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推理》 第1章雨夜车祸(1) 2002年5月18日,天气阴转雨 662县道两边大多都是村落,村落的后面基本又都是高山。 在这条县道的中间路段,有一条不算繁华的乡镇街道,这条街以乡镇为名,叫虹桥街。 这条街距离不长,仅有100来米,街面分布在662县道两边,没什么娱乐和饮食店面,大多都是家装和生活必需品店铺。 来这里消费的,大多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留守老人,所以店面关闭的也早,基本上太阳下山,各个商铺也就开始陆陆续续打烊了。 叶玉凤在这条街开了一家理发店,店面在街的尽头。 她是个外乡人,吃住都在店里,她像往常一样,关门,吃饭,洗澡,睡觉。 五月天,阴晴不定,到了后半夜,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把叶玉凤给吵醒了,顺便起来上个厕所。 这里算是个乡下地方,屋内没有厕所,厕所在屋侧边的厨房里,她得起床出门。 乡下地方,还有个怪异的现象,一下大雨,通常会停电,叶玉凤只好打开手机电筒。 雨下的特别大,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偶尔一道闪电下来,又瞬间把周围照得通亮。 给人一种十分诡异,惊悚的感觉。 “哇塞塞,有点冷啊!”走出大门的叶玉凤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叶玉凤是胆大的,独自一人在这开店三年了,每个夜晚她都是在这种冷冷清清的环境中出来上厕所。 就连开门声,关门声都异常的清晰,嘎吱嘎吱,听得直让人心底打寒。 不过,叶玉凤从来没怕过,因为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 她进厕所的时候没事,但刚走出厕所,一道闪电从天边划过,突然,在距离她一百米左右的弯道上,一个人影闪现在她眼前。 咯噔,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前面那个弯道两边都是高山,并且往下,有长达十多公里,两边皆为高山荒地,没有一户人家。 也就是说,叶玉凤要是没看走眼,那确实是个人的话,肯定是虹桥街的人,而不可能是县道往下十公里开外的村民。 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只可能是附近人活动到那个弯道去。 可问题又来了,虹桥街的人都十分忌讳那个弯道,老一辈人都说那个弯道不吉利,邪门的很。 所以,虹桥街的人是一万个不可能在这个点溜到那个弯道去的。 要么是看花眼了,要么…… 叶玉凤正为之而纠结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道闪电照亮前方。 那弯道上,人影还在,偏偏叶玉凤这抢眼一看,看到的却是她的一双脚,在闪电的作用下,那人脚上的一双红色高跟鞋异常的显眼。 叶玉凤吓不住了,掉头迅速跑进房,牢牢将门反锁上。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想搞明白,那究竟是人是鬼。 她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把玻璃门后的布帘拉开一条缝,借着一道道闪电,她看到那个人影一直在那个弯道上徘徊。 雨太大了,且那个人影打着伞,根本看不到她的脸,能看的清的,依然是那双鲜红的高跟鞋。 打伞的,应该是人。 可谁凌晨一两点,会在那种慎人的地方,穿一双红色高跟鞋来回走动。 叶玉凤用力猛吞了一口唾液,放下窗帘不敢再看。 她赶紧爬上床,蒙进被子里,汗水瞬间浸透了她全身。 她哪里还睡得着,害怕的同时,她也万分的好奇。 片刻后,雨小了很多,她再一次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走到门口,撩开窗帘的一角。 这时候,有辆车从她理发店门前驶过,车速很快,呼啦一声,水花四射,打在了她店铺玻璃门上。 借着车灯,叶玉凤再次朝弯道看去,结果什么也没看到,方才那个人影消失了。 就在她认为是自己在吓自己的时候,突然,那辆小货车开到弯道时,急刹了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哐当”一声巨响。 车子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开着双闪停在那一动不动。 “警察吗,我要报案,我要报案。” 大清早,一个全身湿透了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跑到县探案局,气喘吁吁在探案局大厅里嚷嚷。 这个男人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小型货车司机江有财。 如此惊慌失措的报案人员,是比较少见的,而且江有才额头上和手臂上有明显的伤痕。 几个早班警察一听,就意识到,肯定有大事发生了,于是快速围过去。 “出什么事了?”警察问。 江有财用力咽了口唾沫:“昨天晚上,我酒驾了,在662县道虹桥街路段,好像撞了一个人。” 警察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人道:“那你应该去找交通部,我们警察局主要侦查刑事案件,这样吧,我给你打个电话,让交通部的人过来。” “可是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尸体,裸的……”江有财很是着急。 警察眉目微微一皱:“你慢点说,把话说清楚。” 但江有财还是没能平复下来,不过从他有些语无伦次的叙述中,警察们大致也搞清楚了事情的脉络。 江有财是个卖家电的小老板,昨晚送了几台空调和冰箱到虹桥乡里面的几个村落,安装完已经是临晨12点了。 最后一户东家比较客气,深夜给他做了一顿饭,寻思着这么晚了,也没人查酒驾了,于是就喝了点小酒。 因为赶着回家,车子开得有点快,在途经虹桥街弯道时,突然有个打着伞的女人出现在马路中间。 当时正下着大雨,地上积水很多,刹车不及时,就撞了上去。 想着自己喝了酒,要是被抓肯定会被吊销驾照,于是脑门一热,直接开车走了。 可因为害怕,满脑子想着那个女人会不会死,没开出几公里,车子直接冲到了路旁的斜坡下。 由于撞击力太大,江有才直接昏死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临晨四点了,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体内的酒精已经过了,江有理智了很多。 他意识到,逃避的罪行只会更大,于是,他用力推开已经变形的车门,拿出车上备用的手电筒,冒着大雨,摇摇晃晃徒步往回走。 当他再次回到那个弯道时,没有看到尸体,只看到路边一只红色高跟鞋。 当时,他还庆幸,肯定是被撞的人没什么大碍,自己爬起来走了,他想着赶紧打电话报交通部说明情况。 ps:这个世界太嘈杂了大家都在捂着耳朵自顾自地着没人会停下来听你说什么,但这里会,160304866qq读者群欢迎你。 可手机落在了车上,他又赶回到翻车地点,那会儿天色已经微亮,他正准备上车找手机,突然车旁边草丛里的一幕吓得他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具全裸的女尸,就那样面目狰狞的躺在那儿。 他连滚带爬从斜坡上爬上来,拦了一辆私家车,直接来到了警察局。 这让警察们为之震惊,警察局只是重点负责刑事案件,其他案件其实也是有义务,有权利过问的。 不管是否如江有才所说,发生了命案,还是仅仅只是交通案,警察们都决定,这个案子,接了。 随后,警察们整装待发,驾车火速赶往虹桥街,首先抵达的是江有才翻车地点,警察们齐齐下车。 此时,天空依然在淅淅沥沥下着雨,警察们也顾不得许多,朝斜坡滑了下去。 果然,在小货车边上,一具雪白的女尸仰天笔直躺在草丛里,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十分慎人。 当即,警察们把周围拉上了案戒线,探医戴上手套开始进行尸检。 死者为年轻女性,从牙齿的磨合来看,死者的年龄大概在26岁到28岁之间。 死者身上有多处划痕,但划痕并不深,且集中在后背,尤其是腰以下部位,小腿和后脚跟最为严重。 由此,警方判断,死者有被长时间在地上拖拽的迹象。 也就是说,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尸体是被人拖拽到这里来了。 死因也很快被找到,死者后脑有明显的撞击迹象,而且是反复撞击,整个后脑的头发都被撞没了。 由此判断,是有人拽着死者的头,往墙上,或者是地面上不停来回摁撞,从而导致颅骨损伤,休克性死亡。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谋杀案。 那死者是谁?凶手又是谁? 还有,尸体是在江有才车子冲下来之前就在这儿了,还是之后才在这儿的? 以及,江有才昨晚撞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具尸体。 种种疑惑,接踵而至,使得每个警察们都忧心忡忡。 “带我们去车祸现场看看。”警察对江有才道。 江有才连连点头:“就在前面不远处。” 第2章雨夜车祸(2) 五分钟不到,几个警察来到了虹桥街尽头的弯道处。 “我记得,当时就是在这儿撞到的,喏,高跟鞋还在那儿,我没敢动。”江有才指了指路边。 昨晚的雨下得太大了,路面上找不出任何一丝痕迹,只有那一只红色高跟鞋,警察捡起高跟鞋,看了看,问江有才:“你认为,那具尸体,是不是就是你昨晚撞到的那个女人。” “不知道啊!这地方没路灯,雨又大,根本看不清,而且她还带着伞,我是真不知道。”江有才苦恼道。 “那我们回去验证验证。”警察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高跟鞋。 再次回到翻车地点。警方把红色高跟鞋往死者脚上一套,不大不小,刚刚好。 “死者胸口部位有被撞击的痕迹,用手都能摸到,里面断了两根肋骨。”法医又有了新发现。 警方对货车车头进行勘察,发现车头右边有一块明显的凹陷,同死者胸前撞痕对比,高度刚刚好。 于是,警方可以很肯定,这具尸体就是昨晚江有才开车撞到的那个女人。 很明显,死者是出了车祸后,再次被人给撞击头部致死,然后将其衣服扒光,最后拖拽到此处。 那做这一切的人是谁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警方首先怀疑的自然是江有才,一个敢在酒驾撞到人后逃逸的人,自然也就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警方之所以怀疑他,还有一个原因。 被扒光衣服,正常来讲多为强侵后杀人灭口,可通过对死者下身检查,既没有男性残留物,也没有丝毫被碰过的痕迹。 换句话说,凶手有故意误导警方的嫌疑。 那就不排除,江有才杀人灭口后,故意制造出强侵杀人的可能。 至于“如果真是他干的,那他为什么还要报案”的问题,其实很好解释,因为这场车祸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这里只有662县道这么一条车道。 虽然车祸现场前后很长一段路都没有监控,但进县城一定会被拍到,江有才注定逃不掉。 也正是因为不可能隐瞒这起车祸,所以江有才才有必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好完美的避开嫌疑人的身份。 当然,这只是警方的一个推理,究竟是不是这样,必须得找到有力的证据来支撑这种可能性。 “把你昨天撞人的过程再给我们详细说一遍。”警员当即试探问道。 江有才一五一十,又一次把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和他早上来报案时说的基本一样。 警方紧紧盯着他,从他的表现来看,那份惶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真不是他干的? 他仅仅只是肇事逃逸? 警方决定先将江有才收押,随后前往周边住户走访排查,务必要把死者身份搞清楚。 按理说,死者应该就是附近的村民们可几天后事情已经在整个虹桥乡传的沸沸扬扬了,依然没人来认领尸体。 也就是说,死者很有可能是外乡人。 走访的过程,警员找到了理发店的老板叶玉凤,叶玉凤把当晚看到的如实告诉了警方,基本跟江有才说的一致。 “你确定,当时司机没有下过车?”警员问。 叶玉凤摇摇头,很肯定道:“没有,车子停留时间不超过五秒,一脚油门就开走了,可能也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这么说,江有才没有撒谎。 “不干净的东西?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警员问。 “我在这开了三年理发店了,经常听老一辈的人说,那个弯道很邪门,每次出车祸都在那里。”叶玉凤道。 面对这些迷信,警员很是无语,在走访的过程中,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尸体明摆着在那儿,竟然还有人说,那可能是个鬼。 警员顿了顿,说:“信这些的多半是老人家,你?不至于吧!不管哪条道,都是弯道出车祸概率大,不是吗?” 叶玉凤想了想,说:“那倒也是,我是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可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很邪门,后来我实在憋不住,就跑过去看,现场连个人毛都没有,只有一只红色高跟鞋。 她又补充道:“那么大的撞击力,是个人,那肯定得躺那儿了,哎哟,把我给吓的,把腿就往回跑了,好奇心真要不得。” “大概过了多久你才过去看的。”警员问。 “嗯,差不多十来分钟吧!”叶玉凤想了想说。 十来分钟,足够把尸体拖至翻车地点了。 “抛开迷信不提,在车祸之前,你看到了什么?”警员问。 “那还能看到啥,乌漆麻黑的,天又下着大雨,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打着雨伞的人影在那来回走动。”叶玉凤道。 “你觉得她在那里干嘛?”警员问。 一个人,好奇一件事,一定是会看的很仔细的,而因为先入为主,产生恐惧,往往又会忘记一些所看到的细节,只记得令其恐怖的瞬间。 叶玉凤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说:“如果不是灵异事件,那她应该是在打电话吧!” “你认得这个女的吗?”警员这才把死者照片给她看,那是一张做过面部处理的照片,看起来远没有现场那么恐怖。 “哦,见过见过,她还来我理发店洗过头呢!”叶玉凤惊呼道,“那天晚上就是这个女的?” “对!”警员喜出望外道,“知道她叫什么,是哪里人吗?” 叶玉凤摇摇头:“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不过哪里人我知道,孔家垄的,十几岁就出去打工了,好多年没回来了,还感叹虹桥乡竟然也有条街了。” 这就让警方百思不得其解了,既然是本乡人,为什么家里没人来认领尸体呢? 随后,警方马上驾车前往孔家垄。 虹桥乡各村落基本都坐落在662县道两侧,唯有孔家垄处在山坳里。 虽然在村改造运动中,道路都铺上了水泥,但进孔家垄的道路相当窄小,过一辆车还得小心翼翼,好在是没有遇到对向来车。 可就是这样,警方还是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孔家垄。 孔家垄基本都是瓦房,因为这地方实在太偏僻了,有那个钱建新房,不如再加点,去662县道边上买块地,或者直接在县城里买套商品房。 通过村委会了解到,孔家垄现在的住户仅仅只有23户。 再除去常年在外打工的,只有13户留守老人目前还在村子里。 这无疑是给警方减轻了不少工作压力,带着死者的照片,警方挨家挨户去询问,很快有了结果。 死者名叫孔善琪,因为家里穷,上完初中后就跟着父母外出打工了,而且他们一家很少回来,就是过年也不回来。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村有好多这样的人家,出去打工赚了钱就直接在县城买房子了。 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家里的老房子倒了没,再找往日的邻居叙叙旧什么的。 孔善琪就是前几天回老家来看看,她的爷爷奶奶早就过世了,父母和两个弟弟也都在外面打工,所以哪儿会有人来认领她的尸体。 孔善琪在刘家村有个姑姑,警方很快赶到其姑姑那里。 其姑姑和姑父也都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天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虽然听说虹桥街死了个年轻女人,但他们哪儿能想得到是自己的侄女,也没凑那个热闹。 “琪琪前两天还在我家住呢!怎么会……我该怎么跟我弟弟说啊,琪琪这孩子打小就懂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死者的姑姑一把鼻涕一把泪。 其姑父有些不耐烦道:“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还瞒得住嘛,电话我来打。” 待男人打完电话,警员才开始对他们俩进行问话。得知孔善琪是在遇害当天傍晚才离开他们家的。 当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孔善琪突然接到个电话,然后放下碗筷就说要走了,说是男朋友开车来接她回江海市了。 江海市地处沿海,是个发达城市,虹桥乡的人基本都去那地方打工,距离此处有500来公里。 当时,老两口还跟她说,让她男朋友直接来家里住一晚,晚上开长途不安全,第二天再走。 “琪琪当时是说在看的。”其姑姑说。 “再看是什么意思?”警察问。 “她说她男朋友工作比较忙,可能晚上就得赶回去,她还说,就算要赶回去,呆会儿也会带男朋友来看看我们,也让我们看看,她说她得去虹桥街等,这里不好定位,不好找。”其姑姑说。 其姑父把话接了过去:“当时还是我骑电动车把她送到虹桥街去的,我们以为她直接跟男朋友回江海市去了。” “好的,谢谢二位的配合。”警察合上笔录本,不敢多做停留,接下来,必须尽快找出孔善琪的男朋友。 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办案的思路基本也就很清晰了,警方马上前往通讯公司调取了孔善琪的通讯记录。 在其遇害前,一共跟手里尾号为1514的号码,从傍晚六点开始,到深夜一点,一共通过十几个电话。 这个起始时间符合其姑姑姑父说的,他们正在吃早饭,孔善琪接到了男友的电话。 而最后一通电话,则符合理发店老板叶徐凤描述的情形,当时那个黑影来回走动,似乎在一边打着电话。 如此平凡通话,显然很不合理。 也就是说,死者的男友有着重大的作案嫌疑。 尽管警方很想搞清楚他们究竟在电话里聊了什么。 但遗憾的是,华国非常注重个人隐私保护,通讯公司不会保存使用者的具体通话内容。 不过号码使用者的身份信息是很全面的。 机主名为金学祥,通过定位,发现此人在江海市樟树一带活动。 警方马上联系上江海市那边的探案局,请求协助,先将金学祥控制起来。 警察们不敢耽误时间,连夜驱车抵达500公里开外的江海市樟树区,在当地警察局,警方见到了金学祥。 金学祥人高马大,皮肤黝黑,一看,力气就不小,以他这样的体格,拖一具尸体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警员们顾不上休息,一来就提审了金学祥:“三天前,也就是6月18号,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工作啊!”金学祥态度很不好,“我说你们抓我干嘛?我犯什么事了?” “摆正你的姿态,如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警员正色道。 金学祥虽有怨言,但看警员们的架势,也心知出了大事,皱眉道:“行,你们问吧!” “孔善琪是你的女朋友?”警员问。 “嗯!”金学祥点点头,又问了句,“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被人杀了。”警员直接告诉他。 其实,警方在办理凶杀案,面对嫌疑人时,完全没必要瞒着,他是凶手自然知道一切,他不是,兴许还可以从他身上获取到新线索也说不定。 更重要的是,警方可以通过对方的反应来做出合理的预判。 金学祥有些吃惊,几秒后,他明白过来:“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她在哪儿遇害的,6月18号,她还告诉我,她在老家呢!” 警员们相互对看了一眼,心里都在嘀咕,眼前这人,要么真不是凶手,要么十分狡猾,很难让他开口认罪。 “没错,她就是在老家遇害的。”警员道。 金学祥如释重负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她在老家遇害,凶手肯定不是我,警察同志,你们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还是赶紧去找真凶吧!” 哪儿有这样的男朋友? “孔善琪在出事前,一直在跟你通电话,说是让你去老家接他回江海市,有没有这回事?”警察问。 金学祥没有狡辩,很爽快的点头道:“有,可我压根不想去,所以她才打那么多电话给我。” 接着,他冷不防冒出一句:“我看她多半是想不开,自杀的。” “自杀?为什么这么做。”警员问道。 金学祥耸了耸肩,道:“她自己说的,我要是不去接她,她就死给我看。” 要说一开始,孔善琪被车撞很有可能是想自寻短见,然而她最终的死因却并非死于车祸,而是他杀。 “那你为什么不去接她?你们的关系很糟糕?或者说,你根本不喜欢她,至少从你现在对她冷漠的态度来看,是这样的。”警员直言道。 “也不能这么说。”金学祥撇撇嘴,继续说道,“我跟她谈了有半年了吧,刚开始觉得她挺不错的,很能吃苦。” “我是开模具厂的,也就是一个小作坊,虽然算是个小老板,但脏活累活都得自己干,我没想到孔善琪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也愿意跟我一起干这个。” “可是时间长了,我发现她性格很有问题,疑心病特别重,我要到处接单,避免不了要在外面应酬,她老觉得我在外面有女人,隔三差五就跟我吵。” “还经常趁我睡着翻我手机,更离谱的是,她还挨个打电话发短信去问别人我有没有在外面乱搞。” “我那手机里基本都是客户,因为她这种愚蠢的行为,我损失可不小,再这么下去,我那厂迟早得被她给搞垮了。” “我早就想跟她分手了,可这个女人极端的很,动不动拿死来威胁我,我都有点怕她。” 警员停止记录,抬眼盯着他,突然问道:“所以你巴不得她死,对吗?” 金学祥顿了一下,没有否认,但换了一种说法道:“我只能说我对她的感情都被她消耗光了,至于她以什么方式远离我,并不重要。” 尽管,从金学祥的言谈中来看,他确实有杀孔善琪的动机,可证据却指出他并非凶手,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的车,在案发前后,都没有离开过樟树一带。 这些是警方连续花了两天时间,追踪他的生活轨迹确认的,最终也只能放他离开,不过在正式放他走之前,警方再次提审了他。 “孔善琪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警方问。 金学祥思考了片刻,说:“不清楚,不过我感觉她这种性格,得罪的人应该挺多的,连她家人都不待见她,可想而知她的为人有多差。” 从其姑姑和姑父,以及老家的左邻右舍口中,探方得知的都是,孔善琪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赚钱供两个弟弟读书了。 你们口中的扶弟魔。 “他家人怎么不待见她了?”警察问。 每年差不多到年底的时候,暴雨都会降临,现如今,雨季如期而至,当然,今年的虹桥小镇也没能逃脱这大自然气候的特殊照顾。 值得庆幸的是,连续肆虐虹桥街道半个多月的暴雨,终于在此刻停歇了。 2019年2月10日上午10点整,现在距离孔善琪自杀案过去已经有22天了。 晚六点。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此时夜色灰蒙蒙。 盛夏的酷热已经过去了几分,就连空气中带着几分凉意。 雨水打落在树叶、草地上,带来了些许湿意。 就连路面都是湿漉漉的。 警察局,审讯室 “她家人怎么不待见她了?”警员问 “具体我不清楚,刚开始我挺想跟她组建家庭的,就让她带我去见她父母,可她总是推三阻四,时间一长,不难看出,她跟她家人关系不好,大半年,只通过两次电话,两次还都是吵架。” “她在老家遇害,这事我看你们还是得把重心放在她老家那边,可能是她以前在老家得罪过的什么人干的也说不定。” 对于凶手区域的划定,警察从一开始就没放弃过重点追查本乡人,因为虽然虹桥街一带没有监控设施,但662县道两头都是有交通天眼的。 警方确定,在那个期间段,并无任何可疑车辆进出过虹桥街,也就是说,凶手为虹桥乡内部人员的可能性最大。 但也不能排除徒步作案,凶手为了避开两头的天眼,并未开车进入虹桥乡也是大有可能的。 但凡有可疑人员,别说是区区500公里开外的江海市,就是天涯海角,警方也会前往一查究竟。 前往江海市的一批探员虽然没有追查到至关重要的线索,但一直留在虹桥乡继续排查的警察们却有了新的重大发现。 翻车地点虽然被大雨冲刷过,但细心的警员仍旧发现了两个人的足迹。 其中一个足迹很好辨认,是司机江有才的,因为斜坡下是泥土路面,江有才是卖空调的,避免不了高空作业,所以他一般穿的都是带钉子的防滑鞋,尽管足迹周边被雨水冲没了,但根据鞋底印记,很容易就能确定下来。 而另外一个足迹则无法辨认,其印记很浅,判定是一双运动鞋足迹,同样足迹的周边和足中间的部位已经被雨水冲平,根本无法通过足迹来对嫌疑人进行人物画像。 加上没有嫌疑人的足迹做对比,暂时根本不清楚这足迹是谁的。 但一定不是死者孔善琪的。 换句话说,现场除了死者孔善琪和江有才,一定还存在第三者。 除此之外,理发店老板叶玉凤又向探方举报了一个慎人的现象,每天一过凌晨十二点,那个弯道上就有人在那烧纸点香。 “那个弯道是大家公认的邪门地,而且刚出了车祸死了人,也不知道是谁胆子那么大。” 叶玉凤回想起这六个夜晚,依旧觉得后背发凉,于是她又补充道:“是不是人,还两说呢!” 警察摇摇头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有,也一定是人在那装神弄鬼。” “本来我也不信的,可这一连串的事真的太邪门了,先是临晨不可能有人出现的弯道,出现一个女人;之后发生车祸,司机逃走没开几公里就翻车了;接着尸体又跑到司机翻车地点去了。” 第3章雨夜车祸(3) 在黑暗中待久了,你就会排斥光明,这不仅是心境的变化,也是眼睛的明适应问题。 叶玉凤等同于给警方梳理了整件事情的大致脉络,她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全程都在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所以各位警官,你们真的一点不觉得很诡异吗?”叶玉凤情绪焦虑道。 “是挺诡异的。”警员道,“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有也一定是人在装神弄鬼。” “但愿如此吧,你是不知道,周围人传的有多吓人,借尸还魂都来了。”这几天,叶玉凤别提有多提心吊胆了。 警察疑惑的问道:“一直以来,你都是最积极配合我们警方的,为什么这次夜里有人在弯道烧纸,时隔六天才向我们报告?” “那不是被左邻右舍给吓得嘛,我跟他们聊起过,他们说让我别管了,这是鬼索命,到时候我会遭报应的。”叶玉凤晦气道。 ...... “那为什么又说了呢?”警员问。 叶玉凤无奈道:“吓到极点了呗,在这开理发店挺开心的,不想换地了,可再这么下去,我哪儿还敢继续在这营生啊!” 警察们哈哈一阵大笑。 “你们笑什么?笑我胆小,跟周围人比起来,我胆子不小了。”叶玉凤郁闷道。 “看出来了,只有你敢跟我们警方透露所谓的鬼消息,说到底,你心里始终也是不信那些玩意儿的,所以我们不能让你失望,今天晚上,我们破例带你一起去打破鬼神,逮住装神弄鬼之人,不过你得跟在我们身后,不许私自行动。” 警员们并非怀疑她,纯属聊天打发时间,等待黑夜的降临。 在来理发店之前,已有警察假装路人,在弯道侦查过了,那里有烧完黄纸留下的灰层,以及未烧完的香心一整整齐齐插在路边的泥土里。 叶玉凤没有半点撒谎,警员们不能打草惊蛇,所以齐聚于叶玉凤的理发店,等待夜幕的降临。 好在叶玉凤的理发店暂时关门停业了,不会有人发现警员们在这儿。 出了命案,本就不算热闹的虹桥街夜幕刚刚降临,家家户户就都关门闭户了,整条街安静的怕人。 警察们一直等到九点,才开始静悄悄行动,两个两个一组,分批向弯道潜伏而去,八个警察埋伏在弯道周围,形成一个口袋状。 目的只有一个,逮住这个烧纸点香人。 山脚下,晚上的气温异常的低,时不时刮来一阵风,凉飕飕的,此情此景,别说,还真挺慎人的。 一直等到十二点,终于有人朝弯道这边走来了。 确切的说,是个火光在向这边移动,而且那光时而高涨,时而萎靡,时而又左右摇摆。 叶玉凤抓住其中一个警察的衣袖,战战兢兢道:“来了来了,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随着火光的缓慢靠近,探员们逐渐看清了来人,竟然是个白发苍苍,个头矮小,走路都有些摇晃的老阿婆。 老阿婆一只手端着蜡烛,另一只手护住烛光,防止被风吹灭,背上还背了个小竹篓。 那烛光映射在阿婆褶皱的脸上,加上阿婆双眼凹陷,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警员们不怕鬼,但眼前的阿婆却着实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 一开始,警方怀疑烧纸点香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可一个步履蹒跚的花甲老人,哪里拖得动尸体。 警方没有马上现身,先看看阿婆要干什么再说。 只见阿婆缓缓蹲下身,将摇曳的蜡烛放在地上,放下背后的小竹篓,从里面取出黄纸和三根香。 点燃黄纸,再点起三根香,一边跪拜一边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什么,其中一个警察借着杂草的掩护向阿婆靠近。 “神明保佑,亡灵莫怪,小儿做了错事,你们要罚就罚我吧,我愿意替小儿偿命,神明保佑,亡灵莫怪……” 阿婆翻来覆去念着这句话,一边念,一边虔诚得磕头跪拜。 警察们觉得差不多了,除了老阿婆,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出现了,于是纷纷打开手电筒向老阿婆围了过去。 “你们是谁?”老阿婆声音沙哑的问道。 “老婆婆,您别怕,我们是警察局的,有点事想向您了解了解。”警察走上前,想要伸手扶她起来。 老阿婆十分激动道:“别动我,你们惊扰了神明享用香火,是要遭报应的啊!我们这已经闹出人命了,还不够吗?你们赶紧回去吧,别在查了。” 这正是为何只有叶玉凤配合警方的原因所在,其他人迷信颇深,把一切推给鬼怪作祟,神明惩治,让他们探方别再追查了。 总不能跟一个老人较真,等她祭拜完,警员这才问道:“老婆婆,刚刚听您是在替您儿子在祈祷,您儿子最近怎么了?” “你们听错了,我儿子也很好。”阿婆有些笨拙的提起竹篓,背回到背上就要走。 不用说,他儿子肯定有问题,警察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马上随同阿婆一起走。 “你们别跟着我。”阿婆不耐烦道。 跟着他的警察圆滑说道:“老婆婆,这么晚了,您一个人我们不放心,还是我们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阿婆连忙挥手。 这时,叶玉凤上前一步,也阻止警察道:“你们是不是怀疑他儿子啊?如果是,那别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警察不解的问。 阿婆还在,叶玉凤面露难色,不好明言。 现实世界本来就残酷无情,却有很多人心怀憧憬,妄想着他人的友好对待。 其实,不论是在学校,还是职场,商场,情场,每天都有在上演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戏码。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论是优秀的人,还是爱出风头的人,往往会遭遇更多来自于妒忌的恶意—格照 阿婆颤颤巍巍,继续向前走。 待阿婆走远了,叶玉凤才告诉警员们,阿婆的儿子是个傻子,小时候发高烧,一来因为穷,二来当时交通不便,好好一个人把脑子给烧坏了。 之后,孩子的爹出去打工,从此再也没回来过,孤儿寡母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老阿婆带着这么一个儿子,一路的艰辛和苦楚可想而知。 “唉,老阿婆是真不容易,我看各位警官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叶玉凤颇为同情的说道。 同情归同情,但警员们看到的是另一面,这种事情大家都避而远之,老阿婆有个傻儿子,更该退避三舍才对,又岂会冒那个险。 老阿婆刚才念叨的很清楚,因为其儿子犯了错,才来此请灵,而且这个错毋庸置疑,定跟那场车祸有关。 可一个傻子,能犯什么错呢? 也许,他并非犯错,而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儿子很有可能是除叶玉凤外的第二个目击者。 带着疑问,警员们跟到了老阿婆家。 老阿婆家往虹桥街旁边一条巷子内进入,巷子两边皆为三层高的小洋楼,巷子窄小的连两个人并排通过都有些难度。 这些地原本都是阿婆家的,阿婆的男人决定不回来了,于是将这些地通通卖给了周边人,没有把老房子卖掉,那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老阿婆的房子在巷子的尽头,山脚下,原本山脚一排都是有房子的,可大家都喜欢沿新马路建新房。 如今,老阿婆左邻右舍的木头老房子都倒塌了,老阿婆年老体弱,已经没那个体力再对房子修修补补,风吹雨打的,如今也是破败不堪。 老阿婆家没有电,屋内闪烁着烛光。 “呜呜呜……”时不时,屋内还传来异样的闷吼声。 透过门缝,警员向里一探究竟,赫然发现屋内那张老式花床上正绑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其手脚皆被绑在两边床杆上,嘴巴用一块布堵着。 警员不由分说,一脚将门踹开,那门不堪一击,整个倒塌,把老阿婆吓得险些栽倒。 老阿婆一只手扶在床上,另一只手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老阿婆扭头看向门口的那一瞬间,有点叫人毛骨悚然。 ...... “老婆婆,你干嘛?把刀放下,别乱来。”警员们神色紧张的围上去,随时准备强行夺刀。 老阿婆不予理会,手起刀落,咔嚓…… 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珠瞪的老大,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娘啊,你去哪儿了?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万一那个女鬼来找我,我怎么办啊!”床上的男人开口了。 没错,这男人就是老阿婆的傻儿子,老阿婆一刀砍断了其中一根绳子,男人马上拿掉嘴里的布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老阿婆怀里扑去。 可另外一只手和一双脚依然被紧紧捆绑着,失去协调,男人一个跟头栽在了坚硬的床板上。 “疼……娘啊,我好难受。”男人撅着嘴。 老阿婆很有耐心,长叹一口气,安慰道:“唉,知道痛就别乱动嘛,娘也是怕你到处乱跑,又给我闯出什么祸来才给你绑上的。” “娘啊,儿不敢乱跑了,女鬼还在找我。” 老阿婆又一次提起手中刀,一边说:“放心吧,娘已经替你请灵整整七天了,已经没事了。” 警员们捏了把冷汗,已经缓过神,上去夺走老阿婆手中的菜刀,帮忙替她儿子解开绳子。 “老婆婆,您干嘛要用刀砍啊,吓死我们了。”叶玉凤这时也走了进来,不解的问。 老阿婆有些气力跟不上,就床边的一条竹椅坐下,喘着粗气,解释道:“老了,绑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没力气给他解开了。” 说着,老阿婆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木门。 今天格外的燥热,哪怕太阳已经落下,天色已经暗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炙热,楼下一群人乘凉,嘀嘀咕咕的说着最近楼里的事儿。 警员们有些过意不去。 “老婆婆,门我们会替您修好。”警员抱歉道。 见老阿婆没有下逐客令,警员顺势道,“老婆婆,人命关天,有几个问题,我必须向您儿子求证。” “他知道什么,要问你们就问我吧!不过我有个条件。”老阿婆道。 她儿子乖乖蹲在她脚前,趴在她大腿上,一边咬着手指,一边问:“娘啊,他们是谁啊?