的东西，哪来的抢，这块地本来就是我王家先看中的。” 张家族老嗤道：“我早三十年前就看中了你家宅地，这么说你家宅地也是我的？” 村长也道：“你看中了却迟迟不买，怎么能算你的东西，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再说就算你王家看上了，凭什么得一直给你们留着，万一等个好几年你们都不用，这块地不是浪费了。我先跟你把道理讲了，我知道你们不是不明白，你们非要耍赖，那这事就得好好说道一下了！” 王莽不耐烦地摆摆手：“甭管你们说什么，反正这块地现在是我王家的了！” 面对这无赖行为，村长抖了抖手里的烟斗，冷声道：“既然说不通，那我只能去衙门走一道，请县令大人主持公道！” 张家族老立马道：“我同你一起去！” 听到这话王莽脸色立即黑了下去，撩袖子作势要动手：“我劝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跟着村长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张家汉子立马抽出了藏在身后的砍菜刀、菜刀、镰刀，昂首挺胸地上前几步，没在怂的。 沈梨心里哦豁一声，揣着手手，饶有兴致地准备看菜鸡互啄。 结果她旁边的男人突然上前一棍子挡在了张家人面前，冷淡地道：“不用你们出手，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看沈淮这架势也不是善茬，张家人问：“你一个人行？” 沈淮：“嗯。” 然后沈淮独自一人站在了王莽等人面前，眸光冷冽而平静，就像结冰的湖面，掀不起一起涟漪。 这镇定的态度，是压根没把王莽等人放在眼里，对敌人来说，无异于挑衅。 王莽能忍？清源村小霸王了解一下。 “呵，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啊！！！” 王莽举着锄头凶恶地朝沈淮挥砍过来，沈淮手里的长棍一扬一戳，众人眼睛还没跟上他的动作呢，王莽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揍飞出去了。 “好！” 沈淮潇洒凌厉的动作惹来了张家人一片叫好。 看不懂，不过看到王莽被轻而易举打趴下，高兴就完事了。 王莽也是懵了，被族人七手八脚地扶起来，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沈淮握着棍子朝他走来，只能赶紧招呼道：“一起上！” 群殴？那是不可能的。 有的不过是单方面的暴揍。 一群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乡野小混混，跟一位一看就正经学过武功且功夫不俗的兵哥哥，别说八个，再来八个也不过是砍瓜切菜。 沈淮没有跟他们浪费时间和精力，招招都是又凶又狠，虽不至于直击要害，但听到王莽膝盖被一棍子折得咔嚓一声，不少人都感觉自己膝盖一凉。 “可……可以了，住手吧。”村长回过神来，担心沈淮没个轻重弄出人命，连忙和声和气地劝道。 沈淮似乎没听见。 “淮哥，可以了，你今天运动量已经超标了。”直到沈梨喊了一声，沈淮才顿了顿停下手。 第34章 找人做工 看着王莽等人被揍趴在地上痛得嗷嗷大叫爬都爬不起来，除了沈梨，围观的一群人一个个都已是目瞪口呆，看向沈淮的目光不自觉流露出敬畏和惊叹。 沈淮居高临下地看着王莽等人，声音冷如刀锋：“今日且饶你们一命，再有下次犯到我头上，我必杀了你们！” 王莽冷汗涔涔，瞧见沈淮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更是吓得疼痛都忘了，浑身哆嗦，哪还有刚刚嚣张跋扈的模样。 “走走走，快走……”几个人勉强爬起来，抬着王莽仓惶地离开了。 王莽被打断一条腿，王家如何愤怒暴躁自是不用说，不过却没敢再来沈梨的地盘闹事。 当然被揍的这么惨，沈梨也知道王家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边，村长对着沈淮大力夸赞了一番，虽然在沈梨看来更像是拍马屁。 末了，村长郑重地道：“以后那王家再敢来找麻烦，你就这么修理他们，他们要是敢告到衙门，我自会替你说话。一个多月前，前县令去了县城，隔得这么远，他也管不到这儿了。” 村长比大家都看得通透一些，虽说前县令升官了，王家的权势好像更大了，但县城离他们这儿隔得山长水远的，那位前县令真想做什么也鞭长莫及。 再说，人家现在也不一定瞧得上王家这群倒霉亲戚。 村长倒是巴不得王家能去县城找前县令撑腰，听说乌溪镇新来的县令大人是位好官，他觉得王家十有八九要碰个硬钉子，到时候能搓一搓王家的锐气也好。 村长敢说出这话，必然是有几分可信的，原本还对王家有些忌惮的李二，顿时挺起了腰板，一扫面上的忧虑。 沈淮一战成名，在村子里名声大噪，若不是他要静养养伤，不知道多少人想来一睹他的风采，顺便交个好！ 没多久，来给沈梨做工的工匠们也陆陆续续背着包袱抵达了清源村。 张老还赶了一辆驴车过来，车上放着衣物棉被和做工用的工具。 五个人里，有两位住的离清源村不远，可早来晚回，不用留宿。另外三位离得远，来回太麻烦，便带了棉被衣物过来，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来了可包食宿。 当然，不留宿只中午吃一餐的，肯定比包食宿拿的工钱要多算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沈老太和沈老爹听说了早上的事，眼巴巴地过来说可以让三位师傅们住到沈家，沈家有两间空房。 结果当然是被沈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沈老太还想拿乔，不过沈梨压根懒得理她。 沈梨出了钱，租了一户老寡妇的房子，这个老寡妇独居多年，为人和善义气，早些年受过她恩惠的人家一起出力帮她盖了新房，家里正好有三间空房，加上年纪大了，也没那么多讲究，沈梨上门询问的时候，老人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随后，沈梨又让李二把消息散出去，说她要招五个人做一天活，帮忙清理荒地，工钱是十文，还要招两个有力气又细心的年轻人给师傅们打下手，工钱面议。 正好闲着的李二当然不会错过这赚小钱的机会，他得算一个。 因为招的人不多，活也不复杂，来的都是春耕后跟李二一样闲在家里的年轻人，别的不说，力气绝对有的是。 沈梨直接把选人的事交给了李二，李二自然是先拉上自己的几个好兄弟。 几个汉子二话不说跟着师傅们开始干活，沈梨看了一会儿，就满意地回去了，回去准备午饭。 第35章 采购蔬菜 现在时间还早，不过加上家里十多个人的午饭还是得提早准备。 家里要建房，沈淮要养伤，还得提防着王家，是以这段时间沈初便没有出去做事，这么多事沈梨一个人忙不过来，他要在家帮着点。 村里请人做工，通常都会做很多馍馍，一人两个馍馍再配些素菜，一般家里有什么菜就炒什么菜。 乡下人家都清贫，也没啥太好的东西可以招待，这点大家都理解，所以没那么多讲究，能吃饱就行。 家里菜不够，沈梨便去李家找李大娘问了问谁家可以卖些蔬菜给她。 “哎哟那可太多了！”李大娘对于沈梨来找她帮忙显然很高兴，“村里这家家户户的，只要家里有啥能拿得出手的，逢赶集就会去镇上摆摊，蔬菜、菜干、腌菜、鸡鸭、蛋……那可太多了！你看我家最近就攒了三大框鲜蘑菇和春笋，打算明天拖到镇上去卖呢。” 既然是拿去卖的，那自然都是精挑细选出的最好的，毕竟现在这个时节，集市上遍地都是这几样时节菜。 沈梨问：“大娘，你打算买多少钱一斤？” 李大娘没多想，回道：“我打听了一下，她们都是卖的蘑菇三文一斤，春笋去壳一文三斤，大家都是这个价，不过真到了集市上，少说也得被砍下一文半文的。” 沈梨略惊，这么好的蘑菇才三文一斤，这可都是李家冒着危险去大山里采的啊，果然是货烂大街就不值钱。 “大娘，你这些蘑菇和笋子我都要了。”沈梨道。 “啊？”李大娘愣了愣，“阿梨你要买？！” 沈梨点头：“价钱就按蘑菇三文一斤，笋芯一文三斤，不过我有个要求，笋芯你要帮我焯水后腌酸，这样可以放久一点不易坏。” 李大娘反应过来，又是惊喜又是不好意思：“这……这当然好！” “这些菜应该能消耗四……五天吧？”沈梨不清楚师傅们的胃口，盲猜道。 “五六天绝对够了！”李大娘道，“谁也不能光吃菜不吃饭不是，填饱肚子还得看主食，不过第一天你可以稍微多做些，看看他们吃多少，往后心里就有数了。” 沈梨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李大娘喊了儿媳过来，两人把笋子和蘑菇重新称了一遍，记下重量。 沈梨付了钱，李大娘叫几个孩子把蘑菇送去沈梨家里，她和儿媳则把笋子切了，帮沈梨腌起来。 因为沈梨急着做饭，李大娘把自家腌了三天的一缸酸笋送给了她，剩下的过几天再给她送去。 沈梨又问了问李大娘愿不愿意帮她在村里收购一些蔬菜。 “就当是请大娘帮我做工，工钱每次五文钱可好？” 李大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过小事罢了，哪还要你的钱！” 沈梨笑了笑：“大娘可千万不要客气，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找您帮忙了，您也不清闲，哪能天天白给我干活。” 李大娘：“就买个菜，还是在村子里买，又不费什么功夫，你还得过日子呢，省着点花，实在要给，一文就够了！” 沈梨：“那也太少了，若是赶巧你们要去镇上，我还想托你们帮我捎点肉呢，这样，三文钱，说定了啊。” 两人又来回掰扯了几句，李大娘拗不过沈梨，也只能作罢。 “具体买什么菜我也没个数，大娘看着买就行，不限种类，毕竟每天吃一样的也会腻，分量就按照一天十个人的量……” 买菜的要求两人细细说了说，对于李大娘的人品和砍价能力，沈梨还是信得过的，肯定不会让她吃亏就是。 第36章 丰盛的午饭 沈梨本来想炒两个菜，再煮些饭、蒸些馍馍，让大家吃多少盛多少，就跟食堂那样。 结果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有可以盛大量菜的容器，虽然有两个老坛子，但要么太大要么太小，坛口小也不方便舀菜。 她空间里倒是有不锈钢盆，不过不能拿出来。 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容器，沈梨愁眉苦脸地想了想，干脆用大碗盛一碗饭，再盖上菜，就当是吃盖浇饭了。 “好香啊，阿梨是不是炒了酸笋？”李二从厨房外面进来，看到灶台上一排满满的菜盖饭，一眼就瞥见了那剁碎的酸笋里还搀着肉沫和大蒜，顿时眼睛都直了。 “哇，这也太丰盛了吧！”李二叫起来，这一碗盖饭，一半肉沫炒酸笋，一半炒蘑菇，看着就很诱人。 这蘑菇他家也有，但为了拿去卖，采了几筐自家都没舍得吃。 后面进来的两个汉子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快送去吧。”沈梨道，“一人一碗，不够吃的话还有馍馍。” 李二赶紧招呼后面的汉子，将饭菜端出去给外面的师傅们。 沈初这儿地方小，就一间屋子、一间书房外加一间厨房，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大家休息。 索性也没人介意，屋檐下一坐，端着碗筷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太好吃了！” “是吧，我就说来了不亏，阿梨的厨艺可好了！”李二满脸骄傲地道。 酸笋炒肉放足了油水，酸酸脆脆的，特别下饭，这蘑菇炒得又嫩又滑，菜汁浓稠，汤水泡进饭里，味道简直绝了。 五位师傅也是赞不绝口，本以为就两个馍馍和素菜，也不指望有多丰盛，能吃饱就行，没想到竟然能吃上米饭和荤腥，真是大方！ 除了肉，这蘑菇可是大山里采的，也不便宜呢。 沈梨把一篮子用屉布垫着的馍馍拿了出去，其实也就是馒头，招呼大家没吃饱就再添两个馒头，随便吃，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在这里，小麦和大米都是主食，只是这个时代的小麦没办法像现代那样做到很精细的加工，只能去掉麦壳，再反复碾压过筛，最后得到黄色或黄褐色的全麦粉。 增加小麦的白度是要去掉麦粒表层的一层麸皮，这个时代的工艺还达不到完全去除，多少会留一点麸皮在里面。 是以做出来的馒头不会像现代那么雪白雪白的。 这是沈梨去粮铺买米面的时候知道的。 不过粮铺也有白度很高的面粉，价格不用说，那是有钱人才吃得起。 沈梨按照家里两个男人的食量配的饭菜，这一大碗盖饭，够沈初吃饱，如果是沈淮的话，得再添两个馒头。 一群人吃饱喝足，在屋檐下靠着墙歇息了半个时辰，便继续去荒地上干活了。 沈初闲着没事，也去地里帮忙，他腿脚不便，便帮忙看着焚烧野草枯枝的火堆。 临到傍晚时，这一片地方便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沈梨也没想到他们效率这么高，十个人一天的时间，就把六亩地的杂草、灌木和大石头都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一层浅草皮。 表面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清理掉后，整个地表的形状也显露出来。 说实话有点凹凸不平，不过老师傅说不是问题，到时候不管是打地基还是铺地砖都得把地压平实了，不平的地方挖一挖填一填就行。 反正这块地肯定给她弄平整了就是。 两位师傅赶着回家去了，余下三位去竹屋吃晚饭。 沈梨也把工钱结给了李二他们五个汉子，顺便道：“明天你们要是有空，能不能来帮我开荒？工钱照样是十文，包午饭。” “有有有！” 几人回答得忙不失迭，中午那一顿饭吃得可满足了，沈梨炒的菜太香了，他们都还没吃够。 反正最近在家也是闲着，既能挣点小钱又能吃好吃的，当然要来。 第37章 包顿饭就行 第二天，窑厂那边按照约定时间把材料送了过来，师傅们也开始干正事了。 因着这块地的位置，大家都建议先把围墙建起来。 先建房还是先建围墙倒是没有讲究，只是因为这里靠山，可能会有野兽和毒蛇出没，先把三面围墙建好，师傅们也能更安全地在里面专心建房。 整块宅基地已经规划出来，具体怎么建师傅们心里都有数，先建三面围墙并不会影响后面建房。 要知道沈梨以后还打算往里面添房子，这围墙就得修得够大，得留出足够的空地。 沈梨和几位师傅商议了半个上午，最后确定下围墙的范围和大小。 而李二他们五个汉子就在围墙外边，挥舞着锄头帮沈梨整理出一块块菜地。 开荒可不是件轻松的事，这地荒了多年，不好挖，还得小心土里大大小小的石头。 沈梨看了一阵，发现泥土里的小石子还挺多了，要全部收拾了，这一天肯定弄不完。 时间不早，沈梨回去做午饭。 今天的菜色跟昨天差不多，腊肉笋丁盖饭，再配一小碗蘑菇蛋花汤。 家里的鲜肉已经吃完了，得等着明天李大娘去赶集给她捎回来。 大家没想到今天的伙食比昨天还好，肉啊蛋之类的，都是逢年过节才有的吃。 第一天吃顿好的表示一下，这大家都懂。 要是天天都吃这么好…… 两位不留宿的师傅都开始后悔没在村子里住下了。 因为吃得好，大家干活也十分卖力。 没两天的功夫，村里便都知道在沈梨这儿干活是什么待遇了。 工钱虽然不多不少的，但吃得好啊。 这一下，就有不少想要来做事的找到了沈初。 好些人已经几个月没沾过荤腥了，说是不要工钱，包顿饭就行，搞得沈初哭笑不得。 问题是，他们并不缺人。 沈初乐呵呵地把这事当玩笑一样告诉了沈梨。 沈梨：“……” 沈梨：“其实缺的。” 沈初：？？？ 她甩给沈初一张图纸，沈初看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起，然后倏地展开，恍然大悟道：“你想从山里接一条管子，将山泉水引到家里？！” 沈梨点点头：“就地理条件来说，可行的，问题是怎么架起这座管道，管道的材料只有竹子，按照水往低处流的原理，接口的水一路流到山脚的房子里，中间得架几个结实的架子，至少能经得住吹风下雨。” 沈初凝神看了一会儿，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离房子百米远的地方就是溪流，直接去打水不就好了。” 沈梨：“如果有不方便打水的时候呢，把水引到家里不是更方便，而且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想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兄妹俩去荒地，不，工地上上看了看。 “菜地开垦出来还得围个篱笆，哥你帮我看看村里谁做竹篱笆做得比较好。” 沈梨面对着山，按照规划好的，她左边是菜园，右边是房屋，房子坐北朝南，菜园和房屋并不相连，中间留了一条可供马车经过的宽路。 沈初拿着图纸走到靠近山脚的地方，仰头望进山林里，这里的山坡并不陡峭，想要让水引入房子里，引水口得达到一定的高度才行，这就意味着中间要经过很长一段路。 “竹子的耐用性并不高，整天在外面淋雨日晒，没几天就会裂开，你这个管子装好了，也用不了多久。”沈初摇摇头道。 可是除了竹子，也没有什么可以镂空的管子用来接水了。 沈梨：“那就用管中管。” “啊？”沈初没听懂。 第38章 预想可行 沈梨解释道：“粗竹子中间套一根较细的竹子，你知道，竹子想要接水，得先把竹子劈成两半，再把里面的骨节去掉，最后用绳子绑紧，左右都是要劈开的，不如套个一层，两三层都行，反正咱们这儿最不缺竹子。” 沈初明白了，不禁有些佩服沈梨这聪明的点子。 一根竹管里套两三根竹管，耐用性就能提高一大截。 村子附近有很多竹林，最大的那一片竹林是无主的，有多大呢，大到漫山遍野横穿都要花半天的时间。 是以沈梨想要用竹子做管道和架子，根本不用花钱，直接去砍就成，要多少有多少。 确定引水方案有可行之处后，沈梨便列了一份招工简介。 从搭竹篱笆，到砍竹子、搬竹子，需要三到四人，优先考虑不要工钱的，包午饭，午饭里至少有一份荤菜，保证吃饱。 招工的事就交给了沈初，具体要做的活并不多，一两天就能搞定。 沈梨让李二带着她上山，顺着山泉水的方向往上游走，一直走到合适的高度。 接着沈梨发现，其实不用搭架子也可以，山林里树木高大茂密，竹管可以直接用绳子固定在树枝或树干上，比架架子更牢固。 如此还可以省下很多竹子和搭架子的功夫。 沈梨在引水口的位置做了个记号，然后大概测量一下引水口到山脚的距离，因为要根据树的位置调整管道的方向，不可能走直线，最后只能大概估算出需要的竹子数量。 在此基础上多砍些竹子，免得不够用，剩余的还可以留着当晾衣杆。 关于接水口，还得做一个简单的过滤装置，滤掉一些残叶之类的，免得堵塞了管道。 而竹管与竹管之间的衔接，只需要在两根竹子的尾端，一根外面削薄削小一号，另一根里面削薄削大一号，然后插在一起插紧了就行，毕竟竹子是有厚度的，在大小上好好选一选，不是啥大问题。 整体看下来，沈梨发现实践要比她预想中简单一些。 不过她马上发现，架个管道不难，难的是怎么处理好竹子，做好防腐防虫工作。 她请教了一下来搭竹篱笆的老人，老人常年做竹编品，在怎么让竹子经久耐用方面很有经验。 老人说新鲜的生竹最易坏，必须要赶上天气好的时候，曝晒干燥了再用，如果想更耐用一些，可以用石灰水浸泡一到两天再晒干。 按照沈梨管中管的设想，用个两三年应该不成问题，平时有空就维护一下，免得被山里调皮的小动物破坏了，等坏了再换新的便是，反正又不花钱。 想想沈初的竹屋，不也住了这么多年还好好的吗。 回到家后，沈梨听沈初说，今早上有官差来叫村长去衙门一趟，把村长家吓了一跳。 后来才知道去的不只村长一个，其他村子的村长也都被叫去了，估计是县令大人有什么吩咐。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好些人都担心接下来要发生的变动，对他们来说是好还是坏。 刚刚村长才回来，沈初去看了看，说是没啥事，就是县令大人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把大家叫去见个面，认认脸。 不过沈初觉得事情没村长说得这么简单，但看村长的模样，不仅没有烦愁，反而还有些高兴，想来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沈初不知情。 不过沈初听完心里有预感，王家要倒霉了。 第39章 小萝卜头 早上沈梨去工地巡视，看到李二他妹妹也过来了，李小妹提着个篮子跟在哥哥后面，认真地捡着土里的石子。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苗条却不瘦弱，小脸红润润的，可见被家里养得很好。 “阿梨姐姐早。”李小妹高兴地冲沈梨打招呼。 “早。”沈梨笑笑，“小妹真乖，还会来给哥哥帮忙。” “可不是嘛。”旁边一汉子抹了把汗，羡慕地道，“我家那个弟弟，说分他两文钱叫他来都不来，懒得要死要死的！” 李二：“两文钱你就想把人打发了？” 这么一说大家都好奇了：“那你分给你小妹多少钱？” 李小妹撅了撅嘴：“我哥没分钱给我，我让他下次赶集的时候给我带一串糖葫芦，我是不是亏了？” 大家：“亏大发了！” 李二：“……”恨不得拍自己一嘴巴，叫你嘴贱！ 沈梨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一边挖土一边整理土里的杂物，确实很耗时间，没准还要再拖一天，那就意味着她要多付一天的工钱。 要知道这些汉子都是种庄稼的好手，力气大经验足，就是一个人弄一亩菜地，也一天就能搞定。 沈梨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到李小妹身上，突然灵机一动。 “小妹。”沈梨喊了一声，对她招招手。 李小妹连忙跑过来：“阿梨姐姐怎么了？” “小妹，你帮姐姐捡一天石子，姐姐中午请你吃饭。”沈梨道。 “啊？真的吗？！”李小妹满脸惊喜双眼放光，还没吃呢就忍不住先咽了口口水。 “不过没有工钱哦。” “不不，我不要工钱，能吃顿饭就行！” “呵呵，好。”沈梨笑了笑，“不过你一个太慢了，这样，你能不能叫一些村子里的孩子来帮忙一起捡，没有工钱，但是管一顿饭，大概……八个人吧，没有这么多也行，有一个算一个。” “好啊！我这就去叫！” 李小妹蹦蹦跳跳地走了，她去把自己玩得好的几个小伙伴叫上，又让小伙伴去叫了小伙伴的小伙伴。 其实村里的孩子挺多的，八个人一下子就凑齐了。 李小妹性子虽然跳脱，但小小年纪已经很聪明，叫来的孩子都是年纪稍大，已经会干活的。 大家提着篮子过来跟沈梨报到。 “这山里有野兽和毒蛇，你们捡石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多注意脚下和周围，有危险赶紧叫人，知道吗？”沈梨叮嘱道。 “知道！”一排高高低低的小萝卜头纷纷应道。 沈梨注意到其中一个跟李小妹年纪相仿的少女，只见她一只眼睛被黑布蒙着，被沈梨看过来时，神色立马变得局促不安。 沈梨一开始只觉得她有点奇怪，不过很快便从原主记忆里回想起这孩子是谁。 沈梨移开目光，按照李二他们开垦出来的土地，给他们划分范围，每个人负责一块，将泥土里的杂物清理干净了便可以。 活很简单，沈梨一开始还担心他们做不好，在看到他们一点不怕偶尔从土块石头下面翻出来的蚯蚓、昆虫，甚至蜘蛛和蜈蚣，也渐渐放下了心。 也是，都是一群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平时不知道帮着家里做了多少农活，这些东西早就见惯不惯了。 这种地方就算有蜘蛛和蜈蚣也早就被惊跑了，若是真撞上一条蜈蚣，还可以捉起来卖钱，这可是药材。 沈梨让李二他们时不时注意着点这群小孩，别出什么意外。 今天李大娘从集市上给她捎了鲜肉回来，因为赶得早，买到的都是最好的肉。 李大娘道：“现在这个时候，白菜和萝卜都过时了，不过蒜苔和韭菜已经长了起来，今天去赶集看到好多人都采来卖，价钱还挺实惠的，我就买了一篮子。” 第40章 没有肥料 沈梨看了看，发现蒜苔和韭菜都很嫩，这两样不管是炒肉还是炒蛋都很好吃。 中午就做蒜苔炒肉和清炒韭菜，再打个香菇蛋花汤吧，蛋花汤最实惠了，只要五个鸡蛋就能打一大锅汤。 篮子里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猪肝，说是屠夫扔掉不要的，因为沈梨嘱咐了一声，李大娘便去问了问，屠夫给找了出来，白送给她了。 沈梨也是才知道这里的人不怎么吃猪下水，不会处理觉得难吃是一回事，还有一种迷信吃这玩意有害的思想。 关于猪下水的问题，不同朝代有不一样的看法，这个没法一概而论。 对沈梨来说，只要有材料，什么溜肥肠、熏小肠、卤腰花、煲猪肚都不在话下！ 猪肝虽然难吃，但就冲它能补血这一点，就算是个好东西。 中午单独给沈淮炒了一盘韭菜炒猪肝，虽然已经尽力去腥，但沈梨吃了一口后，还是觉得腥味难忍。 她能忍受稍微有一点腥味，但猪肝绝对不在她的容忍范围内。 呼，好在吃的人不是她。 实际上沈淮比她想象中好养活多了，给啥吃啥，那么一大盘韭菜炒猪肝，就是难吃也给全部吃掉了。 沈梨很满意，夸了他一句棒棒哒。 因着家里没有那么多碗筷，临到开饭前，沈梨让这些小孩能方便回家的，就从家里带碗筷过来，不方便的就先在李小妹家里借。 大家都是冲着中午这顿饭来的，所以沈梨也尽力做好，一碗盖浇饭，不够还可以添两个馍馍。 不过小孩子胃口小，沈梨没有盛太多，只让他们不够吃再说。 这不要工钱，饭菜肯定得管饱。 事实上小孩们的胃口比她想象中还小，可能平时就吃得不多，就这一碗饭菜再加半碗汤，一个个都吃撑了。 等下午过半，沈梨再去看的时候，菜园子里的地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果然人多力量大，今天之内这片地就能整理出来，接下来就等搭篱笆的老人一点点用竹篱笆把菜园围起来。 给李二他们结算了今天的工钱，想到以后不能来了，几人还满心不舍。 “阿梨，现在时节不早了，你想种什么菜得赶紧种上，现在种下，等到夏天就能吃上了。”李二道，“不过这地是刚开垦的，你最好弄点肥养养。” 这么一说说到点子上了，沈梨问：“我该去哪里弄肥料？” 古代可没有复合肥这东西，就是农家肥也是各家各户的宝贝，可不会轻易给别人，要知道这一年的收成好不好，肥料有没有给足至关重要。 李二想了想，在村子里跟人讨点肥，估计很难，除非出钱买，但这个吧……也不一定能买到。 旁边有个汉子道：“离咱这儿五里地，不是有个牛家庄吗，可以去那儿拉点牛粪回来。” 沈梨：“牛家庄？专门养牛的吗？” 汉子摇摇头：“也不是，只是他们那儿养牛的人多，每到农忙时节，就会有人去租牛回来犁田运货啥的，但就平日里这些牛吃喝拉撒，攒的肥肯定不少，我之前就听说有人去买过，就是不知道价钱。” 沈梨留意了一下，不过去不去得成还另说。 她空间里的灵泉水也有滋养土地的作用，没有肥料也无所谓，有的话更好遮人耳目罢了。 说起来她空间里那些家禽家畜每日制造的肥也挺多的。 第41章 还有这玩意？ 原本在村里建个新房子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自从来沈梨这儿做事的人多了，往外一说道，说她家那个围墙砌得有多大，做的菜有多好吃，还打算从山上引水到家里哩…… 于是这些屁大点的消息顿时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村里人心思各异，大多数人毕竟事不关己，听一耳朵就过去了。 不过就这么个又穷又小的弹丸之地，也有势力划分。 比如王家和张家就是其中两个势力最大的。 这要是被沈梨听见了，肯定得一脸懵逼。 啥？ 势力？ 一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农民。 还有这玩意？？？ 而此刻受到了流言蜚语影响的她，听着沈初和李二给她掰扯村子里的人口和田地的所属划分，才明白这所谓的势力是怎么回事。 “王家和张家，这两个家族最大，他们人口多，亲戚杂，人际关系广。王家最好的那门亲戚就是前县令，而张家族系里有两个有钱的商户和一位名声不错的秀才，底蕴比王家要深，这些都是他们可以倚仗的背景。” “除了背景，还有实力和手段，就说王家，外租着二十多亩田地，行事霸道凶狠，这样有底气有背景的人家，普通小百姓谁敢惹。” “不仅在村子里有话语权，还能处处占便宜得好处，像强抢别人田地的事，也能想做就做。” 这就是所谓的势力。 通俗点说就是人多势众，田多地广拳头硬，而拳头硬的就是大爷！ 沈梨想了想，这么说，村长家的势力也算不错了，不然怎么镇得住村里这几个土霸王。 李二笑道：“不过现在，咱沈淮哥也算一个了，就沈淮哥这一身武艺，谁敢不给面子！” 莫说打人是不对的，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在这里，被人欺负了还真就是拳头硬的更吃香，其实到哪都是这样。 我又不害人，我自保，我被欺负了反击回去，哪怕是闹到衙门，我也是有理的。 李二随便举了几个王家霸凌乡里例子，被王家打伤甚至打残的不在少数，只要不闹出人命，衙门根本不会管，就算闹出了人命，就冲以前王家的背景，受害者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 靠衙门？靠律法？ 呵，不如给自己收尸来的快点。 小百姓对当官的有种天然的不信任，尤其是常年被笼罩在贪官的阴影下，看什么都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 李二：“就说昨天来捡石头的小孩，里面有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小姑娘阿梨还记得吧，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啊。”沈梨应了一声，脸色嫌恶，“王家从骨子里都是烂的。” 李二：“还好阿梨没有嫁给王家那个傻子，人傻心可毒着呢，一不高兴就能把人眼珠子活生生挖出来！这样的畜生，你爹娘祖母还硬逼着你嫁，也是……” 骂到一半李二觉得当着沈梨和沈初的面说不合适，便住了口。 “恶毒至极。”沈梨帮他说完未说完的话。 场面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今天说什么多是？”沈梨问。 沈初：“你和沈淮既然打算长住在村子里，那就得置办点田地，如果沈淮以后有别的谋生，那田地不用多，够自家吃就行，地已经有了，现在就差几口田。” “开荒的话实在没有太合适的地方，如果离得远，照顾起来也不方便，村子里的水田绝大部分都握在王家和张家手里，所以只能从他们手里租或者买。” 沈初有些愁：“张家族人多，几乎没有外租的水田，都是自己种，能买到的可能性不大，而王家五分之四的田地都是外租给别人的，所以……” 沈初没说完，但沈梨已经听懂了。 就他们家现在跟王家这梁子，指望从王家手里买田几乎是不可能。 就算王家愿意卖，价钱肯定也会故意抬得很高。 第42章 发生怪事 买不买的暂且不说，沈初今天提到田地的事倒是提醒了沈梨。 原本她并没有打算置办田，她空间扩大后，土地完全够用了，再加上新房子旁边的菜园，日常吃用绰绰有余。 种稻子很辛苦，她并不打算以此谋生。 但现在想想，这个时代的大米口感粗糙，产量极小，哪有她空间里种出来的大米好吃。 她空间里还有两筐稻种，是普通稻种里品种比较好的高产水稻，她在空间里种了很多年了，经过空间改良和一代代杂交育种，到现在产量和抗病能力都没得说。 当然，杂交水稻更高产更抗病，她倒是想种，可杂交水稻没办法自交留种，必须反复杂交制种，就相当于骡子一样，一个人弄挺麻烦的，关键是每天忙着打丧尸，也没那个精力和时间。 除了稻种，还有高产小麦、玉米、土豆、红薯等等。 哦对了，这里压根就没有玉米、土豆和红薯，在现代很常见的一些蔬菜这里也没有。 很多外来物种还没有被引入这个国家，人们寻常所吃的东西不过是最普通的五谷杂粮。 想到她空间里应有尽有的粮食蔬菜，这要是随便拿出去几样，怕是整个朝代的饮食习惯都会因为她而改变。 说实话，这里的人吃得好不好沈梨并不在意，但她想赚钱的话，这绝对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商机！ 如此的话，多置办些田地就很有必要了。 晚上，沈梨照常进到空间，先是给凉棚里的家禽喂食，然后才去整理菜地。 这段时间她每晚都会进来，对于扩宽的十亩地，她一直在想怎么好好规划，一开始觉得太大了，种点啥好呢。 现在却发现，完全不够用啊！ 既然打算卖粮种菜种，空间里这些土地就是很好的试验田、培育地！ 要知道在空间里，作物的生长速度是外面的两倍，且不受外界温度和季节限制。 以前因为只有一亩地，所有的东西都种在这一亩地里，挤挤囔囔不说，分量也少得可怜。 现在地广了，当然是要把这一亩地里的粮食、蔬菜和果树扩种开来，以后就再也不愁吃了。 看，旁边的一亩地已经被她种了一大半的菜。 不过……沈梨望了眼余下光秃秃的一大片土地，有点愁。 讲真，一个人想要种满十亩地，不知道得忙到什么时候。 也许可以考虑带个人进来，沈梨很认真地想了想，但暂时却没有合适的人选。 翌日，沈梨听到三位来吃早饭的师傅跟她说起这几天在工地上发生的怪事。 “昨天我去搬砖的时候，砖堆里不知怎么钻进去一条毒蛇，还好我躲的快不然就被咬到了！当时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从那以后我拿东西啥的就变得很小心了，结果今天早上又在砖堆里看见一条毒蛇！” “其实昨天差点被蛇咬后，我们就很留意了，那砖堆我们特意整理过，根本没有缝隙，也不知道这条蛇是怎么钻进去？” “那蛇五花斑斓，一看就剧毒无比，搞得我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不敢去碰砖堆了。” 听完沈梨皱了皱眉，莫名觉得有些蹊跷：“吃完我去看看。” 三位师傅怕赶不及，每天天微亮就起来干活了，去得很早，然后卡着点来沈梨这儿吃早饭，吃完再回去忙。 来到工地，沈梨看到了那一片砖堆，窑厂送货来后，这些砖就乱七八糟地堆在这儿，后来被师傅们整理了一下，变得齐整起来。 张老挪开两块砖，指着里面的缝隙道：“当时蛇就在这里面。” “我记得我摆的很整齐啊，怎么里面还有这么大一个缝隙？”旁边的张大力郁闷地挠挠头。 沈梨凑过去看了看，又把张老挪开的两块砖放回去：“你们拿砖的时候外面就是这个样子？” 张大力：“对。” 沈梨：“这一点缝隙都没有，地面也没有地洞，蛇是怎么钻进去的？” 几人沉默了。 沈梨冷笑一声，虽然张老他们没明说，但这事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的样子。 第43章 奇怪的人 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把毒蛇放在这里，就等着毒蛇咬人。 剧毒无比的蛇，这要是被咬一口，来不及抢救当场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首先，沈梨排除了五位师傅的嫌疑。 像搬砖这种苦力活，都是五人里面三个比较年轻的师傅做，两位不留宿的师傅就是其中两个，来的比其他三位晚，走的也比其他三位早，作案的条件很弱。 那就剩张大力了，可每天第一个过来搬砖的就是他，两次差点被咬的也是他，总不能自己害自己吧。 看几位师傅也不像是想罢工不做，或者想从她这儿骗取什么利益的样子，沈梨在思索了几分钟后，就果断排除掉了这五人。 那就剩村子里的人了。 对方故意放蛇，有什么目的呢？ 假设毒蛇咬伤、甚至咬死了其中一位师傅，虽然可以算作意外，但沈梨作为雇主，不管从人情还是律法，都势必要赔偿受害者的损失。 尤其是死了人，这块地方就会被大家认为不详。 别说别人，就是沈梨自己住着都觉得不舒服。 到时候她要么直接放弃这块地，换个地建房子，要么就得忍受村里的流言蜚语，没准还会因此受到排挤。 想害她的人，居心不可谓不恶毒！ 这也是走运没有被蛇咬到，不然后果饶是沈梨也不免惊出一身冷汗。 五位师傅人很好，勤快认真又和善，这些天的相处，彼此早就熟悉起来。 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们中任何一个在她这里出了事，沈梨都要过意不去。 沈梨暗暗吸了口气，掩下眼底的愤怒，转身问三位师傅：“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或者奇怪的人吗？” 三人对视一眼，见张老点了下头，张大力才道：“好像有一个，但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两天早上我都瞧见一个男人在不远处的田埂上来回转悠，没带家伙，不像是来干活的，不知道转悠啥，时不时瞅咱们这边一眼……不过我也不认识他，不能断定他有问题。” 沈梨点点头表示了解，问道：“你描述一下他的长相穿着，也许我认识。” 张大力一边回想一边仔细地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模样打扮，然而说完沈梨也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既然是村子里的人，总会找到。 她叮嘱三位师傅接下来做事一定要小心些，然后回去找李二。 沈初平时也是独来独往，估计跟原主一样认不全村里的人，还是找人际关系广的李二比较靠谱。 沈梨找到在地里干活的李二，将张大力跟她描述的复述给他。 李二一听，立即就有了印象：“眯眯眼还戴着灰色毡帽，二十岁左右，那不是王有贵那小子吗！” 沈梨疑惑：“这人是谁？” 李二：“王莽的一个堂弟，也不算亲堂弟，反正沾点亲的，算是王家那边的人吧。你不认识很正常，王有贵不常待在村子里，跟他老爹在城里给有钱人家当下人，我也是昨天在路上碰到他才知道他回来了，他怎么你了？” 沈梨：“只是感觉他有点可疑，暂时还不能确定，你先别声张出去。” 李二：“放心，但凡你叮嘱了我，我肯定不会到处说的。” 沈梨：“这个王有贵，他家在哪？” 李二一惊：“你不会是要去找他吧？！” 沈梨：“当然不会当面去找他，先了解一下再说。” 李二：“行吧，有啥事你招呼我一声，或者去找村长也行。” 沈梨点点头表示知道。 从李二这儿得到了王有贵的住处，还得知王有贵这几天经常要去山里采药。 据说是他爹摔伤了腿，父子俩才不得不回村来，但家里拮据，买不起好药，村里的赤脚大夫便教了几样草药让王有贵自己去山里采。 这倒是方便了沈梨。 她回家跟沈初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第44章 套麻袋 村子里有一条进山的宽路，这条路上山比较安全，大家都习惯走这里，不过沈梨为了不让人发现，特意绕了路。 行至无人处时，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双雨靴换上，又套了一件黑色雨衣和黑色口罩。 昨夜下过雨，山里的路还有些泥泞。 也是她走运，没多久就找到了一排很新的脚印，顺着脚印不出意外地发现了背着竹篓的王有贵，从描述上看，八成是他了。 王有贵正埋头挖着地上的草药，突然眼前一黑，上半身被一个不明袋子罩住！ 紧接着被人从后面狠狠踹了一脚，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人照着腹部狠狠来了一拳。 王有贵一声惨叫，顿时被打得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整个人蜷成一只虾米，嘴里痛苦地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 这一下打得太狠了，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剧痛无比。 沈梨看见他竹篓里紧紧绑着一个麻袋，麻袋里有条状物体在游动，看一眼她就知道里面装的是蛇。 “砖堆里的蛇是你放的。”沈梨照着他腹部狠狠踹了一脚，“沈梨跟你有仇吗，为什么要害她？” “你……”王有贵没听出来人是谁，但已经被来人的话惊得一身冷汗。 “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把你袋子里的蛇放出来咬你一口，是不是就算有人发现了你的尸体，也只会以为你是不小心被蛇毒死的？”沈梨沉下声，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恶意。 王有贵吓得哆嗦起来，连忙求饶道：“不不……不要放蛇！有话好好说！只要不放蛇咬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在砖堆里放蛇？” “不不……不是我要放的，是王莽指使我的！” 王有贵贪生怕死，当下一股脑的把幕后主使交待了出来。 “王莽被那个沈淮打断了腿，就记恨上了，一直囔囔着要让沈家所有人去死……真的，不骗你！他知道我会点捉蛇的本领，就逼我在沈淮新房子的砖堆里放蛇，想随便咬死一个人，让沈淮的房子建不下去，他说这是他报复沈家的第一步……” “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我要是不做，王莽就让我不好过，我……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害人啊！” 王有贵一边痛哭一边磕头求饶，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沈梨咬咬牙，果然不出她所料！想来也是，村里除了王家还有谁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她看了眼哆哆嗦嗦的王有贵，目光扫向他竹篓里的麻袋，心里有了主意。 “这袋子里装了几条蛇？”沈梨问。 “啊？两……两条。” “咬一口会怎样？” 王有贵抖了抖：“都是剧毒的蛇，咬一口可不得了！会没命的！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求求您……” 沈梨懒得听他废话，一拳过去直接将人揍晕。 王有贵没晕多久就醒了过来，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不禁庆幸地舒了口气。 他仓惶地扫了周围一眼，见没人，赶紧抄起地上的竹篓飞快地朝下山的路跑去，一路心惊胆战地跑回家。 回到家他才发现竹篓里装着蛇的麻袋不见了。 想到那个揍他的女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心里琢磨着这人肯定跟沈家有关，不然不会问他藏蛇的事。 完了，他藏蛇咬人的事要是被村里知道了，肯定要抓他去见官！ 王有贵瘫坐在地上，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第45章 夜黑风高时 是夜。 天上下着蒙蒙小雨，没有月光的村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夜还未深，除了少数几家人还亮着烛火，到处都寂静无声。 沈梨穿着黑色雨衣，戴着夜视镜，一路悄无声息地来到王家宅院后门。 利落地翻进院墙，沈梨轻手轻脚地来到一间还亮着烛火的屋子窗边，听到里面传来王莽和他父母的谈话声。 声音较轻，听不清说了什么。 不过真是走运，竟然正好撞上王莽一家人在同一间屋子里。 她靠在墙边，伸手轻轻推了推窗户，发现窗户推不开，应该是上了栓，便从空间里拿出军刀，刀尖将窗户上的纸轻轻划破。 随后，沈梨将麻袋口塞进划开的口子里，抖了抖，麻袋里的蛇便落进了窗户里面。 接着，沈梨又掏出一个竹筒，又往窗户里一倒，一只小老鼠飞快地蹿进了屋子里。 她靠在墙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有老鼠进屋了，快踩死它！” “啊！有蛇！！” “是毒蛇！快打死它！”屋子里传来王夫人惊恐的尖叫。 “不能打！”王莽连忙喝止。 一般蛇都怕人，受惊后会迅速逃跑，没的跑时，首先会发出警告而不是主动攻击。 但也有的蛇脾气火爆，一点就燃。 这两条毒蛇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捕食的天性下让它们本能地追逐猎物，而当捕猎途中被阻挠，这暴脾气一上来，没准当即就给敌人来一口。 沈梨生怕这俩不主动，下午特地去抓了一只老鼠做诱饵。 屋子里传来一阵惊慌喊叫，还有砰啪打砸的声音。 “嗷！啊啊！！”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推我！” 沈梨从窗户缝隙里看见王老爷瞧见那蛇要咬自己，惊恐地一把将旁边的王夫人推了出去，然后飞快地朝屋门的方向跑去。 王夫人摔在地上痛嗷一声，一脸不可置信，然而蛇也受了惊，不知怎么没攻击摔在地上的王夫人，反而冲着跑动的王老爷扑了过去。 “嗷——！” “爹——！” 王莽因为腿还折着，在椅子上不得挪动，反倒是没有吸引毒蛇的攻击。 王老爷被毒蛇一口咬在腿上，恼怒的他当即反手抓住蛇身，本想把蛇甩出去，结果反而被蛇紧紧缠住了手臂。 看到这，沈梨嘴角轻轻勾了勾，转身离开了。 王家到底不是什么显贵人家，自然不可能有看家护院和下人，屋子里这一阵兵荒马乱的，也没个人进去搭救。 不过住的离王家近的几户人家肯定都听见了王夫人那杀猪般的叫喊，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人过去看一眼。 沈梨走了十来步，随手将手里的麻袋丢到了路边。 片刻后，沈梨悄悄回到竹屋，翻墙进院，然后从窗户翻进书房，凝神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见没有异常才进空间。 隔壁，躺在床上的沈淮眨了眨眼，几秒后，他掀开身上的薄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抹黑到桌边点燃了一盏油灯。 他看了眼墙角，沈初躺在新做的竹床上打着小酣，睡得正熟。 沈淮握着油灯轻轻推开屋门，走到隔壁的书房门口，门紧闭着，他轻轻推了推，推不开。 顿了顿，沈淮走到书房另一侧的窗户边上。 竹屋的窗户是上悬窗，开窗需要往外推用竹竿支撑固定，沈淮拉起窗户往里面看了看，烛火照耀下，可以看见整个书房里空无一人。 沈淮轻轻放下窗户，神色丝毫不见惊讶和意外。 原来不是他五感有错，而是书房真的没人。 第46章 谁放的蛇 沈梨从空间出来便睡下了，完全不知道隔壁的某人已经发现她夜里悄悄出去，回来后又莫名不见的事。 她一觉睡到天亮，吃早饭的时候突然见李二兴冲冲地过来，强忍着喜悦，故意用惊讶哀叹的语气道：“王莽他爹被毒蛇给咬了！” 沈初一惊，有点意外：“怎么被咬的？什么时候的事？” 李二往凳子上一坐，说道：“就昨儿晚上，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清楚，我是今天早上听我爹说的，说是人已经送去镇上找大夫了，听说……不太行了。” 最后几个字李二说得很小声。 听完李二的话，沈淮不动声色地看了沈梨一眼，沈梨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果然不到中午，王家就拖着王老爷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王老爷身上盖着白布，但大家却不见王夫人伤心痛哭，反而见她一副冷眼冷脸的样子。 王家办起了丧事，王夫人一到家就破口大骂，大家这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原来王老爷为了自个儿活命故意把王夫人推到蛇堆里，却不料自己被蛇咬了，怪不得王夫人要骂他没有良心！ 几十年的夫妻情义，在生死关头全部被王老爷丢得干干净净，不护着自己媳妇也就罢了，还故意把媳妇往死里推，只顾自己活命，完全不管妻儿死活，没准王老爷平时估计就恨不得王夫人去死了。 王夫人从难以置信到气恨交加，一遍遍骂着王老爷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王夫人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想到差一点就被王老爷害得丧命蛇口，纵然有多大的感情都被王老爷那一推给推没了，心里只剩下庆幸和怨恨。 两条毒蛇的尸体还在王家，村长过去看了看，纳闷不已：“怎么好端端地进了蛇？这种毒蛇我还从来没在村子里看见过，一般只有深山老林里才有啊。” 村长担心的是毒蛇无端端进了村，万一村里还有其他没被发现的毒蛇，再咬死了人可就不好了！ 一些警惕的人家已经在家里撒上了雄黄，出门干农活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王老爷的例子近在眼前，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王莽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尤其是见王老爷没救回来，更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不过这会儿他已经从差点死掉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回想起那两条毒蛇，王莽咬了咬牙，惊怒之下大叫道：“蛇一定是王有贵抓的，问他就知道了！” “什么？！”众人大惊。 村长立即让人去把王有贵叫来，其实不用他叫，王家的亲戚里也有人连忙去王有贵家里把他拽了过来。 “王有贵，你敢放毒蛇咬我！”王莽一看到王有贵就愤怒地将手里的杯子砸向他。 王有贵连忙抱头蹲下，哆哆嗦嗦地道：“不是我！不是我！” 王莽厉声喝问：“不是你？那是谁？你说，是谁放蛇咬死了我爹？！” 如果不是一条腿断了，王莽这会儿已经跳起来揪着王有贵一顿暴打，就算不是王有贵放的蛇，他没看好蛇也是他的错！ 王有贵吓得呜呜哭起来，被这么多人盯着，紧张害怕下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放蛇咬人！” 王有贵的父亲心疼儿子，跟王莽解释道：“有贵他怎么可能放蛇咬你，咬了你他有什么好处？这事绝对不是他干的，一定是有人借他的手干的！” 王莽眯了眯眼，想到了沈淮，但他让王有贵在沈淮新房子那儿放蛇咬人的事是秘密，不能让村长他们知道了，不然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想了想，王莽道：“这件事，我王家一定会彻查到底，先把王有贵关到柴房里，如果他真的是清白的，我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 王有贵的父亲咬了咬牙，却碍于王家的势力，不敢反驳。 第47章 那还得了 然而不等王莽仔细审问王有贵，衙门突然来了四个捕快，说要把王老爷带去衙门接受审问。 结果没想到王老爷被毒蛇咬死了，四个捕快都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衙门突然上门，王家众人都有些慌，忙问捕快大哥王老爷犯了什么事要抓他。 王莽更是赶紧拿出银钱孝敬几位捕快：“几位大哥，县令大人是因为何事要逮捕我爹啊？” 捕快推了推，没有收，苦着脸道：“实不相瞒，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既然你爹没法去，那就由你代你爹去一趟吧。” “那不行！”王夫人立即挡在儿子面前，“我儿子又没犯事，凭什么抓他！那老不死的造的孽让他自个儿受去，跟我们没关系！” 捕快：“……” 王莽见他们也是一脸为难，想了想道：“要不几位大哥先回去请示县令大人，左右我王家在清源村这么多年，你们难道还担心我们跑了不成？” 四位捕快一想也是，但他们也留了个心眼，没有一起回去，而是留了两个人在王家看着，另外两人则赶紧回衙门禀报。 这不，留下来的两位捕快立即就听说了王老爷是被人故意放毒蛇咬死的！ 那还得了！ 这可是故意杀人啊，杀人犯法的！ 王莽原本不想将此事闹到衙门，现在却不得不将事情的原委交代给捕快，好在他是受害的一方，只要让王有贵不说出他指使王有贵在沈淮新房子放毒蛇咬人就没事。 王莽刚一这样想着，就突然看到了沈淮和沈初，这两人估计是跟着村里人一起来凑热闹的，但王莽心里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印象里，沈初可从来不爱凑热闹。 王家里里外外都是人，可不是王莽让他们在这儿，王莽巴不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赶紧滚，但两个捕快要查案，搞得场面闹哄哄的，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两个捕快。 很快，两个捕快就知道了村里会捉蛇本领的有哪些人，当然最有嫌疑的就是王有贵，但可疑的是，王有贵坚决否认自己放毒蛇咬死了王老爷。 王有贵在柴房关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怎么，一改之间的紧张畏惧，当着众人和两位捕快的面，大声指控是王莽威胁逼迫他去山上捉的毒蛇！ 王有贵的话仿佛在沸腾的油锅里滴进一滴水，整个屋子瞬间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 “王莽为什么要逼你去抓毒蛇？！” “闭嘴！”见王有贵想说话，王莽立即大声厉喝。 “铮——”捕快蹭地拔出长刀，警告地看着王莽，对王有贵道，“你继续说。” 王有贵想到刚刚出现在柴房里的神秘人，神秘人告诉他只要他说出实情，就保他性命。 他原本不想说，王莽到底是他堂兄，相比一个外人，他肯定更愿意相信王莽。 然而神秘人跟他说的一番话却让他当场醒悟。 神秘人说，王莽指使他去杀人，一旦事发，王莽一定会把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毕竟放毒蛇杀人的是他，王莽可没做什么。 而现在虽然没咬死人，他手上侥幸地没有背上人命，但王老爷是被他捉的毒蛇咬死的，最有嫌疑的也是他，他已经无可避免要被抓去衙门问罪。 加上王莽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谋害沈淮的事，事后肯定会把他灭口。 他知道王莽这人没有底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事后杀了他完全是王莽做得出来的。 横竖都是死，唯有站出来揭发王莽，把责任推还到王莽身上，他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想到这，王有贵越发坚定地道：“是王莽威胁我，让我去山上捉几条毒蛇，将毒蛇藏到沈淮新房子的砖堆里，王莽想让毒蛇咬死做工的师傅，让沈淮的房子建不下去，让沈淮欠下人命债赔得倾家荡产！” 第48章 深藏功与名 话一出，全场哗然一片。 沈淮立即站了出来，沉着脸问：“此话当真？！” 沈初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惊怒地瞪向王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王莽身上，面对着周围不可思议、震惊骇然的目光，王莽脸色发青，恨不得冲过去将王有贵掐死！ 事发太突然了，原本王莽还打算仔细拷问王有贵一番后将他灭口，结果谁能想到会突然有捕快过来，王莽根本没有处置王有贵的时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王有贵揭发了他谋害沈淮的事实。 王莽心里慌乱成一团，不过很快他就稳了稳心神，冲王有贵道：“王有贵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指使你去放毒蛇咬人了？你有证据吗？！” 办案可是讲究证据的，王莽心里冷冷一笑，没有证据王有贵就算揭发了他也无济于事。 然而沈初道：“不需要证据，王有贵自己就是人证。” 王莽脸色一变：“什、什么意思？” 沈初一脸严肃地看向王有贵，问道：“王有贵，毒蛇是你抓的？” 王有贵点点头承认：“是，是王莽让我去山里找的，两条毒蛇都是我从山里带回来的。” 沈初：“你承认自己在沈淮新房子的砖堆里放毒蛇，意图咬死给沈淮做工的师傅，却不承认在王家放毒蛇咬死了王老爷？” 王有贵重重点头：“嗯嗯！我没有在王家放蛇，真的没有！” 沈初：“你怎么放的毒蛇，毒蛇又是怎么丢的，跟我们解释一下。” 王有贵道：“前天和昨天天还未亮时，我悄悄地去了沈淮新房子那里，把毒蛇藏在了砖堆里，我放了两次，毒蛇都没有咬到人。毒蛇被几个师傅打死了，王莽又让我去山里找毒蛇，这两条毒蛇是我昨天上午捉到的……然后……” 王有贵顿了顿，在众人的逼视下，咽了口口水，继续道：“然后我在山里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我不知道她是谁，是个女人的声音，她问是不是我在砖堆里放的毒蛇，我怕死，就……就把事情全告诉她了，她走了，我从山里跑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装着毒蛇的麻袋不见了，然后今天早上我就听说王老爷被毒蛇咬死了……就这样。” 村长皱起眉头：“女人？多大年纪？是咱村里的吗？既然她知道砖堆里有蛇的事，那……” 王莽立即质问：“是不是沈梨？！” 站在沈淮后面的沈梨愣了愣：“啊？” 王有贵摇摇头：“沈梨的声音我还不知道，不是她，完全不像。真的是我没听过的一个声音，不清楚年纪有多大，应该是个陌生人。” 会些伪声技巧的沈大佬轻松蒙混过关，深藏功与名。 王莽虽然怀疑，但也觉得不可能是沈梨，就沈梨这么小身板，怎么可能把王有贵揍一顿。 但是除了沈家人他又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借此报复他，对方明显就是以牙还牙。王莽心里一惊，他发现这人甚至压根就没有遮掩自己的目的，故意让他知道就是因为他放蛇谋害沈淮，所以也放蛇报复他！ 王莽惊疑不定地看着沈淮，难道沈淮背后还有什么人在罩着他？！ 沈梨注意到王莽的表情，掩下眼底的嘲讽和无奈。 唉没办法，虽然建房子的是她，王莽真正谋害到的其实是她身上，但在所有人眼里，沈淮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 而因为沈梨有意隐瞒，大家都以为是沈淮出钱出力建房子，她一个女孩子不过就是帮着做做饭，能知道什么。 所以在所有人的思维里，只会把沈淮当做受害者的角度去思考，而忽略了沈梨。 被当做背景板的沈梨巴不得没人注意到她做了什么，而今天的场面也确实是她有意而为。 第49章 头都晕了 她完全可以让毒蛇咬死王莽一家人，但这样的报复没有任何意义，谁也不会知道王莽究竟做了什么。 沈初道：“王有贵，你看见那个神秘的女人拿走了你装毒蛇的麻袋了？” 王有贵摇摇头：“我没看见，我被打晕了，我从山上跑回家，就发现我竹篓里装着毒蛇的麻袋不见了，我猜应该是被这个女人拿走了。” 沈初：“你猜？你又没有看见，你怎么知道是被她拿走了，也许是你不小心弄丢了呢，又或者是你故意编造了一个女人出来，就为了掩盖你昨天晚上在王家放毒蛇的事实。” 王有贵被说懵了，傻愣愣地摇摇头：“我……我没有……” 沈初：“而且根本没有迹象证明昨天晚上在王家放毒蛇的人就是这个神秘女人，也许是其他人呢？毕竟跟王家有仇的人可太多了，没准是什么人恰好捡到了王有贵装毒蛇的麻袋，为了报复王家才来放毒蛇。” 众人一听沈初的分析，心里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没有证据，谁也不敢下定论说放毒蛇的就是王有贵或神秘女人。 沈初继续道：“王有贵被王莽胁迫，他完全有报复王家的动机，这个神秘女子出现得太突然，真的有没有这个人还不知道，假设神秘女子真的存在，那不就证明了确实是王莽指使王有贵在沈淮新房子的砖堆里放毒蛇咬人，这毒蛇剧毒无比，参考王老爷就知道，被咬一下必定丧命，可见王莽是蓄意谋杀，足以定罪。” 两名捕快后知后觉地理解过来，点头道：“对，对！是这么回事！” 王莽刚想故意说昨天晚上确实看见有个女人的身影在窗外鬼鬼祟祟的，听到沈初的话，细想神秘女子报复他的动机，顿时后背一麻，冷汗都下来了。 王莽低着头，眼珠子乱转，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该怎么解释。 想了想，他发现自己也只能一口咬定完全不知情，便道：“沈初你休要在这胡说八道！我根本不知道王有贵在沈淮房子放毒蛇的事，我从没有指使过他！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来我王家放毒蛇，我只知道王有贵会捉蛇，且这几天他一直往山上跑，便下意识地以为是他放的。” 王有贵立即摆手：“我没有！明明就是你指使我的！” 村长沉声问道：“这无缘无故的，王有贵为什么要在王家放毒蛇？” 王莽：“谁知道呢，也许是看不惯我以前总是欺负他吧，这个我承认我跟王有贵之间确实有一点摩擦，但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狠毒。” 王有贵都要哭了：“我都说了不是我！” 王莽：“那是谁？” 王有贵：“我也不知道！但我真的没有！” 捕快左右看了看，道：“不用多说什么，王莽和王有贵你们都有很大的嫌疑，到时候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请县令大人定夺！” 说着捕快看向沈淮和沈初：“相关人等都要去衙门，到时候大人要问你们话，你们知道什么就答什么，对了，做工的师傅在不在？” 沈初点点头：“都在。” 另一位捕快想了想道：“其实最有嫌疑在王家放毒蛇的，不就是知道是王莽指使王有贵的人吗？” 沈初：“大人这个说法的前提是王莽确实指使了王有贵放毒蛇谋害沈淮。” 捕快叹了口气，放弃思考，摆摆手道：“头都晕了！走走走，也不等他们回来了，相关人等全部随我们去衙门！” 沈梨轻轻勾唇，磨叽了这么久，总算是要去衙门了。 第50章 你可知罪 突然感觉到一道带深意的视线，沈梨倏地抬头看向沈淮，却见他正看着说话的捕快，似乎并未注意这边。 沈梨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 错觉？ 众人随捕快去到衙门，公堂上，王有贵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交代了一遍，两位捕快道明前因后果，很快县令便明了了整个案情的经过。 宋意走马上任数月，已经审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案子，经验丰富，立即就抓住了整件案子的重点。 “知道王有贵在沈淮新房子的砖堆里放毒蛇的，都有谁？” “回大人，这几位师傅是差点被毒蛇咬到的受害者，他们都知道。”说着，捕快看向张大力等人，“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此事？” 张大力恭敬地朝宋意揖了个礼，回道：“回大人话，除了我们五个做工的师傅，还有很多人知道。搭篱笆的老人，打下手的李二，还有几个路过的孩子……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放蛇，担心其他人不小心被蛇咬了，就跟他们说了有蛇的事，叮嘱他们要小心些，他们自己再有没有告诉其他人，我就不太清楚了。” “然后，第二天又在砖堆里发现毒蛇，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就跟沈梨说了一下……” 张大力描述了一下两次差点被咬的经历，加上王有贵已经承认是他藏的毒蛇，二者基本吻合。 宋意：“怎么是跟沈梨说？” 沈梨回道：“淮哥要养伤，哥哥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建房子的事都是我在盯着。” 宋意：“那你知道后做了什么？” 沈梨：“我去找李二，问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是王有贵。” 宋意挑眉：“哦？那你去找王有贵了吗？” 沈梨摇头：“没有，我向李二的娘借了雄黄撒在新房子周围，叮嘱师傅们做事的时候小心些。我倒是想去质问王有贵，我怀疑毒蛇就是他放的，可我没有证据，就算找上门他肯定也不会承认。然后，张大力和张老他们就说今天天未亮就去新房子那边守着，看看能不能抓放蛇的人一个现行。” 张大力他们自然没有抓到，因为王有贵的毒蛇昨天丢了，不知道被什么人拿去在晚上的时候放到了王家家里，还咬死了王老爷。 宋意盯着沈梨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么说只有你和李二知道藏蛇的人是王有贵。” 李二讪讪地道：“不、不止，我还告诉了我家里人、几个玩得好的哥们，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这几天盯紧王有贵，不过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宋意差点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而看向沈淮：“沈淮、沈初，你们二人可知情？” 沈初摇摇头。 沈淮：“知情，阿梨跟我说了此事，我本打算今日去找王有贵问个清楚。” 沈初倏地看向他，又看了看沈梨，一脸懵。 怎么？这个家就只有他不知道吗？！ 对上沈淮带着几分深意的眼神，沈梨舔了舔后槽牙，心里笑了一下。 宋意：“……” 问了半天反而把案情搞得更复杂了。 宋意一拍惊堂木，喝问道：“王莽，你可知罪？！” 王莽一懵：“大人？草民何罪之有？” 王莽有些着急地解释道：“分明是有人想要害我，在我家放毒蛇咬死了我爹，怎么反而我成了有罪之人？大人，我可是受害者啊！” 宋意：“你指使王有贵藏毒蛇咬人还不算吗？” 王莽立即喊冤：“大人，冤枉啊！我没有指使王有贵，那都是王有贵诬陷我的！大人明察秋毫啊！” 王有贵被王莽的无赖行为急得满头汗。 这时沈梨问了一句：“王有贵，既然是王莽指使你，那他是怎么找你的，哦我忘了，王莽腿断了，他肯定是把你叫到王家去的吧。” 王有贵连忙点点头：“是啊是啊。” 沈梨：“你没告诉别人？王莽也没跟自己的家人说吗？整件事就你们两个秘密谋划的？” 王有贵：“我没跟别人说……嘶，不对，有一个人知道！不过他……他……” 提到这个人，王有贵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宋意问：“谁？” 王有贵答道：“回大人，是王莽的弟弟，王聪。” 【作者： 护妻狂魔即将上线！_(:3」∠)_】 第51章 一个傻子 宋意：“王聪人来了吗？” 捕快：“来了，大人，王家人都来了，只是这个王聪是个傻子，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属下就让他娘带着他在衙门外面等候。” 宋意点头：“把他们叫进来。” 捕快领命过去将王夫人和王聪带了进来。 沈梨偏头望去，看见王夫人牵着一个肥头肥耳肚子圆滚滚的少年走进来。 王聪年纪不大，刚满十六，恰好是可以娶亲的年纪，单从外貌上来说，除了长得太胖，没什么毛病。 只是心智年龄只有三四岁，行为举止像个小孩，加上从小被家里人耳濡目染、骄纵长大，一身恶性，毫无纯真。 “娘，我要去街上！买糖葫芦！”王聪不情不愿地被王夫人拉进来，气得甩着膀子大喊大叫，“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 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一口公鸭嗓，喊起来难听得让人想堵住耳朵。 宋意皱着眉拍了一下惊堂木，王夫人立即满脸歉意地道：“大人见谅，我这个小儿子天生痴傻，不懂人情世故，多有冒犯，还请您多多担待！” “……”宋意能怎么样，他总不能跟一个傻子计较！ 王夫人跟哄小宝宝似的，哄着王聪让他安静下来，答应待会儿去街上想吃什么买什么。 王莽本来想暗示一下王夫人，让她管住王聪待会儿别乱说话，结果王夫人光顾着哄小儿子，压根没注意到大儿子频频投去的视线。 王有贵这次学机灵了一点，冲王聪温和地打招呼道：“王聪，你还记得我吗？前两天你还要我抓蛇给你玩呢，你还记得吗？” 王聪看向王有贵，想起什么时候立即点头，满脸期待地问：“记得记得，我的蛇呢？快给我！” 王有贵：“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王聪：“啥话？” 王有贵：“就是你哥……” “哎呀宝宝！你怎么把手指放到嘴巴里，多脏啊！”王夫人突然大声叫起来，抓住王聪的手不让他咬，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可以咬手指，会肚子痛的，你忘了吗？” 被这么一打岔，王聪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到王夫人身上，不耐烦地应了几声哦。 王莽心里暗笑，眼里不着痕迹地滑过一丝庆幸。 “王聪……” “聪儿乖乖的，待会儿给你买糖吃哈。” 王有贵还想问什么，却又被王夫人打断，还见王夫人甩了一记白眼给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 王有贵心里一怵，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沈梨叹了口气，感慨道：“唉，想让个傻子好好说话还真难呢。” 王聪对“傻子”这两个字非常敏感，一听到有人骂他傻子立即狠狠地瞪过来，却在看见沈梨时惊讶地瞪大眼睛，表情一变，冲着沈梨高兴地跑过来：“娘子！娘子！抱抱！” 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挡在了沈梨面前，反手将她护在身后。 沈梨按捺住准备踹人的右脚，被沈淮这么反手一搂，整个人轻靠在他的后背，被他宽厚的身影完全罩住。 王聪压根没看懂沈淮的动作，他一脸傻乐地转了个弯想绕到沈淮身后，伸手去抓沈梨，却被沈淮一把拽住胳膊往后一扭，又照着他腿心踢了一脚。 王聪噗通一下跪趴在地上，愣了一秒，紧接着痛得嗷嗷大哭起来。 王夫人刚要生气，但看见沈淮阴沉的脸色，又有些怵，隔着些距离质问道：“你、你怎么打人啊？！” 沈淮眼神平静地扫向她，下巴微抬：“我打人了吗？不过是教训了一下一个没教养的畜生而已。” 王夫人倒吸一口气，心头的火气立即被沈淮一句话点燃，双手掐腰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骂谁畜生呢？！” 第52章 想吃板子 “看见人姑娘就冲上去要抱人家，这样的人不是畜生是什么？”沈初冷冷地反驳。 “你才是畜生！”王聪就是傻也知道对方是在骂他，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沈淮叫嚣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敢打我，我要我爹扒了你的皮！再把你丢到山里喂狼！” 沈梨探出头：“吓唬谁呢，我可不信！” 王聪急了：“是真的！真的把你丢到山里喂狼哦，我爹喂过，你等下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唉哟我的傻宝，你说什么胡话呢！”王夫人急得大叫，想捂住王聪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王夫人还想说什么，宋意使了个眼色，旁边一捕快立马捂住了王夫人的嘴。 沈梨摇头：“我不信你爹有这么大的本事，你就是个傻子而已，刚刚王有贵还说你哥让他去山里抓毒蛇呢，这也是真的？” 沈梨特意在“毒蛇”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显得有些惧怕的样子。 王聪立即点头道：“昂！我哥叫他去抓的，抓给我玩，你们敢惹我，小心我放毒蛇咬你们！” 看着王聪一脸恶狠狠地威胁，还得意的仿佛在说“怕了吧”的样子，沈梨笑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聪你个蠢货！”王莽若不是腿还断着，简直想冲过去掐死这个蠢弟弟。 “哥？”王聪不明白王莽怎么突然对自己生气，但却并不怕他，“你骂我？！你敢骂我？爹！爹！哥哥他又欺负我！” 王莽气得额头青筋直跳，现在才意识到王聪这副被惯坏的性子有多可怕。 王有贵回过神来，高兴地道：“看，我没说谎吧，就是王莽指使我去抓的毒蛇！” 王夫人挣开捕快的手，叫道：“一个傻子的话怎么能信？！他就是随口乱说的，大人，沈梨分明在故意诱导我儿子，聪儿说的都不是真的！” “娘！你怎么也骂我？”王聪急眼了，气得都要哭出来了，“娘，连你也骂我傻子，我要一个月不跟你说话！” “好你个沈梨！你是在故意报复我们是吧！”王夫人一副发现真相的模样质问道。 沈梨笑了：“如果能报复到你们，那我可太高兴了。” 没想到沈梨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王夫人一时语塞，气得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见惊堂木啪地一声响起。 宋意：“把王聪带下去找几个人看着。” 王夫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捕快拽着她儿子往外面拖，想做什么又不敢，急得满头是汗。 “愚妇，还不跪下！”捕头对着碍手碍脚的王夫人斥责了一声，“大人办案，岂容你大呼小叫，一再扰乱公堂，是不是想吃板子？！” 王夫人被这一句斥责吓得脸色一白，然而面上却颇有些不情不愿地跪下。 地板又硬又凉，王夫人活了几十年都没受过这等委屈。 宋意冷冷地看着下面：“王莽，若是再拒不认罪，就别怪本官使些非常手段了。” 王莽恨恨地咬了咬牙，被蠢弟弟卖到这份上，再不承认也没有用了，刚刚就不该抱着侥幸心理任由王聪被沈梨套话！ 看着宋意的神色越来越不耐烦，王莽心知自己再懊恼也于事无补，未免到时候挨板子，索性承认道：“是我指使的。” 是他指使的又怎样，沈梨他们根本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属于杀人未遂，只要通融的好，赔些钱就没事了，还能把他怎么着不成，呵！ 第53章 最有可能 王莽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相反，他爹可是被王有贵抓的毒蛇咬死了，他不觉得王有贵有这个胆子，那十有八九就是沈淮或沈梨，沈淮会武功，他最有可能！ “大人，我虽指使王有贵藏毒蛇，可也没伤着人性命，可是有人却真的杀人了，往我家放蛇咬死了我爹！还请大人抓到这个杀人犯，还我爹一个公道！”王莽义正言辞地道。 宋意瞥了他一眼，道：“如今看来，最有嫌疑去王家放蛇的，就是知道王有贵是被王莽指使的人，也就是说，这人知道背后指使王有贵的人是王莽，才有去王家作案的动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打了王有贵一顿的神秘女子。” 宋意扫了眼公堂里的众人：“张大力、李二、沈梨、沈淮，你们虽猜到藏蛇的人是王有贵，可知道他背后是由王莽指使？” 张大力和李二摇了摇头，一脸不知。 沈梨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沈淮微微偏头看了沈梨一眼，也摇摇头。 宋意：“你们就一点也没有怀疑？” “当然也怀疑过。”沈梨道，“毕竟我跟王有贵无冤无仇的，他总不可能是觉得好玩才藏蛇杀人，王有贵跟王莽是亲戚，我当然也联想到了王莽身上，毕竟我家跟王家有仇，是王莽报复我们的可能性很大。除此之外，我并不知道王有贵和王莽关系好不好，也想着是不是王有贵看不过王莽被我们欺负，想替王莽出口气。” 宋意：“既如此，你们也有去王家放蛇的动机了。” 顿了顿，宋意又道：“不过动机有的人太多，单看谁的嫌疑比较大了。” 确实，要知道跟王家结怨的人太多了，保不准是谁暗中知道了整件事，借此机会报复王家，还能把嫌疑嫁祸到别人身上。 是谁在王家放的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确凿有力的证据。 宋意：“我已经派人去王家和沈家搜查取证，今天之内就会有结果，时间不早了，本官去吃个午饭，下午再继续审，把他们安置到偏室去。” “是，大人。”官差们应。 沈梨、沈淮、沈初还有李二和张大力他们五位师傅被安置在了一间屋子里，屋子里连一张舒适的椅子都没有，只有几张长凳和一张桌子。 衙门自然是不提供午饭，但是可以允许两个人出去外带些食物等回来。 沈梨和李二得到官差允许后，便出了衙门，去街上买了一些包子和烙饼，又在附近的茶摊买了一大陶罐的茶水。 回去的时候，李二有些担忧地道：“阿梨，我看王莽被揭发后一点也没有害怕，估计他根本不怕别人知道是他指使的，只要他那个在县城的表姑父一句话，这里的人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沈梨：“没事，只要大家都知道王莽做了什么就够了。” 其他的，她压根就没想过靠别人。 沈梨：“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 看着沈梨淡定的神色，李二心里定了定，叹了口气：“希望咱们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能不畏强权秉公处理就好了。” 沈梨赞同地点点头，这样也能省下她不少麻烦。 回去后，沈梨将包子、烙饼和茶水分给张大力他们，也听到了隔壁屋子传来王莽斥骂王聪和王聪大哭大闹的声音。 两位官差在门口守着，可他们喝得住王莽，却吓不住又傻又任性的王聪。 第54章 嫌犯的脚印 约摸快到申时（下午三点）时，官差过来将沈梨他们带去了公堂。 沈梨看到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站在宋意下方，一双锐利的眸子缓缓扫过进入公堂的王莽、沈初他们，视线飞快地掠过沈梨，然后在沈淮身上顿了一下， “蓝慎，说一下你查到的线索。”宋意端坐在公案后面道。 黑色劲装的男子朝宋意抱拳行了个礼，然后看向王莽等人道：“属下已将王莽、王有贵、沈初这三户人家仔细搜查了一遍，王有贵和沈初两家暂未发现可疑之处，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两户有人昨晚夜里出过门。” “昨夜下了一夜的小雨，按照王莽所述，王老爷被咬的时间在戌时五刻左右（晚上八点多），那会儿家家户户已经闭门入睡，村里漆黑一片，我走访了王家周围的人家，那时候已经没有人家里还亮着灯火，除了王家。” “昨夜没有月光，那么黑的路如果不点灯，除非是对村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才可能绕过一座座房屋去到王家。当然也不排除嫌疑人天还没黑就在王家附近埋伏，只是王家住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偏僻之处，总会有人经过，没有什么好藏身的地方，提前埋伏的可能性不高。” “如此的话，是清源村本村的人作案的可能性更高。” 宋意点了点头，清源村家家户户挨得不算紧密，但也不远，若是有人打着灯火从路上走过，那肯定是非常显眼的，沿路上房子里的人却都说没看到有亮光经过。 所以可以推断出这人对去王家的路，一定是非常熟悉，那沈淮的嫌疑就很低了。 蓝慎继续道：“昨夜是下雨天，村里的路又都是泥土路，就算是打着伞穿着蓑衣，也必然会留下脚印，身上多少也会沾上泥泞。” “嫌犯如果聪明，事后肯定会把泥泞的衣服鞋子换掉，洗干净或者直接藏起来，所以我也未在王有贵和沈初家里找到可疑的湿衣服鞋子。” “但我在搜查王家的时候，在王老爷卧室后窗，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放轻呼吸，就算不是自己干的，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蓝慎：“后窗的纸被利刃划破了一个大口子，按照当时王莽家人发现蛇的具体情况，两条毒蛇就是从这扇窗户被嫌犯放进屋里的。然而毒蛇只要不惹着它，少有会主动攻击人，所以嫌犯还往屋里放了一只小耗子，王家人先发现有耗子，才看到毒蛇。” “嫌犯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让毒蛇咬伤人。与此同时，我还在后窗到围墙的那片地方，发现了几个较为隐蔽的脚印，这几个脚印就是破案的关键了，它不属于王家任何一个人，加上脚印很新，极有可能就是嫌犯留下的。” 宋意来了精神：“什么样的脚印，快说你发现了什么。” 蓝慎从怀里拿出一叠纸，递到宋意面前的案桌上：“大人，我将那几个脚印拓印了下来，您请看。” 宋意将纸一张张摊开，看着纸上的脚印，有些惊讶：“这……从大小长度来看，像个男人的脚印。” 蓝慎点点头：“没错。” 王莽、王有贵和李二他们都伸长脖子想要看看纸上的脚印长什么样，不过距离太远看不到。 第55章 万万没想到 蓝慎说了句什么，旁边的两个捕快搬来一个公示牌子，蓝慎将画着脚印的纸贴到公示牌上，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到了纸上的脚印长什么样。 “这么大的脚，肯定是个男人的脚啊。”李二道。 蓝慎：“这些脚印长七点八寸（26cm），宽度大概在二点五寸左右（8cm左右），脚印不深，所以我推测此人身高在五点二尺左右（175cm），是个比较瘦的男人。” “如此的话，几位嫌犯中，沈淮和沈梨便可以排除了。” 沈梨看了眼旁边身高腿长的男人，沈淮的身高至少在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在这个普遍个子不怎么高的时代，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脚大，跟纸上的脚印也完全不符。 蓝慎也说，沈淮是外来户，刚到清源村不久，一直都在家里养伤，基本没有外出过，能摸黑到王家放蛇的可能性很低。 沈梨就更不用说，她就是个女孩，脚小身板瘦，从一开始她就没在蓝慎的怀疑名单里。 这一通说法很有道理，王莽扫向剩下的沈初和王有贵，心里不太偏向是王有贵干的，便指着沈初道：“那一定是沈初了！他的脚和身高完全吻合！” 然而蓝慎却摇摇头：“不可能是沈初，沈初是个瘸子，如果是他，留下的脚印应该是一只脚深一只脚浅，但是你们看，这些脚印左右都很均匀，留下的深度也一致，基本可以肯定对方是个双脚健全的人，而且沈初得拄着拐杖行走，而周围并没有拐杖留下的痕迹。” 王莽皱着眉：“也许他是故意装的呢！故意装成一个双脚健全的人，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吧？” 蓝慎：“这点我也怀疑过，所以我回来后就去了趟医馆，医馆的大夫治疗过沈初，最清楚沈初的脚伤情况，他的脚……离不开拐杖，而且昨天一天他都没出过门，要怎么去弄到毒蛇？基本可以排除是他了。” 听到这话，王莽也不得不信了，毕竟蓝慎已经调查得这么谨慎详细，那…… 王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有贵，突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心里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太可能是王有贵，王有贵哪有这个胆，但万万没想到，他认为最不可能的人，其实就是最可能的人！ 他被王有贵的外表和演技给骗了！ 现在想想，王有贵编的那个神秘女子本来就疑点重重，偏偏他还真就信了，一直把怀疑的目光放在沈家身上，但是自始至终，真正有能力抓蛇放蛇、能操控得了蛇的人，只有王有贵！ 而且最重要的是，脚印的大小长度基本与王有贵的脚吻合，蓝慎推测的身高体型，王有贵都对得上。 种种迹象都表明，真正放蛇的人就是王有贵！ 看着大家都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王有贵自己也懵了。 “这……这怎么可能……”王有贵吓得脸都白了，“大人，我真的冤枉啊！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去王家放蛇！” 宋意看了他一眼，问蓝慎：“其他地方可有找到类似的脚印？” 第56章 最有嫌疑 蓝慎点头：“属下将王家周围所有的路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个嫌犯还是挺谨慎的，没有特意往泥泞的地方走，都是走在有草、有石头垫脚的地方，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留下的脚印。” “虽然过了半天，路上人来来往往，脚印几乎都被掩盖掉了，但只要他走了路，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属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嫌犯走的路线。” 蓝慎取出一份事先画好的草图，弯弯曲曲的线条是路，圆圈是房子，虚线是围墙或篱笆，嫌犯走过的路，被红色线条标注了出来。 王莽、李二他们都是村子里从小长大的，一看这副草图脑子里就有了画面，而这条路，分明对应着王莽家和王有贵家。 蓝慎：“谨慎起见，从沈家到王家的路线我也做了盘查，没有异常。” 事实上，沈初的竹屋距离王莽家的宅院离得非常远，就像村子的东西两端，中间还隔着农田土地，根本就不在一片区域。 而嫌犯走过的路只有从王有贵家到王莽家之间的一条路，与沈家八竿子都打不着。 蓝慎抱拳道：“大人，属下没有找到直接证据证明嫌犯是王有贵，但从排查的所有可疑迹象来看，现在最有嫌疑的就是他了。” 看着蓝慎自信满满的模样，在沈淮身后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沈梨差点没忍住上翘的嘴角。 宋意沉着脸问：“王有贵，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有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惶恐懵逼：“大人，不是我！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 王有贵完全搞不懂为什么绕了一圈后，最后嫌疑还是回到了他身上，可是他确确实实没有去王家放蛇咬死王老爷啊！ 然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自己晚上梦游跑去王家放的蛇吧？！ 王有贵都开始自我怀疑了，然而这种事情就算是自己做的也万万不可认，王有贵心里十分崩溃，不停地求饶喊冤。 宋意拍了下惊堂木，不耐烦地叫他闭嘴。 宋意：“将王有贵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立马有两名官差抓着王有贵把他带了下去。 接着宋意看向沈梨和李二他们：“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先出去，腾个地。” 沈初揖礼问道：“不知大人准备如何处置王莽？” 宋意轻笑：“不急，你们不急着走的话，先去外面看着。” 听宋意似乎话里有话，沈初也没多问了，行了个礼后便走出了大堂。 出去后，沈梨问了问李二和张大力五位师傅要不要先回去，得知他们也想看看后续，便一起在公堂外面静看。 不一会儿，王夫人、王家族老和跟王家亲近的亲戚都被官差带到了公堂里，紧接着族长和族里几位族老也来了，路过的时候还朝沈梨他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李二吓了一跳：“这是要干嘛？” 沈梨轻轻勾了勾唇，听到王莽在公堂里咆哮：“不可能！是谁举报的我，我要见举报人！” 李二惊喜地虚拍了一下大腿，小声道：“哈哈哈，竟然有人举报王家霸占田地偷税逃税，英雄啊！” 第57章 有着落了 举报的人是匿名举报，连宋意都不知道是谁，自然不可能来公堂跟王莽对峙。 而因为举报之人只提供了简简单单一句：清源村王坤家偷偷霸占田地十余亩，望查。宋意查起来的时候也颇费劲，担心打草惊蛇，只能派人暗中搜集王家的信息，好不容易到昨天才找齐证据和证人。 王坤就是王老爷的名字。 本来今天一早就是为这事才派了捕快去抓王老爷，结果偏不巧的，王老爷死了。 就算王老爷死了，王家违法的事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王老爷虽是主谋，可他家里人和这些亲戚都是从犯，干的坏事一样不少！ 沈梨他们在外面旁听了整个审判过程，也见识到了宋意雷厉风行的办案手段，不多时，王莽、王夫人和一群王家亲戚就被打入大牢。 因为里面涉及到好些人命，包括王莽手里也沾着人命，杀人偿命，一个砍头是免不了了。 能得到这种处决结果，沈梨表示很满意，只是李二和沈初却不太乐观，谁叫王莽上头有人，若是宋意扛不住上头的威压，回头王莽好端端地被放出来，只会更加嚣张并且加倍地报复他们。 不过，若宋意真这么没用，不用等王莽报复，沈梨也会解决掉他和王家。 天色渐晚，沈梨他们跟村长一起赶路回村。 王家一倒，之前沈初一直担心买不到的田地现在不就有着落了吗。 被王家霸占的田地，自然是归还给了那些受害的人家，而王家自己的田地和家产全部被抄没，也就是到了衙门手里。 沈梨若是想买，过两天就可以去衙门问问了。 快到家时，沈梨看见沈诚在远处鬼鬼祟祟地向这边看来，看到沈梨他们，立即转身就跑了。 沈梨懒得理会，一到家就去做饭了。 沈初帮着烧火，大概也是忍到头了，满脸不高兴道：“阿梨，有人在砖堆藏蛇这么重要的事，你告诉了李二和沈淮，怎么就不告诉我？” 不等沈梨解释，他又道：“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觉得会麻烦到我，我是你哥，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来找我帮忙，虽然我不一定帮得上，但我绝对不会嫌你麻烦！” 这世上有谁是沈初真正当作亲人的，就只有沈梨一个了，从母亲去世，到亲妹妹离家出走，现在沈梨是他唯一的亲人。 沈诚和沈老太不配。 沈梨看着气呼呼的沈初，笑了一下：“哥，抱歉，其实我是想自己解决，等解决不了再告诉你和淮哥。” 沈初：？？？ 沈梨解释道：“我不认识王有贵，也知道你深居简出，对村子里的人不是很熟，便去问了李二，从李二那儿得知在咱们房子那边鬼鬼祟祟的人是王有贵。” “李二很好心，转头就跟他那几个好兄弟说了一声，麻烦他们这两天盯着点王有贵。而我的打算就是张大力说的那样，今天早早地去新房子蹲点，抓王有贵一个现行。” 沈初明白了，有些纳闷：“你没跟沈淮说，那沈淮怎么……” 今天在公堂上，宋意问沈淮知不知情时，沈淮可是说知情，还说阿梨跟他说了此事，他打算今日去找王有贵问个清楚。 沈初疑惑了一会儿，接着恍然大悟：“沈淮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说的吧！” 若是只有沈梨一个知情者，那沈梨的嫌疑就是最大的，沈淮撒谎是为了帮她分摊嫌疑，甚至若后续情况对沈梨不利，他可能会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沈初心下欣慰，沈淮真的有心了。 沈梨也没想到沈淮会帮她，虽然帮不帮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不管过程如何，最终结果都不会改变。 但沈淮有这份心，沈梨说不高兴也是假的，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付出能有回报呢。 第58章 置办田地 想起今天的事，沈初有些感慨：“王有贵装的还真无辜，把所有人都骗了，现在想想，如果他说的那个神秘女子真的存在，我们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事实上他们背后根本就没有这号人，一切都是王有贵故意编造的借口罢了。 沈初：“如果不是那么多证据表明王有贵就是放蛇咬死王老爷的凶手，以我们和王家的仇怨，任谁都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在我们身上，反而忽略了真正的凶手。” 想想还有点后怕。 沈梨应和道：“嗯，多亏了宋大人明察秋毫，现在衙门办案的效率都惊呆我了。” 沈初点头，眼里带着几分佩服：“换作以前那位，这样的案子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搞明白。” 沈梨笑了笑，不得不说，宋意确实帮了她大忙，她也没想到一天之内就能把王家通通搞定。 整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王有贵和王莽任何一个人。 王有贵是被指使的又怎么样，他既然敢害人，就要付出代价。 王莽这个幕后主谋更是不可能放过他一分一毫，就是要王莽死，也要让他“死得其所”！ 骗过王有贵，靠的是伪声，她以前有一个非常擅长伪声的下属，无聊的时候跟着学过一些伪声的技巧，用来隐藏身份相当好用。 鞋印是她故意留下的证据，伪造几个貌似王有贵的鞋印，也没有什么难度。 空间在手，换装不过小菜一碟。 在这种连个监控都没有的时代，沈梨就算是天天去别人家造访，三进三出也不会有人发现。 当然她才没有这么闲。 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她，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王家一倒，整个清源村对宋意这位新县令简直要夸上天了。 尤其是那些被归还了土地，还得到了赔偿的人家，简直恨不得给宋意烧三炷香拜上一拜。 沈初和沈梨一早就去了村长家，王家被抄没的田地里，还有五亩田是无主的，村里想买的人肯定很多，去晚了怕是占不着。 这不，兄妹二人早早地提着一篮子鸡蛋过去，买田的事虽然直接去衙门就行，但买的人多的话，想买到还不容易。 村长也考虑到沈淮娶了沈梨后，家里一口田都没有，以后吃饭都成问题，所以也愿意帮沈梨这个忙，去安抚村里其他想买的人，让他们将田让给沈梨。 隔天，沈梨和沈淮便带着银子去了衙门，与二人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位村民。 沈梨如今还未出嫁，不能以她的名义置办田地，不然这些田地就是她爹娘的财产，而不是她的。 办事的官差了解了来意，问道：“你们想互换田地，自己商量好了？” 沈淮和两位村民纷纷点头：“商量好了。” 换来的三亩田正好在新房子家门口，以后耕种方便，换出去的三亩田离对方家也更近了。 如果不是这两位村民找到沈梨，沈梨还没想到可以互换田地，事实上她还吃了一点小亏，因为王家的田是租出去的，被养得很肥，而她家门口的田，也就是一般的田而已。 不过这点小亏并不影响使用，沈梨在去田里转了一圈后，便果断同意互换了。 换的只有三亩，另外两亩同样离家有点远，但没有人愿意换，也就算了。 好在现在秧苗还没移栽，田里啥也没有，不然想换还不好换。 买下这五亩田，沈梨手里的银子也花得一干二净了。 收好田契和换田契约，从衙门出来沈梨便直奔药铺。 第59章 零花钱 “掌柜，收人参吗？” “收，当然收了！”掌柜眼前一亮，把手边的算盘推开，“姑娘将人参拿出来我看看。” 沈梨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粗布包，解开绳子，摊开粗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株还沾着少许泥土的小人参。 掌柜拿起人参仔细看了看，嗅了嗅味道，又掐了一小截米粒大小的根须到嘴里尝了尝，上称一称，刚好八钱（0.8两）。 “年份还行，就是小了点。”掌柜有点挑剔地道。 “百年野山参？！”旁边有客人惊呼道。 掌柜摇摇头：“百年不至于，不过七八十年还是有的，很新鲜，应该是刚挖出来不久。” 客人羡慕地道：“这东西可不好找，姑娘你真幸运，这能值不少银子呢。” 另一个人比了比手指道：“这要是百年的，那更值钱！起码得这个数！” 掌柜仔仔细细将人参检查了一遍，根须完整，没有破损，这才对沈梨道：“姑娘，这株人参收你三十两，你看可以吗？” 沈梨眨眨眼，才三十两？ 见沈梨微微皱眉，掌柜解释道：“这已经是最公道的价格了，你去其他药铺都不一定有我出的价高，下次你若是能找到百年以上人参，那绝对是百两银子起步。” 掌柜觉得沈梨既然能挖到一株，也许是懂一些这方面的行道，没准还有下次交易呢。 这家药铺已经是镇上最大的药铺，掌柜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沈梨去外面打听。 沈梨对这个价钱不太满意，她以为至少能卖到五十两银子，但也没办法，谁叫她手里就剩下几个铜板。 其实想想，这种野山参放到现代都能拿去拍卖了，但在这里却不算稀少。 要知道这里的生态环境有多好，深山野林里多得是人参，只是敢去找的人极少罢了。 这株野山参是她早年移栽到空间里的，原本被人养在盆栽里，养得病歪歪的，后来在空间里活了几年，才变成如今这水灵灵的模样。 但说实话，这种东西她也用不上，卖了赚点小钱刚好。 得了三十两银子，转头沈梨便给了沈淮五两银子。 对上沈淮不解的目光，沈梨道：“给你的零花钱，有什么想买的就去买。” 沈淮看着手里的银子，抿了抿唇，道：“算我借你的，以后还你。” 沈梨摆摆手：“不用，给你花的，你收下就是。” 就冲沈淮在公堂上保护她的那番举动，就值得她对他好。 沈梨对那些对她好的人，一向很大方。 回到村后，村长过来看了看田契，见田地确实归沈淮所有，便将消息告诉了大家，往后，村里人便知道哪几块田地是沈淮家的，心里也有个数。 眼看着再过七八天就到了移栽秧苗的日子，而沈淮的田是刚买的，事先可没有下秧种，这秧苗肯定得现买了。 原本租这几亩田的人家主动过来询问沈淮要不要买秧苗，大有想继续租的意思。 可今年的租金已经退还给他们了，他们若是想继续租，得沈淮这个新主人同意才行。 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这一问，果然新主人并不出租。 想也是，沈家又不像王家那群好吃懒做的，不过五亩田，自己就能打理。 但他们没想到，沈淮连秧苗都不买！ 不是，没秧苗，你买了田种啥呀？！ 第60章 去拉肥 稻苗的事沈梨另有打算，于是跟沈初解释现在不着急买，过几天再说。 如今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种粮、种菜都是好时候。 今天一大早，沈梨便坐着牛车，同李二一起去了趟牛家村。 得知沈梨是来买牛粪的，路边玩耍的几个孩童热情地将他们带到了村里的大牛棚面前。 长而宽敞的大牛棚里养着三十多头牛，品种有黄牛和水牛，每头牛都被养得毛光水滑身高体壮。 这么多牛并不是村里共有的，养在一起是为了防贼和方便打理，而负责管理牛群的就是这些牛的主人们。 “你家有多少地需要撒肥？”这位姓郑的大叔是牛主人之一，也是专门负责对外售卖牛粪、牛奶、牛崽崽的负责人。 沈梨：“三亩水田三亩菜地。” 另外两亩没跟人换的水田还挺肥的，无需添肥。 郑叔道：“至少得六百公斤，你来的巧，我们刚刚腐熟了一批牛粪，跟我来。” 沈梨跟着对方来到牛棚后面的大作坊，里面堆了满满一大屋子的黑色粪肥，这些粪肥是由牛粪尿、草木灰、秸秆碎等沤熟的，并没有太大的异味。 牛家村的收成好，与他们的沤肥技术好脱不了干系，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造肥也是个技术活。 沈梨还不太懂这种牛粪肥比重多少合适，请教道：“一亩地一百公斤肥，够吗？” 郑叔：“我们这个肥比普通的肥好两三倍呢，你要是觉得不够，可以多买些也没事。” 沈梨摇头：“就这样吧。” 够就行，听专业人员的，反正到时候她还要浇灵泉水。 春耕即将来临，前来牛家村拉肥的车辆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沈梨也是赶了个早，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后面已经有好几个顾客在排队了。 所有的粪肥都是明码标价，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牛家村的人也很硬气，嫌贵你可以不买。 好在它就是个粪，也贵不到哪去，来买的大多都是那些乡绅老爷和有钱人家的管事，家里田地多消耗大，不差这点成本钱。 来买肥的不一定都有车，而牛家村最不缺拉货的牛车了，清源村离牛家村不算远，拉一趟只要五文钱，物美价廉。 于是等沈梨下单后，牛主们便拉来了三辆牛车给沈梨装货，一次就能给她全拉到田地里去。 牛走路一向慢悠悠，牛车拉货也特别慢，早上出发，愣是走到下午才到。 三亩田和三亩地就在新房子旁边，倒是给卸货省下不少麻烦。 李二喊来一群小伙伴帮忙将新肥施到田地里，冲着晚上香喷喷的饭菜，就算没有工钱大家也干劲十足。 沈梨将煮软的腊肉洗干净，切成薄片，少于花椒爆香，再配上今年的第一茬嫩蒜苔，清新的蒜香气和风味十足的肉香气完美混合在一起，这馋人的香味至少得两碗饭起步。 这还不是重点，今天王大娘送了两条大草鱼过来，每一条都有七八斤重！沈梨用两个鱼头炖了一大锅汤，剩下的剁成块红烧了。 不过她没想晚饭的时候，大家看着碗里的鱼肉却不太敢下嘴。 沈梨不懂了：“不就是鱼吗，为啥不能吃？” 李二苦着脸道：“鱼肉很苦的，又腥又苦，一股怪味。” 原主从来没吃过鱼，沈家也从来不做鱼，沈梨还以为是吃不起，现在看好像不是这么回事，既然大家都不吃鱼，那王大娘送她两条鱼做什么？ 第61章 相约钓鱼 李二哭笑不得：“我娘应该是想让你做给淮哥吃，淮哥连猪肝都吃得下去，鱼肉还不是小菜一碟，总归是肉，都能补身子。” “这样吗……”沈梨想了想，好像李大娘来的时候确实说了一句给谁补补身子，但当时沈梨在忙没听太清。 有人嗅了嗅鱼肉的味道，发现还挺香的，就大着胆子尝了一小块，结果…… “天呐，这个鱼好嫩好好吃！” “嗯？？？” 其他人一脸惊讶地看过去，然后低头看了看碗里焦黄多汁的红烧鱼块，纷纷尝了尝。 “真好吃！” “怎么会这么好吃，一点都不腥！” “阿梨，你是怎么做的？竟然一点都不苦，我上次吃了一口我娘做的鱼，苦的我差点吐出来。” 沈梨也纳闷了：“就这么做的啊。”红烧鱼有什么技术含量？ 不过她想了想，猜应该是她们处理鱼的方法有问题，便问了问他们平时都是怎么处理。 杀鱼不过五个步骤：刮鳞，去腮，去内脏，清理鱼肚子里面的黑膜，冲洗多余血水。 前面三个步骤大家都表示知道，后面两个却不清楚，而且沈梨发现他们要吃的话，鱼内脏也不会浪费，都是洗洗一起煮了。 呃……那里面可是有巨苦的鱼胆啊。 李二一拍大腿：“汗，我说我娘做的怎么那么难吃，她连鱼鳃都没去，每次都是白水煮鱼，好吃才怪！” 鱼做的好吃要腌制，还需要煎鱼，其实做鱼菜是比较耗油的，而穷人家炒菜都不舍得放油，最寻常的做法就是白水煮鱼。 虽然不好吃，但毕竟是肉，所以每逢天气回暖之际，便会有很多人去大河里捕鱼。 李二道：“乌溪镇往南三里有一条大河，今天我娘拿来的这两条鱼就是我哥昨天去钓的，我哥钓鱼特别厉害，水性又好，每次去都能弄到好多鱼！汗，就是没人喜欢吃……要是能做的像阿梨做的这么好吃，我天天都想吃鱼！” 其他人附和地点点头，都开始相约明天一起去钓鱼。 沈梨感兴趣地道：“你们要去的话，叫上我一起吧，我也想去钓鱼！” 李二：“好啊好啊，沈哥和淮哥去不去？” 沈初：“我们都去了谁做饭？” “呃……”李二想了想，眼前一亮，“可以把我娘和我嫂子叫来帮一天忙。” 沈梨：“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大娘了？” 李二摆摆手：“没事，我回去说一声就行。” 沈梨看向沈初，对上沈梨期待的眼神，沈初还能说什么，无奈地笑道：“好吧，大家一起去。”现在这个时候，也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沈梨：“我带些调料，明天我们直接在河边野炊烤鱼。” 李二他们一群汉子鼓掌欢呼：“好好好！” 一听到要去玩还有好吃的，大家都兴奋起来。 沈梨道：“我有个想法，要是那条河里的鱼供应得上，我想在镇上开一家鱼菜铺子，专门做特色鱼菜。” 李二瞪大眼：“特色鱼菜？比今天烧的还好吃吗？” 沈梨点头：“当然！” 李二期待起来：“那我一定去捧场，不是我说，阿梨的手艺开个饭馆绰绰有余。” 其他也连忙点头附和。 “大酒楼里的菜都没有沈梨做的好吃，外面的小饭馆更不用提。” “确实！” “你们还去酒楼里吃过饭？！吃的什么，白水煮青菜吗？” “呃……” 沈初道：“酒楼不清楚，但镇上那些饭馆我大多都去过，跟阿梨比确实差远了，咱们开一家鱼菜饭馆，应该不用担心会亏本。” 实力摆在这儿，沈初还是挺有信心的。 第62章 春意盎然 大清早的太阳还没出来，沈梨他们便赶着牛车来到了大河边上。 这些人昨天吃了沈梨做的红烧鱼，一直念念不忘，今天直接挑着家里的水桶过来装鱼。 他们来得早，河边还没有人，可以随便挑位置。 “这条河有名字吗？”沈梨问沈初。 “就叫乌溪河。”沈初道，“听说百年前这条河还没有这么宽，只是一条溪流，后来水位连年上涨，渐渐地变成如今大河的模样，乌溪也变成了乌溪河。” “夏季的时候，这边还经常爆发洪涝。”李二道，“后来这周围的村子都迁移到别处去了，只要不是暴雨天，这条河还是很平静的。” 面前的大河约有十五米宽，水流平缓，靠近河岸的地方很浅，清澈见底，水质极好，越往河中心水越深。 远了看就像一条浅蓝色的飘带，从山林间静静淌过，不留水声。 沈梨托腮坐在草地上，鼻间嗅着清新的空气，耳边是莺莺鸟鸣，映入眼帘的是翠绿的新叶和烂漫的山花，风卷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粉红花瓣飘落在清澈的河面上。 没有恶心的丧尸，没有腐臭的血腥气，没有被污染的变异动植物。 这是一个干净的能让人全身心享受的世界。 美好得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梦…… “啪——” 一条鱼突然甩到沈梨面前，溅了她满脸的水，瞬间打断了她的多愁善感。 “啊，抱歉抱歉！”李二连忙过来将活蹦乱跳的鱼摁住，看沈梨抿着唇瞪他，一脸无辜，“不是我，是淮哥！他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把鱼砸到你身上的。” 沈梨看向拿着钓鱼竿的沈淮，沈淮压下微微上翘的嘴角，抱歉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梨擦掉脸上的水渍，走过去不客气地将他从凳子上挤开：“我来试试！” 沈淮不敢怒也不敢言，乖乖让出位子。 不多时，大家陆续续续都钓到了鱼，有大有小，还没巴掌大的都放回河里，只留下大的。 “我这条鱼肚子鼓鼓的，是不是怀卵了？” 李二过去摸了摸，点点头：“是怀卵了。” 沈梨道：“怀卵的鱼放回去吧。” 那人没有犹豫，将手里抱卵的鱼丢回河里。 鱼在春天繁殖，因为春来花开，万物生情，形成自然季节排卵繁殖，不只是鱼，很多动物都是在春天繁衍。 打猎的人都知道不能过分猎杀小兽和母兽，想要以后都吃上肉，就不能只图眼前利益，不作长远打算。 这条河里的鱼是真的多，大概是没什么天敌的原因，才一个时辰不到，每个人都钓到了十来条，放掉那些个头太小和抱卵的，只留下肉多肥美的大鱼，就这，水桶都快要装不下了。 沈梨觉得自己要是将鱼菜馆开起来，肯定不缺货源。 竹竿一沉，又一条大鱼上钩了！ 这会儿，陆陆续续有附近的人过来挑水、洗衣服，看到这里聚集了一伙人钓鱼，都挺纳闷的。 “小伙子，你们钓这么多鱼做什么？”有个老妇人好奇地问。 “吃啊。” “这……好吃？”老妇人瞅了瞅，叫道，“哎哟，这种鱼刺太多，不好吃的，要钓就钓这种，这叫啥来着……” “鳊鱼。” “对！还有一种长得像蛇一样的鱼，可凶了，不过也好吃，就是很难钓到。” “黑鱼吗？” “对对！小姑娘挺懂的。”老妇人对沈梨笑了笑，又叮嘱道，“你们吃的时候可要小心，我们村有个人吃鱼被鱼刺卡了喉咙，卡到呕血，差点命都没了！” 沈梨：“……”那可能是被鱼刺划破了食管。 第63章 教大家烤鱼 鱼已经钓了很多了，大家都盼着能吃上烤鱼，等不及到中午就去附近的山林里拾了不少柴火回来。 看着一双双眼巴巴的眼神，沈梨无奈：“好吧，我先教你们怎么杀鱼，你们学会了，就可以回去做给你们的家人吃了。” 附近洗衣服洗菜的人听说沈梨他们要在这儿烤鱼，都好奇地往这边张望过来，老妇人是个直爽的性子，当即就问：“娃呀，你们要在这里烤鱼？这烤出来能好吃吗？” “婆婆，等会儿烤好了我请你吃，你吃过就知道了。”沈梨见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也乐得提前给自己打一波广告。 “好吃，绝对好吃！”李二他们则信誓旦旦道。 “真的呀？那我要好好看看，不介意我看吧？”老婆婆来了兴致。 “不介意。”沈梨对凑过来的人道，“你们随意。” 爱凑热闹是人们的天性，从古至今如此。 沈梨手把手教李二他们怎么处理鱼，以前大家处理鱼的方法实在太粗糙，鱼身上很多东西都带腥味，鱼牙、鱼线、鱼鳃、黑膜等等，本来调味品就单调，不处理干净压根没法吃。 方法不复杂，教一遍大家就会了。 沈梨把泡出血水后洗得干干净净的鱼放盆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葱姜和黄酒。 “接下来是腌制，先用刀在鱼身上划几道口子，倒入适量料酒、食盐，用香葱、姜片揉搓鱼身，每个角落都要涂抹到。也可以用白酒，白酒度数高，去腥效果比料酒更好，实在没有酒，还可以用少许醋代替，如果能加点胡椒粉、花椒大料一起腌制就更好了。” “实在是啥也没有，就将葱姜切丝，用冷开水泡出葱姜水，然后照着刚刚的手法抓匀腌制一刻钟，因为是烤鱼，所以要提前撒盐，一定要抹匀了。” 好在葱姜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有，是最廉价朴素的调味品了。 “哦对了，听说用淘米水浸泡也能去腥，不过我没试过，你们回去可以尝试一下有没有用。” 老婆婆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没想到做鱼还有这么多学问，小姑娘懂得真多。” 其他人附和着点点头，看得非常认真。 沈梨处理鱼的手法一看就很经验老道，虽然鱼还没有做出来，但已经信服了不少人。 大约十五到二十分钟后，沈梨用长长的粗木签将鱼串起来，然后插到火堆旁边烤。 “烤的时候注意不要离火太近，不然容易烤焦，这个时候就可以刷油了。”沈梨一边操作一边教道。 接着，她又指挥李二去搬来一个薄石板，驾到了火堆上方，露了一手石板烤鱼。 没多久，大家便闻到了一股属于肉的焦香气，非常的香，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二他们举着木签子，按照沈梨教的一边烤一边翻面，看着鱼肉渐渐地被烤得焦黄滋滋冒油，心里默默地计算着烤了多久。 酱料是沈梨事先调好带来的，只需要刷在鱼身上就行，她还带了不少切好的蔬菜，加到石板鱼肉里一起烤制，口味更丰富。 鱼肉很容易熟，实在摸不准熟没熟时尝一口就知道了，干净的水质里养出来的鱼，又是现杀，就算是生吃一点也不碍事。 沈梨把烤好的一条鱼放到粽叶上，请老妇人和围观的人吃。 她们是从头到尾看着沈梨做出来的，也没啥不放心，再说看了这么久早就馋得不行了，见沈梨这么大方，也没人客气，道了声谢便纷纷用细竹枝当筷子，一人夹走一块尝了尝。 第64章 独家秘制 “呼～烫！” “好吃！” “竟然真的好吃！！” 大家的表情都很意外和惊喜，按照沈梨的方法做出来的鱼，真的一点都不腥，还香得不得了！ 鱼肉外面焦香入味里面鲜美嫩滑，浸润着恰到好处的酱料香，口感丰富，比他们吃过的任何肉都好吃！ 肚子里的谗虫完全被勾了起来，只吃一口哪够！ 七八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抢吃起来，连肉渣都没放过，然而一条鱼就那么大，一人两三口也就没了。 老妇人她们将目光投向火堆旁靠得滋滋作响的鱼肉，咽了咽口水。 “好吃吧？”看到她们嘴馋的表情，沈梨明知故问道。 “好吃！太好吃了！”老妇人也不好意思再要一条鱼，一个劲地夸沈梨手艺好。 其他人跟着附和，夸夸跟不要钱似的甩到沈梨脸上。 沈梨腼腆地笑笑：“谢谢，谢谢。” “丫头，你是怎么烤得这么好吃啊？！”有人惊叹地问。 这一问她们突然才反应过来，沈梨怎么烤的，她们不都是从头看到尾的吗！ 立即有人道：“我回去拿鱼竿！” “我也去！” “走走！去钓鱼，咱们也烤来吃！” 李二看着这些人兴冲冲地走掉，凑过来小声问沈梨：“阿梨，你把她们都教会了，回头你还怎么开店？” 沈梨笑笑：“没事，能让大家不讨厌吃鱼也挺好的。” 李二不太懂，如果是他，肯定会把这门手艺藏着掖着，不然大家都学会了他还怎么挣钱？ 但他见沈淮这个当家的都没有在意的意思，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很快，李二就知道沈梨为什么跟他说没事了。 鱼烤好了，好吃得简直让他们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从小吃着粗茶淡饭长大的乡下孩子，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沈梨的石板烤鱼也好了，李二他们每人分到了一块，这一尝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极致美味！ 吃完一条大家都意犹未尽，立即又杀了两条鱼准备烤上。 不过沈梨的酱料和调料粉已经被大家用完了，这回只是用葱姜料酒和盐腌制后，就直接上火烤了，油还是得刷上，不过油比较贵，大家用得都很省。 另一边，一群人从家里风风火火地赶来河边，各自找了个位置开始钓鱼。 沈初和沈淮各吃了一条烤鱼，又吃下不少石板烤鱼和蔬菜，肚子都撑得鼓了起来。 两人吃完继续回去钓鱼，阿梨说了，多钓点，回去拿水养着，能吃好几天。 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鱼肉！ 这边李二他们也陆续烤出了第二条鱼，咬一口，外酥里嫩。 原汁原味也挺好吃的，就是味道比较单调，没有第一次的那么惊艳美味。 吃多了……甚至有点腻。 李二摸了摸鼓鼓的肚皮，看着没吃完的鱼肉，突然明白沈梨为什么不担心别人偷学了。 另一边，附近来的村民们也在老婆婆她们的教学下将鱼烤了出来，虽然有的都烤焦黑了，但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只是老婆婆她们吃着却觉得不对味。 这就好像尝过了山珍海味，再去吃糠咽菜一般，美味带给人的愉悦感顿时大打折扣。 老妇人厚着脸皮去向沈梨讨教。 沈梨温和地跟她们解释道：“是因为我刷了酱料和调味品的原因。” 有个妇人眼睛发亮地问：“啥酱料，怎么那么好吃？！” 沈梨笑笑：“独家秘制酱料，不方便告知。实不相瞒，我近期准备在镇上开一家专门卖鱼菜的铺子，欢迎大家到时候来我铺子吃好吃的鱼菜。” 第65章 那是以前 老婆婆惊讶地道：“原来你还是个大厨啊！” 沈梨满脸谦虚：“大厨不敢当，只是会点做菜的本事罢了。” 既然是人家拿来开店的独家秘制酱料，那她们是不可能问到了，毕竟沈梨将酱料的配方说出去了，还怎么挣钱。 “丫头，你想要什么样的铺子？”老婆婆热情地问，“镇上牙行的老板是我外甥，你是要租还是买，到时候我跟他打个招呼，给你个优惠价！” 沈梨：“这……” 老婆婆见旁边有一张空凳子，坐下道：“丫头，我姓高，是这附近高家村的族老，你不用担心我是骗你的。” 沈梨：“并不是我不相信您，而是我早前打听过，镇上所有大型商铺都归京城的一家商行所有，这家商行在镇上有专门的管事，并没有将旗下商铺委托给牙行租赁。” 高婆婆：“那是以前了！” 看着高婆婆笑盈盈的表情，沈梨愣了愣，语气有些惊讶：“怎么说？” 高婆婆：“咱们镇上这些大商铺，仗着背后有靠山，这么多年来横行霸道，也就前些天吧，新来的县令宋大人以偷税漏税的罪名把它们通通惩治了！” 旁听的沈初微微瞠目。 高婆婆：“你们在乡下不知道，前段时间衙门查偷税查得可严了！这些大商铺缴清了罚款和税款，宋大人就用这些钱把镇上的商铺全部回收到了衙门手里。” 说起来都是前县令造的孽，把好好一个衙门的家底败得精光，跟人官商勾结，自己中饱私囊。 钱都赚到前县令自己口袋里了，宋意接手衙门的时候，衙门账簿上全是赤字，早就负债累累。 瞧那衙门又破又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的县令勤俭清廉呢。 其实不过是表面装装样子，背地里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沈梨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宋意，宋意逮着偷税的掌柜破口大骂气急败坏的样子，可不气吗，换做谁接手这么个烂摊子都得气昏过去！ 沈梨回过神来，心里一喜：“这么说，镇上的商铺都不在商行手里了？那我……” 高婆婆：“不在了，现在想租个铺子，去牙行找人就行。” 牙行受衙门管辖，相当于中介一样的存在。 沈梨：“不知道租金会不会很高？” 高婆婆摆摆手：“不高不高！好些大商铺倒闭走人了，现在镇上空余的铺子多着呢，听我那外甥说，现在租个大铺子，可比以前从商行手里租便宜多了！” 沈梨扬起嘴角：“那可太好了！” 她在镇上没有人脉，发生了这么大事她都不知道，还一直发愁怎么租到一间大铺子。 沈梨顿时满脸感谢道：“多谢婆婆告诉我这些，你若不嫌弃，尝尝我做的石板烤鱼吧。” 高婆婆眼睛一亮：“怎么会嫌弃，都馋得肚子咕咕叫了！” 她迫不及待地拿来筷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好吃，为了一口吃的，脸皮比啥都厚，让你们见笑了。” 面前的老妇人穿着朴素，打扮上也没有一丝奢华之物，就是非常普通的一个乡下老太太，吃东西的动作也不优雅，但是浑身上下透着慈爱、开朗和率真，让人感觉亲切。 若不是高婆婆自己介绍，沈梨都没看出来她还是一位有威望的族老。 高婆婆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沈梨都不知道她一个老人家哪来这么大的胃口，不过能吃是福，说明高婆婆身体很棒。 “丫头，你啥时候开店？” “我打算今天就去把铺子租下来，不过正式开张要等到春耕后。” 第66章 租铺子 “啊？那还好久呢……”高婆婆叹了口气，“也罢，春耕要紧，左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沈初问道：“婆婆之前说打招呼的事，还算数吗？” 高婆婆：“我说出口的话一向算数，待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去一趟牙行。” 沈初揖礼：“多谢婆婆。” 高婆婆也不白吃人家这么多好吃的，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沈梨也道：“多谢婆婆了，冒昧问一下您家里有几口人？” 高婆婆：“六口。” 沈梨：“开张当天，您要是有空就带着家人来我铺子里吃鱼，我请客，给你们免单。” 高婆婆高兴道：“哎哟，那太好了！我们一定去！” 沈梨要请客，高婆婆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应了，有时候客气来客气去关系反而淡了，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尽可在别处回报对方。 高婆婆道：“这么好吃的鱼菜，以后我们肯定经常光顾。” 旁听了一嘴的村民们没吃到沈梨的烤鱼，但因为高婆婆对沈梨的热络，也对沈梨的鱼菜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不过他们最关心的不是鱼菜究竟有多好吃，而是吃不吃得起。 “丫头，你家的鱼菜贵不贵呀？太贵了我们可吃不起。” 沈梨：“价钱我还没有定下来，每种菜的做法用料不一，所以价格也不一样，不过鱼的成本不高，我若是定的太贵大家都吃不起也赚不了钱不是。” 众人点点头，他们倒也没指望能有多便宜，能消费得起就行，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乡下人，谁会一天到晚去外面吃饭，都是偶尔才奢侈一顿。 看铺子要费些时间，打算今天去自然要赶早。 沈梨本打算一个人和高婆婆去，不过沈初不放心，最后沈梨带上了沈淮，和高婆婆一起坐着李二的牛车赶去了镇上。 乌溪河离镇子不远，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 沈梨让李二先回去，把鱼捎回村里养起来，到时候她和沈淮看好了铺子会直接回村。 有沈淮在，李二没什么不放心的，点点头便赶着牛车回去了。 牙行。 “阿宝！” “大姨，你咋来了？”一个身材矮胖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伸手想要扶高婆婆，却被高婆婆嫌弃地一把推开。 “去去，你大姨我腿脚好着呢，不用扶。” “嘿嘿，大姨你来有啥事啊？” “这是阿梨和她相公，他们想在镇上租一家铺子，你给张罗张罗。”高婆婆介绍道。 高婆婆的外甥看向沈梨和沈淮，和善地笑道：“我叫杜大保，保护的保，你们叫我杜老板就可以，你们租铺子是做什么营生，大概需要多大的门面？” 沈梨微笑：“杜老板，我想开一家鱼菜馆，类似饭馆那样，门面最好能大一些。” 杜大保点点头：“我明白了，来，这边请，小龙，把甲、乙册子给我。” “好嘞老板。”不远处一个伙计打扮的小伙子应道。 两本册子放在了沈梨和沈淮面前，杜大保道：“现在镇上闲置的铺子都在这里了，你们先看看，有中意的就让小龙记下来，然后再去看房。” 沈梨翻了翻册子，发现甲册子都是双层楼，像酒楼、茶楼之类的，还带后院，场地很大，当然标价也不低。 乙册子则是普通铺子，不多，只有二十来间，上面每间铺子的大小、位置、地段都介绍得很详细，还有简易图纸可供参考。 第67章 太实惠了 沈梨把两本册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记下其中三个地方。 杜大保道：“阿梨姑娘看的这三个地方都挺适合开饭馆的，地段也好，这样，让小龙带着你们去铺子里看看，小龙是我徒弟，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他说。” 沈梨点头：“好。” 小龙去取了钥匙，一路热情地带着沈梨和沈淮走街过巷来到第一家铺子。 “这里原来就是一家饭馆，老板五天前搬走的，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你们要是在这儿开饭馆，连灶台都是现成的。”小龙笑着介绍道。 这家饭馆有两间大铺子，厨房在后院，但是后院比较小，除了厨房还有一间小仓库。 沈梨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没做评价，转而去第二家。 第二家也是两间铺子连在一起，但是后院比第一家大了三倍，后院有三间房，没有厨房。 听小龙说这家铺子以前是一家胭脂铺，怪不得门窗装潢得这么精致，采光也好。 沈梨如果租这家，就得自己现砌一间厨房。 第三家地段较偏，但是地方很大，除了地方大，没什么特别的优点。 看完后，小龙问道：“二位最钟意哪家？” 沈梨：“第二家吧。” 小龙：“我也觉得第二家好，两年前翻新了一遍，装潢好，门面新，后院有口井，水也干净，省去了挑水的麻烦。就是没有厨房，得自己砌一个灶台。” 没有灶台对沈梨来说反而是好事，给了她发挥的空间。 古代的灶台效率太低，弯腰做菜太累，她想弄一个现代版的。 而且那么大的后院完全可以好好利用起来。 琢磨了一路，等回到牙行，沈梨已经决定租下第二家铺子。 租金上，是按照衙门给的价格租给沈梨，杜大保说现在牙行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许他们赚差价了，给到这个价格，再砍价沈梨就得去衙门找宋意砍了。 当然杜大保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他还有衙门和沈梨的双份佣金，牙行本来就是赚这个的。 签下租契，沈梨拿到了新店铺的钥匙，还要了一份店铺的图纸。 “开张那天，二位可一定要来赏脸。”临别前，沈梨跟高婆婆和杜大保道。 “一定一定！”杜大保和高婆婆应道，免费请吃饭，当然要去了。 从牙行出来时，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 两人上午吃了一肚子的鱼，现在倒是还不饿。 沈梨又去了趟店铺，不得不说，这家店铺的硬装是真好，白墙红窗高房梁，店铺里外和后院都是青砖铺地，干净敞亮。 后院的三间屋子原是这家胭脂铺用来制作腌制和存放货品的，屋子的面积也不小，比寻常卧室都要宽敞一些。 这样一家大铺子一个月租金只要五钱银子，也就是五百文，以沈梨这段时间对物价的了解来看，换算成软妹币不过一千块钱。 实在是太实惠了！ 要是在县城里，这样的铺子租金至少得翻好几番。 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 届时，沈梨每个月交租金会由衙门来通知缴纳税款时一并上缴，不需要经过牙行了。 看完铺子里面，沈梨又在铺子四周转了转。 第68章 瞎担心了 整个镇子的环境非常简单，一条长而宽敞的纵向主街贯穿小镇，另外四条主街横穿其中，就像一个丰收的“丰”字，总共四条主街，将整个小镇划分为八个区域。 别看整体构造简单，其实每个区域里的路十分错乱，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小街小巷，不熟悉路的话，想找什么都困难，还有的房屋将屋子霸占到了主街上，堵了原本通畅的道路。 衙门处在“丰”字一横一竖的第一个交汇点，沈梨的铺子在第二个交汇点，正对着主街。 之所以说地段好，是因为铺子面前就是主街，醒目，好找。 主街上人来人往，离集市又近，完全不愁客源。 之前沈初给了她一份小镇的地图，沈梨基本已经把整个小镇给摸清了，不至于出个门就迷路。 附近有店家看到了牙行的人带人来看房，心里猜这个面生的小姑娘可能就是铺子的老板娘，都客气地跟她打招呼，问她做什么营生的。 沈梨礼貌回应，但没有明说，只说是准备开一家饭馆。 斜对面就是一家酒楼，听说里面的烤鸭很有名，沈梨锁好铺子，带着沈淮去吃了顿下午茶。 这个时间酒楼里没什么客人，二楼更是空荡荡的，沈梨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倒是觉得这样的清净很舒服。 除了烤鸭，沈梨还点了几道酒楼的名菜和糕点，这么多两个人肯定吃不完，吃不完再打包回去给沈初尝尝。 沈淮坐在对面，看了看望着窗外街道的沈梨，问道：“你租下这么大的铺子，是打算搬到镇上来住吗？” 沈梨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啊？” 别看沈淮平时不动声色，在家里安静乖巧得跟小白兔一样，只有面对敌人的时候才会展露出自己强势狠厉的一面，但其实沈梨看出他防备心很重，且不善与人相处，现在竟然主动聊起话题。 要么就是感觉到足够的安全感，要么就是太不安。 沈梨暂时看不出来他是两种状态里的哪一种。 她回道：“没打算搬到镇上长住，鱼馆我打算请人经营，自己做幕后老板。” 沈淮有些惊讶：“你不做菜？” 沈梨：“不，我一点也不想一天到晚对着灶台，总做同样的菜也很腻，再说以我的身板，掂锅勺还是太费力了，这种苦活累活还是找别人做吧。” 沈淮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打算，想了想，道：“那得找信得过的人，不然对方学会了这门厨艺，回头另起炉灶，你会很吃亏。” 沈梨道：“人肯定得好好找，但想找个完全信得过的也不可能，不过问题不大，烹饪鱼菜的酱料、底料和调味品，我是自己做，不会找他人，所以厨子就算知道怎么料理，也学不到精髓。” 沈淮懂了，眼里的担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钦佩，以及浓浓的疑惑。 “是我瞎担心了，你考虑得很周到。”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沈梨的生活环境很简单，也没有上学堂念过书，能识文断字还是沈初教的，但是有些连沈初都不知道的东西，她却好像驾轻就熟经历了无数遍一般。 就比如烹饪鱼菜的厨艺，完全想不通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若说是自学成才，未免也太扯淡了。 “如果不方便告诉我，就算了。”沈淮怕她为难，加了一句。 沈梨沉默了一会儿，恰好这时小二送菜上来，打断了这个话题。 第69章 给个目标 “阿淮，等你的伤养好了，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沈梨换了个话题，没外人的时候，她一般不叫哥。 见沈淮有些迷茫，沈梨道，“也不着急，你想要活蹦乱跳还得一个多月呢，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以后的打算。你想找亲人我也可以帮你，你这么年轻，家人还在世的可能性很大，等半年后，你就可以回家去了。” 听到“亲人”、“回家”两个词，沈淮本能地皱了皱眉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内心里为什么会抵触这些字眼。 “既然注定要分别，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好吗？”这是在回答刚刚沈淮的疑惑。 沈淮眼神微闪，半响，点了点头。 他道：“等我伤好了，家里的农活可以交给我，我会上山打猎挖草药挣钱，平时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都可以叫我。” 沈梨想了想，道：“不打算在镇上找份工作吗，在这里做事怎么样也比乡下轻快一些，当然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以你的想法为主。” 沈淮摇摇头：“乡下挺好的，打猎比较自由。” 以他的身手，就算去衙门考个捕快都没问题，或者做个护院、镖师，多的是人要他。 但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总归是没有自己做主自由。 沈梨道：“换做我，我也宁愿去打猎，山高林广，自在逍遥，钱嘛，够用就行。不过，打猎毕竟不是长久的生存之计，危险性又高，野生动物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沈淮琢磨过味来：“所以，你是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沈梨：“那我就直说了，说实话你这个年纪，不去考科举博功名实在可惜了！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不读书可能连出路都没有，咱也不要求中个状元，能考上举人，那也是能吃穿不愁一辈子的事。” “钱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是太轻贱了，没有地位和权力，再高的琼楼也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 如果朝廷允许女人做官，沈梨肯定要去考科举，功名、挣钱两不误。 沈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失忆后一直处在迷茫的状态，成天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就像海上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如果你没有目标，那我给你一个！ 是做一个粗野无知算着小钱过日子的乡下猎户，还是去成为一名知礼明德受人敬重的读书人。 二者没有什么做不做得到的困扰，全看沈淮自己愿不愿意。 他更愿意选择哪一个呢？ 他不知道。 但他会选择自己在乎的人期望他去做的那一个。 考功名也许不是他的目标，但沈梨的期望是。 “我要考科举。” 许久，听到沈淮肯定的回答，沈梨笑了起来：“好！”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沈淮又说了一句。 沈梨：？？？ 她的期望？ 她有期望什么吗？？ “尽力而为就好。”沈梨只当沈淮是在表决心，“等春耕后，你就跟着我哥一起去拜会先生吧。” 沈淮：“可我听沈哥说他不会去参加科举了。” 第70章 真是聪明 沈梨：“他年年都那么说，当然他也是真的不想考，不过他没得选择，村里就他一个有才华的读书人，不想去也会被村长他们赶鸭子上架。” 说到这，沈梨想起了不少村里那些长辈绞尽脑汁想出各种五花八门的招劝沈初去考试的趣事。 有一次更是强行被村长他们抬到考场门口。 沈淮皱眉：“他们……非要逼着让沈哥考个功名吗？” 沈梨：“也不是，除了我那个糟心的爹和奶奶，没人非要我哥去考功名。以我哥的才学，中个举人都不是难事，他就是故意考不中。” 沈淮不解：“为什么？” 沈梨垂下眼眸，叹息道：“有的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其实活得像行尸走肉一样。” 沈淮好像听明白了一些，心里猜沈初可能是有什么放不下的过去，一直不能释怀。 沈梨：“我哥那边我会去劝他。” 沈淮：“劝得动吗，需要我做什么？” 沈梨笑道：“其实很好劝，只需要告诉他我需要他，需要他考个功名给妹妹庇护，他就会去，他是那种能为在乎的人做任何事的性子。” 沈淮瞳孔缩了缩。 沈梨摇摇头：“我就不行，我比较自我，没有他那么无私。” 沈淮看着她，语气肯定：“不是无私。” 沈梨：“嗯？” 沈梨：“那是什么？” 沈淮摇摇头没说话，心里却默默地回答了一句：是情。 兄妹之情。 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才是真的“自我”。 沈梨：“？？？”说话说半句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沈淮不敢讲。 沈初对沈梨是深厚的兄妹之情。 那他的算什么？ 。。。。。。 啧，失忆好烦！ 心里兀自烦恼的沈淮没注意到沈梨气鼓鼓的模样，等他回过神，沈梨已经气过了，并且把好吃的梅花酥全吃掉一个也没留给他。 将吃不完的菜打包，沈梨没有继续闲逛，趁着天色还亮回到了村子。 一到家，沈初便问他们铺子租下来了吗。 沈梨把租契和图纸拿给他看。 “这……”沈初看完图纸，表情一言难尽。 沈梨：“有哪里不对吗？” 沈初：“铺子倒也不算小，够摆下十几张方桌了，可这么大的后院要做什么？” 没啥太大的用处，还多花不少租金。 沈梨还以为什么事了，笑道：“当然是摆餐桌啊，露天吃饭又不是什么禁忌。” 沈初：“下雨天怎么办？” 沈梨：“撑把伞啊。” 沈初：“……” 沈梨：“不是让客人撑伞，我打算找伞匠做一种能容纳一张餐桌和四、六个客人的大伞，下雨天在伞下吃饭，天晴还可以收起来。” 沈初设想了一下，摇头：“没有伞匠能做出这么大的伞。” “那算了，下雨天就不摆出去，反正也不会天天下雨。”以这个时代的工艺，确实为难了些，沈梨倒是知道现代伞的构造，但是没有轻便易干的防水材料，也做不出来。 而伞骨的用料，钢铁是别想了，单纯用木头做的话，还不如直接建一个凉棚来的快。 沈初也想到了：“你若是想在院子里摆餐桌，不如直接搭两排凉棚，用料不需要太精致，用绿植花卉装饰一下，茅草棚也别有一番韵味。” 沈梨眼前一亮：“我可以种一些蔷薇和紫藤花，这两种都是爬藤植物，开满凉棚之上一定非常好看！不愧是我哥，真是聪明！” 沈初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小脑瓜道：“你这一点就透的聪明劲，也不遑多让。” 兄妹俩互吹了一波，然后就店铺的装潢和添置用具上仔细商量了一番。 沈淮在旁边负责记录，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第71章 渣爹要米 “沈哥、阿梨，沈老太和你们爹娘来了，说家里没米了，过来要你们匀些米给他们。”李大娘有些着急地在屋门外面道。 沈梨皱了皱眉，起身走了出去。 沈老太、沈诚和沈阿娘站在院门外头，被李二堵在门口不准他们进来。 看到沈梨出来，沈诚立马指着她斥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家里没粮没菜揭不开锅了，爹娘都要饿死了也不知道回来看一眼！” 沈梨翻了个白眼：“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只要勤快点，上山挖笋、薅野菜、采蘑菇，怎么样都不会缺菜吃，你们有手有脚，就算是去接一些小工，不说挣多少，几斤米还是买得起。成天游手好闲不干活，指望着别人给你们送吃的，饿死了也是活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娘怀孕，前三个月没法下地干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奶年纪都这么大了，我身体也不好，我们都没法干活。”沈诚说得义正言辞，“你就知道巴着你那个未婚夫，也不知道回来帮家里做点事，马上就要春耕了，我告诉你，到时候家里的田地就交给你和沈初了！” 听着沈诚就这么强行给她安排了，沈梨打心底里涌起一股恶心感。 沈梨上下看了他一眼：“身体不好？我看你活蹦乱跳一天到晚在竹林里鬼鬼祟祟，比谁都好着呢。我娘别说是怀孕没法干活，她以前病得起不来床的时候，也没见你和沈老太干过一点活啊。如果不是我哥，你们早八百年前就饿死了！” “我哥就是惯的你们，把你们惯的肆无忌惮，什么也不做，就知道伸手要吃要银子！” 沈诚一脸理所当然：“他是儿子，当然要赡养父母，给我吃给我穿那是他应该做的！” 对沈家人来说，女儿就是赔钱货，养大了能多卖一点是一点，儿子就是用来使唤和养老的，只要利用道德绑架，就能使劲压榨。 沈梨：“我对赡养老人没意见，只是你们索取无度的嘴脸实在太难看了，不懂得体谅子女的苦楚，也别怪子女跟你们离了心。” “这个月月初，我哥就给了你们这个月份的米粮，半个月都没到就没了？” 看着沈梨嘲讽的脸色，沈诚道：“我们这个月吃得多不行吗？还不许我们吃饱饭怎么？！” 沈初提着一小袋米走过来：“这是最后一袋米。” “谢谢，麻烦你了沈初。”沈阿娘连忙接过，不好意思地谢道。 “就这么一点米？够吃几天？”沈诚不满地皱起眉头，“除了米，你再给点银钱，家里的钱都拿去还债了，现在手头紧，你看着给吧，两钱银子就行。” 沈梨气笑了，沈初一个月给人教书抄书，也顶多赚四钱银子，要给沈家买一个月的米粮和二钱银子生活费，七成都给到沈诚和沈老太他们了，自己只能过得紧巴巴的。 沈初还没拿出钱来，沈梨便道：“这个月的生活费不是给过了吗？他身上哪还有钱，他这个月压根没去接活，一直在帮我……和淮哥做事，别问，问也是没工钱，只是管饭而已，没钱自己想办法去吧！” “你闭嘴！”沈老太怒喝一声过来，“我找我孙子要点钱，有你什么事！” 第72章 多的没有 沈梨笑了：“当然有我的事，他是我哥，我见不得他被别人欺负，怎么，不可以吗？谁规定妹妹不可以帮哥哥出头了？他碍于礼教要尽心尽力尽孝道，我可不一样，我这个人心狠，说恩断义绝就是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们都别想从我手里得到一文钱！” 这话沈梨之前就说过，但沈老太、沈诚和沈阿娘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沈梨真敢跟他们恩断义绝，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沈梨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我不在乎，大不了不跟这些人往来，我活在这世上又不是为那些指手画脚的人而活。” 这话也是变相的说给沈初听。 “你们尽可试试，看我管不管你们死活。” “你们怎么样我不管，但我哥我得护着他，以后每个月三十斤米和二钱银子生活费，会照例给，多的没有。” “你们拿去卖拿去赌，没钱了没粮了，都别来问，问也不会给。” “这关你什么事，凭什么你做主？！”沈老太急眼了。 沈梨看向沈初：“哥，你觉得呢？” 虽然沈梨说了这么一堆，但若是当事人不认同，她也是白费周章。 沈初肯定地点头：“这样很好，就按你说的办，以后都由你做主。” “你……”沈老太惊愕地看了眼沈初，又瞪向沈梨，脸上横肉抽搐，“好你个白眼狼！早知道你会是个祸害，当初你刚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 沈梨冷着脸：“你掐死的还少吗？” 沈阿娘浑身一颤，脸色白了几分，手不自觉地捂住肚子。 沈梨看着凶相毕露的沈老太，疑惑地道：“你作了那么多恶，怎么就还没有遭到报应呢？那些被你掐死、摔死、溺死的婴儿，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没有来找你哭吗？” 沈老太眯了眯眼。 沈诚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发颤地骂道：“你少在这危言耸听！” 沈梨冷笑了一下，懒得废话了：“滚吧。” 看着沈梨要关门，沈诚赶紧道：“来都来了，我们吃顿饭再走。” 说着沈诚又气不过一般骂道：“你们天天大鱼大肉，也不知道送点来孝敬长辈，亏我把你们养这么大！” 沈梨：“这你可错怪我们了，钱是淮哥出的，大鱼大肉也都是淮哥买的，淮哥没说要给你们，我哪敢让你们进来吃饭。” 沈淮日常背锅。 沈梨：“再说，在这儿吃饭的，都是给淮哥做事的，你们算什么？怎么着，我就是帮着监工买菜，我哥只是借了个住的地方，还要拖家带口蹭饭蹭银子，想什么呢，我们是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吗？” 一番话，把沈诚和沈老太心里找的借口通通堵了回去。 闻着从厨房里飘出来的炖肉香气，沈诚已经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 可沈淮跟他们非亲非故，他们不可能强行进去蹭吃蹭喝，回头沈淮到村长那里告状，村长肯定会要他们赔钱！ 听到沈初肚子里传来咕咕叫的声音，沈梨砰地把院门一关，上栓，对大家道：“走，我们去吃饭。” 沈诚气得在外面破口大骂：“沈梨你个不肖女！欠打的玩意，你给老子等着……” 骂声里还夹杂着沈老太恶毒的咒骂，满口脏话，实在难听。 沈梨抄起一把竹扫把，开门，挥扫把，把沈诚和沈老太撵得鸡飞狗跳。 第73章 新出炉的八卦 沈诚和沈老太狼狈逃走，在自己家门口咒骂了沈梨和沈初一个多时辰，天黑了才进屋。 住在附近的人被吵得烦不胜烦，大叫沈诚和沈老太闭嘴，然而两人脸皮厚的堪比城墙，半点不在乎周围人气怒的叫骂。 于是第二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沈诚和沈老太去向沈初要钱，却被沈梨落了脸面的事。 “这两个老东西，真是不要脸！沈初多好一孩子啊，每个月三十斤米和二钱银子养着这两个白吃白拿的东西，还要被这俩老东西往死里咒骂！” 村头小河边，一群来洗衣服、挑水的婆娘汉子议论纷纷着新出炉的八卦。 “我儿子要是能每个月给我这些，我做梦都能笑醒！上个月他捎了二十斤米和三斤肉回来，我娘乐呵了好几天呢，不过我也知道他在外头做工不容易，能记着点家里我就很满足了。” “我一个月打柴、跑路加卖菜都赚不了二钱银子，二钱银子够我家用两个月了。” “沈初毕竟是读书人，赚钱的门路多。” “照理说，一个月有三十斤米和二钱银子，活得要比很多人都滋润，可沈家却是咱村里出了名的穷困户，沈阿娘早些年连生了两个女儿都说养不起丢掉了。” “呵，沈诚一拿到钱就去镇上潇洒，赌钱、喝酒、逛青楼，我都在路上撞到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沈老太也不是东西，把钱昧下来穿金戴银，不管孙女死活！” “其实沈阿娘生沈梨那会儿，沈老太就囔囔着养不起要把沈梨丢到山里去，那会儿沈阿娘刚进门才一年，也是可怜，孩子都保不住。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沈阿娘没把沈梨丢到山里，反而丢到了沈初家门口。” “沈阿娘可怜？呵，你们是没见着她算计人的时候！” “怎么说？” “后面她生的两个女儿，沈老太不留，又被她抱去沈初家门口了，不过沈初这回没上当，给抱了回去，养一个已经要去掉半条命了，再来几个谁受得住！” 村里人都知道沈梨小时候被沈初带了几年，后来能做事了才被接回沈家，却少有人知道还有后面这些事。 想想真是恶心，孩子是无辜的，结果一生下来就面临被抛弃的命运，当长辈的作的恶，却要无辜的子女来承担后果。 “所以也不奇怪沈梨为什么要护着他哥，没有沈初，她哪里活得下来，她被接回沈家后，成天吃不饱穿不暖，多喝一口粥都要被沈老太打骂。” “好在沈初还能给她一口饭吃，没让她活活被爹娘和阿婆饿死，这孩子命好，等嫁人后，沈家也管不着她了。” “我也是少有见到像沈家这么恶心的人家了，做儿子的没缺他们吃也没缺他们穿，每个月有这么多米粮和银子，啥也不用干，享清福就行！可他们还要一天到晚搞事，好好的一个家，搞得乌烟瘴气，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说这话的人又嫌弃又羡慕，村里一把大年纪还要下地干活的多得是，没到老得走不动路了，谁都不可能闲下来，所以沈老太和沈诚能有吃有喝享清福，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这要不是因为沈初的关系，村里谁愿意跟沈老太和沈诚往来。 第74章 该长点教训了 “贪得无厌的人，有清福给他们都不会享受，沈老太和沈诚就使劲作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几个年轻人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心里觉得沈初实在傻透了，这要是换做他们，摊上这么糟心的爹后娘和阿婆，早就离得远远的，还想要吃要喝，吃屁去吧！ 有这么多钱，自己留着吃好的穿好的不好吗？ 同他们想法一样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没有谁敢直白地把心里话说出来，除了少数几个直肠子。 “我要是沈初，我才不管沈诚和沈老太死活！你们别忘，十年前，沈老太趁沈初不在，把他亲妹妹给卖了的事，那可是沈初一母同胞的妹妹。亲娘早逝，沈初可是把这个妹妹当眼珠子疼，结果因为那时候战乱，闹饥荒，就被卖掉了，还是卖给一个老头，听说刚走没两天，就遇上一伙山贼被杀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名字叫什么我都忘了，我只记得那丫头才十五岁，真是可怜，要不是那会儿沈梨还小，没人要这么小的丫头，估计也一起被卖掉了。” “唉，这个就别说了，那会儿村里被卖掉的孩子有好几个呢。” “结果一个月不到，朝廷都分发了粮食下来，那些卖儿卖女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我记得沈初出去找了整整两年，两年了都没寻回妹妹的一块尸骨，这不，一回来就跟家里分家了，他是没娶妻，他要是娶妻又分家了，沈老太和沈诚的日子也没这么好过！” “沈初咋还不娶妻？” “他自己不想娶，谁也没办法呀，再说也没有姑娘愿意跟着他成天受气，沈老太有多能磋磨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一个年轻人道：“那怎么不走啊，不在村里跟他们过了呗，自己去外边一个人过，就不用受气了。” “他走了，沈梨怎么办？” “除了放不下沈梨，我觉得他也不是那种会一走了之的人。” “被卖了一个妹妹，又差点被卖第二个，也该长点教训了！” 年轻人还是觉得沈初太蠢了，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个安生日子过，还不如他们呢！ 这时，李大娘和李嫂子抱着木盆和捣衣杵姗姗来迟。 大家知道李大娘昨天在沈初家里做饭，忙问她当时是什么情况。 李大娘憋了一肚子的话，可算是找到倾诉对象了，竹筒倒豆子般把昨天傍晚的情形描述给大家听，话里话外都是沈初和沈老太的嚣张无耻。 听完众人感慨纷纷。 “沈梨也是够狠够绝情，这样才好，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吃亏。” “她豁得出去，这点上沈初就跟她不一样。” “我就不懂了，正常来讲，沈梨这样才是绝大部分人的做法吧，沈初在我看来就是在自找苦吃罢了。” “你懂什么，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孝顺！” “……” “臭小子还敢对老子翻白眼！找打！” 有人问李大娘：“我看沈淮的房子也快要盖好了，他俩啥时候成亲啊？” 李大娘：“说是在下个月，肯定是春耕之后了。” 要知道再过个五六天就得插秧苗了。 第75章 总归是不亏 “哦对了。”李大娘道，“沈梨和沈初这几天要出趟门，说是去哪买菜苗和秧苗，我也不太清楚，大概五天后才能回来。” “啊？！他们不在村里买秧苗吗？”之前租了王家的田地，已经培育好秧苗的人家立即苦着一张脸。 本来还以为沈淮会来他这儿买秧苗，还想着能赚点钱呢，现在没戏了，多出来的秧苗估计只能喂猪了。 “买的。”李大娘道，“阿梨说会买两亩田的本地秧苗，她新房子前面的三亩田则要种外地买的。” “外地的更好咋滴？” 李大娘：“说是更好，但也得种了才知道。” “哦还有，等阿梨回来，还要请几个人种地插秧苗，说想去的可以去村长那里报个名，具体的你们去问问村长就知道了。” 虽说那会儿大家都要忙着春耕，但有的家里人手多的，还是能匀出一个来赚点外快。 也有的人决定把自家插秧的日子推迟一天，先给沈梨打一天工，赚点小钱，反正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说到请人做工，众人立马就想起了另一件大事。 “沈淮在镇上租了铺子，说要开一家卖鱼菜的饭馆，他招了跑堂没有，不知道我孙子能不能去试试？” “这事昨天早上我就听隔壁阿牛说了，铺子租下来了没有？啥时候开张啊？” “鱼菜有什么好吃的？”有的人纳闷了。 “好吃！”被沈梨教过，回家后做给家人吃了的那几个汉子的家人纷纷道。 “非常好吃！”李大娘也难掩激动地道，“不好吃他敢去卖吗？” “这一说也是……” “卖鱼菜？他从哪进货，咱镇上有鱼贩子吗？” 李大娘笑了笑：“马上就有了，我家老大正琢磨着怎么捉鱼呢。” 有人羡慕地道：“以前他去钓鱼你还老说他不务正业，现在你再说！” “看来沈淮的铺子已经租下来了，什么时候开张啊，不知道卖得贵不贵，想去尝尝。” “这我就不清楚了。”李大娘道，“说是也没确定下来，要等春耕之后。” “春耕之后还有亲事要办呢，可有的忙了。” “有的忙才好呢，总比没活干挣不着钱强，哪比的我们，想挣钱都找不着门路。” 有人不解地道：“沈淮在镇上租了铺子，以后估计要长住在镇上了吧，村里房子建的这么好却不住，岂不是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我说句不好听的，这店铺以后挣不挣钱还没个准数呢，就算挣了，能挣多久，一年还是几年？以后但凡有个万一，老家有房子，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外边不挣钱了，还能回来种种庄稼，总归是不亏的。” “你说得对。”周围人都赞同地点点头。 另一边，赶到镇上的沈梨和沈初再三斟酌后租了一辆驴车，只是装一车幼苗，并不重，有个驴车足够了，要知道租个马车比驴车贵两倍多。 两人赶着驴车出了小镇，顺着官道走了一里多路，行至没有人烟、树林茂密之处，又顺着小路绕到小树林里走了片刻。 四周树木高大密集，周围没有一个人，沈初再一次问道：“这是去哪？你特地绕到这儿做什么？” 第76章 有个秘密 “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沈梨走到沈初面前，伸手道，“手给我。” 沈初不明所以，伸出手，然后被沈梨一把握住，紧接着眼前一晃，不过眨眼的功夫，周围的景色突然大变了一个样子！ 看着眼前广阔的黑土地和远处的白茫茫一片，沈初眨了眨眼，整个人浑身紧绷，声音微颤。 “发、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了树林里，熟悉的树木，熟悉的驴车。 “刚刚……” 话音未落，眼前一晃，他又出现在了黑土地上。 沈梨握紧他的手道：“哥哥别害怕，这里是我的空间。” “什么？”沈初不懂，他脑子里闪过各种神鬼妖魔使出的法术、妖术、幻术……甚至以为是自己中邪了产生了幻觉。 可他博学多才的脑子把自己读过的所有神鬼异志过了一遍，都没想起来是什么原因会产生这种错觉。 沈梨牵着他往空间里的小屋走去，一边跟他解释道：“这里是我的空间。” “空间是什么？” “呃……”仔细想想，古代人确实没有空间的概念，这是现代才兴起来的小说流行元素。 “空间就是……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你看，远处的白雾就是边界。” 沈梨把沈初带到白雾墙边让他摸了摸，触感类似玻璃墙面，很硬实，别说刀斧，炮弹都打不穿。 “这里的土地可以种植，那边有一个灵泉，水质极好，喝了对身体很有益处，还能促进作物生长。” “这座木屋是……我进来就在了，我猜是以前的人留下的，因为里面有很多生活用品。” 沈初满脸惊奇和不可思议，不解地问：“你说这里是你的空间，那它在哪？” 沈梨：“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能内视空间里的每一寸地方，我知道自己有一个空间，只要我意念一动，就能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从她穿越还能带着空间一起穿来看，是灵魂绑定没跑了。 不过这话没法跟沈初说。 下一秒，沈梨带着沈初出了空间，驴车还停在他们旁边，他们还站立在刚刚的位置。 沈初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周围的树木和驴车，一脸怀疑自我的表情。 沈梨：“……”要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相信现代黑科技着实有点为难他了。 “哥，你看好。”沈梨说道，见他看过来，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过了一分钟，沈梨出了空间，但因为沈初站在她进空间的地方，沈梨出来时把他弹开了一些。 其实就出空间的位置被占据这种事，沈梨以前也经历过，等她出来时房子倒塌了，她进空间的地方被一片废墟掩埋，这个时候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倒也不会。 在空间外面时，她只要想看，就能随意念内视空间，但是进了空间却无法看到和察觉外界的变化，总会有那么一次意外。 后来沈梨花时间研究了一下，发现每次从空间里出来，她周身都会形成一秒的绝对领域，可以将任何物体弹开，不限重量和大小。 只是弹开，没有攻击效用。 领域的大小就是她身体的大小，如果她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会加上这样东西的体积。 单单是这样已经很无敌了。 试想对敌的时候，她只身进空间，然后开一辆装甲车出来，瞬间就能秒杀全场！ 第77章 闻所未闻 “你怎么突然消失了？”沈初吓得脸都白了几分。 “我刚刚进到空间里了。”沈梨道，“现在你明白了吧？哦对了，它确切的名字叫随身空间，相当于我身上随时随地带着一个地方，就类似把整个村子装进口袋里随身携带的感觉。” 这——么通俗易懂的解释，沈初应该明白了吧，再不明白她也没办法了。 沈初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第一次见到……还可以带一块地在身上的。” “诶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沈梨一手握住他，另一只手贴在驴车上，带着沈初和驴车进了空间。 片刻后，沈初冷静下来，在空间里好奇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顺便的也积攒了满肚子的疑问。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空间？”沈初问道。 “就是我被沈老太逼着嫁去王家那天。”沈梨道，“之前没说，是因为我那天是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后发现自己一下子知道了很多东西，也许是前世的记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不用怀疑，我是真的我。” 沈梨说得有些含糊，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具体细节还是靠沈初自己脑补吧。 毕竟解释得太清楚，以沈初这么聪明的脑子，等回过神来一定会发现她话语里的漏洞，到时候再解释，就得把老底揭了。 穿越的事沈梨不会告诉任何人。 而且自己妹妹已经死了，还被一个外人占了身体这种事……她觉得沈初接受不了。 相处了这么多天，眼前的人是不是沈梨，沈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虽然自从被逼亲那一天后，沈梨确实变了很多。 但变的只是内在，外在没变。 也许真的是有前世今生也说不定，不然怎么解释这稀奇古怪一切。 这里的蔬菜作物和房子里的东西，很多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连书里都不曾看到过。 沈梨看着沈初走进小木屋，悄悄给自己捏了把汗，她这几天把屋子里里外外全部收拾了一遍，已经提前把身份证件之类，有可能暴露的东西全部锁起来藏到床底下。 沈初拿起一个玻璃杯仔细端详，眼里满是惊叹。 木屋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屋子并不大，客厅就是一间储物室，左右两边都是高高的木架，角落里有两个用来腌菜的大水缸和三个大玻璃罐，都是空的。 左边的架子上东西杂乱，大多是被分装好的种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和小农具，都是干农活会用到的东西。 另一面墙的大书架东西也很杂，一排书籍，两个急救箱，一些常用药，还有一些电子设备，没有电，这些以后都用不了了。 架子正中间一层摆着几把兵器。 三把军刀、两把唐刀、两把军用弩，还有工兵铲、多功能瑞士军刀各一把。 原本她有个私人武器库，各种冷兵器热武器多到这屋里屋外都放不下。 后来送的送，就剩下这几样用旧了没人要的。 她们去围剿丧尸王之前，就提前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当时基地里的科学家分析过她们生还的可能性，仅有5%。 所以这空间里的东西，吃的用的，能送的她都送了。 要是她知道这空间怎么解绑转移，估计空间她也送人了。 第78章 来空间里 不过抱着5%的生还可能性，她还是给自己留了点生活物资，虽然不多。 卧室和厨房没啥说的，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 庆幸给自己留了点余地，不然以后连方便好用的锅碗瓢盆都没有。 不过单就这些日常用品，已经把沈初三观都震碎然后重新组装了一遍。 房子隔壁就是凉棚，里面养了一些家禽家畜，都是幼崽，沈梨想留着做种，暂时不能吃，得养着。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这些现代来的家禽家畜跟这里的哪个更好，除了猪，其他的看起来都差不多。 一个多时辰后，沈初转回到沈梨面前，满脸好奇地问：“这里会天黑吗？会下雨吗？是不是跟外面一样有春夏秋冬？” 沈梨倒了一杯水给他，谨慎地回道：“从我知道的来看，这里昼夜、温度和气候会随着外界的变化而变化，所以会天黑，会下雨，会刮风打雷，四季分明。” “跟外面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极端天气，四季的气候都非常舒适宜人，就算是冬天，也是昼长夜短。” “这里白天很明亮，到了晚上天色会暗下去，虽然昏暗，但又不至于看不清，就算是夜晚，天上也有柔和的光芒照耀下来。” 其实沈梨觉得空间里没有昼夜，而是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样按照时间调节模式，白天是阳光模式，夜晚是月光模式。 夏季的夜晚是从晚上九点到凌晨三点，只有短短六个小时，春秋多一个小时，冬季则是八个小时。 这么多年沈梨也总结了不少空间里气候变化的规律。 沈初想了想：“这么说你要出门五天，就是带我来空间里？” 沈梨：“嗯，我打算把空间里的粮食蔬菜种到外面去。哥，咱们国家的食物实在太贫乏了，蔬菜品种又少，每年都是种那几样菜，还吃不饱。” “我空间里的水稻、小麦都是高产品种，土豆、红薯和玉米既可以当主食又可以当蔬菜，高产、抗病还耐饱，我现在就这么说你肯定不太明白，等你看我种过之后就知道有多好了。” “我们收成好，自然会有人想要来买种子，你想想我们国家有多少人。” 沈初眼神闪了闪，拳头慢慢握紧，神色难掩激动：“我们国家，九成以上的农户一年里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半饥半饱的过活，如果家家户户都能有这么多食物，那绝对是改变历史的壮举！” 沈梨汗颜：“额……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利用这些外面没有的作物赚很多钱。” 创造新时代什么的，随缘吧。 沈初：“可你该知道，怀璧其罪。” 沈梨：“所以我打算找宋意做靠山，我提供粮种，他负责宣传，当然我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拿出这些外面没有的作物，一年拿出三到五个就行，太多了大家也搞不明白，一次性拿出来，提前找好借口，拉一个合伙人，把风险分摊出去。” 沈初听明白了，点点头：“这样做倒也可以，比如捏造一些走南闯北的货商，说是无意中买的，或者在外地某些山野里种一些，故意让人发现，让大家以为这种东西只是因为不认识才不知道可以吃，并非我们独有的。” 沈梨笑道：“哥哥就是聪明。” 沈初：“宋意……他可信吗？” 第79章 太神奇了 沈梨叹了口气：“除了他，我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至少现在看来，他还算个好官。” 沈初抿紧双唇，陷入沉思。 要消化这些事情不容易，沈梨心里也并不着急，她去洗了一盘水果，给沈初一些时间让他好好缓缓。 “这是什么？”沈初看着眼前红红蓝蓝的果子，好奇地问。 “红的是草莓，蓝的是蓝莓，这个是香蕉，红提、火龙果……” “这些都是水果？” “嗯，你尝尝。”她空间里的水果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种的，数量不多，品种单一，就说苹果吧，现代的苹果品种有上百种，她更喜欢吃清脆香甜的，所以空间里只种了红富士。 沈初吃过苹果，每逢秋季就会有商贩从北方拉着一车车苹果来卖，但他所见过的苹果个头较小，颜色青黄不均匀，远没有眼前的这么大而漂亮。 除此之外，还有梨、桃子、杏、李子、梅子、枇杷、荔枝、橘橙柑之类，也是他常见常吃的水果。 已知的水果只是因为被人从野外寻得，然后渐渐被所有人熟知，但其实，还有不知道多少好果子藏在深山之中未被挖掘出来。 “好吃。”沈初挨个尝了一遍，心里渐渐琢磨出空间的好处来，就算以后天灾人祸，有空间在，他们也能不愁吃不愁喝，而且还能吃很好。 想到这，沈初叹了口气，认真且严肃地道：“阿梨，你有空间的事绝对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如果那人不值得信任，把你身怀奇宝的事透露出去，你会有很大的危险。” 沈梨心里微暖，点点头：“我知道，我也是因为信任哥哥，才决定把哥哥带进空间里，除了哥，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沈初：“阿淮呢？” 沈梨：“我跟他认识的时间太短，加上他又失忆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暂且还没看清呢，不着急。” 沈初：“谨慎些是对的，你们先相处一段时间，若他确实值得信任，再告知也不迟。” 新婚之际，阿梨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而是理智地守住了自己的秘密，她现在做事真是越来越让他放心了。 沈初见过太多一开始浓情蜜意非卿不可的小夫妻，没过几年就被另一半厌弃，甚至反目成仇。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致命的危险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 时间还早，沈初自己一个人在空间里到处转了转，去看了看地里的蔬菜作物，又去看看灵泉井，等把整个空间转熟悉了，才回到木屋。 这座木屋的前主人明显是个女子，卧室里的衣服鞋子都是女孩子的尺寸，男女有别，沈初看了几眼就出来了。 最令他惊讶的是这间叫卫生间的小房间，兼具了浴室和茅厕的功能，只要在水箱里加满水，摁一下就能冲水。 还有面前占据了半面墙的镜子，竟然能把人照得纤毫毕现，凑近了连脸上的汗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阿梨说这是镜子，摸上去比丝绸还光滑，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太神奇了。 越是看下去，沈初越感觉到这座木屋的主人跟他们可能生活在不同的时代，毕竟这屋里很多东西都太新奇了，随便拿一样出去都足以造成巨大的轰动！ “阿梨，屋顶上那一排排的是什么东西？”重新晃悠到外面的沈初才瞅见屋顶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第80章 装傻就对了 沈梨走出来，指了指道：“这是光伏发电系统，角落里那个是太阳能热水器。” 沈初：“什么？” 沈梨：“……” 要命勒，她要怎么解释电这种东西？ 沈梨果断摇头：“我只知道它们叫什么，有什么用处，其他的并不清楚。” 装傻就对了。 沈初：”那它们有什么用？” 沈梨把他带到屋里，给他演示了一下屋子里的一些电器，比如浴室的淋浴、吹风机、洗衣机，还有厨房的冰箱、冰柜、电饭煲、纯电集成灶等。 沈初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坐在椅子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这些电器只有在空间里才能用，事实上如果屋顶的发电系统坏了而沈梨又修不好，那她从今往后就只能过上没有电的原始生活了。 空间里光能充足，没有恶劣天气，非常适合太阳能发电，但可惜她就这么一套发电系统，只能放在空间里用。 中午沈梨炒了酸辣土豆丝、豆角茄子和西红柿炒蛋，又蒸了两个甜脆的玉米和粉糯的红薯，给沈初尝尝鲜。 吃饱喝足后，沈初把碗筷拿到厨房清洗，洗碗用皂角液加热水就能洗得很干净。 热水是从热水器里流过来的，打开水龙头就有水流出来，溪流里的灵泉水经由增压水泵输送到木屋里的每个出水口。 好用的发电系统和水泵都不容易搞到，要么是系统不稳定，要么是水泵噪音太大，沈梨前后换了好几套，后来在基地里科学院熟人的介绍下，才搞到合她心意的设备。 不过这玩意她是真不会修，也没有替换品，哪天坏了就只能凉凉了。 沈梨从卧室的衣橱里找出两床被子和干净的床单、枕头，在客厅里给沈初打个地铺。 屋子里贴了防水木地板，铺上一层棉被当褥子，睡起来并不凉。 然而沈初精神太亢奋，根本睡不着，他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故事集，看了一会儿就被里面各种有趣的小故事深深迷住。 午休时间转眼即逝。 沈梨洗了把脸，拿上家伙去地里干活。 沈初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你准备移栽哪些出去？” 沈梨：“水稻、土豆、玉米、红薯和西红柿，这些都是适合在春季种植，幼苗我已经培育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挖出来移栽。” 沈初：“空间里也要种吧，那得先算好移栽到外面的量，多余的是移栽到旁边的空地里吗？” 沈梨：“对，先在空间里种一批。” 空闲的土地很松软，连松土的步骤都省了，种完直接浇水便可。 除了这些，其他蔬菜水果沈梨也培育了不少。 春季就是个耕种的季节，空间里还有八亩多地等着她耕耘呢！ 以后她的鱼菜铺子开起来，买菜的钱都可以省一大笔。 沈初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也有一块自己的菜地，干起农活来有模有样的，理论知识丰富，对沈梨来说是个好帮手。 比如说，空间里都是旱地，没有水田，沈梨想在靠近溪流的地里挖出一片地坑，方便引水进去， 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光靠她一个人用铲子挖，不知道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沈初说：“为什么不用凉棚里的牛，再不济，用租来的驴也能犁地啊。” 沈梨：“……犁地？” 第81章 流寇出没 沈初：“你这里没有犁耙，得去镇上买，犁耙的种类有好几种，犁田、犁地、挖土用具上都不一样。” 沈梨回想起以前在乡下见过的老式犁耙，那都可以算得上老古董了，没有技巧可能操作不起来。 沈初想了想道：“嗯……可供灌溉的水源和地肥都有了，接下来就是挖出一些土来做田埂，田埂用来围住水田防止水流掉。” “田埂做好后，就可以放水进去犁田了，犁田可以平整田地，让水流进来均匀分布，使土地更加松软。” “等反复犁几遍，最后灌满水浸润一两天，就可以插秧苗了。” 沈梨原来那一亩地就被她挖了一块小水田种稻子，亲手挖的。 那时候基地里大家都在开荒种粮，沈梨负责保护一名提供技术指导的著名农学专家，每天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农业知识。 有这么一个超专业的老师在旁边教学，加上自己这么多年的种植经验，她的种植技能早就点满。 然而现在，却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懵逼感。 用牛犁田，她不会啊。 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沈初便有了具体计划：“我来就行，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先回镇上添置一些农具。” 沈梨当然应好，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驴车出了空间。 出来后，看到熟悉的景色，沈初心里突然有种落到实地的安全感。 突发奇想的，他道：“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是某人手里的一个空间？” 沈梨瞅了眼头顶的太阳，肯定地摇头：“不可能。” 这里有太阳、月亮和星空，也许她是在某个平行时空里的地球上。 空间不过是一方独立小世界，跟整个星球比还是弱爆了。 操纵一颗星球，那已经不叫人，而是神。 回到小镇的路上，兄妹俩遇到了一群带刀的捕快。 领头的人是前些天还在公堂上见过的蓝慎，听说自从王莽一案后，他就晋升为捕头了。 双方停下来打了个招呼，蓝慎道：“你们是从村子里来的？” 沈初点头，见蓝慎一脸凝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蓝慎：“今天一早我们接到消息，这附近突然来了一群流寇，路上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打劫、灭口，我们正要去各个村子通知大家近期不要外出，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在外面走动，早点回家去吧。” 沈初一惊：“流寇？是从哪来的？” 蓝慎：“不知道，人还没找着呢，我们集结了十里八镇的兄弟，等通知完村子，就打算去围剿这些流寇了，我们赶时间，告辞了。” 沈初连忙道：“诸位还请小心！” 蓝慎他们匆匆走了，沈初和沈梨也赶紧赶着驴车去镇上，把农具置办好。 关于进空间的地点，沈初在回村的路上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山林，绕到一大片高高的灌木后面，四周都有遮挡，就算万一这附近有人，也不容易被看见。 两人进了空间，继续投入到耕种当中。 清源村。 村长送走了来通知的捕快，转头就叫了几个汉子挨家挨户地把消息落实下去。 李二慌慌忙忙地跑回家：“娘，刚刚衙门来人了，说去镇上那条道上有流寇，叫我们不要外出。” 李大娘正在择菜，闻言吓了一跳，想到家里人个个都在家呢，又松了口气。 “沈哥和阿梨今天早上才出门！”李二着急地道，“听说那群流寇杀人不眨眼，也不知道……唉！早知道我就跟他们一起去了！” 第82章 跑断腿 “说什么胡话呢？！”李大娘立马瞪了他一眼，转而忧虑起来，“唉，这可麻烦了，要是他俩遇到流寇可咋办啊？” 李二张了张口，没敢说出我去找他们，说了肯定会被娘打一顿。 李大娘也没办法，只能道：“我们先去竹屋，把消息告诉沈淮。” 沈梨有事外出，家里做饭的事便请了李大娘帮忙。 但是沈初家里的厨房比较简陋，李大娘用不习惯，便在自己家里做饭，她这儿地方大，师傅们来了还有桌椅可以坐。 如今沈淮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只能在书房看书打发时间。 听到李二说沈初和沈梨途径的路上有流寇作乱，沈淮坐不住了：“我去找他们，这里哪里可以租到马？” “马？”李二愣了一下，“呃……去镇上的车行可以租到，不过马很贵的，要付押金，你身上有足够的银两吗？” 沈淮：“五两银子够吗？” 李二倒吸一口气，连忙点头：“够，足够了！” 沈淮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带上银两锁好门窗，便从竹林后面的小路匆匆离开了。 花了两天时间，沈初终于弄出两亩像模像样的水田。 沈梨也把自己培育的幼苗都移栽到附近的空土地里。 两人在空间里忙得热火朝天，并不知道沈淮在外面差点为他们跑断腿。 预计要花费五天时间，不过在第三天，兄妹俩就把该种的种好的，水田还得泡一两天，现在还不能插秧。 下午，兄妹俩开始准备要移栽到外面的幼苗。 两人把已经长到二十公分的秧苗拔出来，甩掉多余的泥土，然后用干稻草杆子扎成一捆一捆。 土豆、红薯、玉米和西红柿的幼苗都是小小一株，需要连泥土一起挖出来，为保住根部的水分，还要用一张草纸裹住根部的根茎和泥土，这样可以护住幼根，也避免泥土撒得到处都是。 第四天早上，吃过早饭后，沈梨出了空间。 她在出来的地方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异常，才把沈初和装满幼苗的驴车带出来。 这头驴这几天在她空间里吃好喝好，出来时还不乐意，尥蹶子不肯走，赶都赶不动。 没办法，沈梨进空间砍了一颗大白菜，边走边喂它一片叶子，这头倔驴这才肯迈开尊贵的蹄子。 驴车慢悠悠地从山林间走出，走上了大道。 外面这两天可能下过雨，路上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坑。 这时，沈梨脚步一顿，摁住驴脑袋瞬间将驴车和驴车上的沈淮收进空间，又翻手取出一把军刀，警惕地看向后方。 短短几秒，大道后方的转角处便快步跑来五个人，看到他们穿着衙门的服饰，沈梨暗暗松了口气。 “你是谁？！” 然而这五人看到沈梨却吓了一跳，直接拔刀警惕地对着她。 “五位官爷，我是附近清源村的村民。”沈梨将军刀反手藏在身侧，避开这几人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 “沈梨。” “沈梨？！” 看到五人大惊失色的表情，沈梨懵了：“我的名字很奇怪吗？” “不，不！你真的是沈梨？！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沈初？” “对啊。” “那你哥哥呢？” 第83章 后背一凉 “他先回村了，我也正要回去呢，发生了什么事吗？”沈梨一脸茫然无辜。 “你相公一直在找你们！” 沈梨：“……”相公？沈淮？ 她问了问怎么回事，这几人是从衙门那边来的，还得去增援，便一边走一边跟沈梨解释。 原来四天前，就在她出门那天，沈淮就出来找她和沈初了。 沈淮还挺聪明的，找了一路没找着，就想办法去衙门求助，衙门正缺人手呢，宋意让他帮忙抓捕流寇，相对的，他会让手底下的人帮沈淮找人，只要谁看见了沈梨和沈初，就赶紧把人带回来。 这几天他们几乎把这附近方圆十里翻了个遍！ 沈梨：“……”后背一凉。 好几天都找不着人，就租了一辆驴车，驴车能有多快啊，就算是赶路也赶不了这么远啊。 大家就怀疑是不是人已经被流寇给…… 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被流寇给杀了，也得去找流寇问个清楚！ 现在蓝慎和沈淮他们在西延山附近追捕流寇，衙门今天一早收到飞鸽传书，就赶紧派人来支援了。 “对方有多少人？你们才五个，能行吗？”沈梨觉得不太靠谱。 “听说已经死了七八个兄弟了，我们就是吃这口饭的，不去不行啊。”这五人虽然满脸畏惧和不愿意，但却没有办法。 他们在县城那边混得不好，这次如果能立下功劳，以后的待遇和生活都会好上很多。 “富贵险中求嘛。”带头的人苦中作乐道。 “你快回家去吧，你们兄妹回来的事，我要是遇到沈淮，我一定告诉他。” 已经耽误了好几分钟，他们得加快速度赶路了。 五人渐渐跑远，有人回头看了眼沈梨，对旁边的人小声道：“沈淮不是受伤了吗，不跟她说一下吗？” “说这干嘛？” “也许回来就见不着人了……” 沈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挠挠头，又满脸纠结地原地转了两圈。 两分钟后，她气恼地啧了一声，进了空间。 “阿梨？”看到她，沈初立马问，“怎么了？” “我现在要去办点事，你先在空间待着等我。”沈梨说完又出了空间，取出一把军用弩背在身上，数了数箭，就剩下五支，不知道够不够。 随后，沈梨朝着刚刚跑远的五个捕快追去，小心地跟在他们后面。 约摸赶了半个小时，几人顺着前面的人留下的记号，从山间小路走进了大山深处，来到山与山之间一片狭小的山谷间。 这里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沈梨路过一个被砍得血淋淋的尸体，眉头皱了皱。 前面的五个捕快也看到了附近的尸体，吓得脸都白了，腿肚子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 这五个捕快一看就只是普通人，抓个小偷搞搞治安还行，遇上这么穷凶极恶的歹徒，不被吓到才怪。 沈梨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不远处的山林里鸟声惊飞，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她看了眼还六神无主的五个捕快，果断朝着鸟声惊飞的地方跑去。 第84章 打不过就加入 “支援的人还没来吗？” “这群流寇怎么这么会藏！” “大家一定要小心密集的野草灌木，别被暗算了！” “沈淮，你还好吗？”蓝慎看着衣服都被血染透的沈淮，神色紧绷，满脸担忧和歉意，“对不起，要是我们听你的话谨慎一点，你也不会为了救我们受这么重的伤，你放心，等支援的人来了，我就让他们先把你送回去治疗。” 沈淮盯着前面，一双眸子锐利而沉着：“我们被包围了，走不掉的。” 蓝慎眼眶红了红，握紧拳头：“对不起……” 行动的时候太仓促，他没有及时发现他们被算计了，被敌人故意引到这里。 对方至少还有十三人，而他们就剩下七个人。 被困了三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全军覆没。 蓝慎刚刚跟着宋意从家里出来历练，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整个人都慌了神：“该怎么办是好啊……” 沈淮：“现在敌强我弱，不宜硬碰。” 蓝慎：“可就算我们投降，他们也不会放我们一条生路，左右都是死。” 沈淮：“投降不可能，投诚可以试试。” 蓝慎一惊：“什、什么？” 沈淮：“打不过就加入。” 蓝慎灵光一闪：“你是说……欲擒故纵？” 沈淮看了他一眼，蓝慎突然从沈淮的眼神里琢磨出几分“你还不算太笨”的赞赏。 蓝慎咽了口口水：“那我去试试。” 他吸了口气，扬声喊道：“对面的大哥！咱有话好好说行吗？” “我认输，给个活命的机会，让我加入你们可以吗？” 蓝慎瞥了旁边的人一眼，那人立马意会，厉声指责：“头儿，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背叛我们！” 蓝慎：“我想活命，我不想死！” 说着蓝慎往前走了十几步，走到空旷之处，他扫了眼四周，举起双手：“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投诚！” “头儿，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沈淮：“…………” 远处的沈梨：“…………” 这俩演技好假。 这时，对面的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拿着大刀的高壮汉子，这人的体型都快有蓝慎的两倍了，他一步步昂首挺胸地走到蓝慎面前，眼神轻蔑地上下看了蓝慎一眼。 “想加入我们，可以，你去把你后面的兄弟都杀了，我就让你加入我们。”壮汉冷冷地道。 后面的三个捕快一听，吓得连滚带爬跑出来：“我、我们也投诚！” “哈哈哈，这群衙门的孬种！”远处传来一阵阵大声的嘲笑。 又有两个流寇扛着刀走出来，像是打量货物一般，审视着这三个吓得跟鹌鹑似的捕快。 “都给我把手举起来！” 壮汉大喝一声，三个捕快吓得连忙扬起手，而他们手里的石灰粉也顺势往壮汉的脸上挥洒了出去。 “嗷——！！“壮汉的眼睛瞬间被石灰粉灼伤。 千钧一发之际，蓝慎夺过对方手里的长刀，一把朝另外两个惊愣住的流寇挥砍过去。 而被撒了石灰粉的壮汉则被三个捕快扑倒抹了脖子。 “操！他们使诈！”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第85章 致命刀刃 利落地解决掉这三个流寇的蓝慎他们迅速赶回来，拿着刀往巨大的树干后面的躲。 沈淮：“左边两个我来解决，剩下的你们往东南两方将他们引开，逐个击破。” 蓝慎连忙点头，招呼其他人往其他方向去。 对方还剩十个左右，他们的胜算又大了两分。 沈淮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撑着刀站起来，这时他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正前方，却对上了沈梨一双含笑的眸子。 “嘿，帅哥，早上好啊。” 沈梨蹲在粗壮的树枝上，对满身脏乱却不减英气的沈淮打了个招呼。 “阿梨！”沈淮瞳孔剧烈地缩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 “别动！”沈梨低喝一声，然而晚了一步。 “他在那！”灌木中传来哗啦啦的动静，沈梨扫视一圈，眉心皱起。 这可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 沈淮也发现了，他拿起刀想要迎战，却又担心后面的沈梨，于是果断选择往前方移动，想要将敌人引开。 草丛里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沈梨站在高处，透过枝叶缝隙看见其中两个流寇脚步很轻，身形灵活地在草木中穿梭，正准备偷袭沈淮。 沈梨握着军用弩，一支箭瞬间射出，击穿了其中一个流寇的脖子，连声音都没有。 其同伴大惊失色。 虽然解决了一个，但坏处是沈梨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她从树上跳下来，矮身躲到了附近一颗树后面。 有脚步声，伴随着沈淮一声大喝传来：“快走！” 沈梨下蹲，飞快地探出弓弩，对准目标射击。 让她懵逼的是，射出去的箭竟然被对方一个刀花挥开了！ 这可是军用弩啊，速度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 对方这身手都快赶上二级的速度异能者了。 古时候的习武之人，都这么离谱吗？！ 可怜她身娇体弱，手里连一把热武器都没有！ 早知道当初留一把手.枪多好啊！ 看到对方手抬起的动作，沈梨赶紧往旁边翻滚了几圈，躲开两枚疾速射来的小飞镖。 一抬头，她便看到沈淮不惜手臂被砍了一刀也要飞身回来救她。 沈梨啧了一声，对准远处一个小喽啰，一箭解决了其中一个。 “二当家！”旁边的同伴死去，另一个喽啰吓得求助地对前面的男人叫道。 满脸胡须的男人一双锐利的眸子飞快地扫了一眼沈梨手里古怪的兵器，道：“一个女人，怕什么，去杀了她！” “你敢！”沈淮震怒，几个回合将胡须男一脚踹开，胡须男往后退了几步，看见沈淮落地时身形不稳地晃了晃，眼神一凛，立即抓住机会朝沈淮挥砍过来。 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快地从沈淮旁边经过，左手轻轻拍了沈淮一下，右手握刀，挡住了胡须男挥砍过来的致命刀刃。 两片刀刃在半空中相交，胡须男先是看见沈淮一个大活人突然半空消失，紧接着又发现自己的长刀竟然被对方的短刀砍出了一道豁口！ 什么刀竟然如此锋利？！ 空间里。 沈初乍然看到一个血呼啦的物体出现在眼前，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血人竟然是沈淮！ 第86章 微妙的牵绊 “阿淮？你、你这是怎么了？！” 沈初看着他流血不止的伤口，下意识地冲过来想要做什么，却又在半空中顿住，然后转身朝屋子里跑去。 沈淮躺在地上，脑袋转了一圈，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也是一脸懵然。 很快，沈初提着一个医药箱飞快地蹦过来。 “天呐，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这里是哪？” “这里……你先别说话！我先给你止血！”沈初避开他的目光，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纱，压迫止血。 “先别管我……” 沈淮坐起来，还没做什么就被沈初暴躁地摁了下去。 “你别动！” “不要命了吗，流这么多血你会死的！” “阿梨有危险……”沈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这里到底是哪？” 沈初心里虽然担忧，但却做不了什么，毕竟没有沈梨带他出去，他自己根本无法离开这个空间。 沈初叹了口气，道：“她不会有事的。” 真有危险，以沈梨的聪明劲，早就躲进空间里来了。 沈淮眼神渐渐耷拉下去，鲜血从伤口蔓延到地上，把泥土都浸染成了黑红色。 此时在外面。 沈梨一边藏一边躲，却又不让后面的两个人发现不了她，她在找时机，就剩下两支箭了，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攻击条件。 然而就在这时，沈梨突然若有所感地将注意力对准空间里的沈淮。 她感觉到一种微妙的牵绊，仿佛有一条不可见的绳拴住了她和沈淮，这根绳绷得紧紧的，拉扯得她心口微疼。 “卧槽槽槽槽！！！” 沈梨脸色大变，心里万马奔腾。 什么情况？？？ —— “这、这里有血迹！” 这时，几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梨定睛一看，是半路遇到的那五个捕快。 他们竟然有胆子上山来，沈梨不禁高看了他们一眼，明明刚才还吓得腿肚子发抖。 “是流寇！” 两方相遇，五个捕快立即把刀对准敌人，摆出迎战的架势。 然而经验老道的胡须男一眼就瞧出这五人不过是虚张声势，冷声道：“先解决他们。” “是，二当家。” 机会来了！ 沈梨匍匐前进，悄悄挪到前方茂密的草丛里，箭头对准目标人物，调准方向。 这五个捕快虽然弱，但也不至于一招就被人秒掉。 沈梨瞄准时机，射击。 短箭在隐蔽的山林间疾速穿过，瞬间击中胡须男的属下，对面的捕快也是反应快，见这人突然僵直了一下，连忙补了一刀。 胡须男锐利的视线嗖地转向远处的草丛，有捕快见他突然走神，试探着挥刀过来，胡须男速度极快地一刀回砍过去，然而他的刀在撞上捕快的刀刃时，突然断了。 刚刚与那神秘女子交锋，他的刀被划了一道口子！ 不过捕快手里的刀也因为胡须男力道太大，被震飞了出去。 另外四名捕快瞅准时机，往前逼了两步，虽然不敢动手，但也让胡须男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被打飞了刀的捕快连滚带爬去把自己的刀捡了回来。 “你的刀断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呵！”胡须男看着面前几个吓得满脑袋冷汗的家伙，嗤了一口，突然转身就跑。 第87章 灵犀空间 “我听到了，你在这！”胡须男得意地勾起唇角，他可不是要逃跑，而是听到了沈梨的动静就在他后方很近的位置，当下决定先擒拿下这个女人，夺取她手里神秘的兵器！ 胡须男踩着树干一个翻身窜进灌木丛，如千斤顶一般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溅起滚滚尘土草屑。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被绑住了后腿正在挣扎的兔子！ 胡须男一愣，紧接着噗地一声，一支短箭穿过了他的喉咙。 “砰——” 看着胡须男倒地，躲在隐蔽处的沈梨松了口气，进了空间。 空间里。 沈初给沈淮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挪到屋子里去，总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 沈梨进空间后，看了眼陷入昏迷的沈淮，转身朝着灵泉跑去。 “诶，阿梨！”看到沈梨，沈初神色一喜。 她绕着灵泉走了半圈，猛地看到灵泉井面前静静地竖着一块石碑。 石碑上面用繁体字刻着一些字迹。 空间突然发现变化，沈梨有点恍惚，迷茫地问：“上面刻了什么？” 旁边的沈初道：“灵犀空间 主人：沈梨 伴侣： 伴侣后面没有了。” 沈梨仔细辨别了一下上面的意思，看向“伴侣”两个字下空空荡荡的地方，心中微微一动，转头看向沈淮。 沈梨不懂：“为什么叫灵犀空间？灵犀是什么意思？” 沈初解释道：“它比喻有情人情意相通，意念契合，心有灵犀。” 蓦地，沈梨想到了李商隐的一句词：“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往前走了几步，蹲下，伸手摸了摸石碑上的字。 沈初：“这个石碑之前没有，它是从哪冒出来的？” 沈梨：“不知道。” 虽然没人告诉她怎么回事，但她却莫名有种自己触碰到了这个空间真正的秘密的感觉。 所以，上辈子她只能可怜兮兮地守着一小亩地，是因为没有人跟她心有灵犀的关系吗？ 这也太扯淡了！ 沈初何其聪明，联想到沈淮进到空间里，才莫名冒出这个石碑，问道：“是因为沈淮吗？他流了好多血……” 沈梨：“是，也不是。” 沈淮只是个触发条件，但并不是非他不可。 真正的主人是沈梨，只有她认可的人的名字才会最终出现在石碑上。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把沈淮带进来，也可能有沈淮的血的原因，空间自动默认了沈淮为主人的未来伴侣人选，给他开了“特别权限”。 沈梨哭笑不得：“要命嘞……” 并且她的手贴在石碑上时，能感觉到心底里有一种迫切的情绪，这种情绪是空间传递给她的。 仿佛在说：人家要升级，赶紧去搞对象！ 沈梨：“…………” 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这石碑咋还是个傲娇属性，麻了。 对于升级空间，沈梨倒是很心动，这里是她的一方小世界，当然想要这个世界更好。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沈淮，心里有些愁，手指触碰到石碑，隐隐有情绪传来： 知道你有点喜欢他，去救他吧，不谢！ 沈梨手指缩了缩，突然在灵泉里瞥见一个莹莹发亮的东西浮上来。 一颗芝麻大小的珠子，在快要顺着被满溢的水流出来时，被沈梨及时地伸手接住。 第88章 死不了了 “这是什么？”沈初目瞪口呆，转而觉得空间已经很神奇，再出现什么神奇的东西也不奇怪，又瞬间淡定下来。 沈梨捧着手心里的一汪水，向着沈淮走去。 她走到沈淮旁边蹲下，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没有犹豫地掰开他的嘴，将手心里散发着莹亮光芒的珠子连同少许灵泉水喂到了他嘴里。 静等了一会儿，沈梨探了探沈淮的脉搏，感受到手底下的脉搏渐渐活跃起来，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沈梨看向神色担忧的沈初，道：“放心，死不了了。” 沈初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把他挪到屋子里去吧，在这儿躺着会着凉的。” 沈梨：“暂时别挪动他，他应该很快就会醒。” 说着，沈梨站起来：“我还得去外面看看，你在这里看着他吧。” 沈初：“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身上这么脏？” 前因后果说起来一大堆，沈梨摆摆手道：“等我回来再解释。” 没有箭了，弓弩不能用，沈梨只带了一把军刀出去。 她在去救人和悄悄离开之间犹豫了三秒，最后还是拿着刀往刚刚蓝慎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沈梨又突然回头。 四下无人，她走到胡须男的尸体面前，将他脖子上的箭拔了出来。 没坏，洗洗还能用。 回收了五支箭，沈梨换上更方便暗中袭击的军用弩，顺着山林里人留下的踪迹追了过去。 来支援的五个捕快运气非常好地跟蓝慎他们汇合了。 但蓝慎看着这五个比他们还害怕的捕快，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上面的人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竟然派几个这么弱的家伙来支援！ 是生怕他们不能死在流寇手里吗？！ 沈梨赶到的时候，蓝慎他们正在地形杂乱的山林间跟流寇火拼。 沈梨利用树木和灌木做掩体，静悄悄地往战场靠近。 她半跪在一片灌木里面，忍着周围的虫蚊和奇怪的草木气味，仔细打量敌人，找寻射击目标。 擒贼先擒王，把带头的人杀了，就相当于赢了一半。 但愿对方没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能躲开她的箭，不然就难办了。 之前那个二当家能打掉她的箭，是因为发现了她，提前有了防备，这次暗中偷袭，一击必中的机会还是很高的。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沈梨很快发现了敌人中指挥作战的那一个。 蓝慎举刀一挡，飞快地一脚踹开面前的敌人，然后护着后面几个受伤的捕快往后退了退。 此时的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体力也渐渐不支。 “头儿……”几个捕快红了眼眶。 “娘的！跟他们拼了！” 蓝慎大喝一声，举起手里的刀，却猛地看见对面的流寇首领瞬间被一支黑色的短箭贯穿脑袋，人砰地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十几个流寇大惊失色，原本嚣张得意的脸色一下就慌了。 “有埋伏！大家小心！” “是不是援兵？！” “三当家的，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话音落，被叫了三当家的流寇也瞬间被箭贯穿了脑袋。 流寇们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躲的躲藏的藏，瞬间跑没了影。 第89章 不那么方便 沈梨见他们已经跟一盘散沙似的，不成气候，收起弓弩悄悄离开，再不离开就要被蓝慎发现了。 想到蓝慎的洞察力，沈梨走之前把自己的足迹抹掉了。 沈梨下山的时候，差点撞到带着一堆官兵赶来的宋意，为避开这些人，沈梨绕了不少的路才走出这片山林。 等再次回到熟悉的大道上，天都快要黑了。 沈梨顺着大道往回村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在天黑前随便找了丛灌木做遮掩进了空间。 沈淮已经醒过来，在浴室里洗干净身体后，正躺在客厅沈初的被窝里。 沈初帮他吹干了长发，因为沈淮现在连动个手指都困难。 灵泉给予的东西虽然救回了沈淮的命，但却也无法完全治愈他。 内伤加外伤，他能撑住把自己洗干净再躺到被窝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梨脱掉脏兮兮的鞋子，赤着脚走进屋。 看到沈淮，沈梨神色不禁有些复杂。 她刚刚在沈淮躺的地方看了看，明明流了那么血，可土地上却没有一丝血迹了。 门口的篮子里放着沈淮换下来的衣服，血腥味很重，沈梨看了两眼，道：“我去把它处理了。” 她出了空间，找了个地方把衣物给埋了。 从篮子里倒出衣服时，沈梨听到叮当作响的声音，在衣物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小钱袋子，里面是四枚一两的小银锭和一张契约。 沈梨把沾了血的袋子丢回去，收起小银锭和契约，等把衣物埋深了后，便进了空间。 回到明亮的空间里，沈梨打开契约看了看。 沈淮在车行租了一匹马。 马呢？？ 算了，估计是丢了。 她进屋，把银子和契约放到桌上，对沈初道：“哥，你先去把饭煮上，再给沈淮熬些粥，我去洗个澡。” 沈初：“好。” 沈初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厨房里的电器他已经学会怎么操作了，煮粥煮饭都不是问题。 沈梨去卧室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浴巾，出来时余光瞥见沈淮还盯着她，转头凶巴巴地小声喝了一声：“闭眼！” 沈淮眨眨眼，无辜地闭上眼睛。 当时为了方便装水管，浴室做在了厨房隔壁，与卧室并不相通，沈梨出来洗澡、上厕所都得经过客厅。 以前一个人住，没觉得有哪不好，不过就是多走两步路而已。 现在家里多了两个大男人，才觉得不那么方便。 不过她肯定不会一直蜗居在这座木屋里，等回头有条件了，她要在空间里建一座大房子！ 洗完澡出来，沈梨去厨房炒了三个菜，又做了一份营养餐，空间里没有肉，这几天她和沈初都是吃素，好在空间里蔬菜品种多，轮换着吃也不腻。 沈淮自己坐起来，用没受伤的左手拿着勺子，慢慢把白粥和营养餐吃了。 沈初看他拿勺子费力，几次想要喂他，不过都被沈淮拒绝了。 沈梨心里还有些别扭，故意不去看沈淮，她从卧室拿出两床被子，在客厅里打了个新的地铺，然后又去把自己的脏衣服洗了。 沈初也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出来，以至于沈淮连衣服都没得穿，虽然他现在只能在被窝里躺着，但如果想起来上个厕所就不方便了。 第90章 直奔医馆 沈梨把自己的衣橱翻得乱糟糟，才从一大堆衣服里找出一条宽松的大裤衩和一件加大码的t恤。 沈淮穿着刚好。 花花绿绿的沙滩裤，配上粉色打底印着凶萌小脑虎的短袖t恤，瞬间把一个酷到没朋友的大帅哥变成了一个萌萌哒的小可爱。 沈梨忍着笑出了屋子，瞬间心情大好。 她把驴车上的幼苗全部卸下来，撒些灵泉水，免得干死了。 第二天，外面的天色刚微微亮，沈梨和沈初便赶着驴车往镇上去，沈淮躺在垫了一层被褥的驴车上，暂时穿着沈初的衣服。 来到镇上，兄妹俩直奔医馆，这会儿天色早，医馆也是刚刚开门还没有客人，他们是第一个。 老大夫给沈淮把了脉又检查了伤势，道：“外伤不打紧，没有发炎，伤口愈合得很好，就是内伤有些重，需要用药好好调理一个月，这些药还都不便宜……” 沈梨：“钱不是问题，直接用最好的药。” 顿了顿，沈梨又问，“能痊愈吧？” 老大夫点头：“放心，能的。年轻人底子好，个把月就能恢复过来，届时再来复诊，且注意一定要忌口，不能吃太油腻和重口的东西，也不能大补！他气血虚，大补伤身，需小补平调，循序渐进。” 沈梨：“那吃一些猪肝补血可以吗？” 老大夫笑了：“小姑娘竟然还知道猪肝补血，可以吃，少量就行，不过这东西太腥了，一般人也吃不下去，不吃也没事。” “好了，拿着药方去抓药吧，学徒会教你们怎么煎药，只吃这些药就行，可千万别自个儿乱吃，免得药性相冲，加重病情，你们年轻人不懂，所以我得多念叨两句。” 沈梨谢过老大夫，拿着药方去抓药。 从医馆出来，沈梨去成衣铺给沈淮买了两套衣服鞋子，又转到集市的肉摊买了十斤猪肉和十斤牛肉。 这些肉可以放冰箱冷冻起来，不会坏。 今天来得早，还碰上有摊子卖今早宰杀好的鸡鸭，沈梨看了看又闻了闻，见确实新鲜，便各买了三只，除了肉，鸡鸭的下水也被洗干净算在里面。 部分鸡鸭内脏可以吃，焯水后并不怎么腥，甚至搭配一些蔬菜味道独特，所以并不会被浪费，不像猪下水那么惹人嫌。 来买的人大多都是剁半只带走，老板还是第一回碰上这么豪气，一口气买六只鸡鸭的客人，乐得眉开眼笑，还便宜了沈梨几文钱。 附近的商贩见沈梨出手阔绰，冲她卖力地吆喝自己的蔬菜水果，不过这些沈梨并不需要，买完肉就走了。 三人坐着驴车回到村子，之前为了方便窑厂送货过来，通往竹林的小路已经被沈梨请人开辟出了一条可供马车经过的道路。 现在这条路可以直接赶着车通往沈初的竹屋和沈梨的新房子。 半路上，沈梨便把肉都放进了空间的冰箱里，也把沈淮带进空间，让他在屋里躺着，然后和沈初一起把幼苗都装上车带出去。 回到家，家里没外人。 进了卧室，沈梨就把沈淮带出空间，让他好好躺着。 “沈哥！” 外面骤然传来李二的大嗓门，刚从空间出来的沈梨眼皮跳了一下。 “沈哥你终于回来了！” 还好她进来后反手关了一下门。 “阿梨呢？还有淮哥回来了没有？”李二又惊喜又后怕，“我真的快担心死了！” 第91章 至于吗 沈初：“我们都回来了。” “正要去找你呢，我们已经把秧苗和菜苗带回来了，最好今天就能全部种下去，招人招的怎么样了，有几个愿意来？” 李二挑眉，表情夸张地道：“几个？何止是几个啊，差不多半个村子的人都想来！现在的问题是，你们到底要几个？” 沈初：“怎么会有这么多？大家都不忙吗，这不是要春耕了吗？” 沈初一开始还想能招到三、四个就不错了，想着村长的面子更大才拜托村长帮忙看看，竟然有这么多人想来，那村长岂不是要烦死了。 糟糕，办坏事了。 沈初赶紧关好院门，去村长那边问问情况。 屋子里。 沈梨坐到床边的凳子，问道：“你能看见吗？” 沈淮不解：“什么？” 沈梨：“空间。” 沈淮：“能看见一点模糊的影子。” 沈梨：“你自己能进去吗？” 沈淮有些迷茫：“怎样算进去？它到底是什么？” 沈梨：“它是我的随身空间，你默想你要进去试试。” 过了一会儿，沈淮摇头：“不行。” 沈梨心里差不多明白了，沈淮能感觉到空间的存在，但他既无法进入，也不能看清楚空间的全貌。 说实话，昨天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梨有种自己的领地被侵犯的感觉，原因自然是她心里还没有完全接纳沈淮。 不过既然沈淮已经知道了她有空间，这个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没办法，刚不过空间，就只有躺平。 以后沈淮如果出卖她，杀了便是。 想通后，沈梨心里的郁闷也散去大半，跟疑惑的沈淮解释了一下空间的存在和来处，基本跟对沈初说的那一套说辞一致。 沈梨：“我与你认识不久，本来没想告诉你，但既然你阴差阳错与我有了牵连，记得要帮我保守住这个秘密。” 沈淮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严肃地保证道：“我发誓，如果我将你空间的秘密说出去，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淮一片赤诚之心，从来就没有想过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沈梨和沈初不利。 就算是昨天的生死关头，他也毫不犹豫地拼命保护沈梨。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沈淮昨天的表现，沈梨也不可能这么快接纳他。 她承认自己喜欢沈淮的颜，但两个人在一起，除了感情，信任也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她是个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另一边。 村长还没确定下来帮工的人选，因为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也纳闷了，沈初走之前还拜托他多说动两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可他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上赶子想要去沈梨家里干活啊。 照理说沈梨给出的工钱也不高，就是包一顿午饭而已，至于吗？ 搞得村长也想给自己报个名去尝尝沈梨家的饭菜了。 沈初得知了具体情况，又匆匆回到家里，问沈梨打算招哪些人。 “你决定就好了啊。”沈梨哭笑不得，“这又不是选秀，招几个帮工而已，能干活不就行了。” 沈初：“其实是村长托我跟你说一声，如果你不嫌弃，可以请村里那几家寡妇过来帮忙，她们日子过得困苦，像卖力这种活一般轮不到她们，不过她们干起活来也并不比男人差。” 第92章 挺有心的 沈梨感慨：“村长还挺有心的。” 就这些小事，就能看出村长并不是只顾自己利益，而是用心在照顾村子里的每户人家。 沈初：“如果你觉得不好，我们再招其他人。” 沈梨：“没什么不好的，就请她们来吧，总共有几个？” 沈初：“五个。” 沈梨：“那正好，让她们一人负责一亩地。” 叫人的事交给了李二和李小妹，片刻不到，这五个妇人便匆匆从家里赶了过来。 沈梨看见其中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妇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婴儿。 注意到沈梨的目光，小妇人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亮亮还小，离不开我……” 沈梨笑笑：“没事，跟我来吧。” 沈梨把她们带到了新房子那边，驴车已经停在菜园子旁了。 “我需要两个人种菜、三个人插秧，一人负责一亩地，这些菜苗你们没见过，我会教你们怎么种，觉得自己种菜比较擅长的，就选种菜，剩下的就插秧。” 村里虽然人人都会干农活，却不是人人都能干好，有的人做事比较毛躁，做些粗活还行，稍微要点耐心的就干不来了。 “我插秧又快又整齐，我去插秧吧，一亩地一天就能插完。” “我也去插秧。” 她们都认为插秧更重要，几个觉得自己活干的好的都选了插秧。 沈梨：“行，秧苗都在这儿，你们自己背过去，一次分三株，三株秧苗插一个坑就行。” “我们懂的，您就放心吧！”她们笑道，然后用竹篓背着秧苗抛到田里。 “好了，我们来种菜。”沈梨对剩下两人道，“先把菜苗搬到菜园里，要轻拿轻放，别弄坏了。” 总共三亩菜地，红薯、玉米、西红柿和土豆，每样都种上半亩。 沈梨提前数好了的，种得稀疏一些，差不多每样能凑到半亩地。 种菜对于干惯了农活的她们来说没什么难度，沈梨的要求无非就是让她们更小心细致一些。 干得慢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每一株菜苗都种到位了。 两个妇人见沈梨这么慎重，以为这些菜苗都很贵，更是不敢疏忽大意。 沈梨盯了片刻，见没什么问题就回去给沈淮熬药了。 午饭是在李大娘那边吃的，沈梨刚回来，还来不及打扫灶台，所以今天还是李大娘做饭。 因为今天多请了五个人，李大娘早早地就杀好了几条鱼，按照沈梨教她的，鱼头炖汤，鱼身红烧。 今天的鱼头汤里还放了豆腐，汤水奶白奶白的，非常的鲜香。 五个刚来的妇人吃到这鲜美的鱼肉，都非常好奇是怎么做出来的，本以为这是人家的秘方，不会告诉外人。 结果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后，沈梨竟然真的将做法口述给了她们！ 不仅如此，还把怎么处理鱼能让鱼肉去腥的方法也教给了她们。 几人都觉得沈梨太实诚了！ 明明家里要准备开店呢，竟然把自家的秘方就这么告诉了她们，当然她们心里是非常感激沈梨的大方的。 第93章 看着严重 带着小婴儿的妇人将自己的鱼汤都喂给了孩子吃，她奶水少，孩子老是吃不饱，这鱼汤营养着呢，如果能经常炖一锅鱼汤给孩子补补就好了。 可惜她不会抓鱼。 镇上好像也没有鱼贩子。 刚一这样想，就听到李大娘说她大儿子准备在镇上摆个摊子卖鱼，以后大家想吃鱼了可以去她大儿子那里买，价钱比猪肉便宜点，都是一个村子的，肯定会给她们优惠一些。 那可太好了！ 几个妇人听了高兴地笑了，这么好吃的鱼以后就能买回来自己做了！ 沈梨和沈初吃完饭回到竹屋，突然瞧见自家家门口好像来了几个陌生人。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穿着便服的蓝慎和两名面熟的捕快。 蓝慎看到他们，连忙道：“沈淮呢？沈淮怎么样了？” 他本来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清源村看看沈淮回来了没有，就算没见到沈淮，也得看看沈淮满心挂念的沈初兄妹回来了没。 好在他们刚进村问路，就被告知沈淮、沈初和沈梨都回来了，就在家呢。 蓝慎心里高兴极了。 不过他刚刚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能先在门口等着。 沈初将他们请进了屋，解释道：“沈淮现在只能躺着养伤，所以不方便起来给你们开门。” “没事！没事！”蓝慎连忙摆摆手，担忧地问，“他人怎么样了？我们带了马车来，他伤势很重，还是去医馆比较好，不用担心，费用全部由衙门出！” 话说着，蓝慎已经跟随沈初进了屋。 看到床榻上面色还算红润且精神看起来也不错的沈淮，蓝慎愣住了。 “回……”蓝慎差点一不小心蹦出“回光返照”四个字，毕竟他太清楚沈淮的伤势有多重了。 沈初道：“我们今天一早就去了医馆，大夫也开了药，说不严重，只要好好调养一两个月就行。” “沈淮，你没事吧？”蓝慎走到床边，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 沈淮道：“我没事，只是看着严重而已，大夫已经检查过了，无碍。” 听到沈淮还能利落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蓝慎这才把高高提起的心放下，往旁边的凳子一坐，道：“那我就放心了，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哦对了，你租的马我们帮你找着了，已经还给车行，费用我们出了，这是退回的押金。” 蓝慎从兜里取出两个钱袋子：“这个是车行退回的押金，这个是衙门的赏银，每个人都有，这份是你的。还有你去医馆的费用，到时候我会让衙门补给你。” 沈淮接过两个钱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蓝慎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干坐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来得急，啥也没带，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个人去衙门找我。” 冲沈淮救他一命的恩情，这个兄弟蓝慎认了。 “对了，宋大人让我问问你，你那天是自己回来的吗？路上可曾遇见什么人？”蓝慎问道。 沈淮道：“嗯，我没法去增援你们，就自己下山了，不曾遇见谁。” 顿了顿，沈淮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第94章 下定决心 蓝慎看了沈梨和沈初一眼，觉得有外人听见应该不打紧，便道：“有一个神秘人暗中帮了我们，用箭射杀了流寇的首领，不然我们可能撑不到宋大人带着援兵赶来。” 沈淮不解：“神秘人？可看见是谁吗？” 蓝慎：“就是什么也没看见才问问你知不知道，对方射箭的准头和力量简直一绝，绝对是个高手！可能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大侠碰巧经过帮了我们一把吧。” “不过，我们回收了这位神秘人的两支箭，那箭的材料实在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制作的，非金非木……” 沈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流寇全部抓住了？” 蓝慎：“已经全部剿灭，不过近期我们还得在附近巡查，免得有漏网之鱼。” 沈淮：“辛苦了。” 蓝慎笑了一下：“在其位，谋其职，职责所在。” 蓝慎走后，沈初关好院门，把沈梨叫到院子里小声问她：“蓝慎说的神秘人，是你吗？” 沈梨：“……是我。” 沈初：“…………”心情复杂。 叹了口气，沈初终于下定决心般道：“明年元月，我就去报名童生试。” 沈梨：“嗯？”等着被质问的沈梨听到这突然转移的话题有些没反应过来。 沈初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等着哥哥考上大官，给你当靠山。” 沈初的语气既无奈，又带着几分释然，仿佛终于决定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沈梨笑道：“那可太好了，有哥哥罩着我，比谁都靠得住！” 她又道：“我准备让阿淮也去参加科考。” 沈初一愣：“他？” 沈梨：“阿淮应该也是念过书的，能识字，有基本功底，也不指望他考上状元、探花啥的，考个秀才就不错了，起码也能在咱们这里有些地位，不会被人看轻了去。” 沈初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沈淮若是考上秀才，那阿梨就是秀才娘子，身份也会比寻常村妇高一截。 若沈淮中了举人，那阿梨就是举人夫人，有身份有地位，就算是做些买卖生意也不会被人瞧不起。 沈初看向卧室，心里下决心除了自己考出功名，一定要带着阿淮也中个举人！ 举人之后就是进士、探花、榜眼和状元，考试难度极高，还是不做强求，让阿淮中个举人，带着阿梨一起过清闲日子就挺好的了。 不过如果沈淮不是块读书的料，这举人想中也很难啊。 要知道多的是人考了几十年连秀才都考不上呢，全国那么多考生，三千个人里面，能录取两百个举人都算高录取率了。 每一年童生试的报名时间是在当年的元月初，考试时间则在当年的二月开春。 今年的考试已经过了，正好现在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准备明年的童生试。 沈梨从沈初这儿了解了一下这个国家的科考制度和官员制度，心里相当惊讶。 这么完善的制度，在后世算得上先进了。 但这里百姓的衣食住行，却又不像后世那般丰富精致。 沈梨问了问沈初知不知道丝绸之路和大航海，沈初表示不知。 沈梨有些明白了。 大航海时代还未到来，很多东西还没有从外域引入中原。 再加上中原大陆没有统一，诸国纷争，战乱频繁，还没有什么机会去探索外面的世界，也没有那个空闲好好发展一下自己。 第95章 这叫前厨 沈初：“参加童生试之前，每个考生还需要一名秀才和四名村里人保举。” 沈梨：“保举？” 沈初：“保举是为了防止考生作弊、替考，证明此考生身份属实，品性优良。此外，还需要五名考生互保，如果有人在考试中作弊，则五人连坐，处罚力度很重，所以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互保，不然指不定会被无辜牵连。” 沈梨：“哥哥心里有人选吗？” 沈初：“这个你不用担心，人我会慢慢去找的。” 在这方面，沈初的人脉广，附近村子的考生他都认识，找四五个靠得住的出来不是问题，这不是还得带上沈淮吗。 一个人可以给多个人作保，只要不怕承担风险。 沈梨：“那秀才先生那里，哥你什么时候去拜会一下？” 想到去年被先生拿着扫把赶出家门，沈初头有点疼：“……再说吧。” 傍晚时，有人过来通知沈梨秧苗已经插好了，沈梨和沈初过去看了看。 三亩水田里已经插满了整整齐齐的秧苗，每一株都是恰到好处的深度和间距，看得出来插秧的人非常用心。 其中一个妇人道：“秧苗不够，差一块地方没插满，我就去曹老头那儿拔了两篮子秧苗过来补上，曹老头说你们跟他说好了的。” 曹老头就是之前租王家田地的人。 沈梨：“对，是我哥去说了到时候秧苗不够就到他那里买，有劳了。” 妇人见沈梨点头，松了口气，总归自己没办错事就好。 另外菜园子里，两亩地的菜苗已经全部种了下去，也给每一株菜苗浇足了水。 沈梨看了一圈后，很满意，给她们结清了工钱。 除了这三亩水田，还有两亩水田安排在明天插秧，已经包给了李二和他爹。 晚上沈梨在自家做饭，隔一阵子没吃沈梨做的饭菜了，几位师傅非常想念。 说来还挺愁的，眼看着马上就要竣工了，在沈梨这儿天天吃好吃饱，回到自己家还能吃得下家里粗糙的饭菜吗？ 饭后，沈梨跟张老、杨老和张大力说了一下要请他们去镇上给她装修铺子的事。 她把图纸给几位师父看了看，“大体的要求都在上面。” “厨房在店铺里面？”张老惊讶地道。 沈梨：“这叫前厨，店铺里通风好，侧面就是下水道，设置一个厨房不是问题，我的店铺处在两条主街的交汇处、转角点，厨房靠墙的另一面没有商铺，就算发生火灾也不会殃及他人。” “铺子里够大，只需要三分之一的地方做个开放式厨房，能让客人看着菜怎么做出来，也是一个卖点，不用担心，就算看去了，他们也学不会。” 张老这才舒展开眉头，笑道：“东家点子新奇，又让我开了眼界。” 沈梨：“我的店铺基本只做鱼菜，菜式也不多，厨房里只有四个人，纵向看，前面靠近大门的这一块是烹饪区，后面是备菜区，每个人都有明确分工，不会手忙脚乱。” 张老他们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既然他们会建房子，那自然也会砌厨房了，尤其是年纪大的工匠，兼具好几门手艺，技多不压身，多一门手艺就多一个赚钱的机会。 不过图纸上暂且还看不太明白沈梨这厨房的样式，具体要怎么做，但也不急，到时候再说。 几位师傅都有信心，要是他们都做不出来，那这附近也没人能做得出来了。 第96章 乔迁新居 五天后，沈梨的新房子竣工了。 一座古香古色的大庭院坐落在了山脚的竹林边上。 房屋是按照大宅子里的规格建造的，白墙黑瓦，青砖铺地，又因为沈梨个人爱好的原因，屋檐做得很宽敞，下雨天泡个茶赏雨景，或者晾晒一些东西都不错。 沈梨验了房，待完全满意后，便给几位师傅结清了工钱，还每人包了一个红包表示感谢。 五位师傅感谢过后，便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而张老、杨老和张大力则与沈梨约定好，后天早上去她铺子里商量给铺子装修的事。 如今新房子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床、柜子和桌椅等一些基本家具也添置了进去，完全可以住人了。 不过住人之前，还要宴请亲朋好友一起来温锅，温锅就是暖房的意思。 沈淮独身一人，除了沈梨和沈初没有其他亲朋好友。 而沈梨更不想以自己的名义宴请亲朋，因为以她的名义就得把沈老太他们三个叫来，这顿饭还吃得下去吗。 沈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李二一家可以请过来，村长也要请，这么看也能凑满一桌了。” 沈梨：“挺好。” 确定下来后，沈初便去了趟李二家和村长家，邀请他们明天中午来新房吃乔迁饭。 第二天一早，沈梨去李大娘那里买了鸡鸭，打算做香菇炖鸡和烤鸭，正好试试新厨房的烤炉好不好用。 沈淮如今已经能下床走动，过来帮着烧火，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与他隔着一个灶台正在做菜的沈梨。 沈梨穿着桃粉色坦领半臂上衣搭配灰蓝色齐腰襦裙，蓝色丝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整个人清爽娇美，一举一动利落又干脆。 沈淮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看得光明正大，就算被瞪了也不慌不乱。 想到以后可能每天都是这样充满烟火气的画面，他的心里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平和。 灶台是连灶，一个火膛烧火，两个锅都是热乎的，这边炖着肉，另一边就可以炒菜或蒸饭。 沈梨记得乔迁宴一般要十二个菜，四个凉菜，八个热菜，象征着四平八稳。 不过这里没那么多讲究，一般有什么做什么，能有荤腥就算得上体面了，况且食材有限，想要凑出十二个菜来也挺难的。 最后沈梨做了八个菜，担心不够吃，每个菜在分量上都多做了一些。 临近中午时，李二一家和村长都过来了。 李二一家全都来了，村长则是一个人过来的。 李大娘和李大嫂帮着把菜端上桌，摆好碗筷，因为凳子不够，李二他们自己从家里带了凳子过来。 沈淮举起酒杯：“今日是我们全家乔迁新居的日子，感谢大家能来。” “祝贺你们乔迁之喜！” “祝贺！祝贺！” 李家和村长纷纷送上祝福的话，饮下杯中的米酒。 这米酒度数不高，小孩子也能稍微喝一点。 “大家别客气，使劲吃。”沈初招呼道。 村长尝到沈梨做的菜，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想来沈梨家里干活，油水足味道好，比酒楼里还好吃，谁不愿意来啊。 一顿饭宾主尽欢。 当天下午，沈淮便一个人住进了新房子里。 沈淮：“…………” 第97章 招厨子 看着明明面无表情，眼神却特别委屈的沈淮，沈梨忍着笑道：“没办法，我现在还不能住进来。” 沈初在旁边道：“三天后你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沈梨：“等我们成亲，哥你也搬过来住吧，隔壁那两间屋子就是特意给你留的。” 沈初摇头：“哪有哥哥到已经成亲的妹妹家里长住的，我不搬。” 沈梨：“你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以后吃饭也更方便，你那个竹屋，夏天蚊虫多，冬天又冷，哪有这里舒服。对外的说辞你不用担心，就说沈淮要参加科考，需要你教他功课，而且我经常进出空间，也需要有人在外面帮我打掩护。” “好不好嘛，哥哥～”沈梨祭出了撒娇大法。 沈初叹了口气：“阿淮还没说什么，你就擅自决定了。” 沈梨：“房子是我出钱建的，他敢不同意！” 沈淮连忙道：“我都听阿梨的。” 建房背后是沈梨出钱的事，沈初已经知道了，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两人是假结婚，而沈梨打算以后跟沈淮和离之后，再跟沈初交代事实。 沈初别的不在意，但说到沈梨的空间，心里多少不放心只有沈淮在旁边看着。 想了想道：“那也不能着急，等你们成亲后再看吧。” 沈梨见他已经有些松动了，也不再劝，反正到时候就是拖也要把他拖过来。 翌日一早，沈梨和沈初便坐着李二的牛车去了镇上。 沈初要去采购，而沈梨则去铺子里等张老他们。 张老、杨老和张大力来的也早，沈梨刚到没一会儿他们就来了。 具体厨房要怎么建，铺子要怎么装修，沈梨拿着图纸跟他们仔细说了一遍，张大力一边听一边拿着纸笔将重要的话记下来，免得到时候忘记。 张老和杨老给客栈、酒楼都砌过厨房，经验丰富，有时候还能提出沈梨构想中不合理的地方加以改善。 双方谈了整整一上午，才确定下来最终执行方案。 后院院子里的凉棚，沈梨另外找了两个木匠来搭建。 至于剩下的三个房间，店铺这么大不能没有人看守，留出一个给店里的伙计住，留出一个做卧室，如果她有事来不及赶回村，还能有个住的地方。 剩下一个房间就改装成包厢，里面可以做四个小包厢，分别用木墙隔开。 中午过后没一会儿，窑厂和木材商就按照约定时间送来了材料，几位师傅也开始干活。 关于食宿，铺子后院的屋子暂时给师傅们住，吃饭也是由他们自己做饭解决。 下午，沈梨把招聘信息贴到了外边。 路上人来人往的，很快就有人被这份招聘消息吸引了注意。 几个穿着简陋的男人挤到人群面前看了看，然后走到角落里讨论起来。 “平哥，去这儿试试吧。” “我们身上已经身无分文，再不挣点钱就只能去乞讨了。” “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急也没用了，唉，希望少主吉人自有天相吧。” “那成，就先在这里做一阵子，等我们攒够了钱，再继续去找少主。” 沈梨刚把招聘贴出去没多久，就有人来打听招厨子和跑堂的事，不过听见沈梨给出的工钱比酒楼低，还不肯让价，又遗憾地走了。 “您是掌柜吗？” 看着面前四个穿着打补丁的麻衣，却难掩英气的男人，沈梨愣了一下：“不是，我是老板。” 第98章 日月星尘 “我看到您店里招人，您看我们可以来做事吗，厨子、帮厨、烧火工、跑堂我们都能做！” 沈梨挨个打量了他们几眼，问道：“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这是我们的路引。”来人将四张凭证递给沈梨。 沈梨看了看，上面有官府的盖章。 路引相当于古代的通行凭证，一般进城的时候用的到，有时候也可作为身份凭证。 至少能证明着这几人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沈梨又问了问他们的来历，得知这四人皆是退伍的伤兵，老家被战乱波及，家里也没有幸存者了，只能自己出来讨生活。 沈梨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他们哪里有伤，虽然他们穿着朴素打扮普通，看起来似乎毫不起眼，但以沈梨多年的社会经验来看，这四人不普通，来历可能没有写的这么简单。 短暂的交谈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沈梨在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决定招下他们。 四人都姓杨，但不是兄弟，杨这个姓氏在他们老家是大姓，年纪从大到小分别是杨日平、杨月落、杨文星、杨逸尘。 沈梨笑道：“日月星尘，名字还挺有意思的。” 大的二十五岁，小的才十九，都是年纪不大的小伙子。 沈梨：“你们谁要做厨子？” 十九岁，脸庞稚嫩，身形瘦瘦的逸尘道：“我会做饭，大部分菜式都会，味道……还可以吧。” 沈梨：“我这里是鱼菜馆，专门制作鱼菜，具体怎么做日后我会教你，不难，你有做菜的功底，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逸尘乖巧点头：“好，听老板的。” 沈梨给了他一张厨子的合同，看向其他人：“跑堂要手脚麻利，还得唬得住客人。” 高高大大，笑起来憨厚，不笑时一脸威严的日平道：“我来吧。” 沈梨点头表示可以。 内敛沉默，没什么存在感的月落问：“帮厨要做什么？” 沈梨：“处理食材，比如择菜、洗菜、切菜，关键是处理鱼，这个我会教，你想做吗？” 月落：“我刀工很好。” 沈梨笑了：“我正好需要刀工好的人。”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文星左右看了看旁边的兄弟，有点纠结。 沈梨问他：“你会做什么？” 文星犹豫不决：“我……” 老大日平道：“文星他会记账，老板你缺账房吗？” “对，我会记账。”文星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他饱读诗书，文采斐然，落笔成章……算了，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沈梨：“我不缺账房。” 四人：“……” 沈梨：“收银记账是掌柜的事，我缺个掌柜，但我打算找个有经验的本地人。” 掌柜负责管理店铺，“位高权重”，他们四个是外地人，光这点就被排除在外了。 沈梨看着文星：“烧火工和跑堂，选一个。” 文星：“那就跑堂吧，别看我瘦，我力气很大的。” 沈梨点头：“没问题就把契约签了吧。” 日月星尘兄弟挨个签了契约，契约是双份的，一份在他们手里，一份在沈梨手里。 沈梨道：“这只是一份临时契约，你们先在我店里干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你们表现得好，我们再签长期契约。” 四人没有意见，事实上干了一段时间后，他们要是觉得待着不爽，也打算走人的。 第99章 先试试 “老板，我们住哪？什么时候开始干活？”日平问道。 “住后院，你们四个一间屋子，当然如果你们想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也可以，会有住房补贴，不过不多。” “我们住这里。”能省则省，多攒钱要紧。 去到后院的一间屋子，里面空荡荡的。 “老板，没有床吗？” “木匠师傅正在做，我这里还在装修，预计要一周后才会正式开张，这段时间你们先帮着师傅们打打杂，工钱照算。” “逸尘你会做饭，给大家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待会儿我会给你支一笔钱，做什么菜你自己看着办。” “你们刚来到这里，有时间就到处走走，了解一下这里的物价和风土人情。” 四人应道：“知道了，老板。” “阿梨，我们回来了！”大门口传来李二的大嗓门。 “这几位是？” “我新招的伙计。” 双方互相认识了一下，杨家四兄弟便去干活了。 “阿梨，你这么快就招好了伙计啊？”李二挠挠头。 沈梨：“还合适就招了，不过他们能不能干好还得试过才知道，怎么你也想来？” 李二：“嘻嘻。” 沈梨：“你爹娘舍得？我这儿工钱可不高，都是些打杂的活，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李二：“总归能多见些世面，我爹娘让我自己拿主意。” 沈梨：“那你想做什么？” 李二：“我都行。” 沈梨想了想：“我还缺一个厨子，一个烧火工和一个洗碗工。你没有厨艺做不了厨子，也不会记账，烧火和洗碗工钱低，对你来说就是浪费时间。” 李二叹气：“……” 沈梨：“我还缺一个管事。” 李二吓了一跳：“管事？！” 他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就我？！” 沈梨笑道：“这么没信心？” 李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脑子笨，本来想做个跑堂就好了……” 沈梨：“那就先从伙计做起，不过不在店里做事，专门帮我跑腿打杂，工钱跟跑堂一样。” 李二不解：“伙计……主要是干些啥？我怕我不会做，做不好到时候耽误了你的事。” 沈梨解释道：“是这样，我哥和阿淮准备参加科考，要专心学习，以后我要频繁往来村里和镇上，有时候还要跟人谈事，需要有个人在旁边跟着，具体做什么到时候再看吧，现在也说不准。你可以先跟着我做一两个月，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再说。” 其实就是个助理的活，她是个女人，地位低不受重视，很多不好出面的，就需要一个男人去帮她谈。 说实话李二不是个很好的人选，但人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有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还得培养过才知道。 左右一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耽误什么，李二点点头：“行，那我就先试试。” 沈梨去跟杨家兄弟叮嘱了几句话：“往后五天我没空过来，店铺里你们多盯着点，小事自己解决，大事等我回来再说，实在有急事就去清源村找我，如果有人来应聘，让他们五天后再来。” 杨家四兄弟乖乖应下。 至于为什么要等五天后，因为沈梨过两天就要成亲了！！ 第100章 没那讲究 这几天沈初为这事忙前忙后就没停下，比沈梨这个要成亲的人还紧张。 家里没人给沈梨操办婚事，沈老太和沈老爹还琢磨着怎么从沈初这里骗点钱，沈阿娘更是什么都不管。 沈梨成亲时的喜服、红盖头、首饰、喜被等等，都是当爹又当娘的沈初给一件件挑好的。 沈老太、沈诚和沈阿娘仿佛知道沈初会把这些事包揽下来，自己乐得什么也不用干，甚至连嫁妆都不给沈梨准备。 村里人都笑说这哪是沈诚和沈阿娘嫁女儿，分明就是沈初嫁女儿！ 想想可不是嘛，沈阿娘欺负沈初年幼心善，把刚出生没几天的女儿往他屋门前一扔就不管了，偏偏当爹的沈诚也是个极不靠谱的，不管子女死活，无情至极。 当时尚且年幼的沈初带着亲妹妹，全靠着亲娘留给兄妹俩的遗产过日子，生活本就艰难，还要抚养后娘不要的女儿。 这也就是沈初心善，换个人来，当爹的在亲娘死后立马另娶，不仇视后娘的孩子就不错了，还辛辛苦苦把后娘的孩子养大，图什么。 村里人多少都觉得沈初是个冤大头，但不可否认心里也觉得他是个靠得住有担当的人。 对比起来，沈老太、沈诚和沈阿娘这三个玩意简直不是东西！ 成亲前一天。 一大早，沈淮给新房子挂上了匾额，这座房子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沈宅。 接着，沈淮和沈初开始布置新房，张贴喜字，挂上红灯笼。 李二带着几个汉子从祠堂那边搬来了村里公有的摆酒席的桌凳，一桌八个人，总共摆四桌。 虽然现在大家忙着春耕，但过来吃顿饭又不耽误什么时间，吃完可以继续回去干活。 李大娘提着五只又肥又壮的鸡鸭过来，帮沈梨把这些鸡鸭宰杀处理好。 “三只鸡两只鸭，够摆四桌吗？”沈梨有点纠结，“要不再多杀两只？” “够了够了！”李大娘劝道，“一顿而已，吃不了那么多，你不是还买了二十多斤猪肉吗，这一桌光猪肉就五斤了，足够体面了！” 沈梨：“是吗？” 李大娘点点头：“我还记得以前光景好的时候，村里谁家办婚礼都要宴请全村的人来参加，现杀一头猪，一摆就是几十桌！” “后来穷了这么多年，早没了那么多讲究，大多数人摆不起酒席，就请亲朋好友来观礼新人拜天地，说几句祝福的话，再分两块喜糖，也算礼成了。” 家里两个男人忙前忙后把房子布置好，沈梨在厨房也没闲着，将明天要上的荤菜先做好一部分，该烤的烤，该卤的卤，第二天蒸一蒸就能上桌了。 至于剩下的菜，明天李大娘和李嫂子会帮忙做好，四桌菜不多，她们能轻松搞定。 李大娘走之前把明天要上的菜跟沈梨对了一遍，心里也有了数，叹道：“这要是我家办酒席，半个村子都得请来，一想到李二马上要娶妻了我就头疼。” 半个村子有点夸张了，不过李姓在清源村是大姓，往上几辈是同一个祖宗，所以村子里姓李的都基本沾点亲带点故，都是亲戚，请了这家又不好不请那家，都请了吧，摆个几十桌哪负担得起。 但沈家在清源村亲戚很少，除了沈诚和沈初这两户，就只有沈诚的哥哥那一家了。 能摆上四桌，还是沈初把村长一家、李二一家大大小小都算进来，请了经常来探望沈淮的蓝慎，又请了张老、杨老和张大力三位师傅来凑数。 就这样，也坐不满四桌，但也实在没谁可请了，村里其他人，都不沾亲带故的，一请就得把所有人都请了。 来参加喜宴就得送礼，你请了，人家心里可能还不乐意呢。 索性也就不做这得罪人的事。 第101章 成亲了 成亲当天。 早上起来，沈梨在空间里把自己收拾干净了，然后换上艳红的嫁衣，在竹屋里无聊地等待着。 没多久，沈阿娘过来给沈梨梳妆打扮。 她一个人来的，沈初想了想，还是没拦着放了她进来。 沈阿娘一边说着吉利的话，一边给沈梨梳头，话语里满是祝福，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难得沈阿娘还有这么懂事的时候。 李家也担心沈老太他们搞什么幺蛾子，沈阿娘前脚刚来，后脚李家小妹就进屋过来陪着沈梨。 沈阿娘倒也安分，没有说多余的话，给沈梨梳完头就在屋子里安静地陪着。 只是她时不时用手贴着肚子，神色也似乎有些不舒服的动作还是引起了沈梨和李小妹的注意。 “沈阿娘肚子不舒服吗？”李小妹问。 “嗯，还好，没事。”沈阿娘轻轻应了一声。 “你是怀孕了不舒服吧，我娘怀我弟弟的时候也这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可受罪了！你几个月了？”李小妹无聊地跟沈阿娘聊了起来。 “四个月了。”沈阿娘道。 李小妹看着沈阿娘瘦弱的模样，有些心酸，沈老太和沈诚都不是好人，沈阿娘嫁到这样的人家真是太可怜了。 要是她以后也不小心嫁到这样的人家可怎么办？ 不过李小妹转念又想，沈阿娘父母早亡没有亲人无依无靠，但她不一样，她有爹娘兄弟，谁敢欺负她，她两个哥哥肯定不会放过对方！ 沈梨不想参与她们的话题，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吉时快到时，外面传来了鞭炮声和锣鼓声。 李小妹连忙跑出去看了一眼，又笑呵呵地回来道：“新郎来接亲了！” 沈梨盖上红盖头，本想自己走出去，但沈初坚决要背她，李大娘和李嫂子急得在旁边忙说这是礼数，沈梨只能无奈地趴到了沈初背上。 就算瘸了一只脚，沈初也稳稳当当地把沈梨背到了院子门口，然后交给了来接亲的沈淮。 “阿梨，我来接你了。” 沈淮充满磁性的嗓音在耳边低沉响起，如果不是握着她的手微微发抖，手心里都出了汗，倒真像他语气里说的那般平静自然。 沈梨脚没沾地就换到沈淮背上，伏身在一个更宽厚的背上，淡淡的药香钻进鼻间，透过薄薄的衣衫，沈梨感觉到了男人炽热的体温。 原本对这场婚事没什么感觉，只是走个过程的沈梨，突然就被沈淮传染了紧张的情绪，好像自己真的要出嫁了一般。 沈淮将自己的小媳妇一路稳稳地背到新家。 因为两家实在太近了，不过转眼的功夫，沈梨就在新家下了地，然后被沈淮牵着拜完了天地，欢天喜地地送到了洞房里。 眼前的红盖头被男人的手轻轻掀开，露出盖头下素净清丽的一张小脸。 对上沈淮专注又难掩炽热的目光，沈梨心口一颤，终于反应过来沈淮不会是……喜欢她吧？！ “阿梨，来喝交杯酒。” 沈梨被他牵着走到桌边，被递了一杯酒到手里。 一杯苦辣的酒水，愣是被她喝出了一点甜滋滋的味道。 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英俊脸庞，沈梨心里直打鼓，沈淮真的喜欢她吗？还是碍于周围有人观礼做出来的样子而已？ 第102章 不敬酒 “桌上有饭菜，你快吃点，我去外面敬酒了。” “哦。” 沈淮说罢就出去了，外面传来热闹的祝贺声，沈梨呆站在桌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桌上用碗扣着几碗饭菜，还热乎着，沈梨从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早就饿了。 院子里。 沈家人单独坐一桌，沈大伯一家四口都来了，沈大伯、沈伯母还有他们儿媳妇和八岁的小孙子，沈伯母的儿媳妇也怀着孕，已经七八个月了。 看到沈阿娘神色憔悴的样子，沈伯母不禁多看了她的肚子几眼，感觉沈阿娘这一胎怀的好像很辛苦。 沈伯母早前也是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儿子现在在镇上做事，不得空回来。 但沈伯母却没有沈阿娘这么凄惨，她上面没有婆婆，女儿生了也好好地养大嫁人了。 沈诚和沈大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家的关系一点也不好。 多年前，沈老太还想占便宜当沈伯母的婆婆，好把沈大伯一家攥在手里拿捏管教，不过沈大伯为人老实却不蠢，自己带着妻子分出去单过，日子虽然苦却也有滋有味的。 “阿梨真是嫁了个好相公，瞧瞧这桌上的鸡鸭鱼肉，以后可真是享福了！”沈伯母感慨又后悔，心里更是埋怨死了沈老太，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这老家伙的话去劝沈梨嫁给王家！ 看刚刚沈初迎客，对谁都笑脸相迎，到了他们却不冷不热。 估计只是碍于亲戚这层关系不好不请他们。 沈梨能跟爹娘恩断义绝，可见是个极记仇的，不然前段时间又是建房又是种地，却只请外人来帮忙。 沈伯母笑容满面，心里却把沈老太和沈诚骂了个狗血淋头。 沈诚大口吃着肉，沈老太也是筷子不停，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吃肉了，吃得压根停不下来说话。 相比起沈家这桌的冷寂，另外三桌就热闹多了，有说有笑。 沈诚直到吃撑才不得不停下筷子，抹了把嘴，等着沈淮这个女婿过来给他敬酒。 他眼珠子到处乱转，看到沈初跟个老父亲似的教着沈淮怎么敬酒怎么回礼，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不忿。 因为沈淮竟然是最后才来沈家这桌敬酒！ 如此看不起自己媳妇的娘家人，沈初心里顿时嘀咕看来沈淮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沈梨。 沈初带着沈淮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淡去，神色冷淡地道：“阿梨的娘给过阿梨几口饭吃，大伯也拂照过阿梨，你给他们二人敬酒即可。” 沈淮点点头，客气地跟沈阿娘和沈大伯敬了酒。 沈阿娘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规规矩矩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沈大伯是个老实人，受宠若惊地跟沈淮干了杯，好生祝福了一番。 见沈淮转身就要走，一直等着女婿给自己倒酒的沈诚愕然瞪眼道：“你！你竟然不给我敬酒？！”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阿淮给你敬酒？”沈初目光锋利地看着沈诚，“你和沈老太从未养育教导过阿梨，还趁我不在把她当丫鬟使唤糟践，更是差点害死阿梨，要不是为了阿梨的名声，谁会请你们这两个刻薄恶毒不要脸的老东西！” 第103章 安分点 大概没想到沈初竟然会在喜宴上对他破口大骂，沈诚都惊呆了。 “还想让我孝养你们，就给我安分点，要是敢给我闹事，我以后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们，你们以为我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沈老太刚想大哭大闹，就被沈初这一句冷冷的威胁噎住了，沈初说得太严肃了，沈老太不敢赌，因为她知道沈初一向言出必行。 看沈诚和沈老太气得脸色发青，沈淮拍了拍沈初的背：“哥消消气，因为几个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沈初吐了口气：“确实不值得。” 反正今天之后，阿梨就不再是沈家的人了，也不可能再被沈老太和沈诚随意欺负买卖。 沈初和沈淮去其他桌了。 沈诚脸色阴沉，咬牙切齿，沈老太更是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捏断。 沈伯母心里幸灾乐祸，却也有些没脸，毕竟刚刚沈淮也没给她敬酒，不过她只是个妇道人家，敬不敬的也无所谓。 待了一阵，沈老太到底没安分下来。 她离席在偌大的宅院里转了一圈。 宅子虽大，但目前只有五间屋子，其他地方都是空地，且门窗紧闭，沈老太也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咧咧地推开门进屋子打量。 只是她绕着高大又气派的屋子转了一圈，眼神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来坐了一会儿，沈老太又觉得不甘心，去其他桌搭话，结果谁都不理会她，把沈老太气得够呛，走的时候还冷着脸。 一个时辰的欢闹后，宴席散去，每个人都带着回礼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除了沈老太。 回去的路上，沈诚剔着牙一脸羡慕地道：“沈淮那房子建的真气派，里面又宽敞又透亮，要是能住进去就好了。” 可从来没有娘家人去女婿家里长住的道理，偶尔做做客还行，除非沈淮同意，否则他们不可能住进去。 再说，就是沈淮同意，沈梨也不可能同意。 “这贱蹄子心狠着呢，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我们才好！”沈老太冷冷地道。 要不是有村长和沈初护着，她哪能让沈梨这么轻易地嫁出去。 沈诚：“沈淮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瞧着他越来越好了？竟然还认识当捕头的，背景似乎不一般呐。” 沈老太：“我们之前都想岔了，沈淮能在镇上开铺子，又怎么会是个短命的，那贱蹄子是指望不上了，得想想办法跟沈淮搞好关系。” 沈诚：“咋搞？” 沈老太：“你毕竟是他老丈人，多少还是会对你尊重一些，相处久了，还能不帮衬着你一点？” 沈诚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可心里又没底，毕竟还有沈初拦在前头，就是有心想要跟沈淮亲近，也没机会啊。 想到当儿子竟然在酒席上落老子的面子，沈诚心里不痛快极了，他看沈初就是皮痒了欠收拾！ 沈宅。 客人都走后，李大娘和李嫂子便把碗筷收拾了，四个桌那么多菜都被大家吃得干干净净，就剩下点蔬菜渣和汤水，这些汤水油水足也不浪费了，被李大娘拿小桶子装起来，等会儿带回去拌着米糠给鸡鸭吃。 李二和哥哥弟弟则把擦洗干净的桌凳搬回祠堂，给它们放回原位去。 做完这些，他们便赶去田里干活了。 李大娘和李嫂子洗好碗筷，又收拾干净厨房才离开，沈初是最后一个走的。 “都走了？” 沈淮栓好院门，回头就看见沈梨从房间里出来：“嗯。” 沈梨对他招了一下手：“走，进空间。” 沈淮呼吸一顿，明明知道不是，却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然后…… 新婚当天。 洞房花烛夜。 沈淮在空间里插了一晚上的秧苗。 第104章 做饭这件事 搬了新家，沈梨做什么都方便起来，她把家里的饮用水和做饭烧菜用水都换成了灵泉水。 空间里的灵泉水取之不尽，每天都在流向不知名的远处，怎么用都不浪费。 至于沈梨之前安装的引水装置，也在新家建成后完工了，山上的溪水顺着一根根竹管流到一座石头雕琢出的圆形大碗里，再由大碗旁边的缝隙流入庭院的池塘里。 如此不仅形成了一个造型精致的景观，大石碗旁边搭个石板，还可以洗手、洗衣服、洗菜等等。 用的都是皂角液这种天然洗洁剂，就算池塘里养了鱼也不会造成污染，再加上山上的水不断流下来，相当于池塘每天都在换水，多余的水会顺着石缝流进下水道，并不会满溢出来。 临近中午，沈淮提着一个食盒和一壶水送去给竹屋里的沈初，沈初虽然暂时没来住，但早中晚三餐都是沈梨做好让沈淮送过去。 要是不知道沈梨有空间，沈初说什么也不会收。 现在知道沈梨压根不缺他这点粮食，他不吃，她空间里吃不完烂在地里的菜只会更多，那还是吃吧。 而且喝了一段时间的灵泉水，沈初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地更有力气，晚上睡得也更香了。 除了给沈初送饭，其余时间沈梨和沈淮都一直待在空间里打理菜地、制作酱料、磨制香料粉。 相比起外面，空间里不管做什么都很方便，尤其是是洗澡上厕所。 不知道什么原因，沈淮突然迷上了做饭这件事。 这几天沈梨可忙了，忙着教沈淮这个小白认菜、学用电器，适应空间里各种不同于外界的东西。 当初沈初了解的时候，三观都不知道被刷新了多少遍，但沈淮却接受良好，可能是因为失忆的关系，没有那么多胡思乱想，短短两天就适应自如了。 当晚，沈梨尝到了沈淮炒的酸辣土豆丝、黄瓜肉片和干锅花菜，意外又惊艳地发现明明是第一次下厨竟然做得非常好吃！ 看着系着小碎花围裙依然风度翩翩的沈淮，沈梨眸光闪烁，内心纠结。 咋办，她对会做菜的男人最没有抵抗力了！ 沈淮放下手里的菜谱书，见沈梨面色复杂，心里咯噔一下：“不合你胃口吗，是哪里不好，我下次改进。” 沈梨摇头：“没有不好，我只是没想到你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得这么好吃，太让我意外了。” 沈淮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你若是喜欢，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沈梨看着对面英俊的脸庞，又看了看桌上卖相极好的菜，眸色沉了沉。 她觉得他在撩她，并且掌握了证据！ 回门是在成亲的三天后。 吃过早饭后，沈梨和沈淮提着两个篮子去了竹屋。 沈梨是在这里出嫁的，那回门自然也是回到这里。 沈老太早前倒是过来说了一下让沈梨从沈家出嫁，不过沈梨一问她嫁妆备了多少，没有嫁妆她可不去，沈老太就气呼呼地走了。 临近中午，沈梨把沈淮收进空间里，不多时，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便做好了。 沈初现在已经习惯沈梨凭空变出东西来，所以看到桌上出现一碗接一碗的菜并没有再有惊奇的感觉。 甚至因为知道沈梨随身带着一个空间，走到哪都吃穿不愁，他都没有去买菜，只是意外了一下做饭的人竟然是沈淮。 他倒是没有君子远厨疱的迂腐思想，独身多年，如果自己不会做饭早就饿死了，他只是担心了一下沈淮做的菜好不好吃。 第105章 面个试 事实上，非常好吃！ 一大锅土豆炖牛肉炖得软糯香嫩，素菜清淡爽口，沈初一连吃了三碗饭，直到吃撑。 饭后甜点是三杯鲜橙果茶，沈淮甚至还烘焙了一个蛋糕，没有奶油，切了一些草莓和水蜜桃装饰。 沈梨很喜欢吃甜点，但不耐烦弄这个，所以当沈淮拿着一本甜品书看得专注时，便默默地从厨房的柜子里翻出了做甜品的用具。 沈淮自然是看见了沈梨眼里暗含的期待，不负期望地烤了一个香甜绵软的蛋糕。 沈梨午饭没吃多少，但一半的蛋糕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第二天，沈梨坐着李二的牛车去了镇上。 她一进铺子就看到大堂的厨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后院的凉棚也搭好了架子，只要把草席子铺上去就成。 想要遮风挡雨，草席子不仅要编织得密实，还得铺得够厚，这点全看工匠们的手艺。 看这进度，再有两天就可以完工了。 “老板。”杨家四兄弟纷纷跟沈梨打招呼，也看见了沈梨将头发全部盘了起来，不再是未出嫁的姑娘打扮。 他们也是四天前张老和杨老去吃酒席才知道，自家老板这几天原来不得空，是回老家成亲去了，这会儿也纷纷送上了祝福。 沈梨坐下问道：“都坐吧，不用站着，这几天有人来应聘吗？” “有，来了好些呢。”老大杨日平回道。 沈梨：“来的这些人里，可有你们觉得中意的人？” “啊？”杨日平一愣，“我们中意的？” 老板要聘人，他们中不中意有什么关系？ 杨文星道：“有个烧火工，说自己烧火很有经验，就是年纪大了点。” 沈梨点头让他继续说。 杨文星：“他叫老陶，是个孤寡老人，就住在附近，我打听了一下，这人老实木讷，年纪大了生活困苦，所以到处找活做。” “另外也有两个大爷想做烧火工，但希望你能把工钱提一提他们才肯来。” 沈梨：“你知道老陶住哪吗？” 杨文星点点头。 沈梨：“你待会儿把他叫来，我见个面，如果合适就留下。” 说着沈梨又问：“其他的呢？” 杨日平：“有三个厨子想来，我们也不知道哪个好，另外还有五个人想来做掌柜……” “老板今天来了没有？”门口有人喊道。 沈梨看过去，说曹操曹操到。 这些人都是跟杨家兄弟约定了今天这个时间过来，当然如果老板没来，他们也不介意在店里多等一会儿。 巧的是，老板正好在。 总共来了八个人，三个想做厨子，五个想当掌柜。 三个厨子里面，一个是以前自己开过小饭馆，后来经营得不好就没开了。 另外两个是乡下专门给人做红白宴的大厨，这年头日子苦，家家户户都不像以前那样大办酒席了，所以大厨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不得不出来另寻出路。 另外五个来应聘掌柜的，暂时看不出什么名堂。 沈梨将他们带到后院，挨个叫到屋子里单独面试了一下。 面试的时候其他人会回避，来应聘的人也在一个个看似轻松的话题中渐渐放开，通过一些交谈和行为举止，沈梨也大概看出对方的品性如何。 三个厨子里，她留下了开过小饭馆的年轻人阿常。 五个掌柜则全部筛掉了，一个也没留下。 第106章 乌溪好鱼肉 杨文星叫来的烧火工老陶在外面坐了一阵了，紧张得一直搓手，等其他人面完了，他才进去。 一进去，老陶就拿出了自己的户籍和以前签过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一些契约。 沈梨看到这些嘴角就扬了起来，老陶是实打实的本地人，在乌溪镇从小长到大，经历坎坷，其他没什么问题。 沈梨跟他说了一下烧火工要做的事，一个人管四个火膛，要配合好厨子对火候的需求，做的事并不累，主要是经验要好。 老陶表示都没问题自己能干好后，沈梨也直接跟他签了契约。 试用期一个月，工钱照给，一个月后转正签正式的契约，其他人也是如此。 店里包一日三餐，老陶和阿常自己有住的地方就不用住店里，工钱还能多拿一点。 就剩下掌柜和洗碗工了。 洗碗工好找，回头看看村子里有谁愿意来，最好是做事细心的女人。 掌柜就难了，涉及到收银、记账和管理，今天见了五个，都是举止轻浮不怎么靠谱的。 看来前期只能自己顶上。 现在厨子和帮厨招好了，等灶台搭起来就可以开始培训了。 开业之前，沈梨想给自家店打一波广告。 只在本地打广告，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找人宣传和发传单。 沈梨让李二去询问了一下印刷的价钱，结果发现好的纸张太贵，印刷的人工费也很高，非常不实惠。 可若是找人宣传的话，该怎么说才能引起大家对鱼菜的兴趣呢？ 干巴巴地说这里开了一家鱼菜铺子，哪个会放在心上，甚至以前大家都不喜欢吃鱼的，压根就不会想要来尝试。 产生兴趣倒是其次，主要是得让全镇，乃至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乌溪镇开了一家鱼菜馆。 说到这，沈梨想起了一位古代有名的代言人，宋代大文豪苏老爷子，大名鼎鼎的东坡肉就是他代言出来的产品，老爷子还曾为此写过一首耳熟能详的食猪肉诗。 “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注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沈梨轻轻念出声，眼神亮了亮，只要把“黄州好猪肉”这一句改成“乌溪好鱼肉”，完全可以套用上去啊！ 虽然她写出来没有名人效应，但只要把这首朗朗上口的打油诗宣传出去，未必不能引起反响。 沈梨兴致勃勃地把改版的打油诗写下来，贴到铺子外面，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番苏老爷子，老爷子福泽后人，功德无量！ 随后，她让李二去找了几个口齿伶俐的孩童来，将这首《食鱼肉》教给他们，每人给了一串糖葫芦，让他们走街串巷的大声念出来。 还允诺如果他们能教会其他小孩，过两天带着小伙伴来店里，请他们吃糖醋鱼丸。 两天后沈梨提着一个食盒来到镇上，便听杨家兄弟说她那首《食鱼肉》如今已经火遍全镇，连县令大人都知道了，好多人来问咱铺子什么时候开张！ 沈梨虽然抱有几分期待，但也没想到会超出预期，苏老爷子的诗这么神吗？！ “多亏了季老先生！”李二激动地道。 “季老先生？”沈梨面露疑惑。 第107章 拜见先生 “季老先生昨天路过这里，看到了你贴在墙上的词，点了点头说词意豁达，很不错，路过的人一听季老先生这么赞同，纷纷传开了！” 见沈梨还是有些困惑，李二又道：“就是沈哥的先生，季明清老先生。” 沈梨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他啊，怪不得。” 她记得这位季老先生曾经中过举人，知识渊博，颇有名气，但因他是前朝旧臣，虽无过错，却也令朝中忌惮，因此年纪轻轻就远离京都，已经隐居在这座默默无闻的小镇大半辈子。 老先生今年七十高龄，一生收了无数寒门学子，哪怕他们当中绝大部分没有考上功名，却也因为读了书比旁人懂得更多道理。 说起来，因为她一直催促的原因，今天沈初正好带着沈淮去了老先生家里拜见。 此刻在季宅。 沈初乖乖跪坐在季老对面，迎接着老先生的横眉竖眼和冷哼。 “你还来干什么，我缺你这点束脩吗？带着你的东西，哪来的滚回哪去！”即便还有沈淮这个外人在，老先生也毫不客气。 看着最有涵养的老先生被自己气得连礼仪都不顾了，沈初心里既愧疚又心疼。 他弯腰作揖，敬重地道：“学生沈初，拜见先生。” “如果是你那村长又逼着你去科考，大可不必了，我不会再答应他了！” 老先生身形矮瘦发鬓灰白，周身一派儒雅之气，昂首挺胸，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个很正经的老爷子。 但这会儿，老爷子瞪着沈初龇了龇牙，拿着戒尺眼瞅着从哪下手比较好。 一个秀雅美貌的小姑娘端着茶盘走进来，看到老爷子拿着戒尺要抽沈初的样子，连忙过去拦着：“外祖父！” “沈师兄难得过来，有话好好说嘛。”她放下茶盘，将老爷子手里的戒尺抢过来藏到自己身后。 “哼！”戒尺被抢，老爷子不舍得斥责外孙女，只能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师兄请喝茶。” “谢谢阿茹。”沈初笑着道了声谢。 “这位……公子请喝茶。”唐茹看了眼面前沉静冷俊气质不凡的青年，低头掩下眼里的惊艳和赧然，想到刚刚这人进门的时候，她竟然看着他看呆了，不禁羞红了双颊。 唐茹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少女怀春，满面羞红，哪瞒得住在场长辈的眼睛，看到她目光频频投向年轻俊美的沈淮，季老爷子一双深邃的眸子眯了眯，这才分出心神定睛打量了沈淮几眼。 沈初脸色有些发紧，语气尊敬地介绍道：“先生，这是学生的妹夫，名叫沈淮，久闻先生大名，特来拜见。” “妹夫？”唐茹小脸唰地一下白了，面上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收敛起情绪，装作不在意地道，“原来是沈师兄的妹夫，那他是……” 沈初的亲妹妹早就失踪亡故，季家人都是知道了，说到妹妹，不就是沈初继母的女儿吗。 “是沈梨的夫君吧。”唐茹想起沈初这个继妹的名字，也听说了沈梨不被父母待见，是被沈初一手养大的，对沈初来说非常重要的亲人。 唐茹掩下眼底的黯然，心口的悸动还热乎着，第一次情窦初开，就这么被泼了一大盆冰凉的冷水，不禁惆怅满怀。 第108章 天时地利 “正是。”沈初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季老道，“先生，这次是学生自己想参加科考。” “不管你说什么……什么？！”季老说到一半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你、你说什么？” “我想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沈初认真且郑重地道。 季老灰白的胡子颤了颤，盯着他好半响才道：“为何？” “为何之前不愿意，现在又想考功名了？” 沈初微笑：“以前只是不想，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正是放手一搏的好时候。” 季老微微皱眉，他这个学生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见，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明明满腹才学，有治国之能，却能甘心困于乡野几十年，不慕权富，颇有他当年的风骨。 爱之深责之切，若不是对这个学生爱惜到了骨子里，又怎么会让素来稳重谦和的老先生失了风度，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过到底是自己心爱的学生，对于沈初的说辞，季老也能猜到一二。 无外乎就是为了他那个无依无靠的妹妹。 父母无德，祖母恶毒，没了他，这个继妹早晚都会步入他亲妹的下场，正是因为不忍惨剧再次发生，宁愿放弃大好前程，不要荣华富贵，也不想自己在外出科考，多年不归的情形下，可怜的妹子被无良的父母和祖母糟践了。 如今继妹嫁人成家，唯一牵挂的人有了依靠，有了更好的生活，自己也可以放下牵挂，专心为自己博取功名了。 老爷子自认把学生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但其实，沈梨在其中的占比只是一小部分，毕竟沈初若真决定非考出个功名不可，完全可以把沈梨寄养到信任的人家，然后外出打拼。 沈初见老爷子没多问，也就没有解释。 这次是他自己决定要参加科举，季老当然心里欢喜。 沈初的功课早就学得滚瓜烂熟，这次来拜见只是想得到他的保举，所以旁的季老也没问，只让沈初专心筹备明年二月的童生试。 而能让沈初带到他跟前的孩子，必然也有可取之处，所以沈淮这个新学生季老很干脆的收下了，答应到时候为他们二人保举。 沈初已经不需要季老先生担心，但收了沈淮这个新学生，老先生还是得好好教导一番，哪怕他考不上，多学点知识总是有好处的。 不过读书艰苦，季老询问了一下沈淮的家境情况。 他收的基本都是寒门学子，家境贫穷，如果沈淮家里没有能力支持他参加科考，那他可以托关系寻一些赚钱的活计给他，一边学习一边帮家里减轻负担。 季老希望自己的每个学生都能出人头地，所以从不吝惜对学生力所能及的帮助。 沈淮也感受到了老先生的善意，回道：“家里在镇上开了一家鱼菜馆，正待开张。” 季老一挑眉，点了点头，能在镇上开馆子，想来家境不会太差。 突然，季老想起什么，好奇地问：“鱼菜馆？是不是正街那一家正在装潢的、以前卖胭脂的铺子？” 沈初点头：“正是。” 季老想起这家铺子墙上的打油诗，恍然大悟地笑道：“沈梨，原来就是你妹妹！” 沈初：“先生认识舍妹？” 第109章 土了点 季老笑了笑，说起了沈梨写的那首《食鱼肉》，虽然土了点，但词意豁达自然，算是很不错了。 沈初并不知道自家妹子还写了一首词，写就写吧竟然还入了老先生的眼，顿时有种骄傲的感觉。 季老说罢给沈淮布置了任务，让沈初带着他去书房抄写《四书》《五经》，回去多加背诵。 沈初领着沈淮去了老先生书房，书房里摆着四张书桌，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抄书，看到沈初有点陌生，只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沈初也不认识他们，想是其他地方来的，点头回应了一下，便从书架上取了《四书》《五经》给沈淮。 这两本书外面就可以买到，老先生让沈淮抄下来，抄的其实是里面的批注，这些批注都是老先生和前面的学生独到的见解，非常难得，老先生觉得好，才会让学生抄了去好好背诵理解。 沈淮拿出自带的纸笔，在空余的一张书桌坐下，安静地誊抄起来。 沈初则在书架上找了找以前没看过的新书，老先生这里时常有外面很难买到的珍贵书籍，不得外带，但每个学生都可以来这儿誊抄下来带回去，不花一文钱就能读到这些珍贵书本。 沈初找到一本感兴趣的书，也坐下誊抄起来。 书房里一片宁静。 另一边的厅堂。 季老看着有些郁闷的外孙女，道：“阿茹，你明日就跟你母亲回家去吧。” 季老看出了外孙女对沈淮有意，沈淮日后要时常来学习，两人天天碰上，阿茹心里得多难受啊。 唐茹眼里闪过一丝郁悴，语气抱怨地道：“母亲跟父亲大吵了一架，不等父亲来道歉，她是不会回去的，以前他们还会礼让母亲，这次父亲那个侧室的儿子中了秀才，侧房更加不把母亲这个正室放在眼里了，三番两次给母亲气受。” 季老沉沉地叹了口气：“把你母亲叫来，我再跟她谈谈。” 唐茹脸上露出几分警惕：“外祖父还想劝母亲和离？！若是母亲真的和离了，唐家偌大的家产就真的便宜了侧房！他们早就巴不得我和母亲滚出唐家，我不甘心，凭什么？我才是唐家的嫡女！就算我不能继承家产，可该我得的那份，我也不会放弃，这不是贪财，而是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唐茹说得理直气壮，并没觉得自己错在哪里。 季老看着她，眼里有些失望：“你说的没错，唐家应该有你一份，可为了这些钱财，你母亲就得继续留在唐家受磋磨。你两个舅舅家都是极厚道的人家，回来完全不会亏待了你们母女，何必跟着那样的男人继续折腾下去？” 唐茹：“外祖父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虽然心有不甘，但我身为女儿，又能替父母决定什么呢？我再有什么想法，也拗不过母亲的意思啊，其实是母亲对父亲余情未了，心里还存着期盼罢了……罢了，我去请母亲过来。” 唐茹的母亲哭哭啼啼地过来，张口便委屈地道：“都怪我，要是我能给老爷生个儿子，也不至于被一个妾室爬到头上去作威作福……” 第110章 开始培训 季老气得心口疼，无力地训斥道：“你怎么还是这些话！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 唐茹的母亲被父亲训斥，哭得更委屈了。 季老心里也后悔起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这个幼女丢给大儿子前妻那个无德的女人照顾，结果养成这副深宅妇人的愚昧德行！连带着阿茹那孩子都有些偏执、势力！ 铺子里。 沈梨仔细验查过后，跟做工的师傅们结算了工钱。 铺子和后院总共摆下了五十张长方桌，这年头没有塑料和合金，全都是实木打造，好在这里的木材非常便宜，贵也就是贵手工费，不过为了节约成本，沈梨并没有打造椅子，而是全部做了单人方凳。 宽大的方凳一个人坐也很舒适，比长凳节省空间还更便宜。 沈梨让老陶烧了四锅沸水，让伙计们用井水兑成温水，将铺子里里外外全部擦洗打扫干净，然后看看还要添置什么，列成单子她再出去采买。 开饭馆其实挺麻烦的，很多零零散散的东西要准备。 筷子、勺子、碗碟、蒸笼、砧板、菜刀、瓢盆等等，一样都不便宜，如今店里还没有进项，沈梨手里的钱已经花去了大半。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东西采购齐全，快到中午时，李二的哥哥李大把沈梨要的鱼送了过来。 牛车里装着两大盆活蹦乱跳的大鱼，都是今天钓的，杨家兄弟力气大，把两大盆鱼全部搬到了后院的井边。 随后，沈梨开始教大家杀鱼，除了厨子和帮厨，两个跑腿也要学，而李二和李大则在旁边看，相当于复习。 按沈梨的话说，到时候铺子忙起来，客人们吃的鱼好些是现杀现做的，厨子和帮厨忙不过来时，其他人也要搭把手。 又不是多难的事，学会了多做几次就能轻松上手。 对于习惯了用刀的杨家兄弟和厨子阿常来说，杀条鱼简直太简单的，稍微有那么点难度的不过是记住清理鱼身上哪些不要的部位，比如鱼牙、鱼鳃、黑膜等。 杨家四兄弟和阿常人手一条鱼一把刀，跟着沈梨学习了一遍，很快上手。 这些鱼杀了正好中午烧着吃。 杨家兄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们吃到过好吃的鱼肉，但他们也发现在乌溪镇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人们竟然不会吃鱼。 还真跟东家诗里说的一样，富贵不肯吃，贫困不解煮。 怪不得东家能抓住商机。 杀好的鱼洗干净后放到一盆干劲的清水里泡一泡，泡出血水。 接下来就是帮厨月落的工作了。 沈梨教他怎么去腥，怎么腌制，怎么剁鱼，怎么给鱼打花刀，怎么片鱼片……逸尘和阿常两个厨子也在旁边看着学习，要是月落忙不过来，他们肯定是要分摊一些工作的。 前期沈梨只卖六道菜：红烧鱼、糖醋鱼、松鼠桂鱼、鲜椒金汤鱼、清蒸鲈鱼、鲫鱼豆腐汤。 所以他们先学会这六道菜就行，往后熟练了再慢慢增加菜品。 整个下午沈梨都在教逸尘和阿常做菜，酱料和调料粉是她事先准备好的，配方是秘密。 比如红烧酱料、糖醋汁和金汤，都是她在空间里事先调配好的，提前一两天调配好，然后送到铺子里来用。 第111章 拿捏到位 等空间里新一批的食材收获，她就自己晒酱油、酿醋和造酒，这样又可以省下一大笔开支。 至于酱料，都打成泥了，也看不出有哪些食材。 都是空间里采摘的蔬果，质量安全方面是没问题的，不仅如此，还对身体特别有益处。 事实上，也就清蒸鲈鱼和鲫鱼豆腐汤没啥技术含量，但这两道菜只能选择鲈鱼和鲫鱼，食材局限死了，学起来的用处就不大了。 寻常人家知道了做法，还能清蒸其他鱼，比如草鱼，但味道就差强人意了。 若说之前大家还担心厨房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客人们肯定会偷师学艺，现在是完全不担心了。 就算学会了怎么处理鱼又怎样，想要好吃，还不是得来店里品尝。 现在鱼肉不值钱，为了把鱼菜做好吃，逸尘和阿常自然是用了大量的鱼反复练习，这两天，店里天天都吃鱼，一个个吃得满足得不得了。 铺子大门敞着，厨房离正街不过几步远，行人来来往往，闻到铺子里传来阵阵肉香味，馋得都走不动道，不时地有人进来想要点菜，结果却发现人家还没开张！ 也有客人馋得不行，厚着脸皮想要尝一尝，沈梨也同意了，让客人尝了一筷子，正好练习做了太多鱼菜他们都吃不完。 “做得不好，等过几日开张了，诸位再来品尝吧。” “这还不够好？！” 客人惊呆了，却见沈梨摇摇头，显然厨子的水平还没有达到她的要求。 但几个客人都觉得已经非常好吃了，这都不够好，那等出师了得多好吃啊！ 尤其是这个松鼠桂鱼，外皮焦香酥脆，里面细嫩软滑，裹着酸甜的酱汁，一口下去味蕾都炸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 这时候还没有辣椒，人们的口味多偏向咸甜，尤其是甜味，是一种奢侈的味道。 不得不说沈梨把这里人的口味都拿捏到位了，糖醋鱼和松鼠桂鱼简直深得大家的心。 后来来的人多了，沈梨便把大门一关，关起门来做菜，香味顺着窗户和门缝飘散出去，飘得满街都是。 附近的商户和住户最近都紧盯着沈梨的铺子，眼巴巴地盼着它赶紧开张。 也有人自己去捉了鱼回来做，然而无一例外非常腥苦难吃。 铺子里准备妥当后，沈梨用余钱买了一辆二手驴车，日后来往乡镇也方便。 每天早上沈初、沈淮和沈梨一起坐着驴车去镇上，兄弟二人去季老家里抄书，沈梨则去铺子里，午饭由李二从铺子里送过去，等到下午，沈梨过去接他们，再坐驴车一起回家。 “明天开张吗？” 晚饭后，沈初听到沈梨说明天开张，连忙算了算日子，发现明天没什么特别，但诸事皆宜。 “怎么不挑个吉利的日子？”沈初问。 “无所谓，不是坏日子就行，早点开张也能早点赚钱。”沈梨手里的余钱真的不多了。 “那我和阿淮明天去跟先生请了假，就去店里帮忙。”沈初道。 “好。”沈梨点头。 如今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刚开张肯定会很忙，等过段时间大家过了新鲜劲，也就能忙过来了。 说起铺子里的事，沈梨也跟他们交了个底。 第112章 交了个底 “其他的都准备妥当了，食材我空间里有的是，能省下很多成本，等地里的菜长出来，你们要帮我一起晒酱、酿醋和酒。” “这是当然，有什么活你交给我们做就行了。”沈初说完，沈淮附和着点点头。 “也不会太忙，一天可能就忙一、两个小时，其余时间你们专心读书。”沈梨都算好了，“调料一次性多做点可以用好几天，反正有冰柜呢，家里的田地就出钱请村里人帮忙打理。” 这点小钱该出还是要出，毕竟省下的时间太珍贵了。 对此，两个男人没有意见，并且把空间里的农活全包了，连做饭都被沈淮揽了去。 沈梨弄弄酱料就好了，毕竟这个他们不会。 而且沈梨得盯着铺子，比他们辛苦多了。 当然，如果沈梨愿意教，沈淮是很想把制作酱料的活也包了，但他现在不敢说，担心沈梨觉得他图谋不轨，好端端地生了嫌隙。 “旁的都不需要担心，等我铺子开起来，肯定会有很多人去钓鱼捕鱼，到时候我们只管收购，抓鱼的人多了，鱼也就不值钱。”沈梨道，“春夏秋三季还好，等到了冬天，天寒地冻鱼不好抓，到时候就不卖鱼菜，卖别的菜，也一样能牟利。” 沈初看了眼书架子那几本厚厚的菜谱，深以为然。 里面的好些菜色他都闻所未闻，这些可都是商机，不卖鱼菜，也还有上百种菜可以选。 沈梨是被爷爷奶奶养大，从小就会做饭，但仅限十来道家常菜。 末世后，她外出打物资也顺便收集一些有用的书籍带回基地，那时候过惯了丰衣足食的人们哐当一下回到“原始社会”，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以至于菜谱这种曾经丢大街上都没人捡的东西，后面简直一本难求。 空间里很多作物都是末世后沈梨悄悄往里面种的，一开始有些菜不知道怎么做愁得只能水煮，后来做多了才把厨艺练出来。 翌日，三人早早地赶着驴车去了镇上。 沈初和沈淮去请假，沈梨自己先去了铺子。 开张的公告昨天就贴出来了，还拿冰糖葫芦贿赂了几个孩童让他们跑街串巷的通知，今天一早沈梨刚到没多久，铺子外面便有几个人在围观了。 杨家兄弟把沈梨带来的瓶瓶罐罐搬进厨房里，沈梨去看了看后院的三个大水缸。 水缸里养着昨天下午李大送来的鱼，晚上杨家兄弟换了两次水，如今鱼还鲜活着。 没一会儿，李二带着两个小姑娘来了，得知沈梨还缺个洗碗的人，李小妹便极力自荐，想要来给沈梨洗碗。 她干活认真细致，这倒是没得说，但明显低估了干活的分量，以为没有多少碗自己完全能应付。 沈梨也不忍心压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见李小妹实在想来，便叫她再找个小伙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忙得来。 工钱不会开双份，两人对半分，毕竟沈梨原本只打算招一个手脚麻利的妇人。 于是李小妹叫来了高叶子，这个小姑娘跟她一般年纪，却令沈梨印象深刻。 第113章 不按牌理 她一只眼睛被黑布蒙着，低着头不太敢看人，性格内向又小心翼翼，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 沈梨将她们带到后院的井边，这里单独隔开了一个空地，还搭了雨棚。 “你们就在井边取水，放皂角液清洗，至少过两遍清水，用多少水不打紧，能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就行。”沈梨教道。 “好。”两个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 “洗之前把碗里的剩饭剩菜倒进泔水桶里，泔水每天都会有人来收，不臭的。污水直接倒进旁边的水沟里，水沟连着下水道，碗里的残渣一定要事先倒干净，不能排到下水道里，时间久了会堵塞下水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 “旁边的这个灶台你们可以拿来烧热水，现在水太冷，就烧热水洗，别冻伤了手。” “嗯嗯！” 之前杨家兄弟做饭用的临时小灶台被挪到了井边，用来烧热水洗碗。 天气太冷的话手长时间泡在冷水里怎么受得了，又是女孩子，就更加要注意了，而且热水洗也洗得更干净。 一切准备妥当后，沈梨让伙计把招牌和幌子挂起来。 “阿梨！”乍然听到沈诚的声音，沈梨脸上的笑容一僵，皱眉回头看去。 只见沈诚和沈老太从人群里挤过来，大摇大摆地，露出几分讨好的笑道：“阿梨，今天你铺子开张，爹和阿婆来给你撑场面！” 沈梨冷眼看了他两秒，冷淡地道：“不用。”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特意一大早赶来，就为了庆祝你开张，你是我亲女儿，开张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要是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地方，我们可以帮忙啊。”沈诚笑容不变，故意放大声音说道，“你不是还缺个掌柜吗，你爹我完全可以来帮你嘛！” 沈梨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冷声道：“第一，我已经嫁人了，我家的事轮不到你们插手！第二，我们已经断绝关系，早就跟你们说过以后不必往来，看来你们完全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沈诚原本自信满满的笑脸顿时一僵，吸了口气，万万没想到沈梨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竟然敢直接揭家里的丑事，让彼此都没了脸面！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怕丢面子坏了自己的生意，就算关系再差，在外面怎么着也会忍忍，装出和睦的样子来。 沈诚本来还想沈梨要是装和气，不敢把事情闹大，他就趁机敲诈一番，至少要把掌柜这个职位弄到手里！ 结果沈梨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沈诚看着她都傻眼了。 “你这个不孝的混账！你爹和我好心好意来帮你干活，你就是这个态度？！可怜我们平日里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结果你嫁了个有钱的男人就翻脸不认人，不认我们这门穷亲戚了！”沈老太又哭又叫，声音委屈悲戚。 一时间，周围人看着沈梨的眼神都变了，带上了几分鄙夷和不忿。 沈诚本来也想指着沈梨的鼻子破口大骂，但眼珠子转了半圈，突然眼眶一红，装起了可怜。 “唉，阿梨啊，你怎么变得这般无情无义了，我可是你亲生父亲啊，你竟然对我这么冷淡……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种话为父心里有多难过……” 第114章 劈头盖脸 沈梨张了张口，然而还未说什么，就有一个人影冲过来，冲着沈诚狠狠地呸了一口。 “沈诚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在村子里作践阿梨还不够，竟然还敢跑到她店铺门前来闹事！” 这嗓门又大又冲的骂声顿时盖过了沈诚的呜咽和周围的议论纷纷。 “娘？！”李二一惊。 这跑过来跟老母鸡护崽子似的女人，不是自个儿老娘吗！ 李大娘瞪着沈诚和沈老太：“你们在这儿摆什么谱呢！竟然还好意思说是你们把阿梨辛辛苦苦养大，我呸！真是不要脸至极！阿梨一生下来你们就要把她扔了，村里谁不知道把阿梨养大的是她哥哥！” “她哥哥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不过是出趟门的功夫，你们就要把阿梨卖给一个无赖抵债，还把阿梨打得头破血流，差点把她活活打死！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阿梨的亲生父亲，摊上你这样的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阿梨好不容易嫁了人，正是大好的日子呢，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来这里闹事，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李大娘一番痛骂连珠带炮劈头盖脸地砸向沈诚和沈老太，把沈诚和沈老太骂得目瞪口呆脸色铁青。 而周围的人在听到李大娘这些话后，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沈诚和沈老太这对母子。 李大娘：“诸位要是不信，大可去我们清源村打听打听，这两个人叫沈诚和沈老太，在我们村名声简直连臭水沟都不如！” 李大娘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那自然是不怕人去打听。 顿时鄙夷和厌恶的视线纷纷转移到了沈诚和沈老太身上。 想想也是，今天是老板开张的大好日子，这两个人不请自来，张口就骂老板不孝，什么父女情深，故意找茬还差不多。 沈老太被李大娘这么一顿大骂，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李大娘这人非常强势，背后又有很多亲戚撑腰，她不太敢跟她吵。 沈诚和沈老太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刚刚还指着沈梨斥骂，这会儿被更厉害的李大娘劈头盖脸一顿吼，都缩了缩脖子说不出话了。 沈梨深吸口气，感激地对李大娘道：“大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李大娘安慰她：“他们是你长辈，拿孝道压制你，你怎么说都是吃亏的，但我跟他们没有亲戚关系，他们成天不安好心欺负人，我看不下去总要说两句！” 李大娘虽然心善，但也不是个好管闲事的，她会站出来维护沈梨，主要还是为了她的孩子。 如今她几个孩子都跟着沈梨做事，沈梨好则他们好，沈梨不好，她的孩子也落不到好。 沈诚和沈老太要是危害到她孩子，她能跟这两个畜生拼命！ 沈诚眼见着苗头不对，连忙道：“我今天真的是特意来庆祝的，没有想闹事，你少血口喷人！阿梨，我们才是亲人，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不帮着自己亲生父亲！” 沈诚咬牙重重地强调了“亲生”两个字。 沈老太冷笑：“她就是个白眼狼！有钱了就不要娘家人了，我们天天在家吃不饱穿不暖，她都有钱开铺子了却不知道帮衬一下家里人，冷血无情的东西！” 说着沈老太扬起手冲过来就要给沈梨一巴掌，似乎想给沈梨一点颜色瞧瞧，也让周围的人不要看轻了她，说到底她可是沈梨的祖母！ 第115章 趁机敲诈 沈梨右手微动，却猛地看见冲过来的沈老太被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脚踹开，紧接着她被人反手护在身后。 这熟悉的动作，这反手搂着她的力道…… 沈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个动作除了保护，怎么好像还有阻止她打人的意思？ “恶毒愚妇，竟敢伤我娘子！”沈淮一手护着身后的沈梨，一手指着摔得四脚朝天的沈老太厉声喝骂。 接着他愣了一下，似乎是看清楚了面前被他踹了一脚的人是谁，面上满是震惊：“沈老太？怎么是你？！” 沈淮那一脚又快又狠，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又听到此人是沈梨的相公，心中骇然，这人竟然对自己媳妇的阿婆这么狠！好歹也是自己长辈啊！ 突然又看见沈淮吃惊不已的神色，才恍然，原来沈淮是见着有人欺负自己娘子，气急冲过来维护，并未看清楚欺负的人是谁。 那也不怪他了。 沈淮两句话便让周围人在心里打了个弯绕。 最后沈老太摔得四脚朝天疼得哎哟大叫，却没有人觉得沈淮做错了。 沈梨：“……” 她发现沈淮越来越聪明了，再也不是刚刚捡到他时那个单纯乖巧的小白兔了。 她就不信沈淮真没看清楚打她的人是谁。 自个儿老娘被踹翻在地，沈诚自是狠狠倒吸一口气，连忙去扶起沈老太。 然而沈老太这一跤摔得不轻，躺在地上哎哟哎哟起不来身。 沈诚愤怒地瞪向沈淮：“你竟然敢踹我娘，你……” 沈淮满脸无辜：“我没看清楚她是沈老太……有人要打我娘子，我想也不想就……真不是故意的，你赶紧抱着她去医馆吧，医药费我出。” 沈诚一听立即打蛇上棍：“这事没完！你要给我娘赔偿！” 沈淮：“啊？” 沈诚义正言辞：“我娘身子弱，被你踹了这么一脚，可能以后都要躺在病床上下不来床了，除了医药费，日后调理身子的钱你也要出，还有赔偿也不能少！” 沈诚怀里的沈老太唉哟得更大声了，仿佛要痛死过去一般。 沈淮脸色僵硬，露出几分难以启齿的神色，却又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好说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周围人都不是傻的，这沈诚不赶紧抱着自个儿老娘去医馆，竟然还想着先敲诈自己女婿一番！ 沈诚和沈老太演技拙劣，当所有人都没看到他们眼里的算计和得意似的！ 不过虽然周围人都知道这对母子不是好的，但毕竟是人家的家里事，谁都不好多嘴掺和进去。 而且围观的人多了，也有人认出了沈诚，沈诚在镇上的名声也是臭得跟下水道一样！只因为沈诚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人关注罢了。 不过经此一事，关于沈诚的八卦也迅速在人群中扩散开了，什么赌钱、养外室、卖女儿、逛青楼……种种劣迹简直臭不可闻。 与此同时，沈老太在清源村的那些腌臜事也被人扒拉出来传得到处都是，一桩桩一件件，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个恶毒刻薄又不要脸的毒妇。 后话暂且不提，沈诚见沈淮点了头，心里欣喜地抱着沈老太去了医馆。 沈初脸色阴沉地跟着去了，他得去盯着点，不能让沈诚和沈老太故意夸大病情，用这件事拿捏沈淮。 第116章 跪了下去 这边李大娘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痛心指责道：“沈老太竟然还想在村子里那样毒打孙女，坏了我们开张的好日子，真是用心险恶！阿梨都嫁人了，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她还想管到孙女头顶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当祖母的训斥孙女没什么，这太常见了，哪家哪户没打过孩子。 但嫁了人就不一样了，女孩嫁出去，那就是夫家那边的人，做的不好也是夫家的人训斥，娘家人不维护也就罢了还反过来打骂，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沈老太一言不合就上去打沈梨，可见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这般恶毒又不讲道理的祖母，难怪沈梨要跟娘家人断绝关系。 但看沈梨，虽然委屈哀叹了一声，却很快振作起来。 沈淮本想好好安慰她一番，说些贴心话，但沈梨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没找着机会。 沈梨哪会委屈什么，她郁闷的不过是遗憾没能亲自下场手撕沈诚和沈老太就被沈淮给解决了。 沈淮这一脚踹得恰到好处，沈诚和沈老太再不依不饶闹下去只会影响她开张，吃亏的必然是她。这样一脚把沈老太踹走，也算是解了她的围。 “不管他们了，我们继续开张吧。”沈梨回身招呼杨家兄弟他们，“把鞭炮燃起来。” 然而杨家兄弟木呆呆地看着前方，一脸震惊加不可置信，压根没听见沈梨的话。 沈梨面露疑惑，接着发现杨家兄弟目光聚焦的地方是她旁边的沈淮。 沈淮眉心微蹙：“阿梨，这是你的伙计？”出了点事就被吓成这样，这些伙计也太不中用了！ 杨家兄弟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 他们并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所以乍然见到自家主子，心中自然是狂喜不已，却并没有失控地叫囔出来，不过沈淮接下来一番行为，却让他们惊骇到无以复加！ 什么叫“竟敢伤我娘子”？？？ 他家主子竟然成亲了？？！！ 主子不是不喜女子吗？！ 竟然有一天，主子会当街维护一个女子，还在事后邀功一般看着对方…… 杨家四兄弟心神巨震，三观都裂了。 不过这会儿他们两股战战，等着接下来的挨训。 沈梨心里有些惊奇，面上莫名道：“你们下跪做什么？” 他们一跪，把旁边的阿常和老陶吓得不轻，这是多大事啊犯得着下跪吗？！ 杨文星是个心思活络的，见自家主子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陌生和疑惑，心里惊涛骇浪，差点就绷不住想要冲过来抱着沈淮的大腿痛哭。 不过他很快稳住了心神，磕磕巴巴道：“刚刚东家被欺负，我们光看着，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护住东家……” 原来是在认错。 沈梨笑了笑：“这怎么能怪你们呢，谁也想不到沈老太会动手打人，没事了，你们起来吧。” 杨文星飞快地看了眼沈淮，站了起来，还不忘扯着旁边的兄弟站起来。 杨日平他们知道他们四兄弟里，老三最聪明，杨文星暗暗扯着他们站起来，必然有他的道理，便没有继续跪着。 这时，沈梨对旁边的沈淮问道：“阿淮，你认识他们吗？” 第117章 正式开张 沈淮心里也感觉到怪异的地方，不过却没有多想，闻言道：“不认识。” 殊不知他这句“不认识”在杨家四兄弟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沈梨眸光微闪，笑道：“那我跟你介绍一下。” 互相认识了一番，知道沈淮也是东家，阿常他们对沈淮自然是恭敬。 这会儿，杨家兄弟也缓过神来，深知道事有蹊跷，现在不是认亲的时候，便也装作跟沈淮第一次见面般，接着又各执其职，准备起开张事宜。 唉，主子说不认识，那他们只能装作不认识，免得坏了主人的事。 不过杨文星觉得，主子不像是说假话，像是真的不认识他们了，这让他心生恐慌。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 沈梨作为东家说了一番感谢和介绍自家店铺的话，迎来周围讨喜的祝贺。 一声声“恭喜老板开张大吉”喜气洋洋地送到了沈梨铺子里。 沈记鱼菜馆正式开张！ 食客们蜂拥而入，冲在最前面的基本都是早前被馋得受不了，好不容易等着开张，可不得第一时间过来占个好位子嘛！ 这一进来才察觉到里面的不同寻常来。 最不同寻常的就是搁在铺子里，占据了铺子三分之一的大厨房，这个新颖的厨房来来往往的行人早就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是现下心里头都有些疑惑和激动，下馆子看着厨子把菜做出来还是头一次！要是学会了，他们自己岂不就能在家做了！ 于是大厨房外围被客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都想看看沈记鱼菜馆的厨子要怎么把鱼菜做出来。 沈梨没驱赶他们，甚至大大方方地让他们想看就看。 铺子新开张，总共就六个菜色，来的客人大多抱着试试的心态点了一两道，毕竟看价钱也不便宜，也有的之前尝过，一来就把六个菜全点了。 老四逸尘和阿常这几日天天练习，早就对做这六道菜熟练于心，甚至在沈梨的建议下，特意训练了一下自己做菜的姿态，让每个动作都看起来流畅、优雅，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围观的食客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做个菜还能这么帅气，不免带入了一下自己，顿时欣赏有之、羡慕有之、不屑觉得自己能更帅的也有之。 “各位客官回座位上去吧，小二们要上菜了！” 杨日平热情爽朗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发现自己堵在厨房面前，跑堂的都挤不进来没法上菜，顿时纷纷拿着号码牌找个座位坐下，铺子里坐不下就坐到后院去。 铺子里被沈梨仔细装潢了一番，很有就餐的氛围，桌凳都是全新打造的，带着淡淡的木香味，干净又清新。 一张方木桌配四张单人凳，桌凳款式简约，毕竟不是酒楼，但对比起寻常饭馆已经美观大气很多了。 而相比铺子里，后院的景致才是最美的，高大的凉棚上点缀着一朵朵娇艳的蔷薇，或坠着满棚的紫藤花，姹紫嫣红，非常美丽。 凉棚下面摆着一排桌凳，青石板地面干净又平整，旁边还放着几盆寓意极好的盆栽。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味，大红色的灯笼被微风吹得微微摇晃，这要是夏天来这儿坐一坐，也是非常美哉的。 沈梨手里的钱不多，各项用料上未必有多金贵，但细节把握得很好，整体看起来雅致美观，赏心悦目，这便给了食客们一个很好的印象。 第118章 实在太香 随着一道道热气腾腾的鱼菜端上桌，客人们也拿起筷子开吃起来。 “好香！” “呼……烫！好吃！” “这鱼肉真鲜啊，竟然一点也不腥！” “怪不得能开馆子，真好吃！” 鱼是现杀现做的，非常鲜嫩，配上口感丰富的酱汁加以烹饪，口味浓郁，鲜香美味。 不多时，之前在租铺子上帮过沈梨的高婆婆一家也来了，铺子里已经没有座位，沈梨把她们请到了后院，亲自倒上茶水，让她们稍等片刻。 李二和李大娘在井边杀鱼，这杀鱼的地方是沈梨特意让师傅砌出来的，两块架起的石板中间留了一条小缝，下面是一个大竹筐用来装鱼鳞、鱼牙等不要的部分，拿水一冲，血水就顺着石板和竹筐缝隙流进了下水道，不会弄得脏兮兮到处都是。 杀好的鱼放到装满清水的大木盆里泡一会儿，泡出血水，然后送去厨房料理。 鱼有大有小，不过每道菜的分量都是固定的，并不会发生我的鱼比别人桌的鱼小这种问题。 因为客人太多，沈淮也挽起袖子帮忙腌鱼、煎鱼，鱼菜他最近也做了不少，因为一家三口都爱吃鱼，平时更是变着法子做，早就对做鱼得心应手。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杨家兄弟简直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了。 沈梨来回盯着厨房和井边，见有错漏的地方及时指出来，时间一长，大家也渐渐从一开始的紧张淡定下来，手里的活越做越好。 唯一的麻烦就是收银，收银是个精细活儿，数铜板还没什么，沈梨却不太会剪银子、称银子。 有经验的掌柜一剪刀下去，就能剪出正正好的银子下来，小称子一称，就算有错漏也不过多退少补几文钱的事。 难是不难，沈梨就是觉得非常麻烦，但也没办法，这又不像她那会儿消费刷个二维码就行。 收了几桌银子，沈梨就把跑堂的杨文星叫了过来，让他别招呼客人了，来负责收钱记账。 杨文星脾性高冷些，招呼客人没有杨日平那么热情活络，加上有些客人行为粗鄙斤斤计较，他早就应付得有些烦躁，乐得“转行”做收银的活。 杨文星看着账本上沈梨之前记录的账目，简直不忍直视，这是什么错别字和鬼画符，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缺个跑堂，沈梨就让李二顶上了。 李二屁颠颠地换上了跑堂的衣服，笑容满面地招呼起客人来，虽然没有杨日平那么机灵，但憨厚实诚的态度，也很讨人喜欢。 煎鱼、炖鱼的香味飘散得满条街都是，这会儿差不多快到饭点，越来越多人被吸引而来，然而铺子里已经没有座位，连包厢都满了人。 不过来的人也不舍得就这么走了，在铺子外面排起了长队，等里面的人吃完有位子了再进去。 这等排长队的盛况可是极难得一见，来来往往的行人惊呆了不说，还有不少人不是来吃饭的，单纯过来看热闹，挤得主街上人满为患。 没办法，实在太香了。 毕竟是肉菜，平素里少有人家能经常吃肉，尤其是乡下，一个月能吃上一回肉都算不错了。 但凡是手里有点小钱的，都想来尝尝被夸上天的鱼菜是什么味道。 绝大多数人都抱着尝试的心态，要是好吃，那自然欢喜，要是不好吃，以后就不来了。 不过进来尝到了，哪有不说好的。 第119章 捕鱼需谨慎 不过半日时间，主街上新开了一家顶好吃的鱼菜馆子的消息便传遍全镇，还顺着来赶集的百姓口口相传到了周围的乡镇里。 趁着人多，沈梨往外挂出了收购鱼的牌子，列出了详细地收购要求，小鱼不要，带鱼籽的不要，当然大鱼是越多越好。 收购的价格依据鱼的重量来算，鲜活的优先。 这一看，不少人生出了想去捉鱼的念头。 不过看到牌子下面劝告的话，又犹豫起来。 “下河有风险，捕鱼需谨慎！” 好多人不识水性，贸然下河捉鱼那不是找死吗。 不过大伙聚在一起聊天说地，倒也琢磨出一个个可行的法子。 不识水性就不下河呗，钓鱼也不错。 或者趁晚些时候天气暖和起来，练练水性，识水性是一种本领，学了总是好的。 也有的说要去买渔网，撒网捞鱼，比啥都方便，唯一的缺点就是渔网太贵。 临近正午时，衙门在镇上的各处地方张贴了打渔告示。 