是不是来抓鬼的啊!” “对,我们是就是来抓鬼的,你在哪儿看到鬼了?那个鬼长什么样?”警员躲在他边上,趁机追问。 他怕,不吭声。 “他不会跟陌生人说话的,我说了,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配合你们。”老阿婆咳嗽了两声。 警员没招:“那老婆婆,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我快不行了,放心不下我儿子,我听说有个什么院,专门收留我儿子这种人的,只要你们等我死后,把我儿子送到那儿去,你们问什么,我就让我儿子答什么。” 老阿婆生怕警员们不答应,补充道,“我其实也不信鬼神那一套,只是嫁到这里,入乡随俗,前去祭拜,也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 “那天下大雨,我没看住我儿子,让他给跑出去了,没过多久他又惊慌失措的跑回来了,他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 “老婆婆,您放心,您的要求我们一定照办。”警员道。 “儿啊,把你那天晚上看到的告诉这些好心人。”老婆婆抚摸着他的头。 “娘,我……我不敢,女鬼很可怕的,她会来找我索命的。” “他们是来抓鬼的,只要你告诉他们鬼在哪儿,鬼长什么样,他们就能把鬼抓住,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老阿婆声音越发的虚弱。 警员们见老阿婆有些不对劲,忙问:“老婆婆,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累。”老阿婆道,他又拍了拍他儿子的头,“儿啊,赶紧告诉他们,让他们把鬼给抓起来。” “哦!”他儿子哦了一声,开始讲述那天雨夜所看到的一幕。 他一边比划动作,一边说:“一辆车子砰一声,把一个女鬼撞飞了,车子走了,那个女鬼躺在地上叫,还冲我招手,我吓死了,就想跑。” “突然,又一个女鬼出现了,她走过去,抓住地上那个女鬼的头,使劲往地上撞。” “撞完,然后她把女鬼的衣服裤子全扒了,放进背包里,再然后就拖着那个女鬼往前走。” “没走几步,女鬼发现了躲在树后的我,我赶紧给她磕头,求女鬼姐姐放过我,女鬼姐姐没理我,继续拖着那个女鬼往前走。”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跟我说她要带那个女鬼姐姐回十八层地狱,不许我告诉别人,否则她会回来把我也带到十八层地狱去。” “娘不是别人,我告诉了娘,你们是捉鬼大师,也不是别人,所以我也告诉你们。” 照这样看来,凶手是个女的,而且一定是附近人,因为这个女的知道他是个傻子,所以才会放过他。 警方试图询问女嫌疑人的体貌特征,显然没问出来,他就会用两个字形容,就两个字,女鬼。 第二天,警方派出大量警员,以虹桥街为中心,重新对虹桥乡进行严密的拉网式排查 排查的结果很不理想,死者孔善琪外出打工已经有快十年了,逢年过节基本都不回来,根本不可能跟当地什么人结仇。 但这并不能排除凶手是本虹桥乡人所为,因为外来人不可能知道老阿婆的儿子是个傻子,从而行凶期间直接无视了老阿婆的儿子。 就在案件断了头绪的时候,孔善琪的父母以及两个弟弟终于回来了。 他们老家的房子已经没法住了,一家人只好暂时住在亲戚家,也就是死者孔善琪的姑姑家。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有半个月了,为什么你们才回来,听人说孔善琪跟你们的关系很糟糕,是吗?”警察百思不得其解的追问道。 也许,搞清楚他们一家人的关系,距离真相大白也就不远了。 一家人神色凝重,似乎不太想回答警员的问题。 最终,孔父长长叹了口气,说出了真相,女儿跟家里闹掰,还得从一家人开服装厂说起。 孔善琪在外打工,一直都在服装厂上班,五年前,孔善琪说,两个弟弟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家里基本没什么经济压力了,打工永远没出头日,不如一家人开个小点的服装厂。 商量之后,大家觉得可行,于是孔父拿出20万的积蓄,在江海市服装基地开了一个小服装厂。 孔善琪从事了多年服装行业,整个厂房基本都是她一手操持起来的,但她文化有限,只负责厂内做服装的各项事宜,算账和销售就交给两个读过大学的弟弟。 一家人也算是分工明确,不到半年,本就回来了,之后厂房再次扩大,外招员工一度达到50人。 年收入纯利润高达百万,赶上服装业红利期的一家人可以说是富裕起来了,一家人本该就此奔向美好的未来。 可事实恰恰相反,两个弟弟商量着,厂越做越大,必须得成立公司,这样才能继续做大做强。 孔善琪当然也高兴,可她万万没想到,公司成立后,跟她就再没任何关系了。 她虽然对于公司构架一窍不通,但那一大堆文件上,只有两个弟弟的名字,而没有她,她再傻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公司你们两一人一半是吗?那我呢?算什么?”孔善琪抓着那一大堆文件,质问两个弟弟。 父母当时也在场。 “姐,你别激动,我们没那个意思,我们是一家人,加不加名字有什么关系,厂始终有你的一份。”大弟弟说。 小弟弟也接话道:“是啊,姐,就为这事,你发那么大的火干嘛,我们又不是不分你钱。” 孔善琪只觉得心底凉飕飕的,有些好笑道:“我是你们的姐姐,亲姐姐,我十几岁就出来拼了,你们跟我玩这种心眼?你们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是的,孔善琪真正气的是两个亲弟弟的这种行为,她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他们,打工赚钱培养他们,结果换来的却是他们不把自己当亲人看。 “姐,你要这么说,就过分了。” “是啊,我们哪儿有跟你玩心眼,这是我们跟爸妈一致决定的,再过不久,你就要嫁出去了,股份不能让你带到别人家去,钱我们会照数给你分。” 两个弟弟振振有词。 父母在一旁,一声不吭,无疑是默许着这一切,使得孔善琪那颗无私的心沉入谷底,彻底凉透。 想起种种过往,孔善琪心如死灰离开了那个家,后来两个弟弟相继买了房,也成了家,这些喜事都跟孔善琪无关。 再后来,服装行业竞争激烈了,两个弟弟压根没姐姐孔善琪那份干劲,根本争不过人家,这才想着把孔善琪叫回去。 说到这儿,孔父和孔母总算是后悔了,孔父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们不该这样对琪琪的。” 孔母也老泪纵横道:“要是她不离开这个家,就不会出这种事。” 两个弟弟默不作声,但看得出,他们俩也是颇为愧疚,微微勾着头。 “我们之所以迟迟没回来,是把厂那边的事给处理好,把厂暂时给停了,凶手没抓到,我们就不回去了。”孔父愤怒的用力一拍桌子。 警员们听完孔父说的这些,也颇为愤怒,不过,身为办案者,理智是最起码的职业操守。 孔父说的这些,好像跟案子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孔善琪跟谁闹过矛盾,结过仇吗?”警员问。 没有,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的,后来女儿的性格完全变了,很暴躁,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孔父道。 “她离开家有两年了对吧,那她这两年都在哪里,干什么,你们清楚吗?”警员问。 “不清楚,原本我们以为她会嫁给付博安,但后来得知他们已经分手了,付博安说她找了个有钱老板,不要他了,让我们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他。”孔父道。 这个有钱老板就是金学祥,警方已经查过了,不关他的事。 “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应该谈了蛮久吧?”警员试探的问道。 “谈了有五年了。”孔父道。 “因为什么分手?” “不清楚,他就说我女儿找了有钱的,跑了,我也打电话问过我女儿,可女儿不想搭理我,没说。”孔父道。 “那这个付博安是哪里人?” “也是我们虹桥乡的,付家村人,他们全家也在江海市打工,我女儿就是在打工的地方认识他的。”孔父道。 “那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付博安怀恨在心,杀害了你们女儿。” 虽然已经确定,凶手是个女的,但不排除雇凶杀人,更重要的是,付博安也是本乡人,那他雇凶的话,就也有可能雇的是本乡人,这一点,也正好符合凶手知道阿婆的儿子是个傻子。 虽然这种推理有点牵强,但任何一种可能,警方都不能放过,只要能找出凶手。 “应该不会吧!他对我女儿一直挺好的。”孔父说,孔母,还有两个弟弟似乎也不反对。 不管这起凶杀案跟付博安有没有关系,警方都要对他进行一番查探,就算最终真的跟他无关,那他和孔善琪谈了五年,也应该很了解孔善琪的人脉圈子才是。 警员们询问完,走出刘家(也就是孔善琪姑姑家),准备马上再次前往500公里外的江海市调查付博安。 恰巧,有个警员上了趟厕所,后一步走出来。 结果听到坡下的一个中年妇人喃喃道:“刚吵完架,人就死了,也不知道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不,唉,多年轻的一个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中年妇人目送大批警员朝坡下走去,却没发现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个警员。 “你刚才说什么?”警员警惕的问道。 中年妇人吓了一跳,转过身,连忙对着警员挥手:“没,没说什么。” “今天,你必须跟我走一趟,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警方办案,请吧!”警员不由分说,做了个请的动作。 中年妇女生怕被人看到似的,左顾右盼,见没人发现,也自知自己是躲不掉了,赶紧向前走,上了车。 “说吧,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吵完架就死了?”警察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警官,你能不能把车开远点,你看,这左邻右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让人看到了,我说的又不对,多不好,是吧!”中年妇女笑呵呵的说。 这个要求完全没问题,警员马上启动车子,缓慢向前行驶。 第4章雨夜车祸(完)下章启新故事 行驶了一段距离,中年妇人这才开口道:“那丫头遇害前在她家了几天,进进出出的,看着挺好的,谁想到临走了,还跟他们家大吵了一架。” “吵得很凶吗?”警员问。 中年妇女点点头:“恩,挺凶的,我跟他们家隔了一条巷子,大家又各自在各自屋内,这样都能听到,还不凶啊!” “吵什么?”警员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隔得远,吵架是可以肯定的,具体吵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本来我想去看看来着,但我那口子不肯我去。” “吵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吧,我就看到那丫头气冲冲走了。” 听到这儿,警员有点不淡定了,赶紧问:“吵架是哪一天?什么时候?” “就你们全乡到处打听的头一天傍晚啊!”中年妇女道。 6月18日,孔善琪遇害的那天。 也就是说,孔善琪的姑姑和姑父都在撒谎,其姑姑称孔善琪是接到男朋友的电话才走的,其姑父还说是他骑电动车带孔善琪到虹桥乡的。 警员们相互对看一眼,有点细思极恐的味道。 两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什么要撒谎呢?如果孔善琪的死真的跟其姑姑姑父有关,那她父母一家住在他刘家,又意味着什么? 他们是完全不知道,还是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呢?这一家人大半个月才回来,警员们越发的觉得这一家人有点可怕。 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么再返回去询问,无疑是徒劳无功。 所以,警方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仍旧选择火速赶往江海市,这次的主要目标不再是付博安,而是孔善琪家的服装厂,其次才是调付博安。 警方必须先验证清楚,这一大家子,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因为要暂时停产,需要处理很多事情,才迟迟没有赶回来。 庆幸的是,在江海市服装基地的警方协助下,得知孔家人没有撒谎,他们确实是在为暂时生产而到处跑供应商和卖家。 也就是说,孔善琪跟姑姑姑父吵架这事,他们并不知情,他们不是一伙的。 身在江海市的警员把消息传回老家,让老家的警员立马对孔善琪的姑姑和姑父进行审讯。 而他们则顺道去查查付博安,之所以说“顺道”,是因为警员们多少有点先入为主了,当然也是受前期一些蛛丝马迹的影响,觉得这个案子多半跟付博安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老家这边,警方用了点阵仗,一大批探员直接冲到刘家,刘老夫妇直接带回到局里,并将他们两分开审讯。 面对警员们的盘问,两个人只用一招对付,皆一口咬定,没有跟孔善琪吵过架,否认邻居的口供,称邻居跟他们家有矛盾,才故意胡说八道陷害他们。 经验丰富的审讯员觉察到,他们俩的口供似乎是一早就商量好的。 但,经查证,两家人又确实曾因为屋前那块空地的界限闹过一阵。 这就变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不过呢,很多事,往往口子一打开,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举报线索也是如此。 警方很快从另外几个邻居口中得知,说谎的依然是刘老夫妇。 有了新的人证口供,老俩口用沉默对抗,不论警方怎么问,他们一概回答,不清楚,不知道,或者什么都不说。 就在老家的侦查陷入僵局的时候,身在江海市的三位警员在当地警员的协助下,顺利找到了孔善琪的前男友付博安的住所。 那是一栋专门出租给外地打工人的大厦。 付博安住13楼1302号,一室一厅一卫的小套房内,摁响门铃,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 “请问你们找谁啊?”女人很礼貌的问道,可由于警员们穿的是便衣,女人有些警惕,没完全把门打开。 领头的警员亮出探官证:“我是警察局的,这三位是付博安老家的探员,有点事来找付博安协助调查,他不在家吗?你是他什么人?” 女人这才放心拉开门:“哦,博安上班去了,几位里面请,我是他未婚妻,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 很平常的一番话,却让他们觉察到了异常。 正常来讲,警方找上门,都不会有什么好事,作为未婚妻,听到警方找其未婚夫,第一反应应该是担忧和不安。 必然会下意识的问“我未婚夫犯什么事了吗?”,而不是如此大大方方直接把警员们领进门,直接打电话让付博安回来。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女人看似正常的行为,恰恰成了可疑之处。 这个女人,有问题。 警员们不动声色,用眼神交流一番后,耐心等待付博安的到来。 “各位警官,你们稍坐片刻,家里没啥吃的了,我出去买点水果。” 女人打完电话,又给四名警员倒了水,尽管她全程不紧不慢,冷静镇定,但还是没能逃脱警员们的火眼。 她想趁机开溜! “不用,等你未婚夫回来,我们问完几个问题就走。”一个警员迅速起身,堵住了女人的去路。 这下,女人有些紧张了,笑着说:“几位警官千里迢迢而来,可不能怠慢了你们,买点水果应该的。” 女人企图绕开警员。 另外三个警员一起起身,成一面墙,挡住了整个过道。 “几位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女人眉目微皱。 一个警员冷不防来了句:“我看你有点眼熟啊,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女人愣在当场。 当地警员上前一步,提高嗓门道:“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听见没?拒不配合,直接带你回局里。” 女人假模假样翻了一阵包包,说:“不好意思,身份证忘带了。” 很是拙劣的理由,警员道:“忘带了?你不是付博安的未婚妻吗?这不就是你家吗?忘带从何说起?” “哦,我们这不还没结婚吗,所以也还没同居,我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他平时工作忙,我得给他打扫打扫,收拾收拾。”女人辩解道。 远道而来的三个警员,越看这女人越觉得眼熟,可是又不太能百分百肯定,所以才让她出示身份证。 女人百般推脱,不肯出示身份证,这反而让警员们进一步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你叫什么名字?姓刘对吗?”警员直接开问道。 女人否认:“不,我姓胡。” “胡什么?请立刻回答我。”警员快速追问。 女人明显跟不上,吞吞吐吐道:“胡……胡曼晴。” “是吗?等我打个电话。”警员当着女人的面,拿出手,快速打回老家,“喂,我这边有新进展,刘老夫妇还不肯开口对吧!你们赶紧查查,他们是不是有个女儿,查到把照片发过来给我。” 没错,警员们就是觉得这个女人长得特别像老刘,如果她真是老刘的女儿,那也就是死者孔善琪表姐妹。 孔善琪的前男友,如今又成了表姐妹的未婚夫,为了抢男人,这岂不是个很充分的杀人动机。 这也正好能说明,老刘夫妇为何要撒谎,因为包庇的是自己的女儿。 只要确定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的确是刘老夫妇的女儿,整个案件马上就可以串联起来了。 警员们心跳加速,一双双锐利的眸子皆盯着女人,同时也在期待老家那边传来好消息。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双方就那样僵持着。 付博安始终也没有回来,可见女人压根就没有给他打电话,只是做个样子,想趁机开溜。 “付博安呢?怎么还没回来?你想耗多久,我们有的是时间。”警员道。 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女人终于崩溃了,像是被抽了气的皮球,倒退两步,跌坐在身后的凳子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警员故意问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演技也不错。” 女人抬眼看向探员,双目无神道:“你们猜对了,我叫刘曼晴,孔善琪是我表姐……” 她似乎欲言又止。 警员不必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6月18日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虹桥街!”刘曼晴简单说出这三个字,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以,你承认,孔善琪是你杀害的,对吗?”警员问。 “对!”刘曼晴双目涣散道,“不承认还能怎样?你们已经抓了我父母,而我刚才又没能跑掉,你们还会给我溜走的机会吗?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看得出你还挺识时务的,那就说说吧,为什么要残忍杀害你表姐孔善琪。”警员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不说,你们大概也能猜到十有八九了,因为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刘曼晴冷笑一声道。 “付博安?”警员问。 “对……” 刘曼晴开始回忆起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三角恋,确切的说,是畸形的爱。 两年前,刘曼晴没能考上大学,也面临着打工的漫漫长路,小时候她跟孔善琪的关系最要好。 于是,她就投奔了孔善琪,也就见到了准姐夫付博安。 打工条件有限,为了省点钱,他们三个人同住一个套房内,刚开始没什么,但时间一长,问题就出来了。 刘曼晴毕竟比姐姐孔善琪年轻几岁,本来相差几岁其实也没什么,可刘曼晴是独生女,从小备受父母宠爱,喜欢打扮。 而孔善琪属于事业型的女强人,对打扮这一块毫不上心,两个人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渐渐的,付博安那双眼睛开始不受控制的游离在了刘曼晴那火辣的身材上。 刚开始,刘曼晴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还觉得挺恶心的,对付博安有所提防。 甚至,她还警告过付博安,别做对不起姐姐孔善琪的事,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付博安倒也坦诚,直言道:“曼晴,你也别把姐夫想得那么不堪,说到底,我是个正常男人,你整天穿个裤衩子走来走去的,换作你是我,你会怎样?” 刘曼晴想想也有道理,跟姐姐姐夫住一块是挺不方便的,于是她决定在附近重新找个便宜的单间。 房子不难找,便宜的单间也多的是,但刘曼晴吃不了那个苦,便宜单间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上厕所洗漱都很不方便。 “姐,我想换个小套间,像你们那样的,有单独卫生间的。”刘曼晴向孔善琪各种抱怨加撒娇。 孔善琪道:“我就说你吃不了那个苦吧,非要搬出去一个人住。” “姐,我那不是怕影响了你跟姐夫的两人世界嘛,我可不愿当你们的电灯泡。”刘曼晴委屈巴巴道。 孔善琪摸摸她的头说:“你啊,总是擅作主张,不让你吃点苦头,怎么知道打工有多不容易,搬回来住吧,一个姑娘家家住外面,姐不放心。” 就这样,刘曼晴又搬了回去。 孔善琪哪里知道,自己的善良却是在引狼入室。 刘曼晴从小娇生惯养,根本吃不了打工的苦,过了一段时间的新鲜劲,好吃懒做的秉性逐渐开始暴露了出来。 眼高手低的她换了一个工作又换一个工作,孔善琪恨铁不成钢,狠狠把她教训了一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孔善琪不知道,像这种没本事,又心高气傲的人是说不得的,你对她好一百次一千次,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她不会记住。 而一旦你说她一次,她便如同刻入了骨子一般。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曼晴怎么看孔善琪怎么不顺眼,内心反反复复想着:孔善琪,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曼晴没了工作,花钱又大手大脚,没脸向家里要,孔善琪也不再给她钱,她只能开口向准姐夫付博安借。 付博安不可能拒绝,然而这钱借出去,不但没得还,而且还越借越多。 两个人心照不宣,一种不可描述的心境在两人心中逐渐生根发芽。 后来,孔家内部分化,孔善琪被家人踢出局,心情郁闷,开始乱发脾气。 刘曼晴和付博安两人成为了出气筒,而这也最终促成了两人的苟且之事。 事后,付博安很是内疚,以对孔善琪关爱备至的方式来让自己良心上过得去,可另一方面又戒不掉跟刘曼晴鬼混。 而刘曼晴则越发讨厌孔善琪对她盛气凌人的指责,每每看到付博安对其献殷勤,她就百般不是滋味。 她就越疯狂的勾搭付博安。 可怜,孔善琪还在庆幸,虽然被家人抛弃,至少还有男朋友和妹妹陪在自己身边。 “那这层窗户纸是怎么被捅破的?”警员问道。 “怎么捅破的?还能怎么捅破的?”刘曼晴冷笑一声,“后来我怀孕了。” “说来真是可笑,我都没意识到自己怀孕了,反倒是被她给发现了,她见我吐,硬是要带我去医院检查。” “然后她不停追问我,孩子是谁的,我不肯说,她就骂我不懂自爱,我受够了,她既然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她好了。” 刘曼晴说着,仿佛有种报复的快感,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 基本上,每个普通人都差不多,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没影响到自己的生活,那么,不论是哪位名人的死亡,还是舆论,都与其无关。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衣食问题,生活中的琐碎已经够焦头烂额,没有多少人真正去关心,去在意一个身份显赫或者卑微的陌生人。 审讯室的盘问还在继续 “孔善琪当时什么反应?”警员问。 “她刚开始还不信,以为我故意说气话气她,我直接把躲在厕所不敢出来的付博安拉了出来,让她自己问。” “她总算是相信了,当时就给了我们一人一巴掌,其实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想过,我是斗不过她的。” “孔善琪报复你了?”警员问。 “没错,几天后,她便给我发难了,逼我去把孩子打掉,说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而我要是不去打掉这个孩子,那她就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让他们在全村抬不起头做人,而我也跟着颜面扫地,再没脸回去。” “没办法,我只能乖乖去把孩子给做了,之后也搬了出去。” 说到这儿,刘曼晴双手扣在面上,难过的哭了起来。 “你很在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吗?”警员问。 客观的讲,孩子确实是无辜的,就母爱的立场而言,这应该是刘曼晴唯一值得同情的点了。 岂料,刘曼晴接下来的一番话让警员们瞠目结舌。 她道:“那倒不是,这个孽种怎么能要,她不逼我,我也会去做掉,我只是痛恨她这种行为,我都跪地求她了。” “求她什么?”警员好奇,显然不是求她留下这个孩子,那能求什么呢? “我求她成全我跟付博安。”刘曼晴道,“因为我爱付博安,她比我会赚钱,根本不需要付博安养活。” 警员们直接无语。 “你的意思是孔善琪原谅了付博安?”警员问。 “是的,我高估了自己,更高看了付博安,付博安求她原谅,说我勾引的他,哼。” 刘曼晴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们一定以为我最不是人,错都在我,对吧?其实我也是受害者。” “后来我搬出去了,没过多久,付博安却主动来找我,这次不是我勾引他了吧,是她自己守不住男人的心。” “可她又怪我,跑到我出租屋骂我不要脸,说我身体肮脏。” “所以那天晚上,我扒光了她的衣服,我倒要看看,她比我干净到哪儿去。” 刘曼晴恶狠狠的诉说着。 “这次之后,孔善琪离开了付博安,对吗?”警员问。 “对。” “那也算是成全你们了,为什么还要对她痛下杀手?”警员问。 “她哪里是成全我,她是想折磨死我。” “这话怎么说?”警员问。 “付博安根本不爱我,他爱的人依然是孔善琪,我不过是她的床物。” “明面上,他跟我在一起,暗地里却卯足了劲想要跟孔善琪复合,隔三差五就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刘曼晴咬牙切齿道。 “那这是付博安的问题,跟孔善琪好像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能把所有的恨都强加到她头上?”警员问。 “付博安是她带到我的世界来的,我不恨她我恨谁?” “这样也就算了,后来她找了个男朋友,并不理想,于是又开始跟付博安恢复来往了,不除掉她,我永远也没办法真正得到付博安。” “为了这样的男人,值吗?”警员问。 “不值啊,可我就是不甘心,你们如果没有抓到我,下一个我要除掉的就是付博安。”刘曼琪阴冷道。 “那场车祸是意外,还是也是你计划好的?”警员问。 刘曼琪抬眼道:“你们这么看得起我吗?我哪儿有那个能耐,我虽然一直想着除掉她,可我根本没制定过任何计划,我又不是职业杀手。” “不过,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所以特地帮了我一把,这要不是天意,那……” “那她就不会在那个点跑到那个弯道去,更不会遇到车祸,而且又正好让我给撞见了。” “让你给撞见了?什么意思?”警员又不太明白了。 结合孔善琪跟她父母大吵一架来分析,警员们推测的是,刘曼晴让她父母趁着傍晚把孔善琪骂走,然后她于暗中跟踪,寻找时机下手。 “那天我给我爸妈打电话,我爸妈说她在我们家,我生怕她为了抢回付博安把那些事告诉我爸妈,诋毁我,于是临时搂紧,就买车票往家里赶。” “大概七点多的时候,我到了县城,那会儿已经没公交了,我包了个面包车,在虹桥街下的车。” “一下车,我就看到她在马路对面打电话,顿时,杀心四起,不过那会儿天色尚早,不好动手。” “而且我也没那个把握杀了她,趁着她没发现我,我赶紧躲了起来,我得等,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她意外发生车祸?那你的耐心也是够可以的,可万一没有那场意外的车祸,你还会动手吗?”警员问。 刘曼晴摇摇头,回答道:“这我还真不清楚,也许会,也许不会。” 她又改口道:“应该是不会的,当时我走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她时,我心软过,想起了我们小时候。” “可片刻后,她对我各种谩骂和羞辱完全占据了我的内心。” “我就想,这么大的雨,雨水会冲洗掉所有痕迹,而且又没人知道我回来,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怎么可以错过?” 不难看出,刘曼晴的心理状态是十分扭曲的,嘴上说着不会,可行动却证明,她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杀死孔善琪。 “为什么要特意把尸体拖到几公里外的翻车现场,想嫁祸给司机?”警员问。 “是。”刘曼晴道。 “可你是如何得知那辆车会翻在哪儿的?第一现场到第二现场也有将近五公里左右。”警员问。 “一开始我只是想把她的尸体处理掉,我知道前面有个斜坡,原本就打算将尸体埋到斜坡下,到了之后,我才看到那辆车翻在下面。” “犹豫了很久,我偷偷摸下去看了看情况,发现司机昏迷在驾驶室,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尸体给拖了下去,还省的埋。” “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了,我应该弄死她就走,根本不用管尸体,过于谨慎,反而会弄巧成拙,这不,逗留时间太长,被那个傻子看见了。” 刘曼晴没有为自己的残忍而懊悔,反而为犯罪失误而检讨,简直是彻底无可救药了。 “那你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现场的?”警员问。 “哪儿有神不知鬼不觉,徒步走到蛇山,那会儿已经天亮了,搭了一辆私家面包车走的。” 蛇山属于662县道的一部分,此路段有连续三个大弯,形状像一条蛇,故此取名蛇山。 蛇山距离虹桥乡有9公里,距离县城有11公里,也就是说,蛇山处在虹桥街和县城中间,而这段路两边是没有村落的。 刘曼晴补充道:“当时司机见我一身湿淋淋的,还问我怎么一大早跑蛇山去,我谎称采草药,我们那有不少人去蛇山采药,司机也就没再怀疑了。” 案件到此总算是真相大白,但还有两个谜团没有解开,付博安有没有参与其中?刘老夫妇是不是共犯? 根据刘曼晴的口供,他们皆不知情,但探方肯定是要亲自确定的,随后调查了付博安,确实很快就排除其参与其中的可能。 不过其父母难说,他们若不知情,为何要撒谎?那天又究竟跟孔善琪吵什么?探方决定先把刘曼晴押回去再说。 见女儿落网,刘老夫妇也没什么好抵抗的了,老泪纵横说出了真相,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女儿因为男人跟孔善琪闹僵了。 由于爱女心切,那天他们俩鼓足勇气,决定跟孔善琪好好谈谈,没想到把她给激怒了,她还说了一些很不中听的话。 “怎么谈的?都谈了些什么?”警员问。 “我们也没说什么,就是求她成全曼晴,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非但不肯成全,还骂我们为老不尊。” 刘老夫妇说这些的时候,还觉得挺委屈。 在那之前,刘老夫妇有给女儿打过一个电话,告诉女儿孔善琪来家里了,他们只是想先看看女儿的反应。 结果,女儿很激动,让他们务必留住孔善琪,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谈。 他们看出,女儿一定是很爱那个男人,所以这才跟孔善琪挑明,想劝她退出,成全女儿,也才有了吵架那事。 孔善琪气走了,刘老夫妇又给女儿打了电话,让她别回来了,人已经走了,可女儿却说已经在回来的车上了。 他们也很久没看到女儿了,回来他们当然也是很开心的,可一直等啊等,始终没有等到女儿回来,电话也关机,老两口担心了一个晚上,准备第二天报失踪,没成想,第二天就出了命案。 刚开始,老两口还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吓得不轻,赶紧前往现场,结果看到的却是侄女孔善琪的尸体。 老两口同样是吓得不轻,赶紧跑回家,镇定了许久才给女儿打电话,问她是不是临时有事没回来了。 刘曼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让他们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别给她打电话。老两口听了这话,什么都明白了。 随后,警员们带着刘曼晴前往案发地指认现场,也找到了死者孔善琪的衣物和另一只红色高跟鞋,被其掩埋在蛇山路边的杂草堆里。 案件进入审判程序后,令警员们意外的事再次发生了,孔善琪全家竟然跑到探案局,说不追究刘曼晴的责任。 警员们听后,不仅替死者孔善琪感到悲哀和痛心,更是打心眼里恼这一家人。 警察也是人,愤怒的告诉他们:“你们没资格替死者谅解凶手,你们连当孔善琪父母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刘家许诺了你们什么好处,法律也不允许你们跑来说不追究就不追究。”警员们愤愤不平。 “没有,警官,你们误会了,我们不追究,不是因为得了什么好处,而是……” 警员们根本不想听这种人冠冕堂皇的解释,当即下逐客令:“不用说了,赶紧离开这儿,否则我告你们妨碍判案公正。” 孔家人灰溜溜离开。 …… 有人说: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当然,很多人都向往着被偏爱,被宠溺,被包容,享受那自由,享受那肆无忌惮的放纵感觉。 凶手归案,一切尘埃落定,孔家四口驾着商务车回江海市,女儿和妹妹的死对他们而言似乎只是个过场,他们没有过多的伤心和难过。 她们想的是,日子还要继续,服装厂实在经营不下去就转让掉,想想再做点其他什么买卖。 是的,他们根本就不是因为妹妹出事才关的厂,而是厂本来就已经到了经营不下去的地步。 就在他们有说有笑,商量着该怎么赚钱时,突然车前出现一个老大的木箱子,车速太快,避让不及,直接撞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车子打滑,车身旋转,最后撞在了高速护栏上,又是砰一声。 冲击力太大,护栏被撞断了,车子直接从高速高架桥上飞了出去,从十米高径直坠落而下。 好在下面是农田,车内一个没死,但全部摔成重伤,经抢救,孔付孔母没什么大碍,反倒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一个摔成瘫痪,一个摔成植物人。 两个儿媳妇相继离婚,分走一半家产,服装厂随后也卖掉治病,一家人搬回孔家垄,住进破房子。 而刘家就一个独生女,刘曼晴被判处死刑后,老两口一夜之间满头白发星星点点。 我贝凌对这个结局写的也算尚且满意,最后打上结尾语: 【好了,这个故事到这儿算是写完了,感谢大家的陪伴,支持与鼓励,当然,还有各位土豪的打赏,我们下个故事再见吧!】 世俗有趣,祝你祝我—贝凌 第5章玉米地里的哭声(1)全9篇 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有很多的人诞生,每一天也都会有很多的人死亡。 对于普遍的人类来说,诞生是一件喜事,证明着生命的延续,是历史的见证。 对于某些特殊的人来说,诞生于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要经历重重苦难,且身负着罪恶。 古人曾著书三字经,开篇即是:人之初,性本善。 那么,人类的本性,究竟是善,还是恶呢? 又或者说,世界上根本没有善恶之分,有的,只是宣扬善,约束恶,又或是善恶都在法律、道德的束缚之中呢? 现在要写的故事叫“小女孩的哭声牵扯出的恶魔”,接下来,往下看。 在正式开写之前,先强调一下这个故事的时间背景,故事发生在天眼还未普及,手机还是奢侈品的年代。 ——开始—— 众所周知,火车站只有火车是真的,人生建议,火车站哪怕有人给你磕头叫爹也别帮忙,不管男的女的,亲自经历被骗三次的奇耻大辱,善心大发的结果就是损失一千三。 云溪市是全国有名的轻工业基地,全国外出打工者,有30%的人都会往云溪市跑,这就导致了云溪市的火车站常年皆是人满为患。 而火车站的周围却是有些荒凉的,除了少数几个大型工厂,周边基本还是待开发的荒地,当然也有农田和菜地。 就在距离火车站一公里开外的道路旁,有位面的司机称,昨晚在路边停车解手时,听到路边深处的一片玉米地里有小女孩的哭声,当时坐他车的几个乘客也听到了。 但由于太晚,又是荒无人烟的野外,他们没敢去看,第二天天亮,他去火车站接客时,想起昨晚的事,好奇之下,他走向了距离马路边有几百米远的玉米地一探究竟,然后…… 然后,他火速来到了火车站警察局分局,神色慌张的说,他看到了一具半裸女尸。 火车站一带虽人员复杂,偷鸡摸狗之辈不少,盗窃抢劫时有发生,但就是抢劫,也顶多是冲过去拽人包包。 火车站投入运营已有三年之久了,可以说连伤人事件都未曾发生过一起,这一下子就出了命案。 警员们不敢怠慢,一边往案发现场赶,一边上报案情,请求总局派探医等相关人员火速前来增援。 不多时,通往市中心的快速路旁边,停了四五辆闪着灯光的警车,不少途径此处的司机放缓车速,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都被警员一一指挥赶走。 玉米地已经被拉上了案戒线,两个法医带着手套在对尸体进行检查。 死者为一年轻女性,具体年龄受技术和经验的限制,需要后期将尸体运回鉴定中心才能最终确认。 根据尸体僵硬程度,以及尸斑的呈现和布局来看,女人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的凌晨12点前后。 这也正好符合面的司机报案时所说,他正是在昨晚12点多,接完客驶离火车站,途径此处,停车小解,听到女孩的哭声。 死因很明显,死者颈部有清晰可见的掐痕,双目圆瞪,下颚微张,典型的被掐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死者下半身裸露,有被侵犯的痕迹。 凶手是在得手后,残忍将其灭口,应验了那句老话:穷生盗,奸生杀。 另外,警方还在现场发现有激烈的搏斗痕迹,且搏斗的范围较广,也就是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凶手并没有制服死者。 这不禁让警方感到疑惑,凶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连一个身高一米六都不到的女人也难以对付? 根据现场留下的足迹来看,凶手穿的鞋子至少有42码,凶手应该是个身高一米七三往上的大高个。 由此,警方做出两种推测,第一,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单身老汉,因为上了年纪体力不支,才会出现长时间的搏斗画面。 第二,凶手很有可能跟死者认识,而且两个人还非常的熟悉,因为某些原因,两人起了争执,凶手一开始并没有起杀心,两人只是打了起来,在打的过程中,凶手才起的歹心,施暴后又将其残忍杀害。 警方之所以有第二种推测,是根据现场环境判定而来,凌晨,死者不可能跟个陌生人来这种地方。 除此之外,现场还有行李箱一个,里面有大量小孩用品,奶粉,衣服,和小裙子,但没有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 根据箱子里的东西杂乱无章来看,箱子应该是被凶手打开翻动过,很有可能取走了死者的身份证,以及一些现金和其他值钱物。 而根据箱子里的小孩用品,警方又推断出,死者应该带着一个大概有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报案司机称,听到女孩的哭声,应该就是这个小女孩,而这小女孩应该是死者的女儿。 也就是说,凶手杀害了女孩的母亲后,不但抢走了财物,还带走了小女孩。 那小女孩如今是生是死? 这个问题让全体警员无法释怀。 经过初步案情分析,上级领导下达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到凶手,解救小女孩。 随后,警察们迅速展开行动,一方面对全市进行协查通报,四处广发寻尸启示;另一方面,以案发地为中心,对周边进行地毯式搜寻。 于是,大批警员涌入距离案发地点最近的几个村落,挨家挨户仔仔细细的找。 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村中一无陌生女孩的踪迹,二无可疑老汉。 因此,警方推测的第一种,单身老汉行凶的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与此同时,附近村民皆表示不认识死者,也未曾见过什么可疑人。 可见,死者为返乡人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基本可以确定,死者也是外地前往这儿的打工人员。 虽然附近村落排查无果,但在火车站,警方查到了一些线索。 火车站一位售票员和广场一个保安皆表示,曾见过一对母女在售票大厅门口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售票员回忆道:“那个小女孩很不乖,当时排队买票的人挺多的,我正好换班要走,我也是个母亲,以为她是想买票回老家,又担心孩子走丢,不敢去排队,所以就过去问她是不是要买票,我可以帮她,她说不用,她刚下火车,等人来接。” 广场保安也说:“对,那个小女孩特别闹腾,在广场横冲直撞,我还上前制止过,女孩的妈妈很有礼貌,还跟我道歉,我说,不用跟我道歉,我是担心小孩子被人给撞倒,伤到哪儿就不好了。” 警员拿出案发现场的照片给他们两看:“是这个女的吗?” 保安尴尬的笑道:“记不清了,车站人来人往的,每天有成千上万个乘客,带小孩的也不少,我真没印象了。” 售票员也摇摇头说:“我也记不起来了,不过那女的个子不高,一米六可能都不到,小女孩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三岁左右吧!” 这倒也是,他们每天接触的新面孔太多,哪儿记得住。 火车站,大量且平凡流动的人口也是困扰探方追查的一个难点。 警员本想查查监控,看是谁接走了母女俩。 但由于火车站资金有限,且监控设施在当时也还未普及,故此,偌大的火车站内仅仅只有四个角落里装有监控设施。 偏偏正大门左右两个监控设备,一个坏了,一个压根拍摄不清楚,有监控,还不如没监控,让警员们空欢喜一场。 警员们对火车站相关人员不作为进行批评教育后,也只能再另找线索。 可哪儿还有什么线索,只能祈祷尽快有人来认领尸体,只有知道了死者的身份,才有继续追查下去的可能。 一晃,三天过去了,就在警员们刚被上级领导一顿批后,火车站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来火车站打探其妻子和女儿的消息。 警员们飞奔到火车站,见到了那个男人,并将其带到旁边的分局里进行询问。 “你找你老婆和女儿?” 警员问话的同时,并上下打量着男人,目测其身高有一米七六左右,如果真是熟人作案,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满足嫌疑人的条件。 “对,我老婆和女儿已经失踪三天了,我正准备找你们报案。”男人心急如焚道,“麻烦你们快给我找找。” 时间对的上,男人是死者的老公无疑。 “三天前,我们在附近玉米地里发现一具女尸,你看看,她是你妻子吗?”警员把死者照片放在他面前。 男人一见,迅速抓起照片,失声痛哭道:“老婆,老婆……女儿,警官,还有我女儿呢?” “你女儿现在下落不明,但很大概率她还活着,所以你先冷静,配合我们调查,尽快找到凶手,救出你女儿。”警员安抚道。 男人擦去眼泪,用力咽了口唾沫,更咽着问:“要我怎么配合?” “我们得先了解你们一家的背景,越详细越好。”警员道。 男人叫杨旭,老家在距此一千公里之外的阳全市东安县,来这打工还不到半年,妻子名叫郭紫萱,因为太想念他,所以带着女儿,连夜乘火车,千里迢迢来这看他。 “她们坐的是几号几点的哪一趟列车?”警员问。 “8号晚上9点的a168号列车。”杨旭道。 警员马上查了一下这趟列车的运行时刻表,该列车出发点就是其老家阳全市,终点也就是这儿,途径32个站点,运行14个小时,到达终点为第二天11点15分。 “你清楚这趟列车的运行时刻表吗?”警员试探问道。 杨旭点点头:“知道,我也是坐这趟车来这儿的。” “也就是说,你知道列车到站时间是第二天中午11点一刻?”警员明确的问道。 “知道。”杨旭点点头。 “那第二天你没来接她们母女俩?”警员问。 “没有。”杨旭摇摇头。 似乎,他还沉浸在悲伤中,面对警员的问话,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在装难过。 “列车发车时刻,和到点时刻都是很准时的,既然你知道她们的具体行程,那为什么没准时来接她们?”警员问道。 第6章他在撒谎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我老婆带女儿来看我了。”杨旭道。 警察没有打断他。 杨旭继续说:“还是今天中午,我想她们娘俩了,就跑去公用电话亭给我老丈人家打电话,我老丈人跟我说,我老婆带着孩子来我这边了,说三天前就来了,我这才请假赶紧来这儿找她们,没想到……” 杨徐再次泣不成声。 “她们过来,都没有提前通知你一声吗?”警员问。 “没有。”杨旭道。 “你妻子认识你工作的地方,他们觉得不用通知?”警员又问。 杨旭否认道说“不认识,我只跟她说了个大概位置,她没来过,按理说,应该会提前通知我去接的,结果并没有,这点也是我觉得奇怪的。” “行,这个疑点由我们来替你解答,你老丈人家有电话是吗?”警员问。 杨旭点点头,说:“有,我老丈人家生活条件挺好的,家里有固定电话,号码是……” 警员当即用办公室电话拨了过去,连续拨了五次,皆无人接听。 这无疑加深了警方对他的怀疑程度。 “你上班的地方在哪里?”警员问。 正所谓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果真是他干的,那女儿一定活的好好的,只是被他给藏了起来。 所以警方决定去他工作地好好查查,一来是找小女孩的下落,二来询问其同事,看看他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表现。 杨旭在一家纺织厂上班,距离这儿还挺远的,在本市的纺织之乡舟山县,开车需要将近两个小时。 就在警方整顿完毕,准备驶向舟山一探究竟时,死者郭紫萱的父母赶到了,他们还不知道女儿已经遇害,一下飞机就在机场报了失踪。 那边的警员直接把他们俩带到了这儿。 警方决定先向郭父郭母了解情况,再前往舟山,反正杨旭已经在探方的控制之内了。 正如杨旭所说,郭家比较有钱,郭父郭母绫罗绸缎,穿得十分体面,而且她们是坐飞机赶来的。 郭父情绪很激动,一见到杨旭,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他两拳,杨旭没有还手,硬生生吃下,踉跄了几步。 警员赶紧上前制止。 “你干嘛啊?”郭母也赶紧扯住他。 “我干嘛?我女儿千里迢迢来看他,他竟然有本事把人给我弄丢了,打他算是轻的了。”郭父甩甩手道。 他又狠狠的补充道:“我就说他烂泥扶不上钱,钱赚不到就算了,连自己老婆和女儿都靠不住。” 这让警员们意识到,老丈人对杨旭这个女婿颇有意见。 郭母道:“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先找到女儿和小宝要紧。” “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点头,女儿至于嫁给他受苦吗?”郭父气焰难平。 杨旭扑通一声跪在了二老面前,低头道:“爸妈,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没保护好紫萱和小宝,她们……她们遇害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郭母走过去,扶起他,声音有些颤抖道:“旭儿,你先起来,告诉妈,遇……遇害是什么意思?” “妈,对不起,妈,我……”杨旭如鲠在喉,更是不敢正视她。 郭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追问道:“你快说啊,遇害是什么意思?” 其实,二老心里已经明白,只是无法接受。 郭母如同被人抽了灵魂似的,脚步不稳,摇摇晃晃,在场的女警员赶紧上前搀扶住她,并把她带到另一个房间去休息。 “混账东西。”郭父又是狠狠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警员赶紧上前拉开,并趁机把郭父也给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警员给郭父倒了一杯茶,直言道:“你女儿遇害已成事实,尸体现在就停在我们探案局鉴定科的停尸间里,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目前最要紧的是尽快抓到凶手,因为你的外孙女有可能还活着。” 郭父抬头盯着警察,眼角已然挂出两行泪:“真的吗?探官,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回我外孙女,我已经没了女儿,不能再失去外孙女了。” 郭父站起身,紧紧握住警察的手。 “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我看你对你女婿意见很大,是怎么回事?”警员问。 郭父说女儿是在一次去乡下游泳时认识的杨旭,当时女儿不慎溺水,是同在河里游泳的杨旭救了她。 女儿认为这是天意,硬是要嫁给他,怎么劝都劝不住,他们两是工薪阶层,就这么一个女儿,十分的宠爱她。 架不住她的任性,最后也只能依了她。 “我也不是嫌贫爱富,人都是自私的嘛,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家庭条件好的,本身我们家就不错,门当户对这个东西还是有的嘛。”郭父解释道。 “所以你一直对这个女婿不满意?”警员问道,“平时也就用这种态度对他?” “差不多吧,我就是恨铁不成钢,我女儿嫁给他,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整天为钱发愁,我那女儿脾气向我特倔,我说不会给她一分钱,她就真不要,她妈给她她也不要。”郭父道。 这些都不重要,警员直接问:“那你觉得,会不会是你女婿对你不满,产生了报复心理,故此杀了你们的女儿。” 郭父直接愣住了。 有些吃惊,难以置信,他说:“应该不会吧?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他对我女儿是真挺不错的,他也应该知道,事已至此,我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郭父瞧不上他,却在关键时刻又认可他。 郭父这么一个讨厌他的人,都不相信他是凶手,那杨旭的杀妻嫌疑似乎又不是那么明显了。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杨旭的演技太好了。 警员又问道:“杨旭说他并不知道妻子和女儿来了,你们也没有通知他,是这么回事吗?” 郭父当即反驳:“怎么可能,女儿出远门,我本来就不放心,而且女儿又没去过,怎么可能不通知他去接。” 警员也是这么认为的,郭父郭母这么疼爱女儿,不可能不通知杨旭。 杨旭他果然在撒谎。 以免打草惊蛇,警员不打算马上揭穿他,而是决定先前往其公司查个究竟,然后再给他致命一击。 警方决定暂时扣押杨旭,自行驱车前往其上班地,舟山县一家纺织厂。 在纺织厂负责人的介绍下,警方对杨旭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杨旭不从事纺织工作,主要负责修理纺织机,以及公司水电等事宜,做的事比较杂,闲暇时间比较多。 如此说来,他还真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当问起有没有人在9号看到过他时,只有门卫保安表示看到过。 “大概下午两点左右,我看他出门了,还特意打扮过,当时我还调侃他,问他是不是约会去了。”保安老头回忆说。 “那他有没有说去哪里?”警员马上追问道。 保安摇摇头,说:“没有,他只是对我笑了笑然后就出门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警员问。 “连续两天没回来,期间机器故障,主管到处找不到他人,还以为他直接走人不干了呢,有不少人是这样的,我们这又不压工资,每月9号准时发工资。”保安道。 纺织厂不大,却绝对算良心企业了。 保安接着又感到奇怪的补充了一句:“后面他又回来了,按理说无缘无故旷工,早该把他开除了才是,结果不但没开除他,还给他分配了单间。” 纺织厂除了主管级别的人,其他员工住的都是公共宿舍,按理说杨旭是不可能有这种待遇的。 警员们一听,也觉得事有蹊跷,难不成这事跟其妻子遇害有什么联系? 警员们再次找来公司负责人。 “嗨,杨旭这小子,可能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人好事了,我们老板的女儿看上他了。”主管有点嫉妒,但更多的是羡慕。 至此,警方更加坚定,凶手就是贼喊抓贼的杨旭无疑了。 “杨旭在外面还有其他住所吗?”探员问,探方是想尽快找到小女孩,显然杨旭不可能把女儿藏在工厂里。 主管含糊不清道:“应该没有吧,有,那应该就是在老板家了。” 警员们迅速把这边的情况汇报回局里,让同事赶紧突审杨旭,而他们则去找厂房老板找答案。 就这样的形势而言,警方预感到案件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但两边同时一排查发现,原来从头到尾不过误会一场。 纺织厂老板女儿看上杨旭不假,杨旭长得不错,而且很勤奋。 不仅其女儿看上了杨旭,老板自己也看上了杨旭的勤奋,是个可塑之才,用老板的话说,他原来也是个穷打工仔,只要肯干,必能成才,学历和背景在他看来没有也罢,毕竟他之前也没这些。 加上女儿看中他,老板是打心眼里想培养他成为接班人的,即便知道杨旭有妻女,但父女俩并不介意。 老板的女儿程文娇表示,杨旭太辛苦了,除了忙公司的事,他还买了辆电瓶车在外打散工,给人拉货。 她问过杨旭干嘛那么拼,杨旭说为了老婆和女儿,想在老家县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由此,她对杨旭的好感越来越浓烈,杨旭经常在她逛街的那个路口等货,她就常去跟他聊天。 杨旭觉得,身为大小姐的她没有架子,没有看不起他,也就拿她当朋友,吐露了不少心声。 得知杨旭被老丈人瞧不起,程文娇很是气不过,这么好的男人,他们家竟然不懂珍惜。 于是,她主动追求起了杨旭,并获得老板爹的鼎力支持。 杨旭这边也承认这一点。 杨旭说:“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作为男人,经常被老丈人那样训斥,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所以,9号那天,他其实是妥协了,接受了程文娇的邀约,跟他去吃饭,饭桌上,程文娇给出的条件真的很难让我拒绝,她还答应,会给我妻女一笔分手费,让他们母女俩一辈子不愁吃穿。” “可我还是没答应,当然也没拒绝。” “后来,她让我跟她去旅游两天,好好想想,我们去觉云山玩了两天,我哪儿有心情玩,最终我还是放不下妻子和女儿,拒绝了程文娇。” 讲述完他跟程文娇之间的事,他总结道:“所以警官,我妻子真不是我杀的,我也真没接到我妻子和女儿要来找我的消息,你们别再怀疑我了,赶紧去抓真凶,救出我女儿,求你们了。” 杨旭跟程文娇描述的基本一致,通过调查,他们吃过饭的那家酒店工作人员,以及觉云山旅游区门前,民宿登记,都可以证实,他们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杨旭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至于杨旭为何没有接到通知,警员通过再次询问郭父才搞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郭父在送女儿上车后,回家打电话打的是纺织厂门卫室的电话,由于郭父不想跟杨旭通话,只让门卫去传达。 而纺织厂门卫室的电话,也确实是专门供应给员工们的家属联系的。 门卫老头,也就是一开始积极给警方提供线索的门卫保安,他是个酒鬼,因为喝了酒,睡了一觉,把这事给忘了。 当警员再次问起,他才尴尬的一笑:“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些天晚上10点左右,我都准备关公司大门睡觉了,接到个电话,是杨旭的老丈人打来的,让我通知杨旭第二天去接他老婆和女儿,我琢磨着,第二天再跟他说,喝了酒,睡意很重,可第二天全给忘了,你们要是不提醒,我现在都还记不起来。” 线索再次中断,警员们却不敢气馁,重新对凶进行剖析,既然不是熟人作案,那这个凶手多半是个惯犯。 否则,不可能把郭紫萱母女俩从火车站骗至到荒郊野外去。 如果是惯犯,那很大可能之前被警方处理打击过,也就是说,有案底。 就在警员们给出这个新定论时,技术鉴定部门有了新的发现。 通过细心检查,技术人员在死者的行李箱上提取到了多个凶手的指纹。 选取最清晰的一个,警员们赶紧拿到内部系统做对比,期待着能从内部系统中揪出凶手。 其实指纹对比并不像大家所了解的那样,放到内部系统自动检测就立马能得出最终结果。 即便是现如今,华国高科技飞速发展到这种地步,电脑也只能给出多个相似度较高的指纹。 最终确定究竟是哪个指纹,那还得专业的警员通过肉眼和显微镜来仔仔细细的对比。 更何况是在那个落后的年代。 夜以继日,整整经过长达一个星期的指纹鉴定对比,结果却不尽人意,很遗憾的,并没有在内部系统找到相同的指纹。 难道,凶手是初犯? 时间就是生命,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小女孩还在凶手手里,生死未卜,而警方又无从可查,这让每位参与此案的警员百般不是滋味。 而就在警员们束手无策,百感交集的时候,探方又接到了一起妇女被奸杀于野外的案件。 更让警方感到震惊的是,案发地点竟然在郭紫萱遇害的同一片玉米地,距离郭紫萱遇害不足百米的距离。 第7章新线索(自行车) 死者同为一年轻女性,半裸,看样子被侵害过,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勒痕,死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 现场有一旅行包,有被翻动的痕迹,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以及没有现金和其他值钱物。 显然,是凶手将其侵害勒死后,又将其洗劫一空,然后逃之夭夭。 根据现场的脚印分析,依然是一双42码的鞋子所留下的。 种种迹象皆表明,这两起手段极其残忍的抢劫jian杀案基本可判定乃同一人所为。 当然,还得从物件上进行确认。 经过五天的对比,事实证明,警方推测的没问题,这个旅行包上提取到的指纹跟郭紫萱行李箱上提取到的指纹一模一样。 由此,警方对嫌疑人做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人物画定。 从鞋印判定,此人身高在1.73~1.76之间。 从徒手掐死被害人,到借用绳子勒判定,死者年龄偏大,应该是在杀害郭紫萱时,差点没得逞,故此由掐升级为用绳子之类的东西勒。 从能骗取陌生人跟其前往偏僻无人处判定,此人长相平凡,给人的第一印象还很友善,能言善辩。 而这似乎也能进一步说明,嫌疑人确实是上了年纪的人,因为老人给人的感觉往往没有什么攻击性。 从死者体内未发现残留物来看,嫌疑人似乎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在对女性施暴时,做了措施。 可从现场留下的脚印,以及行李箱和旅行包上清晰的指纹来看,又并非如此。 权衡后,警方认为嫌疑人并非具备反侦察能力,他仅仅是爱干净,野外施暴,却不忘记做措施,这似乎符合一个变态者的逻辑。 “不好了,不好了,又有命案发生了,有人报案,说青山客运站后山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赶紧过去看看。” 正当案情分析会结束,警员们从会议室走出来时,值班室负责接案的值班警员慌忙跑来汇报。 警员们迅速驱车前往青山客运站后山,在深入后山80米左右的杂草中,一年轻女性趴在地上,双腿微微弯曲,裤子脱至膝盖下。 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死者是被歹徒用小拇指般粗细的绳子穿过脖子,在其后面用力,将其勒死的。 所以,死者后脖颈处有绳子交叉的痕迹,而且死者背部有一块不小的淤青。 由此,基本可以还原案发整个过程,歹徒将其摁倒,施暴后,立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杀人工具,也就是绳子之类的东西。 歹徒套住其脖子,一只脚的膝盖顶在了被害人后背,一双手使出吃奶的劲勒杀被害人。 由此可见,歹徒相当冷血残暴。 根据案发现场的行李箱被翻动过,死者同样被洗劫一空来看,警方可以肯定,这起案件,仍是同一人所为。 从7月8号到28号,不过短短20天的时间里,歹徒竟然连做三起骇人听闻的抢劫jian杀案。 疯狂程度连警察们都为之感到后背发凉,这是在挑战警方吗?每位参战探员皆恨的咬牙切齿。 随着消息的泄露,不少媒体开始大肆报道,搞得整个云溪市人心惶惶。 尤其是汽车站,火车站一带,夜幕一降临,几乎看不到一个单独行走的女性,有人陪的,也是行色匆匆赶紧打车离开。 甚至,过了八点,火车站里里外外,清一色全是罗汉,停靠在云溪站的列车,也没有一个女性下车。 女性朋友都是能不来云溪一定不来,有事避无可避的,八点前下车后马上离开,超过八点的,宁愿提前一站,或者推后一站下车,住一晚,第二天再进云溪市。 不少人也开始对警方的办案能力产生了质疑,“没用,无能,饭桶,废物”等等字眼如一根根银针般,狠狠扎入每位警员的心中。 面对质疑,警员们恨的也是自己,虚心接受大众批评的同时,探员们并没有丝毫的松懈。 因为大家心里清楚,这个歹徒敢在警员的眼皮底下如此疯狂作恶,肯定不会就此收手。 随即,警方出动所有探案力量,甚至联合了其他多个部门,在火车站,东西南北四个客运站,以及其他重要交通站点实时布控排查。 即便是在这种天罗地网的严峻形势下,歹徒却依然没有偃旗息鼓,还在不断的顶风作案。 9月1日,金桥城乡结合部,一张姓妇女遇害。 9月2日,匡沿村公共厕所旁边,一何姓妇女遇害。 9月4日,市中心高架桥下的公园内,一汪姓女子遇害。 歹徒作案频率之高,让警方再次震惊不已。 由于探方根据前三位受害人皆为外来人员的特征,主力基本布置在各大交通站点。 歹徒突然成散射,无固定地点,并且不间断疯狂作案,着实是打了探方一个措手不及。 ps贝凌:“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后三位遇害者,虽然也是外来打工者,但都是常租客,很快就被确认了身份,也正是因为她们是常住者,周边人都认得她们。 金桥城乡结合部一位大妈回忆说:“我在傍晚的时候看到小张坐在河边跟一个陌生男人聊工作的事,那男人好像是想招小张去他服装厂上班。” 接着,大妈又补充道:“可我觉得那个男人不像是老板,穿的不怎么样,看起来还有点邋遢,骑着一辆有些破旧的自行车,我们这开厂的老板,最起码也得有辆摩托车,而且那男人也确实挺可疑的,我一走过去,他马上就骑车走了。” “我还劝小张,别被人给骗了,这世道坏人多,最近火车站,汽车站周边本来就发生了恶性jian杀案,凶手至今还未落网。” “可小张是个非常勤劳的人,闲不下来的,这家服装厂马上要停工了,还没停工前,她必定提前找好下一家,她说那个人都把工厂详细地址告诉她了,而且不远,是不是骗子,去看看就知道了。” “至于,我提起最近的命案,小张更是不以为然,她还反问我,那个男人能是连环变态杀人狂吗?” “说真么,确实不像,虽然他是有点鬼鬼祟祟的,我一去他就骑车走了,但临走时,也冲我微笑的点了点头。” 而在匡沿村,也有村民反映,案发前,村子里出现过一个骑着破旧自行车的可疑人,此人在村子的主干道来来回回转悠了很久。 那么,这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必定有着重大的作案嫌疑。 而当警员问起这些目击者,嫌疑人的长相和年龄时,跟警方一开始推定的人物画像有很大的出入。 第8章报案少女 警方之前推测的是,嫌疑人上了一定的年纪,且爱干净,能言会道。 但目击者皆表示,此人穿着邋遢,关键是年纪不大,顶多三十来岁。 只有身高一米七四上下,是跟警方的推断相互吻合的。 警方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在年龄上,判断其50岁往上是跟其作案频率相悖论的。 一个50岁往上的人,哪儿来的这么旺盛的精力。 也就是说凶手是个身强力壮的壮汉,之所以在杀害郭紫萱时,发生激烈的搏斗,并不是因为其制服不了郭紫萱。 而是因为,那是歹徒第一次作案,心理紧张所导致的。 能言善辩这条也不符合,根据城乡结合部大妈的描述,歹徒似乎有些内向,缺乏自信心。 由此判定,歹徒生活很不如意,有可能经历过婚变,或者被女人深深伤害过。 至此,警方重点排查对象由50岁以上,能言善辩的老人,变为30上下,贫困潦倒,较自卑的壮年。 尤其是,骑着一辆较为破旧的自行车这类人。 然而,凶手全市散乱作案,整个云溪市占地面积2.2万平方公里,下辖七县六区,人口高达600万之多。 要在这么大个地方,这么多的人口中,找出一个并没有很明显特征的嫌疑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话说回来,即便是大海捞针,那也得捞啊!而且还得马不停蹄,开足了马力去捞。 随着一张大网在整个云溪市铺天盖地的展开,并不断缩小范围,歹徒似乎也预感到了危险的来临。 他——停止作案了! 没有接到报案,没有遇害人增加,警方为之庆幸的同时,却也有另一种担忧,歹徒会不会已经逃离云溪市了? 如果是这样,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从各交通站点的严密布控,以及对进出云溪市的各个关口设卡盘查来看,歹徒应该还在警方的大网之中。 9月15日,距离最后一起案件过去十一天,有个少女神色紧张的走进警察局。 由于警员们基本都外出排查去了,只有几个女探员留守值班。 少女东张西望,一时不见警,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准备掉头往外走。 “这位女士,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女警察叫住少女。 少女停下脚步,吞吞吐吐道:“你好,我……我听说你们正在大肆搜捕一个变态杀人狂,有,有线索了吗?” 少女此话一出,女警察马上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必定知道些什么。 “我们正四处征集线索,经查实后会视情况给予提供线索者一定的现金奖励。”女警察道,“你是来提供线索的吗?” 少女抿嘴,思考了片刻后对女探员道:“警官,我不求奖励,只求你们替我的身份保密,我还没嫁人,不能让人知道的。” 女警有些疑惑,当然还是马上告诉了少女,替提供线索人保密是警方的职责所在,让她放心。 “那好,希望我不幸的遭遇能帮到你们。”少女长叹一口气,“其实,我也是受害者,我也差点被那个人给杀了。” 女警赶紧把少女带到一间办公室详谈。 少女名叫李琴,21岁,邻省人,她听说云溪市这边服装厂很赚钱,于是7月10日她独自一人乘火车来云溪市打工,准备找个厂学做衣服。 那天她乘坐的列车到达云溪市是晚上十点半,那个点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她想打车去附近找个宾馆住。 可那些面的司机叫客特别吓人,她之前听人说过火车站的面的基本都是黑车,这些司机除了坑乘客外,还有可能做出更可怕的事。 于是,她没敢坐车,又想着在火车站内的宾馆住一晚,可是房价太高了,最后决定在售票厅睡一晚。 那里也有很多人就地而睡,而且售票窗口内24小时都会有值班人员,她觉得那里是最安全的。 正当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时,一个高个子男人走到了她面前,他手里拿着个招工牌。 高个子男人和善的问道:“姑娘,你从哪里来啊?” 李琴一开始并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去喝水。 高个子男人纠缠着问道:“姑娘,我是来招工的,你要找工作吗?” 李琴有点不耐烦道:“我不认识你,也不找工作,请你走开。” 高个子男人叹了口气:“唉,现在骗子可真多,搞得我们招工都不好招了,算了算了,问问下家去。” 高个子男人又拿着招工牌转悠到其他人面前去搭讪,还跟其中一个男的聊了起来,相互发烟抽。 那个背着大包小包的男人说:“做衣服,那是娘们干的事,我个大老爷们不合适,回头我让我家里那口子过来。” “行啊,我们家服装厂就在柯桥,离火车站不远,走路都能过去,走路的话稍微有点远,出站一直往右走,看到一个天桥,就在天桥那边。”高个子男人道,“记得,一定让你媳妇来给我做工,工资绝不低,还包吃包住呢。” 李琴听到这些,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考虑了一会儿,李琴主动上前找男人搭讪:“大哥,不好意思,你真是招工的啊?” “这还能骗你,喏,我手里不正端着个招工牌吗,尚品制衣,现招聘拷边工,拉底工,平机工若干名,计件,单价高,多劳多得,包吃包住……” 高个子男人把招工牌上的内容大致念了一遍。 李琴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这些字她还是认得的,认真看了一遍招工牌上的内容,尤其是包吃包住这一条深深吸引了她。 “大哥,我正想找个服装厂上班,你看我行吗?”李琴笑脸相迎道,哪儿还有半点戒备之心。 男人欲擒故纵道:“可你刚才不是说不找工作吗?” 李琴抱歉道:“大哥,我这不怕呢嘛,你刚才不也说,现在骗子多,大哥,你可别往心里去。” “嗨,没事没事,姑娘家独自在外,谨慎点好,那你现在就跟我走吧,厂里有宿舍,省得在这遭罪。”男人顺手就替李琴拿起了行李箱。 李琴庆幸自己运气真好,兴高采烈跟在后面。 男人的自行车停在广场边上,当李琴看到男人骑的是自行车,第一反应是,开厂的老板怎么还骑个自行车?而且还有点破。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边把行李箱放在自行车后座绑上,一边自言自语的抱怨道:“我叔也真是的,让我出来招人,就给我这么个交通工具,小汽车不给我开,摩托车总得给我配一辆吧!唉……” 李琴就问:“大哥,你不是老板啊?那我去了,万一老板不要我怎么办?” “小姑娘,你大可放心,我虽然不是老板,但老板是我亲叔,招聘的任务是他给我的,我招的人他敢说不要?”男人坚定的说。 李琴连忙道谢。 出了火车站,男人先是带着她沿马路走,大概走了有十来分钟,男人转弯朝一条小道拐了进去。 小道前方黑漆漆的,很荒芜。 “大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李琴犹豫了。 男人停下来,解释说:“能去哪儿,回厂里啊,看到没,前面那有座大桥,闪着灯的,我们得往这小路走,要是走大马路,要绕很大一个弯勒,姑娘,你怕啥,那前面不是还有村庄呢嘛。” 李琴记得,在火车站,男人跟别人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往小道是直接穿过去,往大道,肉眼都看不到尽头,还不知要走多远才能弯过去。 回忆到这儿,李琴一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 女警员虽然迫切的想要尽快了解事情的始末,但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心情非常的复杂,甚至可以说痛不欲生。 女警员没有催她,而是给她倒了杯水:“不急,你慢慢说。” “谢谢。”李琴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才又开口继续说起那个令她一辈子可能都无法释怀的夜。 男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李琴跟在后面,小道两边是杂草丛生的荒地,越深入,李琴越发的觉得心慌。 而且她发现,刚刚站在大马路上,由于是居高临下,看周边两个村落挺近的,可是走入小道后,她再看,那村落隐没在夜色里,如同飘渺的幽灵一般,仿佛越飘越远。 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再看看前面推着自行车,行动缓慢的陌生人,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大哥,我不去了,你把箱子给我。”李琴上前抓住箱子,没能扯下来,箱子被死死绑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男人回过头问道:“姑娘,怎么了?