告示上列出了好几条捕鱼要求，什么不准毁坏河岸、河堤；不准去到深水区以免发生不测；不准捕小鱼幼鱼需放生等等，一旦发现，轻则罚款，重则坐牢。 以上这些都是沈梨去衙门找了宋意办下来的，当然“宣传”的费用由她出。 捕鱼有风险，且现在没人养鱼，她所有的鱼源都是野生，说白了就得靠天吃饭，所以提前规避风险非常有必要。 虽然给予了约束，但众人的捕鱼热情依然高涨，短短半天，乌溪镇和周围乡村便掀起了一股捕鱼潮。 收购的事沈梨交给了李大。 李大在镇上支了个摊子，既收鱼也卖鱼，赚一、两文差价，因为没啥好赚的，真有人想买，完全可以去买捕鱼的人手里的鱼。 他这个摊子在镇口的大水井附近，这里是集市的尽头，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选这个位置也是因为旁边有口大井，方便打水。 因为大家都说好吃，买鱼的人还挺多的。 好货李大都留给了鱼菜馆，剩下的卖掉，卖不掉的鱼鱼菜馆那边也是要的，只要是活鱼就没问题。 李大空闲的时候，也会杀鱼，处理好的鱼用干净的井水泡着，然后送去鱼菜馆，这路上几分钟的时间也顺便把血水泡了出来。 担心前期忙不过来，李大的媳妇带着小儿子帮忙一起看着摊子。 李大就在摊子上杀鱼，过程全被路人看在眼里，多看两遍便记了下来，一边惊讶一边暗搓搓地买了条鱼回去自己试试。 铺子里，正中午了，客人多，大家都不得歇息。 趁着菜上齐了，逸尘和阿常炖了两锅红烧鱼块，大碗添上饭，再盖上一层裹满浓郁汤汁的红烧鱼块，每人端一碗，吃完午饭再干活。 沈梨惦记着沈初还没吃饭，叮嘱了李二一声，然后和沈淮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馆。 沈老太和沈诚果然还在。 沈初冷着脸坐在院子里，隐约能听见屋子里传来沈老太恨毒的骂声。 “哥，什么情况？”沈梨皱眉问道。 第120章 有恃无恐 “那边正在煎药，大夫说吃了药就可以回去。”沈初脸色不太好，“大夫说沈淮那一脚踹得不重，就是摔疼了肉，用药酒搽几天就好了，不过沈老太和沈诚不甘心只是拿一瓶药酒了事，闹着说自己疼得厉害，受了重伤，大夫被缠得没办法，就给开了一副药。” 看了眼屋子，沈初又道：“我看他们是想赖在这里，大夫说吃完药就可以走，这俩硬是霸占了一间屋子，美名其曰养伤。” 沈淮虽然知道沈老太和沈诚不要脸，但也没想到会这么无耻，有些后悔地道：“抱歉，早知道我就不踹那一脚。” 沈初：“不是你的错，你动手总比阿梨和我动手强。” 一个亲孙子，一个亲孙女，不管他们占不占理，一旦骂出口动了手，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这就是现实。 沈老太和沈诚就像两只血蛭，扒着沈初吸了这么多年的血，现在好不容易钻进了沈梨的血肉里，可不得吸个痛快。 有那么一刻，沈梨都想找个法子把这两个恁死算了。 沈淮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了一会儿。 大概是听到外面的谈话声，沈诚打开屋门出来，见着沈梨，冷着脸囔囔道：“你阿婆都快饿死了，也不知道去弄饭来！” 院子里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诚有恃无恐：“你店里的鱼菜，每样送一份过来，给你阿婆补补身子！” 说着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一点不担心沈梨敢不送来似的。 沈梨咬了咬后槽牙。 沈淮看了看，道：“哥、阿梨，你们不方便出面，这件事交给我吧。” 沈初露出不解的神色。 沈淮：“阿梨，你带着哥去铺子里吃饭。” 沈梨看了他两眼，点点头，拉着沈初往外走。 沈初不明所以：“不是，你要怎么解决？他俩……” 沈梨拉着他：“哥，就让阿淮去试试，不用担心，你饿了吧，先去吃饭。” 沈初叹了口气，要真这么容易解决，他早就把沈老太和沈诚收拾服帖了。 看着兄妹俩走后，沈淮推门进屋，反手又关上屋门。 沈诚看他进来，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露出几分警惕。 “你好狠毒啊，竟然对我这样一个老婆子下这么重的手，哎哟我的肚子疼死了！”沈老太可比沈诚更加有恃无恐，当即就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沈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很冷：“我还可以更狠毒。” 沈老太和沈诚一愣，触及到沈淮阴冷的目光，后背突然泛起一股凉意。 “你……你什么意思？”沈诚哆嗦了一下。 “沈哥和阿梨是你们儿女、孙儿，被你们用孝道拿捏不敢对你们做什么，但我跟你们可没什么关系。” “算计到我头上来，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听到这话，沈诚鼻子都气歪了，冲过来指着沈淮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老子，你……啊——！！” 沈淮抓着他的右手反手一拧，在沈诚被迫俯身时踢了他的腿窝一脚，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第121章 捏住软肋 沈诚的右手被沈淮抓在手里，被迫高高抬起，整只手臂就跟被钳住了一样动弹不得，沈淮一点点拧着他的手臂，沈诚立即痛得受不了嗷嗷大叫起来。 沈老太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蹦下来。 “明年你儿子还要接着参加科举，你说我要是把他的手臂废了，让他以后都拿不了笔会怎样？”沈淮冷冷地道。 “你、你敢！”沈老太慌了，坐不住了。 “我有何不敢，我把他手臂废了，不过是赔点医药费，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回来，但他的手要是没了，以后拿不了笔，更别说考什么功名当什么官了。”沈淮冷笑。 “咯——咯——”沈诚的手臂被拧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骨头都要被拧下来一般。 沈诚痛得冷汗直冒嗷嗷大叫，想挣扎却又被沈淮牢牢踩在脚下，身上犹如压了千斤顶一般动弹不得。 “你们要是喊救命，下一秒他的胳膊就会被我废掉信不信？” 看着儿子被沈淮钳制在手里，沈老太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现在知道好好说了，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 沈诚疼得满头冷汗，哆哆嗦嗦地求饶道：“我错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娘，救我！！” 沈淮看着惊慌的沈老太，冷声道：“今天是我新店开张的大好日子，却被你们两个搅屎棍搅和了，现在竟然还敢讹我。” “咔嚓——” “啊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沈诚的胳膊脱臼了。 沈老太也一声惨叫，从来没有被吓得这么大惊失色过，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指望着他将来考上举人当个大官，她能享一享荣华富贵，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如果儿子的手废了，那她的美梦就彻底碎了！ 沈淮丢开手里的沈诚，冷声道：“看在沈哥的面子上，这次只是折了你的胳膊，下一次还敢犯到我面前，我就彻底废了这条胳膊！” 沈老太被浑身散发森冷气息的沈淮吓得腿都软了，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善茬，他是真的敢下死手！ 沈老太欺软怕硬，她可以肆意折腾沈初和沈梨，因为不管她做得多过分，沈初和沈梨也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 沈淮虽然名义上是她的孙女婿，可就冲沈淮这性子，回头一怒之下休了沈梨再把她儿子废了，他也不用担什么坏名声。 沈梨死活她不管，可她儿子却是万万不能废啊！ 沈老太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恨沈淮够狠，一下就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但她却是一点敢厮闹的心思都没有了，儿子废了，那她这辈子就完了，就算闹到衙门去，沈淮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地赔点钱罢了！ 这种狠辣的男人，她是万万不敢得罪死了！ 看着沈老太畏畏缩缩，显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沈淮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回到铺子，沈淮立即迎来了几道关切的视线。 他疑惑地瞥了眼杨家兄弟，却见他们各自忙活，仿佛刚刚关切的目光是他的错觉一般。 第122章 干得漂亮 “阿淮？”沈梨小声询问。 “没事了，我威胁他们再敢惹我，就废了沈诚的右胳膊。”沈淮道。 沈初挑了挑眉，惊道：“这一招够狠，沈老太这辈子就指望沈诚能有出息，你这一下直接掐住了她的命门，以后他们怕是不敢闹到你头上了。” 而且这种事，他和阿梨去做都不合适，不然沈诚转身就能把他们告到衙门，定一个不孝的罪名，那他和阿梨的名声也就完了。 但沈淮却没有这个顾虑，虽说女婿打老丈人也不好听，但毕竟是两家人的矛盾了，往重了说，也只当是沈淮脾气不好，不顾及妻子颜面，谁叫他是当家的呢。 沈梨竖起大拇指给了沈淮一个赞赏的眼神：“干得漂亮。” 沈淮看着她嫩白的小脸，目光温柔，小声道：“以后你跟谁动手都行，但沈家那三个人交给我。” 沈梨思索了一下：“会不会麻烦你？” 沈淮：“我乐意的。” 沈梨点头，那行吧。 沈初吃完饭就回医馆盯着了，沈老太和沈诚老实下来，大夫给沈诚接了骨头，拿了药，两人就乖乖跟沈初回家去了。 等到下午，铺子里的生意没有上午那么好了，这也是理所当然，上午大家来镇上赶集，人来人往的，但过了正午后，大家便纷纷回家去了。 人一少，生意自然冷淡下来。 不过就算冷淡，铺子里的客人也不少。 还有的客人想要打包，有的带了食盒、碗盘过来，有的没带，打包是没问题，不过沈梨还是让伙计叮嘱客人下次自备餐具，不然只能用油纸打包。 “沈兄！” 听到熟悉的嗓门，沈淮回头看去。 蓝慎拥着自家大人走进大门，穿过铺子来到宽敞的后院，后面还跟了十几个捕快。 这么多捕快，把大家伙都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这群人面带笑容，轻松自然，铺子里的食客还以为是来办案抓人的呢！ “宋大人。”沈淮和沈梨起身躬了躬身。 “不必多礼。”宋意摆摆手，在旁边的桌子坐下，蓝慎坐到了宋意对面，顺便对后面的捕快道，“都坐吧，小二！” “来了，客官吃点啥？”杨日平笑容满面地凑过来。 “每桌来六个菜。”蓝慎道，“酒就不要了，上壶茶。” 沈梨看这些捕快虽然高兴，但面带疲倦，像是刚刚做了苦力回来似的，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盯着厨房那边，连聊天都意兴阑珊。 随着菜一道道上来，大家也捧着饭碗大口大口吃起来，看到他们饿成这样，上菜的杨日平和李二频频侧目，连声提醒道：“客官慢点吃，小心鱼刺。” 沈梨悄悄注意了一下宋意，看宋意吃得慢条斯理，但面上也是对菜品很满意的。 不过也不知道宋意最近在忙些什么，见着比上次黑了好多。 六个菜都是满满当当的肉，一群人吃得非常满足，连汤汁都拌着米饭吃掉了。 吃完饭，宋意和捕快先走了，蓝慎坐过来跟沈淮聊了一会儿。 “对了，王莽的处决下来了。” 沈梨抬头：“嗯？” 第123章 处置结果 蓝慎：“我家大人向上面交代了案情，昨天上面就把王莽那个在县城当官的表姑父给撤职查办了，这阵子王家人为了王莽上蹿下跳，一直不把我家大人放在眼里，现在他们就等着可劲儿哭吧！” “王莽一个斩刑跑不了，他娘和弟弟流放，王家涉事之人也全部流放，判决结果明天就会下来。” 沈梨笑了，赞叹道：“宋大人真厉害！” 可不厉害吗，宋意要是没点能耐，怎么可能不畏强权把自己的上司扳倒。 蓝慎受了夸奖，得意地扬起嘴角：“我家大人早就烦死前县令那群人了，这回正好趁着王家的事，把那群蛀虫给收拾了。” 这小镇里也不是上下一条心，前县令盘踞多年，根基深厚，不然王家一个小小的案子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有结果。 蓝慎：“你家的鱼菜真不错，明天我还来。” 沈梨：“欢迎！” 说罢蓝慎摆摆手回去了。 临近黄昏，李大那边送了最后一批鱼过来，李大娘过去帮他收拾摊子回家，晚了怕天黑看不清回家的路。 铺子里来吃晚饭的食客不少，还接待了二十几个跑货的货商，一个个风尘仆仆的，不过这种人出手也大方，上来就把店里的菜全点了。 一直忙碌到天黑，鱼缸里储备的鱼都卖完了，沈梨才往外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大伙吃了晚饭后，便开始打扫铺子，洗洗刷刷，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才歇下。 天色太晚，李二、李小妹和高叶子的住宿成了问题。 三人想着在铺子里打个地铺就好，可店里也没有打地铺的东西，这么晚了不好赶路，三人又累得很，连洗换的衣服都没有。 最后还是沈梨带着他们去客栈开了两间房，让他们暂且这么住一晚。 翌日，沈记鱼菜馆推出了新菜品，生滚鱼片粥，只在早晨供应。 李二带着蔫头耷脑的李小妹和高叶子过来，两个小姑娘昨天洗了一天的碗，累得手酸腰疼，今天已经没力气继续干活了。 毕竟才十一二岁，连李二这个大男人都觉得累，更别说她们。 沈梨也挺心疼她们的，劝她们不要再干了。 两个小姑娘也没坚持，她们今天确实没什么力气，总不能耽误了店里的生意。 沈梨给她们结了一天的工钱，又请她们吃了早饭，然后让李二送她们回村。 没办法，沈梨去了趟牙行，托杜老板的关系在镇上找了个二十来岁的妇人，这妇人看着面善，身体健康，是个能干活的。 唯一麻烦的就是家里有个三岁的儿子，孩子太小还离不开娘，就希望能带着孩子一起干活，工钱少点都没关系。 沈梨要得急，想着带个孩子也没啥问题，就同意了，叮嘱她看好孩子。 不过杜老板亲自推荐的人还是挺靠谱的，这妇人为人谨慎小心，自己也怕孩子调皮冲撞了客人，看得非常紧，做事没话说，比两个小姑娘强多了。 沈梨留意了半天，往后便没管了。 中午，沈初和沈淮从老先生那里过来吃午饭，老先生一家人也过来了，说是早就想来尝尝。 第124章 抢了生意 老先生的小女儿是个打扮精致的妇人，瞅见铺子里什么人都有，脸色不太好，一直到后院的包厢里，见这儿虽然比不上酒楼里的包厢，但好歹干净整洁，才款款坐下。 “爹，这儿才几个菜啊，有什么可吃的，还不如去酒楼呢，前面的天祥酒楼就是家主的堂弟所开，算是自家人，想吃什么随便点，还不要钱。” 妆面精致的妇人用帕子捂了捂鼻子，一边说，一边有些嫌弃地四处看了看。 季老看着女儿这嫌贫的样子，气得脸都沉了。 唐茹看了眼外祖父，对季明芝道：“娘，外头那么多人都说好吃，咱们先尝尝，要是不好吃，咱们就走。” 说着又转头跟季老聊天，安抚外祖父的情绪。 季明芝：“好吃让下人送到家里便是，何必非得出来外边，这包厢小的连个窗户都没有，怪闷的。” 唐茹：“我觉得挺好的啊，娘觉得闷，那我开着门便是。” 季明芝喝了半口茶，又嫌弃茶水不好喝，太苦涩。 唐茹：“……” 她的三舅舅和三舅母淡定地坐着，两个小孩也是规规矩矩，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幸亏沈初和沈淮没在这儿，不然非得冷脸不可。 等了片刻，菜上齐后，季明芝拿起筷子尝了尝，有点意外：“倒是还凑合。” 季老看了她一眼，道：“都吃吧。” 见他动筷子，一旁的三儿子和三儿媳才拿起筷子。 唐茹看了眼自家母亲，心里叹了口气，好在沈记鱼菜馆的鱼菜非常好吃，季明芝到底没说什么。 不过回家后，唐茹来到母亲屋子里，听到母亲说：“沈记鱼菜馆的鱼菜风味独特，我想买她家的配方，然后在县城里开一家同样的鱼菜馆，以后生意肯定红火，这家馆子到时候给你做嫁妆，若是钱够的话，再其他地方也开几家，这样嫁妆就更体面了。” 唐茹吸了口气：“娘，那是人家的独家秘方，怎么会卖给你？” 季明芝笑看了她一眼：“钱够的话，什么东西买不来，我是唐家的夫人，她不敢不卖我这个面子。” 看着母亲自信满满的笑容，唐茹想到俊美不凡的沈淮，眼里有些黯然。 母亲肯定看不上沈淮这么一个乡下小子，更别说沈淮已经成亲了，如果沈淮尚未娶妻，也许她还能央求外祖父帮帮她，要知道外祖父向来不介意门第之见，只在意是否真心。 可沈淮已经有了妻子，她又是万般不愿意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茹儿，茹儿？” “啊？” “你在想什么，叫了你几声都不应。” “没什么，就是……铺子的事。” “你别担心，沈淮不是在咱家吗，等找个机会，娘去跟他说。” 沈梨还不知道有人惦记上了她的铺子，沈初和沈淮回来的时候她在房间里看账本，没有见到季老一家人。 不过铺子里生意好，沈梨也留意到附近两家饭馆和一家酒楼对这儿的态度不太好。 没办法，抢了人家的生意，人家能给好脸色才怪。 第125章 研究鱼菜 沈梨也没在意，她卖的是鱼菜，这就跟同一条街上有卖包子的和卖馄饨的一样，有些人就是爱吃馄饨不爱吃包子，难道卖包子的还能怎么着不成。 除非卖包子的也能卖馄饨，没准还能把客人抢回来。 理是这个理，所以那几家饭馆和酒楼这会儿都在研究鱼菜。 沈记鱼菜馆也没拦着客人看杀鱼、腌制鱼，前面的步骤大家早就牢记在心里。 可光知道怎么做，也做不来沈记鱼菜馆那么好的味道。 做了几遍后，厨子们便知道沈记鱼菜馆的精髓，除了鱼新鲜，所用的酱料、配料和调味品也至关重要。 然而这些都是沈记鱼菜馆的独家秘方，外人根本不知道那些酱料是怎么调配出来的，不然沈记鱼菜馆又怎么敢把厨房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不就是不怕被人学了去吗。 做成功了吗？当然是成功了。 厨子们自己琢磨折腾，也能做出味道不错的鱼菜来，好吃是好吃，只是味道跟沈记鱼菜馆完全不一样罢了。 这里面还得考虑一个成本的问题。 有好料谁不知道放啊，关键是他们如果卖得比沈记鱼菜馆贵，谁还会买单呢？ 要是比沈记鱼菜馆便宜，用料上自然不可能大手大脚的来，这也导致做出来的鱼菜味道不错，但也就那样，没有沈记鱼菜馆的那么惊艳。 最后厨子也没办法了，跟掌柜道：“掌柜的，人家就卖鱼菜，跟咱也不冲突，大伙儿觉得新鲜才去吃，等过了新鲜劲，也就淡了，回头还是得来咱们酒楼。” 掌柜见几个厨子实在折腾不出来，叹了口气道：“那算了。” 左右酒楼里也不怎么做鱼菜，这鱼的生意让出去也不是不行，反正大家不可能光吃鱼不吃其他的，毕竟鱼菜再好吃，一直吃也会腻味。 他们这个小破镇子人流本来就少，酒楼的生意也一直不咸不淡的，一阵子生意不好上面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掌柜想了想，还是打算过几天亲自去县城把沈记鱼菜馆的事汇报给东家，如果东家有兴趣，能买到沈记鱼菜馆的配方给他就好了。 过了两天，沈梨见生意渐渐稳定下来，也见杨文星确实有当掌柜的才能，便把管理铺子、记账和采购之类的事完全交给他去做。 随后沈梨便回清源村去了，不在铺子里盯着。 中午沈初和沈淮会去铺子里吃饭，有什么事他们两个也能解决。 不过让沈梨这么放心回去，也是发现杨家兄弟大概也许，很大可能是自己人的缘故。 沈梨回村后，这天中午，杨家兄弟终于找到机会跟沈淮单独说话。 被用做卧室的屋子里，沈淮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杨文星和杨月落，皱了皱眉。 “你们说我是谁？” “主子……”看着沈淮迷惑的神情，杨文星和杨月落心痛不已，主子九死一生逃出去，他们一直坚信他还活着，但万万没想到主子竟然失忆了，连他们也不认识了。 “月落医术精湛，请主子让月落为您把个脉可好？”杨文星请求道。 沈淮看着他们恳切的眼神，半响，应了一声：“嗯。” 第126章 关系不浅 杨月落立即上前为沈淮把脉检查，过了一会儿，他神色凝重地拧了拧眉，又渐渐放松神情，道：“主子内伤未愈，但总体已无大碍，请问您平时可有头疼头晕的症状？” 沈淮：“偶尔。” 杨月落：“我开一副药，主子先吃一段时间，头疼症状会慢慢缓解，届时失忆也会有所好转。” 杨文星：“不严重吧？” 杨月落：“主子没有彻底失忆到什么都记不得，可见症状不是太严重，往后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杨文星顿时松了口气，沈淮依旧面无表情，也不知信了这两人的话没有。 傍晚回到家。 沈梨带着沈淮和沈初进了空间，沈初还一无所知，吃完饭就提着筐去地里干活了。 坐着看了一天的书，晚上很有必要活动一下身体，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干活也没落下，沈初褪去清瘦羸弱，肉眼可见的壮实起来。 屋子里，沈梨盯着沈淮看，等他什么时候坦白。 “你知道杨家兄弟跟我有关系？” “当谁没看出来呢，那么明显的关注。”沈梨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招了几个人，恰巧就认识沈淮，看样子还跟沈淮关系不浅。 “我忘了。”沈淮比较谨慎，“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并不能完全相信杨家兄弟说自己是他属下这件事，毕竟他失忆了，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 “可若是不信，他们图什么？”沈梨问。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沈淮也问。 沈梨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果汁：“不用着急，先看着，日久见人心。” 沈淮长相气度皆不凡，一点不像是农门小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所以对于沈淮的来历，沈梨心里早就有数，也不担心什么。 左右她现在已经脱离沈家，不太用得上沈淮了。 若没有前头的流寇那件事，若沈淮不知道她有空间，她也许就直接把人丢给杨家兄弟，跟沈淮划清界限了。 “你说月落医术很高，能不能请他看一下我哥的脚？”沈初的脚一直是她的心里最惦记的事。 这小镇的大夫医术就那样，小病小痛还行，疑难杂症就对付不了了，她早前便打算等过几个月天气暖和起来，钱也攒够了，就带着沈初去县城里看看。 沈淮应道：“明天我让他给哥看看。” 第二天，沈梨去了镇上。 等沈初知道沈淮的来历和杨家四兄弟的身份，先是惊了个呆呆，然后诧异地道：“这种事情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顿了顿，他又道：“一个月前，我便听闻赵元帅的嫡子赵景淮少帅不幸战亡，那本是一场胜算很大的战役，却不知为何死伤惨重……咳，也不知道哪来的流言，都说是少帅不堪重用，德不配位，指挥失误导致全军覆没。” 杨日平气得大骂：“放他娘的狗屁！” 杨文星脸色阴沉：“我们是被暗算了。” 沈初：“可我听说赵景淮早就下葬了，赵家给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世子之位也传给了赵家的长子。” 第127章 沈淮身世 谁不知道三年前老皇帝病逝，尚未及冠的太子登基，战功累累的赵元帅拿着一卷圣旨，临危受命成为了摄政王。 他是太子的舅舅，是外戚权臣，且有老皇帝的旨意，就算朝中多有谏言，赵元帅这个摄政王的位子也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圣旨言明，太子及冠后，赵元帅必须交还政权，且摄政王改封为荣国公，依然军权在握，有为国家肃清外敌之职责。 赵景淮是嫡子，赵元帅封王的同时，他也一并被封为世子，就算日后赵元帅改封，赵景淮也享有第一继承权。 现在赵景淮死了，世子之位便落到了赵元帅的长子身上。 杨文星恨得咬牙：“赵家谁都不安好心，早就巴不得主子去死，连身为父亲的赵元帅都对嫡子忌惮不信任……” 这事其实很好推敲，如果赵家能仔细检查尸首，便能发现死的不是赵景淮，可赵家偏偏就给“赵景淮”下葬了，好像认定了赵景淮已经死了一般。 杨文星又道：“我们四兄弟是主子母亲那边的势力，自小跟主子一起长大，与赵家一向泾渭分明。” 沈淮愣了愣：“我母亲？” 杨文星声音沉痛：“多年前病故了。” 沈淮抿了抿唇，明明不记得，听到这话心里依然有些闷痛。 沈初左右看了看：“那现在……你们要带阿淮回去吗？” 一直没说话的老四瞪大眼：“怎么可能！” 杨逸尘：“好不容易从狼窟里出来，哪有再送上门的道理！” 杨文星却道：“主子是嫡子，赵家的一切将来都是主子的，且公主的嫁妆还在赵夫人手里，怎么能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沈初有些麻木，沈淮的母亲竟然还是一国公主，对他来说太遥不可及的人物了，总觉得像是在听戏文一样。 倒是沈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杨家四兄弟就要不要回赵家争论起来。 赵景淮是被害死的，他的亲信为了救他，全部死在了那场战役里，赵景淮的命是无数支持他的人拼死救回来的，就算是为了这些人，也该回去找到凶手，报仇雪恨。 但现在的问题是，赵景淮已经死了，下葬了，赵家亲自办的葬礼，且他们都知道赵家并不欢迎赵景淮回去，若是赵家知道赵景淮没死，妥妥地要弄死他。 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明着大摇大摆的回去是不可能了，没准赵家根本就不认，还会说是冒充的，趁机把他们都杀了。 可不回去，又怎么甘心！ 赵景淮身上背负着仇恨，可现在的沈淮都忘了，所以对杨家兄弟的义愤填膺，他其实没有什么感觉。 倒是沈初忧心忡忡，非常头疼，早知道沈淮身份这么离谱，他说什么也不会把妹子嫁给他！！ 别看摄政王的嫡子听起来很威风，但里面全是坑不说，他们这种农门小户的女儿，哪敢高攀摄政王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家！嫁过去就是被欺负瞧不起的份！ 要不，让阿梨跟沈淮和离吧。 可两人感情这么好，阿梨估计不会愿意…… 头疼！ 沈初简直要愁死了！ 沈梨一不留神磕了半斤瓜子，有点上火，赶紧灌了几口温热的绿茶，道：“既然不能明着回去，又不能不回去，那现在岂不正好。” “正好什么？”众人的视线聚焦到她身上。 第128章 打断腿的疼 沈梨：“以沈淮的身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名正言顺的出现在赵家面前，赵家也拿你们没办法。” 想到赵家看见赵景淮回来，吓破胆的样子，杨家四兄弟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顿时一扫愁容，眉开眼笑。 “是啊，主子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赵家的世子，一路艰辛万苦回到京城，届时有功名在身，赵家也不好明晃晃地喊打喊杀。” 其实沈梨只是顺势说了个办法，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不过见杨家四兄弟很赞同的样子，看来这个办法还不错。 事情说开了后，沈梨请月落给沈初看了看脚。 沈初的右脚，当初是被人活生生打断的，又因为治疗得不及时，也有大夫医术不够好的原因，总之右脚彻底瘸了，勉强能使上劲，但却走不了路。 杨月落最擅长外伤，他是一名军医，接骨、开刀、缝合……就没有他不会的，不然怎么说刀工精湛，做个帮厨绰绰有余，都是多年在战场上面对受伤的士兵练出来的。 杨月落摆弄着沈初的右脚仔细检查了一番，在沈梨紧张的目光下，淡定地道：“能治。” 沈初吸了口气，不可置信。 都多少年了，他早就对这只脚不抱任何期待，也鼓起勇气就用这副残破的身子去参加科举，面对将来的指指点点。 可当如今听到自己能够被医治，沈初瞬间被巨大的惊喜笼罩，突然就鼻子一酸，差点热泪盈眶。 沈梨惊喜万分地问：“真的？！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杨月落：“跑跳就算了，正常走路没问题，但也负担不了走太久的路。” 沈梨心头的喜悦被浇灭了几分：“那能恢复到正常走路看不出异样吗？” 杨月落肯定点头：“能。” 沈梨松了口气：“那就麻烦你了，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去置办。” 顿了顿，沈梨又谨慎地问：“你打算怎么治？” “碎骨重接。”杨月落回答得轻描淡写。 沈梨：“……” 她懵了：“那……那得多疼啊……” 杨月落：“也就打断腿的疼。” 也就？！ 沈梨顿时对他肃然起敬，饶是她在末世也没见过这么牛叉的回答，好歹她那时候还有麻醉剂。 说到麻醉剂，沈梨眼前一亮，她还剩两支！ 沈梨对沈初眨眨眼，让他放心应下。 沈初当然答应，就算没有沈梨的暗示，就算再被打断腿，他也不想放过这次可以恢复成正常人的机会！ 杨月落又给沈初把了脉，接着列出一份长长的清单，里面是需要用到的药材和工具。 “这些药材都比较贵，全程下来至少要耗费上百两银子。” 说着，杨月落有些尴尬了，放在以前，上百两银子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现在却囊中羞涩，连一百文钱都掏不出来。 “主子虽然有些积蓄，但都在京城……我们暂时不能跟京城那边的人联系，免得被赵家顺藤摸瓜发现主子还活着。” “钱不够就先缓缓，等挣够了再说，左右也耽误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年两年。” 杨家四兄弟并不担心挣钱的事，凭他们的本事，好好筹谋一下，寻一些挣钱的法子不是难事。 之前他们是急着找赵景淮，日夜兼程的，没有时间去挣钱，现在主子没啥事，他们也能放心做更多事让主子过得好好的了。 “我哥治病是我家的事，你们不用揽下来。”沈梨有些无奈。 杨家兄弟却瞪大眼睛，诧异地看了看她，又看向沈淮。 沈淮：“我们就是一家人。” 杨家兄弟认同地点点头。 沈梨心底漫过一丝暖意，笑道：“好吧，不过也不用攒钱，我还有一点积蓄，应该能凑够一百两银子。” 第129章 倒也没有 杨家兄弟出去后，沈梨进了空间。 她翻了翻自己的床头柜，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些金银饰品。 一对金镯子，掂了掂分量，大概有一两多，折算成白银也就十来俩。 还有之前她拿出来借口作为聘礼的金珠子，之前用掉了一颗，还剩一颗，这金珠子有一两，比弹珠大一些，折算下来也才十两银子。 剩下一个普普通通的银镯子和一条银项链，总体分量也才六七两。 沈梨坐在地板上唉声叹气。 早知道，早知道她当年就多存点黄金白银了！ 每次出去打物资，眼睛光围着食物和日用品转了，无数次路过金店银店看都不看一眼，毕竟这东西在末世啥用都没有，就是地上放了一堆金砖，她都没兴趣去捡。 基地里的通用货币是信用点，金银只作为金属用于建造上，那会儿大家的审美也发生了改变。 谁出门打猎会带几个金银首饰，增加负重，那不是找死吗。 她又向来不爱打扮，这几个镯子还是她收集物资的时候，在衣服里面被顺带着带进空间的，后来被她随手扔在了抽屉里。 早知道她还能活着来到另一个世界，她就搬空一家大金店，这辈子都不用愁了，也不用再苦哈哈地辛苦挣钱。 沈梨捂着脑袋暗自懊恼了一会儿，继续在房间里找找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金银珠宝是没有了，她当年坐拥一亩地的蔬菜粮食，算是基地最富有的人，手里的武器和异能核无数，兑换必需品还来不及呢，压根不爱那些花里胡哨又没啥卵用的东西。 沈梨翻遍了柜子和衣橱，也没再找到什么金银物件，倒是眼神瞥过衣橱里几个包包时，突然看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这是…… 她把包包上的一个钥匙扣挂件取下来，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这玩意卖到首饰铺，应该能值点钱吧？ 沈梨手里是一个水钻天马钥匙扣挂件，长着翅膀的天马浑身玫瑰金，金亮得耀眼，身上贴满了布灵布灵的水钻，神态活灵活现。 沈梨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钥匙扣当年是多少钱买的，五十块？还是一百块来着？ 别看便宜，但工艺至少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物以稀为贵啊。 沈梨拿着这些东西出了空间。 “这是……你要卖掉这些东西？”沈初立即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阿梨，我可以再等几年没关系，别把这些珍贵的物件当掉。” “珍贵？”沈梨呃了一声，“倒也没有。” 除了钥匙扣，其他都不是她的东西。 她以前很穷的，根本买不起什么金银首饰，这些都是打物资的时候不小心带进空间里的，是别人的东西。 而且这几件金银首饰也不是什么特别漂亮的款式，看着普普通通的，卖也就卖个分量罢了。 “哥，这些并不贵重，而且也不好看，卖就卖了，以后有钱了再买更好的。”沈梨道。 “这个也不贵重？”沈初拿起布灵布灵的钥匙扣，一脸你骗谁的表情。 沈梨：“……” 她如果说这是这里面最便宜的东西，不知道有几分可信度？ 第130章 卖个好价钱 沈梨解释道：“这不是金子做的，连镀金都不是，你别看它好看，其实最不值钱，这个钻也不是真的钻石，只是水晶玻璃打磨的。” 沈初仔细看了几眼，不可思议：“做工这么好，竟然不值钱？” 沈梨：“嗯！” 机器做出来的，没有什么瑕疵，还算可以。 会拿出来也是因为她真看不上，也不喜欢了，早就过时的东西。 最后沈初没能拗得过她，让她把这些东西拿去卖了，心里想着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好好补偿她，给她买一大箱首饰！ 为了能卖个好价钱，沈梨特地买了个小木盒，垫上黑色的丝绒布，然后在丝绒布上压出一个凹印，将水钻挂件放进去。 她不打算在镇上卖，这里的首饰铺太小，估计掌柜都不识货，等明天去一趟县城，卖了钱后正好去买清单上的药材。 第二天一早，沈梨带着能说会道的杨文星和负责买药材的杨月落去了县城。 沈淮也想跟来，不过铺子里需要人做事，他被留下来替了月落的工作，沈初今天也没去先生那里，在店里记账。 县城路远，坐马车也得第二天才能到，一路上还挺无聊的。 杨月落在外面赶马车，沈梨拿出瓜子水果，跟杨文星聊天，听他说京城那边事。 杨文星去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沈梨这个还在新手村打转的菜鸟跟他完全没法比，一路上光听杨文星讲故事就增长了不少见闻和常识。 沈梨把装着金银首饰的荷包和小盒子交给他，她因为不懂行情，到时候被坑了估计都不知道，所以卖个好价钱这件事就交给杨文星了。 杨文星把这些饰品挨个看了看，又听沈梨描述后，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也没问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不该自己知道的东西绝不好奇。 当然，如果这些还凑不齐百两银子，沈梨还有后招。 到时候找家酒楼或糕点铺，卖几个糕点配方或菜方，要是有人要鱼菜的配方，她也卖，能凑到钱就行。 马车来到县城门口，因马车是租来的，车上挂着商行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城。 进城后，马车寄放到了租车行，三人步行上街。 县城里比小镇热闹繁华多了，街道宽敞平整不说，两边的商铺和路边摊也多种多样，看得沈梨目不暇接。 杨月落和杨文星倒是不以为意，两人连京城那种繁华之地都进出过无数次，又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小县城。 稍微打听了一下，三人便来了一家老字号首饰铺。 因沈梨只想卖掉，所以没去当铺，直接找一家首饰铺卖的价钱会更高。 首饰铺里珠光宝气，造型精致的金钗、步摇连沈梨都觉得非常漂亮。 跟迎客的伙计道明来历，伙计立马将他们请到了柜台前面。 掌柜客气地笑了笑：“客人想卖镯子？” 杨文星把荷包拿出来，倒出里面的几件金银首饰，前天晚上沈梨把这些过久不用有些脏黑的首饰都清洗了一遍，洗得光亮亮的就为了卖个好价钱。 第131章 水钻天马 掌柜一件件过目，又用专门称金银的小称子称了称分量。 是真金白银没错，而且纯度很高，掌柜没有按照市价给价，开了一个比沈梨预想中更高的价格。 杨文星跟掌柜掰扯了一会儿，最后定下了一个我方满意对方也能接受的价格。 能卖到五十两银子是沈梨没想到的，虽然给的都是银票，左右待会儿就要花出去，银票也行。 钱货两清后，杨文星接着把小盒子拿出来，笑道：“看掌柜识货，又是个实在人，这东西您帮我估个价怎么样。” 对方这一脸有稀罕货的模样，让掌柜来了兴致，笑问道：“是什么，给我看看。” 杨文星打开盒子推到掌柜面前。 黑色的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块布灵布灵闪亮亮的金马，掌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这是什么？” “这是由紫金和晶钻打造而成的天马，是南锦那边带来的稀罕物，用料极为罕见，紫金我不知道你见过没有，但这晶钻你肯定是第一次见吧，每一颗都是用特殊工艺打磨出来的……” 听着杨文星把一个几十块钱的挂件描述得上天入地绝无仅有，沈梨面上淡然，心里的小人已经笑得爬不起来了。 这挂件上的钥匙环被她取了下来，也怕被人发现其实是挂钥匙了，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水钻天马。 若是这里的人见过真正的钻石，肯定能看出水钻的质感差远了，但谁叫他们没见过呢。 掌柜拿起这枚精致的紫金天马好好瞧了瞧，心头火热，但面上却不怎么动声色道：“客官可打算卖给我们？” 杨文星当然是有这个意思：“你开个价，价钱合适的话。” 掌柜也不好贸然开价了，这件物品做工精细，买回来后并不需要他们再加工什么，到时候串上穗子，就是一件独一无二的配饰。 不过除了东西好，更让掌柜感兴趣的是这东西的货源。 于是掌柜把杨文星请到后面的屋子里细谈，表示若是杨文星能告知他是哪儿寻来的这物件，价钱自然是能让他满意。 杨文星早有准备，想了想，一副也不瞒你的表情，当场编造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此物是从南锦而来，别国之物；锻造的工匠已经逝世，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件。 杨文星说这话也不怕掌柜去查，就算查有不属实的地方又怎样，届时他们早拿着银子走人了。 如果不是家里有人急需钱看病，谁会来卖掉呢。 掌柜听完也是唏嘘了一会儿，张口就开出了二百两银子的高价。 杨文星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没说什么。 掌柜见此，咬了咬牙，往上加了五十两。 杨文星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准备走人。 掌柜立即就拦住他，好声好气地说了些好话。 沈梨安静地看着杨文星跟掌柜打机锋，默默地学到不少东西。 不过等她从铺子里出来，心情还是久久难以平静。 就一个钥匙扣挂件，竟然卖了五百两银子！！ 她一开始觉得能卖个几十两银子都算顶了天了，结果竟然是她自己不识货，低估了这种现代工艺在古代的影响力！ 第132章 买配方 杨文星甚至还不太满意，低声说小县城的首饰铺不给力，这要是在京城，价钱至少还能翻一倍。 沈梨稳了稳略急的呼吸，深深觉得可以了，五百两银子已经极好了，毕竟那又不是真的紫金，刮去涂层，就是一块铁疙瘩而已。 心虚。 沈梨拿到五百两银票后，分给了杨文星一百两，看着杨文星意外的表情，道：“没有你我卖不了这么多钱，这里面有你的一份功劳，拿着吧，你们也有要用钱的地方不是吗？” 杨文星见沈梨给的痛快，并不是假客气，笑着收下了：“多谢夫人。” 转头，沈梨又给了月落两百两银子，让他去买药材和用具，挑好的买，这事对月落来说小菜一碟，他一个人就能办好。 沈梨不懂这个，所以没跟着月落一起去药铺，而是和杨文星四处逛了逛，给家里的两个男人买了几套衣服鞋子，又挑了不少质量好的宣纸和笔墨。 杨文星也买了不少用品，他们四兄弟来到乌溪镇的时候几乎是衣不蔽体，连身体面的衣服都没有。 采购了整整一天，等到第二天早上，三人才坐上马车出了城。 马车被塞得满满当当，杨文星到外面跟月落坐一起去了。 沈梨特别享受现在的时光，躺在软乎乎的靠枕里，呼吸着山林间清新的空气，放心大胆地睡得迷迷糊糊。 一路顺利地回到乌溪镇，因为工作制度是做六休一，今天是铺子放假的时间，这会儿铺子里只有杨日平和杨逸尘，其他人都回家去了。 马车在后院门前停下，杨日平他们把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放到院子慢慢整理。 沈梨坐下喝了杯茶的功夫，就听见外边说有人找她。 来人是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漂亮夫人，身后带着两个丫鬟，抬着下巴姿态高傲地走进院子里。 “你就是沈梨？”来人漫不经心地看了沈梨一眼，“我想跟你谈谈。” “你是？”沈梨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唐家的大夫人，你可以叫我唐夫人。” “唐家？”沈梨不解，“哪个唐家？” “我们唐家是县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不过你一个小村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季明芝笑了笑。 沈梨：“……” 这么明晃晃的瞧不起，着实让人挺无语的。 “我今天来是有事与你商谈。” 沈梨轻轻挑眉，抬了抬手：“请坐。” “你就让我坐这儿？”季明芝拧起秀美，嫌弃地看了眼眼前简陋的桌凳。 “那不然您请回？” 对于这种架子颇大的有钱人找上门，沈梨一点想听的兴趣都没有。 季明芝咬了咬牙，偏头睨了丫鬟一眼，丫鬟立马上前用帕子将凳子仔仔细细擦拭了好几遍，季明芝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沈梨也懒得给她倒茶了，反正倒了也会被嫌弃，遂直接道：“有话直说，找我干嘛？” 季明芝理了理裙摆，端庄地道：“我想买你鱼菜的配方，三十两银子一道菜，如何？” 沈梨看了她几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季明芝皱眉：“你笑什么？呵，是太高兴了么？” 第133章 不知好歹 沈梨笑了一会儿：“三十两银子，太好笑了……” 季明芝这才发现沈梨是在笑话她，顿时脸色一沉：“三十两买你一个菜的配方，你还嫌少？”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你来之前可打听过我的铺子每日的盈利有多少？”沈梨问。 “盈利……”这个季明芝倒是没有细查，心里也因为沈梨这句话有种不妙的感觉，干脆问道，“你这铺子每日盈利能有多少？” “这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三十两银子，六道菜就是一百八十两，我不到半年就能赚出来。” 季明芝吸了口气：“不到半年赚一百八十两，呵，你开什么玩笑！” 沈梨无所谓：“你爱信不信。” 季明芝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了，想了想，问道：“那出多少钱，你才肯卖？” 沈梨干脆地道：“不管出多少钱，我都不卖。” “你！”季明芝怒了，敢情她刚刚被白白被笑话了一顿！ “你把配方卖给我，你依然可以继续开铺子，我并不会在乌溪镇抢你的生意，我买配方，是打算在县城里开一家鱼菜馆，于你而言并不会吃亏。”季明芝忍着气劝道。 “我没打算在乌溪镇开一辈子的铺子，等以后有钱，就去县城开两家，你买配方就是断我的财路，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那你知不知道，你不卖给我，我现在就能断了你的财路！” “威胁我？”沈梨挑眉，“那你断一个试试给我瞧瞧。” “你非要这么不识好歹吗？你可知道我们唐家在县城有多大的势力，怎么可能容许你坐大！” “这位夫人，我卖不卖都是我的权利，凭什么你想买我就必须卖给你，这般仗势欺人、强买强卖，就不怕我告到衙门吗？” 季明芝轻轻一笑：“你尽管去，看衙门会不会理会你。” 沈梨恍然大悟：“难不成你们唐家跟衙门官商勾结，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欺负我一个小商家！” 这话让季明芝变了脸色，噌地一下站起来，厉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然而沈梨只看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笑了笑：“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卖，请回吧。” 季明芝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不给面子过，气得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觉得不甘心，回头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看着人走了，沈梨问杨文星：“你们认识她说的唐家吗？” 杨文星他们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一个小县城里的小家族，他们哪会知道。 沈梨道：“我看她满不甘心，像是有后手的样子，最近我们还是小心一点。” 杨家兄弟点点头，表情微妙，心里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流落至此，他们竟然需要堤防这种小人物的算计了。 真是时也命也。 中午，沈初和沈淮回来吃饭，看到沈梨顺利回来，两人也安心了。 因为知道沈梨今天到家，所以他们回来前都跟老先生请了假，先生知道沈初要治疗脚伤，表示很理解，大方地批了长假。 第134章 一只苍蝇 治疗事不宜迟，当天月落待在屋子里配了好几个时辰的药，第二天沈初便被绑在了单人床上。 沈梨问了问月落具体的治疗流程，这次因为钱足够，月落买了充足的药材，自己调配了麻沸散，整个手术过程沈初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痛苦。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沈梨高高兴兴地去了趟牙行，在自家铺子附近的一户人家里租了一间大屋子给沈初养伤。 铺子里若是开门做生意，实在太吵了，不利于病人休养。 伤筋动骨一百天，租三个月也不费什么事。 除此之外，沈梨还找杜老板打听了一下有没有有经验的护工，杜老板一开始没听明白护工是啥，等沈梨一番解释，才知道她是想雇一个照顾病人的佣人。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特别适合的人选！” 杜老板让徒弟去把人叫来，一边道：“这人名叫杜同，现在在西山那边挖河道，算是我的同乡，为人老实，力气大脾气好，几年前他爹瘫痪在床，他衣不解带日夜照料了整整三年，是我们老家出了名的孝子！此人算得上很有经验了吧。” 沈梨点点头，觉得还不错。 片刻后，一个黑黑壮壮的青年来到牙行，长相看起来有点凶，不是人却是个温和又憨厚的脾气。 杜同对照顾病人这个事没什么抵触的，在听到沈梨说给他五钱银子一个月，还包吃包住，立马就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会好好干。 于是，沈初做完手术当天，就被挪到了出租屋里，这边安静宽敞，采光也好。 头三天里，月落一直在这边陪着沈初，等到情况稳定下来，才完全交给杜同照顾，接下来每天早晚过来检查一次就可。 左右离得近，就算有什么情况，杜同也能及时赶过来叫人。 时隔三天沈记鱼菜馆才开门做生意，可把镇上的众人给惦记坏了，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来店里吃鱼。 中午的高峰期，店里坐不下了，排队的人都自带食盒过来买鱼菜。 “嚯——！” “老板！！” 热热闹闹的铺子里乍然出现一声震怒的大叫，众人都愣了一下，纷纷侧头看去。 “怎么了客官？”杨日平连忙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你这菜里竟然有一只死苍蝇！”穿着一身短打的高瘦男人气冲冲地指着桌上的鱼菜叫道，“太恶心了！菜里面竟然有一只死苍蝇！呕！” 杨日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凑过去仔细瞅了瞅，只见一碗金汤鱼里不知怎么的漂浮着一只黑乎乎的苍蝇。 这桌的菜是他端上桌的，上菜的时候他并没有看见菜里有苍蝇，但也不排除是做菜或者腌鱼的时候不知从哪混进去的。 苍蝇一年四季都有，只是夏天多一点罢了。 尤其鱼腥味非常招苍蝇，所以铺子里一向很注重卫生，每天关店后都要打扫得干干净净，鱼下水和泔水之类的垃圾也是当天就有人来收走处理掉。 但再怎么保持干净卫生，铺子里也免不了会有从其他地方飞来的三两只苍蝇。 电光火石间，杨日平道：“客官真不好意思，我让厨子给你重新做一份吧，这碗菜我去倒掉。” 这人生气地大声囔囔：“我可不敢吃了！你们做菜也太不讲究了！仗着生意好就这么敷衍客人，这么大一只苍蝇在菜里都没发现，这要是不小心，我可就吃下去了啊！” 此人嗓门又大，几声囔囔，连后院的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周围的食客都盯着桌上的菜露出了微妙和反感的表情。 第135章 要个说法 杨日平心里腾地一下火了，这人多少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但他只能忍着，抱歉地道：“客官，对不住了，以后我们一定注意！这一桌菜给您免费行不行？你要是吃了后觉得不舒服，我带您去医馆看看？”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在咒我有病吗？”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现在恶心得都要吐了，你就让我走人了事？” “那客官您看这么着好呢？” “至少得给我一个说法！” 看着面前不依不饶的瘦高男人，杨日平微笑着点点头：“客官您稍等。” 沈梨不在铺子里，杨日平去后院的屋子里请示了沈淮。 沈淮放下书过来：“菜里吃出了苍蝇，所以要一个说法？” 杨日平点头：“是的，东家。” 沈淮看向瘦高男：“你想要什么说法？” 瘦高男一副气难平的模样道：“我不管，反正得给我一个交代，我受了委屈，我还不能抱怨几句，讨个公道吗？！” 沈淮冷静地道：“这只苍蝇，有我们做菜过程中不小心混入的可能，也有你在吃饭时苍蝇无意间掉落到菜汤里的可能，但你要知道，我们不会故意往菜里面放一只苍蝇，那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种事情，我们两方都是吃亏的，你吃了恶心，我也赚不到钱，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气怒，这里没有人故意针对你。” “我们希望每位客人都吃得开开心心，这样我们也能赚到更多钱，但既然出现了这种失误，我们也会承担一定的责任，给客人免单并道歉，就是我们的诚意。” “这样的说法，你能接受吗？” 面对沈淮不卑不亢又不失客气的态度，瘦高男却依然胡搅蛮缠道：“我不接受！老子现在很不开心，你们这哪有一点道歉的态度！” 杨日平瞪大眼睛，差点就上去给这货一脚，这人竟然敢这么跟主子说话！ 杨文星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瘦高男义正言辞地叫道：“赔偿！就这桌菜多少钱，你们就赔我多少钱！” 杨日平和杨文星都气笑了。 沈淮冷淡地拒绝：“不可能。” “什么？”瘦高男一愣。 沈淮：“我不接受，你去报官吧。” 话一出，所有人都吸了口气。 杨文星立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道：“既然这件事没法协商解决，那你去衙门报官吧！” 杨日平还热心地道：“衙门你知道怎么走吧？就这条主街往前，直走，不一会儿就到了。” 瘦高男愣了愣，有点懵，也有点惶恐：“报、报官？我……你们……别以为你们跟衙门关系好，我就怕你们！” “哎哟你这话说的，我们跟衙门关系好，跟你去报官有什么关系？好像衙门平时办案徇私枉法了似的。”杨日平甩了一下手里的布巾，“我们倒是没什么，衙门可冤死了，这镇上谁不知道咱宋大人秉公执法，是个正直廉明的好官啊！” 周围的食客附和地点点头。 “你这话要是让宋大人听到，宋大人得多难过啊，有人这么冤枉他。” 杨日平三两句话反客为主，把瘦高男吓得惶恐不已。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可没有冤枉宋大人，你不要乱说！” 第136章 跟着看看 杨日平安慰道：“说真的你别担心，你尽管去，衙门一定给你个公道！” 瘦高男：“……” 看着沈淮他们转身离开，瘦高男脸色阴沉地想要说什么，但这会儿已经没人搭理他，一甩袖，气冲冲地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报官了。 不过大伙都知道，吃菜吃出一只苍蝇这种小事，衙门压根就不会管，没准去了还能定你一个无理取闹之罪，打你几板子！ 经常在外面吃饭的食客或多或少都遇到过菜品里有虫或者不新鲜的情况，店家只要好好道个歉，换一份新的上来，也就没什么，或者给你免了单，也很好，总归没有吃亏就行。 毕竟有些时候，店家也不是故意往菜里面放虫子，或者这次吃得不满意，下次就不到这家店来了呗。 像今天瘦高男这么不依不饶，虽然有理，但多少有点蛮横了，甚至像故意闹事似的。 沈淮刚走到门口，杨文星小声凑过来：“主子？” 沈淮：“跟着他去看看。” 杨文星：“是。” 杨家兄弟见过的人不知道多少，对方这么刻意地找茬，意图破坏沈记鱼菜馆的名声，他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对方既然带着目的，那菜里面为什么会有苍蝇，就值得好好查一查了。 杨文星跟着瘦高男七拐八拐来到了天祥酒楼的后院门口。 瘦高男左右看了看，见巷道里没人才敲了敲门，立马有人开门放他进去。 后院的客房里。 “小的给夫人、掌柜请安。”瘦高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说话的男人是天祥酒楼的掌柜，他热切地看着瘦高男。 “呃……”瘦高男硬着头皮把刚刚在沈记鱼菜馆里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站在他的角度，说话就不那么客观了，不过到底给面前的两位主子传达了沈记鱼菜馆不太好惹的信息。 掌柜倒是不意外：“就是一只死苍蝇而已，本来也没打算能把他们怎么样，这次就是让你去试探一下，看看沈记鱼菜馆主事的是谁，手段怎么样。” 季明芝气得摔了茶杯：“这个沈淮真是油盐不进，本夫人都给他开了那么高的价格，足够买下他两个铺子了，竟然还不答应！我看他就是没吃过教训，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夫人放心，我这就让他长长教训，让他知道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了您！”掌柜立马讨好地道，“我已经找好了人，明天让他去沈记鱼菜馆吃饭，借口打井水洗手，打水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把一包泻药丢井里去，到时候一帮食客上吐下泻，咱们就可以趁机编个流言，说沈记鱼菜馆的菜不干净。” “大家吃了亏，肯定要上门讨个说法，我找了一帮小混混，到时候混在人群里起哄，把沈记鱼菜馆给砸了，看他还怎么做生意。” 季明芝皱了皱眉：“不会被发现吧？” 她没觉得掌柜的办法很下作，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会不会被发现查到自己身上。 屋顶上的杨文星都气笑了，这真的是沈初口中那位德高望重的季老先生的亲生女儿？ 一位诲人不倦清风峻节的老师，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第137章 恍恍惚惚 “不会，夫人您放心吧。”掌柜安抚道，“退一步说，就算被发现了，我找的人也绝不会把我们供出来，他有把柄在我手上，就算叫他去死他也不敢不从，更别说是这么一件小事了。” 季明芝想了想，虽然这事下作了点，但指使的人又不是她，到时候就算东窗事发她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既然底下的人有心想要讨好她，也不能辜负了这番心意不是。 季明芝满意地走了。 一个伙计打扮的青年走进屋，对正在喝茶的掌柜道：“师父，你怎么给大夫人出了这么个主意？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担心师父您到时候被连累啊！” 见徒弟是真的关系他，掌柜欣慰地点点头，招呼他坐下。 “师父，咱们不是帮二夫人做事的吗？您说大夫人没有儿子，那二夫人的儿子将来就是下一任唐家家主，是咱们未来的主子，怎么这会儿跟大夫人扯上关系了……徒弟不明白。” “你呀，死脑筋。”掌柜无奈地放下茶杯，“你说，大夫人没有生下嫡子，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能在唐家威信不倒，连家主都要敬她三分？” “还不是因为大夫人的父亲是季老先生，季老先生在咱们乌溪名声那是响当当的，门下的弟子遍布各地，还有朝廷那边的人脉，家主自然是不敢得罪的。”伙计回道。 “是啊，不过就是有一个好名声罢了，如果名声坏了呢？”掌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其实在沈记鱼菜馆下药，不管事情成不成对我们都有好处，大夫人以为可以独善其身，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怎么说？”伙计不明白。 “事情成了，沈记鱼菜馆的气势打压下去了，二夫人那边自有办法在家主面前告状，透露这一切都是大夫人用卑鄙的伎俩所为，届时咱们就坦言是被大夫人胁迫，才不得不做这样的事，这叫一箭双雕。” “事情不成，败露了，到时候我的人会一口咬定是大夫人指使的，让她百口莫辩，虽然没能让沈记鱼菜馆吃点教训，但能把大夫人的名声搞臭，也值了。” 伙计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想明白后，立即竖起大拇指崇拜地夸赞道：“师父，高啊！” 沈记鱼菜馆。 沈梨刚从沈初那里回来，凑巧跟沈淮一起听了杨文星叙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看着听完后还能淡定嗑瓜子的沈梨，杨文星不禁再一次感叹夫人不是一般人。 原本他们几兄弟心里还对这个趁着主子失忆，哄骗主子成亲，占了大便宜的夫人颇有微词，觉得这种乡野出身，见识浅薄，无知又无才的农家女配不上自家主子。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发现沈梨比他们都懂得很多，为人大方，做事周到，也懂人情世故，甚至非常聪慧，仿佛什么事在她面前都不叫事儿。 最让他们心情复杂的是，主子看着她的眼神明显带着情愫，但是夫人就……并不是那么在意主子了。 看清楚这夫妻俩相处的现状后，杨家四兄弟那叫一个恍恍惚惚。 心态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变成绞尽脑汁怎么不动声色地帮主子追媳妇。 这种时候，就需要展示主子聪明才智的一面了！ 杨文星请示道：“主子，这事该如何处理？” 第138章 妇唱夫随 谁知沈淮想也不想道：“听阿梨的。” 杨文星：“……” 别人家都是夫唱妇随，他们家却是妇唱夫随…… 主子您这叫夫纲不振您知道吗！ 沈梨没注意到杨文星一瞬间复杂难言的表情，而是思索了一会儿后，道：“看看能不能找到下药的那个人，策反他，张掌柜给了他多少，我给双倍。” 杨文星：“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大步流星离去的杨文星，沈梨羡慕地看了沈淮一眼。 她也想要这么聪明又能干的属下，有什么事交代底下的人去办就行了，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可惜好的部下可遇不可求。 就算沈梨有心想要培养一些人手，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种贫穷落后的乡镇，能称得上人才的千里挑一，没有运气又怎么遇得上。 其实仔细一想，十个人才也抵不上一个沈初，可在沈梨心里，沈初是亲人，是她要保护爱护的对象，放在心窝窝里人，哪里舍得使唤他。 这么一想，沈梨突然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沈淮。 沈淮：？？？ 沈梨微微一笑：“阿淮，这几天要拜托你盯着水井，如果有人下药，不要客气，直接拿下。” 难得被阿梨拜托事情，沈淮眼睛亮了亮，认真地应道：“好！” 因为沈初刚动了手术，沈梨常待在沈初这边陪他解闷，铺子里的事都扔给了沈淮，直到两天后，李二过来告诉她下药的人被扭送到衙门了，她才出门去看热闹。 名义上，沈淮才是沈记鱼菜馆的老板，而她是老板娘。 有人在沈记鱼菜馆的水井里下药，被老板抓个正着，据说背后是天祥酒楼指使的。 诸如此类的消息迅速在小镇里散播开来，沈梨一路上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 别管真相如何，单就这传言里劲爆的内容，民众们多少会先信上几分。 如此利害关系便明朗了。 公堂正中央颤巍巍地跪着一个瘦巴巴的男人，被打了几板子，扛不住后声泪俱下道：“大人，草民是被人威胁才往沈记鱼菜馆的水井里投放毒药！威胁我的人是天祥酒楼的张掌柜和唐家大夫人季明芝，请大人明察！” 张掌柜被叫过来，面上出现了一丝的慌乱，不过很快镇定地道：“启禀大人，草民没有指使过他，草民都不认识这人是谁，还请大人明察！” 不一会儿，季明芝被捕快带到公堂，似乎是被强行带来的，季明芝脸色难看得可怕，后面还跟着神色焦急的季老一家人。 不过季明芝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夫人，也只是个平民的身份，见到官老爷同样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蓝慎道：“双方阐述的不一样，你们可以对峙，但只准动口不准动手。” 张掌柜暗暗看了季明芝一眼，季明芝余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却完全没在意，仿佛没看见张掌柜这个人似的。 “这人说我指使他去沈记鱼菜馆下药？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指使的他，我根本不认识他，这种莫须有的指控，我希望此人能拿出证据来，不然我要告他诽谤！”季明芝将微微颤抖的手指藏在宽敞的衣摆下，面上冷静地道。 张掌柜也道：“这也是草民要说的话，我没有做过，所以没什么好辩驳的，既然这人指控我，那就请他拿出证据来。” 第139章 胡说八道 “大人，小人要是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小人确实是受了张掌柜和大夫人指使……” 瘦巴巴的男人怯怯地看了张掌柜一眼，欲言又止。 蓝慎：“张桂，你不要怕，大胆说，若真有人胁迫你，大人自会为你做主的。” 说着，蓝慎锐利的视线缓缓扫过张掌柜和季明芝。 张掌柜和季明芝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好险才没有露出心虚的神色。 张桂连忙感激地拜了拜，道：“张掌柜跟小人说，大夫人一直想买下沈记鱼菜馆的配方，但沈记的东家就是不卖，实在太不知好歹了。就让我去沈记鱼菜馆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脏衣服，借口打水洗洗，教我在打水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把藏在袖子里的一包毒药撒到井水里。” 张掌柜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惊呼出声：“毒药？！” 季明芝也惊愕地瞪大双眼。 张桂接着道：“我实在太害怕了！我当时非常犹豫，这一包药下去，可能要死很多人，我竟然要害死这么多人……可我没办法，我娘卧病在床多年，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张掌柜说我要是办成了，就给我十两银子给我娘看病，要是办不成，就威胁我要杀了我！” “胡说八道！！”张掌柜厉声呵斥，急切地看向宋意，满脸惶恐无辜，“大人，他在胡说八道！我没有让他下毒，更没有说要杀他！” 宋意一拍惊堂木，气得大骂：“你们竟然敢下毒？！你们把人命看做什么了！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草菅人命！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让张桂下毒！”张掌柜人都吓懵了，慌慌张张地解释道，“那只是泻药粉，不是毒药，不会死人！” “泻药？”宋意眼睛一眯。 张掌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脑袋嗡地一声，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 季明芝也在旁边摇摇欲坠，神色惶恐，脸白得跟纸一样。 “到底是泻药还是毒药？说！”宋意严肃地问。 张掌柜见已经败露，咬了咬牙，回道：“是泻药！” “那张桂为何要说是毒药？” 张桂一脸茫然：“我……药是张掌柜给的，我以为是毒药……我当时太害怕了，可能是我没听清……原来是泻药啊。” 张桂脸上满是侥幸。 张掌柜差点被这个猪队友气到昏厥！ 不远处的杨文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宋意：“你们竟然往人家水井里下泻药！安的什么心？！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给本官交代清楚！” 张掌柜飞快地瞥了季明芝一眼，回道：“事情是这样的，大夫人来酒楼吃饭的时候，跟我说起沈记鱼菜馆一直不给面子不肯卖配方的事，于是大夫人就说要给沈记鱼菜馆一点颜色瞧瞧，当然大夫人没有明说，她暗示了我，我就给大夫人出了下泻药的主意，是大夫人同意我才敢去做的！” “你！”季明芝惊愕地指着张掌柜，“我什么时候同意你了？！” 张掌柜：“当时我提出来的时候，大夫人不是没有反对，还把事情都交给我去办吗，我可都是实话实说，没有半句掺假！” 第140章 有人自首 事实确实如此，但季明芝没有想到张掌柜竟然这么……连半点都不犹豫就供出了她！ 季明芝可不能认，她连忙道：“你竟然污蔑我！你什么时候听见我说让你去下药了，那分明就是你自己自作主张！你看不过沈记鱼菜馆的生意比酒楼好，怀恨在心，于是打着我的名义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我可是唐家大夫人，怎么会为了这点钱就去害人，你个背主的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掌柜瑟缩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大夫人不能得罪，吓得连忙改口：“是、是我的错，我自作主张……我、我错了！求大人开恩啊！” 然而他越是被吓得磕磕巴巴说不清话，越是显得他是被季明芝指使的。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张掌柜和季明芝简直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各自都带着目的，都想谋害沈记鱼菜馆，谁也不比谁清白。 张掌柜见自己已经摘不出来，索性把季明芝一起拉下水，有季明芝垫背，他的下场也不至于太惨。 季明芝大概是真的慌了，见张掌柜一个人认下，急急地道：“对！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也是他派人去下药的，跟我没关系！” 欲盖弥彰，亡羊补牢，不外如是。 张掌柜和大夫人想要谋害沈记鱼菜馆，下药之后必有后手，张掌柜一开始不敢说，只道是想败坏沈记鱼菜馆的名声而已，并没有后手。 然而这时却有人在衙门外请求自首，一问之下竟然跟现在县令大人正在审理的案子有关，衙役请示过后，忙把人领了进来。 只见四个穿着读书人常穿的麻衣长衫，但却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青年走进公堂，恭恭敬敬地跪下。 张掌柜看到这四人，目眦欲裂，矮胖的身体不由地微微晃了晃。 四人依次行了礼，道明身份，才知他们竟然是地痞扮作书生，怪不得浑身透着一股痞气。 在宋意的询问下，其中一人道：“大人，我们昨天受了张掌柜指使，今日到沈记鱼菜馆扮作寻常食客在店里吃饭，等张桂下药后，我们出现上吐下泻症状，便去沈记鱼菜馆闹事打砸。这些都是张掌柜给了我们银钱，指使我们这么做的，只等那沈记鱼菜馆名声扫地，好夺了人家的配方献给上头的主子。还说……还说事成后，定会到二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在县城给我们兄弟几个寻个赚钱的活计。” 听到“二夫人”，季明芝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凶狠地瞪向张掌柜：“你竟是为那贱人做事的！我真是瞎了眼！” 这泼妇骂街的姿态，直让季老狠狠闭了闭眼，满面悲怆。 那人接着道：“我们听说张掌柜被抓了，就赶紧前来自首了，希望大人看在我们知错就改的份上，轻饶了我们！” 其他三人也连忙求饶：“求大人开恩！” 张掌柜看了看张桂，又看了看这四个地痞，身形摇摇欲坠，怎么都想不通他养的这几人竟然背主背得这么毫不犹豫！ 简直就是生生把他往死路上逼！ 第141章 德行有亏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阮氏那贱人的主意！”季明芝仿佛找到了如何给自己开脱的办法似的，精神大振，趁二夫人不在，尽数为自己洗脱，声称是受了小人蒙骗！还顺带着把阮氏诋得恶臭至极。 不过有人却是看不下去。 蓝慎道：“我不知那阮氏为人如何，不过却知道唐夫人你是个仗势欺人阴谋算计之徒！先是数次威胁沈淮夫妻，让他们售予你配方，再遭到拒绝后，便仗势威胁，呶呶不休！软的不行来硬的，与张掌柜勾结陷害，心思之恶毒，你竟然还妄想把所有人当傻子，看不出你的种种图谋吗？！” 事实上，单凭季明芝默许张掌柜下药害人一事，便算得上同伙了。 季明芝这些日子频频出入天祥酒楼，与张掌柜的交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只要细查一番，不难查出季明芝在整个事件中的扮演着什么角色。 季明芝何曾受到过这么严厉又直白难听的指责，当下红了眼眶，竟然在公堂之上委屈地大哭起来，带着小妇人家的娇气，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 “闭嘴！”宋意一拍惊堂木，喝道，“你当本官的公堂是什么地方，竟然敢撒泼哭闹！想吃板子吗！” 季明芝被吓得瞬间止住了哭声，顿时想起这里不是她家，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解决的。 想起什么，她倏地转身，朝着季老扑去，抓着季老的衣摆哭道：“爹！救救我！女儿是无辜的，你快跟县令大人解释，女儿真的是无辜的！” 唐茹也在旁边急切地看着外祖父，小声求情。 季老看着膝下的小女儿，一张老脸已经没地方搁了，张了张嘴，失望又懊恼地道：“我错了，早在我听见你拦住沈淮要买他家的配方，我就该意识到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日后定会酿成大祸！可我单知道你不肯罢休，却怎么都没想到你会这么下作狠毒！如今我管不了你，就由律法好好管管你吧！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 “爹？！”季明芝不敢相信父亲竟然要不管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季老跪在公堂上，义正言辞道：“我德行有亏，教女无方，害及无辜之人，难辞其咎！