马上要到了,怎么又不去了?” 不知不觉,李琴已经跟着男人走到了一块玉米地里,玉米长的十分茂盛,几乎根根高过人。 此时此刻,李琴连那座灯火通明的大桥也看不见了,她哪儿还能看到‘马上就到了’,她看到的是遥遥无期的绝境。 “大哥,我真的不去了,你把行李箱给我。”李琴自己去解绳子。 突然,啪一声,男人一巴掌拍在了她手背上,吓得李琴内心咯噔一下。 她抬头再看向男人,冷冷的月光下,是一张阴森可怖的脸,男人就那样一声不吭的瞪着她。 偏偏这个时候还刮来一阵风,此情此景,即便是夏季的夜风,也着实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直到这一刻,李琴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自己遇到的哪里是什么贵人,根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大……大哥,箱子我不要了,里面还有两百来块钱,都给你,你放我走吧!” 李琴吓得声音打抖,手像是被老虎钳给夹住一般,怎么也收不回来。 “都跟我到了这儿了,你还想走?”男人声音低沉道。 李琴带着哭腔:“大哥,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害我啊!大哥,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放我一马吧!” “你最好不要叫,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叫的再大声,也只有鬼能听得见。”男人警告道。 李琴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又哪里还叫得出来。 男人把自行车推倒在一边,一把将李琴给拽了过去,在她脖子上用力吸了口气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伺候伺候我。” 害怕归害怕,到了这个地步,人的求生本能会下意识自动开启。 生死面前,男女那点事又算的了什么呢? 李琴用力吞了口唾沫:“大哥,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就要看你伺候的怎么样了。”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李琴拉回思绪,不免眼前又有些红润。 同样作为女人,女警员非常能理解她的心情,给她递过去几张纸巾,道:“你放心,我们警方绝不会轻饶这个禽兽。” “谢谢!”李琴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安静了片刻,女警员问道。 李琴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事后他肯定会杀我灭口的,于是我开始跟他套近,我觍着脸说他厉害。” “我也没想到,这句话意外的说到了他心坎里,完事后,他竟然没有对我下手,他感叹的说,要是他老婆也能像我这么欣赏他就好了。” “我见有机会,赶紧顺着他的话题聊,我问他,她老婆怎么不欣赏他了,他说他有障碍,面对老婆提不起兴趣,没用。” “我为了保命,就说以后就让我来伺候他,结果他冷笑着对我摇头,揭穿我,说我只是为了保命才这么说。” “他还直接说,不会留我这个活口的,说我肯定会去报案,当时,我真是吓得不行,可我不敢表现出来。” “我一边向他保证,一边四处张望,寻找逃跑的路线,我死马当活马医,决定赌一把,于是我指着通往远处村子里的一条小道,问他听见没有,我说那边好像有人在说话,有两个人走过来了。” “他吓得不轻,问我哪里,我故作镇定,坚持指着那个方向,说就在那边。” “当时,我身上什么都没穿,他认为我不可能会跑,于是起身,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看,我就趁这个时候,转身钻进了玉米地里。” “哪儿还顾得上光着身子,在密密麻麻的玉米里疯狂向前跑,玉米叶扒拉的声音很大,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追来,就感觉,他的一只手就在我身后,只要我一停下来,马上就会被他抓住。” “大概跑了十几分钟,因为太剧烈,体力不支,我摔了一跤,摔下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让我兴奋的是,周围瞬间死寂一片,只能听到我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周围的虫鸣声,显然他没追来。” “然后我就不敢动了,那地方我不熟,怕他截我路,一直等到天亮,真的能听到附近村民的聊天声了,我才原路返回,因为我还光着,回去看看衣服还在不在。” “结果衣服还在,箱子被他拿走了,后来我还是逃票回的老家,回家后就一直躲在家,死里逃生,我真是死里逃生啊!” “再后来,我就听周围人说云溪市出了个专门jian杀妇女的恶魔,已经有六名无辜女性遇害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我决定来你们这边说明情况。”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你刚才说,他一瘸一拐的,他是个瘸子?”女警员抓住重点追问道。 “对,我记得是右脚,一瘸一拐的。哦,对了,他还跟我说,他之所以会变成瘸子,都是因为我们女人。”李琴很肯定的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琴才敢赌一把,拼了命的跑,就赌他追不上。 第9章嫌疑人出现 如此说来,警方的推测又出现了偏差,郭紫萱并非第一个被害人,早在郭紫萱遇害前一个月,歹徒就已经开始作案了。 那郭紫萱案发现场,之所以出现剧烈的搏斗,也就并非因为歹徒第一次作案心理紧张所导致,而是因为歹徒是个残疾人。 至于,那几个目击者,为什么没发现歹徒是个瘸子这一特征,很好解释,因为他们看到的都是他骑着自行车。 难怪城乡结合部那位大妈说,她一过去,男人马上就骑自行车走了,原来也是为了掩饰自己是瘸子的特性。 李琴提供的线索,算是给了警方一个质的突破。 警方先是根据李琴提到的柯桥,以及一家叫做尚品制衣的服装厂,迅速前往柯桥排查,其实警方并不抱太大希望。 既然是行凶作案的歹徒,面对猎物,又怎么会说真话?果然,柯桥压根就没有叫尚品制衣的服装厂。 随后,警员全市搜索骑破自行车的瘸子,按理说,如此具备特性的人,一旦警方摸排到他的住所附近,周围肯定有人见过他。 然而,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却仍旧没有找出嫌疑人,警方确定,每个区,每个县都进行了相当大力度的排查。 难道嫌疑人真的已经离开云溪市了? 鉴于离开也是抓不到,没离开,不敢再现身,同样还是抓不到,于是,警方决定赌一把。 警方认为,嫌疑人之所以后来不选择在火车站和汽车站附近作案,原因在于警方把主力布控在了这些地方。 换句话说,如果警方撤掉所有布控力量,嫌疑人一定会再次前往火车站和汽车站寻找作案目标。 因为这两个地方来的是全国各地的外地人,好骗,且不容易被人发现,相较于在其他地方作案要安全的多。 于是,警方顶着巨大的压力,公布嫌疑人已经逃出了云溪市,警方将出动大部分本市查案力量,协同周边省市进行第二轮围捕。 也就是说,警方决定来一招引蛇出洞,首先撤走大批警员,其次偷偷重点监视火车站和客车站。 正如警员事先预判的那般,消息一公布,媒体一报道,群众对警方的误解和鄙视此起彼伏。 而这,并非警方认为的真正压力,抓不到歹徒,被群众误解,责骂的再难听,他们也得受着。 警方所认为的压力是,万一撤走夜以继日大面积巡逻排查的警员,可歹徒却不像警方预判的那样,回火车站和客车站寻找作案目标,那将很有可能会再次搭上一条无辜妇女的生命。 但这个计划由警察局老大亲自拍板落定,老大称,歹徒不行动,就无法实施抓捕,抓不住,迟早也是得撤,到时候遇害人只会更多。 老大还拍着胸脯表示,万一出什么差错,所有责任由他一律承担。 女警员们也很勇敢,自告奋勇要当诱饵,于是一大批女警员化身成为了远道而来的打工妹,无助的徘徊于火车站和汽车站的售票厅,以及广场附近。 引蛇出洞计划正式实施后,参与行动的便衣探员们每日如坐针毡,一天,两天,三天…… 警方公布嫌疑人已逃离本市,全市禁令解除的第五天,火车站和汽车站才逐步开始出现为了生活而提心吊胆往返的妇女们。 又过了三天,才逐步恢复往日的正常运行状态。 直到9月27日,晚上11时许,火车站一名乔装成打工妹的女警员,以为今天又将一无所获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女警员刚准备提起行李箱出售票厅,回旁边的分局跟另一名女同事换班,(嫌疑人出现)一个年龄三十来岁,身高一米七四左右的男人,手里端着个招工牌,迎面走了过来。 而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男人右脚有问题,一瘸一拐的,像是乘坐在此起彼伏的小船上,身子一高一低。 “小妹,你好,你从哪里来啊,等人来接吗?”男人面带微笑,友善的如同至亲至爱。 女警员心头一紧,是这个人没错了。 “这位大哥,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女警员镇定自若道。 “哦,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就是想问问你,要找工作不要?你看,我是服装厂招人做衣服的。”男人指了指端在手里的招工牌。 女警员假装看了一眼,不再是李琴提到的‘尚品制衣’,而是一家叫做‘永辉制衣’的服装厂。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女警员没有急着表明身份。 “我是要找工作,你这上面写得管吃管住,是真的吗?”女警员弱弱的问道。 男人见对方上当,心中大喜,忙说:“这还能有假,你们外来打工者赚钱不容易,租房吃饭都是笔不小的开支,我也是从穷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能帮尽量帮。” “大哥,你人真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厂里报到。”女警员激动道。 男人环顾四周道:“你今晚就睡这儿?我厂离这儿不远,先给你安排宿舍住不是更好,省得你在这儿遭罪。” 女警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说:“那大哥,你开车来了吗?我还有个行李箱呢!” 女警员这么说,是要再做进一步的确认,看看他是不是骑自行车来的。 【作者题外话】:打扰一下(??w??)给大家推荐一个全网最大的格照小说资源分享qq读者群1128729415这里欢迎你。(管理员见谅不是有意的。) 第10章后背发凉 “小妹,你看我这脚,哪儿还能开车,连驾驶证都考不了,没办法,这辈子只能骑骑自行车了。”男人唉声叹气摇摇头。 接着,他又笑着说:“不过一个箱子,自行车一样能带,好带的很,走吧小妹。” 男人主动提起了女警员身旁的行李箱,带头走出了售票厅,女警员向两个同样装扮成打工仔的男警员示意了一下,后脚跟了出去。 出了售票厅,只见男人提着行李箱,一瘸一拐走到对面一块广告牌旁,先放下行李箱,随后推出停放在广告牌后的自行车。 一辆破自行车。 女警员挺直腰杆,正色道:“我是警察局的,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男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但只是片刻的停顿后,马上转过身,笑道:“小妹,你跟哥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女警员不容置否的盯着他。 男人故作生气:“我说你这小妹,不找工作就算了,别拿哥开玩笑。” 说完,男人推着车子就想朝反方向走,不料,一转身,面前是两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让你出示身份证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你还想逃?”警员一把摁在他自行车龙头上。 男人马上挂上笑脸,说:“你们真是警察啊!不好意思,你们没穿警服,我还以为遇到骗子了呢!” “少废话,身份证拿出来。”警员提高嗓门。 男人可怜兮兮道:“这,我身份证没带身上啊!再说了,我也没犯啥事啊,你们针对我干嘛?” “没带?你这包里是什么?”警员拿起挂在自行车把手上的一个黑色手提包,一边翻,一边问,“叫什么名字?” “童路民。”男人老实回答道,“各位警官,我就是来招人上班,你们看,招工牌都在这儿呢,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警员抬眼一笑,抓出手提包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招聘,你包里放一把匕首,一根电线,干什么用的?” “匕首是我用来防身的,电线是我用来绑东西的。”男人对答如流。 “你倒是挺会狡辩的嘛! “警官,我没狡辩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跟我们回去再说,走。”警员把绳子和匕首塞回包里,包挂回车把手上。 “去哪儿啊?我又没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男人反抗道。 哪里还容得他放肆,两名男警员一人一边,将其控制的死死的,推着他往不远处的警察局分局走去。 女警员则负责推上他的作案工具自行车。 一带回分局,审讯室内两个审讯员马上对其展开审讯。 “各位警官,我,我没犯事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被铐在审讯椅上,男人还在可怜巴巴的狡辩。 而在场的警员们皆是恨的咬牙切齿。 “童路民,我不管这个名字是你的真名,还是你虚构的,现在我问你,火车站一公里外的玉米地两起,青山客运站后山一起,金桥城乡结合部一起,宽沿公厕一起,市中心高架桥下公园一起,共六起恶性抢劫jian杀案,是你做吗?” 问完,警员又马上指着他,警告道,“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男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听说了,云溪市出了个变态杀人魔,可是我……我就一个瘸子,我哪儿干的了这事,你们抓不到真凶,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哼,有了刀子和电线,再加上你这张嘴和演技,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警员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说,还是不说?” “我……我说什么啊我说,警官,你们别吓我啊!”男人依旧装出一副无辜样。 警方掌握了人证李琴,还有案发现场的脚印以及凶手的清晰指纹,根本不怕他嘴硬。 “吓唬你?你说你来招聘,你招工牌上的服装厂,我不用查都知道是假的,还有,7月10日,你失手了,让人给跑了,难道你忘了?今天不说,明天证人一到,你说不说都一样。”警员死死盯着他。 此话一出,男人的双目开始涣散,片刻后,他低下了头,说道:“我就知道,心软会坏事。” 听了这话,警员们忍不住相视对笑,双拳紧握,比划出给力的动作。 终于逮住了,终于把他逮住了,短短三个月内,共作案七起,残忍杀害6名无辜妇女的变态恶魔,终于落网了。 审讯员从喜悦中回过神,首先想到的是被害人郭紫萱的女儿,立即问道:“被你带走的那个小女孩呢?” “在我家。”男人道。 警员们又忍不住握拳捶腿:“这么说,她还活着?” “活着。”男人道。 “你家在哪里?快说。”警员直接用吼的,面对这样的恶魔,根本不用客气,也客气不起来。 男人没有被吓到,语气平静的报出住所的详细地址。 确定女孩还活着,安排了人手去解救小女孩,警员们这才放心的开始对其进行进一步的审讯。 “现在你如实交代吧,那些人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对她们下如此狠手?”警员道。 “哪儿有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想宣泄,办了她们,肯定得灭口啊,你们能抓到我,不就是因为我留了一个活口吗?”他反问道。 “说的很轻巧吗?”警员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直到现在,你都不曾后悔?” 男人冷笑道:“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这些女人都该死,你们这次要是没抓到我,换个地方,我还会继续作案。” 换个地方?还会继续作案? 这句话不禁让现场的警员们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你的意思是,除了云溪市这七起案子,你在别的地方还做过类似的案子?”警员咬了咬后槽牙问道。 男人冷漠一笑:“我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了,横竖是个死,也不怕告诉你们了,早在五年前,我在罗山煤矿杀了煤矿老板一家五口。” 久经战场的警员们听了这话,也是瞬间后背发凉。 他们觉得不宜再审下去,必须马上上报情况,搞清楚他说的这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究竟是真是假。 第11章小女孩获救 歹徒口中的罗山煤矿,在北方高地的兴沣市,距离云溪市有将近两千公里的距离。 兴沣市是华国最大的能源基地之一,矿场资源尤为丰富,而含量最多的又当属煤炭,故此,在兴沣市大大小小的煤矿数不胜数。 第二天一大早,云溪警方马上联系了兴沣探方,证实,五年前在罗山一处矿区,确实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 当时,由于盲目追求发展,开矿潮兴盛,相关部门的管理和监督未能同步跟上,当地出现了不少黑煤矿。 发生灭门案的这家煤矿就是众多黑煤矿之一,命案发生后,当地警员火速赶往,但周围群山峻岭,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加上黑煤矿招聘的矿工来自全国各地,而且招聘条件十分简单,只要肯干就行,甚至连应聘者名字都懒得过问。 而更让警员束手无策的是,惨遭灭门的煤矿老板是个长期欺压矿工的地头蛇,一家被杀后,大家都拍手称快,暗自窃喜,根本不愿给警方提供线索。 另外,当时办案技术比现在还要落后的多,也根本不能通过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而查出什么。 于是,这起灭门惨案,至今未破。 兴沣警方听到云溪警方称逮住了凶手,决定不远千里前来一同汇审。 在等待兴沣办案人员到来之时,云溪警方也没闲着,他们成功救出了被害人郭紫萱的女儿,同时抓捕了歹徒的妻子陈凤莲。 根据陈凤莲的交代,其老公确实叫童路民,夫妻俩在这里打工有四年了,主要靠收破烂为生,夫妻俩每天起早贪黑,一人骑一辆三轮车,朝不同的方向收货。 效益还不错,后来两人就在较为偏远的湾里村租了一块地,开了一个小小的废品收购站。 那个废品收购站,警员们昨天晚上已经去过了,在通往湾里的县道边,周围没有人家,只有荒地,荒山和少许的稻田和菜地。 难怪,警方摸排时,不曾获得任何关于歹徒的线索,第一,其住所周边没有邻居;第二,他只有在作案时才会骑自行车,平时骑的是三轮车;第三,他们夫妻俩在这没朋友;第四,跟童路民有废品交易往来的人,也不会想到,一个收废品的老实人会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 在对陈凤莲进行基本信息的询问中,警方并未发现其有何可疑之处,也就是说,对于自己丈夫的所作所为,陈凤莲很有可能是不知情的。 陈凤莲一直强调,小孩是童路民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恳求探方不要为难其丈夫,孩子他可以还给失主,还愿承担一些赔偿金。 经调查证实,陈凤莲确实不知情,童路民担心警方排查到她,还跟她说起这些案子,让她最近千万别外出。 得知自己老实巴交的丈夫竟然就是警方全市通缉的变态杀人狂,陈凤莲始终难以接受。 她流着泪说:“难怪他每天晚上都出门,还说是趁夜去翻垃圾桶,不然一大早会被垃圾车装走,我还以为自己嫁了个好男人,结果……” ...... 陈凤莲是四年前,经当地媒婆介绍才认识的童路民,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年龄也到了,就没嫌弃他是个瘸子。 至于他的脚是怎么瘸的,陈凤莲也不清楚,这四年来,除了夫妻生活不和谐外,陈凤莲并未发现童路民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夫妻生活不和谐,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童路民总说回头买一个也一样,8月10号一大早,他就抱了个小女孩回家。 …… “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变态狂。” “同床共枕四年,想想都后怕。” “我觉得陈凤莲是幸运的,因为童路民没杀她。” 第12章真相 兴沣两名警员带着五年前罗山煤矿灭门惨案的卷宗,乘飞机,当天傍晚便赶到了云溪探案局。 两地警员一起对童路民展开审讯。 “你承认五年前罗山煤矿,林家一家五口皆是被你所杀?”审问员问道。 童路民道:“没错,怎么,不信?不信拉倒。” 在历史上,不排除一些犯罪分子在得知自己必死无疑时,胡乱承担一些跟自己无关的罪名,以无知当威风,以为这样很英雄气概。 如此一来,那真凶将永远成为漏网之鱼,逍遥法外,故此,这也是为何警方在处理每一起凶杀案,都必须了解犯人的杀人动机和整个作案过程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行,那你说说看,你一个瘸子,是怎么杀了林家一家五口的。”警员带着挑衅的意味说道。 “杀姓林的一家,我还真是花了不少功夫,那王八蛋是当地的地头蛇,人高马大的,别说我是个瘸子,就是没瘸,也对付不了他。” “而且他还养了一条恶犬,见人就吼,逢人就叫,我在那做了大半年,那狗还是不认得我,真她妈的是狗仗人势,所以在杀姓林的之前,我必须先弄死那条狗。” “我先去买了一包老鼠药,放在肉包子里丢给那畜牲吃,结果那畜牲不吃,一顿狂叫,结果把姓林的引了过来。” “姓林的手里捏着一根钢管,幸好我早把煤矿后面的山路摸清楚了,还在那设好了据点,要不然,我可能就报不了仇了。” “第二天傍晚,我又偷偷摸下山,没听见狗叫,姓林的一家也都不在,打探才知道,昨天那狗还是吃了包子,被毒死了。” “姓林的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多,十分谨慎,狗被毒死后,他就不敢住矿里了,不过县城到矿里较远,且有很长一段山路,他不可能天天来回跑,而且他好赌,钱输了,就得乖乖跟旷工们一起下井挖煤。” “果然,才三天,他就又带着一家人住回矿里了,我猜他肯定是输了不少钱,连重新买条狗的钱都没有了。” “我知道,机会来了,那里没有厕所,他妻子和小孩用的是马桶,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不习惯,晚上一定会出来到旁边的野地解决。” “我就早早的埋伏好,等他睡意朦胧出来尿尿时,我操起挖矿时用的那个大铁锤,一铁锤就把他给砸趴下了。” “他连叫都叫不出来,趴在地上抽搐,我又在他背后连砸了好几下,直到他整个人一动不动为止。” “砸死他之后,我摸进房间,她老婆江秀丽还以为我是他老公,还让我小声点,别吵醒孩子,我冷笑着朝她扑了过去。” 说到这儿,童路民邪淫的回想起那晚的罪恶之夜…… 他嘿嘿冷笑着对毫不知情的江秀丽道:“你老公已经被我杀死在外面了,别叫,叫我他妈弄死你。” 童路民用一把尖锐的锥子顶在江秀丽脖子上。 江秀丽一听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如坠冰窟,瞬间惊醒。 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微弱月光,她认出眼前的男人正是被老公辞退已经有一年了的童路民。 “童路民?怎么是你,你想干嘛?你……你别乱来,老……” 江秀丽想要求救,被童路民及时捂住嘴,与此同时,手里的锥子也深深扎进了她的脖子。 早就杀红眼的童路民,觉得这样仍难消其心头之恨。 第13章本篇完下章新内容 江秀丽脖子上瞬间血流不止,害怕,惶恐,疼痛,使得她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童路民把她从床上拽下来,往外拖拽,一直拖到屋旁,老公的尸体边,一把将她推倒,恶狠狠的说:“看看,没骗你吧,你老公被我活活砸死了,下一个就到你了。” 江秀丽跌趴在老公的尸体上,一双手黏糊糊的,她试图摇晃了着老公,声音颤抖的喊他的名字。 但得不到任何回应,她自己也因为失血过多,开始有些头晕目眩,她想到屋内还有三个孩子,她自己也是不想死的。 “童路民,你已经杀了我老公,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求你求你了。”江秀丽吃力的爬起来,跪在童路民面前,给他磕头,赔罪,“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们不对,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提还好,一提以前两个字,童路民内心再次升腾起剧烈的怒火,他抓起江秀丽的头发,一耳光扇了过去。 “我最想杀的就是你这个**。”童路民用力掐住她的脸,“现在知道怕了?要不是你,我会有今天?” 说完,童路民将她推倒,残暴对待后,又残忍将本就活不成,已经处于休克状态的江秀丽给杀害。 之后,童路民一不做二不休,返回屋内,将三个熟睡的孩子挨个用枕头闷死。 警方拿起五年前的卷宗,跟上面记录的,一家五口的死因,以及死在何处全部能对得上,可以确定,当年那起恶性灭门惨案就是眼前的童路民所为。 “你说要报仇,到底有多大仇才能下如此狠的手?”警员问道。 为了报仇,童路民躲在矿区后山忍受着蚊虫叮咬,甚至还面临被野兽攻击的风险,整整一个星期。 这个仇,怕是远不止被其压榨劳动力这么简单。 童路民吃力的抬起右腿,说:“我这条腿就是被姓林的带人打断的,他污蔑我对他老婆图谋不轨。” “江秀丽本来就是个骚娘们,在矿区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我只不过是多看了她几眼,她就跑去向姓林的告状,姓林的不分青红皂白,从山下带了几个流氓上来,把我打了个半死,用铁锤砸断了我这条腿,我这辈子就这样被他们给毁了。” “不仅如此,姓林的还对着我的命根子踩了很多脚,以至于我能力也有了缺陷,当时,江秀丽还站在一旁笑,我发誓,不杀他们,我誓不为人,我死不瞑目。” “那他们三个孩子总是无辜的吧,你为什么连他们都不放过?”警员道。 “无辜?那三个小畜生,平时见了我们这些打工仔,指手画脚的骂我们狗腿子,使唤我们当马骑,他们会无辜? “在他那挖过煤的人都巴不得他们全家死,所以那天晚上没一个人出来阻止,事后也没人配合你们吧?” “我一猜就是,当年我去他那儿挖煤,傻乎乎用的是真名,那里的矿工也都知道那对狗夫妻陷害我,打断我腿的事,他们要是向你们提起这事,我可能早就玩完了,哪儿还等得到今天。” “所以,他们全家就是该死,没人会同情他们,再说了,我进屋后,发现最大的那个孩子根本没睡,一直在装睡,我必须杀他们灭口。” “不管怎么样,你杀人就是不对。”警员坚定道。 不得不承认,童路民的遭遇确实也值得同情,但那仅限于他被欺压之时,可这并不能成为他杀人作恶的理由。 对于以恶治恶的行为,警方绝对零容忍,对于报复社会,危害其他无辜者,探方更是会严惩到底。 “五年前的案子姑且算你事出有因,那在云溪这七起案子,六条鲜活的生命呢?她们跟你有何仇怨?”警员掷地有声问道。 “那只能怪她们倒霉,也怪你们探方没用,我已经给了你们五年时间了,你们都没能抓住我,怪谁啊?” “听人说,你们不是有那什么技术,可以通过残留物追查凶手的吗?因为在江秀丽体内留了证据,以至于害我提心吊胆了五年,再作案,还得多买一样工具。” “现在看来,全是骗人的,你们根本就没那技术,要不是我留了活口,你们根本抓不住我。” 这番话明显是在挑衅警方,气得在场的警员们是咬牙切齿,可又毫无办法。 “我本来也不想再犯案的,可我对自己老婆没兴趣,想起办江秀丽时的兴奋,我觉得应该在那种情况下才能恢复男人的雄风,为了验证是否如此,7月10日,我在火车站成功骗到了一个小丫头,欸嘿,还真是这样。” “由于让那个女的跑了,我消停了一段时间,结果发现没事,我就又开始行动了,女人都一个样,贪财,贪心,就跟江秀丽那样,在他老公面前摇尾乞怜,对我们这些穷打工仔,就跟看狗一样。” “我刚开始接近那些女人时,一个个见我穿得不怎么样,都是爱搭不理,一听说我是开厂的,个个都笑脸相迎,这种女人,死了难道不是活该?” “不过小女孩的妈妈不一样,她是唯一一个一开始就对我笑脸相待的女人,我本来不想害她,可是她女儿太可爱了,我想要个孩子,于是只能对她下手。” “她说不找工作,说是带女儿来看老公的,老公还没来接他,我就问他老公在哪儿上班,她说在舟山,然后我就骗她说,正好我也去舟山。” “直到我把她带到玉米地里,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杀她,可是她太倔了,不肯服从我,这种人是绝不能留的,所以最后还是杀了她。” “也是那次后,我发现,女人真正反抗起来,其实是很难对付的,尤其是我这种半残疾,所以之后我就准备了一把匕首和一根电线。” 至此,五年前兴沣罗山煤矿灭门惨案,以及最近发生在云溪市的连环jian杀案宣布告破,童路民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本书也写到这儿了,贝凌放下键盘跟你们说一声:【好了,这个的故事到这儿就写完了,朋友们,我们下章再见。】 第14章失踪(全13篇) 人的一生可以有无数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每个人都能抓住的,可以说只有高考这么一次。 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女学生,一个即将拥有美好未来的花季少女,却在高考完后,永远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几十年前的高考跟现在是有些差异的,那会儿,并不是等成绩出来才填志愿,而是成绩未出,就得估分填志愿。 这也算是对人生抉择,以及个人勇气的一种考验吧! 苏若萌是县一中出了名的校花,不仅人长得水灵漂亮,成绩更是全校数一数二。 填完志愿的那一刻,苏若萌如释重负,望着窗外,露出一抹无比甜蜜的笑容。 这时,班长站起身,组织今晚全班前往ktv,一来是释放这三年来的压力,二来是欢送彼此前程似锦。 在同学们的欢呼中,苏若萌站起身,朝后面一个男同学走去。 “志哥哥,你填了哪所学校啊?”苏若萌对那个男同学道。 “不告诉你。”宋志成卖关子道。 宋志成和苏若萌是邻村人,因为他们的父亲是战友,两人很小的时候就在一块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苏若萌今年刚好18岁,宋志成大他两岁。 之所以相差两岁,还能成为同班同学,是因为宋志成的父亲几次职位变动,多多少影响了他的学业,以至于他留过级。 就在宋志成抬眼看向苏若萌的那一刻,心里不由的被惊了一下。 他今天才发现,以前经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鼻涕虫,已然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苏若萌知道今天要去聚会,所以她特地打扮了一番,美丽的同时,隐约还透露出一股女人的韵味。 鼓鼓囊囊的前胸和那白花花的大腿就像是魔咒一样,不经意俘获了宋志成的双眸。 苏若萌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绯红着脸问道:“志哥哥,我今天这样穿,会很丑吗?” “哦,不会,很好看。”宋志成拉回思绪,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并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填了哪个学校?” “我也不告诉你。”然后,她就转身,有些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教室。 随后在ktv里,大家都玩得很嗨,在今夜不醉不归的口号中,再不怎么喝酒的人,都至少有一瓶啤酒下肚。 这场聚会,到凌晨三点多才结束,大多数人都去开宾馆了,而宋志成和苏若萌因为家离县城不远,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两个人骑自行车,来到各自分道扬镳的地方,准备各回各村时,宋志成有点不放心,于是又掉回头。 “我还是送送你吧,反正回去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宋志成委婉的说。 “志哥哥,你人真好。”苏若萌颇感幸福的说。 其实,宋志成知道苏若萌一直喜欢自己,只是高中谈恋爱,那是家长们的禁忌,听到这话,大男儿宋志成也颇有些害羞。 好在夜色中,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脸。 就这样,两个人推着自行车来到了旁洛村村口。 旁洛村有点特殊,整个村子是当年发洪水,水库下居住的好几个村合并一起搬迁过来了。 整个村子,皆是市政拨付了很大一笔资金,统一规划的。 修建的一条大马路,比县城道路还要宽上好几分,马路两排整整齐齐,全是统一的三层小洋楼。 因为这些村民大多田地都被淹没,市政还特地为他们村引进了一家制伞公司,就设立在村口,当地的村名大多都在这里上班。 在某种意义上讲,旁洛村的村名又是幸运的,在自己村里就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不用像大多数人那样,要背上行囊,不远千里为生活而奔波。 现在,两个人就站在“雨堂伞业公司”门口,从这里看过去,苏若萌家就在前面第十栋。 以免被苏妈妈看到误会,宋志成说:“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赶紧回去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嗯,志哥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苏若萌的笑容再一次定格在宋志成的心房里。 苏若萌推着自行车,依依不舍的走出几步后,停下来,回过头说:“志哥哥,你不是问我填了哪个学校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然后,苏若萌悠扬的骑上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而去。 宋志成远远的看着她进了屋,屋内的灯亮起,他才转身往自己村的方向而去。 路上,他脑海里不断回旋着苏若萌的模样,以及最后分别时,她的那个回眸。 不觉的,宋志成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然成了彼此间的永久别离。 那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变成永远不会再知道,不过这都的后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旁罗村,苏若萌家来了七八名警员。 几个人负责排查苏若萌的闺房,几个人在屋子周围查看,剩余的两名警员则在一楼大厅给苏妈妈做笔录。 苏若萌的闺房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不难看出,昨晚,这个房间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殊死搏斗,床单还被人点火烧过。 好在是灭火及时,被单只烧了一半。 而在未烧完的另一半被单上,警员发现了几根男人的毛发,以及男人的残留物。 而这个房间的女主人苏若萌,则不见踪影,且生死未卜! 苏妈妈称,昨天因为有事去了一趟亲戚家,本来都不打算回来的,可由于不放心女儿,她就连夜赶了回来。 苏妈妈到家,大概是昨晚四点半左右,正值夏季,那会儿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而更让她觉得耀眼的却是自家二楼的窗口。 里面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那是女儿苏若萌的房间,看到这一幕,苏妈妈内心咯噔了一下,赶紧开门往里冲。 她一边大喊女儿的名字,一边上楼往女儿房间赶。 可就在她跑到二楼时,一个人影从二楼窗台纵身就跳了下去。 “你认识那个人吗?”警员问。 “当时屋内还是挺黑的,我根本看不清,等我跑到窗口,跳下去的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我也顾不上追了。” “我就赶紧冲到女儿的房间,还好,那丫头跟同学聚会去了,还没回来呢,我就赶紧把火给扑灭,然后打电话让你们过来了。” 直到此刻,苏妈妈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遇害了,还以为她参加同学聚会,玩疯了,一夜未归。 以为昨晚家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有人入室盗窃而已。 由于苏父至今仍留队在兵部工作,警方一听是苏家遭贼,还纵火,因此也不敢怠慢,仔细一查,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根据我们现场的调查,你女儿昨晚应该回来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警员这才把现场搜查到的结果如实告知苏妈妈。 苏妈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问道:“几位探官,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女儿肯定还跟同学们在一块呢!” “我们也希望如此。”警员道。 随后,警方马上联系上县一中,苏若萌的班主任,再由班主任联系上昨晚一起聚会的那些同学。 从同学们的口中,警方得知,昨晚三点大家就散了,而且大家都表示,昨晚散场后,苏若萌最后是跟宋志成一起离开的。 此时此刻,宋志成正躺在家里蒙头大睡,根本不知道,一起残忍的凶杀案竟然悄无声息的跟自己联系在了一起。 当四五个警员来到宋家时,宋妈妈也是一头雾水。 “我们是县探案局的,你儿子宋志成在家吗?” 警员十分的客气,因为宋父从兵部转业后,地位也不低。 说句心里话,要不是事态严重,人命关天,警员们也不想来打扰宋家。 “在啊,还在睡呢!你们找他什么事啊?”宋妈妈疑惑的问。 她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儿子像他父亲一样,刚毅正直,绝不会犯什么事的,所以她丝毫没有往儿子犯罪的方面去想。 警员留了个心眼,问道:“没事,你儿子昨晚几点钟回来的?” “不清楚。” 宋妈妈如实回答,因为儿子已经提前跟她打过招呼了,让她晚上不用等自己,搞不好不回家也说不定,她也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儿子昨晚已经回来了。 面对不停的盘问,任谁的心里都不舒服,宋妈妈没好气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直说不行吗?” 第15章宋志成被捕 基本上,每个普通人都差不多,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没影响到自己的生活,那么,不论是哪位名人的死亡,还是舆论,都与其无关。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衣食问题,生活中的琐碎已经够焦头烂额,没有多少人真正去关心,去在意一个身份显赫或者卑微的陌生人。 “宋太太,你别生气,昨天晚上发生了个小案子,你儿子可能是目击者,我们得请他回去配合调查的”警员依旧很客气道。 之所以撒谎,是怕一时半会带不走宋志成,如此一来就会错过最佳审讯时机。 就这样睡意朦胧的宋志成被警员带到了局里,一进局子,宋志成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见警员们的架势,根本不是传唤他配合调查,分明就是在审讯他。 “各位警官,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铐我干嘛?”宋志成道。 人已经带回来了,那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警员直言道:“昨天晚上,苏若萌失踪了,你的同学们都说,最后一个跟她在一起的人是你。” “失踪了?怎么可能?昨天我亲自把她送回家的,警官,你别开玩笑了。”宋志成牵强的苦笑了一下。 “宋志成,我们可没跟你开玩笑,苏若萌昨天就是在自己家被人给带走的,而且我们怀疑她已经遇害了。”警员道。 宋志成沉默了,他脑海里回想着苏若萌的样子,以及昨晚目送她走进家门的画面。 他知道,警员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他无法接受,好好一个人,才几个小时过去,怎么就失踪了?怎么就遇害了? 宋志成从悲伤中回过神来,问道:“所以,你们怀疑是我干的?” 警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你送他回家的,几点到的家?有没有进他家?几点离开的?” 宋志成如实描述了昨晚送苏若萌回家的整个经过。 “那有没有人能证明你只送她到村口的雨堂伞业门口?”警员问。 “那会儿都三点多了,路上哪儿还有人。”宋志成道。 是的,他根本就给不出不在场证明,就连她母亲也不知道他几点钟回的家,他的一番话在警方看来,不过是自圆其说。 “宋志成,你还是个学生,而且我听你同学说,你跟苏若萌从小青梅竹马,苏若萌长得美艳动人,而你也是英俊不凡,你们两个在旁人看来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加上昨晚,你们又都喝了酒,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也是在所难免的,,如果真是你带走了苏若萌,你就坦白交代,这对你其实是有利的。” 警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根据那些同学的交代,当天苏若萌打扮十分漂亮,在这种情况下,男人动歪心思是完全有可能的。 所以警方有理由推断,事情可能是这样的,宋志成在酒精的作用下欲火焚身,想霸王硬上弓。 而乖乖女苏若萌虽然喜欢宋志成,但无法接受他那种行为,故此誓死抵抗,从而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宋志成有点不耐烦道:“我真没带走苏若萌,你们刚才说干柴烈火,孤男寡女是什么意思?” 警员们对视几眼,觉得他不像是在明知故问。 难道真不是他?可不是他,还有谁敢贸贸然冲进苏若萌家行凶呢?! 按照苏妈妈所说,她回来时,看到歹徒跳窗而走,扑火时又未见女儿。 也就是说,歹徒是在侵害完苏若萌之后,并强行带走了苏若萌,随后又一次返回现场点火,想要烧毁证据。 不是熟人,哪里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警方只能先将宋志成收押。 随后让人抽取了宋志成的血样,连同被单上留下的男人残留物一起送往县医院做鉴定对比。 第16章宋志成的线索 那会儿,dna鉴定技术只有极少部分发达城市才有。 故此,警方送往医院的两个样本并非进行dna鉴定,而是只能做血型对比。 众所周知,血型就那么几种,血型相同的人简直太多太多了,但那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即便是做血型对比,在小小的燕横县,也是一项技术活,得三天后才能拿到检验报告。 事实上是县医院压根没那设备,得送往市里去,这一来一回,加上检测排队一天,不正好三天嘛! 在等待血样检测报告的同时,警方也没闲着,一方面到处寻找苏若萌的踪迹,一方面再次来向苏妈妈打探消息。 “苏太太,你再好好回忆回忆,那个潜入你家的人大概长什么样?”警员问道。 苏妈妈眉头紧皱,努力回想着那个黑影,说:“我真没看见他的脸,不过个子挺高的,年纪也不大,身手十分敏捷,手撑在阳台上,一下就翻出去了。” 苏妈妈简短的描述,似乎再一次证明,这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基本就是宋志成无疑了。 然而,正当警员想多问些线索时,苏妈妈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了。 “哎呀,你们烦不烦?老问我,我哪儿知道啊!” “我女儿现在人在哪儿啊?你们倒是赶紧给我去找啊!我老公就要回来了,再找不到,我怎么向他交代啊!” 这让警员们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似乎苏妈妈并不在乎女儿遭受过什么,只要尽快找到她,好让她给丈夫交差就行。 可因为苏若萌是在凌晨三四点失踪的,那会儿,别说是人了,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询问隔壁两家邻居,邻居表示那个点正值深睡状态,也根本不曾听到苏家有任何响动。 没有目击者,警方根本就得不到寻找苏若萌的线索。 根据探方的分析,苏若萌基本是遇害了,因此大批探员夜以继日对村子内外的沟沟壑壑,犄角旮旯里,进行了长达两天两夜的搜寻,可仍旧没能找到苏若萌的尸体。 现在是夏天,如果尸体被丢弃在附近,肯定会有人闻到尸臭味,但没一个人来报案,可见尸体被丢弃在了较远的地方。 因此,警方再次组织力量,开始进村子两边的后山搜寻,但依旧未果。 三天后,血样检测报告出来了,宋志成的血型为b,如果案发现场男人残留物的血型也为b的话。 那,在那个年代,宋志成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基本上就是要倒大霉的了。 好在,男性残留物的血型为a,跟宋志成的血型完全不一样。 由此,宋志成的作案嫌疑可以被完全排除,随即警方马上将其释放,并亲自将他送回家。 本来,警方这种做法是再正常不过的,关了人家整整五天,亲自送回去,则表示还人清白,免得被周边人闲言闲语,坏了人小伙的名声。 可糟糕就糟糕在宋父是在职人员,职位还不低,于是,警方的一番好意,适得其反了。 宋志成回家的当天,就听到了村民们的闲言碎语,说他肯定是靠关系才出来的,要不然,警方哪儿会客客气气亲自送他回来。 其实宋父压根就没过问这件事,妻子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后。 宋父的回应是,一切按正常流程走就是,儿子没干坏事,探方自然不会冤枉好人,要真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那就该得到法律的制裁。 无奈的是,这个世界上,谁又能堵住悠悠众口呢? 出来后,宋志成才知道苏若萌遇害的大致情况,被人暴力侵害后,又被人给带走,是死是活,至今还没个准。 直到这一刻,宋志成才明白,苏若萌对自己有多重要,因为得知这些,他的心很痛,就像是有千万根银针不停来回穿插着他的心脏。 为了还苏若萌一个公道,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宋志成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亲手逮住那个祸害苏若萌的畜牲。 他重新振作起来,突然想起苏若萌之前跟他提起过的一件事。 在家没有黑夜白天,躺了两天两夜的宋志成起床洗漱一番,就准备出门。 宋妈妈见儿子要出门,吓坏了,赶紧拦住他。 “孩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别人不信你不要紧,爸妈相信你,法律也相信你,你千万别听外面那些人的疯言疯语,别做什么傻事啊!”宋妈妈担惊受怕道。 “妈,你想哪儿去了,我清者自清,做什么傻事啊!我是有事,得去探警局一趟。”宋志成信心满满道。 宋妈妈还是不放心,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宋父道:“孩子他爸,你倒是说句话啊,儿子出这么大个事,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宋父放下手中的报纸,威严道:“我要是不管他,就不会特意请假回来看他了,他要是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也就不配做我们宋家的子孙了。” “你……”宋妈妈被宋父一番话气得要死。 宋志成赶紧安慰道:“妈,我爸说得对,我真没事,你就放心吧!” 这时,宋父重新端起报纸,淡淡道:“要想有担当,必须有强壮的体魄,先让你妈给你做点吃的再去也不迟,要不然你妈哪儿会放心。” 宋志成摸摸肚子,还真挺饿的:“妈,那就有劳了,我要吃你下的面条,大碗的,多肉,多葱花。” 见状,宋妈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一个小时后,宋志成来到了县警察局。 “宋志成?你来干什么?”警员有些疑惑的问道。 但作是一般人,在里面呆了五天,怕是这辈子也不想再进警局了。 可宋志成不但来了,还在这起案件未破之前就来了。 “我有重大线索要向你们警方汇报。”宋志成不想耽误时间,直接说道。 第17章线索/韩天胜 “哦?那你跟我来。”警员把宋志成领到了办公室。 相继坐定后,警员拿出笔录本:“说吧!有什么特别发现?” “萌萌前不久跟提起过一件事,她说总感觉有人跟踪她。”宋志成道。 “什么时候,在哪里?跟踪了多久?有没有发现跟踪者的体貌特征?这些你都要详细说清楚。”警员提起精神道。 宋志成陷入痛苦中,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都怪我,没有重视,萌萌跟我提起这事的时候,我没多问。” “她说就在她家附近,在家时,还总觉得有人监视她,于是就在她家附近转悠了两天,并没有发现跟踪者,隔三差五我也去她家,还是没发现异常。” “但我去找过苏妈妈,跟她说了这事,苏妈妈好像也没重视,说那是萌萌自己疑神疑鬼,哪儿有人敢跟踪她,她爸可是兵部的人。” “我想想觉得也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现在看来,萌萌说的都是真的,歹徒已经跟踪她很长一段时间了。” 宋志成灵机一动:“警官,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仇杀?会不会是萌萌她爸妈跟谁有过节,然后歹徒报复在萌萌头上?” 这种可能警方不是没有想过,但不太可能,第一,苏父并没有转业到地方上来任职,他一直就在兵部服役,不可能跟人有过节。 第二,歹徒急匆匆跳窗而走,也就是说,歹徒是发现苏妈妈回来了,才跑,如果歹徒真是苏妈妈的仇人,那…… 那歹徒应该选择一不做二不休,埋伏好,趁机把苏妈妈也给杀害掉。 当然,警方并没有跟宋志成一个外人谈案子的细节,记录好宋志成所说的,就让他先回去,有需要会再传唤他。 有了宋志成提供的这条线索,警方硬着头皮,再次来到苏家。 苏父得知女儿遇害的消息,已经回来了,警员到那儿时,他们夫妻俩正在那吵架。 “你整天就知道打麻将,现在女儿出事了,满意了?”苏父暴跳如雷道。 苏妈妈也毫不示弱:“女儿都那么大个人了,难不成我整天跟在她屁股后?这么多年,不都是我照顾她,你有什么资格怪我?啊?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 苏父一听这话,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可问题是,他在兵部,那是一种使命,同时也是为了能给他们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他又有什么错? 不,女儿出事了,他当然有错,他为什么不早点转业回到这里?为什么总把转业的机会留给他人? 都怪自己没能陪伴在女儿身边,都怪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夫妻俩进入冷战,警员们才敢往里走。 “苏长官,苏太太,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有新情况,需要向苏太太求证一下。”警员面带微笑道。 过了好一会儿,苏父才开口道:“其他的事都先放一边,现在麻烦你,配合警方调查,找到女儿要紧。” 苏妈妈这才不情不愿对警员道:“什么事,说。” “苏太太,是这样的,前不久苏萌萌发现有人跟踪自己,这事你知道吗?”警员问。 “不知道。”苏妈妈的气焰还未消。 警员见她极其不配合,很是头疼,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苏父,意思是让苏父发话。 苏父隐忍着愤怒,对妻子说:“你什么意思?警方在积极查案,你摆个什么臭架子?是不是不想找回女儿?你还有没有一个当母亲的样子?” 苏妈妈这才没好气的说:“我是真不知道,女儿现在长大了,什么事都自己做主,有事也不会告诉我,所以她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警员继续硬着头皮道:“可宋志成说,他专门为这事去找过你,跟你提到过这件事。” 苏妈妈不情不愿的承认道:“是,他是来找过我,也跟我说了这事,但他跟我们家萌萌的关系想必你们也清楚了。” “我们家萌萌喜欢那臭小子,如果真有这事,她肯定也会告诉我,我猜多半是那死丫头想跟他单独在一起,才想出这个鬼主意。” 苏妈妈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或者说苏妈妈当时往那方面想,也在情理中。 苏妈妈又问:“不是听说你们抓了宋志成那小子嘛?给放了?” “放了,有确切证据表明,潜入你们家的不是他。”警员如实相告道。 “我也觉得不是他,那小子我也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做不出这种事,问题是,不是他,到底是谁?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你们是怎么办案的?”苏妈妈训斥道。 面对苏妈妈的责备,警员们也只能哑口无言,原本他们是想来问问苏妈妈有没有发现那个跟踪者,不曾想碰了一鼻子灰。 苏父追出来叫住几个警员。 警员们心里只直捏冷汗,领头的赶紧道:“苏长官,您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找寻您女儿的下落,尽快抓到歹徒。” 警员还真是没撒谎,兵人家属遇害,且性质手段极其恶劣,警察局哪里敢有半点松懈和马虎。 他们恨不得下一刻就能揪住歹徒,然后将其千刀万剐。 “刚才让你们见笑了。”苏父指的是夫妻俩吵架的事,“各位警官,请你们务必尽快找到我女儿。” 苏父咬了咬牙,坚韧道:“哪怕是尸体!辛苦你们了。” 苏父过去紧紧握住警员的手。 人都是有私心的,为了不影响警方办案,苏父发动亲戚朋友寻找女儿踪迹未果,并没有动用自己的能量,而是忍痛回到兵部。 转眼,案发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之久,苏萌萌仍旧音讯全无,此时,警方也彻底不再对其还活着抱任何希望。 把所有力量集中在寻找可疑人身上。 一位好心村民在接受探方询问时提到了一个人。 村民说:“要说萌萌被人侵害过,那我觉得,你们应该去查查韩天胜。” “怎么说?”警员本想多了解一点。 村民却又不肯多说了,憨笑道:“你们去查查就知道了,我也只是给个建议,不一定有那事呢,哪儿能乱说不是。” 以免打草惊蛇,警员并没有马上去找这个韩天胜,而是先去了趟村委会,村主任自然是如实相告。 第18章跟我可没关系啊! 根据村主任的介绍,这个韩天胜可不是什么好鸟,七年前在外打工时,因为侵害妇女,被判刑8年之久。 后因努力改造,表现良好,共减刑两年,去年才放回来,村里人都不愿搭理他。 还是村主任见他无儿无女,有点可怜,忙前忙后到处给他开证明,才让他重新步入正常人的生活。 哪里知道,他根本就是死性不改,没几个月,就有人举报他在村里偷窥妇女上厕所洗澡。 当时治安队还来了人,但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治安队的人也只能是给予批评教育和口头警告。 “照你的意思,这个韩天胜年纪应该不小了。”警员问道。 “也不大,五十岁不到,四十八岁。”村主任道。 听到这个岁数,警员们多少有点泄气的感觉,但话说回来,苏妈妈说歹徒年龄不大,也是凭感觉。 毕竟,苏妈妈并没有看清歹徒的脸,48岁的人,动作同样可以十分敏捷。 说不定,正是因为大家一直冲着年轻嫌疑人去找,所以才迟迟没有结果,搞不好问题还就是出在对嫌疑人年龄的误判上。 转念这么一想,警员们马上又激情澎湃起来。 转而,在村民的指引下,警员们来到了韩天胜家,多亏了好政策,该村所有房子都是市政出钱统一修建的。 故此,单身汉韩天胜住的也是一栋漂漂亮亮的三层小洋楼,只是他的家中一贫如洗,大厅里连一张像样的餐桌都没有。 韩天胜坐在后门乘凉,见几个探员突然到来,瞬间紧张的要命,赶紧起身就想从后门跑。 可还没迈开一步,后门赫然又出现了两个探员,堵得他是寸步难行。 “韩天胜,怎么着,你这是做贼心虚啊?”探员搭着他的肩膀。 “我……我……我没干啥啊,我哪儿心虚了。”韩天胜吞吞吐吐。 警员拍拍他的肩膀说:“没有就好,你先坐下,继续乘你的凉,你们两个看着他,其他人到处找一找,搜一搜。” 苏若萌的房间被歹徒翻动过,但探员其实并不知道歹徒拿走了什么,苏妈妈也不清楚,估计是拿了为数不多的现金而已。 警员之所以要搜,一来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从他家找到一些少女用品,要是找到,回头马上可以拿去给苏妈妈进行辨认。 二来,可以起到震慑韩天胜的效果。 “唉,各位警官,我家比较脏,比较乱,你们先坐会儿,我收拾收拾去。” 屁股刚刚挨着凳子的韩天胜一听说要搜查,马上又站了起来。 “坐下。”两个警员用力将他摁坐回凳子上。 由于韩天胜家实在是太家徒四壁了,除了一楼一间睡觉的卧室,其他房间基本都是空的。 很快便搜查完了,并且有了重大发现。 在几块木板搭成的床板底下,探员们拉出一个破旧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女人的里衣里裤。 “解释一下吧!”警员把箱子拉到他面前。 韩天胜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一个大老爷们,哪儿来的这些东西?现在不说,请你回局里,一样让你说。”警员厉声道。 “我说,我说……这些,这些衣服是……” 韩天胜支支吾吾,额头上大汗淋漓,话还没说完,他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各位警官,你们来找我,不是治安队来找我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怀疑我了。” “那丫头的死可跟我没关系啊!” “我们可没说她已经死了,你就能这么肯定她死了?”警员道。 韩天胜急得不行,半天,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丫头都失踪半个月了,村里人谁不知道啊,大家不都认为她死了吗。” “你先起来,说说这些女人衣物是怎么回事。”警员把他拽起来,重新将他摁坐在凳子上。 “这……这些……这些都是我偷的。”他羞愧道,“自从偷窥被治安大队的人警告后,我就再也不敢了。” “可……可我又实在忍不住,就……就只能隔三差五去偷人几件衣服和几条裤子,苏家的案子真跟我没关系。” “肯定是村里那些女人趁机想陷害我,探官,你一定要查清楚啊,自从坐牢出来,我真不敢再干那种事了,我怕坐牢啊!” 第19章为什么不怀疑她妈妈? “那你说说看,苏家出事那晚,你在哪儿?”警员问。 “我在家睡觉啊!”韩天胜道。 “睡觉?韩天胜,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警员道。 “警官,我没撒谎啊!我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我真在睡觉。”韩天胜举起一只手道。 韩天胜突然想起什么道:“我听说,苏家女人当晚是看见歹徒翻窗逃跑的对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完全可以自证清白。” 警员们有些疑惑。 “如何自证?”警员问道。 “你们稍微退后一点。”韩天胜准备站起来。 警员马上摁住他:“韩天胜,你还想玩花样是吧?坐下说就行。” “各位警官,你们误会了,我不会跑,我其实也压根就跑不了,我是想让你们看看我的脚。” 说着,韩天胜卷起裤管。 “你们看!还有这只脚也一样。”韩天胜又卷起另一只裤管。 警员们这才发现,韩天胜一双脚脚踝处都有些微微变形,往外凸。 韩天胜解释道:“你们肯定已经知道我在外地蹲过六年了,由于我是犯那种事进入的,监舍里的人都鄙视我,瞧不起我。” “我在里面待了六年,就被他们欺负和折磨了六年,他们不但每天让我收拾监舍,还让我马步蹲厕所,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 “我这好好的一双脚,硬生生被蹲成了畸形,平时走路都困难,而且因为长时间睡在潮湿的厕所边,双脚也风湿得厉害。” “你们说,就我这样,别说是翻墙爬楼作案了,就是正常跑也跑不动啊!毫不夸张的讲,我现在可能连个七八岁的小孩都跑不赢。” 当然,警员们并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还是先把他带回了局里。 不过也很快就证实了,韩天胜对于自己双脚的描述并没有撒谎,村民们皆可以证实他腿脚不便。 县医院骨科医生也能证明,他那双脚要想跑,除非是奇迹出现。 查到这儿,线索又断了。 警员无暇顾及韩天胜偷女人衣物的事,正准备通知治安队过来将其带走处理。 得知要被治安队带走,韩天胜心知,进拘留所是在所难免的。 进拘留所那都是轻的,有了那些盗窃来的贼脏,被送去监狱蹲个一年半载也大有可能。 韩天胜恐惧铁笼,直接嚷嚷道:“警官,案子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有线索,我有线索……” “哦?你有线索?说!”警员赶紧追问道。 “不过,各位警官,你们得算我将功补过,这偷女人衣服的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韩天胜讨价还价道。 “好你个韩天胜,谈买卖谈到我们头上来了?” 韩天胜忙说:“误会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就只是臭毛病改不掉,这次之后,我保证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们看我这样,也真是再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了。” 一番权衡后,警员道:“行,你先说说看,要是你提供的线索真能给我们破案,那我们可以向上面申请,算你大功一次。” “谢谢,谢谢!” 连声道谢后,韩天胜说的一句话,让警员们听后不觉有些后背发凉。 “你们为什么不怀疑怀疑那丫头的妈妈。”韩天胜道。 这句话其实很普通,但却像一把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仿佛能唤醒什么。 为什么找苏妈妈配合时,苏妈妈会不耐烦? 为什么她那么不在乎自己女儿的生死? 为什么? 被韩天胜一提醒,警员们脑海里盘旋的为什么越来越多。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20章真带劲儿 如果说,苏若萌的遭遇真跟其母亲有关,那苏妈所说的一切就都不可信了。 然而警员一直受苏妈妈提供的线索影响,自然也就对本案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 如果真跟苏妈妈有关,那她就等于是雇人行凶,因为现场确有发现男人的残留物和体毛。 可这似乎又说不通了,点火,不就是为了毁灭证据,那为什么毁灭一半,又把火给扑灭了呢? 难道说,行凶的根本就是苏妈妈自己,男人残留物和体毛是她利用某种途径,从其他地方弄来的,故意遗留在现场,从而配合她的故事,来迷惑警方? 越想,警员越觉得可怕。 最后,警员们又回到了起始点,为什么呢?为什么苏妈妈要害自己的女儿呢? 警员抬眼紧盯着韩天胜,正色道:“韩天胜,我必须提醒你,你可千万别为了立功,而在这里信口雌黄。” 韩天胜摸了摸头,委屈道:“警官,我要真是胡说八道,犯不着得罪苏家啊!你们警方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家吧,我还没那么想找死。” “好,那你说说看,让我们怀疑她的依据是什么?”警员道。 “苏若萌是我们村出了名的乖女孩,而她妈妈则是出了名的赌鬼,母女俩因为打麻将的事经常吵架。”韩天胜道。 “就凭这一点?”警员有点想捶他。 因为女儿厌烦妈妈打麻将,妈妈为了能继续打麻将,就把女儿给害死了?这未免太荒唐了吧? “韩天胜,你是在拿我们寻开心是吧?”警员懊恼道。 “警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我刚才讲的这点,是大家都知道的,大家都以为,她们母女俩经常吵架,是因为打麻将的事。” 韩天胜有意卖关子道,“只有我知道,她们母女俩吵架是另有原因的。” “韩天胜,好玩是吗?快说。”警员呵斥道。 “警官,我说了,你们可一定要兑现承诺,给我记大功一件,能让我功过相抵啊!”韩天胜双手合掌。 “我们警方既然答应了你,就没有不兑现承诺的道理,你再给我打太极,马上收回你的立功机会。”警员不耐烦道。 韩天胜这才娓娓道来。 由于其名声不好,白天他基本呆在家里不出门,一来是怕被人指指点点,二来行动不便,怕人直接动手欺负他,他在监狱被人欺负怕了。 可他总得生活,于是靠晚上出去捡垃圾为生。 有一天晚上,他经过苏家屋后时,听到一对男女在那调情,他对这种事是很起劲的,于是搓手搓脚,借着树木的遮挡,向那对男女靠近。 结果,在苏家屋后那棵芭蕉树下,就见一对男女在那疯狂的亲热。 漆黑的夜里,树林里奏响了生命的协奏曲,带着几分春意盎然,又有些悦耳动听,声音高低起伏,婉转无比,让人遐想万千。直到高亢之处带来一抹深入灵魂的颤音方才落下帷幕,直到高亢之处带来一抹深入灵魂的颤音方才落下帷幕,然而半晌后……! 庞大的芭蕉叶遮挡住了月光,一开始他并没有看清那对男女是谁。 等两个人偷完情,从芭蕉树下走出来,他才赫然发现,那女的正是苏家女主人。 “自那之后,我才知道,她们母女俩经常吵架,根本就不是因为打麻将的事,而是因为她妈妈在外面偷人。”韩天胜道。 “韩天胜,这种事,你可不能胡说。”警员再次提醒道。 偷情这事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也就那样,可苏家是兵人家庭,这就涉及到严重犯罪行径了。 韩天胜道:“我知道苏家的特殊,也正是因为我晓得这些,所以才不敢乱说,而且我还不止一次看到。” 说到这儿,韩天胜面露难色。 “怎么了?继续说啊!”警员的八卦之心彻底燃起。 韩天胜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也知道,我好那一口,自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故意往她家屋后走。” “果不其然,隔三差五,就能看见苏家女人在那跟男人偷情。” “有一次,他们俩偷情被她女儿苏若萌给发现了,苏若萌从二楼用力砸下一个玻璃杯,没吓到他们,反而把我给吓了个半死。” 警员:“噗…咳...没事儿,你继续” “哦” “那次之后,那男的就没敢再来了。” “不过我知道,都这样了,两个人肯定是断不掉的,反正我每天晚上都会出门,慢悠悠四处闲逛找破烂,顺带着,我就去找他们。” “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在村子外的河边发现了,两个人躲在桥下面,比之前在屋后的芭蕉树下面更疯狂了。” “别说,还真是带劲,好好让我一饱了饱眼福。” 韩天胜越说,越带劲起来。 警员敲了敲桌子:“喂喂喂,韩天胜,让你说正事,没让你讲故事,要讲也给我讲重点。”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让我继续的”韩天胜嘀咕完接着说:“警官,我是在讲重点啊,那女人如此作风,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这点,警员同意韩天胜的观点,要真有这么回事,那奸情败露,杀人灭口完全有可能。 也就是说,杀害苏若萌的,很大可能是那个奸夫。 警员迫不及待的问道:“说了这么多,那个奸夫到底是谁,这才是重点。” 第21章老王名不虚传 韩天胜尴尬的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警员怒道:“韩天胜,耍我们是吧,啊?刚刚你自己说的,不止一次看到,后来还天天跟踪,追着看来着,现在你又跟我们说你不知道?” “哎呀!警官,息怒,息怒,我是真没看清楚,之前在他们家屋后,那男的是往树后密林里离开的。” “后来在河边,他们在桥下,我同样是真看不清啊,而且那男的谨慎得很,戴了帽子。” “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每次都想走近点,想看清那男的是谁来着,这么大胆,连兵人的老婆也敢偷,可我不敢走近啊!” “要是被发现了,我跑都跑不掉,说心里话,站得远远得我都怕,那男的肯定也知道偷兵人的妻子会有什么后果,河边,又是深夜,还不杀我灭口啊!” “我这不是实在忍不住呢嘛!要不然,我哪儿敢去啊!” …… 根据韩天胜提供的线索,警方紧急召开了长达两个小时之久的案情分析会。 建立在苏母确实有外遇的基础上,警方推断出以下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此案为苏母一人所为。 苏若萌扬言要将此事告诉父亲,苏母想继续当长官太太,于是对女儿痛下杀手,随后伪造案发现场,迷惑警方。 但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母女再不合,矛盾再深,亲手杀害自己的女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狠心到这种程度的。 更为重要的是,现场遗留的男性残留物和男性体毛,这两样东西,从陌生男人那里是无法获得的,苏母只能从奸夫身上获取。 也就是说,如果是苏母一人所为,岂不是等于要陷害奸夫,可陷害奸夫,奸夫被抓后,那不等于是害了自己? 故此,警方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几乎为零。 第二种可能,此案为苏母和奸夫联手所为。 同理,那就更没理由留下残留物和毛发了,不论是奸夫,还是苏母自己,都不可能蠢到这种地步。 那就只剩第三种可能最为合理了,那便是奸夫一人所为。 奸夫被苏若萌撞见后,害怕暴露,于是早就萌生了灭口的念头,一直在伺机而动,所以对苏若萌有过一段时间的跟踪和监视。 那天,得知苏母不在家,于是向苏若萌伸出了魔爪,将苏若萌侵害完,又将其运走,之后再返回现场点火,想烧毁痕迹。 岂料苏母突然回家,他害怕暴露,于是匆匆跳窗而逃,不知情的苏母及时将现场的火给扑灭。 似乎,这种可能是最为合理的。 因此,当务之急,是尽快确认是否真像韩天胜所说,有奸夫的存在,然后揪出这个奸夫。 在暗中走访,询问苏母那些麻友时,麻友们却表示并不知情。 难道从头到尾是韩天胜在那胡编乱造? 似乎也不太可能。 到这儿,警方再次走入了死胡同。 实在没招,警方也只能直接传唤并不好对付的苏母了。 也就是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刻,消失了几天的宋志成再一次来到县警察局,给警方提供了一条十分有利的线索。 原来,宋志成得知苏若萌遇害的当天晚上,苏母不在家,于是又想起苏若萌跟他提起过的一件事,苏若萌曾难过的向他抱怨过,她母亲不是一个好女人。 反反复复的回忆那天苏若萌话里有话的哭诉,宋志成认为,苏妈妈应该是在外面有了男人。 他的父亲之前也是兵人,自然清楚兵人的妻子是不容被践越的,谁胆敢招惹兵人的妻子,那就必须定罪,必须判刑。 因此,他也有了跟警方一样的猜测,会不会是苏妈妈外面跟的那个男人干的? 于是,他也像警方一样,在暗中进行秘密调查。 不过,他不能像警方一样,理直气壮的去询问那些大人。 他专门挑那些十岁左右的孩子问,问他们苏妈妈跟谁的关系最要好,经常偷偷走在一起说悄悄话。 结果,有个小女孩说:“苏阿姨经常跟王叔叔一起说悄悄话,有一次,我在禁山(禁止开发和随意砍伐的山)那边摘花,还看到他们两个亲小嘴儿呢。” “哪个王叔叔啊?”宋志成喜出望外,蹲下身问道。(老王名不虚传 小女孩天真无邪道:“哎呀,不能说的,王叔叔给我买了糖吃,不让我说的,苏阿姨也给我买了糖吃,也不让我说的。” 小孩子嘛,好哄,却也留不住事,没人问起,他们不懂八卦,而一旦有人问起,他们又哪儿懂撒谎。 小女孩最后虽然跑了,并没有告诉宋志成,那个王叔叔究竟是谁。 但知道姓王,一点不难查。 因为苏若萌所在的旁洛村,有姓付的,有姓叶的,有姓苏的,唯独没有姓王的。 更为巧合的是,旁洛村周边的村落中,只有宋志成所在的石白村有姓王的。 不过,石白村王家也不小,有三十来户人家。 但依然没关系,宋志成说服其母亲前往王家去周旋。 于是,宋母跑到王家,询问谁经常往旁洛村跑,谁跟那边人熟,谎称儿子每次往那边走,都会被几个野孩子堵路要过路费。 想请个熟人做中间人,去找那几个孩子的家长说道说道。 就这样,宋志成找到了一个叫王栋的人,此人三十来岁至今还单身,在县城里混的。 