老朽在此恳请大人秉公办案，查明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宋意在季老下跪时便站了起来，抬了抬手道：“老先生请起，本官自当如此。” 蓝慎收到自家大人的眼色，连忙过去扶起季老。 “爹！你怎么能这样，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竟然还帮着别人说话！”季明芝不可置信地指着季老控诉道。 “外祖父，求求你救救我娘吧，这事要是被父亲知道，母亲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唐茹也跪下来苦苦哀求道。 季老看着这对母女，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唐家过不下去了，就和离吧，我会为你寻一片容身之瓦。” 季明芝却不愿意：“那阮氏设计陷害我，我凭什么要和离！我才是唐家的正妻！她以为她自己又能讨得了好吗？！茹儿，别求了，你还不知道吗，你外祖父向注重脸面名声，如今我亏了德行，哪还会在意我的死活！” 听到季明芝怨恨地说出这些话，季老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岔了气，呛得大咳起来，老人家咳一下伤筋动骨，季老脸色瞬间涨成了酱紫色，差点缓不过气。 旁边季老的三儿子和儿媳都吓坏了，连忙给老爷子顺气，宋意也赶紧派人去叫大夫。 季老忍着浑身剧痛，摆摆手，硬挺着身子，在儿子、儿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县衙，再没看季明芝和唐茹一眼。 第142章 人怕出名 案情查到这里已经基本明朗，因为还要跟唐家核查是不是二夫人阮氏指使的，所以现下只能退堂，相关人等全部收押，等查实后再处置。 因着整件事沈记鱼菜馆发现得及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所以这件案子判决不会太严重，可能打些板子和赔偿了事。 不过赔点钱事小，天祥酒楼和唐家损失的名声事大。 尤其是像季明芝这种富贵人家的夫人，名声没了在夫家和外面就会抬不起头，还要连累女儿将来找不到好人家。 季明芝虽然被关押，不过唐茹并没有连累进去，有她在外面用银钱为季明芝打点，季明芝也不至于在牢里过得太惨。 唐茹怎么都不明白外祖父为什么那么决绝，不帮忙就算了，还成天落井下石，张口就是要母亲和离，都说劝和不劝分，哪有这么拆散人姻缘的！ 唐茹心里对外祖父的怨怼无处可说，干脆连季府也不去了，带着丫鬟婆子住在了客栈里。 三天后，蓝慎从县城回来，带来了唐家家主和二夫人阮氏。 这么大的事，又累及当家主母的名声，唐家当家的怎么都得过来一趟。 唐茹一见父亲来了，立即有了主心骨般，欢天喜地地去迎接。 然而劈头盖脸地便迎来了父亲的冷眼和斥骂，到了公堂上，父亲更是毫不留情地甩了母亲一巴掌，骂她毒妇！ 唐茹第一次见到这般气怒吓人的父亲，陌生得让她心惊心寒。 虽然那阮氏哭哭啼啼说自己并不知情，是底下的人自作主张，可张掌柜是她安插的人，她也难辞其咎。 唐家带着季明芝母女回县城去了。 唐茹感觉到父亲发现母亲已经被外祖父不喜后，似乎撕下了平日里伪装的温和外表，对着她们母女斥骂了一路，话语里转来转去更多的还是骂她们没用、给他丢脸了，连休妻的话都说了出来，还没到家唐茹眼睛都哭肿了。 心灰意冷时，唐茹突然想起年幼时偶然听见外祖父骂父亲“不是东西”、“伪君子”，她没当回事，现在回想一下，外祖父是不是早就知道父亲是什么德行，所以才从不劝和，一心要母亲和离？！ 这边，沈梨还稍稍忧心了一下唐家会不会贼心不死，恨上加恨。 事情虽然很好解决，赔偿些银子便是了，可闹到公堂上，闹得人尽皆知，唐家挺没脸的，而唐家家主又向来是个好面子的。 可没过几天，天祥酒楼突然关闭，又挂出待租售的牌子，可见唐家是不打算继续在乌溪镇做生意了，毕竟在县令那里讨了个没脸。 说实话，沈梨还挺想买下天祥酒楼，可以她现在的存款，还吃不下这么大的地盘，只能惋惜。 不过地段好的铺子向来不愁卖，短短两三天就有人接管，重新把酒楼开了起来。 沈记鱼菜馆还是照旧，但沈梨估摸着开张也快一个月了，厨子和伙计们已经对现在的菜品做得很熟练，也是时候增添几个新菜式笼络客户。 不过在出新菜品之前，唐家的风言风语传到县城里，倒是让沈记鱼菜馆入了诸多人的眼，不时有县城那边的食客大老远赶来，想要尝一尝这家有名的鱼菜馆子。 人怕出名猪怕壮。 人一多，存了占有心思的人就多了。 加上沈淮夫妻俩毫无背景，乡野出身，一些手里稍微有点权势的人都敢拿捏一下。 只怕要不是镇上的县令大人在上头镇着，做出强抢这种事的也大有人在。 第143章 人少地广 在此之前，沈梨新招了一个帮厨，把月落换了下来。 这段时间，因为沈淮的关系，沈梨也了解到杨家四兄弟各自在沈淮身边担任什么职务。 老二杨月落是一名军医，医术高超，这样的才能成天用来做个帮厨切切菜实在大材小用，沈梨把他换下来，让他回归本职，平时负责给家里、铺子里，也就是自家人看病。 不仅省下诊费，也算是一项员工福利。 其他三人，沈梨也打算另外找人换下来，不过暂时只招了两个伙计，换下了老大杨日平。 这小镇里掌柜和厨子实在不好招，还得杨文星和杨逸尘继续做一段时间。 杨日平是老大，武功最高，以一身武艺出众，他闲下来后，就成了沈淮的武学老师，课余时间教沈淮练功，帮沈淮捡起被自己遗忘的武功。 闲下来的时候，就作为保镖看铺子，沈梨出门更是必带他。 不过论起识人断物的本事，还得看老三杨文星，身为军师的他博才好学，足智多谋。 偏偏他还不迂腐，又精通人情世故，这样的人才，沈梨非常渴望地想要一个，只恨不得招揽到自己手上，可惜不可能。 老四杨逸尘暂且不清楚，对于他的定位，其他三人似乎讳莫如深，沈梨无从得知。 沈淮要念书，一天到晚扎在书堆里，平时日平和月落还是听她的差遣比较多。 她倒是很想培养一下李二，想把他推上掌柜这个位子，人品是一方面，还考虑到鱼的进货渠道是他哥哥李大负责。 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就算是为了弟弟好，李大也会尽心尽力一些，不至于随便敷衍搞出什么差错来。 李大这人还是挺有本事的，租了小铺子让娘和妻子收鱼、送货，他则成天盯在大河那边，带着村里几个相熟的男人，钓鱼、捕鱼、收鱼，这个地方没什么鱼了就换个地方，还有人专门想要拜他为师。 托沈记鱼菜馆的福，现在镇上和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喜欢上了吃鱼，讲究的人都去鱼菜馆吃，不太讲究，或者没啥钱的，就自己做，一般厨艺不差的都不会做得难吃。 镇子附近的大河又长又宽，加上各村子或山林间的小河、湖泊、池塘、溪流，里面的鱼压根吃不完。 要知道古代本来就人少地广，这常年战乱的，大家朝不保夕，食物种类少，环境恶劣，易得的物资不丰富，人就更少了。 沈梨所处的这片乡镇环境恶劣，可不是指自然条件恶劣，物产贫乏，而是生态环境太好了，好到野兽植被霸占的地方比人类多的多的多。 走在长了野草的小路上，猝不及防被蛇咬一口，分分钟就没了小命，或者山上突然蹦出来一头狼或虎豹，山上的小动物时常到村里偷鸡摸狗……这些事在这儿真的太常见了。 别的不说，就说她现在所处的国家——大庆国，这么一个小国家，却敢连年征战，不畏强国，跟其他国家打得难舍难分。 倚仗的不是人多，而是比其他国家更不缺吃的，军队所过之地，打几座山的野味，摘几座山的野草，粮草就有了，寻常人家不敢上山，拿着兵器人又多的军队还不敢么，要知道，野兽的皮毛还可以卖钱呢。 上了山，但凡是肉，但凡能吃，那是绝不放过，毒蛇算什么，蛇肉也好吃，山鼠、山兔那叫一个肥硕啊。 当然粮草短缺、或停战休整的时候才会这么做，正常交战情况下，谁有那个时间去打猎啊。 沈梨听杨文星说起他们打仗时候的趣事，也是惊呆了，心说竟然还能这样。 第144章 此名辣椒 她看着这里的人天天吃粗粮吃野菜，过得比她爷爷奶奶那个年代还苦，觉得已经足够穷苦的了，就这，还算不缺吃的？那其他国家得穷苦成什么样啊？！ 待久了，沈梨也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了解得更多。 看着别人吃糠咽菜，自己锦衣玉食，心里也不好受，脑子里虽然有很多改变世界的想法，但碍于实际情况，还是得一步步谨慎的来。 道路长且阻，慢点走，也能走得更稳不是。 话说回来，沈梨还是把李二提溜到小房间里，跟他进行了一次严肃而深入的谈话。 当跑堂这段时间，李二也见过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胆子大了起来，人也更自信了。 不过沈梨一说有意把他培养成掌柜，还是立即露了怯，说到底，除了能力问题，见识浅薄也是一个要命的缺点。 好在现在铺子里有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沈梨既然决定了，就打算让李二试试，让他现在什么都不要干，跟着杨文星学习两个月，直到能自己上手。 重任在身，李二收起了嬉皮笑脸，拿着小本本认真学习起来，他没有文采，但基本的识字写字没问题。 徒弟笨是笨，但耐不住当师傅的足够优秀，相处一个多月，杨文星也摸清楚了李二的品行性格，两个月的时候他还带不出来，那真是可以去死一死了。 再加上这也是为他自己，把李二推上去，他就可以换下来去照顾主子了。 他身为属下，伺候主子，为主子解忧才是他正经该干的事。 当晚，沈梨在空间里砍了三株已经结满红辣椒的辣椒株，放到日光下稍微晾了晾，第二天，便带着这三株辣椒和月落，又找了一位医馆的老大夫一同前去衙门。 最近宋意倒是没什么事，所以沈梨美等一会儿就见到了面。 “宋大人。” “沈夫人，请坐。” 宋意经常去沈记鱼菜馆吃饭，两人也算是熟人了，寒暄了两句后便进入正题。 “是这样，我在野外找到了一种特别的蔬菜，既是菜，也算是香料，其味道特别，我认为非常适合用于烹饪。” 沈梨看了月落一眼，月落立即将怀里抱着的三株绿叶鲜嫩缀满红辣椒的植株放到沈梨和宋意面前的桌上。 “就是此物，我在村里听以前的老人说过，此物名叫辣椒，因为味道很特别，喜欢吃的人并不多，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我已经请医馆的薛大夫检查过来，这东西没有毒，就是吃多了容易上火，我想把它添入鱼菜之中，有了它作为调味，鱼菜的风味会更独特。” 宋意点点头，不解：“你既然已经准备周全，为何还要来向我汇报，直接用不就是了，是还有其他所求吗？” 沈梨笑了笑：“所求倒是没有，我来只是想跟您汇报，你没吃过，所以不知道它……有点刺激。” 这一说，宋意倒是好奇了：“刺激？” 沈梨看向月落，月落立即将手里的食盒拿出来，将食盒里的两碗鱼菜和两副碗筷摆上桌。 一股特别的香味扑鼻而来，宋意精神一振，嘴里立即分泌口水。 第145章 无毒能吃 “好香啊！这是红烧鱼吧，这个红彤彤的又是什么？”宋意看着面前两碗透着红的鱼菜，轻轻咽了咽口水。 沈梨介绍道：“红烧鱼和水煮鱼片，这是我添了辣椒后制作的。” 说着她拿起碗筷，分别尝了一块红烧鱼和水煮鱼片，然后请宋意品尝。 沈梨先吃也是一种示好，她自己都敢吃了，表示这东西确实没问题。 宋意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沾着红油和汤汁的嫩滑鱼片尝了尝，微烫，嚼了两口，他便忍不住哇了一声，眯起眼睛，面色有些扭曲，颇有几分狼狈。 旁边的薛大夫看得心慌，不过这东西确实没毒，他也尝过，那味道……啧啧，估计没人接受得了。 宋意吃完没说什么，往红烧鱼里夹了一块鱼肚子肉，接着又夹了一片水煮鱼片，吃得嘴巴都冒起了油光。 沈梨微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宋意接过立即灌了一大口，惊喜地道：“好吃！” “我在里面添了少量的辣椒，这是微辣的红烧鱼和水煮鱼片，吃的时候有些辣，但是辣味很快就过去了，只留下香味。” 沈梨这一说，宋意吸了几口气后，确实发现嘴里不怎么辣了，反而有一股余味悠长的香味萦绕齿间。 “我们平时最常尝到的味道，只有酸、甜、苦、咸，花椒本是药材，被我拿来作为调料，大家也接受良好，这辣椒独具香气和辣味，我想大家也会接受。只是大家没有见过辣椒，所以我才请薛大夫随我一起来，证明辣椒无毒、能吃，便可。” 宋意：“入菜确实风味独特，长期吃可有什么影响？” 沈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借衙门的手推广辣椒，让自己用得光明正大，免得到时候有人借着辣椒蓄意闹事，而民众对于未知事物难免存在恐慌担忧。 沈梨：“不瞒大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吃辣椒，因为是深山里长的野菜，炒成菜味道好又下饭，我很喜欢吃，吃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因为爱吃，我还自己在院子里种了几茬，旁的我不敢保证，但它确实只是一样菜。” 屋子里溢满菜香气，香得勾人，旁边的薛大夫视线频频落在桌上的菜碗里，心里疑惑，这东西真的好吃？ 宋意倒是没那么多顾虑，道：“既然大夫都证明无毒能吃，那便用吧，接受的人接受，不能接受的就算了。” 沈梨立即感谢地道：“谢大人！” 宋意：“这个辣椒，留一株给我看看，剩下的带回去吧。” “好。”沈梨笑了笑，又道，“辣椒生吃不好吃，单纯地炒成菜也不好吃，我一般拿它来配菜，例如把辣椒剁碎或切丝后，用辣椒炒肉，辣椒炒蛋，辣椒炒其他蔬菜等等，不能吃辣就少放点。除此之外，辣椒晒干后可以储存一年半到两年，我这两道菜就是用干辣椒做的，鲜辣椒和干辣椒，又是两种不同的风味，以后大人吃久了就知道了。” 做菜的学问，宋意自然是不懂，不过听完沈梨说的，今晚他倒是想让厨子试试这辣椒炒肉是什么味道。 第146章 辣椒炒肉 从衙门出来，沈梨将其中一株辣椒给了薛大夫，又付了十两银子，麻烦薛大夫有空的时候研究一下。 当然在这里没人比她更懂辣椒，麻烦薛大夫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以后逢人问起来，一句无毒能吃，就足够了。 当然能有其他的发现就更好了。 回去的路上，沈梨也不动声色地说了一些自己以前吃辣椒的好处。 “辣椒辛热，给我的感觉很像生姜和花椒，我以前体寒、湿气重，每次吃了辣椒，辣得冒汗后，都能感觉舒服一些。而且它特别下饭，薛大夫不如用它炒肉吃试试，觉得辣就放少点，切成丝炒肉片，加点盐和少许的酱油就够了，非常的好吃，您一定要试试！” “切的时候小心些，不要沾到辣椒水，不然辣手，唔……就是手有火辣辣的痛感，太辣了会引起腹痛，适量就好。” 薛大夫笑盈盈地记下，他看得出来沈梨对这名叫辣椒的菜很看重，心里也自然记挂上了，回去就打算好好研究一下此物。 既然能与生姜、花椒有一样的功效，没准能作为药材，要知道很多食物都是药食同源。 回去后，沈梨便带着沈淮进空间把地里已经成熟的红辣椒摘了，在溪流里清洗了两遍，然后铺在竹席上晾晒，现在空间地方大，也不怕施展不开。 她这次种了多种辣椒，最多的还是线椒和二荆条，这两种辣椒长得有些相似，但用处不一样。 这两种辣椒辣度较低，且辣味柔和，香味十分突出，红色素含量较高，适合做红油，火锅底料的标配，比较容易被大众接受。 同样出名的还有朝天椒和小米椒等，但这些辣椒的辣度就不是那些没吃过辣的人能接受得了的了，还是放在以后推广比较好。 当然她还种了甜椒、灯笼椒、青椒，这些辣味较淡甚至根本不辣，颜色多样还好看，以后再慢慢拿出去推广。 第二天，沈记鱼菜馆推出了新菜品。 在原有的菜品里添了水煮鱼片和鱼丸菌菇汤，另外红烧鱼和金汤鱼也添加了微辣口味供客人选择。 成品自然是让客人无比惊艳，辣度也刚好能够接受，关键是辣椒独特的香气，令人流连忘返，吃了一口还想来第二口，特别开胃！ 只要好吃，客人们都接受良好，当然实在受不了辣的另说，绝大部分人都欣然接受了辣这种味道。 沈梨洗了手，往锅里刷了一层薄油，将五花肉片下锅，小火煸炒出油脂，然后盛出来。 “锅里留底油，放葱白和姜蒜，然后倒入辣椒丝，炒出香味，再放入肉片，翻炒几下，加盐、酱油、少许清水……炒一炒，炒熟就行了，这就是最简单的家常辣椒炒肉片的做法。” “如果是将辣椒切成滚刀片，就要先空锅煸炒辣椒，再起锅炒肉，将肉炒熟调味后再倒入辣椒吸收汤汁，辣椒炒蛋也是如此。” 逸尘和阿常在旁边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做法不难，两人看一遍就会了。 当然辣椒炒肉不是提供给店里的客人，而是给伙计们吃的，俗称大锅饭。 第147章 卖辣椒苗 今天中午的菜是辣椒炒肉和红烧冬瓜，员工伙食每餐一碗盖浇饭，通常都是一荤一素两个菜。 沈梨这个老板也跟大家吃的一样，不过偶尔她有空，也会用小炉子开个小灶。 只有沈初那边的饭菜是特别做的营养餐。 铺子里的伙计吃了几次加辣的菜后，都喜欢上了辣椒，开胃又下饭。 不过令沈梨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以为她的辣椒能风靡全镇，然而真正“风靡”全镇的，却是客人们酸溜溜的一句：“他们当伙计的，竟然吃得比我们客人还好！” 还有的客人厚着脸皮买了一碗盖浇饭，当场就不乐意了，闹着叫老板出来。 “这么好吃的菜，为什么店里不卖呢？！” 看到沈梨，客人都替她急得慌。 沈梨：“我们这是鱼菜馆啊。” “鱼菜馆也可以卖别的菜嘛！” “对对！这辣椒炒肉有吗，我想吃。” “我要辣椒炒蛋！” “这个下饭绝了！” “老板，有钱不赚是不是傻，这么多客人都想吃呢，你不卖，我们可就上别家吃去了！” 沈梨连忙道：“大家稍安，我现在就把菜牌子写上，辣椒炒肉、辣椒炒蛋，店里都有！” 客人们满意了。 “那红烧冬瓜？” “炝白菜？” “剩下的就算了。”沈梨打断道，“这会儿也来不及买菜，以后再说吧。” 客人们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沈梨又道：“总得给其他馆子一个面子，所以我店主要还是做鱼菜。大家要是觉得腻味，就尝尝鱼片豆腐汤，要是想清淡点呢，试试鱼丸菌菇汤，里面添了好几种蔬菜，清淡爽口。” 其实主要还是第一句话。 要知道沈记鱼菜馆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真要是什么菜都做，那其他饭馆都要被挤得没边了，总得给人家留条活路吧。 沈梨走开后，客人们却唉声叹气起来。 “早就听说沈记鱼菜馆待遇好，可惜前段时间他们招伙计，我本来还想着去村里叫我那小侄子过来，结果转眼的功夫，人就招满了。” “哎哟，你是没看见当初他们贴公告的时候，外面想来干活的伙计都排起了长队呢！” “这辣椒味道真不错，我听说医馆的薛大夫都爱吃，说吃了驱寒祛湿，也不知道沈记的老板哪来的货源，我想买都没地买。” “听说沈记的另一位东家以前是个货商，这走南闯北的人啊，门路子多着呢，不就是一种蔬菜嘛，也就咱们这种偏僻小镇觉得这么稀罕。” “我们少见多怪也没办法啊，谁不想去城里见见世面……唉，老板贴啥呢？？” 看到沈梨和杨文星拿着一张大纸往外面走，几个人对视一眼，连忙出去看热闹。 围墙面前围了一大群人，沈梨看人挺多的，微笑道：“大家听我说。” 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噤声，期待地看着她。 沈梨：“我手上有一批辣椒苗，明日我们沈记，会在集市街尾最后一个摊子售卖辣椒苗，因为数量有限，每个人只能买两株，一株的价钱是十文钱。” 听到这个价格，少许人吸了口气。 镇上的百姓觉得十文钱不算贵，但乡下的百姓就有些犹豫了。 第148章 回馈社会 沈梨抱了抱拳：“自沈记鱼菜馆开张以来，承蒙各位关照，我们沈记非常感激！所以为了回馈各位新老客户，我决定将辣椒苗以半价的优惠卖给前来光顾过我们沈记鱼菜馆的客人们。也就是说，但凡来我沈记消费过的客人，都能以半价也就是五文钱一株的价格买到辣椒苗。” 这一听，不少人露出惊喜的笑容。 沈梨继续道：“对于辣椒，想必大家都很陌生，所以我在这张公告里，详细写下了如何种植辣椒、辣椒的习性、生长周期、留种等一些相关知识，大家可以抄下来带回去学习一下。考虑到有很多人不识字，我会安排个伙计在这儿，反复念给你们听，你们要是有种的意向，就赶紧记下来。” “种辣椒一点也不难，按照我的方法，种出辣椒更不是难事！如果你只是想种着玩，那大可不必浪费我的辣椒苗，反正等过段时间辣椒长出来，多的是人拿来卖，到时候还愁没辣椒吃吗？” “你们自己种了后，就可以自行留种子了，方法我都写在这儿了，以后就像寻常的蔬菜那样种，年年都有辣椒吃！” 看着面前一张张欣喜若狂的脸庞，杨文星看了沈梨一眼，轻轻勾了勾唇角。 过了一会儿，有人忐忑地问了一句：“老板，要是种不活咋办？” 沈梨：“这个我就没办法了，种菜本来就有收成好和不好，所以我卖出菜苗，也会有这家长得好，那家长得不好的情况。对此，我事先在这里声明，个别种不出来我不负责，你们买之前慎重考虑，考虑好了再买，不要跟风。” “哦对了，卖辣椒苗是我们店铺回馈社会的一个活动，就算所有人都不买，这些辣椒苗我也能自己种，大家自愿购买就行。” 说罢，沈梨笑了笑，带着杨文星走开了。 距离沈记推出香辣口味的鱼菜已经半个月，镇上的百姓对于辣椒的喜欢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这个时候卖出辣椒苗，推广辣椒最适合不过。 第一次，沈梨只想打开市场，打出名声，压根没想着赚多少钱。 回到铺子里，杨文星问：“东家，主子呢，昨天起就没看见他。” 沈梨：“我让他去帮我办点事了，待会儿日平送我回村，明天一早，咱们在集市集合。” 杨文星：“是。” 主子去办事，当属下的闲着……杨文星表示抓心挠肝的难受。 可主子失忆了，只信任东家，第二信任的是沈初，他们四个还得排到后面，眼瞧着主子似乎在筹谋什么大事，他们却有心帮不上忙，唉。 回村后，沈梨便让杨日平回镇子去，明天早上来接她。 关好院门，走进屋子，检查了一下门窗后，沈梨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沈淮正在挖辣椒苗，连沈初也没闲着，坐在椅子里，用粗糙的草纸将辣椒苗的根部包起来，再用稻草杆子轻轻绑个结，免得运货途中泥土撒得到处都是，还能防止菜苗水分流失过度。 “回家了？”沈初招呼一声。 “嗯，刚到家。”沈梨走过去看了看，见没啥问题，进屋换了身衣服，然后拿着小铲子去地里挖苗。 第149章 违和感 这一亩地，发了大概四千多株辣椒苗，她自己留五百株，剩下的卖掉。 空间里的作物生长快，外面的土豆、玉米啥的才成株，还没结果呢，空间里已经差不多要采收了。 天气越来越热，空间里的温度也跟着高了不少，不过头顶的日光依然温暖和煦，并不会很晒。 沈淮穿着大裤衩和宽松t恤，光着脚蹲在地里认真挖苗，因为衣服太宽松，一弯腰，结实的胸肌、腹肌一览无余，人鱼线若隐若现，沈梨不小心瞥见几眼，心里暗骂他真是越来越随便了，又忍不住脸热得慌。 不过这么现代化的穿着配上他那一头乌黑如缎面的长发真是违和感太强了，每次看见沈梨都觉得不适应。 她自己倒是悄悄把头发剪短了一些，头上的发髻还是杨文星教她梳的，买了几身好看的纱裙，走起路来优雅漂亮、仙气飘飘，毕竟她以前的打扮实在太土了。 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她现在都爱上了古装打扮，褪去精简干练，活得越来越像一个精致的小仙女。 空间里天黑得很晚，沈梨调了闹钟，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沈淮去做饭，吃了饭晚上又忙活了三个小时，三人才歇下。 因为外面需要有人，所以沈淮在外面睡，免得有人来找却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第二天天还未亮，沈梨便出了空间，将空间里的一筐筐辣椒苗取出来放置到院子里。 等杨日平赶着马车过来，只需要将竹筐搬上马车就行。 这一趟肯定是运不完，估计得来回好几趟。 沈梨刚到镇上，就看到今天来了不少人，本来就是赶集的日子，加上昨天她放出卖辣椒苗的消息，好多人都涌入了乌溪镇。 “东家，咱们摊子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什么时辰开始卖？” “这么多人，没出什么乱子吧？” “没有，有捕快帮我们维持秩序。”杨文星回道。 “那就好，你让月落和李二再去租两辆马车，去我家里取货。”沈梨吩咐道，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让逸尘也跟着。” 杨文星已经看见马车里那满满当当一筐筐的辣椒苗，闻言应道：“是。” 与此同时，沈梨和沈淮也去了集市的摊子处。 今天沈记鱼菜馆那边暂停营业，伙计们都来了这里帮忙。 见沈梨出现，大家纷纷问现在卖不卖。 “大家不要着急，辣椒苗已经送来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开卖了！”杨日平高声通知道。 等卸了货，杨日平便赶着马车再次去清源村，剩下的他们跑两趟就能把余下的辣椒苗运过来。 杨文星坐在长桌前，面前摆着笔墨和一本厚厚的空白账本。 两个伙计一左一右的收钱，付了钱就可以去旁边领取辣椒苗。 这里面其实没法区分哪些人去没去过沈记鱼菜馆，但说去过的，一律都给了半价。 虽然每个人只能买两株辣椒苗，但家里人多的，一家五六口都来排队买，加起来也有十来株了。 五十筐辣椒苗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得干干净净。 第150章 有就不错了 后续的辣椒苗也很快送了过来，上午买的人多，等临近中午时，人便少了下来，不过也陆陆续续有人过来。 有的人想出高价多买一些，不过沈梨没同意，这些人也只能遗憾作罢。 剩下的几十筐在下午也全部卖了出去，完美收摊。 买了辣椒苗后，大家便回去把辣椒苗小心地种下了，也有少部分人借此机会转手高价卖给了别人。 收了摊，沈梨给大家放了假，然后带着沈淮回村去了。 刚一到家，村里就有人寻了过来。 沈梨夫妻俩在集市上卖辣椒苗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村子里，有不少人得到的消息晚，等赶集的人回来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于是就想着来沈梨这儿问问还有没有存货。 沈梨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便告诉几个前来打听的妇人：“存货还有，但是不多，每家大概只能匀两株出去，想买的可以来，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还是要照顾一下，五文钱一株就行。” 五文钱，对于乡下人来说还是太贵了。 “能不能少点？” “就一根菜苗，也太贵了。” 沈梨见她们犹豫的模样，道：“抱歉，我们进货也不便宜，加上运费人工费之类的，几乎没赚钱。本来最后这点辣椒苗是我留给自家种的，你们要是想买就抓紧点，明天一早我就要种下了。” “我买了！”一个婶子道，“五文钱贵是贵，但我知道你在镇上卖十文钱一株，只有去过沈记鱼菜馆的客人才能半价，看在同村的份上，已经给了我们很大的优惠了，毕竟你完全可以自己种不用卖给我们。” 这话说得好听又漂亮，把沈梨的好心好意都摊明白了，让大家知道人家可不是上赶子求你们买的，有就不错了。 “婶子真懂我的心思。”沈梨笑道，“婶子请进，我给你挑两株好的。” “好好！” 剩下几人见之，也连忙说着好话巴结沈梨，最后都付了钱拿了辣椒苗走。 虽然沈梨放出消息说每家都可以来买两株，但来的人还是很少，毕竟很多人都不是那么舍得，也不敢冒险。 第二天，沈梨没去铺子里，在家制作新的酱料，顺便休息一下。 “等夏收后，我打算在县城开分铺。” 中午吃完饭，三人在院子里乘凉休息吃瓜果，沈梨说了一下下半年的打算。 “我们要搬去县城？”沈初有点意外。 “不搬，铺子我打算出钱和配方让文星去开，他挺有想法的，也很乐意琢磨赚钱，以后他就是我们沈记的管事。”沈梨道。 杨家四兄弟现在巴不得能多多赚钱，扩大自己的财力和势力，让自家主子过上好日子。 沈梨使唤他们，也是在帮他们，要知道：“他们也入了股，到时候赚了钱大家一起分，当然我拿大头。” 论起经商，她其实还不如杨文星，她在末世大小是个团长，领兵作战还行，经商非她所长，也就是靠着现代的一些营销手段占了点便宜，所以一开始沈梨就没打算闷头单干。 沈初见识广，知道那些大家族的人都是出钱让底下的人经营铺子，少有自己亲力亲为的，所以对于沈梨的决定表示赞同和支持。 “沈梨！沈妹子！在家吗？！” 沈梨正畅想着白花花的银子飞进口袋里呢，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声音。 第151章 保不住了 沈梨眼皮跳了一下，沈淮已经先她一步去开门看看发生了什么。 “沈当家的，你媳妇在家吗？！”来人着急忙慌地道，“她老娘被沈老太打了，好像要小产了！” “什么？！” “你们快去看看吧！” 沈梨与沈初对视一眼，朝着沈家的跑去，沈初也连忙叫沈淮帮他把轮椅搬来。 此刻沈家篱笆外头围满了人，沈伯母一看到沈梨过来了，大呼一声道：“阿梨啊！那两个丧尽天良的东西要把你娘打死啊！” 沈梨越过她朝屋里跑去，沈阿娘躺在床上痛得浑身抽搐满头大汗。 她嗅到了血腥气，走过去掀起沈阿娘的裙子，看到里头的裤子已经被血染透了！ 沈梨倒吸了一口气。 “已经见红了，这可怎么是好啊？！”沈伯母在后面急得六神无主，“这还不足月呢！” “老郎中来了！” 老郎中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平时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寻他。 老郎中前脚来，后脚村里的稳婆也急急赶来了，都是村里好心的村民帮忙把人喊来的。 两人一个把脉一个摸肚子看下面。 “不好，动了胎气，要小产了。”老郎中眉头紧锁地道。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出这么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大人也要没命啊！”稳婆也慌了。 “得灌药看看能不能把孩子流下来保下大人！”老郎中道，“我手里没有这类的药，我开个方子，你们去抓药，最好能把大夫请来，越快越好！” “孩子……”听到这些话，沈阿娘满面惊愕，打击过大晕了过去。 沈梨不过愣了两秒，转身往外面跑去：“谁家有车，帮我去镇上叫个大夫！” “李二家有牛车，不过李二他家人都不在家。” “张家也有牛车，不知道他们方不方便？” 大伙你问我我问你。 没办法，村里有车的人太少了。 沈淮走过来道：“不用车，我去请大夫，比赶车要快。” 沈梨：“好，速去速回！” 老郎中把方子口述给沈淮听，问他记住了没有，沈淮点头，转身便走了。 沈老太和沈诚躲在另一间屋子里，门窗紧闭，不肯出来。 沈梨看了一眼，暂时没工夫对付他们，问道：“老郎中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稳住我娘的情况？” 老郎中：“要是有参片就好了。” 沈梨：“我家有，我去取来。” 沈梨匆匆回了家，从空间里抓了一把参片，又灌了一壶灵泉水。 等沈梨回来，老郎中见到参片，取了一片塞进沈阿娘嘴里让她含着。 沈梨倒了一杯灵泉水，喂给沈阿娘喝。 沈阿娘昏迷了一会儿早就醒了，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神空洞，不停地流泪，看到她这样，沈梨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是原主的娘，对原主也不怎么好，有口吃的就给，没吃的也不管原主死活，从来没有尽到一个作为母亲的义务。 原本沈梨就对这个便宜娘没有感情，说到底又不是她的亲妈，加上原主的遭遇，更是看不上沈阿娘，只当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152章 私生子 心里头的那点不忍和难过，其实是同情她的遭遇，好好一个女人，被刻薄的婆婆和薄情的丈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世道女人就得以夫为天，女人一辈子过得好不好都取决于有没有嫁一个好人家。 现在想想，倒也不能怪沈阿娘不争气，处在她这个位置，她也没得选择。 总归也是个可怜人。 沈梨从荷包里掏出两锭银子，塞给产婆和老郎中一人一锭，让他们好生照顾沈阿娘等大夫过来。 产婆原本还不想管，毕竟这种情况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正常给人接生还行，这种意外情况她其实无能为力。 但沈梨一给就是一两白银，产婆摸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脑子里哪还有什么不想管闲事，立即道：“来个人去烧热水，要大量的热水！有没有干净的纱布，我给她清洗一下下面，这一直流血也不是办法！” 沈伯母回过神来，连忙道：“我去烧热水！” 说着出去喊她儿媳妇一起到厨房帮忙。 老郎中也道：“我去给她熬补气固神的汤药，参片给我一半。” 一伙人忙开了。 有沈伯母和沈伯母的儿媳妇帮忙，沈梨搭不上手，便去外面询问周围的村民，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问，简直让沈初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他转着轮椅到屋子面前，指着里面破口骂道：“沈诚，你给我滚出来！” 沈梨左右看了看，走到角落里，在木棍和扁担之间颠了颠手感，选了更粗大结实的扁担。 然后，沈梨拿着扁担走到屋门前，猛地一脚踹向屋门，将门砰地一声踹开，大步进了屋子。 “你要干什么？！” 屋子里传来沈诚惊慌失措的叫声，以及女人的尖叫声。 沈梨先是从炕上的角落里揪起沈老太，像揪着一只扑腾的老母鸡一般，冷着脸将她揪扯出屋子，重重一甩丢到院子里的地上。 沈老太摔得哎哟哎哟痛呼。 接着，沈梨又转身把沈诚揪扯了出来，扔到地上。 最后，沈梨看向屋子里剩下两个人：“不想我动手，就自己滚出来！” 屋子里一个绑着头巾的妇人抱着怀里的男孩，无辜地道：“不是我干的，跟我没关系！” 沈梨眉眼沉沉：“别逼我动手。” 妇人吓得搂着孩子飞快地跑出屋子。 “这就是沈诚的情.妇，那个是他私生子！” 村民们看到这对母子，立马叫囔起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沈梨，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打我！”沈老太狼狈地爬起来，指着沈梨恶狠狠骂道，“我是你祖母，你个目无尊长的玩意，信不信我把你沉塘！” 沈梨一步步走过去：“为什么打我娘？” 沈老太跳脚地骂道：“她好吃懒做不干活，活该被打！我打她怎么了，我是她婆婆，我教训她是天经地义！” “你个老毒妇！你儿媳妇还怀着胎呢！打一个孕妇你还有脸说，你把你孙子都打死了！”有人看不过去骂道。 “呸！”沈老太淬了一口，“我找人看过了，她又怀了个赔钱货，死了才好呢！我现在有小孙子了！” 说着沈老太看了眼绑头巾妇人怀里的男孩，暗自得意。 第153章 丧尽天良 “呵，好一个死了才好。”沈梨冷笑一声，挥起扁担狠狠地打向沈老太，一扁担把她打趴在地上。 沈老太惨叫一声，还来不及反应，沈梨的扁担便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了下来，直把她打得痛叫连连。 “要是我娘死了，我就打死你偿命！”沈梨是真的动怒了，愤怒于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恶毒轻贱人命的人！ 凭什么沈老太这样的人可以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 要是不相干的人，也许还有几分借口，但那都是她至亲之人啊！ 沈诚惊愣了一下，猛地扑过去拦着。 沈梨见之，便连他一块打。 沈家周围围满了村民，见沈梨挥舞着扁担下手又重又狠，直把沈老太和沈诚打得哀叫连连涕泗横流，有些人满脸鄙夷和不赞同，而有些人则露出痛快和赞许的神色。 沈初坐在轮椅上，冷眼旁观，一点也没有要拦着的意思。 他知道，沈梨若是想把二人打死，不消几下就够了，这一下下的避开要害处，只打在令人痛却不致命的地方，就是为了给沈老太和沈诚一个狠狠的教训。 不过，旁人也许不这么想，看这架势倒真像是要把沈老太和沈诚打死似的，可这是别人家的家事，谁也不想掺和进去沾一身腥，就算掺和进去，也不想为了沈老太和沈诚这两个东西说话，从而得罪沈梨。 那产婆和老郎中收了沈梨的银子，也是相当识趣的人，一边忙活，一边不忘抽出空对挨打的沈老太和沈诚痛心疾首的谴责。 众人这才知道沈老太和沈诚造下的孽有多大。 沈阿娘一个怀着孕的妇人，在家操劳家务，煮饭洗衣下地一刻不得闲，沈老太和沈诚不把她当人看也就罢了，还故意把人往死里打，故意打得她小产，弄死她肚子里孩子！ 现在沈阿娘危在旦夕，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丧尽天良啊，这是何等的丧尽天良啊！ 沈诚的情.妇，绑着头巾的妇人周氏吓得腿都软了，瑟瑟发抖地抱着同样被吓得眼眶红红的儿子，心里万般后悔自己带着儿子来沈家。 明知道沈诚是个靠不住的，但一想到沈诚大儿子每个月都会孝敬给他三十斤米和二钱银子，养活一家三口绰绰有余，她才会在丈夫死后带着儿子来投奔。 有了这些钱粮，她们母子二人不仅能吃饱穿暖，没准她儿还能接着读书，她早就打听过了，沈诚的继室是个没主见的，只要把她挤兑走了，这个家以后就是她说了算！至于沈家老太恶毒又刻薄，那有什么，一个快入土的老太婆而已。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沈老太竟然这么喜欢她儿子，不等沈阿娘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迫不及地要让沈诚休了她，好给她腾位置。 沈老太做得太绝了，把沈阿娘活活折磨得小产，惹怒了沈阿娘的女儿。 看着沈老太和沈诚被打得背上、腿上都渗了血，周氏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抖如筛糠。 最后还是沈伯母有些着急，出面小心翼翼地道：“阿梨，可、可以了……我当然不是为这两个混账东西求情，而是万一把他们打死了，没得脏了你的手不是？” 沈梨顿了顿，又给了沈老太和沈诚几棍子才作罢，两人已经被打怕了，只恨不得爬起来给沈梨跪地求饶。 第154章 太仁慈了 沈梨拿着沾血的扁担朝周氏走去，周氏连忙抱着儿子往外面跑，却被门口围得密不透风的村民挡住了去路，绝望之下，周氏不得不转身跪地求饶。 “是沈老太和沈诚打的，跟我没关系啊！不是我干的！”周氏哭着哀求道，“我只不过是带着儿子来暂住一段时间，从来没有想要登堂入室，我一点也不知道沈老太竟然看中我儿子，非要把沈阿娘休了，跟我没关系，我这就带着我儿子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来了！” “不是你干的，也是你教唆的。”沈梨甩手将扁担抗在肩上，周氏误以为沈梨要打她，吓得尖叫一声瘫在地上，她怀里的男孩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求你饶了我们孤儿寡母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贪图沈家的钱粮过来投奔！” “沈家哪来的钱粮值得你惦记？”沈梨纳闷。 周氏抬头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沈初，沈初脸色大变，如遭雷劈。 沈梨抿紧双唇，手里的扁担哐当落地，冷笑：“果然，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沈初握紧拳头，脸色阴沉，万万没想自己竟然是沈老太和沈诚欺凌弱小夺人性命的帮凶！ 这么多年，他秉持着那一点可怜的孝道，一再的忍让，反而成了一再纵容他们肆无忌惮伤害他人的倚仗！ 这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吃的还不够吗？ 为什么他就是一直看不清呢！ 早在阿梨差点被他们卖给王家时，他就不该再忍气吞声的！ 这一刻，自责和懊恼几乎要将沈初淹没。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声音喑哑：“村长。” 村长回神，忙道：“阿初？” 沈初转了方向，面对着村长及其众位同村的村民，严肃而郑重地道：“请村长和诸位在此帮我做个见证，今日我与沈老太和沈诚恩断义绝，以后将不会再给他们提供任何赡养和义务，彻底断绝祖孙和父子关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都惊诧无比地看着他。 村长吓了一跳：“沈初！这……” 沈初继续道：“从今往后，他们二人是死是活与我毫无干系，随便他们要把我告到衙门也好，从宗族除名也罢，我心意已决，说到做到！” “呵，不孝就不孝吧，哪怕被人指责唾弃，没有好名声又如何，当我稀罕？！” 沈梨扫了眼这群惊愕的村民，眼神暗了暗，道：“哥哥的名声早就被这两个败类拖累了，他们现在连杀人都敢，以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谁说婆婆和丈夫打死了媳妇不用偿命的，哪条法律规定你们打死了人不用偿命了？你们等着吧，我娘要是有个好歹，你们都得给我偿命！” 村长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指着沈老太和沈诚唾骂道：“你们两个黑心黑肺没有良心的东西，竟然把一个孝顺的大儿子逼到这份上，你们活该遭人唾弃！呸，跟你们待在一个村子我都觉得恶心！” “沈老太、沈诚，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沈初的娘嫁过来时，你们靠他娘的嫁妆补贴过日子，等沈初的娘去世了，你们就扒着大儿子吸血，什么混事脏事都干得出来！害得沈初这么大岁数还娶不上媳妇，没人敢嫁给他！” “你们两个毒瘤，败类！丧尽天良的东西！沈初没了你们真是太好了，以后他就可以自己去过好日子了，不用再被你们扒着吸血，被你们连累，被你们拿捏折磨！真是老天长眼啊！” 第155章 臭名昭著 村长这一通连珠炮弹般的痛骂，立即淡化了沈初刚刚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带给大家的冲击，要知道这世道，不孝是极大的罪过，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的。 只是骂骂倒也罢了，届时名声受累，沈初无法以一个正直清白的身份参加科举，就算他成绩再好，仕途也会被限制。 甚至沈老太和沈诚若是去衙门告他，不管沈老太和沈诚犯下多大的错，也不妨碍沈初尽孝道，参照以往的经验，衙门和世俗都不会站在沈初这边。 但沈初豁得出去，宁愿自己没了名声，没了仕途，也不愿意遂了沈老太和沈诚的意，让他们继续猖狂害人！ 但村长这一番话，无异于救他于水火，沈初不孝完全是被逼的，并非他自愿，而且这个时候，摊上两个张狂到敢杀人的祖母和父亲，沈初不是不孝，而是大义灭亲！ 当着大家的面，村长对沈初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定是看见因为你每月孝顺给沈家的钱粮，才给沈阿娘招来了这等祸患，也知道自己无意间的孝顺，反而纵容沈老太和沈诚作恶害人！因为这两人知道不管出了什么烂摊子，都会有你收拾，所以才一直这么肆无忌惮不知收敛！” “好孩子，你的做法是对的，今日他们敢对着一个孕妇大打出手，明日他们要是看这村里的谁不顺眼，是不是还要挥起屠刀了？这等恶人，可万万不能再继续容忍下去了，大家说对不对？” 沈老太和沈诚的恶名是臭名昭著的，闻言不少人都吸了口凉气，纷纷应和着说：“对对！” 沈初知道村长的一片拳拳之心，便顺着台阶，眼眶红红的感激道：“村长，谢谢您能理解我！” “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村长也更咽着抹了抹眼泪。 一群人看到这，真是唏嘘不已，不少人心里对沈初更是同情，摊上这样的祖母和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沈初抱了抱拳：“能得到村长的理解，沈初不胜感激，这份情义，沈初记下了！” 看到村长在沈初面前买了这么大一个好，不少人都羡慕了。 沈初跟沈梨夫妻俩关系极好，而沈梨那个相公又是个能干的，再加上沈初自己本事也不赖，若是能搞好关系，对自家来说怎么看都是个大好事。 也不知道是同情居多，还是利益驱使居多，反正一时间沈老太和沈诚已经被千夫所指。 沈初对沈梨道：“阿梨，我与沈家已经断绝关系，沈家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管不了沈家的事，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无需顾虑我。” 沈梨点点头：“知道了，哥。” 沈初想了想，道：“既然断绝关系，还得麻烦村长将我从沈家族谱上除名……” “不行！”村长断然拒绝，“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把你除名，该除名的是沈老太和沈诚这两个恶人！” “对对！”一些早看不下沈老太和沈诚做派的村民附和道。 第156章 听者有意 听到要把他们从族谱除名，沈老太和沈诚本来就被沈初不再给他们钱粮惊得惶恐不安，现在更是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一向老实不管闲事的沈大伯也站出来道：“沈老太和沈诚就是我们沈家的污点！我们祖上那么好的名声，全都被这两个混蛋败光了，以至于现在旁人听到沈家人就谈之色变！你们两个畜生，你们简直愧对我们沈家列祖列宗！一想到这些年因为沈老太和沈诚，我们沈家个个抬不起头来做人，我心里就跟刀割一样难受！这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无法说，现在总算能说出来了！” 看着沈大伯一个大老爷们委屈地呜呜痛哭，想想这些年他受的委屈和白眼，明明没做错什么，老实巴交地过日子，却要被沈老太和沈诚拖累，被人非议排挤。 一个年长的老人道：“沈老太和沈诚不仁不义，众叛亲离，他们要被除名，我是没意见。”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这样的老鼠屎，他们巴不得能赶出村子才好。 沈初紧皱眉头，满脸犹豫：“这……我怎么能……” 沈梨眨眨眼：“哥哥，你可别再心软了！” 沈初：“可是……” 沈梨明白他的意思，替他不值：“哥哥你就是太心软了，也怪我们家连个能做主的长辈都没有，害得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直以来，连个为你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哦，除了村长。” 从族谱除名这事太大，牵连到以后受庇护、分家产和入祖坟的事，并不是嘴上囔囔着这么简单。 一般这种事，都是宗族里辈分最高的那些人做主。 但沈家现在最年长的就是沈老太，其他都是她的小辈，至少沈大伯和沈初是没资格决定除名这样的事。 所以思来想去了一会儿，村长也只能遗憾地暂时放下。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场的村民里面，不乏有在村里位高权重的族老，只是因为沈家这些事，是外姓之人的事，他们只管自己宗族，从来不插手别人家的事。 但若是，所有的族老都同意，当事人也同意，破例一次，代为主持一下公道也不是不可以。 没道理沈初受了这么多年委屈，村里人人都看不下去，连个公道和说法都没有。 另外也是，他们见村长很想主持公道却有心无力的模样，想着若是出一份力，卖村长和沈初一个好，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 沈梨余光扫了大家一眼，见戏已做到位，便不再多说，而是转而看向周氏。 “周氏，你儿子究竟是不是沈诚的亲生子？” “不是！”周氏回答得毫不犹豫，连说辞都想好了，“是我鬼迷心窍，我早年确实跟沈诚有过苟且，但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我儿子是十年前我与我丈夫生下的，是我骗了沈诚，我儿子不是十一岁，是十岁，所以他不是沈诚的儿子！我知错了，求求你们放我们走吧！” 有人却不太信：“你儿子，跟沈诚长得有几分相像，倒像是亲儿子似的。” 第157章 不要脸的 周氏：“其实是我丈夫跟沈诚有几分相像，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周家村打听！周家村里还有给我接生的产婆，她可以作证！” “那你为什么要诓骗沈诚，说这是他儿子？”这人问了一句，又了然道，“哦对了，是为了沈初给沈诚的钱粮，真不要脸！她是想把沈阿娘挤兑走了，以后让沈初养她们母子俩呢！” “娘的，给当爹的养私生子，就是圣人也忍不了这种事啊！” “做什么美梦呢，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等等，这儿子是假的，沈老太和沈诚被她骗了，这么容易就被骗了，我看是瞎了眼吧！不止瞎了眼，还寡廉鲜耻！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女人和沈诚都不是好东西！” 周氏迎着众人的指责唾骂，瑟瑟发抖。 她眼见着沈老太和沈诚彻底靠不住了，不想带着儿子栽在这里，只能矢口否认儿子是沈诚的，这样兴许还有一条活路。若是再说儿子是沈诚的私生子，儿子铁定留不住要给沈家，到时候她被赶走，就要跟儿子再也见不到面了。 而留在这样的人家，儿子还有什么活路。 “你个贱妇！”沈老太怨毒地瞪着周氏，一副恨不得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的样子，“你竟敢骗我们！我要打死你！” 奈何沈老太和沈诚都被沈梨打得爬不起来，不然这会儿肯定揪扯着周氏厮打起来。 “我们是被周氏骗了，都是周氏的错，都是她的错！我们只是被骗了而已！”沈诚哀求地看看沈初，又看向村长。 “周氏固然可恶，可你们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私生子，就要把正妻和嫡亲的孩子活活打死，你们还觉得自己很无辜？你们就是畜生！”有个妇人骂道。 沈诚这样的男人在村里女人们眼里简直就是败类中的败类！猥琐好.色沾花惹草，先前爆出他在外面养外室，为了外室要卖掉嫡亲的沈梨，现在又为了一个私生子要打死正妻，这种男人简直令人恶心厌恶至极。 想想沈阿娘为了沈家辛苦操劳快二十年了，论起情分，竟然还抵不过一个才来没几天的外人，就是畜生也做不来这么忘恩负义的事。 村长问道：“阿初……啊不对，阿梨，这个周氏该怎么处置好？” 本想询问沈初的意见，想到沈初已经跟沈家断绝关系，加上沈初心肠软，担心他见这对母子可怜轻饶了她们，村长转而问向沈梨。 沈梨：“打死……就算了，我还得沾官司。” 周氏被这大喘气吓得差点撅过去。 沈梨：“送去官府吧，她这种行为属于欺诈，说是谋财害命也不为过，届时向县令大人秉明详情，大人自有决断。” “毕竟是外村人，又是孤儿寡母，咱们自己不好动手，但她犯了法，交给衙门总是没错的。” 村长一想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这件事交给我。” 周氏原本还想求饶，却听到外边有人骂道：“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沉塘，送去官府真是便宜她了！” 周氏顿时吓得不敢再吭声，送去官府，总好过死在这些人手里强。 第158章 大夫来了 “大夫来了！” 听到马车声从竹林那边传来，大家便知道是沈淮带着大夫回来了。 “薛大夫，这边请。” “好好。” 一下马车，薛大夫就提着药箱冲进屋子，先是看到屋子里一大桶血水，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过去给床上的妇人把脉。 月落也跟着来了，事实上沈淮是先去找了月落，不过月落一听，还是去医馆请了薛大夫，没办法，妇科病非他所长，他常年在军营面对的都是男人，这方面的经验还不如医馆的大夫。 薛大夫把完脉，脸色有些凝重，重新写了一个方子：“把我带来的药材拿来，我来配药。” 月落：“我会配药，我去。” 薛大夫把方子给他：“好好，赶紧去煎药。” 月落和沈淮出去了，沈梨问道：“薛大夫，她情况如何？” “大夫，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沈阿娘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哀求地望着薛大夫。 薛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产婆留下，其余的都出去。” 沈梨出去外面，对村长道：“让大家都散了吧。” “孩子保得住吗？”村长担忧地问。 沈梨摇摇头。 村长又问：“那大人呢？” 沈梨：“不知道，大夫正在救治。”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都沉甸甸的，村长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 说着，村长摆了摆手：“大家都散了吧，别围在这儿了，唉……” 人群散去，不过离开的一些妇人脸色都不好，看到沈阿娘的遭遇，难免推己及人想到自己，要是自己摊上这种事该怎么办。 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送进了屋子里，没多久里面便响起了沈阿娘的惨叫声。 已经快七个月，胎儿已经基本上发育成熟，就算是早产出来的也是能成活的。 可沈阿娘流了太多血了，就算是摔一跤引发早产都不至于流这么多血，难不成沈老太和沈诚已经泯灭人性到这等地步，竟然对着孕妇的肚子下手殴打？！ 沈梨目光阴测测地看向沈老太和沈诚，脑子里划过好几种弄死他们不留痕迹的方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沈伯母眼眶红红地走了出来。 “孩子死了，大人保了下来。”沈伯母道，“阿梨，大夫让你进去一下。” 沈梨进了屋里，看到产婆用襁褓裹着一个东西从她身旁匆匆走过。 沈阿娘只盖着薄被躺在床上，身上插了几十根银针，没了衣服遮挡，她整个人看起来枯瘦如柴，加之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一般。 沈梨眉眼沉沉地走过去。 薛大夫看到她，提起精神道：“人暂时是没事了，万幸羊水没有流尽，不然胎儿下不来，大人也恐保不住。胎儿在腹中就已经死了，她失血过多，元气大伤，以后一定要好生休养，不可再做重活，能不能走过这道鬼门关，就看月子里修养得怎么样了。” 沈梨点点头，问：“早产原因是什么？” 薛大夫掀开沈阿娘身上的衣服，看到肚子上的淤青，沈梨脑袋轰地一下炸开，差一点没忍住转身出去把外面那两人掐死。 第159章 好生将养 薛大夫：“事情经过我已经听产婆说了，不过还有些话，我得跟你说一下。” 沈梨：“什么？” 薛大夫：“这位夫人已经三十六岁高龄，这么大岁数，其实已经不适合再生育，当然也不完全绝对，有些四十来岁的妇人也能好好产下胎儿，前提是身体健康。” “她常年劳作，忧思郁结，加之前面几次生孩子都没有好好将养身子，身体亏空得厉害，这一胎怀下来，把她底子都掏空了。” “若是想身子好起来，以后可一定要好生将养！月子一定要坐好，不然落下病根……恐有碍寿数。” 直白点说，落下病根，就没几年好活了。 沈梨听懂了，应道：“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外面传来沈老太大哭的声音。 产婆抱着襁褓出去，就狠狠地对沈老太和沈诚呸了一口，讽刺道：“活活把自己亲孙子打死了，现在你开心了！” 沈老太不信，非要扒着襁褓亲眼看看，结果发现真是个带把的，顿时哭天抢地起来。 沈诚也装模作样地掉了几滴眼泪，心里不禁怨恨起老娘做事太绝，原本他都说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赶走沈阿娘也不迟。 孩子沈初去埋葬了。 沈梨走出去，对村长道：“村长，我想在村子里请两个人品好做事细心的女人照顾我娘到她身体好起来，最好是有伺候月子的经验，工钱一个月三钱银子，包吃包住。” 村长有些惊讶地看了沈梨一眼，突然想起来她要打理铺子不得空，关键是她也没经验，便了然地点点头道：“我帮你看看，你放心，工钱这么高，多的是人愿意来。” 沈梨：“好，就麻烦村长了。” 村长离开后，沈梨列了一份清单，让沈淮去镇上采买，顺便让沈淮给杨文星带个信，托他办点事。 片刻后，村长便带着两个妇人来了，年纪不大，三十来岁，都是脾气好又手脚伶俐的人，关键是有照顾月子的经验。 沈梨已经列好了契约，两人摁了手印后，接下来两个月她们会日夜在这里照顾沈阿娘的衣食起居。 薛大夫也将注意事项和方子写下来，叮嘱了两个妇人一些事情后，便准备回去了。 沈梨让他别急着走，待会儿有顺风车可以搭。 半个时辰后，沈淮拉着一车东西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蓝慎、两个捕快和一个丫鬟。 车里是沈梨让他置办的一些衣服被褥、生活用品和米粮肉菜，两个妇人听沈梨的吩咐将东西都搬到沈阿娘屋子里。 “这是我们衙门里的丫鬟，我不方便，由她来查看沈阿娘的伤势。”蓝慎解释道。 “嗯，去吧。”沈梨道。 “你们报案是对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擅自弄死胎儿是犯法的，他们殴打孕妇，差点打死两条性命，加上多次遗弃婴儿，更是罪上加罪！”蓝慎道。 听到这些话，沈老太和沈诚吓得连忙趴在地上求饶，声称自己是被人骗了，是冤枉的！ 沈梨走过去狠狠踹了他们一脚：“你们还有脸求情！畜生！” 片刻后，丫鬟从屋子里出来，脸色沉重地对蓝慎点了点头。 第160章 咎由自取 蓝慎指着沈老太和沈诚：“把他们戴上铐子，丢到车上去。” 说着蓝慎看向村长：“那个周氏母子在哪，也带上她们，一起去衙门候审，薛大夫，还得麻烦您去做个证。” 薛大夫点点头：“应该的。” 村长和沈初也跟着去了，事情发生在清源村，村长要去向县令大人秉明事情经过，也免得沈老太和沈诚在县令大人面前颠倒是非胡言乱语。 衙门办案效率很高，等傍晚杨日平送沈初和村长回来，沈梨便得知沈老太和沈诚被判了五年牢狱，周氏被判了四年，已经关押下狱了。 以后的牢狱之苦够沈老太和沈诚受的了，这些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至于周氏的儿子，会有周家村的人去领走。 得到消息的沈梨立即让两个妇人把沈老太和沈诚的两个屋子收拾出来，里面的东西，值钱的留下他日拿去卖了，剩下都扔了或烧了。 空出来的两间屋子正好给两个妇人住。 其实沈阿娘住的那间屋子是最差的，不过要不要搬到沈老太那间更大更好的屋子，还是等沈阿娘醒来自己决定吧。 仔细叮嘱了两个妇人夜里照顾好沈阿娘，有什么事来寻她后，沈梨也回家去了。 月落今晚在沈宅住下，以便沈阿娘那边有个万一可以帮上忙，左右他在镇上也没什么事做。 他在厨房帮忙烧火，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熟练地切菜、炒菜，不大一会儿就忙活了一桌好菜。 等到上桌吃饭的时候，月落已经震惊得麻木了，他不像其他几个兄弟那般咋咋呼呼，短暂的纠结过后，便接受了主子这般贤惠的一面。 发生了这么大事，沈初和沈梨都没有什么胃口，沈初是心痛自责，而沈梨倒是还好，反正恶气她也出的差不多了，现在完全是愁的。 愁以后该怎么安置和对待沈阿娘。 母慈女孝是不可能的，就算沈阿娘痛改前非，打算做一个慈母，她也孝顺不起来。 不过沈阿娘就沈梨一个女儿，她既然有能力，为原主尽一份孝道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度沈梨心里有考量，太好了肯定不行，没得养出第二个沈老太。 沈家的地理位置不错，环境也好，就是几间屋子都太旧了，她可以找人修一修，到时候沈家给沈阿娘住，再给她买个丫鬟照顾她的衣食起居，每个月给二钱银子零花，保证吃饱穿暖，也就差不多了。 想到这沈梨郁闷地叹了口气，明明都决定断绝关系，再也不管沈家人的死活，现在却还是要为这些人发愁，如果她还打算住在村里，就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搞得她以前说过的话，像个笑话一样，让沈梨有些不爽。 都说子女是父母的债，难道无良无德的父母就不是子女的债吗。 不过，她是不可能有沈初那么温柔宽容。 沈老太和沈诚都进大牢了，五年牢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算活着出来，也跟她没有关系。 沈阿娘好歹也给了原主一口吃的，所以她只要看着沈阿娘就行。 沈阿娘要是能安分守己，好好过自己吃饱穿暖的安生日子，那就再好不过了，她今后也不会在物质上亏待了她。 这么想着，沈梨看着碗里被沈淮堆得冒尖的菜，慢悠悠地吃起来。 第161章 心头之恨 “哥，吃饭。”沈梨给沈初夹了一筷子菜，“别为了两个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自己，我娘那里交给我就行了，你不要再出面。” 沈初恹耷耷的点点头。 沈淮目光幽深地看着沈梨。 沈梨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阿淮今天也辛苦了。” 沈淮唇角微扬：“不辛苦。” 月落后知后觉地愣住：“……” 等等，主子刚刚是在争宠？？？ 沈梨看向他：“你也……” 月落连忙抱着饭碗离得远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沈梨带着月落去了沈家。 “昨夜沈阿娘醒了两次，醒来就一直哭，我们好说歹说才给她喂了药，今早醒来又一直在哭，唉，沈梨你就劝劝你娘吧，她好歹还有你呢。” 张婶和刘婶轮流照顾了一夜，现下精神也不大好。 沈梨对她们道：“你们去洗漱吃饭，我去跟她谈谈。” 屋子里，月落正在给沈阿娘把脉，沈阿娘裹在厚实的新棉被里，目光空洞地望着灰扑扑的屋顶，一夜之间枯老得厉害，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娘？”沈梨叫了她一声。 沈阿娘目光忽闪了一下，僵硬地偏头看来。 沈梨暗暗给月落使了个眼色，月落温声道：“暂时没有大碍了，虽然伤了身子，不过不打紧，慢慢调养就能恢复过来，不会有什么妨碍的。” 沈梨：“那要注意什么吗？” 月落：“月子里不能着凉，好生养着，每日药不能停，要坚持喝，等出了月子，身体就能大好了。” 沈梨：“好，谢谢大夫。” 月落点点头出去了。 沈梨在旁边的凳子坐下：“娘，大夫说你没有大碍，我已经让大夫给你开了最好的药，你喝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了。” 沈阿娘眼里的空洞和惶然褪去一些，更咽道：“可我的儿子没了……” 儿子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用。 沈梨眸光闪了闪，吸了吸鼻子，愤恨地道：“都是沈老太和沈诚那两个畜生！” 沈阿娘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怀的好好的儿子，活生生被当祖母的和当爹的打死了！ 饶是沈阿娘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也终于忍不住对沈老太和沈诚破口大骂。 从她断断续续的控诉和痛骂中，沈梨才知道，原来沈老太看出沈阿娘身体越来越差，想着孩子生下来还得照顾吃喝拉撒，便不想浪费钱粮多养两个人，是真的存了想弄死沈阿娘的心。 而投奔而来的周氏手脚伶俐，抢着干活，就显得怀着孩子笨手笨脚的沈阿娘很多余了。 再加上周氏的儿子嘴甜乖巧，把沈老太哄得开开心心，就更是瞧沈阿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沈梨沉默地听着沈阿娘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发泄出来，她对沈诚是有情意在里面的，可是她后悔了又能如何，时间是不可能倒退回去再给她一次选择。 说实话，沈梨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非常理解沈阿娘的心情，丧子之痛啊，换做是她，把沈老太和沈诚千刀万剐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等到沈阿娘骂累了哭累了，沈梨才道：“沈老太和沈诚被判了五年牢狱，不一定能活着出来，以后这个家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听到这，沈阿娘又悲从中来。 第162章 换个活法 沈梨：“不过你不用担心，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给你买个丫鬟照顾你的衣食起居，再每个月给你二十斤米和二钱银子零花，你不用再下地干活，沈家那几亩田地都留给你，你拿着租出去，收的租子自己留着花。” 沈阿娘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梨。 在乡下，一个人一个月能有二十斤米和二钱银子进项，那真的算得上富有了，要知道好些男人在乡下辛苦劳累一个月都才几十个铜板而已。 沈梨：“沈家这处院子还是不错的，就是房子有点旧了，回头我找人修一修，再添一些家具，你以后就在这里安享晚年。” “沈老太和沈诚不会再回来了，当然，如果你记吃不记打，还要这两个畜生，那就当咱们母女白做一场，以后我可不会再管你死活。换言之，要是你安安分分不多管闲事，只做个享福的老太太，我保证你衣食无忧，下半辈子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沈老太是怎么把自己的好日子作没的，你应该知道吧，要引以为戒啊。” 沈阿娘又呜呜咽咽哭起来，抓着沈梨的袖子，哭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突然想到如果当初选择和离跟阿梨走，她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可她也知道，当时的自己还偏信着丈夫对自己是有感情的，想着只要生个儿子，一切都能好起来，不管受了多少磋磨，都不肯给自己换个活法。 沈梨：“好了，别哭了，哭坏了身体就不好了。昨天照顾你的两个妇人，是我临时请来的，一个人一个月三钱银子呢，所以你千万别客气，有什么事尽管使唤她们去做，好好把身体养起来。” 沈阿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劲地点头。 沈梨：“哦对了，我哥已经决定跟沈家彻底断绝关系，以后沈家的事他不会再管，他也不用再赡养谁了，你可别去找他，说到底你是他继母，你也没养过他，他本来就不用赡养你。” 沈阿娘目光闪烁地点点头：“……这我晓得。” 想到这十来年，沈阿娘闷不吭声扒着沈初占了那么多便宜，沈梨眼神冷了冷，顿时不想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她可不相信沈阿娘的节操，等改明儿买了丫鬟，先放在身边调教一段时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得安排一个拎得清的人她才放心。 出来后，沈梨嘱咐了一下张婶她们好好照顾，便带着月落回去了。 路上，沈梨问了问沈阿娘的真实情况。 月落：“情况不太乐观，后续服药若有改善，日后身体虽虚弱些，别的倒也无大碍，晚上我再去诊一次，看得应该准一些。” 沈梨：“这几日就劳烦你留在这里，如果沈家那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麻烦你帮我敲打一下，那两个妇人到底不是会伺候人的。” 月落：“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有些话沈梨不好说出口，那就由他这个外人来说。 快要入家门时，月落突然叫住沈梨。 “夫人，面前这三亩水稻是咱们家的是吗，长势可真是喜人。” 第163章 长得真好 眼前一大片都是稻田，沈梨家里三亩水稻在最边缘，却是最惹眼的，长得比别人家的稻子高一些，更茂盛，每一根稻杆上面都是沉甸甸的稻穗，稻穗上都结了满满当当的谷子，不像其他田里的，稻穗稀疏，结的稻谷也稀疏。 沈梨家这三亩田，几乎每天都有村民前来查看探究，大家都知道这三亩田的稻苗是沈梨夫妇特地从外地买来的，花了大价钱呢，这一看，果然买得值！ 一亩地产的稻子眼瞅着都快赶上别人家一亩地里的两三倍了，村里人都决定下次也要跟着沈梨买这么好的稻种，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月落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长势这么好的稻子，沈梨可以用从外地买的忽悠村里人，却忽悠不了他。 不过沈梨并不解释，笑笑道：“是啊，长得真好。” 月落没多问，只是道：“估计其他人看了要羡慕死了。” 沈梨：“等这次收成了，这批谷子都留着做稻种，到时候推广出去。” 月落吸了口气，看了沈梨一眼，有种她种稻子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感觉，可是怎么会呢，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而已吗？ 沈初看到了沈梨回来，问了问沈阿娘的情况，沈梨如实告诉他。若是寻常人家，沈阿娘这般情况，怕是只能缠绵病榻活不了多久，可沈梨现在不缺钱，好药好吃的养着便是，大夫说了，只要好好养着，是可以养好的。 不过伤了底子，以后身子骨肯定没有从前那般好了。 “如此，就让沈老太和沈诚在牢里好好赎罪，我不会去探视他们，往后也不会管。”沈初道。 若只是待在牢里混吃等死到也罢，可衙门穷着呢，宋意连在沈记鱼菜馆里吃饭都只点两个菜，更别说用粮食养着牢里的一群犯人，那不是浪费么。凭什么那么多人累死累活只能半饥半饱的过活，牢里的犯人什么都不做就能有吃的。 沈梨也是才知道，原来沈老太和沈诚入了狱，还要服苦役去挖河道，不干活就没有饭吃，衙门可没有义务养着这群已经定罪的犯人。 就沈老太和沈诚那好吃懒做的德行，往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下午沈梨和月落又去看了看沈阿娘，大概是沈梨上午那番话起了作用，沈阿娘心情好转许多，人也看着有几分气色了，诊脉的结果比较乐观。 沈梨又安抚她说了些日后对她好的好话，更是叮嘱两个妇人细心照料，这才回家去。 张婶隐含羡慕地道：“林妹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只是早知道你还不如跟着你女儿去过，瞧瞧阿梨现在的模样，不过是嫁出去几个月，气质就跟咱们这些乡下人截然不同了！” 刘婶点点头：“阿梨这是嫁得好，丈夫是个能干又会过日子的，这就是缘分啊，不然早些时候她被你们卖去王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张婶给了旁边的刘婶一肘子，刘婶见沈阿娘神色黯然，连忙闭了嘴。 “不管以前如何，阿梨还肯照顾你，就是有孝心，这就足够了！既然她自己都不跟你计较以前的事了，那往后你也不用担心了。”张婶笑道。 第164章 并非亲生 沈梨最近不常去店里，一直待在家里伺弄田地、照顾沈初，忙些有的没的。 沈初如今在做复健，已经不需要人时常看顾，护工和镇上租的房子沈梨都去辞掉了，如今在家修养就可以。 只有沈淮依然要每日去季老先生那里上课，早出晚归。 因着这几天月落一直住在沈宅，每日去给沈阿娘看诊、盯着沈初做复健，沈梨和沈淮只能等到晚上入夜后才能进空间，两人抓紧在空间天黑前几个小时里，将成熟的红薯、土豆、玉米、小麦等作物该收的收该晒的晒。 家里消耗不了这么多食物，只取小部分储存起来，剩下的都留着做种。 这一天，杨文星跟着沈淮一起过来，拿着账本跟沈梨汇报最近的经营情况，顺便也给她带来之前要他去查的一些事情。 “我亲自去了一趟周家村，打听了周氏母子，也找到了给周氏接生的产婆，周氏的儿子今年十岁非十一岁，从周氏与沈诚认识到周氏嫁人，可以证实周氏的儿子确实是她已故的丈夫亲生的，并非沈诚的私生子。” 沈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对杨文星道：“辛苦你了。” 杨文星：“如今周氏的儿子被他一个远房亲戚家收养，那家人正好需要一个儿子，应该不会亏待他。” 沈梨：“嗯。” 只要不是沈诚那玩意搞出来的孩子，那就万事大吉，虽然她不在意，也不关她什么事，但这孩子要真的是沈初的儿子，只怕哥哥心里过不去，太膈应人了。 杨文星看着宽口白瓷杯子里橙黄色的果茶，拿起杯子饮了一口，入口酸酸甜甜，十分清爽，有茶的馥郁和水果的清香，一口下去沁人心脾。 “好喝，夫人的手艺真好。”杨文星夸赞道。 沈梨从账本里抬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那是阿淮泡的。” 杨文星一僵：“……啥？？” 沈梨翻完近期的账本，看到杨文星跟瞅着什么稀罕物似的研究茶壶里的果茶，问道：“最近店里有什么麻烦事吗？” 杨文星回神：“有，来了好些外地人，想买咱们家的鱼菜配方，以前就有，现在更多了而已，其中不乏有些权势地位的。” 这个沈梨也料到了。 杨文星：“好在宋大人对咱们铺子多有维护，一般人不敢造次，不过也有那么一小撮，通过宋大人向我们施压，都被宋大人解决了。就是欠下的恩情越来越大，日后得想个法子报答一二才好。” 沈梨：“不急，宋意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过段时间我就准备送他一份大礼，不会让他白白帮我们这么多。” 杨文星见沈梨波澜不惊的神色，笑了笑，应道：“是。” 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却莫名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沈梨：“今天就留下住一晚吧，明早再回去，你可以跟月落睡一屋。” “好。”杨文星左右也没什么事，正好想看看主子在这儿的生活。 不过等沈淮张罗了一桌菜，杨文星温文尔雅的面具都快维持不住要裂开了。 他家英明神武的主子，上可入朝堂平天下，下可披战袍斩敌寇，是京都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一失忆，竟然连性情都大变了！ 第165章 稻子熟了 然而转而，杨文星又想到自家主子对外的恶名，谁是天生一副冷漠冷情的性格呢，若说以前的种种都是伪装，也许现在才是主子最真实的一面。 杨文星一更，心里又心疼又酸涩。 原来主子面对最亲近的人时，是这般柔软细致…… 桌上五个菜，色香味俱全，杨文星吃着吃着就忘记了心里那些酸疼，一边大口喝着水，一边还停不下筷子。 沈梨如今已经开始光明正大的吃辣了，每天的菜三个里有两个加了辣，吃饭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今天的鸡是下午李大娘杀好送过来的，被沈淮做成口水鸡腌制了一个小时，已经非常入味，香辣鲜嫩，简直不要太下饭。 吃饱喝足后，杨文星主动收拾了碗筷。 饭后也没啥娱乐活动，加上现在天气热起来，入夜后蚊虫十分多，所以大家各自在屋里洗了澡就关上门窗准备睡觉了。 而等杨文星和月落差不多熄灯后，沈梨和沈淮才悄悄进空间，继续采收成熟的蔬菜水果。 种的太多屋子里实在堆不下，沈梨看着灵泉边的一大片田地，心里对于重新搭一座大房子更加迫切起来，大房子底下最好再挖一个大大的地窖用来储存食物。 等沈梨忙活完空间里的事，一转眼的功夫，外头种下的水稻也到了要收割的时候了。 然而成熟的只是她家门前的三亩水稻，其他田里的稻子的稻谷上才刚刚染上嫩黄的颜色，还带着些许青呢。 今儿早上，沈梨蹲在田垄边上，用镰刀割了一捆水稻，然后让沈淮去镇上时，将这捆水稻送去给宋意，如果宋意感兴趣，就请他来家里做客。 沈梨送走背着书囊去上课的沈淮，回头就从李大娘那里买了鸡鸭和新鲜的蛋回来，处理好腌制起来，打算等客人来了做烤鸡和米酒鸭，随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猪肉丢水盆里解冻。 接着，沈梨出门去沈家看望沈阿娘，再过几天沈阿娘就可以出月子了，吃了近一个月的药，她的身体也渐渐好转，只是如今依然不能出屋子走动。 沈梨过去的时候，张婶正在炖鸡汤，院子里飘散着一股炖鸡的鲜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今天怎么样？”沈梨进屋问道。 “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沈阿娘背靠着一卷厚厚的棉被坐在床上，因这段时间的进补，长了不少肉，看着没有以前那么骨瘦如柴的可怕了。 她对着沈梨笑了笑，连忙招呼她坐下，又喊刘婶进来给沈梨倒茶。 沈梨不是天天都会过来，一开始来的还勤，等沈阿娘好转后，便隔个四五天才会来看一眼。 “前两天大夫来看过，说林妹子身体已经好很多，但还是开了不少药，说是得喝上两三个月！”刘婶就跟沈梨交代大夫留下的话，“这每天一个鸡蛋的补着，顿顿荤素搭配我们都没忘呢，你瞧瞧，是不是精神好了许多。” 沈梨点点头：“确实，辛苦你们了。” 刘婶连忙笑着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看着林妹子好起来，我们心里头也高兴。” 沈阿娘道：“阿梨，张婶炖了鸡汤，你留下吃一碗吧。” 沈梨：“不用了，我不饿，我待会儿可能有客人要来，所以要早点回去，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刘婶她们跟我打个招呼。” 沈阿娘哪敢麻烦她，忙应道：“好好！” 沈梨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半路上碰到来找她的村长。 “阿梨，你现在可有空？”见沈梨点头，村长笑道，“正好我想问你，你家稻子的事。” 第166章 来做客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沈梨应该知道他的来意，毕竟这段时间村里好些人都旁敲侧击地问过她稻种卖不卖，可惜沈梨一直没有回复，想来是舍不得。 事实上，别人问沈梨只是懒得说，回头还得一个个应付，麻烦。 不过村长既然来问了，沈梨便道：“不急，就算是刚收了稻子，也不可能立即就让谷子发芽，这三亩稻子我都打算留着做稻种，但现在还不卖。” 种子都是有休眠期的，哪能想种就种。 如今早稻还没成熟，不过晚稻的稻苗村民们已经培育得差不多了，等早稻收了就可以种下，而沈梨这三亩水稻是来不及在今年培育出稻苗，至少也得等到明年早春才能种。 村长得到了确切回复，得知沈梨有卖的打算，便心满意足了，三亩的稻子全部拿来做稻种，全村都种这种水稻也是绰绰有余啊。 村长放心地回去了。 一辆朴素的马车慢悠悠地穿过竹林，来到了沈宅的屋门前。 “大人，到了。” 宋意走下马车，看到敞开的屋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宋大人！”正在屋檐下忙活的沈梨看到宋意，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大人快请进。” 宋意点点头，迈过门槛走进院子里，四处扫了一眼，目光在那高高架起的引水渠上流连了一会儿。 沈梨将他请到屋檐下的桌椅边坐下，这里原本就是她平时纳凉聊天的地方，桌子上摆着瓜果点心，漂亮的白瓷茶壶里泡着果茶，沈梨给宋意倒了一杯，请他喝茶。 “这是什么？”宋意拿起一个形状像蘑菇，松松软软的点心。 “蛋糕。”沈梨道，“是一种鸡蛋、面粉和牛乳做的点心，你尝尝。” 宋意咬了一口，口感松软绵密，香甜却不腻口，非常好吃。 “你做的？味道很好。”宋意有点意外，“为什么它能这么绵软蓬松？” 沈梨：“是阿淮做的，烘烤后就这么蓬松，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清楚。” “沈淮？！”宋意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想到今天早上沈淮带着一捆水稻面无表情地要他来做客，看着那么有气势的一个人，私底下竟然喜欢这么可爱的点心吗？ 说起水稻，宋意道：“那一捆水稻是怎么回事，你要我来做客，是想跟我说什么？” 如今外头田间的水稻还没成熟，但沈淮给他的那一捆，每一根稻穗都缀满了金黄的谷子，颗颗饱.满，里头的米粒更是比寻常的大米稍大一些。 宋意当时心里有多震撼自是不必提，但他并没有在沈梨面前表现出来，反而一副悠闲的态度，也是想看看沈梨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沈梨并不在意宋意有什么态度，她道：“那稻子是我家田里长的，大人要随我去看看吗，就在屋门前。” 宋意点头，伸手道：“带路。” 两人出了院子，走了十来步便来到一大片田野面前，因地势稍高的原因，放眼望去便可将村子里大片的稻田收入眼底。 而宋意也看见了最前面三亩稻田里的水稻，与其他稻田里的水稻那明显的区别。 他瞳孔剧烈缩了一下，忍不住走到田垄上近距离查看。 第167章 品种区别 对比了两亩水田里的稻子，宋意很快发现两种水稻的不同，并非是外在比如地势或肥料的原因，而是水稻品种的区别。 沈梨家的稻子比别家更高产，株株挺直，几乎没有倒伏，谷粒更饱满，连虫害都少。 这是一种品种非常优良的水稻！ 意识到这点的宋意连呼吸都顿住了，脑子里刹那间思索了许多，已经难掩心头的震惊诧异。 他们国家的水稻虽然因为区域不同，品种各有差别，但总体来说都大同小异，朝廷重农耕，所以对水稻和小麦的品种也尤其重视，几乎每隔几年就要挑选一批更加优质的品种，然后低价推广至全国。 百姓们自然也愿意花钱买更好的稻种，这样能收获更多稻谷，比以前吃得更饱。 据他所知，他管辖的地界内所种的水稻，已经是国内最好的一个品种了，然而对比起沈梨家的三亩水稻，竟然差距这么大！ 宋意心跳得很快，隐隐知道沈梨特地送他一捆稻子请他来做客是为了什么，也明白这些水稻若是大面积的推广，将会给国家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样的事，却落在他头上。 宋意有种天上掉馅饼，啪地一下砸在自己头顶上的感觉，脑子一时间都被这厚重的馅饼砸得晕乎乎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稳定住情绪，仔细而认真地绕着稻田转了好几圈。 半个时辰后，宋意回到宅院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喝了一口凉凉酸甜的果茶定了定神。 不过他想问什么时，沈梨却让他自便，跑去厨房做饭了。 午饭就摆在屋檐下，简简单单的桌椅，却摆着并不简单的四菜一汤。 沈梨去隔壁屋将沉迷读书的沈初推出来，宋意看到沈初坐在轮椅上，惊了一下：“你的脚……” 几个月前他还见沈初能拄着拐杖走路，现在竟然只能坐轮椅了吗？！ 沈梨解释了一下：“我哥的脚在治疗，大夫说过段时间就能正常走路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宋意是真心为沈初感到高兴，也知道瘸脚几乎毁了沈初的一生，如果能好起来，也许沈初的未来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也说不定。 沈初一直在屋子里温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看到宋意来家非常意外：“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宋意：“你妹妹邀请我来做客。” “吃饭，吃饭！”沈梨招呼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都饿了，尝尝我做的秘制烤鸡和米酒鸭。” 宋意本就是个很随性的人，拿起碗筷尝了尝沈梨说的菜，味道极好，又好奇地问另外三道菜是什么。 “酸辣土豆丝、白菜猪肉炖粉条，还有番茄蛋花汤。”沈梨介绍道，“这个粉条是红薯粉丝，都是自家种的菜。” 宋意想问问红薯是什么，但手却比脑子快一步，筷子已经伸了出去，干脆先尝尝味道如何。 尝过后，宋意满脑子就只剩下好吃，太好吃了！ 这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里竟然有他从未吃过的蔬菜，还这么好吃，尤其是这个红薯粉，不知道是用什么怎么做出来的，吸满汤汁，香得简直咬舌头。 第168章 吃撑了 酒足饭饱后，宋意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水稻的来处。 不怪他不淡定，而是这个时候拿乔也没什么用。 沈梨没直接回答，而是问：“私下买他国之物，不算犯罪吧？” 宋意：“只要不是危险物品，就不算，你的意思是，你家的稻子是从他国买来的？” 沈梨点头：“可以这么说，我家相公机缘巧合从一个货商手里得到的稻种，对方夸得天花乱坠，索性我们就种种看，反正也不缺这点粮钱。” 这个理由无从查证，宋意无法判断是真是假，但真假也无所谓，毕竟稻子已经长出来，这一批收割后就可以留做稻种了。 沈梨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点牵强，但她并不在意，也随便宋意信不信，不信又能怎样。 “我也没想到这个品种的水稻竟然会这么好，我请大人过来，确实有想要把这些水稻推广给大家种的意思，倒不是我菩萨心肠，而是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宋意点点头：“我明白了，如此这三亩稻子我全买下了，日后你若有什么需求，只要不是犯法的事，都可以来找我。” 宋意为官后还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许诺，要知道他向来公私分明不讲情面。 沈梨笑道：“我确实有点小事需要大人帮忙，不过稻子不能全卖给你，得留出我们全村人的份，我可是答应了村长明年卖稻种给大家。” 宋意快速估算了一下清源村有多少水田，以及稻种的需求，发现对比三亩稻子不过很小的一部分，答应道：“可以。” 事实上三亩水稻的产量，全部留做稻种的话，应该差不多够他管辖地界内所有农户使用了。 宋意握了握拳，心里依然难掩激动，他刚才便尝过那田里稻谷剥出来的大米，粒粒晶莹，味道极好，推广下去一定会广受百姓欢迎。 这会儿宋意倒是没有多少想要立功劳的想法，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将来能养活更多人，有更多人能吃饱饭了！ 沈梨从椅子后面拿出来一个小竹筐，将里面的四样东西摆出来。 “这是什么？”宋意眼前一亮，“看着像是某种植物的根茎和果实。” 沈梨挨个介绍道：“这就是土豆、红薯、玉米和西红柿，前面三样既可以当做蔬菜又可以作为主食，因为它们淀粉含量高，营养丰富，西红柿可以作为水果生吃，也可以用做蔬菜，味道酸甜可口。” 沈梨又详细介绍了一下它们的烹饪方法，土豆和西红柿搭配多样，不过红薯和玉米一般选择蒸煮烤，或者二次加工做成淀粉。 宋意中午尝过其中三样，已经知道它们的好，听到沈梨的讲解更是惊奇不已，听说她菜地里就种了，宋意连忙起身想要去看看。 地里的作物还没有成熟，宋意也只是看到了它们长什么样。 回来后，沈梨蒸了几颗土豆、红薯和玉米，用最简单的烹饪方法给宋意尝了尝这些食物。 蒸土豆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其实并不算美味，但粉粉糯糯的，有淡淡的回甘，对于习惯了吃粗粮的百姓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口感和味道了。 令宋意惊艳的是红薯和玉米，红薯香甜软糯，玉米脆甜汁足，简直好吃得不得了！ 最后再生吃一颗红彤彤的西红柿，酸酸甜甜，汁水充足，解腻又解渴。 宋意肚子已经饱得不行了，第一次撑到坐不下去，不得不起身在院子里走动消消食。 第169章 错过什么 此前，宋意下任到乌溪镇，看着这个贫穷破旧又闭塞的小镇，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无法施展。 现在他几乎可以预见将来百姓能过上吃饱喝足的好日子，心里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振奋。 他也知道，沈梨是特意卖他这个好，一来感谢他对沈记鱼菜馆的庇护，二来也是想与他寻求合作，就冲沈梨大大方方表示自己有所图谋的态度，宋意也愿意与这般率直的人结交。 宋意问道：“你之前说需要我帮忙的事是什么？” 沈梨：“我想租一间大铺子，开一家超市。” 她都想好了，先开一家小超市，到时候空间里的蔬菜水果也有地方卖了，回头再弄一个加工厂，生产日用品比如牙刷、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她有工艺有技术，缺的只是启动资金和施展平台。 等日后赚了钱，产品多起来，再开一家大超市。 宋意不解：“超市是什么？” 沈梨解释道：“我随便取的名字，跟杂货铺有些类似，主要卖蔬菜水果和日常用品。” 宋意更不解：“不过是寻常用品而已，你想卖就卖啊，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沈梨：“虽然是寻常用品，但我的货源有些不寻常。” 宋意：“怎么说？” 沈梨：“我可以保证卖的都是无毒无害对大家有益的物品，大人不允许我卖的，我坚决不卖，但我不希望有人来探究我的货品来源，这算是我的商业机密。” 宋意有些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让他罩着她，比如沈记鱼菜的配方，来买的人都敢对他下手了，他要是罩不住，沈记鱼菜馆早就没有了。 但沈记鱼菜馆没了，他底下那帮人能哭出来，好不容易有一家赚钱的铺子，每个月缴纳的税都快成衙门收入的大头了，这衙门上上下下都护得紧呢，毕竟谁也不想回到从前连月钱都发不出来，每天啃馒头充饥的日子。 沈梨道：“当然我也不会让大人白干活，如果大人有兴趣，可以私下入股，我给大人分红，大家一起赚钱。” 宋意眉毛一挑：“朝廷不允许官员私下经营，入股也不行。” 沈梨面露遗憾。 宋意：“不过你若是有正当货源，想要开一家……超市，正正经经做生意，有什么事，我自然会为你做主，就当是回报你拿出这些作物造福百姓。” 沈梨笑道：“正当，绝对正当。” 两人在屋下谈了一下午，直到临近黄昏宋意才离开。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沈梨叹道：“宋意到底还是太保守了，朝廷虽然不允许官员私下经商，但只要不违法也不会太过追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知道空间存在的沈初和沈淮深表赞同。 沈初安慰道：“可能他对我们还没有足够的信任，也可能他对赚钱没有什么兴趣。” 沈梨：“没有利益捆绑，他随时可以抽身，这意味着我们还是单打独斗，可我也实在不愿挂靠一个商会？” 沈淮想了想：“我们自己培养一批人手如何？” 沈梨：“嗯？” 沈淮：“若非是在京都从商，其他地方的商户其实不太能靠得上朝廷，反而是依靠江湖势力比较多，这是文星说的。” 第170章 长久之计 第二天沈梨去镇上问杨文星，说起江湖势力，倒是没有人比杨文星更了解了，毕竟他以前经常跟这些人打交道。 “如今江湖上实力最强的门派叫百里盟，百里盟的盟主跟我们算是老交情了，不过百里盟向来看菜下碟，且跟京都那边牵连更密，不见得会一心帮助我们。倒是沄州地界这边有一家熊家帮，别看它不起眼且没什么名气，据我所知，沄州地界八成以上的陆运、水运都掌握在熊家帮手里，是真正低调又有实力的老大。”杨文星道。 沈梨：“人家已经是大佬，怕是不好随意结交。” 杨文星：“我之所以提到熊家帮，也是因为我正有与他们结交的意思，如今熊家帮因为掌权人的位置内斗得厉害，熊家帮帮主有五个儿子，都想争夺帮主之位。” 沈梨：“？？？” 杨文星：“我看好老五，打算亲自去一趟府城，帮五少爷拿下帮主之位，以此作为契机结下情义，有熊家帮做靠山，日后我们在这里将没有人敢招惹。” 沈梨目瞪口呆，竖起大拇指道：“合着你都筹谋好了，厉害厉害！” 杨文星：“夫人过奖了，不过是一些取巧的谋生之道罢了，不值一提。” 顿了顿，杨文星道：“有靠山虽然好，但与人谋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沈梨赞同地点点头。 杨文星：“最重要的还是强大自身实力，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无畏任何禽兽宵小。” 这话说到沈梨心坎上：“其实宋意那条路走不通，我就打算自己上了，我虽然无权无势，但也不至于任人宰割，谁敢犯到我面前来，那就打一顿，一顿不够就两顿，再不行就搞死丫的，想对付敌人还不容易，我之所以想找个靠山，不过是懒得动手罢了。” 放在前世，她哪会这么磨叽，谁不服就干谁！ 但这里不是弱肉强食的末世，而是一个较为文明的社会，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打打杀杀会影响到身边的人，她多少得为沈初考虑，要知道沈初可是要参加科考的人，身上不能背负一点污点。 杨文星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他考虑的是沈淮，所以有些手段就不能太激进，不然就冲杨家四兄弟的能耐，想弄死谁不容易？ 沈梨问道：“你此去要多久？” 杨文星：“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沈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倒是想跟着去，不过接下来一个月要夏收了，她手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实在没空跑出去玩。 杨文星：“夫人，新厨子我已经招好了，我已经把逸尘换下来，他跟我一起去。” 沈梨：“嗯，你决定就好。” 三天后，宋意带着衙门的人前来收稻子。 听说县令大人来了，整个清源村都震动了，纷纷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宋意见这么多人围观，将村长叫来说了几句话，随后村长便招呼大家散去，莫要在这里围观影响大人的事。 村民们听到是县令大人的命令，哪敢继续待在这儿，纷纷散去，心里却不免犯嘀咕，不明白县令大人为什么要来收沈梨家的稻子，总不能是看沈梨家的稻子长得好，强取豪夺吧？ 虽然宋意自上任后，一直风评很好，但架不住民众心里长久以来对为官者的恶劣印象，第一反应就是往坏里想。 第171章 买个丫鬟 宋意带了十个人，三亩水稻很快就收割完了，沈梨看了看他们的脱谷方式，发现他们是抓一把稻杆，对准一个半人高的方形大木桶摔打，稻穗摔打在木桶壁上的时候，便把上面的稻谷脱落到木桶里了，只要速度快力道大，一捆水稻十几秒的时间就能全部脱谷。 将新鲜的稻谷称重后装上车，宋意便要运回镇上晾晒了，这些稻谷反复晒干燥后将会被小心的封存起来，等待明年使用。 而沈梨也收好了与宋意签下的契约，按照稻谷市价的一倍得到了一大笔钱。 等县令大人走后，村长和村民们才回来看看，只见三亩稻田被收割得很干净，连一根多余的稻穗和稻谷都没留下。 沈梨跟村长解释了一下将稻谷卖给衙门的事，得知沈梨已经跟宋意说好，预留了全村人购买稻谷的分量，村长便高兴地将这个消息通知给了大家。 拿着到手的银子，沈梨立即租下了一间大铺子，正好牙行的杜老板也告诉她帮她物色好了一个丫鬟的好消息。 “这事拖了大半个月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前两天特意去了趟县城，正好遇到一个做牙侩生意的婆子，按照你的要求挑了一个年长、伶俐又勤快的丫鬟回来，你先看看，要是不行我再退回去。”杜老板带着沈梨去到后院，叫人将那丫鬟叫出来。 沈梨看到一个样貌清秀打扮朴素的少女从屋里走出来，恭恭敬敬地给杜老板和沈梨福了福身。 单从外表看还是令沈梨满意的，清秀却不突出的一张脸，眼神清澈，姿态稳重。 杜老板道：“这丫鬟以前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事，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被发卖出来，你放心，她来历干净，也没犯过事，底子我都是打听清楚了的，不会介绍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给你。” 沈梨点点头，问少女：“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少女规矩地道：“奴婢在前主人家里叫小荷，今年十六岁。” 沈梨：“洗衣做饭打扫这些都会做吧？” 小荷：“会。” 沈梨：“会照顾病人吗？我娘小产了刚出月子，需要有个人贴身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小荷：“奴婢没照顾过病人，不过伺候主子的衣食起居奴婢知道怎么做。” 沈梨：“行，就你了。” 杜老板将小荷的卖身契交给沈梨，叮嘱她道：“要是不满意，你尽管把人退回来，我给你换个更好的。” 沈梨道了谢，收好契约带着小荷回了铺子。 沈梨没急着带小荷去见沈阿娘，而是让她在铺子里先待两天，帮忙做些收碗筷、擦桌子的琐事，想看看人怎么样是其一，其二也是因为沈梨要忙新铺子的事，订木材、请工匠、装修门面……暂时没空回乡下。 杨文星已经带着杨逸尘快马加鞭去沄州府城了，李二被迫提前上岗，手忙脚乱地处理着身为掌柜的事务，铺子里忙而有序，倒是不需要沈梨操心。 等沈梨闲下来，才将小荷叫到屋子里叮嘱一些事情。 这两天看小荷在铺子里做事和与人相处，也差不多看出她是个性子良善的人，如今便是将沈阿娘那边的情况仔细说与她，叮嘱她该如何与沈阿娘相处。 第172章 这点盼头 小荷人不笨，得知自己是要去乡下也没有表露出不情愿，像她这种贱籍奴婢，年轻的时候可以在大户人家里伺候主子们，等年纪大了以后也是要被发卖到乡下做事的。 几天后，沈梨带着小荷回到清源村，这会儿村里正在热火朝天的收稻子。 沈家，前些天沈阿娘出了月子，两个婶子便把她和她住的屋子拾掇得干干净净，这会儿沈阿娘已经搬进了沈老太之前住的大屋子，沈梨去的时候沈阿娘正在屋檐下扇着蒲扇乘凉，脸色虽然还有些病态，但精神不错。 沈梨领着一个打扮朴素的女孩走进来，沈阿娘便猜到了来意，连忙欣喜地站起来迎接道：“阿梨，来家了，快坐快坐！” “她叫小荷，荷花的荷，是我买下的丫鬟，以后就让她在家里照顾你的衣食起居。”沈梨介绍道，“小荷，这是我娘。” 小荷向沈阿娘福了福身：“老夫人好。” “诶，你好。”沈阿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梨：“都坐吧，我有些事要说。” 厨房里的刘婶搬来了两张椅子，又给沈梨和小荷倒了水。 小荷有些受宠若惊，见沈梨坚持，便放下行李挨着半边椅子坐下。 沈梨道：“待会儿我会让张婶和刘婶回去，下午开始就把家里的事都交给小荷去做，沈家的田地我已经托村长租出去了，契约给你，到时候租的人会按时来给你交租金，这钱你收着自己用。” 说着沈梨把几张契约递给沈阿娘，沈阿娘笑着接过看了看，发现有些对不上：“后屋那块地……” 沈梨：“那块菜地我没有租出去，我是想着这块地离得近也方便打理，到时候你和小荷可以自己种些蔬菜，住在乡下，手里还是要有块地比较好。” 沈阿娘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她自己也喜欢后屋那片菜地，到时候种一些时令蔬菜，能省下不少菜钱呢，再说种些蔬菜又不费什么事。 沈阿娘从屋子里拿来一个荷包，小心翼翼地将契约折好收进荷包里。 要不是她的身体实在不太好了，她还想自己种田，种的庄稼拿去卖又是一笔进项，不过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她不可再干重活，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她也不会再去做耗神耗力的活了。 沈梨继续道：“小荷，你只要照顾好我娘，做好家里这些家务活，打理好那片菜地就行，不要长时间离开我娘，也不要去山上，山里野兽多，不安全。如果要外出做什么事，最好找几个村里人结伴而行。如果要去镇上买什么东西，也要跟村里人结伴而行。” 小荷听话地应道：“是，小荷知道了。” 沈梨：“明天我叫几个人来把这三间屋子和厨房修葺一下，到时候你们也能住的更舒服一些，屋子里那些旧家具、旧衣服和旧被褥都烧了吧，到时候打两套新家具，衣服也买新的穿，以前的就不要了。以后你们在村里走动，多少也代表着我的脸面，就当是不给我丢脸，也要注意体面一些。” 沈阿娘欣喜地点点头：“好好，都听阿梨的！”新家具和新衣服谁不想要呢。 沈阿娘熬了近二十年，终于熬到自己当家，如今有房有地衣食无忧，她活了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这点盼头吗。 就是遗憾没能有儿子在膝下承欢。 想到这，沈阿娘有点忐忑地问道：“阿梨，我能收养一个养子吗？” 第173章 收养孩子 沈梨看了她一眼，道：“可以啊。” 说着又问：“你想收养谁？” 沈阿娘想有个孩子，沈梨并不反对，甚至支持，有个孩子在身边总比来折腾她这个孩子从她身上找亲情来得好。 沈阿娘一喜，笑道：“是这样，这几天你大舅时常都来看望我，给我送了好些东西，听说了我的事，就问我要不要从他那里过继一个孩子，他有三个儿子，说可以过继一个到我名下，以后给我养老。” 沈梨心里一沉：“大舅？” 她恍惚记起好像有这号人，长这么大跟这个舅舅家见过的面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虽然接触不多，但也从沈阿娘嘴里听说这个大舅家里也很穷，具体是什么样的人家倒是不清楚。 沈梨问：“他想过继哪个儿子给你，多大年纪？” “是你大舅的小儿子，今年八岁，上次你大舅带着他来看我，是个乖巧又结实的小孩。”沈阿娘的表情看样子对这个小侄子有些喜爱。 沈梨：“这孩子的父母是对他不好吗？” 沈阿娘：“怎么会，挺好的啊。” 沈梨：“那这孩子愿意认你做娘吗？” 沈阿娘被问得一愣：“……不知道。” 沈梨：“八岁的小孩，已经能认人且懂事了，他亲生爹娘还在世，就算你把他养大，再大的养育之情也比不上他爹娘，到时候你花了钱和精力，也只是帮别人养大孩子。我不反对你收养孩子，但至少也得好好想一想，人家爹娘想把孩子过继给你，但孩子未必愿意离开他的亲生父母。” 沈阿娘脸色有些羞愧，“我……也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自己的亲生父母来的亲……” 沈梨：“像这种大事，你告诉我是应该的，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免得你被人骗了。” 沈阿娘想说那是她亲哥哥，怎么会骗她。 但想到沈梨说一不二的性格，还是没有辩解。 沈梨想了想：“如果你实在想收养这个孩子，等你哥带着孩子过来，你通知我一声，我来见见他们，如果人还好，我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我反对，你就不要收养。” 沈阿娘点点头，自然是听阿梨的话，毕竟她现在靠阿梨养着，不敢跟阿梨对着干，把阿梨惹生气了，她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而且就算要收养孩子，这孩子本质上还是靠着阿梨的钱粮来养，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一口答应过继大哥的儿子的原因，回头阿梨要是不愿意出这份钱粮，她就得自己去赚钱，可她现在哪还有本事去养活一个孩子。 沈梨觉得有些烦心，收养一个孩子问题不大，但沈阿娘这个人问题就很大了。 她觉得沈阿娘根本不适合当一个母亲，对亲生的孩子尚且心冷至极，更别说沈阿娘这种带着养老的目的去养育一个孩子，把孩子当成一个可操控的工具去赌一个可能的未来，甚至都不需要付出真情，这样养出来的孩子真的能够真心孝顺她吗，沈梨持怀疑态度。 沈阿娘当初能够下跪逼她嫁去王家，骨子里其实跟沈老太和沈诚一样极端的自私自利，她真的觉得沈阿娘养孩子就是在糟蹋孩子。 她后悔答应得那么快了，她要收回让沈阿娘收养一个孩子的话！ 第174章 没有往来 沈阿娘还沉浸在可以收养一个儿子的喜悦中，只有小荷注意到沈梨微微变了脸色。 不过沈梨没说什么，去给张婶和刘婶结清了工钱，让她们吃了午饭再回去，她自己则回家去了。 就在沈梨刚走没一会儿，沈家来了一对父子。 “大哥！”沈阿娘看到自家哥哥和小侄子，连忙高兴地将他们迎了进来，吩咐小荷去倒茶。 小荷看到一个皮肤黝黑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进来，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她，眼神带着几分让人不太舒服的打量。 “妹妹，这是……”冷不丁看到一个小姑娘，林高愣了愣。 “大哥，这是阿梨买来照顾我的丫鬟，小荷，快点去倒茶！”沈阿娘享受了一把被女儿孝顺的滋味，语气不免带上了几分得意和骄傲。 “是。”小荷转身去厨房。 “哎呀，阿梨真是太孝顺了！买个丫鬟可不便宜呢。”林高又看了小荷两眼，对沈阿娘笑呵呵地道，“有人伺候你，你以后可就享福了。” “是啊。”沈阿娘点点头，把刚刚沈梨在这儿说的话说给林高听，哥哥一直觉得她在沈家过得不好，现在这样也可以让哥哥安心了。 听到沈梨把沈家的田地都租出去了，还要修葺房子、打新家具、买新衣服，林高一双眼睛渐渐瞪大，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眼里难掩惊喜和不可思议。 “小妹，哥哥真替你高兴啊！”林高红着眼眶感慨地道，“爹娘走得早，平日里那沈老太管着你，害得我不敢跟你亲近，现在好了，你日子好过起来，哥哥这心里也彻底放心了。” 想起往事，沈阿娘也不禁落下泪：“我也是故意不跟别人说我还有哥哥，连阿梨都不知道呢，沈老太那种人，要是知道咱们兄妹还有往来，肯定要胁迫我上门打秋风，唉，这么多年我都没去看望哥哥，哥哥可别怪我。” 林高：“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是身不由己……” 兄妹俩一番感慨后，林高便问：“妹妹，你跟阿梨提了过继我家小勇的事没有？” 沈阿娘点头：“提了，阿梨并不反对我收养一个孩子。” 林高立即惊呼：“那太好了！” 沈阿娘却叹了口气：“阿梨说，她要见见你们，她同意，才可以过继。” 注意到林高一瞬间的僵硬，沈阿娘道连忙解释：“阿梨也是担心我，毕竟……毕竟咱们这么多年没有往来，她会担心也是正常的，不如我现在就让小荷去把阿梨叫来，咱们见见面。” “那感情好啊！”林高眼前一亮，说实话他早就想见见这个嫁了个有钱人的外甥女了。 “是该见见，我跟阿梨还没见过面呢，要不是前几次来她不在家，我早就过去看望她了，早知道今天她在家，我就该带见面礼来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太失礼了。”林高非常懊恼的道。 “没关系，下次补上就好了。”沈阿娘不以为意地道。 林高一顿，本来想说向沈阿娘借点银子给沈梨做见面礼，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沈阿娘这一句话堵死了，只能装作懊恼地点点头，别过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又要花银子，来这几趟都花了他多少银子了！ 第175章 我不是人？ 沈梨正准备做饭，听到小荷说沈阿娘的哥哥来了，便过去见了一面。 忽略掉林高一见面就对着她猛夸讨好，沈梨对这个从她出生起就没见过面的舅舅没有丝毫感觉，就跟看见一个陌生人差不多。 林高大概也看出沈梨态度冷淡，言语间收敛了许多，不再一个劲的强调彼此的亲戚关系，而是把身边的儿子推出来，直接话入正题。 “我看你娘一个人孤苦伶仃，正好她自己也想收养一个孩子，我就想着别人家的孩子哪有自家的亲，我有三个儿子，过继一个给你娘完全不是问题，好歹跟你们有血缘关系，总比认一个陌生人强。”林高笑道。 沈阿娘赞同地点点头，她自己是生不出儿子了，但就算要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也觉得还是跟自己有血缘的比较好，小侄子跟她的血缘最近，这样的孩子才亲。 沈梨看了几眼面前八岁的小男孩，小孩子虎头虎脑的，一双眼睛一直在茶几上的果盘上面打转，想吃里面的花生又不好意思开口。 孩子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林高那份迫不及待和忐忑，这份不外露的算计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沈梨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这点伎俩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 “小勇这孩子身体结实，脑子又聪明，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说实话我自己是舍不得的，但我想着，我的儿子不就是妹妹的儿子，妹妹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孩子啊，咱们就是一家人！”林高看着沈梨笑道，“亲人就该互相帮衬，我怎么忍心看着妹妹年纪大了以后，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人？”沈梨扯了一下嘴角。 林高一顿，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儿出嫁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儿子才是留给自己养老送终的。” 沈梨点头：“也对，我都已经出嫁了，确实没有必要再给自己爹娘养老，既然娘你不需要我，那你就收养这个孩子，从今天开始让他养你，以后我就可以不用管了。” 沈梨一副乐得清闲的模样，却把沈阿娘吓了一跳：“什么？！” 沈阿娘和林高对视一眼，巴巴地看向沈梨：“阿梨，你不管我……是什么意思？” 沈梨：“当然是不用我再出钱出粮。” 沈阿娘急急地道：“可小勇还这么小，我现在也不能干活，你不出……你不管我们，我们怎么活？” 沈梨平静地道：“关我什么事，我都出嫁了，哪有出嫁女还要养娘家人的。” 沈阿娘心跳得离开，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汗，可见是真的慌了，还来不及权衡，便下意识道：“那我不收养了！” 林高愕然地看着瞬间变卦的沈阿娘，只恨不得回到一分钟前拍死自己这张乱说话的嘴！他怎么会说出女儿出嫁后就是别人家的人这种蠢话！ 沈梨无意间的冷漠把沈阿娘吓得够呛，也让她发现沈梨跟沈初真的不一样，她是个狠心的，不像沈初那样自己受点委屈也希望所有人都好。 第176章 凭什么呀 “我不收养了。”沈阿娘连忙强调道，“我身体不大好，其实也没有精力带孩子。” 沈梨故作不解地道：“怎么又不收养了？等等，你不会是想要我出钱出粮又出力地给你养孩子把？！” 沈梨一脸不可置信，仿佛刚刚意识到这点，诧异地看着沈阿娘，一脸你竟然是这样打算的表情。 沈阿娘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到沈梨的反应，哪敢说是，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是！” 沈梨缓了缓神色，脸色却不怎么好的道：“真的不是？那你收养了孩子，你要怎么养他？难不成你要拿我给你的钱粮去养这个孩子？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沈阿娘咽了口口水，没想到沈梨会这么说，一时间难掩心虚和不知所措。 沈梨冷了脸：“我给你的钱粮，是给你一个人用的，是想让你日子过得舒服一些，但我可没有义务给你养孩子，我自己还要养家呢，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是收养了孩子，那这个孩子以后吃的用的穿的，你自己去赚，你不能把我给你的钱粮给他用！不然我一粒米都不会再给你！” 说罢沈梨气得摔了茶杯：“凭什么呀！” 沈阿娘低头抹着眼泪，一副委屈又难过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应道：“嗯，我知道了，我不会收养孩子了。” 林高左右看看，皱起眉头道：“阿梨，别怪舅舅说话不好听，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着自己的娘发火，你娘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多少还是要给她一些颜面……” 沈梨呵笑一声：“生我不假，养我？谁给你们的脸说这种话？难道我跟娘你不是早就断绝关系了吗？” 林高吓了一跳：“啥？！断、断……” 沈阿娘低下头，哭得呜呜咽咽。 沈梨：“要不是看在生我的情分上，我怎么可能回过头来管你的死活，我拿钱粮给你养老，并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母女之情，而是因为我们的血缘关系，我总不好眼睁睁看着你饿死病死，回头别人该骂我冷血无情了。” 林高看着哭得泪流满面的沈阿娘，心里这才发现这个外甥女有多冷漠，亲娘都哭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还有断绝关系，哪有孩子跟亲娘断绝关系的，简直离谱！ 沈梨看了林高一眼，心下冷笑，林高跟沈阿娘二十年没见，哪知道沈阿娘现在是什么品性。 沈阿娘一贯如此，明明是自己错了，却总是摆出一副委屈难过的模样来，好像周围的人都欺负了她似的。 只有跟她相处久了的人才知道，她真正被欺负了，比如被沈老太打骂了，其实根本不会哭，而是冷淡无视，继续做自己的事，随便沈老太怎么叫骂。 沈阿娘当然觉得委屈，她只是想要收养一个孩子，毕竟现在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她手里有钱有粮有田租，养两三个孩子都没问题，就是一个孩子而已，给口吃的给几件衣服不就行了，阿梨会这么不乐意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竟然会不被理解还被责怪…… 第177章 引以为戒啊 这边沈梨看着林高这个不知情的傻大舅，状似不经意地道：“沈老太和沈诚你知道吧？” 林高一愣：“啊？”这哪会不知道。 沈梨：“以前，我哥每个月给沈家三十斤米和二钱银子生活费，加上沈家有田有地，足够沈老太、沈诚和我娘吃饱喝足了，可你猜怎么着，我们沈家竟然是村子里的贫困户！” 林高早就知道这件事，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道：“毕竟沈老太和沈诚是那样的人。” 沈梨一副唠嗑的姿势道：“是啊，这两人忒不是东西！就说沈老太，手里有粮有钱，本来可以过舒服的好日子，但她极度爱慕虚荣，把钱都昧下来买锦衣首饰，有好日子不知道过，有福不知道享，非要花大价钱去买那没用的什物，这不是脑子有病嘛！” 林高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有这个钱日子不知道多舒服呢，买那什么锦衣，又不能吃又不能穿出去，图什么呀。” 沈梨一脸你不懂的表情道：“她虚荣呗！她一心想做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都魔障了，现在她在牢里每天累得跟条死狗一样，这就是贪婪不自知的下场！” 林高点头的动作一顿，心虚地眨了眨眼，他怎么觉得这话有话呢，是他的错觉吧？ 沈梨感叹道：“人啊，真的得学会知足，知足才能常乐，老是去图谋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要这个想要那个，自己没本事就想着算计别人的，早晚有一天会落得跟沈老太一样的下场。” 沈梨看似不经意的话，却犹如在沈阿娘脑子里狠狠敲了一记响钟，让她想起了她流产第二天，阿梨来看她时说过的话。 【要是你安安分分只做个享福的老太太，我保证你衣食无忧，下半辈子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沈老太是怎么把自己的好日子作没的，你应该知道吧，要引以为戒啊。】 安安分分…… 现在在阿梨心里，她一定很不安分吧，毕竟她打算用阿梨的钱给她自己养孩子，这个孩子养大后是用来孝敬她的，阿梨可得不到半点好处。 她还满得意的想，这个孩子阿梨要是点了头，那日后能不管他吗。 自己没本事就想着算计别人的，这不就是在说她吗！ 沈阿娘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她一点也不想落得跟沈老太一样的下场！ 既然知道阿梨一点也不愿意养一个弟弟，沈阿娘就再也不敢有算计一个便宜儿子的想法了，因为她知道沈梨不高兴，是真的能断了她的钱粮。 当初阿梨被人指责没良心，不也是豁得出去跟沈家断绝关系吗。 沈阿娘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不敢再做出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来指望沈梨心软，再看小勇这个孩子时，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喜爱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哥哥突然来看望她，说要过继一个儿子给她，她压根就没有收养孩子的念头，是哥哥说了有个养子将来的种种好处，她才心动的。 然而这些好处，她将来也得有命享受到。 因为知道沈阿娘舍不得她给的钱粮，更没有那个慈母之心去辛辛苦苦自己养育一个孩子，沈梨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虽说没有反对沈阿娘收养孩子，但也知道收养这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第178章 不缺人 收养的事虽然告吹了，但林高显然不想放过这个难得跟沈梨见面的机会，开始有意无意地说起自己家里的情况。 他今年四十多岁了，生了五个孩子，两个女儿早就嫁人，嫁的也是普普通通的庄稼汉，三个儿子里，大儿子已经娶妻，打理着家里的田地，二儿子也是要说亲的年纪了，然而家里穷，没有几个人家看得上他，小儿子才八岁，正是贪吃贪玩的时候。 林高暗示的意味很明显，就差没明着说：外甥女你好心接济一下舅舅我吧！ 沈梨装作一副没听懂林高话里意思的模样，但是其他人都不傻，就连在院子里择菜的张婶和刘婶都听出来林高在跟沈梨卖惨，沈阿娘毕竟活了三十多年，脑子还是有的，听到林高的话她觉得同情唏嘘的同时，当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高见沈梨迟迟不接茬，咬了咬牙，干脆硬着头皮道：“阿梨，我家老二手脚勤快，人又聪明，一直想在镇上找个活计，这不我知道你家开了一家鱼菜馆，就想问问你店里还缺人不？甭管什么活，我家老二都能干。” 这副有求于人的姿态让林高腆着一张黝黑精瘦的脸，笑眯眯眼巴巴地看着沈梨。 沈梨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不缺人。” 三个字，直接把林高一番话堵得死死的，甚至连客套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林高立即求助地看向沈阿娘，沈阿娘张了张嘴，倒是有心想为哥哥说话，但一想到阿梨跟她说过，让她安安分分不要多管闲事，立即又闭上了嘴，低头避开了林高求助的视线。 而且沈阿娘也发现，阿梨都说不缺人了，她要是帮着哥哥说话硬是把人塞到阿梨店里去，阿梨肯定不高兴，到时候她也会里外不是人，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管，这样什么事都沾不到自己身上，一身轻松。 林高见沈阿娘还是向着沈梨，不帮他说话，顿时很是气馁，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好做出一副不依不饶的姿态来，只能先按捺下心里的焦灼，想着等没人的时候再说服沈阿娘帮他。 沈梨坐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后便回家去了，时间不早了，她得回去做饭。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初突然说：“刚刚你出门那会儿，村长来过了。” 沈梨：“又来劝你改族谱？” 沈初有些苦恼：“嗯。” 自从沈初跟沈家断绝关系，说要把自己从沈家族谱上除名，便遭到了村长的竭力反对，在村长的游说和影响下，大家都一致认同把犯了罪、身上有污点的沈老太和沈诚从沈家族谱上除名。 甚至为了卖沈初一个好，村里几位他姓的族老都表示非常乐意帮沈初做个见证，只要他同意，加上沈大伯一家那边也没有意见，这族谱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沈梨作为一个现代人，族谱这种象征意义大于实用意义的东西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不过这里的人好像非常重视，但凡是那些祖上出过名人或官员的人家，说出去都要比寻常人被人高看几分似的。 第179章 有了对比 沈梨想了想道：“这事你要是觉得不好，拒绝掉不就是了。” 沈初：“已经拒绝了，不过我看村长他们似乎不死心，担心在牢里的沈老太和沈诚会影响到我明年科考的名声。” 沈梨：“村长也是一片好意，他对你是真的打心眼里关心。” 当初沈初在沈家说要断绝关系的惊世骇俗之言，全靠村长把话圆回来，又为了让沈初能够安心考试操碎了心。 可在沈初心里，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自己父亲和祖母从族谱除名，太大逆不道了。 沈梨觉得除不除名都无所谓，村长的想法有点天真，但那也是他能尽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事实上还有她在呢，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沈初的未来。 不过这些就不必跟沈初说了，免得他挂心。 沈初道：“血缘摆在这儿，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倒不必太过在意，随遇而安就好。” 沈梨点头表示明白，吃过午饭后，她就进空间里忙活了。 第二天，沈梨提着一篮子玉米去找村长。 虽然玉米还没推广出去，但有高产水稻在前，这些食物也可以陆陆续续拿出来被人知道了。 村长家最近也在农忙，不过稻子都是请人收的，他年纪大了下不了田，只要村里没什么需要他解决的大事，一般都闲在家里。 这次沈梨过来又见到了村长的儿子周泉，她记得周泉在在镇上的一户有钱人家做事，工钱丰厚养活一家人不是问题。 “阿梨，你来了，来找我爹吗？”周泉对沈梨笑道。 “嗯。”沈梨点头，看向不远处正在给小孩喂饭的苗思思，苗思思对上她的视线，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倒是没有表现出以前那么排斥和不喜。 想来也是，虽然沈梨和周泉有婚约，差一点就嫁到村长家里，但沈梨如今已经成亲了，嫁的丈夫在村里人眼里还是个有本事的，有了对比，谁也不会闲着没事拿她和周泉说事戳苗思思的心窝子了。 周泉对沈梨倒是一如既往的熟稔关爱，他把沈梨当妹妹一样看待，所以坦坦荡荡。 进屋后，沈梨跟村长介绍了一下新鲜玉米的吃法，接着才道明来意。 “我准备开一家新店，需要制作一些商品，比如香皂。”沈梨道，“香皂跟皂角液的作用类似，用于沐浴的时候清洁皮肤，清洁效果非常好，这里有我制作的两块香皂，村长可以拿去用用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提供配方，你负责制作，做好的香皂我会采购，放到我的新店铺里售卖。” 村长听完诧异地看了沈梨一眼，然后好生瞅了瞅那两块乳白色的香皂，这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做这个难吗？”村长好奇地问。 “不难，材料也不贵，只要只要配方，谁都能做出来。”沈梨道，“香皂会是我新店铺的主打产品，这村子里的人，我最信得过的就是村长，所以考虑到合作人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了。如果你有空闲，可以跟你儿媳一起做，做出来后我看看成品合不合格，合格的成品你做多少我要多少。” 村长呼吸微顿，沈梨说得太快，他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搓了搓手道：“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好，但我想试试，可以吗？” 村长觉得沈梨既然来找到他，那必然是对他有几分信心的，可目前什么都不懂的村长，就算心里再激动，也不敢对她做出什么保证来。 第180章 加工厂 沈梨拿出一份契约，契约的内容很简单，写明了村长不可将配方泄露给他人，并保证以后都将制得的香皂优先卖给她。 这里沈梨也标注了，届时她不需要，或有剩余，村长也可以自己卖，但售价不得低于她的。 不过沈梨也说了：“配方我可能不会只给你一人。” 村长点点头：“明白。” 这份配方是沈梨赠予他的，并非他从她手里买的，沈梨再把配方给别人制作，他也管不着，而且这东西如果真的好用，就算沈梨不收了，他自己也能卖出去，总归不会太亏。 没让他出钱，可见沈梨并不是非他不可，而是看在情分上想要回报他一把罢了。 村长又不笨，这点道理还是想得通的。 等拿到配方后，村长有些诧异：“就这些？” 不可思议，这些常见的不值钱的东西，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的香皂来。 商定好往后合作的细节后，沈梨又说起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 “我想在村子里办一家加工厂，村里谁有空的，都可以来我这里报名，通过之后就可以来我的加工厂做事，主要帮我制作牙刷、鞋刷、梳子、毛巾、晾衣架之类的手工品，男女老少都可以来，会木工和竹工的优先，女人优先。” 像这些不需要什么力气但是要求比较细致的活，让女人们干是最好的了。 村长一听到有赚钱的活计，精神地问：“你大概需要多少人？” 沈梨：“人数不限，越多越好。另外，我想租用宗祠旁边的那两间大屋子作为厂房，不知道可不可以？” 村长眉毛一挑：“那两间？会不会太破了点？” 租倒是可以租，谁会嫌钱少呢，村里人个个都眼巴巴地指望着能赚点钱养家，可惜没有门路和机会。 沈梨：“也没有其他更宽敞的地方可以用了，临时建也来不及，我觉得那两间大屋挺好的，宽敞透亮，也不漏水，旧点没事。” 村长点头：“那行，回头我跟其他几个族老说了一声，把那两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到其他地方去。” 沈梨：“不用搬，桌凳我都有用，这些连着房子一起租，租金一个月三十文你看可以吗？” 村长：“我觉得可以，那工钱你看怎么算？” 他要是去通知这个好消息，大家伙头一个问的肯定是工钱了。 沈梨：“按件计算，制作不难，都是熟能生巧的活，工钱做多少算多少，每天现结，来去自由。等一段时间后，我看大家的表现再招一些长期工，长期工的待遇比临时工会更好些” “等会儿，就麻烦村长请大家吃过午饭后，到宗祠门前那片晒谷场集合，我会在那里等大家。” 村长应道：“好好！” 正午过后，宗祠大门前便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在树荫底下扇着蒲扇乘凉，没多久就看到沈梨推着沈初，后面李家夫妻俩挑着两担子东西过来。 沈梨扫了眼面前的村民，笑了笑，然后推着沈初去到宗祠旁边的两间大屋，这两间屋子是用来存放村里的共有物品，里面干净整洁，角落里层层叠叠堆放着上百张桌凳，这些桌凳都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旧旧的。 第181章 流水线 屋子里因为不怎么通风，所以有些潮味，沈梨让李大伯和李大娘把大门、窗户通通打开，散一散味道。 片刻后，沈梨站在台阶上，对面前翘首以盼的上百名村民道：“大家每人来我这里领一张契约，如果决定来我这里做事，可以到我哥哥那里把契约签了。” “上面写了什么？”有人疑惑地问。 那些领到契约的人看了看，露出了然的神色。 契约的内容很简单，第一不许契约者将制作方法私传给外村人，第二不许私卖……否则不仅要赔偿相应的损失，还会被永不录用。 关于这些大家都表示理解，再说他们自己也不愿意有外人来抢他们的生意。 签了契约就可以来做事了，就算一天做的不多，那起码也有几文钱的进项，尤其是那些没有收入来源，只能在家做家务带孩子的女人们，左右也不损失什么，而且还不用出远门，都乐意来赚这份钱。 大家排着队到沈初桌前签字摁手印，不识字的摁个手印就行。 不过也有一些人比较犹豫，准备先看看再决定做不做。 对此，沈梨也道：“还没有签契约的各位，契约你们先留着，什么时候想来的都可以，还有今天没来的那些人，你们可以回去转告他们，只要想来，到这里领一份契约签下就行，随时欢迎。不过我先说好，要是有人活干得不好，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卖，那就不能来做事了，我不能亏本不是。” 随后，沈梨把其中会木工的人挑出来，让他们负责做刷子柄、晾衣架、香皂盒之类的竹制手工品。 所有需要木头的，沈梨都用了竹子代替，她们这里竹子多还不要钱，随便怎么糟蹋都行，但木材就比较贵了，到时候成本太高，卖不出去也是白瞎。 她的目标群体是平民百姓，这些人只要不是太困苦，大概率都舍得花两三文钱提高一下生活质量。 沈梨把自己找人做的刷柄、皂盒、晾衣架等拿出来给那些会木工的人，那些人便大致知道该怎么做了，再经过沈梨一番教学，很快也学明白了。 而牙刷和鞋刷需要用到猪鬃，猪鬃是猪颈部和背脊部生长的刚毛，刚韧富有弹性，不易变形，耐潮湿，不受冷热影响，在现代可是工业和军需用刷的主原料。而猪鬃在这里也是不值钱的废品，沈梨只花了几文钱就从屠户那里收集了大一筐。 大家围着沈梨看她怎么处理猪鬃、怎么处理棉纱、怎么做出柔软的木浆纸…… 这些东西真的不难，但做好却需要制作者的心细手巧。 沈梨这一下午都在给大家分工教学，比如制作牙刷就分了四个工种，形成一条流水线，每个人做好分内的事，按件计数拿钱就行。 流水线后面的人在制作的同时，也会把不合格的产品筛出来，让前面的人拿回去返工，否则不能计件。 因为人太多，有些力气比较好的人也去做竹工活了，先拿着竹子跟着会的人练习。 第一天大家都手忙脚乱的，沈梨也不指望他们能一下就做得很好，还分了一些原材料，让她们回去多加练习。 第182章 只入股 等农忙结束后，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加入了进来，屋子里坐不下，沈梨便让那些竹工们将材料带回家去做，做好了过来交就行。 几天后，大家渐渐上手，已经能做出合格品来了，沈梨也让那些方便在家做的人回家做，到时候大家做好了就来这里交成品，再领材料继续回去做。 于是沈梨专门招了两个人负责检查成品和计件、发钱，其中若是有瑕疵品被蒙混过关，可是要扣检查人的钱，再加上沈梨的要求比较严格，谁也不敢糊弄了事。 不过短短一周左右，村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沈梨这里领了活做，大家并不局限于做一种活，而是在沈梨发布的这些活计里，多试几样，挑个自己做得最好的，或者来钱最快的。 而这段时间内，也筛选出一批做得又好又快，连沈梨都不禁称赞的优秀人才出来。 半个月后，沈梨特地把这些人当着大伙的面表扬了一番，还给每个人包了十文钱的红包和三斤鲜猪肉以示鼓励。 有了对比和激励，大家干起活来也更认真卖力了。 村里的加工厂渐渐走上正轨，而沈梨的新铺子也装修得差不多了。 沈梨去到新铺子的后仓，这段时间月落一直住在这里，帮她调配香皂、肥皂、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配方，还用沈梨给出的配方做出了花露水和清凉油，可谓劳苦功高。 这不，她特地从家里带了一只烤鸭和一篮子水果过来犒劳他。 今天沈梨过来还得到了一个大好消息，经过不断试验，月落调配出来的这些都可以投入生产了！ 为此，沈梨让鱼菜馆的伙计们，包括她自己也都试用这些产品三天，测试了一下清洁度、保湿度和有无过敏反应等。 待没有问题后，沈梨才这五件产品的制作全权交给月落。 月落：“……给我？”他有点懵。 沈梨：“昂，你可以办一个工厂，招几个人给你做事，怎么做你看着办，我只入股，以后我就从你这里进货，这些东西交给你做我再放心不过了。以后你要是有空，可以在配方、香型、颜色、形状、包装这些上面多研究一下，争取越做越好。” 月落点点头：“好。”因为是他擅长的方面，所以月落倒是没有什么压力，只是经营这块他不懂，不过还有文星呢，回头交给他就是，他只要负责把成品做出来就行了。 饶是月落没有什么经商天赋，也知道他用沈梨的配方做出来的这些洗漱用品，肯定会在民间掀起一股巨大的浪潮。 沈梨用罐子装了一些成品回去自己用，另外，交给月落这里制作的香皂，制作工艺要复杂得多，届时卖得也更贵，而村长那边的香皂则属于基础版，便宜实惠，二者面向的消费群体不同。 沈梨把这些配方给出去，也是想要拉拢杨家兄弟，她可不会以为自己跟沈淮现在是夫妻，就可以随便使唤他们，并且觉得不用计较这么多。 事实上她跟沈淮只是协议成亲，沈淮这人能处，杨家四兄弟也能处，往后做个合作伙伴也是很不错的事。 沈梨从新铺子里出来，突然看到好些人背着包袱拖家带口一脸仓惶地奔向镇子外面。 第183章 一群贼寇 沈梨回到鱼菜馆，问杨日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县城那边闹贼寇，也不知道消息是不是真的，好些人都打算先到乡下去避一避。”杨日平道，“要不我去县城那边查探一下？” “只是一些还不确定的消息，大家为什么这么惊慌？”沈梨不解地问。 “夫人您是本地人也不知道？”杨日平有些讶异地看了沈梨一眼，“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上次附近闹山贼，大家也是这样，甭管是不是真的，命最重要，大家都习惯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等到消息属实，再躲就来不及了。” 不过也有的人觉得一群贼寇，县城那边能派人解决，就跟上次闹山贼，衙门不是很快就镇压了吗。就算有危险，往自家地窖里一藏，屋子里留些钱财粮食作掩护，那贼寇忙着搜刮钱财和粮食，一般不会掘地三尺地把人找出来杀掉。 这世道总是乱糟糟的。 沈梨心里感叹了一下，对杨日平道：“你去县城那边打探一下消息吧，注意安全。” 杨日平点点头，收拾了些许细软便出门了，他快马赶去，大概明早就能带回消息。 沈梨没怎么放在心上，在店里吃过午饭后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沈梨正在做早饭，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过去开门一看，来的是小荷。 “夫人！”小荷看到沈梨，急急地道，“我听村里人说昨天晚上镇上突然来了一大群贼寇烧杀抢掠，死了好多人！” 沈梨一愣，紧接着吸了口气。 小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要不您去问问村长？现在他们都在宗祠那边。” 沈梨：“走！” 两人急急跑来宗祠前的晒谷场，村里好多人都聚集在这儿了，看到沈梨，都自动给她让路。 “村长，昨晚贼寇进镇了？”沈梨问。 “是啊。”村长神色凝重地道，“不过据说贼寇已经抢了东西走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沈梨心一沉。 村长：“我们现在在商量要不要躲到山里去，阿梨你呢？” 沈梨：“我的伙计还在店里，我得去看看，既然贼寇走了，那现在镇上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不去看看我不放心，我会注意安全，不用担心。” 村长想到沈梨的铺子，不免心里一痛，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啊！” 回去的路上，沈梨对小荷道：“你回去收拾好行李，到时候带着我娘跟村里人一起行动，别的不用管，照顾好我娘就行。” 小荷：“是！” 沈梨回到家，将消息告诉沈初和沈淮，见沈梨面色担忧，沈淮安慰她道：“别担心，有月落在，铺子可能顾不上，但带着他们逃走不难。” 沈梨也是这么想的：“哥你先在空间里待着，我和沈淮去镇上找他们。” 沈初如今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但离能跑能跳还有些远，为了不给沈梨他们添麻烦，他进空间里躲着是最好的选择。 花了五分钟时间收拾一下东西，沈梨将沈初带进空间，然后锁好门窗，和沈淮一起去了镇上。 沈淮赶着驴车，沈梨坐在车厢里，一路上都没见到人，等快到小镇时，才抬头望见远方滚滚升起的黑烟。 第184章 铺子被烧 两人赶到小镇的时候，看见有不少人正在救火。 大火烧了一晚上，烧穿了好几条街，现在火势已经小了很多。 黑烟伴随着呛人的味道钻进鼻子里，沈梨拿了两条帕子用水打湿，递了一条给沈淮，用湿帕子捂着嘴鼻进了小镇。 空地上横放着几十具尸体，上面盖着布或草席，大家神色慌张地提着水桶往着火的地方去，衙役在不远处叫喊指挥，看来小镇还没有彻底乱套，宋意他们应该没事。 沈梨和沈淮来到鱼菜馆，看到自家铺子的房顶都被烧掉了。 “东家！”后院有伙计看见沈梨，欣喜对她招了招手。 沈梨从后院那边的门进去，看到大家都待在凉棚底下，一眼扫过去人少了几个。 大概是因为凉棚离房子有段距离，有个天然隔离带，所以火势没有蔓延到凉棚，至少给了大家一片遮阳的地方。 再加上院子里有一口水井，大家眼见着也还好。 “李二，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月落受伤了。”李二刚经历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 “皮外伤，不碍事。”月落坐在椅子里，气色还好，简单地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跟沈梨和沈淮说了一下。 昨天深夜，大家都在睡梦中，一大伙贼寇突然闯进小镇，挨家挨户抢劫搜刮钱财粮食，因人多势众，衙门根本抵挡不住，这群贼寇心狠手辣，遇到反抗的通通杀掉。 因为太突然，大家都没有防备，只来得及匆匆藏到地窖里或逃到附近的林子里躲起来，还有的人甚至没来得及走出家门就被贼寇闯了进来。 杨日平出去打探消息还没回来，月落见贼寇人太多，也顾不上铺子，第一时间带着店里的伙计和附近的百姓避开贼寇躲进了林子里，一直到贼寇离开才出来。 事情才过去三个小时，现在大家都是一副惊惶不安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这座镇子已经抢无可抢，那群贼寇应该不会回来了，他们也不敢再回来这里。 至于那几个没住在店里的伙计，当时乱糟糟月落也没工夫去挨个找人，便不知情况如何。 李二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放到沈梨面前：“钱都在这里，我当时抱起箱子就跟着月落跑了，别的也没顾上，我家里人都还好吧？” 沈梨：“早上在村里看见他们了，都在。” 李二放心地点点头，还好他大哥大嫂每天收完鱼都会回家住，因为他们租的那个小铺子太小了没有睡觉的地方，也还好他每天关门后都会对一遍账目，将钱都放到小箱子里锁好，小箱子就藏在他床上，藏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被贼偷了。 沈梨看了看月落的伤势，又扫了眼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铺子，叹了口气，对李二他们道：“大家找一找店里还有什么能吃的能用的，都搬到院子里，注意安全，实在拿不了的就算了。李二，你带人去那几个伙计的家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人，要是人还在，就把人叫来，待会儿给大家结一下工钱” 李二应道：“好。” 第185章 被抢走了 李二带着两个人出去了，剩下的人把废墟收拾一下，挖出有用的东西来。 沈淮道：“我去先生家里看看。”他有些担心季老的安危。 沈梨：“去吧。” 沈梨也想出门去找宋意问问情况，不过看外头的情况，宋意怕是没空见她，干脆再等一等。 几个伙计把废墟里有用的东西都挖出来堆到院子里，哪怕是个完好的勺子也不浪费。 食物都被贼寇搜刮走了，连油盐酱料都没放过，现在铺子里已经没有吃的。 约摸半个小时后，李二带着三个人回来了，大家虽然状态不太好，但万幸都还活着。 沈梨让李二把这个月的工钱结给大家，就按照一个月算。 “现在贼寇还没有进村，你们收拾一下，赶紧回家去吧。”沈梨对大家道。 这些伙计好几个都是后面招来的，在店里做得很开心，每天吃得饱睡得好，日子别提多舒服了，这会儿看到铺子被烧了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心里真是难受的不行。 沈梨：“快走吧，回家避难去，等风头过了，铺子重新开张，你们再回来。” 听到这句话，大家神色一喜，心里顿时有了期望，连忙感谢了沈梨一番，然后背着包袱离开了。 凉棚底下堆着一些没有坏掉的锅碗和厨具，沈梨暂时没空去收拾，先放着，左右这些东西也不值钱，没人会来抢。 过了一会儿，沈淮回来了。 得知季老一家人及时藏进地窖里躲过一劫，沈梨也松了口气，就是季老家里的钱粮几乎都被抢了，好在季老住的比较偏，没有左邻右舍，火势没有蔓延到他那个地方，幸运地保住了一屋子的藏书，要知道那些书可是季老的命根子。 沈淮见季老一家没有大碍，把身上的钱都留给季老就回来了。 沈梨让月落待在铺子里等她，接着和沈淮去了衙门。 看到衙门的大门都没了，沈梨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 “宋大人呢？”沈梨进去找了个人问。 “大人受伤了，在卧房休息。” 沈梨来到衙门的后宅，找到卧病在床的宋意。 “伤得重不重？” “皮肉伤，养养就能好。”宋意脸色苍白的道。 “我卖给你的那些稻谷……” “被抢走了。” “……” 气氛一时沉默起来，沈梨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想了想，问道：“贼寇往哪个方向走了？” 宋意让小厮去把蓝慎叫来。 蓝慎在外头主持局面，小厮找不着人，倒是把匆匆赶回来的杨日平带了过来。 “主子，夫人，我已经查实，前天夜里一大伙贼寇袭击了县城！那伙贼寇在县城里烧杀抢掠，还把城门关了，在里面占地为王，大有可能是要造反！” 沈梨嘴角抽搐了一下，“城里没有军队吗，怎么这么容易被贼寇给打下了？” 杨日平：“这伙贼寇蓄谋已久，先是分批乔装入城，在城里埋伏，然后里应外合，把城门守卫杀了将自己的人放进来。城中守备不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县城已经沦陷，我估计了一下贼寇的人数，至少有两三万，城中兵力不过五千，且多是普通官兵，根本抵挡不住。” 宋意吸了口气，这个人数太可怕了，他急切地问道：“这伙贼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第186章 去拿回来 杨日平：“我们这里距离东襄最近，半年前东襄刚刚经历了一场战火，很多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这些贼寇可能都是当时的流民。我看那贼寇的旗帜图案有些眼熟，像是几年前盘踞在东襄一带的邪道门派天诛教。这天诛教成天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杀人放火谋私利，后来被朝廷派兵铲除，没想到它还活着。” 一开始大家就算相信了闹贼寇，可也万万没想到贼寇会有这么多，还占据了一座小城池！他们这里是离县城最近的一座小镇，就算知道贼寇很有可能打劫到这里来，也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 杨日平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朝廷应该很快就会下令平乱，而离我们这里最近的是沄州驻军，赶来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三天这里还是很不安全，宋大人还是尽量安排大家先去避难。” 说着，杨日平看向沈梨：“夫人，我们先到乡下去，要是贼寇进村，咱们就躲到山里，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这个沈梨也懂，要么被贼寇抢劫杀死，要么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山里也是一种选择，只要藏好了，被野兽攻击的可能也不大。 毕竟发生这种事，平民百姓根本没有能力抵抗，只能等朝廷的军队过来围剿贼寇平定叛乱，等危险过了再回来。 不过沈梨心里还记挂着她那些稻谷，好不容易养大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了，要是就这么被那群贼寇吃了，实在太亏了！ 她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要去把那些稻谷拿回来。” 沈淮立即附和：“我陪你去。” 沈梨：“好。” 杨日平懵了，反应过来沈梨说的是什么，顿时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这事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去。” 沈梨对他道：“月落受伤了，你去照顾他，你们去清源村也好，留在这儿也好，自己注意安全，有危险及时躲起来。” 杨日平急了：“夫人，为了一批稻子，没必要把自己置身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也没必要拿自己小命开玩笑，那可是好几万的贼寇，不是开玩笑的！” 沈淮现在失忆了，最听沈梨的话，杨日平只能劝沈梨，只有沈梨说不去，沈淮才不会跟着去冒险。 沈梨摆摆手：“我主意已定。” 看杨日平快要气昏过去的样子，沈梨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阿淮，你留下，我一个人就可以。” 