虽说是个混子,对本村,以及周边村的人都不横,人缘特别好,挺吃得开的,而且经常去旁洛村打麻将。 王家村还有些引以为傲的让宋母去请他做中间人绝对没问题,保准那几个野孩子不敢再乱来。 当警员们听完宋志成描述的这些,个个无不打心眼里佩服这个才刚刚高中毕业的小青年。 佩服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担当,为了给心爱的人报仇,竟能有如此毅力和魄力,能爆发出他们作为专业人员,都难以拥有的推理能力。 其实,要说起来,宋志成也不小了,已经有二十了,只是高中生的身份,往往会给人一种不成熟,还小的假象。 而他们更加不知道的是,宋志成这么做,除了要为苏若萌报仇之外。 还因为他大打小的梦想就是将来当一名警员,成为惩奸除恶,保护百姓的英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眼下,必须马上将嫌疑人王栋逮捕归案。 全县警局全体成员出动,火速直扑石白村王家。 第22章偷西瓜的王栋 很遗憾,警员们扑了个空,村民们表示,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看到王栋了。 虽然没有当场逮住王栋,但有村民表示,旁洛村发生入室盗窃纵火案当晚,王栋在清晨五点多的时候刚从外面回来。 “我一大早起来去给菜地浇粪,在路上遇到的他,我还问他这么早从哪儿回来,他说从县里回来,然后就匆匆往回赶了,好像挺紧张的。”村民说。 接着他又补充道:“当时我猜,他可能是在县城跟人起冲突了,把人给打伤了之类的,大家都知道,他是在县城混得嘛!” 王栋五点多回自己村,苏妈妈是四点多回家发现的歹徒跳窗而逃,这个时间刚好对得上。 由此判定,王栋有重大作案嫌疑。 意识到王栋很有可能畏罪潜逃,警员对其家人和亲戚施加了一定的压力,总算是在其一个表弟家成功将其逮捕归案了。 “王栋,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警员问道。 审讯椅子上王栋倒也坦诚:“知道,苏家丫头遇害一案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想不知道都不行,可真不是我干的。” “看来你还真知道不少,不过不要急着否认,说说看,我们为什么会怀疑你?”警员道。 良久,王栋不吱声。 “回答我。”警员提高嗓门,拍着桌子道。 “因为……因为……” 王栋吞吞吐吐,最后,长叹一口气,“唉,你们找到我,肯定是发现我跟苏家娘们的事了,我已经很小心了,真是佩服你们的调查能力。” “很好,说说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怎么乱搞到一起的。”警员道。 王栋又是一阵长叹:“很久了,快两年了,我去他们村打麻将,经常跟她同桌,一来二去就熟了。” “你们也知道,那娘们看起来不错,关键身材好,又会打扮,我就对她动了歪心思,可刚开始只是偷看,我晓得她是兵人的妻子,玩不得。” “唉,但男人哪儿架得住一个色字,关键苏家那娘们也不是什么好货,看出我的心思她就主动勾引我。”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我就知道不管怎么小心谨慎,迟早有一天是会被发现的,纸这玩意哪里包得住火啊!” “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真是一点没错,我倒霉啊,苏家那丫头出事,被你们给查出来了。” 王栋不停在那唉声叹气。 “我们把你带回来,不是听你在这感慨人生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警员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这么说,你很清楚自己这种行为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破坏兵婚罪。”王栋道。 警员一边记录在册,一边说:“有人证实,苏若萌发现了你跟她母亲的奸情,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为了掩盖奸情而杀人灭口。” “警官啊!我冤枉啊,是,我承认苏若萌确实发现了,可……可我干嘛要杀人灭口啊,犯不着吧!”王栋苦恼道。 警员抬眼盯着他:“逃避破坏兵婚罪啊!你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吗?” “害……”王栋又是叹气,“警官啊,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更不可能杀人了,破坏兵婚罪,那顶多是关个三五年,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 “行啊王栋,你还挺能说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警员用力一拍桌子,“明知兵人老婆不能碰,可你还是色胆包天,碰了,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啊?不是你干的,那你躲什么?” “我……我这不是害怕呢嘛!”王栋摆摆手。 “害怕?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 警员眯着眼看他,“苏若萌遇害当晚,你都在哪里,干了什么,说!” “晚上,那当然是在家睡觉啊!”王栋道。 警员冷笑一声,道:“哼,还狡辩,有人看到你清晨五点多鬼鬼祟祟回村,怎么解释?” “好吧,我招,我全招,那天晚上我跑木锦村偷西瓜去了,10点多钟出发,到木锦村十一点多,一直偷到四点,然后运到县里赶早市,搞批发。” “便宜卖完后,我就赶回家休息了,这才在路上碰到王伯,那时候都快六点了,我要是杀了人,哪儿敢在那个点回去,肯定会碰到早起干农活的人啊!” “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去查,偷西瓜我认了,破坏兵婚罪我也认了,可这杀人罪我没干,不能认啊!” 警方决定先将其收押,随后追查其盗西瓜一事。 木锦村那边地广人稀,且土地肥沃,村民们以大片种植瓜果为生,为了避免瓜果被偷,给农民造成经济损失,县治安大队派遣了一支小分队长期驻扎在木锦村。 警方立马联系上那边的治安分队,得到的消息确实是在那天晚上遭了賊,好几亩地的西瓜全部被一扫而空。 县治安大队闻言震怒,责怪那些驻扎员玩忽职守,被人开着车子整车整车将西瓜偷走竟然全然不知。 于是将那些人全部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停职观察一个月,治安队至今也还在查,究竟是哪个天杀的,盗取了老百姓的成果。 确有此事,那警方便告知治安队,陆续抓获了王栋供出的另外三个同伙,那三人被抓后,如实交代,跟王栋描述的基本一致。 由此,具备最大作案可能的嫌疑人王栋,也被排除了。 案件,再一次进入了死胡同。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别说是凶手,警方连一个新的嫌疑人都没能找出来。 同样,苏若萌的尸体也始终没有找到。 苏父和苏母离了婚,苏母离开了此处外出打工再没回来,苏父待在兵部,也再不想回这个伤心之地。 一年,又一年……! 一转眼,八年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起案子已经逐渐被当地村民所遗忘,县警察局寻找多年无果,也将此案封进了档案库。 然而,有一个人,他不但丝毫没有遗忘,反而越发强烈的想要抓住歹徒,甚至,他预感到,距离这一天不会太远。 这个人,便是宋志成。 这八年来,宋志成一点都过得不好,无数个午夜梦回中,他都会想起送苏若萌回家的那个晚上,想起她最后那个回眸一笑,想起她那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除了放不下苏若萌,伴随他的还有‘嫌疑人’的身份。 尽管村民们已经遗忘了这事,尽管他后来因为读大学,因为参加工作很少回家,可是偶尔回家,他还是会听到村民们的闲言碎语。 甚至,当年,他被接受过调查的事还传到了其所在的昌吉警察大学[虚构的],他带着录取通知书前往报到时,学校还以此拒收。 好在这个时候,父亲帮了他一把,给他开具了只是配合警方调查,并非嫌疑人身份的证明。 可即便是这样,老师和同学们依然戴有色眼镜看他,甚至同学们当面嘲讽他,说警察队伍怎么什么人都能进。 成熟稳重的宋志成将悲痛和他人的误解,他人的冷嘲热讽通通化为力量,努力学习和钻研探案学。 四年大学毕业后,他成功进入警察队伍,然后用四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同期警员中,他的破案率最高。 当迎来晋升机会时,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最后竟然会选择回自己老家那个小县城当个副大队长。 是的,宋志成,他终于回来了,以警察局副大队长的身份回来了。 第23章尸体找到了 宋志成回来后,大多数时候做的自然是眼下的本职工作,当年苏若萌的那个案子,在没有突破性的新证据之前,他没法重启。 所以,他只能利用工作之余暗中调查此案,然而,八年的时间,物是人非,又哪儿能轻易找到新证据。 就这样,时间一晃,又五年过去了,宋志成已经从副大队长,升为了县警察局局长,妥妥的一把手。 见他至今单身,周边不少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且个个年轻美貌,家庭条件也都不错,但都被宋志成给婉拒了。 因为他始终放不下苏若萌。 这一年的冬天,旁洛村大搞新村建设,对村口外的两条马路要进行翻新维修,拓宽埋管道。 也正是这个大型工程的启动,13年前的案子有了新的重大发现。 建筑工人在其中一条马路上,挖开一个废弃多年的涵洞(埋在公路底下,用来通水的管道)时,赫然发现了一堆人体白骨。 宋志成听到这一消息时,整个人愣了很久很久。 他的内心无比的复杂,不论是职业素养,还是正常人的思维,都告诉他,苏若萌一定是当年就遇害了,出现在旁洛村村外涵洞里的白骨基本是苏若萌无疑。 可,在随后赶往现场的路上,他又多希望不是,希望苏若萌只是失踪了而已!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的,根本不需要验证,宋志成一眼就认出了这具白骨就是苏若萌。 因为,现场除了白骨,还有一套裙子,尽管褪色严重,但宋志成永远忘不掉,那天晚上,苏若萌穿的就是这条裙子。 宋志成强忍着悲痛,立即重启了尘封了13年的悬案。 十多年过去了,随着科技的发展,dna已不再是之前少有的几个发达城市才有了,他们市里现在就有。 为了做最终的确定,宋志成还是决定将白骨进行dna鉴定,苏妈妈至今已不知去向,他只好找到苏父。 通过dna对比分析,此白骨是苏若萌无疑。 找到了尸体,宋志成暗暗攥紧拳头,这次一定要让凶手无处遁形。 近10年探案生涯,不仅让宋志成获得了更多的办案经验,也让他结识了不少了不起的同行。 他叫来了在市里工作的几个经验丰富的法医,让他们一同协助自己侦破此案。 法医在对白骨进行检查分析的时候,发现其少了五颗牙齿,其中包括两颗门牙,两颗磨牙,和一颗切齿。 随后在现场,警员们怎么也没找到,一颗都没找到。 苏若萌不可能有缺牙,当年在案发现场,确实有打斗的痕迹,但并没有在现场留下血迹。 退一万步讲,就算苏若萌当时牙齿确实受到过打击脱落,那也不可能分散掉落。 由此,宋志成等人判断,这里并非第一抛尸现场。 并且,法医也认为,牙齿是自动脱落的可能性较大,也就是说,苏若萌的尸体彻底腐烂成白骨后,有人移动了尸体,从而掉了五颗牙齿。 马路底下的涵洞其实也能说明苏若萌是成了白骨后才被塞进这里的,因为即便涵洞荒废堵塞,依然是不可能完全阻挡腐尸味向外扩散的。 那来来回回,行走在这条路上的村民,不可能一个都闻不到。 根据凶手移动过尸体,宋志成等人认为,没有哪个凶手吃饱了撑着,会第二次去处理已经腐烂成白骨的尸体。 可见,一开始的抛尸地点是很安全的,很长时间后,凶手得知这个抛尸地点很快就要暴露了,所以才不得不冒险,再次转移了尸体。 通过询问当地村民得知,这个涵洞是十二年前,灌溉河道改造,水不往这边流,涵洞才荒废的。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案发一年后才将白骨运送到这儿来的。 换句话说,凶手对这一块太熟了。 由此可见,当年的办案人员追查的方向并没有错,此案一定是熟人所为。 只是后来迟迟找不到嫌疑人,又找不到尸体,故此才推定,此案很有可能是胆大的流窜犯所为,苏若萌可能是被带走了。 但是呢,知道这些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用。 如果可以,宋志成甚至想把全村,以及周边几个村所有人的dna都拿去做鉴定,同当年案发现场留下的残留物一一进行对比。 可惜,这不现实,周边几个村男性人口高达1万以上,不说工作量大的问题,光是这笔费用就无力承担。 苏父伤心欲绝将女儿尸体拿去火化,又在县城墓地买了一块好位置,将其埋葬,让她入土为安。 全程,宋志成陪同,看着苏父满头星星点点的白发和孤独无助的背影,宋志成忍不住又是心疼。 与此同时,他想到了苏母,苏母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她应该通过亲戚朋友,得知女儿已经被找到了吧?她为什么不回来送女儿最后一程? 想到这些,从而又联想到,苏母是唯一一个见过凶手的人。 送走苏父后,宋志成决定再去问问苏母,几番周折下,他找到了苏母的哥哥,苏母的哥哥在极其不情愿,甚至是懊恼的情况下,告诉了宋志成苏妈妈的下落。 苏妈妈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得了那种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一个月就赚那么点死工资的打工生活。 出去后,在金钱的诱惑下,她下了海,凭借着风韵犹存的妩媚和婀娜多姿的身材,在各种男人之间游刃有余。 因此,家人不再认她。 可惜,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女人也终究会人老珠黄,如今的苏妈妈落魄的在市里的一家保洁公司上班,负责清扫市里的两条大街。 宋志成找到她时,已经完全认不出她了,看她那身行头,一把扫把靠在胸前,坐在马路边,还抽着烟。 宋志成有些心酸,毕竟,那是苏若萌的妈妈。 “阿姨,您还认得我吗?”宋志成在她身旁坐下。 苏妈妈看过去,又抽了口烟,然后把烟头碾灭在身旁的垃圾斗里,才缓缓开口:“是志成啊,这么巧。” “不巧,其实我是专门来找阿姨您的,萌萌的尸体找到了。”宋志成道。 良久,苏妈妈道:“哦,是吗?” 然后,她转过头,想尽可能不让眼泪往外流,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 虽说当年那晚,她确实是有事才去了亲戚家,可这并不能掩盖她好赌的恶习,要是不去亲戚家,她多半也是会去找麻将打,打麻将打通宵的。 就算女儿当晚不出事,迟早也是会出事的。 隔了很久,宋志成才道:“阿姨,我这次专门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再好好回忆回忆,那天你见到的那个歹徒的印象。” 苏妈妈擦了擦眼泪,用力咽了口口水,又用力吸了口气,说:“没想到,你还没有放弃,真是难为你了,我替我女儿谢谢你。” “其实,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想,想到了一个人。” 第24章付鹏被捕 “阿姨,您想到了谁?” 宋志成如坐针毡的问道,他想马上听到这个名字,马上将其逮捕审讯。 “付飞。”苏妈妈道。 “付飞?是旁洛村人吗?” 宋志成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数年的调查,他对旁洛村的人已是再熟悉不过了,可付飞这个人,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的,他还有个弟弟叫付鹏,不过这两兄弟很小就不住旁洛村,他们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兄弟俩跟了隔壁村的母亲。” “只是隔三差五会跑旁洛村来找他父亲要钱,女儿出事那年,兄弟俩来的比往常都要勤快,我在村口小店打麻将,经常看到那对可怜的兄弟两。” “这些年,我的报应来了,一定是女儿在怪我,我对不起我女儿,所以我就不停回想,不停回想,不停回想那晚的人影,我觉得,那个人影的身形有点像付飞。” “可是……”苏妈妈又质疑了。 “可是什么?”宋志成心急如焚地追问道。 “可是当年,付飞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孩子。”苏妈妈道。 …… 得知付飞这个人,在回去的路上,宋志成一遍遍在脑海里梳理着整个案件的脉络。 有一点,到目前为止,已经是完完全全可以百分百肯定的,那就是此案一定是熟人所为。 可当年,警方地毯式排查了本村及周边村500多户人家,共计两万多人口,可以说不曾遗漏任何一个人。 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凶手,甚至后来连嫌疑人都找不出来呢? 苏妈妈最后那句话对宋志成的感触很深,付飞当年不过十几岁的毛孩子,谁又会去怀疑一个毛孩子能做出如此残忍的jian杀案呢? 反向思考,或许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某人不可能是凶手,所以才让某人始终处于法网之外。法网内没有凶手,又如何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所以这些年来,警方始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当年案发现场发生过激烈的搏斗,如果是付飞一个毛孩子作案,岂不是也正好符合这一点? 回到县警局,宋志成马上集中力量调查付飞的下落和行踪。 宋志成带队来到沁水村,走访后,村民告知,付飞的母亲因为生病没钱医治,死了都快六年了。 母亲死后,付飞和付鹏兄弟俩再也没有回来过。 转而,宋志成又来到付飞的父亲家,其父早就组建了新家,其父称,自从娶了新婆娘,两个儿子再也没来找过他,他也不知道两兄弟如今在何处。 花了几天的时间,把付飞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走了个遍,结果没一个人知道他们俩的下落。 好似跟当年的苏若萌一样,人间蒸发了。 在焦虑和愤恨中,时间一晃,又是一个五年过去了。 在这五年里,宋志成隔三差五就会去沁水村和旁洛村走一遭,看看付飞兄弟俩有没有回来过。 这五年里,苏若萌的样子依旧时常出现在他梦境之中,不断的提醒他,千万不能放弃,他若是放弃了,又还有谁会记得她。 终于,五年后,他苦苦追寻的付飞有线索了,沿省警方发来协查通报,称当地沁水村民付飞和付鹏兄弟二人在沿省多市涉嫌多起入室抢劫强(女干)案。 如今弟弟付鹏已经落网,哥哥付飞在逃,不排除付飞逃往老家藏匿,故此请求宋志成方协同抓捕付飞。 宋志成一边暗中布控,等待付飞自投罗网,一边亲自前往沿省,迫切的想要解开18年前的血案之谜。 付鹏如今已有32,寸头,高个,很壮实,在没有见到宋志成之前,他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可一见到宋志成,他马上紧张了起来,有意无意躲避宋志成的视线。 有着多年办案经验,跟形形色色犯罪分子打过交道的宋志成一眼就看出了付鹏在心虚。 “你认识我?”宋志成直接走到审讯椅前,居高临下盯着他。 “认识,当然认识,警官嘛,哪儿能不认得,我不是已经都认罪了嘛,赶紧判啊,还磨蹭个啥。”付鹏嗓门很大,但就是不敢正眼看宋志成。 在来的路上,宋志成已经对付飞和付鹏兄弟俩在沿省犯下的罪行尽数了解了一遍,十年间,共作案16起,均入室抢劫强(女干),可谓是恶贯满盈。 但,这些案件中,并没有杀害被害人,也就是说,没有制造出命案。 在一些人看来,只要没有杀人,便不会判死刑。 宋志成认为,付鹏多半就是这么想的,因此不敢交代兄弟二人最初做的那起血案。 宋志成冷笑一声道:“付鹏,你这么急着上审判台,怕是还有案子没交代清楚吧?” “或许是吧,有的没成功的案子,我也就记不得了,不过得逞的,我都说了,你们可以去查,去求证的嘛。”付鹏道。 宋志成情绪失控,冲过去一把抓住付鹏的衣领,恼羞成怒质问道:“你少在那给我装糊涂,我指的是18年前你杀害苏若萌一案。” 宋志成虽然情绪失控,但思绪却很清晰,苏妈妈指的是其哥哥付飞,但通过走访得知,这兄弟二人打小形影不离,弟弟苏鹏多半是帮凶,就算不是,那必然也是知情者。 宋志成是故意这么说的,等于是在变相的震慑他。 付鹏试图挣脱宋志成的手臂:“什么18年前,什么苏若萌,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松开,你们这是刑讯逼供,滥用职权,强行给我加罪。” 沿省警方并不知道18年前那起凶杀案,宋志成来得匆忙,又急着要见付飞,故此也没提前跟沿省警方沟通好。 沿省警方还以为宋志成是代表嫌疑人籍贯地,来确认确认其身份呢,宋志成一番激动的操作让现场警员倒捏一把冷汗。 几个警员赶紧上前将宋志成拉开。 宋志成被带到了办公室,这才将18年前的血案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在场的各位警员。 众人听罢,个个恨得是咬牙切齿。 鉴于付鹏是个破罐子破摔的老油条,沿省探方建议,得先拿出确凿的证据,使得他无法抵赖,才能撬开他的嘴。 宋志成明白沿省警方的意思是,让他赶紧让人把遗留在案发现场的男性残留物和毛发拿过来同付鹏做dna鉴定。 但问题是,付鹏当年只有13岁,宋志成认为付鹏可以是知情者,甚至可以是帮忙杀害苏若萌,以及抛尸的帮凶,但对苏若萌施暴可能性是几乎为零的。 也就是说,残留物和毛发应该是哥哥付飞的,对比付鹏的dna似乎意义不是很大。 尽管宋志成对用dna这招来撬开付鹏的嘴不抱太大希望,但死马当活马医,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第25章我说…我全说 发达地区与不发达地区的区别在于,我有,你没有,等你有了,我比你更强。 沿省作为发达城市,办事的效率让宋志成深感佩服,样本送来的第二天,鉴定结果就出来了。 遗憾的是,正如宋志成猜测的那般,不论是残留物,还是毛发,都不是付鹏的。 就在宋志成颇感气馁时,法医的一番话又着实让他喜出望外。 “虽然比对结果并非付鹏,但却跟付鹏的dna高度相似,换句话说,这是其直系亲属的dna。” “也就是说,基本是其在逃哥哥付飞的dna。” 法医信心满满,如实相告。 宋志成不由得佩服,沿省的技术比他们那强太多太多了。 在没有证据之前,那叫刑讯逼供,有了确切的证据,就叫让你乖乖给我从实招来。 在沿省所犯的那些案件中,由于证据确凿,付鹏深知无法抵赖,因此没有抵抗便一一从实招了。 所以,在宋志成到来之前,他还不曾领教过专业人员的非常手段。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两名羁押员从小黑屋里走出来,对焦急等候在门外的宋志成等人道:“老实了,几位警官进去审吧!” 宋志成刚踏进门口,付鹏便开口道:“我说,我全说,那起案子是我哥,是他做的,我也是没办法,跟着他一起。” 宋志成走过去,将照在他脸上的大灯移开。 “先喝口水吧!”宋志成又给他递了一杯水。 咕噜咕噜,付鹏一饮而尽。 “有烟吗?再给我一根烟。”付鹏吸了吸鼻子。 宋志成不抽烟,旁边警员给了他一支,并给他点上。 宋志成在他对面的审讯桌前坐定,翻开笔录本,道:“说吧,你们是如何做的这起案子。” 随着眼前的烟雾缭绕,付鹏回忆起了那个令他至今寝食难安的夜晚。 那年,由于母亲身体不好,兄弟俩总去找父亲要钱,去的勤了,父亲越给越少,后来甚至不给了。 于是,那天晚上,趁着母亲睡着,兄弟俩偷偷爬起来,决定趁夜去父亲家偷,偷不到钱,就偷值钱的东西去卖。 结果,他们千算万算,没想到父亲新带回家的那个婆娘早有防备,在家养了一条老大的狼狗。 他们两个害怕被狗咬,只能打道回府。 可是没走多远,付飞道:“唉,不知道苏若萌那小漂亮睡了没,要么我们去看看吧?” 付飞也是在经常来向他父亲要钱的过程中,无意间看到的苏若萌,并对其产生了病态的迷恋,随后多次尾随跟踪,并在苏若萌家周围偷看。 付鹏哪里懂这些,他还想着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有点不愿意道:“这都几点了,肯定睡了。” “走嘛,去看看嘛,不能白跑一趟啊!”付飞拉着付鹏就往苏若萌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那儿之后,发现苏若萌房间的灯竟然是亮着的,付飞又提议说:“唉,我们进去看看吧!” “哥,不行啊,她妈肯定在家。”付鹏担惊受怕道。 付飞想了想说:“她妈喜欢打麻将,我了解过了,指不定她妈又在外面打通宵呢!你在这儿等着,我知道她妈妈睡哪个房间,我去看看她在不在。” 说着,付飞扔下弟弟,绕到屋后,由于家里穷,付鹏体重很轻,顺着屋后的水管,很轻松的就爬了上去。 抱在水管上,稍微一探头,就能看到苏妈妈的房间,见床上没人,付飞大喜,马上跳下水管回去告诉付鹏。 “运气来了,她妈妈不在,走,我们进去会会她去。” 付飞心潮澎湃,拿出口袋里必备的一根小铁丝,走到窗户边,很熟练的就将窗户里面的栓子给拉开了。 “哥,我不敢,还是算了吧!”付鹏一直在打退堂鼓。 可是,哥哥就是他的天,付飞指着他警告道:“你要不跟我一起,以后都别再跟着我了。” 就这样,兄弟俩翻窗而入,并悄悄摸上了二楼。 上去之后,发现苏若萌刚准备脱衣服洗澡,看着苏若萌高挑而性感的背影,付飞忍不住,一下就冲了进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苏若萌。 毕竟,那个时候付飞由于长时间营养不良,力气不大。 惊吓中,苏若萌转过身,一把就将付飞给推开了。 “你们两个小屁孩,大半夜跑我家来,想干嘛?”苏若萌见是付家两个可怜的兄弟,也没那么怕了。 付飞自尊心很强,见被对方瞧不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再次猛扑了过去。 虽说在苏若萌眼里,眼前人不过是个孩子,可她哪儿经历过这种恐怖的事,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极力反抗。 两个人在房间里不停的扭打。 付飞见一个人制服不了苏若萌,又怕再这么叫下去被隔壁邻居听见,于是呵斥着弟弟付鹏赶紧帮忙。 付鹏虽然害怕,但更不敢不听哥哥的,只好上前去摁苏若萌。 苏若萌即便是比两兄弟都要大,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兄弟俩一起上,很快就将苏若萌给制/服了。 苏若萌还在不停喊救命,付飞情急之下,用力掐住其脖子,直到她叫不出来为止。 消停下来后,付鹏赶紧说:“哥,趁她昏了,我们赶紧跑吧!” 付飞却龇牙咧嘴道:“跑什么跑,都这样了,哼,以后也好在城里那些人面前炫耀炫耀,老子的女人,比他们的都漂亮。” 直到最后,两个人才发现,苏若萌好像已经没呼吸,死了! 意识到自己杀了人,兄弟二人赶紧逃离了现场。 在朦胧吸烟的过程之中,付鹏拉回思绪,对面前的宋志成道:“那晚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第26章清白之路(完) 得知苏若萌当晚的遭遇,宋志成眼前不觉有些湿润,蹦出两个字:“畜牲!” 宋志成屏住呼吸良久,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尸体呢?你们没有带走?” “带走了,不过,那是后来我哥又回去了一趟,哦,不对,是回去了两趟。” “我们跑到村子外,停下来歇息的时候,我哥突然想起城里的混混说过,只要警方找不到尸体,就破不了案,就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于是,我哥让我别乱走,就在那等他,他得去把尸体弄出来,尸体背过来后,我哥还是不放心,说还得回去处理一下现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哥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苏若萌她妈回来了,差点被她逮个正着。” “之后,我跟我哥两个人把苏若萌的尸体抬上了后山,藏到了一个小岩洞里面,我哥说,那里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岩洞,你们肯定找不到。” “最后,我哥找了个很小的岩洞,他都进不去,只有我能勉强钻进去,我哥就让我先钻进去,我在里面拉,他在外面推,费了好大劲才把苏若萌的尸体给挤进去。” 这就难怪,为什么当时,警方搜山也没有搜到苏若萌的尸体。 又由于岩洞潮湿,故此也很难闻到腐尸味。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又要移动尸体?”宋志成忍受着悲痛,继续审问道。 “本来我们也不想麻烦的,可是都过去一年多了,你们探案局隔三差五就去搜山,我哥觉得继续放在那,迟早会被发现。” “正好那年河床改道,我哥发现马路下有个下水道已经不通水了,所以我们就把苏若萌的白骨又给移到了那里。” “再后来,我妈就托人把我们俩带到这沿省一带来打工了,当时我太小了,根本没人肯用我,我哥也嫌累,赚得又少,还不够我俩吃饭。” “于是,我哥也就不愿给人打工了,就带着我到处靠偷盗为生,沿省这里的人有钱,运气好,偷一次可以花上好几个月。” “再后来,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不仅入室盗窃,看到漂亮的女人就逼她跟我们发生关系,直到被你们给抓住。” 宋志成听完,深深的闭上了双眼,心里默念道:萌萌,我终于找到害你的凶手了。 猛然,宋志成睁开眼问道:“你哥哥付飞呢?人在哪里?” “这……我真不知道啊!我们俩商量好的,要是其中一个超过一天联系不上,就要彻底断掉联系,赶紧跑路,我哥联系不上我,肯定是跑了,至于跑去了哪里,我是真不知道。”付鹏道。 暂时没有抓到付飞,宋志成只好先返回老家,带人来到旁洛村后山,找到那个岩洞,命人凿大洞口,一番细致的勘察后,找到了苏若萌那五颗牙齿。 沦为全国通缉犯的付飞并没有逍遥太久,半个月后,在华国边境线被成功逮捕归案,兄弟俩被送上审判台。 可由于当年犯案,两人皆未成年,15岁的哥哥付飞不适用死刑和无期徒刑,而13岁的弟弟付飞更是什么事都没有。 庆幸的是,近十年来的系列恶性入室抢劫强j案,数罪并罚,足够判兄弟二人死刑。 一切尘埃落定后,宋志成来到苏若萌的墓碑前,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墓碑,良久良久,直到守墓人缓缓朝他走来才拉回他的思绪。 让宋志成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守墓人竟然是苏妈妈。 原来,苏妈妈去找了苏父,请求他帮忙让她来这儿守墓,用余生来为在天之灵的女儿忏悔。 “萌萌出事前,我们母女俩还大吵过一架,那时候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硬要填报昌吉警察大学,现在我明白了。”苏妈妈道。 此时此刻,宋志成眼前出现了那天晚上的画面,苏若萌回眸对他说:“志哥哥,你不是问我填了哪所大学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贝凌在电脑前稍作停滞,才写下结尾语:好了,各位读者,本次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下一篇预告:推理“千里追逃系列”敬请期待。(???_??)?谢谢大家! 第27章吴希豪 金山西路,一条并不宽敞的街面上,有一家名为“华银储蓄所”的商业银行分行。 正值夏季,又是正午时分,并没有什么人进出银行办理业务。 烈日炎炎,路上也是长时间看不到行人。 两个忙于找工作的妇女沿着金山西路而来,她们东张西望,寻找着街面上是否有招工牌。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白天冷清的街道其实是本市繁华夜市之一,是不允许街面上出现任何牛皮藓广告的。 失望之余,她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这个男人骑在一辆红色摩托车上,头戴一顶亚麻色的草帽,帽沿压得很低,看不见脸。 上半身没穿,光着膀子,乌黑的皮肤在烈日下成古铜色,而在他的两边肩膀上,分别挂着两大串空可乐瓶。 下半身的穿着,就更令人费解了,如此炎热的天气,也不像是要下雨,可这男人却穿了一条厚实的雨裤。 而且是跟皮靴连在一起的那种全包的雨裤。 “怎么穿成这样在太阳底下晒?不热吗?” “捡垃圾的?” “应该不是吧,谁捡垃圾摩托车啊!” “估计是脑子有问题,唉,别管了,找个地方吃午饭,下午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两个妇女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走远了。 一天后,这两个女人将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 一天后,这两个女人也将成为最重要的目击者。 两个妇女走到街的尽头,拐弯后不久,那个奇怪的男人不动声色的打响了摩托车,但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双如猎鹰般锋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摩托车把手上的后视镜。 从后视镜里,他看到一辆橘红色的桑塔纳缓缓朝这边开来。 当桑塔纳超过他时,他启动摩托车,紧紧尾随在其后。 由于这条车道并不宽,一辆桑塔纳差不多就已经占领了整条道,摩托车紧跟在其后,并不会引起桑塔纳司机的注意。 桑塔纳在华银储蓄所门口停下之前,摩托车比它先一步停了下来,并已经将车头调转,朝向了反方向。 摩托车没有熄火,男人胯下车后,大步朝桑塔纳副驾驶而去。 车内人也正好推门下车,谁想到会撞在一把尖刀上。 “别动,抢劫!别喊,喊就捅死你。”劫匪恶狠狠道,“把手里的包给我,快!” 光天化日,怎么会遇上抢劫的了? 面对凶神恶煞的劫匪,西装男自然是害怕的要命,不过见对方手里拿的只是刀,而不是枪。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司机兼保镖身上是有一把左轮配枪的。 是的,那个年代,由于治安欠佳,华国允许大公司配备一把左轮手枪,但只能在公司需要前往银行存取大笔钱款的时候才能佩戴。 于是,西装男心生一计,迅速将手里的黑色公文包丢给了司机,同时用力一推门,门框撞向劫匪胸膛上。 可惜,西装男低估了劫匪的反应能力,劫匪身子一侧,躲开的同时,一刀狠狠朝西装男的脖子上扎了下去。 不管西装男是死是活,劫匪抽出刀,一把将西装男从车里拽了出来,顺势自己钻了进入,从司机大腿上抓过黑色公文包,缩出上半身,掉头就要走。 这时,趴在地上的西装男,不顾自己脖子上鲜血直流,忍着剧痛,一把扯住了他的雨裤。 “抢劫了,快来人啊,抢劫了!”西装男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银行内大声呼喊。 “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西装男后脑射入,西装男就这样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劫匪一脚将西装男踹翻,回身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整个作案过程不到五分钟。 等银行安保冲出来,早已经不见劫匪的踪影,只看到西装男倒在血泊中,以及车上的司机一动不动坐在驾驶室上。 一双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还在打抖。 警方接到银行报案后,迅速赶往现场,但早已错失堵截劫匪的最佳时机。 由于当时并没有天眼,故此,别说沿途追踪歹徒,就连歹徒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 封锁现场后,马上成立专案小组,并迅速对周边群众进行摸排走访,遗憾的是,街上的店面当时大多关门闭户。 有几家白天开门的,也因为大中午没有生意,店员都趴在收银台上睡午觉,等听到枪声,再跑出来,也只是看到惨烈的案发现场。 银行几名冲出来的安保表示,只听到摩托车咆哮的声音,歹徒应该是骑摩托车逃走的。 唯一见过歹徒的,只剩下桑塔纳司机了,可是司机惊魂未定,警方到了现场,司机仍旧是一动不动坐在驾驶位上,满头满脸全是汗珠。 待司机镇定后,警员才开始给他录口供:“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平川钢材厂的一名司机,那个被劫匪打死的是我们平川钢材厂的总经理,我们是来存钱的,30万,已经被劫匪抢走了。”司机道。 “那你叫什么?”警员问。 “吴希豪。”司机道。 “歹徒长什么模样?”警员问。 吴希豪摇摇头,说:“不清楚,当时他戴了草帽,脸上还围了面罩。” “身形呢?”警员又问。 “高高壮壮的。”吴希豪道。 “年龄大概有多大?”警员又问。 “不清楚。”吴希豪摇摇头。 “好的,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去,有需要,我们会再传唤你。”警员拍拍吴希豪的肩膀。 30万在那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而且持枪抢劫,还杀了人,性质恶劣程度不一般。 为了获得歹徒更多的信息,尽快将其绳之以法,警方立马下发了悬赏通缉令,面向广大群众有偿征集线索。 当天晚上,一开始那两个妇女便在夜间新闻上看到了这一恶性抢劫杀人案的新闻报道。 两人看到案发现场,立马想起了那个奇怪的男人,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28章他 死了! 这两个妇女是同乡,邀约一起来这儿打工,可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眼看,兜里的钱就快用光了,又不想打道回府,于是,两人惊吓过后,决定第二天去向警方提供线索。 两个女人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了警局,把他们昨天看到的那个奇怪男人,详详细细给警方描述了一遍。 根据两个女人的描述,警方对犯罪嫌疑人做出了一个清晰的人物画像,四十岁上下,身高一米七,皮肤较黑,嘴唇偏厚。 带着这张人物画像,警方开始四处设卡排查。 连续几天下来,排查无果,但平川钢材厂的老板却向警方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平川钢材厂老板刘晶从警方这边了解完情况后,回去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一个道理。 他来到警局,对接待的警员道:“警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吴希豪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何况他身上还有配枪。” “他有配枪?”警方眉目紧皱。 “哦,警官你别误会,我们公司申请过财产保护特权的,安保部给我们配的一把左轮。”刘晶解释道。 “配枪应由公司存取款人,或公司专人佩戴,怎么会交给一个司机?”警员问。 “吴希豪就是我们公司聘请的财务保镖。”刘晶道。 听到这儿,警员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吴希豪只说他是司机,并没有告知他还是公司的财务保镖。 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这关键性的身份? 从而,警员马上又联想到了,两个目击者的描述,显然,那个劫匪就是在那蹲守,等着他们去存钱的。 难道,这是一起里应外合,蓄谋已久的抢劫案? “你们公司存取款有规律吗?”警员马上追问道。 刘晶想了想:“有,也没有,每个星期都要去一次,算是规律吧,可时间不定的,有时候需要紧急汇款,临时也去。” 如此看来,基本上也就是没规律可言。 敢公然在银行门口抢客户的存款,以及逃离的迅速来看,劫匪显然是对周边的环境很熟悉,至少在抢劫之前,对这里摸排过很长一段时间。 那么,劫匪肯定知道,大中午储蓄所基本没客户。 而且,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肯定不是为了碰运气,随便挑个存款人抢。 换句话说,劫匪等得就是平川钢材厂的这笔巨额存款。 如此看来,司机兼保镖的吴希豪确实存在内应的可能性。 “吴希豪是哪个安保公司的?”警员问道。 刘晶有些尴尬道:“他不是安保公司的,他是我外出跑业务时,在火车上遇到的一个小伙子。” 警员们相互对看一眼,心说,这家伙心也太大了,火车上随便遇到个人,就敢把公司财务安全问题交给他? 刘晶看出了众人的质疑,解释道:“当时我遇到这小伙的时候,他正在教训两个小偷,我见他身手了得,又很有正义感,所以才把他聘请到了公司。” “一开始,我只是让他看看厂房,守守大门,让他负责财务安保,那也是一年后的事。” “也算是考察了他一年,人品方面看不出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这小子是个练家子,据他自己说,拜过师傅,赤手空拳打五六个跟他一样的大汉不是问题。” 就在刘晶向警员诉说着这些的时候,鉴定科那边传来了重大消息,通过死者总经理头部弹道分析,该枪出自一把左轮手枪。 而安保部门下发给各大公司的配枪,都是有弹道记录的,很快也就对比出了,打死平川钢材厂总经理的那把手枪,根本不是来自劫匪,而是来自自家左轮手枪。 当这个消息一传到局里,根本就不用再怀疑了,吴希豪妥妥的就是那个内应,开枪打死总经理的根本就不是劫匪,而是作为同伙的吴希豪。 至于,他坐在车里担惊受怕,明显是做给冲出来的银行安保人员,以及随后赶到的办案人员看的。 满头满脸大汗,那就更好解释了,当时天那么热,坐在车里一动不动,能不出一身汗吗? 吴希豪,演技不错嘛! 警员立刻停止同刘晶交谈,迅速采取行动,直扑吴希豪住所而去。 [别着急各位,没这么简单,相反,正片开始了] 吴希豪租住在城中村的一个平房内,探方大批人马赶到的时候,发现其出租屋周边围了好多人。 什么情况? 正当警员们为之疑惑不解的时候,旁边有人交头接耳,说警员到了,还夸他们这儿的警员效率就是高。 “发生什么事了?”警员问道。 并一边驱散人群,将出租屋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警员们清晰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警官,您好,我是这间屋子的房东。”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说明情况道, “从昨天开始,有人闻到屋子里有臭味,我以为是住这儿的小伙子不爱干净,又或者是里面死了老鼠啥的。” “本想着等小伙回来,让他把屋子里好好打扫打扫,可一直没看到他人,今天这儿的味道就更重了,没办法,我只好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入看了。” “结果发现,那小伙子死床上了,都臭了。” “快,进去看看。”队长吃惊不小。 几名警员迅速冲入出租屋,果然看见一具已经开始严重腐烂的尸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警员们都见过他,他正是案发当天那个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司机,现在应该叫他演技了得的共犯。 他死了! 很显然,是被灭口了。 随后,法医赶往现场,通过验尸得知,吴希豪遇害已有72小时之久,也就是接受警方询问的第二天,他就遇害了。 死因为被人用铁丝之类的东西勒住脖子,导致机械性窒息而亡。 通过现场并没有打斗痕迹来看,凶手应该是趁其不备,从后面猛然将其勒住,可见手段极其狠辣。 对同伙都能这么残忍,这给警方传递了一个非常不妙的信息,此人不但心狠手辣,还是个懂得立刻杀人灭口的高智商歹徒。 本以为马上就可以破获此案,没想到等来的却又是一起案中案的凶杀案。 而更让警方和读者没有想到的是,这只不过是接下来系列案件的一个起始点! 第29章未平,又起 随后,警方按部就班,对周边进行了摸排走访,但结果很不理想,没人见过人物画像上的人。 马上,警方转移调查方向,对同伙吴希豪进行身份调查,可结果依然是大失所望,吴希豪,根本查无此人。 其身份证,是花了几十块钱,找黄牛办理的假身份证。 公司员工也都表示,吴希豪称自己是远道而来的外地人,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线索到这儿,彻底断了。 经过紧急案情分析会,警方又发现了新的可疑点。 为什么歹徒当时要穿厚实的雨裤?以及身上要背两串空可乐瓶? 显然,并不是为了乔装打扮成捡垃圾的,正如两名目击者称,哪儿有人捡垃圾骑摩托车的? 歹徒那样一身打扮,不但起不到乔装的作用,反而会更引人注目。 现在可以很肯定,歹徒是个十分奸诈之人,按常理来说,歹徒应该很清楚,如此打扮会对自己很不利。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换句话说,歹徒这身打扮,似乎有着某种特殊意义,或者是特殊用途。 不得不说,平川市警方的办案能力是全国闻名的。 很快,他们就从案发现场周边环境揣测出了歹徒的意图。 在距离案发地不到十公里就是海边,歹徒穿雨裤,背空可乐瓶,似乎是想把抢来的赃款藏匿于海里。 马上,警方组织大批人员前往海边,通知打捞队一同前往,夜以继日,两天两夜的海边搜查有了重大突破。 打捞队成功打捞上了一辆红色摩托车,警员们也在海边其中一块礁石夹缝里发现了一根绳子。 随着绳子不断往上拉,一个绑着可乐瓶的包裹出现在了警员们面前,拉上来一看,正是那天,歹徒所穿的浅绿色雨裤。 最后打开一看,果真是一沓沓的百元大钞。 赃款找到了,可嫌疑人仍旧没有丝毫线索。 通过对赃款的清点,发现少了一万。 警方认为,这是歹徒拿走,暂时用来日常开销的,推断歹徒有可能已经外逃,打算等风声过了之后,再来取回剩余赃款。 警方决定封锁消息,放长线钓大鱼,等歹徒钱花光了,乖乖回来自投罗网。 这一等,两个月很快过去,埋伏在海边的探员毫无收获。 暗中继续摸排调查的警员也仍旧没能找到歹徒的任何蛛丝马迹。 一天清晨,天还蒙蒙亮,警局接到一通电话,对方惊慌失措道:“抢,抢劫了,我们华银储蓄所被抢了。” “哪里?”接线员忙问。 “金,金山西路!”电话那头,报案人惊魂未定道。 警员一听,直接站了起来:“什么?又是金山西路?” 银行有规定,钱是不能在储蓄所里过夜的,每天下班后,会有专员来将钱带走,存入特定的金库。 为了第二天开业,取钱的客户有钱取,专员又会在银行正式开门营业前,送一批备用金过来,歹徒正是利用了银行这条规矩,于冷清的清晨对押款车进行了抢劫。 警员赶到现场后,发现两名押运员被当场打死,皆是从后脑,一枪毙命,金库专员身中七刀,重伤昏迷被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根据银行工作人员交代,劫匪一共有三人,皆用黑布蒙着脸,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左轮,另两个手持尖刀。 持左轮劫匪从后面连开两枪,几秒功夫,两名押款员还未反应过来,就倒在了血泊中。 由于当时两名银行工作人员都在大厅里准备接备用金,没有机会摁警铃。 持左轮劫匪打死两名押款人员,就冲到门口,用左轮对着他们两,让他们双手抱头蹲下别动,动就打死他们。 这时,另两名手持尖刀的劫匪也已经将送款专员刺倒,其中一名劫匪从他手中抢走了两个箱子。 而另一名劫匪则转身捡起了两名押款人员的散弹枪。 之后,三个人飞快跑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桑塔纳。 左轮? 吴希豪被灭口后,他那把左轮不知去向,显然是被歹徒给拿走了。 同样又是在这金山西路的华银储蓄所。 不会是同一伙歹徒所为吧?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要确定,还得到时候看鉴定科那边弹道痕迹对比。 “记得车牌号吗?”警员直接挑重点问。 不管是不是同一伙人所为,今天这伙歹徒,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从他们抢走散弹枪来看,一定还会再做出更大的案子。 “当时,我怕的要命,哪儿敢追出去看啊,你们问他吧,他跑出去看了。”女工作人员看向旁边的男同事。 “他们的车停得有段距离,而且我也不敢马上就跑出去,隔了一下才跑出去看的,车子开得很快,没看全,好像是平a39什么的。”男工作人员眉目紧皱道。 后面还有三个数字,这叫警方如何找。 即便如此,也算是一条线索,警员没有泄气,追问道:“你确定前面是平a39?” “应……应该是吧!”他道。 警员听得是一阵郁闷,这多问,还不如不问。 “确定是平a,我们本市的?”警员只好又问道。 “这个可以肯定,绝对是我们本市的车牌。”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辆出租车。” 这句话着实振奋人心,出租车,那范围瞬间不知道缩小了多少倍。 警方随后布置了内外两道防线,对歹徒进行围捕堵截,一是在本市划定一个包围圈,二是在全省划定一个包围圈。 另一方面,特别行动小组火速来到出租车公司,警员向出租车公司负责人说明来由后,负责人不敢怠慢。 “各位探官,我们这儿的出租车你们是知道的,全是桑塔纳,所以桑塔纳这一特征我帮不了你们,只能给你们调取车牌号。” 随后,负责人迅速调出一千多辆出租车车牌号。 又一件糟心的事发生了,这出租车的车牌号都是集中,批量统一申请的,好多都是连号,39开头的竟然高达近三百辆。 也就是说,警方需要一一排查近三百名出租车司机,这个工作量可不小。 好在,并不是全部都为黑色,不过也是黑色居多,共有217辆。 警方将这217名出租车司机的信息带回局里,正准备一一走访调查,鉴定科那边传来一个好消息。 在两名遇害押款员身上检测到的弹道痕迹,正是出自平川钢材厂丢失的那把左轮手枪。 警方猜对了,果然是同一伙歹徒所为。 歹徒皮肤黝黑,似乎正是出租车司机的特征之一。 为了加快破案进程,警方立马传唤了出租车公司各小组负责人,将嫌疑人人物画像给他们看。 “你们都给我看仔细了,你们管理下的司机,有没有跟这张画像上相似的人,哪怕有一点模糊的痕迹相似也行。”警员道。 遗憾的是,公交公司各组负责人皆表示,自己管理下的司机,没有跟人物画像上相似的人。 那就存在两种可能性,第一,司机很有可能是该犯罪团伙的另一名还未进入警方视野的成员。 第二…… 尽管在警方分析看来,第二种可能性似乎更大,但,警方一点不希望是第二种可能。 第30章胡丰年死了 在对这217名司机展开挨个排查的第二天,公交公司负责人主动来向警方汇报,称有个女人找到公交公司,说她丈夫9月28日天还没亮就出车了,两天过去了至今还未归。 关键是,这名司机开的就是一辆黑色桑塔纳,而且车牌号也满足平a39开头。 “叫什么名字?”警员连忙问道。 9月28日正是金山西路押款车被抢当天,现场警员们有种不祥的预感。 司机老婆主动找上门,多半是第二种可能。 “胡丰年。”公交公司负责人道。 根据负责人提供的地址,几名警员马上赶到了胡丰年家,经过对其妻子的简单询问,得知他们一家都是当地人,胡丰年之前是跑货运的,两年前,夫妻两有了孩子,胡丰年才改为跑出租。 一个专门靠跑车为生,上有老下有小的本地人,生活也还算可以,不应该会铤而走险,犯这么大的案子。 基本可以判定,就是警方最不想看到的第二种可能,也就是歹徒搭乘了胡丰年的出租车,将其处理后,抢走其出租车作为犯罪工具。 之所以警方一开始就觉得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那是因为,歹徒不会蠢到冒险拿自己的车子去做这样的惊天大案。 但有一点,警方必须搞清楚,那天胡丰年为何天还没亮就出车? “你说你老公天没亮就出车了,具体几点出的门?”警员问。 “四点的闹铃,洗漱了一下,大概四点一十出的门。”其妻子道。 “他平时都这么早出车的吗?”警员问道。 其妻子道:“那个点哪儿有人,是头天有个乘客坐了他的车,临走时说第二天四点半还要用车,还给了我老公十块钱的定金。” “你老公还说了什么,关于这个乘客?” “我老公说他是来平川谈生意的,第二天清晨四点半就得去火车站赶五点多的火车,嗯,我就知道这么多。”其妻子道。 “知道你老公去哪里接的人吗?” “金山东路平川第六小学侧门口。”说到这儿,其妻子又想起个事,“金西东路第六小学那边有点偏的,当时我还奇怪,谈生意怎么跑哪儿去,我老公却说,管那么多,有生意就做,人出手也挺大方的,直接就给定金了,有钱不赚啊!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再多想了。” 然后,她又忧心匆匆的问了句:“警官,我老公已经有整整两天没回家了,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在警员判定来看,胡丰年基本凶多吉少。 “有什么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谢谢你的配合。”警方只能答非所问,随后离开胡家。 但凡是有线索,警方都不会错过,从胡家出来,警员们立马驾车前往金山东路第六小学。 虽然同在金山,可东西两边的发展却有着天壤之别,金山西路这边经济繁华,车水马龙,金山东路那边却始终停滞不前,整个场景犹如城乡结合部。 这平川市的金山,甚至被当地人戏称为典型的东边不亮,西边亮。 围绕着第六小学转悠了一圈,警员们马上发现了异常,学校边上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上有被汽车碾压的痕迹。 跟着车辙,绕到小学后方,在校园围墙外的杂草中,稳稳当当的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出租车,车牌号平a39261。 警员们拔出配枪,小心翼翼的靠近,车上空无一人,为了不破坏现场,警员们没有动车子,而是马上通知局里,让专业技术人员过来对现场进行勘验。 十分钟后,学校周边被拉上了警戒线,学校也只能暂时停课,以配合警方十万火急的调查。 技术人员对车子周边,尤其是车把手周围仔仔细细检查后,遗憾的汇报道:“没有发现指纹,从车门上的灰尘来看,歹徒下车后来回擦拭过。” 外部拍摄完现场照片后,警员这才打开车门,对车内又是进行一番细致的勘察,结果车内也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显然,这伙歹徒有着强烈的反侦察意识。 不过,在车上发现了不少没有擦干净的血渍,会不会是歹徒的呢?还是司机胡丰年遇害时留下的? 这需要带回鉴定科做进一步的化验才能确定。 随后,警方扩大周边搜寻范围,马上又有了新发现,在距离车子不到十米的地方有块地很奇怪。 这块土地上的杂草全部枯黄了,周边皆是郁郁葱葱,为何单单这一小块地枯黄呢? 再仔细一检查,发现草皮是刻意被盖上去的,这块地显然被人挖过。 警员当即前往学校借来工具开挖,挖到大概十公分不到,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无疑最后挖上来的是一具成年男性尸体。 几个刚刚从胡家而来的警员一眼就认出了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这辆出租车的主人胡丰年。 事后,通过血样检测得知,车上遗留下的血渍果然是遇害司机胡丰年的。 短短三个月内,同一批犯罪团伙连续作案四起,起起要人命,凶狠程度可见一般。 而更为可怕的,照这种情况来看,歹徒们绝不会收手,警方迫切的想要尽快将这批歹徒抓捕归案。 可无奈的是,时至今日,几路人马都没能找出任何关于歹徒的线索。 时间一晃,两年时间过去了,金山西路银行抢劫案仍旧悬而未破。 又是夏季的某天,平川市某城中村出现一名行径可疑男子,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旅行包,头戴一顶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偏厚。 男人在村里的巷子内七弯八拐后,来到一栋平房出租屋门前。 像特务接头似的,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敲响了房门,声音浑厚道:“是我!” “大哥,快进来。”里面,一个高个男人拉开门。 第31章调虎离山 这个厚嘴唇的可疑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金山西路那个抢劫押款车的匪首。 两年后,这个犯罪团伙抢来的220万巨款已经花光了,重新集结,不为别的,就为再次大干一票。 “大哥,这次我们抢哪家?” “这次不能在平川下手,改邻市,找个小县城的信用社。”匪首道。 “邻市?吉川,还是清川?”高个男人问道。 “清川吧,那里离得较远,下面的县城大多也都不富裕。”匪首道。 高个男人大为不解的问道:“大哥,咱们冒同样的风险,要干就干大的,这次怎么抢个小小信用社啊?” 匪首目光锐利道:“这只是头彩,给你们十五天时间踩点。” (‘头彩’你可以理解为打头阵,练手之类的意思) 一个月后,清川市知阳县下辖的一个小乡镇。 下午四点,乡下人,这个时候,大多已经坐在家中等待晚饭,镇上唯一一家信用社此刻冷冷清清。 里面,一男一女工作人员已经在清点今天的营业额,等待押款车前来接款。 就在两名工作人员相互调侃着各自日常趣事的时候,门口停下来一辆银白色面包车。 “有人来办业务了,这堆我清点过了,别搞乱了。”男营业员嘱咐完,走向柜台。 刚换上笑脸,准备迎接来客,岂料,面包车上突然跳下来三名手持重型武器的蒙面歹徒。 “不好,有人抢劫,快……” 可惜,男人话还未说完,砰砰两声枪响,并非防弹玻璃的窗口被四散的子弹打穿,男营业员脸上瞬间被打成塞子。 噗通,向后倒在了女营业员面前。 女营业员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脸色发白,愣在当场。 其中一个歹徒用抢拖扫开碎玻璃,一脚就踩了上去,跳进柜台里。 “嘿嘿,抢劫!” 歹徒说完,对着女营业员的胸口扣动扳机,女营业员也倒在了血泊中。 周边,听到声音的村民还以为是谁家办喜事放火炮呢,根本没人在意。 直到几分钟后,有人看到信用社内燃起了大火,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随后,县警局接到报案,火速赶到现场。 警员们对现场初步勘察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马上上报市警察局。 市警察局得到消息,不敢怠慢,马上组织精兵强将赶赴案发现场。 根据两名被杀工作人员的伤口,以及弹孔来看,经验丰富的警察一眼就看出了枪为散弹枪。 随后技术科通过检验得知,该散弹枪的子弹为本省押款员特供子弹。 也就是说,劫匪用的竟然是押款员的散弹枪。 当然,这不可能是押款员干的。 清川警方立马上想到了两年前,邻市平川市发生的一起特大银行械劫案,当时歹徒抢走了两名押款员的配枪。 马上,清川警方将这一消息通报给了平川探方。 平川市警方接到通报,大为震惊,火速派专人前往清川市核实,果然是同一伙歹徒所为。 时隔两年,歹徒终于又出现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给跑了。 于是,两地警方强强联手,出动大批警力围捕歹徒。 然而,就在两地警方正紧锣密鼓的围绕着清川市设卡堵截,拉网排查时,更可怕的事发生了。 就在清川案发第三天,平川市市中心,竟然发生了更为残忍的银行运钞车被抢案。 当天下午6:35,平川市河福街一家商业银行门口,押款车缓缓在银行门口停下。 车上共下来六个人,其中四名手持散弹枪的押款员,另两名则为银行金库接款人员。 其中,两名押款员端着散弹枪站在车边等候,另两名押款员则端着枪紧跟在两名接款员身后。 几分钟后,两名金库接款员一人手里提着个超大号麻袋,里面是沉甸甸的百元大钞,共计300万。 “就在两个金库接款员准备提着两大袋钱上押运车时,突然……” “轰隆”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股热浪四散而开,力量仿佛能摧毁世间万物。 …… 待警方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时,歹徒早已不知去向,警方看到的是银行门口的一片狼藉,以及躺在地上,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数具尸体。 根据现场群众反映,爆炸发生后,有四个蒙面歹徒持长短不一的枪冲过来,抢走了两名接款员手中的两个大麻袋。 这里说句题外话,那个时候,不一定都是用铁箱子装钱,营业额多的话,也会直接用大麻袋装。 随后,歹徒冲向不远处的桑塔纳,扬长而去。 这时,距离邻市清川市信用社被抢不过才三天。 由于清川抢信用社那批歹徒已确定是两年前数起抢劫案,杀人案的团伙,故此平川市出动了大部分警力前往清川市追查。 现如今,平川市突然发生一起更大的爆炸抢劫案,着实打了平川警方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根本无法组织大量警员进行围捕堵截。 以往,银行劫匪,再凶残也不过是拿枪,可这一次竟然动用了炸弹。 而且威力相当惊人,四名押款员和两名金库接款员当场被炸死,司机也被直接炸晕。 以及,街面上五个行人遇害,八个重伤,还有不同程度轻伤者数名。 可以说,这次案件性质的恶劣程度简直是成九十度直线上升的。 上级闻言,也是震怒不已,并高度重视,马上组织数名高级特派侦查专员前往平川市,全权接手指挥侦破此案。 专员们用最快的时间对案件经过做出了详细的了解。 在专员赶到之前,平川警方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这起爆炸抢劫案是不是也是那批人干的呢? 无法确定,因为这次他们用的是炸弹,虽然群众看到歹徒拿着枪冲来,可至始至终没有开过一枪。 现场也就没有留下子弹,因此根本无法确定。 但,现在,高级专员们经过缜密的分析后,很肯定的告诉警员们,这就是同一伙人所为。 从一开始,歹徒的目标就是平川市这家大型商业银行,抢清川市下面的小小信用社只不过是歹徒放的一个烟雾弹。 理由有以下两点: 第一,信用社只丢失了桌上正在清点的两万余元,柜台下面明明有钦点好的5万,为什么没拿? 甚至,根本看不到一丝翻动的痕迹,正常来讲,歹徒在赶时间,既然抢都抢了,那周边的几个柜子肯定是会翻的。 第二,歹徒为什么要点火烧信用社?抢完钱,第一时间快速逃离才是正常操作。 更为奇怪的是,点火的位置没有在柜台里,而是在柜台外,如此一来,就连毁灭证据这种可能性也说不通。 故此,专员们推断,歹徒抢信用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歹徒把案子做大,做绝,又破绽百出,为的就是让平川警方得知,他们又出现了。 以此将平川警方主力迁至到清川市,从而好在平川做更大的案子。 ........ 第32章那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另外,查案专员还得出了以下四个重要结论。 第一,从犯罪团伙手段残忍程度来看,这些人多半是有前科,甚至是被处理打击过,有蹲监狱的经历。 监狱这个地方,齐集了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对于某些犯罪分子而言,被关在里面不是被改造,而是又镀了一层金。 并且,这种人往往出来后有严重的报复社会的心态。 第二,歹徒中有一人或多人曾经从事过会用到炸药的行业,对爆破有一定的了解,基本判定为从事过矿产业。 第三,歹徒们三番四次选择在平川市作案,可见歹徒们对平川市十分熟悉,并且很可能有正规工作作为掩护。 至少,其中有一个或多个歹徒是在此处有稳定的栖息地,那名潜伏在平川钢材厂,已经被灭口的同伙足以说明这一点。 第四,劫匪胆子很大,擅长玩灯下黑,案发后这些人压根就没想着往外逃窜,而是就隐藏在平川市某处的固定栖息点,暗中注意着警方的一举一动。 所以不管警方投入多大的警力去堵截,去拉网式排查,均无果。 总而言之,专员认为,狡猾的歹徒们一定还在平川市以内,至少存在一个或多个在此地有正规工作作掩护的歹徒,一定不会跑。 专员下令,只要封锁出本市的各个要道,防止银行被劫的300万被带出去即可,其余人马重点继续放在摸排走访上,重点摸排对象除了人物画像中的人。 同时,还应该关注外来打工者一年以上,有犯罪前科,且之前从事过矿产行业的人身上。 随后,全市多部门联合,调动了高达近两万人参与战斗。 虽然,此次调查的目标相对之前有了一定的目标,但平川市外地人口高达数百万之多,还是等同于大海捞针啊!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警方共摸排了高达近八十余万人,从中找出数千名可疑人,再从中找出重点可疑对象。 就这样一步步递减式,慎之又慎的缩小范围,可最终缩减到零,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这边,专员也没闲着,在对爆炸现场提取回来的弹片,以及现场其他微小原件进行不停的检测研究。 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专员们发现这些被炸毁后留下的碎渣中,有一部分为汽车遥控器的零部件。 并且,通过细心的拼接和推断,把零件上的字母给猜了出来,这个零部件,并非进口,而是国产品牌。 那时候,华国大多东西都是靠进口的,尤其是汽车,故此,汽车零部件也基本靠进口,国产的少得可怜。 随后,警方马上找到这家国产汽配厂厂商,老板告诉警方,他们家的这款配件性能还不错,但接受的人却并不多,尤其是在平川市,很难推销出去,他们基本上都是卖到更小一点的县城地方。 在平川市嘛,好像就一家汽修厂愿意拿他们家的配件去试一试,不过后来就没消息了,以至于老板现在都记不清那家汽修厂的全名了。 找了好一会儿,老板才终于找到出货单,得知那家汽修厂叫“广田汽修厂”,地址在平川客运站旁边。 更为重要的是,平川客运站距离金山西路不过区区3公里的距离,同时,歹徒又曾在金山东路杀害出租车司机胡某。 这让警方意识到,歹徒的活动范围就在金山和客运站一带。 警方找到广田汽修厂老板,遗憾的是老板只记得确实有人在他那买过汽车遥控器零部件,但时间太久了,已经没那个人的印象了。 没办法,警方只能再次以发动新一轮摸排走访,重点放在金山和客运站一带。 与此同时,在清川抢信用社,以及在平川河福街抢商业银行的作案车辆先后被找到,调查两辆私家车司机,皆为失踪。 显然,这又是歹徒惯用的手法,先杀害司机,再抢车作案,一时间拉客私家车和出租车司机们人心惶惶。 市内出现一到半晚就打不到车的现象。 群众们不满的情绪更是日益高涨,警方深感压力山大。 也正是因为引起全民恐慌,大家都颇为积极的为警方提供线索,当然大部分皆为凭空想象。 不过呢,有一位汽车站附近的大娘提供了一天线索让警方觉得有深查的必要。 大娘道:“我觉得晚上在汽车站广场摆烧烤摊的潘桂花,她的男朋友有点可疑,他呢是开武馆收徒弟的,可现在哪儿有人学那玩意。” “我也没看他收几个徒弟,武馆大多数时候都是大门紧闭,一个月怕是都开不了十次门。” “出于好奇,我问过潘桂花,问他收一个徒弟能赚多少钱,潘桂花说没规定,一百两百,他看心情收。” “我又问她学多久,她说一次收费,想学多久就学多久,那就更奇怪了,这样武馆怎么经营的下去,怕是连场地租金都不够,他那个武馆还挺大的,位置也不错,在超市三楼。” “结果,他不但一直开着,整天还小资得很,我也不知道他的钱是哪儿来的,你们来来回回在我们这儿排查了好几次了,所以我就跟你们汇报汇报。” 开武馆的,那个被灭口的同伙也是个练家子,越听,警察越觉得这个开武馆的家伙可疑。 “他男朋友叫什么?”警员问。 “全名不清楚,大家都叫他叶师傅。”大娘道,“你们可以去找潘桂花,她肯定知道。” 警员何尝不想直接去找这个女人,可万一姓叶的真就是歹徒,那么他女朋友自然有可能是同伙之一。 警的计划是,不想打草惊蛇,想了解的更为详细点再出手。 但眼下看来是不能等了,不管情况如何,先将这两个人控制起来再说。 找他们的住所并不难,不过出租屋里没人,烧烤工具整齐堆放在出租屋门边墙角。 摆夜宵摊,这个点早该出发了,难不成他们得到消息,溜了? 正当警员心说不妙的时候,一个女人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往这边过来了,他们猜测,此人应该就是潘桂花。 他们悄无声息隐藏到出租屋侧边,待女人停车打开出租屋的门,他们迅速围堵在门口。 “该死的,你们是什么人?你知道我男人是谁吗?”潘桂花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那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女人还想叫嚣,但下一刻,看到对方亮出警官证,立马怂了。 第33章臭味相投 “各位警官,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还等着出摊呢!”潘桂花道。 “你男朋友叫什么?”警员问。 “警官,有没有搞错啊,你看我都快四十的黄脸婆了,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废物老公就有一个,男朋友是啥玩意啊!” 看这情形,潘桂花是不打算配合。 “开武馆那个,姓叶的,叫叶什么?现在人在哪里?”警官继续追问道。 潘桂花装腔作势道:“哦,你们说叶春明啊!什么我男朋友,我跟他又不熟,他不过来我那吃了几次夜宵而已。” “现在我怀疑你,还有你男朋友叶春明跟两个月前河福街爆炸劫款案有关,现在马上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警员不打算跟她在这耗着。 要打太极,那就回局里,慢慢陪她打。 “什么爆炸劫款案,你们搞错了吧,喂喂,你们干嘛?放开我,来人啊,警察胡乱抓人了,救命啊!” 潘桂花一通耍刁,泼妇骂街般大喊。 很快,周边围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但听说跟恶性爆炸抢银行一案有关,大家都非常支持警方这么做。 有群众高声道:“你要心里没鬼,怕什么查。” 见群众一边倒,潘桂花消停了下来。 到了警局,潘桂花仍旧脾气不小:“你们要是怀疑叶春明是劫匪,你们抓他去啊,抓我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本事。” “行啊。那你告诉我,叶春明现在人在哪里。”警员道。 潘桂花道:“这我哪里知道,我都说了,我跟他不熟,什么男女朋友,根本就没这回事。” 接下来,不管警方怎么盘问,潘桂花翻来覆去的就说不知道,不清楚,不关他的事。 还反过去威胁警员:“你们无凭无据就抓我,不过,最多也只能关我24个小时,到时候我出去,一定找媒体曝光你们。” 她倒懂得挺多,不过那是针对一般嫌疑人,也就是说在这24小时内,警方必须找到有力证据,首先得证明她是重大嫌疑人。 警方立刻停止对潘桂花的审讯,随后迅速调查她跟叶春明的关系。 根据其出租屋周边人反应,潘桂花跟叶春明同居在这屋子里已经有大半年了,叶春明还经常帮他一起出摊,给他打下手。 不过,这两个人关系挺奇怪的,经常吵架,而且叶春明还经常对她出手,潘桂花也经常在邻居面前诅咒他死。 可两个人就是不分,一直这么吵吵闹闹搭伙过日子。 听到这些,警方有理由怀疑,潘桂花兴许还真就是犯罪团伙之一,正因为如此,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哪里分得开。 不过,似乎又不太像,因为大家又都表示,潘桂花这个女人很勤奋,每天晚上出摊到凌晨三四点回来,第二天还外出打临工。 说是家里有两个孩子要养,没办法。 那这样的话,是同伙又说不通了,上一次抢了两百多万,就算是分个几万,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更重要的是,如此凶残的歹徒,是绝不可能坚持做这种又脏又累的工作的,只可能以此掩饰身份,做做样子。 当问起叶春明,周边人表示,已经有些天没看到他了,前段时间说是要回老家齐尔市装修房子。 不过后来大家又看到他在这一带晃悠,然后又消失了。 大家都表示叶春明这个人很不靠谱,说的话没一句能信的。 开的那个武馆生意本来就不好,人交了钱后,老是不见他开门,不少人因此退了学费。 说到这些,大家都有同一个疑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赚钱的?!” 第34章坦白 如此说来,这个叶春明的作案嫌疑又加深了一层。 那抓他也就成了必然中的必然了。 思来想去,突破口还是在已经扣留的潘桂花身上。 这一次,警员换了一种审讯方式:“你呀,也别再狡辩了,姑且不说这起案子跟你有没有关系,就你跟叶春明两人的不正当关系,你认为你能推脱得掉吗?” 潘桂花没吱声,显然她清楚,警方再次提审她,肯定是去进行了一番确认,她心知也确实推脱不掉。 “我听说,叶春明经常打你,打得还挺凶。”警员指了指她的脸,“你脸上现在还有些淤青呢,是他打得吧?” 潘桂花依然没有吱声。 见状,警员觉得有戏,乘胜追击道:“你想啊,平川市这么多人,我们谁都不抓,就抓你?”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已经查到叶春明头上了,如果案子跟你有关,你也注定是跑不掉的,不过坦白从宽,现在我们还没有抓到叶春明和另外几个同伙,也就是说,你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明白吗?” “如果你跟这件案子无关,那你就更没必要为他隐瞒什么了,你老家还有两个孩子,犯不着为了一个整天打你的人,把自己给搭进去吧?” 听了这番话,潘桂花好一番心理较量后,终于松口了。 她道:“你们说得对,我凭什么为他坐牢,他压根就没把我当人看,我还管他,我交代就是了。” “其实我跟他纯属搭伙过日子,我们俩没什么感情的,维持这种关系,纯属相互利用。” “你们知道的,我一个女的摆夜宵摊不容易,经常有客人对我毛手毛脚,还吃霸王餐,甚至收保护费。” “但自从跟了他,他替我收拾了一顿那些地痞流氓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来找我的茬了。” “而她则从我这得到那方面的满足,其实,我对他并不是很了解的,我也不想了解他这么个好吃懒做的人。” “不过,最近几天他的确有点疑神疑鬼的,我脸上的伤,就因为我随口说了一句话,他就跟见了鬼似的,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牙齿血都打出来了。” “你说了什么?”