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拉上沈淮就太对不住杨家兄弟了，要是被文星和月落知道，估计也要气死，但她又没办法说她有自保能力，能不动声色地拿回稻谷，想了想还是不带沈淮去了。 这回换沈淮生气了，他瞪了杨日平一眼，坚决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沈梨没理他，叮嘱宋意注意安全就转身离开了。 她去新铺子那边看了几眼，那里不出意料也被烧毁了，好不容易装修好的铺子，就这么被贼寇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沈梨心里说不愤怒难受是假的，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县城，把贼寇给灭个一干二净以消心头之恨！ 房子里已经没什么还能用的东西，都被烧得破破烂烂的，沈梨转了一圈后又回去鱼菜馆。 沈淮一路跟在她后面，仿佛跟定了她一般。 第187章 自己骑马 最后杨日平先妥协道：“我和月落跟你们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夫人你放心，我和月落一定潜入城想办法保住那些稻谷！” 再不妥协他就要被主子的冷眼冻死了…… 面对杨日平的保证，沈梨摇摇头，沈淮也一点不高兴：“你们别掺和，回家去！” 杨日平就搞不懂了：“主子，夫人这般羸弱，进了城还不跟进了贼窝一样，您舍得吗？！” 沈淮：“阿梨不弱。” 认识以来，杨家兄弟一直跟沈梨相安无事地相处，所以并没有见识过她不羸弱的一面。 是以，杨日平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不过基于对主子的了解和信任，杨日平渐渐冷静下来，见主子这么肯定，也有点开始相信沈梨决定去追回稻谷，不是以卵击石。 沈淮：“放心，我们会平安回来。” 杨日平：“好吧，真的不用我随你们一起前去吗？” 沈淮：“不用。” 杨日平叹了口气。 回到鱼菜馆后院，沈梨对月落和杨日平道：“这些钱和驴车留给你们用，镇上没什么吃的，你们还是去清源村吧，这是我家的钥匙，厨房和地窖里有粮食，地里的蔬菜也快熟了，可以挖出来吃。对了，我哥哥不在家，他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 说罢，沈梨和沈淮便走了，他们骑了杨日平的马，只有一匹马，沈梨只能坐在沈淮后面让他载着。 看到两人骑马离去，杨日平又是烦躁地叹了口气。 月落问他：“你不跟着吗？” 杨日平头疼地揉着额角：“说了好几遍主子都没同意，也不知道他和夫人哪里来的这么大信心。” 月落微微皱眉：“那批稻谷我知道，确实很重要，主子不是鲁莽之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这里环境太糟糕了，我们收拾一下，去清源村。” 杨日平点头：“你歇着，我去搬东西。” 他们向来对主子深信不疑，也习惯了听从命令，所以即便知道主子此去非常危险，也没打算自作主张阳奉阴违。 快马在林间疾驰，沈梨抱着沈淮的腰，颠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差点吐出来！ 最后沈梨实在受不了，让沈淮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们这才离开小镇没一会儿，接下来还有半天的路呢。 沈梨歇了一会儿，道：“现在已经追不上那些贼寇，就算要进城，也得等到晚上天黑了偷偷进去，所以我们不必太着急地赶路，傍晚之前到县城附近就行。” 沈淮心疼地看着她：“那我们慢慢赶。” 沈梨摆摆手：“你进空间，我来骑马。” 沈淮皱起眉头，神色不怎么赞同，沈梨这个小身板骑快马实在不是那么让他放心。 沈梨解释道：“我自己控制速度，才不会难受，而且大热天的两人贴一块实在太热了。” 她摸了摸饥饿的肚子，才想起来：“早饭都没吃，我们先进去吃点东西。” 沈梨牵着马，抓着沈淮的手进了空间。 沈初早就熬好了一锅红薯粥，锅里的蒸笼里热着包子、鸡蛋和玉米。 沈梨吃饱休息了一会儿就牵着马出去了，把不太情愿的沈淮丢在空间，还叫他中午多做些好吃的。 第188章 翻墙而入 沈梨是会骑马的，虽然骑术算不上多好，但也在正常水平，一个人骑马就舒服很多，不过等快到县城时，她也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将马儿收进空间里，接下来的路途可能会落入城墙守卫的视野里，所以只能步行。 沈梨先进空间洗澡吃饭，然后和沈淮换上夜行衣，带上武器，从小路抄到县城的城墙外面。 夜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沈梨和沈淮戴着夜视眼镜，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和周围的环境。 也不知道里面的贼寇是不是知道朝廷的大军没那么快抵达，除了城门那边，其他地方连个守卫巡逻的都没有。 不过城墙这么高，没有云梯，正常人也不可能爬上去就是。 沈淮不是正常人。 他助跑了一段距离，然后踩着城墙就这么嗖嗖嗖攀爬了上去，轻功了得！ 等沈淮爬上城墙后，便从上面放出一条长长的绳子，沈梨收起军用弩，将绳子绑在身上，踩着墙面往上走，沈淮一边在上面收绳子拽她上来。 沈梨这点重量对沈淮来说小菜一碟，两人配合默契，几十秒的功夫沈梨就攀到了城墙顶上。 两人将绳子绑在石壁上，抓着绳子下到了城墙另一面。 夜视镜非常好用，视野开阔，还能将物体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两人摸进附近的街道里，沈淮因为研究了一天的地图，熟悉路线，在前头负责带路，沈梨一边紧紧跟在他后面，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贼寇现在在哪，也不知道贼寇把粮食藏在哪里了，只是刚刚爬上城墙的时候，登高望远，看到一大片黑漆漆的城里那么几处零星的亮着灯火的地方。 夜里的街上连路灯都没有，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也不点灯，四周看起来黑漆漆一片。 两人在小街小巷里小心穿行，避开地上乱七八糟的杂物，如果不是戴了夜视镜，这么乱的路根本没法走。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灯火明亮的一座大宅院附近，听到里面传来欢歌笑语的声音。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贼寇藏粮食的地方。 这群贼寇虽然占据了城池，但他们自己也知道，等朝廷十万大军过来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沈梨猜测他们现在一定在抓紧时间搜刮钱财粮食，然后在大军抵达之前离开这里回老家的大本营。 但杨日平他们经验丰富，也提供了另一条思路，也许这群贼寇就是想要造反，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起义军占据城池后，将城里的人收入麾下扩充实力，甚至还打赢了朝廷的军队。 如果这伙贼寇的首领野心够大，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放弃一座到手的城池。 沈梨踩在沈淮肩膀上，从墙上探出半个脑袋往里面扫了一眼，发现没人，便爬了上去。 两人翻墙而入，往灯火照耀不到的黑暗处走，人在光亮的地方看不清暗处，而黑暗中的沈梨和沈淮却能通过调节夜视镜将所有地方看得清清楚楚。 前头的院子里传来阵阵笙歌燕舞，夹杂着男人的叫喊和女人的娇笑，就算没有看见也能猜到里面是一副怎样的欢闹淫.靡场面。 第189章 我皮厚 躲在大盆景后面的沈梨看到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打扮明艳亮丽的女子走进前院的一间院子里，让她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女子竟然季老的外孙女唐茹！ 沈梨见过她好几次，所以记得很清楚，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她还转头向沈淮投以询问的眼神：“唐茹？” 沈淮点点头表示确实是她。 沈梨正准备上前去看看，却被沈淮拉住：“我去。” 沈梨点头表示同意，比起轻功了得神出鬼没的沈淮，她这样蹑手蹑脚跑到明亮处可是非常容易被人发现。 沈梨在黑漆漆的角落里藏着，腰上挂着驱蚊的熏香球，就算如此还是有几只毒蚊子隔着衣服叮她。 她被蚊子咬得烦躁，等了好一阵才看到沈淮回来。 沈淮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进空间。” 两人瞬间进到空间里，沈梨赶紧拍了拍胳膊和后背。 “怎么了？” “好多蚊子！”沈梨挠着胳膊抱怨道，“痒死了！” 见沈淮啥事没有，她纳闷了：“没有蚊子叮你吗？” 沈淮确实没有被蚊子咬，他默了一下，给了个理由：“可能我皮厚。” 沈梨：“……” 沈淮把脸凑过去：“不信你捏一捏。” 沈梨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悄悄咽了口口水，眼神闪躲到一边，嗔骂道：“别闹，说正事！” 沈淮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回道：“唐茹去的那间屋子的主人，就是贼寇的首领，日平说的那个天诛教教主鲍长耀。” 沈梨挑眉：“还挺巧。” 沈淮：“日平说此人四十来岁，武功高强，若是离他太近容易被发现，不过现在鲍长耀在屋子里风.流快活，少了几分警惕性，倒是让我听到几个有用的消息。” 沈梨：“是什么？” 沈淮：“鲍长耀没打算占据这座城，后天就会返回东襄，他把城里的钱帛粮食、武器和年轻女人都抢到了自己手里，这两天还会去附近的乡镇继续搜刮钱粮女人。” 沈梨：“这么说等军队过来，他们早跑了？” 沈淮：“是的。” 沈梨揉着眉心：“这可咋办？钱财粮食被抢了就抢了，可那些女人就太惨了。” 时间太短，人手不足，光凭她和沈淮两个人的力量，怎么也救不了一座城的人。 不过她来的目的是为了稻谷，救人她倒是想，可也实在有心无力。 沈淮：“如果没有意外，这伙贼寇抢来的东西就在城中郊。” 他把地图拿出来，圈了几个地方：“我们在城墙上看到几处亮着灯火的地方，除了这里最明亮，还有东南角这一片土地，此处有两个景园、几百亩菜园和果园，地方宽敞，并且有一条大路直通城门，再加上那边亮着灯火，显然是有人把守。他们抢的东西又太多，只有这里能放得下” 沈梨觉得有道理，明亮的灯火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有人看着，怕是不好摸进去。”沈梨想了想，“有什么办法把他们的火灭了？最好是能下一场雨，对了，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会下雨！” 白天她就看见蚂蚁搬家，傍晚时天上乌云渐渐聚拢，预示着晚上可能有雨。 都收进空间 两人在景园附近找了间没人的屋子藏着，时不时留意窗户外面有没有开始下雨。 沈梨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耷拉着眼皮，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有些累了。不过接下来的行动主要靠行动敏捷的沈淮，她到时候只需要等沈淮找到稻谷收进空间里就行。 一直等到下半夜，天上才出现闪电，夏季夜里的雷电又快又猛，不多久天上就下起了黄豆大的雨点，夜风呼呼地吹着，刮得门窗哐哐作响。 等雨势渐渐大起来，见外头的灯火被风雨阻碍，两人这才轻手轻脚地出门去。 摸进景园后，两人趁着周围没人，一边走一边往火把或火盆上倒水，熄灭火焰，回头就算被人发现，也只当是风雨太急把柴火打湿了。 看守的人靠在屋檐下昏昏欲睡，沈淮过去一手敲晕一个，将他们轻轻放倒靠在墙柱边上，然后开门进了屋。 里面果然藏着贼寇们抢来的钱财粮食，十来间大屋子里皆堆满了箱子、麻袋和箩筐，其他地方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然而这些东西太杂太乱，沈梨一时找不到贼寇从乌溪镇抢来的那批稻谷在哪。 雨越下越大，夏季的雨都是一阵一阵的，这场雨可能下不久，她得抓紧时间了。 这要是在末世，她不黑吃黑一下都对不起自己有个空间的金手指，但跟末世无主的那些物资不一样，这些都是百姓的血汗钱和活命粮。 沈梨每过一个屋子便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收进空间里，一分钱也不留给这些贼寇，回头再在城里找个安全的地方拿出来。 可能是两人运气好，正好听见因为下大雨，巡逻的人都回了屋子里聊天喝酒，兴致勃勃地聊到今天从城外抢来的有哪些好东西，这才知道城外抢来的都放在西厢的屋子里。 趁着雨势还没停，两人一路摸过去，果然找到了有乌溪镇衙门标识的一批东西，光是稻谷就堆了满满一个屋子，沈梨也不清楚哪个是她家的，反正都收进空间里。 这半个晚上，沈梨跟着沈淮把贼寇抢的所有物资都收进了空间里，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找了个没人的空屋子藏着。 沈淮：“我在外面守着，你进去休息。” 沈梨确实很累了，这具身体扛不住她这么没日没夜的造，给沈淮留了水和食物后，沈梨就进空间洗澡休息去了。 等沈梨进了空间，沈淮将黑布蒙在脸上，拿着唐刀出了门，一路返回贼寇藏粮食的景园和田庄，将里面负责巡逻和看守物资的贼寇全部杀了，不留一个活口，接着才赶在天色微亮之前回到藏身的地方。 只有把这些贼寇杀了，才能彻底伪装出物资是被人深夜抢走的，而不是无声无息消失不见，阿梨心软，他却不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惹人起疑，所以这些人不能留。 外面一直无声无息的没有动静，直到太阳升到高空，外头突然多了很多巡逻的贼寇，紧接着这些贼寇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 沈淮藏在窗户后面，小心留意着外头的情况。 那么多的财物一夜之间被人搬空，这些贼寇肯定吓傻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来抢物资的，都速战速决准备走人了，现在抢来的东西全都不见，那还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老家去吗？ 沈梨把东西全都藏进空间里，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拖住这些贼寇，等朝廷的大军过来。 第191章 去干什么了 院门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五个高大粗犷的贼寇拿着刀冲进来，一间间屋子挨个搜查，乱摔乱踹，行为粗暴野蛮。 “没有，走！下一个！” 等贼寇走远后，沈淮从房梁上悄然而下，又悄悄离开了这处院子。 他避开人群，来到唐府，在唐府里几处最华丽的院子中找到了唐茹的闺房。 唐茹正在睡觉，她清早从鲍长耀那里回来，一身疲惫，沐浴后就睡下了。 唐茹的丫鬟坐在脚踏凳上给她打扇，突然听见窗户咯吱一声，偏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突然灵巧地从窗户里翻了进来，还顺手把窗户给带上了！ 丫鬟吓得尖叫一声，然而整个院子里只有她和小姐两人，她被吓了一跳后根本没人听见进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沈淮摘下蒙面的黑布，对丫鬟道：“叫醒你家小姐，我有事跟她说。” “你是沈淮？！“丫鬟惊讶地吸了口气。 沈淮是季老的学生，天天在季老那里上课，丫鬟跟着唐茹住在季老家里时，可是见过沈淮很多次，再加上小姐对沈淮十分在意，她绝对不会认错人！ 可是沈淮怎么会在这里？！ 丫鬟想起沈淮刚刚说的话，连忙摇了摇唐茹的肩膀：“小姐，小姐！醒醒！“ 看到沈淮站在自己眼前，唐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眼眶一红，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下来，下床张开双臂朝沈淮扑过去，正想抱住他，却不料扑了个空，差点摔趴在地上。 “小姐！”丫鬟被唐茹的行为惊呆了，有点不明所以，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了沈淮一眼。 唐茹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目光再次看向右侧不远处的沈淮，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唐茹神色一僵：“我……” 沈淮开门见山道：“如果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全身而退地杀掉鲍长耀，你愿意做吗？“ 听到这句话，唐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一白。 沈淮知道她被家里送去伺候鲍长耀的事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 唐茹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崩溃地哭起来。 空间里。 沈梨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起来了，沈初已经把他们家卖给宋意的稻谷找了出来，还做好了早餐。 沈梨洗漱后，出空间带沈淮进来吃饭。 然而带人进来后，沈梨突然从旁边的男人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脂粉香气混杂的复杂气味。 她还特意把鼻子凑到沈淮肩膀处嗅了嗅。 “你出门了？去干什么了？” 沈淮脸上冷静的面具有点裂了，索性也瞒不住，便干脆将这一晚上做的事和盘托出。 谁知道沈梨意味深长地笑看了他一眼，看得沈淮心里七上八下，直担心阿梨会不会觉得他太残忍太冷血了？ 结果阿梨却拍拍他的手臂道：“辛苦了，去吃早饭，我哥包了包子呢。” 沈初在空间里闲着没事做，担心沈梨和沈淮的安危，书也看不进去，便想做一些事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一个没注意，就包了五百多个拳头大的包子，把冰箱里存的半扇猪肉全都用掉了，也把沈梨乐得不行。 第192章 背黑锅 沈淮洗完澡出来，在屋檐下慢腾腾地咬着肉包子，眼神不时地看向拿小刀削着木箭的沈梨。 “阿梨。” “嗯？” “我杀了那么多人，你怕我吗？” “不怕。” 对上沈淮有点忐忑的目光，沈梨解释道：“你又没有滥杀无辜，那些贼寇都是坏人，他们抢人钱财伤人性命，死不足惜。再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 沈淮心里安定了，他既不想撒谎瞒着阿梨，也不想惹她生气让她觉得自己很残忍，既然阿梨说他没有做错，如此甚好。 临近傍晚，二人才出空间。 本想出去探查一下情况，结果刚走出屋子，沈淮就注意到院墙上一个不起眼的记号。 “文星来了。”沈淮走过去看了看道。 “啊？”沈梨一愣，“你咋看出来的？” “这是他教我的特殊记号，表示他来了。”沈淮摸了摸墙上的记号，“刻痕应该是刚划上去不久。” “奇怪，他是怎么进城的？”沈梨讶异看了看沈淮，“等等，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沈淮摇头表示不知道。 沈梨：“那现在怎么办，去找他吗？” 沈淮：“他没说，我们先去田庄把物资拿出来，再去找他。” 沈梨没意见，说实话杨文星能来简直是意外之喜，不过在见到杨文星之前，她空间里那一大堆物资就得赶紧“处理”掉了，不然之后更不好拿出来。 两人悄悄离开了小院，朝着昨晚他们来时的方向去。 贼寇们将物资藏在景园的几十间大屋子里，一夜之间所有钱财粮食都消失不见，而现在，沈梨要将这些物资放到距离景园不远的田庄里，田庄房舍简陋，却有不少能遮风挡雨的大棚，而这会儿守在景园和田庄的贼寇早就走了，是潜入的好机会。 沈淮在外面放哨，沈梨将空间里的物资全部取出来，这些钱财粮食堆满了田庄的屋舍和大棚，接着两人又从稻草垛里搬来不少稻草盖在大棚里的物资上，简单地做个掩护。 忙活了半个小时，两人才回到小院，等着杨文星找过来。 快入夜时，沈淮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几秒后，有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主子，我是逸尘。” 沈梨眼前一亮，是老四来了！ 沈淮：“进来。” 窗户轻轻打开，紧接着一个身影灵巧地翻了进来，杨逸尘单膝跪地行了个礼，道：“主子，熊家帮五千镖师，并沄州驻军一万先锋骑军，目前已经抵达城外，后续部.队预计两天后才能抵达。” 沈淮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贼寇有多少人？” 杨逸尘：“三万三千多人。” 沈梨：“如果加上城中的守备军呢？” 杨逸尘：“城中兵力已损失殆尽。” 沈梨：“看来只有靠我们了。” 沈淮：“现在贼寇那边有什么动静？” 杨逸尘：“他们现在在满城找物资，还找到了前朝遗留下来的密道，怀疑是熊家帮将物资从密道偷偷运出城了。” 沈梨和沈淮对视一眼，怪不得景园和田庄那边没了看守的人，毕竟在贼寇看来，这都一天一夜了，物资肯定早就被人给偷偷运出城了。 料是贼寇自己也没想到，还有人敢黑吃黑到他们头上。 熊家帮背了黑锅，但沈梨怎么都觉得这个黑锅是杨文星抬手安到熊家帮身上的，她不信这里面没有杨文星的手笔。 第193章 怎么甘心 鲍长耀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到手的钱财不翼而飞，朝廷的大军马上就要过来收拾他们了，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道理他都懂，可他怎么甘心！ 该死的熊家帮！ 终日打雁却不想有一天会被雁啄瞎了眼！ 鲍长耀肺都要气炸了。 唐茹捧着一个匣子走进来，跪在鲍长耀旁边道：“首领，这里是我唐家仅剩的三万两银子，父亲说，这些都是我的嫁妆……” 说到嫁妆，唐茹有些害羞地垂下头。 鲍长耀眼神微闪，记起唐家那个老头不仅在他进城后第一个归降，还一门心思想把女儿嫁给他做首领夫人。 他钱财被窃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如今唐家还做着富可敌国的美梦呢。 鲍长耀笑了笑，将美人揽到自己怀里，唐茹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眼神像两个钩子一般带着些许邀请的意味，鲍长耀现在心情不佳，没有什么心思，但唐家利用好了将来对他会有不少助力，所以这会儿他分了些耐心好生安抚好唐茹。 缠绵的长吻作罢，唐茹捂着嘴巴，媚眼含笑地嗔怪了一声：“讨厌，人家的嘴巴都被首领咬破了。” 鲍长耀哈哈笑了两声：“乖，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跟我一起回东襄。” “嗯。”唐茹乖巧点头，满含喜悦的退下了。 一路含笑地回到自己房间，待丫鬟关上屋门，唐茹快要僵硬的嘴角才放下来。 丫鬟紧张地看着她。 唐茹细声道：“鲍长耀吃下了我的血，如果沈淮没有骗我，明天就能有结果了。” 丫鬟：“小姐快服下解药吧。” 唐茹正要拿出藏在香囊里的解药，却突然想到什么，将香囊放了回去。 丫鬟不解地看着她：“小姐？” 唐茹眼珠子转了一圈，拉着丫鬟的手道：“不着急，用过晚饭再服。” 丫鬟一惊：“小姐是想？” 唐茹冷笑了一下，问道：“我记得你认识厨房里一个烧火的婆子，旁人都不知道你俩的交情，你想办法，让她帮我办件事。” 丫鬟神色纠结：“小姐，真的要……我不是心软，而是万一怀疑到小姐身上，到时候……” 唐茹神色坚决：“到时候整个唐家就是我说了算了！不用怕，去吧。” 傍晚，唐家一家人聚集在大厅吃晚饭，唐茹姗姗来迟，看了眼坐在唐父身边的阮氏，以及阮氏的一对儿女，阮氏的女儿唐欣样貌比唐茹要好几分，当初鲍长耀第一眼看上的也是更娇美可人的唐欣。 然而唐欣演技精湛，总是哭哭啼啼，自导自演把自己摔伤，阮氏就怂恿唐父让她代替唐欣去伺候鲍长耀，她在鲍长耀那里受尽屈辱，而他们却在家里逍遥快活坐着大富大贵的春秋大梦。 唐茹想起父亲舍弃她时的毫不犹豫，想起母亲坚决反对却被一顿毒打至今病卧在床，想起这几天遭遇的表面讨好私下唾弃…… 她看着掩不住洋洋得意的阮氏，微笑着走了进去。 “阿茹来了，快坐。”唐父因为鲍长耀的关系，现在对这个大女儿十分讨好，一见她进来就赶紧让丫鬟给她盛了一碗鸡汤。 第194章 功不可没 唐茹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鲜香的鸡汤，道：“炖得不错，父亲也尝尝。” 唐父见唐茹这么识大体，乐道：“来来，大家都尝尝！” 阮氏掩唇笑道：“如今这城里能吃得上肉的，也没有几家了，咱家还能有这待遇，多亏了阿茹，阿茹辛苦了，多吃点。” 听到这话，阮氏的一对儿女嘴角勾起一丝讥讽和鄙夷的笑。 “父亲也辛苦了，您也多吃点。”唐欣甜甜地笑道。 “还是欣儿心疼爹！” 唐茹扫了眼在座的四个人，微微低头安静地吃自己的饭。 一家四口的天伦之乐，她是多余的那个。 饭吃到一半，管家突然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叫道：“老爷！外面打起来了！” “谁？谁打起来了？！” “朝廷的大军来了！”管家喜忧参半地道，“我们是不是躲进地窖里比较好？” 唐家人的脸色顿时不怎么好了。 “怎么来得这么快，不是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躲起来，到时候见机行事！” 唐家人一直都是墙头草两面倒，到时候贼寇赢了就跟贼寇走，朝廷赢了就说是被贼寇所逼，反正两不吃亏。 唐父和阮氏拉着手匆匆离开，也没人管落在后面的唐茹。 另一边，沈梨和沈淮一直守护在田庄附近，也不知道杨文星那边什么安排，是以当他们得知军队攻城的消息时，军队、熊家帮和贼寇已经打了好一阵了。 沈梨将自己的军用弩借给了杨逸尘，她留下看着物资，沈淮和杨逸尘去支援。 换作以前，这种事她都是冲在最前面，不过现在这具身体没有异能加持，比普通人还柔弱几分，实在不适合打打杀杀。 沈梨坐在凉棚底下打着扇，四周静悄悄的，城中的厮杀一点也传不到这里，她从空间拿了一壶凉茶出来，一边喝一边感叹着天可真热。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沈梨爬到屋顶上，举着望远镜看向城中心的方向，那边火光冲天，火势蔓延得很广，远远地看见不少人拖家带口朝着城门的方向离开。 火烧了一整夜，直到天光破晓，太阳从远山的缝隙中冒出头，突然遥远的城门之上传来浑厚的号角声。 沈梨举着望远镜看见城墙上贼寇的旗帜被人拔掉，换上了朝廷军队的大旗。 没多久，沈梨就看见沈淮回来了，他一身干净，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 “受伤了吗？” “没有。”沈淮打了一晚上的仗，却精神奕奕的，“就是饿了。” 沈梨拿出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和一壶豆浆，一边看着他吃一边询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沈淮表示还不错，昨夜的战况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好，贼寇中多数人毕竟只是落草为寇的平民百姓，哪比得上武装精良的先锋军，他们人数上虽然比贼寇少了一大半，但实力上，却能一挑三，打败贼寇只是时间问题。 沈梨：“可我听说贼寇的高层多是武林高手。” 沈淮：“也没有多厉害，鲍长耀死了，群龙无首，那些人就自乱阵脚忙着逃跑去了。” 当时的场面肯定没有沈淮说得这么轻松，不过鲍长耀突然暴毙，确实给了贼寇沉重一击，让优势倒向了军队。 沈梨奇了：“不是说鲍长耀是高手中的高手吗，怎么死的？” 沈淮：“毒死的。” 沈梨想起昨天沈淮乖乖交代他独自出门去干的事，诧异道：“唐茹还真的听了你的话？那她……功不可没啊！” 好家伙！这可真是神来一笔！ 谁能料到堂堂三万贼寇的首领，竟然是被自己宠幸的女人毒死的！所以说千万别小瞧了女人的能耐。 第195章 刚好知道 “这件事不好声张出去，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沈淮道。 沈梨点头表示认同。 若是让外面的人都知道鲍长耀是被唐茹毒死的，那些效忠鲍长耀的人肯定会把怒火发泄在唐茹身上想方设法弄死她。 没多久，杨文星带着几个人找了过来。 虽然对于沈梨和沈淮两个人是怎么将这么多物资转移到这里表示好奇，但杨文星识趣地没有多问。 他带了衙门和军队的人过来清点物资，这些被贼寇抢来的东西，都会归还给受害的百姓。 接下来没沈梨什么事，城中百废待兴，接下来的事自有上面的人接手，是时候哪来的回哪去了。 这一次闹贼寇把大家都吓得不轻，沈梨回到乌溪镇的时候，见镇子里的人对外面来的人都很警惕，得知是本地人才会放下戒备。 整个小镇也被贼寇放的火烧得面目全非，沈梨看到宋意站在大街上，愁眉苦脸地望着一片废墟叹气。 看到沈梨和沈淮回来，宋意很惊喜，“我听说县城那边已经平安了？” 沈梨：“是啊，贼寇都被剿灭了，等过两天他们清点完物资，就会把贼寇从咱们镇上抢的东西都还回来。” 周围听到这话的百姓都很激动，忙追问：“真的会还回来吗？！” 沈梨：“这还有假？真昧了咱们的东西，那跟那群贼寇有什么区别？” 这话在理，一时间大家也觉得县城那边的人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事实上沈梨能这么笃定，是因为有杨文星在，她不相信别人的节操，但绝对相信杨文星的能耐罢了。 不过光等着心里也不踏实，宋意决定去一趟县城，一来盯着从他们这儿抢走的东西，二来看看那边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镇上的事他打算暂时拜托给季老。 季老匆匆赶来，着急地向沈梨询问可知道他女儿和外孙女的安危。 若不是家里人拦着，这会儿季老早就在去县城的路上了。 会询问沈梨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和希望，也是巧，问对人了，唐家的情况沈梨刚好知道。 唐茹和她母亲没事，不过唐家家主和他的二夫人阮氏，以及阮氏的一对儿女都死在了自家地窖里。 死因是毒发身亡，毒发的症状跟鲍长耀一模一样，不过这件事被杨文星压了下来，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沈淮给唐茹的毒药是月落独家秘制，世上仅此一份，不用猜都知道唐家家主和阮氏是被唐茹毒死的，不过看在唐茹解决掉鲍长耀有功的份上，加上她毒杀唐父和阮氏是为了报仇，虽心狠手辣，但唐父和阮氏叛向贼寇，罪也至死，姑且就不追究她杀人之过。 面对季老，沈梨自然不可能说起这些，只说唐茹跟她母亲都安好，唐茹如今在唐家孤立无援，季老倒是可以去看看她。 季老高兴极了，赶紧叫儿子去准备马车，宋意拦住他道：“我也要去县城，正好我们一同前去。” 说着看向沈梨：“我们都走了，镇上的事就麻烦你了，我会让衙门上下听你调派。” 沈梨：“？？？” 第196章 清理废墟 沈梨刚回来，还没坐下歇会儿，就被迫无奈地蹲在衙门指挥大家清理废墟、清点物资、施粥布衣…… 镇上被烧毁了房屋的百姓都安排了住处，如今好多人被抢的家里一粒米都不剩，但只要帮忙清理废墟，就能来衙门领取免费的白粥、馒头和衣服。 沈梨去看了看衙门的库存，发现剩下的粮食也只够支撑五六天，怪不得宋意走得那么急，不快点把大家被抢的东西拿回来，很快所有人都要饿肚子了。 沈梨很快把镇上的人分成四组，第一组负责清理废墟收集可用物资，第二组去挖野菜、捉鱼、打猎采集食物，第三组照顾田地里的庄稼蔬菜，现在本就粮食拮据，可千万不能耽误了几个月后的秋收。 最后一组只有十个人，都是镇上的厨子，负责将大家采集的食物做成吃食，给大家提供一日三餐。 当然，这种集中管理的办法只是暂时的，目的是让大家团结起来共同度过难关。 而为了激励大家的积极性，沈梨也设定了相应的奖惩制度，偷懒耍滑的人只能领到最基本的白粥，而积极干活的人有鱼丸汤、炖肉和烧野菜，甚至对于表现优异的人还有额外奖励。 不意外地，沈梨也见到了沈诚和沈老太，牢里总共五个犯人，每天都要去挖河道，不过这段时间衙役们也忙得飞起，谁也没空监管这些犯人，就跟沈梨请示，把这些犯人都拉去一起清理废墟。 沈诚和沈老太在大牢里待了个把月，每天吃不饱睡不好，枯瘦得厉害，人也变得老实起来，见着沈梨也不敢耍横了，哪还有以前嚣张的样子。 对这些犯人，沈梨也一视同仁，干活的话能吃饱吃好，不干活就只有勉强不被饿死的稀粥。 两天后，杨日平和杨月落拉着三大车红薯、土豆和玉米来了，这两天他们和村里人把沈梨的几亩菜地挖了，一半留种，剩下一半送过来救急。 于是当天大家都吃到了香甜软糯的红薯粥、爽口开胃的酸辣土豆和脆甜的蒸玉米，“甜”对平民百姓来说是一种奢侈的味道，可想而知这些食物有多被大家喜爱，他们甚至连玉米芯子都不浪费，当啃甘蔗一样嚼吧嚼吧吃掉了。 见大家接受非常好，沈梨便趁着吃饭的功夫，给所有人普及一下这三种作物，也强调了一下土豆发芽后，土豆芽部位有毒不能吃，一定要切掉发芽的部位才能吃。 五天后，小镇的废墟便被勤劳的大家收拾干净了，露出一片片整洁的空地，只是地方虽然收拾出来的，但想要建房子还得有钱有力。 到这沈梨便让大家不用急，接下来等县令大人回来就行，她也听杨日平说了，出这么大事，朝廷怎么都会拨一些赈灾安抚的银两下来，到时候大家就可以用这笔钱重建房屋了。 大家翘首以盼着宋意赶紧回来，而宋意也不负众望，第二天就拉着几辆满满当当的马车回到乌溪镇。 宋意急匆匆地赶回来，想着这么久大家肯定没粮食吃饿坏了，结果定睛一眼，这一个个精神饱满脸色红润，喜滋滋的模样倒是把他衬得苦逼又憔悴。 第197章 卖货郎 沈记鱼菜馆被烧得只剩下几座凉棚，周围的废墟已经全部清理出来，如今凉棚周围都是一片空地，偏偏沈梨当初在凉棚底下种了不少蔷薇、月季，乍一看倒成了小镇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大家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投注到这边。 注意到这个现象，沈梨让沈淮找来几块木板钉了一面公告牌摆在凉棚面前。 “招行脚商、卖货郎，有意者进棚商谈。” “沈老板，您这儿招人是吗，请问这卖货郎是做什么的？” 因为贼寇作乱，如今镇上好多人都失业了，等着朝廷的赈灾款下来建房子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总是这么闲着无事可做家里的存粮早晚有一天会吃光。 所以一听说沈梨这里招人，好多人都来问情况，之前沈梨作为沈记鱼菜馆的东家是出了名的大方，对底下的伙计极好，有这个名声在，想要来应聘的人把沈记的凉棚围了好几层。 沈梨让大家稍安勿躁，她拿出一个大竹筐，然后和沈淮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摆出来。 牙刷、鞋刷、晾衣架、香皂、洗发水、沐浴露、虱子梳、挂钩等等。都是些日常用品。 沈梨站在桌子上，一件件向大家解释这些日用品的用途，随着她讲解，众人的表情也从惊奇变成激动。 “这些日用品我有很多存货。” “前期我需要人去外地卖这些东西，最好是去县城、府城、都城这些大城市，向外面的人介绍和推广它们，让更多人知道这些实用的用品产自乌溪镇的沈记超市。” 众人明白了，简单点说就是像那些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一样，带着这些货品去外地到处兜售。 他们这儿也经常会有倒卖的商人路过，这种活很辛苦，风餐露宿，但只要行情好有销路，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不是问题，甚至运气好还能大赚特赚。 尤其是那些有车有船的货商，跑一次货能赚下一年的开销！ 不过也有很多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辛辛苦苦一整天连顿饭都吃不饱。 像这个行当，主要还是得看卖的是什么，货好才有销路，有销路自然就有钱途。 而沈梨提供的这些日用品，新鲜、实用又特别，哪怕一开始大家不知道好不好用，光听用途也会忍不住买回去试试，没办法，这些东西就是他们自己听了都非常想买！ 等杨日平从清源村运来一大批货，镇上的人都不禁在沈记的凉棚面前排起了长队抢购日用品。 尤其是那些打算应聘的百姓，都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些东西好不好用。 等所有人试用过后，才觉出这苦逼的日子总算有了点盼头。 两天后，镇上已经有上百人跟沈梨签下契约，这些人从她这里进货，然后挑着担子或赶着驴车出远门，去外地推销这些日用品。 沈梨已经提前给每个人规划好了行程和目的地，又传授了一些销售技术，提供价格参考。 她做这些的目的都是为了打开市场，方便日后开连锁超市，目前卖的这些货物只是超市里的一个小小区域，将来还会有果蔬、粮油、农资和肉食品等等。 相比之下，日用品其实盈利不大，但却是最好打开市场的一把钥匙。 第198章 别中暑了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出远门走动可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为了保障安全，沈梨建议他们至少五六个人一组一起活动，每个人卖的货物不一样所以不会出现抢生意的情况，反倒是大家凑一起卖，互相帮助，还能带动其他伙伴的生意。 就这样，乌溪镇的上百名卖货郎带着满满当当的货物离开了小镇，他们之中好些人是第一次出远门，但因为对货品的信心和同伴的支持，每个人都是踌躇满志。 沈梨把凉棚底下的桌子搬走，换上货架，四面无墙，风吹日晒，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开的第一家超市会这么朴素和简陋。 外面的太阳热辣辣的，坐在阴凉处也还是能感受到滚滚热浪，李二不停地从井里打水上来，井水凉凉的，大家沾湿帕子擦在脸上、四肢给自己降温，剩下的水洒在地上，不过这点水洒在地上没一会儿就被曝晒干了。 早上沈梨熬了一大锅凉茶，和几个甜瓜一起放在竹篮里吊在井水里冰镇，等到大上午时，凉茶已经完全冷了，因为放了冰糖甜滋滋的，一人一大碗，喝完身心都舒畅不已。 不过第二天沈梨就把小超市交给李二和杨日平，受不住回乡下避暑去了。 天气太热，沈淮也开始放暑假，而月落又被杨文星叫去县城帮忙了，外面没什么事的时候，沈梨、沈初和沈淮便待在空间里。 其实空间里也不怎么凉快，毕竟空间的气温是随着外界变化而变化的，不过就算外面热到四十度高温，空间里的最高温度也不会超过三十二摄氏度，怎么也比外面要舒服些。 而且在空间里可以穿短袖和大裤衩，还能换上泳裤去小溪里泡水游泳，这段时间沈淮和沈初每天都要在空间的小溪流里游几个来回，恨不得晚上睡觉都泡在凉凉的水里。 沈梨就没有这么好的体魄了，她这具身体怕热却更畏寒，大热天还是得用热水洗澡。 每隔五天，沈梨会让沈淮捎几个西瓜和一些水果给镇上的李二和杨日平，尤其是凉茶材料准备了一大包袱，叮嘱李二每天都煮一锅，别中暑了。 一小份凉茶草药就能煮出一大锅凉茶来，李二和杨日平两个人喝不完，干脆挂了个小牌子，顺便卖起了凉茶，一文钱一碗，本是随意之举，没想到买的人还挺多。 尤其是李二和杨日平一人抱着一半井水冰镇过的西瓜用勺子挖着吃时，路过的人都来问他们这奇特的水果是哪里买的。 新鲜的西瓜脆甜爽口，红彤彤的看着就好吃极了。然而西瓜是沈梨空间里种的，经过现代近百年的品种改良，古代可没有长这样的瓜，甚至大家压根就没听过西瓜是什么瓜。 李二和杨日平想起沈淮送瓜来时，让他们把吐的西瓜籽都收集起来，将来这一小粒黑黝黝的西瓜籽可是能长出又大又脆又甜的大西瓜。 还说如果有人问起来，西瓜是不可能有，但可以把西瓜籽卖给客人，能不能种活就看运气了。 第199章 第一家超市 快入秋时，卖货郎们已经往返了好机会，每次带着满满当当的货物出门，然后带着鼓鼓的荷包和换购的物资回来。 为了满足越来越多客人对日用品的需求，镇上的百姓也加入到了日用品的生产制作中，住的房子还没有着落，就已经自发地建起了好几间作坊。 而作为幕后老板的沈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整个小镇的首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两三文钱一件小东西，最贵的洗发水也不过才二十文钱一罐，竟然会这么赚钱。 而这天，大家期盼已久的朝廷的赈灾款终于下来了，可惜大头都给了县城，分到他们这个小镇的钱实在不多，勉强只够把房子建起来。 沈梨数了数这段时间赚的三万多两银子，二话不出拿出了两万两资助小镇基建，另出五千两扩大作坊的规模，从周围的乡里招收更多工人。 这几个月的努力可谓是肉眼可见的成功，不仅越来越多人知道乌溪镇和沈记超市，甚至还有不少外地来的货商特地来找沈梨进货。 一场秋雨下来，天气终于凉爽起来，杨日平在外面赶着马车，马车里，沈梨捧着一杯果茶慢悠悠地喝着，沈初和沈淮在旁边下象棋。 马车早上从村里出发，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抵达县城，最后停在了主街的一家大店铺面前。 沈梨下车，抬头看了看铺子大而华丽的招牌，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东家。”早就得知沈梨今日过来的杨文星提前等候在门口，将沈梨他们迎进了铺子里。 这间铺子总共一层，但十分宽敞，是普通铺子的十倍之大，进门左侧就是服务台，服务台后面靠墙摆着一排储物柜，年轻俊俏的小哥哥微笑着服务每一位客人，提供咨询、帮客人储存看管物品、发放优惠券等。 右侧是展示台，摆放着近期的促销产品，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大家最喜欢的日用品区，一排排货架整齐地罗列在众人面前，货品按照种类分架摆放，方便客人选购。 往前还有粮油区、果蔬区、肉食品区、农资区和零食区等，可谓琳琅满目，整个店铺几乎把人们日常能用到的物品全部搜罗了进来。 “东家，这里全都是按照你的图纸和建议装潢、陈列，可还满意吗？”杨文星略有些得意地道，要知道为了建成这家超市，他可是投注了不少精力和心血。 “不错。”沈梨已经转完一圈，虽然还有些小瑕疵，但瑕不掩瑜，基本上所有的货架、摆放都是按照她的要求来的，员工们也训练有素，从开建到开业她都没来过，能把超市搞得这么好已经证明杨文星相当有本事了。 “如今城里的百姓都很喜欢来逛超市，一提起超市，大家就想到货品齐全、物廉价美。”在宣传上，杨文星自觉自己做的还是挺成功的。 当时他百思不得超市是什么意思，明明跟杂货铺似的，为什么要叫超市，直到沈梨跟他解释，超市就是超级市场的意思。商品开放陈列，顾客自我选购，货款一次结算，主打经营生鲜食品、日杂用品，在寻常普通中塑造与众不同。 如今县城里的第一家沈记超市仅开张半个月就已经火遍全城，每天的客源都是爆满。 第200章 三堂兄 “沈初？”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正在货架边上看商品的沈初转头看去，入眼的是一张一眼瞧上去陌生，但细看又有几分眼熟的脸。 “我是沈智文，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个名字，沈初惊得眼眶微瞠，意外地道：“三堂兄？” “哈哈是我。”沈智文捻了捻下巴的胡子笑道，“十年不见，我蓄了胡子，模样也老了，你认不出我也正常，但你却没怎么变，还是以前的样子。” “真是三堂兄，好久不见。”沈初微笑着揖了个礼。 瞧着他没有阴霾的笑容，沈智文愣了愣，感慨道：“这么多年，你也长大了。” 想当年这个旁支的小堂弟是何等的惊才艳艳、意气风发，那时候全家上下都看好他，觉得他一定能出人头地，可却因一时的年少轻狂，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看见沈智文眼里的唏嘘和同情，沈初突然发现自己这一刻意外的心平气和，曾经不堪忍受的种种，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对了，我听说这家沈记超市的东家是你继妹，就是那边被几位气质出众的男子围绕的女子吗？”沈智文投以期待和钦佩的目光，说实话能经营起一家如此与众不同的大商铺，这份能耐着实不同寻常。 沈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沈梨，沈智文说的气质出众的男子是沈淮、杨文星和杨日平他们，他突然想起来，三堂兄本就是个生意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沈家主家早就与他断了往来，若不是有目的，这些自侍身份的达官贵人怎么会在偶遇后主动与他攀谈。 正好，沈梨注意到有个陌生人跟沈初说话，好奇地走了过来：“哥，这位先生是你朋友吗？” 沈智文理了理衣领，礼貌不失温和地抱拳道：“沈东家，在下沈智文，久仰大名。” 沈梨：“？？？” 沈初介绍道：“这是三堂兄，沈家主家三房的人。” 沈智文笑道：“大家都叫我沈老板。” 沈梨点头：“你好。” 沈智文并不在意沈梨的失礼，毕竟他们确实不熟，而且他也觉得，沈梨对沈家有点偏见也是正常的，便道：“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请诸位吃个饭怎么样？” 杨文星：“那不巧，我已经在下榻之处设下酒宴为主子和夫人接风洗尘，沈老板，要不下次？” 别人不清楚，可事先打听过的沈智文知道杨文星可是帮助朝廷平定过贼寇叛乱的人，所以可不会因为杨文星是别人的下属就看轻他。 “那真是不凑巧，那就改日再聚吧。”听出杨文星话里的拒绝之意，见沈梨和沈初也没有想要聚一聚的意思，沈智文识趣的接了台阶往下走。 “不过我见到沈初，也不全是为了叙旧。”沈智文道，“沈初，五叔身体不好，有时间你回府城看望一下他吧，他要是见着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初立即皱起眉头：“五叔怎么会身体不好？！” 虽然沈家主宅的人功利又冷漠，但里面也有让沈初惦记和感恩的人。 第201章 沈家主家 沈智文叹了口气：“这些年，五叔一直想替你讨个公道，要知道他曾经是最看好你的人，不过朝局动荡，仕途凶险，五叔有一次遇险落下病根，之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沈初抿着唇，垂下眸子：“五叔……” 沈智文没再说什么，客气地道了别便离开了。 沈梨这时想起来所谓的沈家主家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沈初的曾曾爷爷曾经官拜三品，沈家当年也是有头有脸的权贵大家族，但因为上司站错队，曾曾爷爷被牵连罢官，整个家族离开京城来到沄州城。 真正论起来，沈初才是当年沈家嫡系一脉的后人，如今的沈家主家其实是曾曾爷爷弟弟那一脉的后人。 可惜，曾曾爷爷的儿子，以及儿子的儿子都没什么出息，原本还有一些家底积蓄，可因为连年战乱，产业凋零，生活困苦，不得不变卖祖产，躲到乡下去。 几十年过去，到了沈诚这一代已经跟农户无异，只剩下读书人的假清高，干活不行，三餐不继，半饥半饱的活着。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沈诚的第一任妻子，沈初的母亲，沈母当年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因家族渐渐落魄，被沈家主家的人牵线嫁给沈诚。 沈初的爷爷当时还在世，家里还有几分家底，这门婚事虽然说不上门当户对，但也相差不到哪去。 沈母是个很有主意的女人，她努力跟主家的人打好关系，把年幼的沈初送去主家教养，不然就凭沈诚和沈老太那俩玩意，怎么可能教的出像沈初这么优秀的孙子。 可惜沈母自小体弱，还没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就早早去了。 而沈诚第二任妻子沈阿娘，是沈老娘找人说媒的农家女，家里没一个会干活的，就娶了个会干农活的回来。 沈初自小在沈家主家那边长大，本来这样的孩子很容易在家族里遭到排挤和冷待，但沈初却过得很快乐，这里就不得不感谢一下刚刚沈智文提到的五叔了。 五叔是沈家家主的第五个嫡子，老来得子，上面有祖母爹娘哥哥姐姐护着，从小含着金钥匙在蜜罐里长大，别看辈分比沈初大，但其实就比沈初年长一岁。两个小孩一见面就交上了朋友，玩得相当投缘，同进同出十几年，情谊深厚，有五叔罩着，沈初自小在沈家主家就享受着小少爷一般的待遇。 沈初是个心性坚韧的人，虽然在沈家主家学习接受教养，但每年依然有不少的时间会回到乡下自己的家里，即便贫富差距如此大，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沈梨不清楚沈家那边是什么情况，就私底下麻烦杨文星帮她查一查。 杨文星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早就调查过沈初和沈梨，毕竟关系到主子的安危和未来，他们得查清楚沈初和沈梨的一切过往来历。 沈梨的人生简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沈初就稍微有点复杂。 杨文星见夫人没介意，放下提起的一颗心，道：“沈家在府城也算是一个大家族，家族中子弟要么读书要么经商，虽然没有子弟在朝为官，但却有不少在府城和军营里做事的，官职皆不算高，却也不容小觑。” 第202章 瞧不起谁 不过沈家这样的家族在府城数一数二，放到京都也只是鸡尾而已，在杨文星眼里不值一提，连防备都没必要。 他继续道：“沈智文看中了沈记超市，想要收购，被我拒绝了，后来又提出要加盟，在府城开一家，我也没答应。说起来，咱们的店名让好些人一看见就想到沈家，都以为是府城的沈家开的。” 怪沈梨名字起的太随便了，让沈家的人起了想捡现成的便宜的念头。 “沈智文后来知道咱们背后靠着熊家帮，就没敢再来自取其辱了，今天估计是碰巧让他看见了沈初，提起这个五叔，未必不是想利用沈初的愧疚来徐徐图之。” 如果不是沈梨跟他实在八竿子打不着，沈智文应该最想向沈梨下手，要知道沈梨夫妇才是幕后老板，沈初顶多就是沾了妹妹妹夫的光而已。 如今沈家那边也在想办法跟沈梨搭上关系，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沈梨他们不熟，那就从沈梨的父母下手。 不过就在沈智文打算以过节的名义邀请沈梨的父母来府城沈家做客后，他也顺便查到了沈梨父母的近况，知道了沈诚和沈老太现在竟然在乌溪镇大牢里，罪名简直令人发指！ 查到了沈家这些年的破事后，沈智文立即打消了从沈梨父母那边下手的念头，甚至提醒自己以后跟沈梨接触时，千万不能提及对方的父母和家庭，以免犯了忌讳！ 沈智文也清楚，就凭沈梨一个农家女，哪里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经营起这么大的家业，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嫁了个有能耐的相公，可那位沈淮……看着更不好亲近。 杨文星在城里置办了一座雅致宽敞的宅子，房间很多，足够所有人住下。 偏不巧的是这一带住的都是有钱人，宅子和唐家在同一条街，相距不过两百米的距离。 沈梨和沈淮坐着马车迎着傍晚的余晖来到宅子，碰巧遇见了同样从外面回来的唐茹，唐茹一见到沈淮激动得跑了过来，眼里的惊喜和期盼让人想忽视都难。 “沈淮！”唐茹笑盈盈的迎上来，“沈淮你来县城了！”她穿着一袭鸢紫色的烟纱长裙，发髻精致，长裙曳地，步步生花，整个人端庄又贵气。 沈淮看了她一眼，面上露出淡淡的疑惑：“有事？” 唐茹抿了抿唇，腼腆地道：“我只是打个招呼，见到你我心里高兴。” 见沈淮冷淡地点了下头就要走，唐茹忙问道：“沈淮这是你家吗？” 不等沈淮回复，又接着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定居？”语气里隐含着小小的期盼。 杨文星和沈初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好，这份感情值得尊重，但并不值得理解。 杨文星纯粹就是觉得唐茹就算是给自家主子做妾，都不配上主子。况且他觉得现在的夫人挺好的，有本事能抗事又聪慧，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沈初是替妹妹生气，明眼人都知道沈淮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唐茹竟然当面不给沈梨脸，就这么无视沈梨勾.引沈淮！瞧不起谁呢！ 第203章 何其相像 倒是身为当事人的沈梨一脸平静，在沈淮疑惑地看向她的时候，也疑惑地问：“看我干嘛？” 沈淮：“我不知道。” 这话是在说唐茹问的问题他不知道，所以他看向沈梨，因为一般这种事都是沈梨做主。 沈梨了然，看向唐茹，回答刚刚的问题：“是我家，不定居。” 唐茹这才将目光转向沈梨，转移视线间，眼神也从喜悦变得带着些许锋芒。 在她看来，沈梨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农家女，身份实在低贱，若不是嫁给沈淮，怎么可能出入在这权贵之地，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她跟沈梨只见过两三面，没有交谈，印象不深，因为心里的轻视，总是下意识地无视了沈梨是沈淮妻子的身份。 当真正正视沈梨时，唐茹对上那双波澜不惊仿佛看穿一切的眸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再仔细看，沈梨肤白娇艳，发质柔顺光泽，身材姣好，脸蛋没有一丝瑕疵，一点也不像是在乡下糙养长大的村姑，反倒比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还鲜艳娇嫩！ 更让她心惊的是沈梨的气质，带着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凌厉和内敛，跟沈淮给人的感觉何其相像！ 总不是……沈梨在沈淮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了吧？ 感觉外在内在都被比了下去，唐茹心里惊涛骇浪，脸色越发僵硬。 输人不输阵，短短十几秒的对视中，周围一个个人精鬼精的都知道沈梨完胜。 唐茹有些狼狈地告辞了，但她最后还是不甘心地看了沈淮一眼，也是，要是她轻易就退缩，就不是那个能心狠手辣毒死家人的人了。 沈淮看似不在意，但他不傻，自然看出唐茹对他不一样的态度和感情，他略有些烦躁，等沈梨进屋后，轻声问杨文星：“唐家那边还有人盯着吗？” 杨文星点头。 沈淮语气微冷：“不必理会了。” 看得出主子是担心夫人误会，杨文星道：“是。” 当初，唐茹帮他们解决了贼寇的首领，而他们也护着唐茹成为唐家的掌权人，如今人情已经还了，谁也不欠谁，确实不需要再有不必要的牵扯。 第二天，沈梨和沈淮去到沈记鱼菜馆，这家鱼菜馆比她开在乌溪镇的大很多，楼上还有雅座，因为鱼菜馆不经营早饭，所以十点之后才开始营业。 不经营早饭是因为没有早餐的菜品，沈梨这次过来，除了巡视一下超市开得怎么样，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增添鱼菜馆的菜品。 而这么大的铺子，光卖鱼菜已经不足以满足客人了。 来之前沈梨已经列好了一份菜谱清单，她提供理论和建议，由沈淮负责执行教学。 对于沈淮的好厨艺，杨日平和月落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杨文星和逸尘惊吓得不轻。 三位大厨跟着沈淮培训了五天，很快就能自己上手了，从菜品到饮品到糕点，鱼菜馆单一的经营模式正在一步步向酒楼发展。 等到鱼菜馆开门营业，新颖美味的菜色自然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顾客。 忙碌了好几天终于闲下来，沈梨突然发现自己好多天都没有见到哥哥了。 第204章 学画画 “我哥呢？” “沈大哥去拜访旧友了。”杨文星道，“夫人放心，有逸尘陪着他。” 沈初当晚就回来了，身后跟着背着大竹篓的逸尘，竹篓里塞满了卷轴和卷纸，沈初到家后先洗了个澡，然后把沈淮叫去书房，将带回来了画卷一一展开。 “这么多画是要干什么？”看着铺满书房的画卷，沈梨疑惑地问。 “阿淮是时候学一些画技，科举虽然不考丹青之术，但作画能陶冶情操，有助于题诗作词，写出好文章。”沈初道，“阿梨你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学一学。” “画画啊。”沈梨挠挠脸，“我只会素描。”读书的时候上过几年兴趣班，理论知识和基本功都在，但水平也仅限于中等。 “不过这些画还真好看。”沈梨一张张看过去，忍不住赞叹道，虽然只是简单的水墨，色彩也不多不鲜艳，但画作无论粗犷还精致，都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独特的意境。 沈初：“这些都是我从我朋友那里借来的，他是名画师和书法家，这里绝大部分都是他的画作，小部分是仿自先贤。” 从沈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些画作非常欣赏，随即他又感叹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画画这门我一窍不通，让我画规规矩矩的图纸还行，如此富有神韵的佳作我却是作不来。” 大概是自己的水平也就那样，沈初对沈淮的要求也不高，不求精通，只求学个门道，能欣赏得来就成。 左右没有其他事，沈梨闲下来也跟着沈初学起了画画，沈初自己画得不怎么样，但教起人来却一点不含糊，典型的脑子会了手不会。 沈初问沈淮想画什么，一开始学画画，都是从身边简单的物件学起，比如他那位朋友，就是从描绘家里鸡鸭鹅开始练手。 现在家里没有鸡鸭鹅，沈初就让逸尘去荷塘边捞了几条锦鲤上来。 大水缸里几条颜色各异的小锦鲤游来游去，水面上装点着几片婴儿巴掌大的荷叶和一团含苞欲放的小粉荷。 沈淮坐在大水缸面前，低头盯着大水缸看了一个小时，然后拿起毛笔，凭自己的感觉画起来。 沈梨也没闲着，她也在画鱼，不过她用的是炭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素描，许久没画，手生疏了不少。 沈初站在后面左右看了看，一脸的惨不忍睹，不过他很淡定，小白都这样，不然还要他这个老师做什么。 几天后，沈淮的锦鲤便初具模样，他很有耐心地一遍一遍练习，但沈梨却画腻了，她看着沈淮专注画画的模样，心里一动，转而坐到沈淮对面开始描他的画像。 画人比画鱼难多了，毕竟人有神态表情而鱼没有，不过沈梨却画得兴致勃勃，一双眼睛跟x光似的扫描着沈淮脸上的每个细节，每当她的视线过于专注时，沈淮便会抬起眸子轻轻一笑，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沈初：“……”莫名有一点点噎是怎么回事？？？ 如今宅子里有伺候的下人，一日三餐洗衣烧水都有人准备，临近饭点时，沈初一说休息，沈淮便丢下手里的笔凑到沈梨旁边，看看她画得怎么样了。 第205章 共有财产 让沈淮意外的是，画里只有他一张脸，确切的说是脖子以上的，只见画像上的男人剑眉星目，神色平静中带着几分认真，让他看起来仿佛在照镜子一般。 沈初过来看了几眼也啧啧称奇，说沈梨画得太像了，一根炭笔，竟然就能把人这么惟妙惟肖地画下来。 沈梨有些得意，毕竟拿鱼练手了这么多天，手感已经找回来了，沈淮和沈初觉得她画得好，是因为没见过人物素描，在沈梨看来她画得依然有很多不足。 在家里画画的时光悠闲而快乐，转眼间天气越来越凉爽，来到了秋高气爽的好季节。 秋收是百姓们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时候，沈梨没有种第二季水稻，这次秋收结束后，她请人把田地翻新了，从空间里拿出小麦种子种下，菜地里也播种了不少冬季蔬菜。 这里的百姓都有春种水稻，秋种小麦的习惯，因为这里入秋后有些旱，也有少数人会根据当年的气候情况种两季水稻。 今年雨水充沛，不少人都种了两季水稻，沈梨一开始种水稻是为了推广她空间里的高产水稻品种，倒并不是指望靠几亩田吃饭，所以中间她没有接着种水稻，而是把田养一养，开始推广高产小麦的计划。 为此，沈梨赶回村子里，看着做工的人把种子好好地播种下去， 临近入冬，沈梨也不打算去县城了，就在老家待着，虽然在县城里天天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太多双眼睛盯着，总是不得自由进出空间，想吃什么也不好从空间里拿出来。 忙完农耕，村长终于得空过来：“阿梨，咱们村整了一个作坊，大家伙都想请你去看看。” 沈梨看着黑了不少，精神却更加好的村长，心里明白这是在请她去视察工作。 正好闲着，沈梨便答应了。 前段时间，大家嫌弃宗祠那边的屋子太破旧，后来一合计，便家家户户出了男丁，一起在宗祠旁边的小山头建起了一座作坊。 沈梨去看了后，都被这座宽敞透亮的大木屋惊呆了，纯木屋、木地板，干干净净！ 村长难掩得意的说这座房子也就是防腐涂料花了点钱，木材和竹子都是山上取的，因为不是所有的木材都可以用来做房子，所以可以看到整座木屋颜色不一样，不过为了美观，大家还特地按照渐变色搭建，从浅到深。 为了防水防潮，房子抬高地面近半米，里面有不少房间。 “厉害。”沈梨不得不佩服道，别说，还真的比宗祠那个又破又漏风漏雨，一下雨脚下的泥土地面因为回潮湿淋淋的，一不小心还可能滑一跤。 其实大家家里的房子也差不多如此，毕竟谁有那个钱去铺地砖地板。 这座房子是村里所有户人家一起建的，别看它大，其实你出一点力我出一点力，不费什么功夫就建好了。 “东家！” 沈梨看着脚步匆匆走来的年轻人，认出他是这里的负责人，名字叫东升。 “欢迎东家！”东升很高兴，连忙招呼人去倒茶搬椅子。 沈梨摆摆手：“不用，我就是来看看的。” 照理说，建设工厂这样的事应该由她决定和出资，但村长和几位族老却一口把这事揽了过去，明面上沈梨是大家的老板，但这座作坊却不属于她，而是村里的共有财产。 第206章 要和离吗 如今作坊每半个月都能接到大量的单子，这都是沈梨拂照的缘故，不然就镇上和附近乡里都开始参与日用品手工品制作，他们这儿人少还真占不到什么优势。 沈梨走进去转了一圈，意外地发现林高一家人也在工人里面，林高见着她，连忙过来问候打招呼，一点长辈的架子都不敢有。 林高一家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沈梨转头问了负责人，便得知是沈阿娘的安排，沈阿娘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林高一家人加入了清源村，建房子上又出了不少力，既然是本村人又加上沈阿娘的打点，这才让林高一家人在这儿干活。 虽然是沈梨的亲戚，但大家都知道沈家的情况，也早就了解沈梨对亲戚的态度，是以负责人并没有给林高一家人什么特殊待遇，好在林高虽然好高骛远，但林高几个儿子却很识相。 沈梨没有认亲戚的打算，便没跟林高一家打招呼，转了一圈，处理了一些问题便回家去了。 等秋叶落尽，山头披上银装，不知不觉竟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 距离沈梨和沈淮签下婚前协议已经大半年过去了，协议半年作废，如今只待两人签下和离书，便可以一别两宽，可都快过年了，谁都没有提起和离这件事。 要不是今日大扫除，沈梨从抽屉里翻出这份协议，都忘了她还欠沈淮一份和离书。 可真的要和离吗？ “怎么了？”见沈梨一直蹲着不动，沈淮疑惑地走过来问，“要帮忙吗……”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了沈梨手里那份极其眼熟的婚前契约，下意识地，沈淮飞快地将契约从沈梨手中抽走，故作淡定地道：“垃圾吗，我帮你扔掉。” 说着将契约书揉巴揉巴拿出去扔垃圾桶。 沈梨：“……” 她眯了眯眼，瞧着某个心虚、紧张又故作镇定的家伙。 沈淮抿了抿唇，目不斜视地看着地面，仿佛没注意到沈梨的目光般，专心致志地清扫着地上的垃圾。 沈梨坐到床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过来，谈谈。”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做饭了，等……” “过来！” “哦。” 既然注定要面对，沈淮吸了口气，坐到沈梨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一下，反倒是沈梨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轻咳一声，问道：“不想跟我和离？” 沈淮点点头：“不想。” 沈梨眼神谴责他不讲信用：“当初我们明明说好了的。” 沈淮有些受伤：“阿梨就这么想跟我分开吗？” 沈梨：“我没这意思。” 沈淮的表情由阴转晴：“那你的意思是？” 沈梨：“当初成亲是被情势所逼，太仓促太儿戏了，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感觉自己是个已婚的人，总觉得不真实。” 沈淮神色失落，抿着唇问：“所以？”这就是要分开的理由吗。 沈梨：“在我们那里，结婚同样是一件很严肃庄重的事，首先，喜欢的一方要向被喜欢的一方告白，被喜欢的人接受后，两人就可以开始交往，期间可能会交换定情信物，待双方感情稳定后，其中一方需要准备戒指和玫瑰花向另一方求婚，另一方答应后，两人就可以领结婚证，办喜酒结婚了。” 第207章 男朋友 沈淮下意识忽视了“我们那儿”这种关键信息，而是在考虑沈梨为什么对他说这番话，不过他没想多久，心里蠢蠢欲动下，直视着沈梨道：“阿梨，我心悦你。” 虽然并不知道要怎么样告白，但这种情况下，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该如何直白地吐露自己的心声。 “你愿意接受我的告白吗？”他忐忑又期待地看着她。 沈梨：“……” 这家伙行动力也太高了，上来就一记直球把她击懵了一下。 不过，她既然会说出刚刚那番话，自然也是存着别有用心，所以她顿了顿，便点头道：“嗯，我觉得我可以交往一段时间看看，如何合适，就结婚，不合适，就分手，怎么样？” 沈淮：“好！” 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交往，该怎么判断合不合适，不过他知道阿梨一定知道，所以他只要答应就好了。 沈梨勾起嘴角，叫了一声：“男朋友。” 沈淮满脸问号：“男朋友？什么意思？” 沈梨：“就是恋人、情人的意思，交往也叫谈恋爱。”她知道他什么都不懂，也乐于教给他。 沈淮满脸求知欲：“谈恋爱，怎么谈？” 沈梨：“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谈过。” 沈淮心里一甜，换个问法：“那我是不是需要做些什么来增进我们的感情？” 沈梨：“你觉得呢？” 沈淮：“我觉得需要，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沈梨想了想：“你可以在我的同意下，做任何你觉得应该做的事，比如亲亲抱抱举高高，一般的情侣都会这样。” 沈淮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他犹如一个刚刚踏足高深新领域的乖乖学生，努力理解着“老师”话里的意思，举一反三道：“那……我可以亲你吗？” “呃……太快了，刚刚交往都是从牵手和拥抱开始。” “哦，那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可以。” 沈淮张开手臂，慢慢将面前娇艳的女孩儿抱进怀里，两具身体隔着布料紧紧相贴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热度和气息，呼吸间都沁满了对方的味道，心口像是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片刻后，两人自然分开，沈梨不自在地偏过头，蹲下身在抽屉里找了找，抽出一份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递到沈淮面前：“签了吧。” 沈淮：“……”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沈梨：“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事情跟家里人坦诚一下。” 她不太喜欢这种欺骗的感觉，当时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嫁，现在生活已经稳定下来，是时候向沈初坦白了，杨家兄弟那边也需要有个交代。 于是几天后杨文星和逸尘也回到清源村准备过新年，一家人团圆，吃过晚饭后，沈淮给大家上了甜点和水果。 杨日平兴致勃勃地跟沈初讨论着除夕该怎么装饰家里，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年货。 “大家都坐到这里来，我和阿淮有件事要跟大家说。”沈梨宣布道。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围坐到餐桌面前，瞧着沈淮比平时更沉的脸色，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了？”杨文星比较敏感，一眼就看出主子和夫人这正经的架势像是要宣布什么坏消息，相处这么久他早就知道，能让夫人都正经起来，可见是大事！ 第208章 就在一起 沈梨把被沈淮揉成团的婚前协议和和离书拿出来，在沈初和杨家兄弟震惊到碎裂的表情下，平静地解释了一下她和沈淮协议成亲的事。 沈初扶着嗡嗡作响的脑瓜子，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阿梨的胆大妄为，还是该气愤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沈淮占了自家妹子那么多便宜！ 杨家兄弟则是面面相觑，本来他们都已经打心底里接受了沈梨这位夫人，结果现在却告诉他们夫人并不是真的夫人，再看自家主子郁闷的神色，他们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看了眼沈梨和沈初，没敢吭声。 习惯性操心的杨文星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以后要怎么跟沈梨兄妹相处，家产该怎么分割，鱼菜馆和超市的后续问题等等。 片刻后，沈梨道：“咱们既然是一家人，这件事就不好瞒着你们了，因为……” 沈初和杨家兄弟抬眼，看到沈梨和沈淮十指相扣，向他们宣布一般道：“我们在交往。” 交往是啥意思？沈初和杨家兄弟一瞬间露出迷茫的神色，不过他们知道，普通人是不会做出十指相扣的行为，一般只有关系极为亲密才会这么做。 在观察沈梨和沈淮含情脉脉的神色，其他人恍然大悟。 杨文星机智地总结道：“所以以前是假的，现在是真的？” 沈梨点头，话说的比较保守：“先处一段时间，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 终于明白过来的杨日平和月落心里却欣慰地想，之前就发现主子单相思，现在竟然还没追上，不过可喜可贺终于有点进展了，不错！ 鉴于沈梨只是想跟自家人交代一声，所以她和沈淮和离的事并没有广而告之，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 只是肉眼可见的，沈梨和沈淮越来越黏糊了，这个时候沈初和杨家兄弟才有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心说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嘛！ 入冬后，山里气温非常低，巨冷无比，沈梨活了几十年就没有在南方见过这么冷的冬天。 立冬后就开始下雪，不过雪不大，但三五天总会有一场雨雪，天气阴冷潮湿，没办法，沈梨找了师傅过来砌火炕，赶在下大雪之前给家里的几个屋子都盘了暖炕，又采买了上千斤的木柴，过个冬应该不成问题了。 相比起外面，空间里就暖和舒适多了，温度在十摄氏度左右，没有外面那么潮湿，只要衣服穿得合适就不觉得冷。 大雪后，沈淮不再去季老那里上课了，待在家里温习和猫冬。 县城里的铺子就算过年也不关门，所以杨文星和逸尘会留在县城过年，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杨日平和月落届时会去县城住，等到大年初一才会来拜年。 家里只有沈淮和沈初，没有外人在，一日三餐三人都在空间里解决。 现在的日子真挺好的，不愁吃穿，沈初和沈淮都在为明年年初的考试努力看书练字，沈梨虽然没什么事做，但这样闲适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太珍贵了。 【这本书到这就要完结了，后续不会再更新，而是准备开新文了，很抱歉完结得如此仓促，一开始没写好，剧情又乱又寡淡，实在是写得很无力，下一本要换个题材了。】 【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