警员问。 “我也没说什么啊,昨晚他一个狐朋狗友过生日,摆了几桌酒,中途有几个警官来饭店调查抢银行的事。” “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我说你最近悠着点,别在风口浪尖闹事,小心被当成劫匪给抓了。” “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本意是不想让他跟那些狐朋狗友走太近,别到时候把我给连累了。” “我话音还没落,他一个巴掌就呼上来了,骂我乌鸦嘴,丧门星,不盼点好的诅咒他。” “当时我很生气,也就没多想,而且他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打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直到回来碰到你们,我才不得不怀疑,他还真有可能是那起爆炸案的劫匪。” 潘桂花心有余悸的诉说着这些的时候,眉目不自觉紧蹙在一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更为严重的事情。 警官马上追问道:“怎么说?” 潘桂花调整了一下坐姿,道:“新闻里说那伙抢运钞车的歹徒用的是遥控炸弹,叶春明之前买过各种各样的电视遥控器,我们又没电视,他武馆也没电视啊,我特好奇,问他买那么多遥控器干嘛。” “那他怎么说?”警员问。 “他说是给老家母亲买的,说他妈妈脾气不好,遥控器稍微有点不灵,就气得摔烂掉,所以多给他备一点。” “但他明显是在骗我,不同型号的遥控器能控制同一台电视?我只听过万能遥控器,可没听说过万能电视。” “这个王八蛋,要么把我当傻子,要么把我当宣泄工具,要不是为了摆摊无忧,多赚点钱,我早他妈一脚把他给踹了。” 潘桂花想想就来气。 “除了这些,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异常的吗?”警员继续追问道。 潘桂花想了想说:“异常?那太多了,就比如前几个月,他一连租了好几个店面和仓库,然后搁那儿,一放就是好几个月。” “我问他是不是钱烧得慌,我说你钱多可以给我一点,他却骂我事多,说我们女人就是他妈的头发长,见识短。” “他说那些仓库是用来发财的,他还得瑟的告诉我,他马上就要发大财了,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要跟他哥哥弟弟们一起开店做生意,赚大钱呢。” 警员越听,越觉得像那么回事,兄弟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警员忙问道:“他还有哥哥弟弟在这边?几个哥哥,几个弟弟?” “一个亲哥哥,一个亲弟弟,还有两个表兄弟,他租店面和仓库的那段时间,几个兄弟来得特别勤,每次来都躲在我屋里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一共五兄弟。 根据案发现场周边群众的描述,当时一共冲出四名持枪歹徒,还有一个驾车在不远处等着。 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他们都聊些什么?”警员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每次他们谈事,叶春明就把我支开,让我去买菜给他们做饭。”说起这事,潘桂花又是一阵窝火,“妈的,那明明是我家,占用我的地方就算了,还把我赶出去,还让我伺候他们吃喝。” “其实,我本来想偷听来着,不过我不敢,一来是怕他打我,二来,我多少也能意识到,他们这五兄弟谈得不是什么好勾当,三来……” 潘桂花欲言又止。 “三来什么?”警员问道。 “这三来嘛,叶春明的大哥叶春光长相有点吓人,凶神恶煞的,尤其是那眼神,十分狠戾,就跟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似的,挺慎人的,说实话,我有点怕他。” 提到这里,警方马上拿出那张人物画像,问道:“认识这个人吗?” 潘桂花一把抢过画像,结结巴巴道:“这,这就是他大哥叶春光。” “漂亮!”警员抑制不住喜悦道。 潘桂花一阵错愕。 警员继续追问道:“叶春明叶春光这伙人现在在哪里?” “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每次来,都是谈完事就走,大多时候连饭都不吃,浪费我精力,从这一点来看,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支开我,我……” 警员见她又绕回去,即将进入抱怨模式,马上打断她:“那叶春明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叶春明昨晚在金宝丽唱歌,现在,我也不清楚他在哪里,估计应该在他朋友那儿睡觉吧!” 不能再等了,获得相应地址,警员们分两批人马,一批前往叶春明租的店铺和仓库查看,一批前往其朋友家抓人。 第35章你跑不掉了 当警员们来到其朋友家时,发现没人,转而,他们又迅速来到金宝丽ktv。 这时候,只有打扫卫生的阿姨。 阿姨见一大群警员赶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停下工作,呆呆的看着众警员。 “你们这儿的负责人呢?”警员走过去问道。 “去包间叫人了。”保洁阿姨指了指里面的包厢。 刚好,经理闷闷不乐从包间里走出来,还骂骂咧咧的抱怨道:“什么人嘛这是,唱到天亮了还不走,要睡开宾馆去啊!” 与此同时,负责人也看到了警员,有些担惊受怕道:“各位警官,你们这一大早来我们这儿,是不是出什么事啊?” 警员马上拿出从潘桂花家得来的照片:“这个人昨晚在你们这唱歌,有印象吗?” “他犯什么事了?你们这么多人来找他?”负责人问道。 “这是你该问的吗?快说,昨晚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警员急切的追问道。 警员可不希望叶春明是慌慌张张离开的,这样的话肯定是跑路了。 “不敢多问,不敢多问,我是庆幸各位警官来得太及时了,他跟他的那些朋友都还在包间里睡大觉呢!” “我刚刚去叫他们,结果就是照片上这人,说我要是再吵他,他就炸了我的ktv,我就没见过这么野蛮的,哪儿有人唱完歌还赖着不走的。” 警员一听,乐坏了。 可就在警员们冲进包间时,里面的叶春明听到动静,翻窗就跳了下去。 警方没想到他还会窝在ktv里,原本只是来打探打探消息,所以没在外围布控,眼看叶春明纵身往下跳,警员也急了。 “留几个人看着这些人,其他人去追,快,快下去追,千万别让他给跑了,快快……” 领头的队长高声大喊的同时,也就追向了窗口,不管不顾,跟着跳了下去。 包间里,男男女女一阵懵逼。 “叶春明,你跑不掉了。”大队长一边追,一边呵斥。 叶春明心说,不跑才怪,撒丫子跑的更快了。 老天开眼,突然,前面两个送家具的扛着一块长长的床板走来,正好堵住了叶春明的去路。 “妈的,滚开,草(一种植物)!”叶春明破口大骂,想一步跨越过去。 岂料,刚要往上跳,一只手就摁在了他肩膀上。 不愧是练家子,反应挺快,转身一脚,狠狠往大队长肚子上踹去。 可惜,武功这玩意不过是花拳绣腿,强身健体没问题,吓唬吓唬一般人,也还可以。 可警局的人,个个每天拉练格斗,实战经验那是杠杠滴。 大队长伸手,一把就抓住了他踢来的脚,顺势用力一拉。 叶春明来了个标准的双脚劈叉,痛得他当场面部一阵扭曲。 随即,其余警员也赶到,将依旧在做负隅顽抗的叶春明摁趴在地,双手拧到后背,带上明晃晃的小手镯(╯>д<)╯。 “叶春明,我们已经找了你快三年了,还想跑?带回去。” 带回局里后,警方马上对叶春明展开突击审讯。 “你们抓我干嘛?我犯什么事了?” 一上来,叶春明就喊冤。 也就是在这时,前去搜索店铺和仓库人员传来了好消息。 “叶春明,你们藏在双桥街22号店铺的130万赃款,以及16号仓库110万赃款已经被我们给找到了。” “另外,还发现了左轮手枪一把,散弹枪两把,自制猎枪一把,炸药两捆,以及雷管23枚,你还想抵赖吗?我劝你还是老实点。” 警员用力一拍桌子,拉高嗓门道,“说,你哥哥叶春光,弟弟叶春亮,还有你姑姑家两个兄弟丁国勇,丁国强在哪里?” 见铁证如山,叶春明不再狡辩,如实交代道:“春亮带着20万南下搞枪搞子弹去了,丁国勇和丁国强分了一笔路费暂时回了老家。” “至于大哥,我是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一直都是他联系我们,我们找不到他的。” 到了这一步,警员相信,他也没必要再撒谎了。 随后,警员暂且停止审讯,进一步的审讯,等抓了其余已知去向的三名犯罪嫌疑人再说。 第36章苦命兄弟的往事 最先被逮捕归案的自然是丁氏两兄弟,当时兄弟俩正跟父母一起吃饭,面对大批警员围捕而来。 心知大势已去的兄弟俩没有做任何抵抗。 在抓捕南下搞弹药的叶春亮时,遇到一些风波,但这风波是叶春亮自己搞出来的。 这家伙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智商却不高,栽在了骗子手里。 不但20多万元现金被骗了,自己差点被那伙骗子绑架出国境线,卖到邻国去当苦力,警方为了解救他,花了些心思和手段。 被解救出来的叶春亮一身是伤,死里逃生的他自然也没有反抗。 时隔半个月,如今只剩下老大叶春光没有归案了。 在对已落网的几个人进行审讯时,警方逐步揭开了,这个由亲兄弟和表兄弟五人组成的犯罪团伙的面纱。 其实,这五个人原本都是家境贫寒的农民,可也正是因为穷,从小生活不如意,才一步步走上了不可逆转的罪恶之路。 其中,最为艰难坎坷的,又当属叶家四兄弟。 是的,叶家原本有四兄弟,但最小的弟弟叶春阳在一次矿难中死了。 要说起来,叶家这四兄弟是非常不幸的。 在老大叶春光仅仅只有八岁的时候,其父亲就死了,那时候弟弟叶春明不过才五岁。 母亲没能力抚养两个孩子,只好带着他们改嫁,改嫁后,母亲又生了老三叶春亮。 然而,在老三叶春亮刚满一周岁的时候,父亲又是因为生病没钱治,死了。 母亲带着三个孩子,无疑是雪上加霜,万般无奈,只能再经人介绍,又嫁了一个男人,于是有了老四叶春阳。 也就是说,这四个兄弟,只有老大和老二是同父同母,跟老三和老四皆为同母异父。 至于,为什么四兄弟都姓叶,那是因为,母亲每改嫁一次,他们就得改一次姓,母亲说,这样他们能更好的融入一个家庭。 原本他们四兄弟其实都不姓叶,老四也改过姓,因为母亲最后一嫁并非嫁给老四的亲生父亲。 老四的父亲,后来也因为意外死了。 母亲带着四个孩子,又改嫁了一次。 只是母亲的每一次改嫁不但没有给孩子们带来温饱的生活,反而进一步让孩子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叶春明回忆说:“我跟大哥是最倒霉的,老三和老四至少躲过了被自己亲生父亲折磨的那关。” “我母亲改嫁的第一个男人好酒,每次喝醉了不是骂我们就是打我们,母亲虽然心疼,但也不敢说什么的。” “后来那酒鬼喝成了肝硬化,肝癌晚期,躺在病床上熬了一个月,那一个月是我跟大哥在他家最踏实的一个月。” “我妈第二次改嫁的男人就是老四的亲生父亲,这个男人比前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但好酒,还好赌。” “很显然,我们挨打的次数就更多了,喝醉了打我们出气,赌输了还打我们出气,那时候,老三才两岁,路都走不稳,他也不放过。” “有一次,他赌输了回来,老三摇摇晃晃在大厅里走,他不分青红皂白,一脚就把老三给踢飞了,理由是挡着他的路了。” “因为这一脚,老三差点没了,好在当时外婆家于心不忍,我妈求来了一笔医药费。” “我妈为此,终于勇敢了一次。” 说到这儿,叶春明冷笑一声:“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连我妈一起打,把我妈和我们三个人赶出家门。” “我们在外面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风吹雨打,在屋檐下度过了将近大半个月,那半个月简直比半个世纪还要漫长。” 叶春明一边抽着烟,一边苦笑着说:“我们三兄弟可以说从小都是在惶恐和淫威中长大的。” “要说最可怜的还是我妈,我妈挨打挨骂比我们还多,为了我们,还是得强颜欢笑伺候他们。” “相比之下,老四是最幸运的。” “因为他爸死后,我妈再带着我们改嫁,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他不骂我们,也不打我们。” “可能是因为他年纪比较大,不能再生育了,所以可以做到拿我们当亲生儿子看吧!” “你们别看我们杀人抢劫,就觉得我们很冷血,其实我们懂得感恩,我妈最后嫁的那个男人姓叶,于是我们四个最后都跟他姓叶,并且是心甘情愿的。” “我们甚至想过一定会好好孝顺他,可惜,他年纪大了,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那年,大哥18,老三和老四还是比较小的,一个9岁,一个6岁,不过我和大哥已经可以做工赚钱了,我妈也就没再嫁人了。” “就这样,我们算是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吧,不过好景不长,我哥因为在煤里经常被人欺负,受不了了,有一次就跟一个人吵了起来。” “这都没什么,可恶的是那个煤老板,他处理不公道,袒护那个矿工,扣了我哥一个月工钱,把我哥赶走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狗/日的跟煤老板是亲戚,我哥越想越不得劲,于是偷偷把煤老板的自行车给卖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一辆自行车相当于现在的一辆小轿车。” “但遗憾的是,被人给看到了,之后我哥被抓走,一判判了六年。” “家里少了一个顶梁柱,我知道接下来,这个家的重担落在了我的肩上,为了不被人欺负,我开始学人混社会。” “在这期间,老三也慢慢长大了,然后我就带他一起混,别人打架比的是谁人多,我们兄弟俩是比谁更不要命。” “常言道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很快,周围就没人再敢惹我们家,不过,又是好景不长……” “怎么好景不长?”警员问。 “嗨,没多久,上面不就开始严管了,对地头蛇重罚重判,我们兄弟俩先后也进了监狱。”叶春明道。 就这样,叶家四兄弟,有三兄弟都进了监狱,一家人再次颜面扫地,被周边人指指点点。 第37章谬论与极端 其母亲和最小的弟弟叶春阳备受唾弃,后来,他们出狱后,弟弟叶春阳都不想认他们这三个大哥。 母亲对他们三兄弟也很失望,让他们都出去打工别留在家里丢人现眼,之后叶春明就带着三弟叶春光去了大城市。 之后竟然经历了一番奇遇,兄弟俩碰到一个和尚,那和尚说要收他们当徒弟,让他们去守寺庙。 就这样,兄弟俩做了五年和尚,并且学到了一些拳脚上的功夫。 所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兄弟俩在寺庙不愁吃不愁穿,原本都以为就那样干一辈子和尚了。 然而,在第五年的时候,那座山被规划成了风景区,大兴土木,好好打造了一番。 就这样,本来冷冷清清的寺庙,随着全国各地游客的慕名而来,香火旺盛的不得了。 寺庙里,五个功德香,几乎每天每个都过千,由不得不让人眼红,于是兄弟俩就开始监守之盗。 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几个和尚围着他们兄弟两,把他们毒打了一顿,随后还说要报治安队,让他们去坐牢。 那哪儿行,监狱里的苦头他们可不想再吃,并且曾经他们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地头蛇。 本性一恢复,和尚们武功再了得,也不敢拦两个手握菜刀的亡命之徒。 说到这儿,叶春明抱怨道“还特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呸,拿了他们一点钱,不照样想把我们兄弟俩赶尽杀绝。” “再说了,我们有拿他的钱吗?我们拿的是施主的施舍,再换个角度想,那群和尚不一样是骗子,骗游客的钱,我们不过黑吃黑,大家屁股都不干净。” 警员忍不住笑了笑,说:“叶春明,你的觉悟还挺高得嘛,那怎么还干的出这么丧尽天良的蠢事。”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穷,从寺庙出来后的前几年还好的,在寺庙待了五年,确实学到了一身拳脚功夫,我们兄弟俩就靠这开武馆,收徒弟为生。” “正当我们赚了点钱,把场地搬到繁华的金山西路后,跆拳道,格斗,拳击这些玩意就跟约好了似的,全过来了。” “结果,我们的这功夫瞬间就不吃香了,没办法,之后我们又开始重抄旧业,在道上混了起来。” “可是,混也搞不到钱,所以,说到底,就是穷,穷怕了,这世上,觉悟再高的人,那也斗不过一个穷不是?”叶春明反问道。 “这些谬论就不用说了,继续说,你们后来是怎么一步步走上抢劫之路的。”警员道,“还有你大哥叶春光呢?怎么没听你提到他?” 叶春明勾了勾鼻子道:“说起抢劫这事,那就必须提到我哥了,我哥这个人,平时话不多,也不混,但他其实比我们都狠。” “小时候我跟弟弟被人欺负,我哥从来不帮忙,他说打架的事别找他,没意思,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一定要弄死对方。” “我哥比我们先进去四年,他不是判了六年嘛,我跟我弟弟判了四年,所以我哥比我们早出来两年。” “我们出来后,就再没见过他,还是十二年后,也就是两年前,我们做的第一起案前不久,他主动回来找的我们。” 警员抬眼问道:“那这十二年,叶春光去了哪里?又干了啥?” “他是杀人犯,当然是跑路去了,你们不知道?”叶春明觉得有些奇怪。 前往他们老家调查情况的警员还没有回来,他们不知道很正常。 “杀了谁?”探员问道。 “我哥前女友的老公。”叶春明道,“我也是出狱后,一直见不到我哥,才打听到的消息。” “我哥在入狱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我们都不知道,而且这个女人还怀了我哥的孩子。” “我哥进去后,女人果断打掉了我哥的孩子,然后重新找了个男人嫁了,我哥出狱后知道这些,就跑去找那女人算账。” “我哥让她二选一,要么跟她老公离婚,跟我哥回去好好过日子,那我哥就既往不咎,要么就还他儿子。” “那女的骂我哥神经病,我哥当时就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那女的恐吓我哥,让我哥等着,我哥怕过谁,说等着就等着,不但等着,不还儿子,还要她吃不完兜着走。” “之后那女的就叫来了他老公,他那老公也不是个善茬,跟我以前一样,是个混子,他们当地的地头蛇。” “可地头蛇再牛,那也是不敢真把人往死里弄的,这一点我最清楚,我哥不一样,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自然也可以要对方的命。” “那男的哪里知道,从他叫嚣着要我哥好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就已经交给我哥了。” “他带了四五个人,我哥单枪匹马,他在那哔哔没完,我哥二话不说,抽出准备好的匕首,追着他就捅。” “他的那些小弟直接都蒙了,眼睁睁看着他被我哥捅死在地,我哥是刚刑满释放人员,这要是被抓回去,基本就是枪毙的,所以他当即就跑路了。” “连四弟遇难入葬都没回来,我们都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但前年,他突然出现在我的武馆前,把我吓了一大跳。” 叶春明回忆起见到一别十二年,哦,不,加上他比大哥晚出狱两年,是一别十四年的大哥。 那一刻,叶春明别提有多激动了。 …… “大哥,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叶春明抱住他的双臂,不停上下打量他。 他身穿一件黑色夹克,手提一个黑色帆布包,带着一顶鸭舌帽,看起来有些落寞和沧桑。 “大哥,包给我,里面请,我给你倒杯茶先,不对,我得先通知三弟。”叶春明有些手足无措。 待三弟回来后,兄弟三人相互拥抱过后,却又陷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开了武馆?”还是大哥叶春光先打破沉寂。 “嗯,大哥,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一起,我们兄弟三人一起经营这家武馆。”叶春明道。 叶春光笑了笑,说:“我有命案在身,你们不怕我连累了你们?” “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亲兄弟,老三,你说呢?”叶春明道。 “对啊大哥,以前要是没有你和二哥,我和四弟可能早就饿死了,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你给我们偷地瓜偷红薯,差点被人打断腿的那事。”叶春亮也说。 叶春光颇为欣慰的说:“好兄弟!” “大哥,你放心,在我这儿,不会有人找到你。”叶春明道。 叶春光再次环顾了一圈这冷清的武馆,意味深长的说:“你们只怕是有心无力,这武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关门了。” …… 叶春明拉回思绪,说:“原来我哥已经在暗中观察我们很久了,他知道我们生意惨淡,之后他跟我们说,他倒是有个不错的生意。” “至于是什么生意,你们也都知道了,就是抢劫。” 警员看了他一眼,说:“他说抢劫就抢劫?你们也不好好想想,他是杀人在逃犯,抢劫也不过是个死,而你们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一开始我们还有些犹豫,不过我哥的一番话完完全全把我们给说服了。” “他说什么了?”警员问。 叶春明回想起大哥叶春光跟他和三弟说的那番话。 叶春光说:“像我们这种没文化,又有前科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你们甘心就这样吗?” “现在可能混一天还能是一天,等上了年纪呢?怎么办?我们四兄弟,没有一个是成了家的,别说有人养老送终,我们家怕是连香火都要断了,” “咱妈常说,有没有赚到钱不要紧,再穷也不能去做违法的事,可是穷真的不要紧吗?” “这个世界上,没钱,能行得通吗?” “四弟就是这样,老老实实在煤矿上班,符合咱妈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标准,对吧?” “结果呢?有人愿意嫁给他这个踏实过日子的人吗?人家嫁女儿嫁的从来就不是人,而是钱!” “咱妈还常说,以后只有指望四弟给他老人家送终,最后又怎样了?四弟遇难后,矿老板只赔了一万多,一万多,好干嘛?能干嘛?” “看看,我们的命多贱,这样苟且的活着多累啊!我不想这样,我也不想你们这样,所以,我们也要大干一场,就算是失败了,那也是为大财而死。” “不过你们也用不着那么担心,警方没人们想象的那么牛,你看我,至今不是还逍遥法外吗?” “只要我们计划周详,他们别说抓我们,连是谁干得都不知道。” 叶春明的这番话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深深烙印在叶春明和叶春亮的心上。 叶春明道:“所以,我们没有不干的道理。” 警员不禁冷笑道:“你哥不去当心理医生,那真是可惜了,死得都能让他说成活的,那我直接问你结果,现在结果怎样?” 警员总结道:“到头来,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叶春光说的这些,也只是在为其极端的犯罪思想找借口。” 第38章下落不明 了解完这伙歹徒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犯罪深渊,警员道:“现在说说你们的犯罪过程吧,抢平川钢材厂的存款,是你们做的第一起案子吗?” “是的。”叶春明道。 “你们是怎么盯上他的,那个被你们灭口的同伙又是怎么回事?”警员问。 “那人其实是我之前教的一个徒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找我学功夫,为的是去当老大,没钱交学费,他就去偷,去勒索那些初中生,挺没出息的一个人。” “不过后来,我在平川碰到他,发现那小子出息了,都混大工厂去给人当保镖了,还是负责公司财务的保镖。” “我哥提出抢有钱大老板,于是我就想到了那小子,他是财务保镖,公司不管是存钱,还是取钱,那小子都会去。” “而且,我很清楚他的德性,为了钱,他肯定能为我们所用,于是,我就经常约他出来喝酒,趁机说服他跟我们一起干。” “不过我哥更高明,为了稳妥起见,我哥没让我们直接告诉他这件事,而是在酒桌上,各种暗示我哥是个大人物,专门搞大钱。” “几次下来,这小子就对我哥感兴趣了,主动找我哥,没多久,里应外合的计划就实现了,不过那次,我们没参与行动,我哥始终担心他不靠谱,不想牵连我们。” “事实上很成功,钱到手后,我哥说一定得干掉他灭口,要不然警方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查到我们。” “于是,我哥就谎称把他的那份送过去,结果你们也都知道了。” “为什么还敢再在同一个地方抢第二次?”警员问。 “这个嘛,说实话,得怪你们。”叶春明道。 “哦?怪我们?”警员忍不住一笑。 “本来我们都沉浸在那30万已到手的喜悦当中了,可谁想到,你们竟然把那笔钱给找到了。”叶春明又忍不住冲探员竖起大拇指,“这一点,你们确实牛,没有抓到我们任何一个人,却能找到那笔钱。” “我哥当时就恼怒了,发誓一定要让你们好看,思考了几天后,我哥说这次直接抢银行。” “当时我们也都挺愤怒,恨你们把我们到嘴的肥肉又给抢了回去,于是,一致支持就抢银行,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不过,我哥的胆子太大了点,我和三弟听说还抢金山西路那家储蓄所,有点退缩。” “不过我哥分析说,正是因为那里刚发生过一起劫案,警方绝不会想到,我们还敢再去抢一次更大的。” “其实,从小到大,我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因为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更重要的是,第一次作案后,我哥预判的所有事情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应验了。” “他预判了什么?”警员问。 “我哥说只要提前设好逃跑路线,算好作案时间,肯定能得手,并在你们探方到来之前,成功逃脱,结果他做到了。 “案发后,我和四弟都让他先外出避一避,我哥却说哪儿都不去,就呆在金山西路,他说你们肯定不会重点围堵金山西路,而是会不断加大力度向外扩散搜捕,没有什么地方比金山西路更安全。” “结果,我哥又算对了,你们果然只是走访走访,便不断向外加大力度搜捕。” “再就是,我哥说,你们不可能查出什么,即便是让你们找到那笔钱也没用,让我们别担心。” “结果,也还是如他所说。” “所以,自那以后,我们是更加对我哥说的话深信不疑了。” “果然,作案后,又是很顺利逃脱了,我们同样哪儿都没去,我和我弟正常开武管,我哥在武管当清洁工,你们来武管只是例行询问,根本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不过当时那个警员倒是问我认不认识我那个徒弟,说他也是练过武的,当时我有点小害怕,好在那家伙是好几年前跟我学的武,而且当时也不在平川这边,没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过了大半年后,我们才跑到海边一块礁石缝里把那两百多万取出来,兄弟三人平分,一人分了70来万,当时把我们给乐的,那可是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目啊!” “三人平分?前面两个案子,丁国勇和丁国强兄弟俩没有参与?”警员问。 “没有。” “那后来,他们是怎么参与进来的?”探员问。 “抢完那笔钱后,我们三个分完钱,在外省一人买了一套房子,不过没多久就后悔了,因为我们压根住不上,纯粹跟风。”叶春明摇摇头说。 警员道:“我们没时间听你抱怨,交代跟案子有关的事。” “我知道,我这不是在交代嘛。”叶春明还有些不耐烦起来。 叶春明继续往下说,“买完房,然后我们各种花天酒地,大部分钱都在赌场里输掉的。” “总之,两年的时间,钱就花的差不多了,大哥决定再干一把,有了成功经验,我们当然不反对。” “但在计划上有了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警员问。 叶春明示意再要一根烟。 警员递给他,并为他点上。 叶春明猛吸几口,才继续往下说道。 “自从两年前那起案子后,押款员加强防备了,由原来的两个加到了四个,我们只有三个人,枪的话,因为子弹没来源,不够用,怕对付不了四个荷枪实弹的押款员。” “思来想去,大哥提议用炸药炸。” “说起来,这得多亏了我们兄弟几个,之前都在煤矿里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对炸药这玩意还是比较熟的。” “而且炸药这玩意,其实比较好搞,煤矿就能搞到。” “由此,我们想到了姑姑家那两兄弟,他们那会儿还在老家挖煤,可以从煤矿偷来雷管炸药。” “所谓人多力量大,多了两个帮手,胜算也更高。” “那你们是怎么说服他们兄弟俩的?”警员问。 “根本就不用说服,他们家打小也穷,穷怕了,三十来岁了,也还没讨起老婆,在村子里属于被严重瞧不起的老单身汉。” “我们就把他们接过来,请他吃饭请他玩,带他见世面,正常人都经不起这样的诱惑,都幻想着过这样的生活。” “他们俩主动问我们在这大城市做什么买卖,怎么能赚那么多钱,还都买得起城里的房子,让我们也带他们兄弟俩发达发达。” “我哥欲擒故纵,就说赚大钱,那都是有点风险的,他们可能没那个胆子干,还是老老实实回家挖煤。” “两人当场就不乐意了,说我们兄弟俩瞧不起他们,之后又跟我们打感情牌,说虽然我妈后来带着我们改嫁,我们也改了姓,但他们一直认我们两兄弟。”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们兄弟两实在饿不住,就去他们家待个几天,一口吃的还是有的,他们兄弟两小时候也喜欢跟我们玩。” “我哥从远处开始说起,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最后才告诉他们,我们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买卖,问他们怕不怕,怕的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哥越是这么说,他们俩就越心急。” “其实我觉得我哥有点多虑了,他们俩从小到大也是经常干偷鸡摸狗的事,骨子里跟我们是一类人,根本不用跟他们废那么多话。” “果然,我哥一说抢银行,一次能赚个几十上百万,他们俩马上就心动的不得了。” “故而,就让他们回老家煤矿偷雷管炸药,我们兄弟三人就研究怎么爆破,直接扔肯定是不行的。” “我们在犯罪影片里看过遥控炸弹这玩意,于是卯足了劲研究遥控炸弹,陆陆续续买了不少遥控器,最后发现还是汽车遥控器最好用。” “实验是个问题,为了找安全的试爆点,我们就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让他们兄弟两带回老家煤矿去试,这样最安全。” “然后又把做好的遥控炸弹给拆了,带回老家重新组装,反反复复,也挺头疼的。” “试爆倒是挺成功的,不过威力太大了,那样的话,到时候钱也会被炸没了,之后我们又花了很长时间对遥控炸弹进行改良。” “我们把火药的单量降低,以铁丁等细小尖锐物作填充,这样的话可以尽可能避免钱被炸毁。” “这么说,从一开始,你们的目标就是河福街那家商业银行?”警员问。 “那是自然,我哥还没找我们之前,就已经秘密观察很长时间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哥让我们每个人都步行,骑车,从早绕到晚。” 直到此时此刻,叶春明都还不知悔改,甚至依然有些沾沾自喜。 “那为什么又要去打劫乡下的信用社?”警员问。 叶春明交代,一来是为了转移警方的注意力,二来是试探试探丁氏兄弟的胆量,也是让他们纳个投名状。 叶春光先是让丁氏兄弟杀司机抢车,之后在抢信用社时,又让丁氏兄弟两打头阵。 叶春明招供的这些,跟三弟叶春亮,以及丁氏兄弟所招供的基本一致。 至此,整个案件全部水落石出,但案子却还没有结,因为狡猾的匪首叶春光始终下落不明…… 第39章被捕 接下来有了四兄弟的描述,叶春光的人物画像基本就是他本人模样,随后警方向全国警局发布协查通报。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连叶春光一丝一毫的踪迹都未曾发现。 考虑到这个人极其凶狠残忍,穷途末路之时,一定会再次做出惊天大案。 于是,警方不惜下血本,发布高额悬赏令。 但残酷的是,那时候,大多数人奉行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了平川市市民积极响应,其他地方连一个提供线索的人都没有。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为了尽快将这个危险人物缉拿归案,警方直接将悬赏金额提高到50万。 要知道,那时候全国的月平均工资不过区区千把块。 遗憾的是,依然没人来提供线索。 叶春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警局专员们想到一种可能,叶春光早在十几年前就逃亡了,那这十几年他去了哪里呢?又以什么身份谋生呢? 十几年前,不用说,信息更加落后,各项管控也并不是很严格,换句话说,叶春光很有可能这十几年压根就不算逃亡。 而是找到一个信息闭塞的地方,重新换了个身份定居了下来,案发后,他马上返回了那个以新身份定居了十几年的“老家”。 并且专员们还推定,叶春光一定有着两重人格,在那个地方说不定还是个深受当地人拥护的老好人。 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意味,平川警方再次向全国警局重新下发了一份协查通告,让当地警局重点摸排周边相对偏远闭塞的村落。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千里之外的西南方,一个叫木河的小县城,当地警局有了重大发现。 几个警员带着叶春光的人物画像下乡摸排时,遇到一个砍柴的农民,他盯着叶春光的画像道:“这纸张上的通缉犯怎么那么像养山鸡的老陈啊?!” 警员们喜出望外,忙问道:“大叔,这个老陈是你们本村人吗?” “是啊!”大叔道。 听到这话,有点失望。 可马上,大叔又补充道:“不过以前不是。” “以前不是是什么意思?”警员马上追问道。 “嗯……”大叔仔细想了想,说,“可能都有十年了吧,十年前,他卖鸡蛋和小鸡仔卖到我们村,结果看中我们村好养山鸡,于是就留下来包了一个山坳在那养鸡。” “这个外乡人,为人十分不错,逢年过节就给我们大家伙送鸡蛋,而且还免费教村里人养鸡,大家都挺感激他的。” “后来有人了解到,他的命运挺坎坷的,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发大水,一家人都被冲散了,他倒是捡回一条命,不过从此失去了家人,之后就到处流浪为生。” “于是,大家见他可怜,又见他人那么好,就集体同意他加入我们村。” “不过,也有一些村民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大叔欲言又止。 “这话怎么说?”警员马上追问道。 “村里给他分了土地建房,可他不要,宁愿住那山坳里,那个山坳到了晚上都没人敢进的,可他一点也不怕。” “还有,有人跟他说媒,他也拒绝,说一个人单着挺好的,无牵无挂。” “再就是,他经常戴一顶帽子,用一块布蒙着嘴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大夏天也是如此,他自己说是因为山里蚊子多,养鸡味道也重,所以习惯这样了。” “我们村啊,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就算见过,那也是一次两次,加上他平时很少下山,时间一长,根本记不住。” “算起来,我是见过他次数最多的,因为我主要靠砍柴,去城里卖柴为生,经常进山,而且我发现,他好像在撒谎。”大叔道。 “哦?撒什么谎?” “他在山里根本不带帽子,也不用布块捂脸,见我走过去,他才匆匆忙忙戴上帽子和捂住脸的,这种现象还不止一次。” “现在看到你们的通缉令,再回想起来,他还真有可能是逃犯,只不过,他太会做人了,根本不会有人往那方面去想。”大叔恍然大悟的样子。 警员听罢,也觉得,这个养鸡的老陈十有八九就是杀人逃亡十二年后,又再次出山连做数起更大案子的叶春光。 根据上面的指示,此人十分奸诈阴险,一旦发现其行踪,千万不能贸贸然行动,必须第一时间上报至市警局。 市局接到通知后,又马上将消息传到到平川,平川警方马召开紧急会议。 经过一番慎重的考量后,查案专员制定出以下几个抓捕步骤。 第一,不能打草惊蛇,先摸清嫌疑人居住地周围的环境; 第二,提防嫌疑人在居住地周边设置了反追凶陷阱; 第三,先在其外围布置好严密的包围圈; 第四,嫌疑人一定会狗急跳墙,抓捕过程,提防其使用杀伤力极强的重型武器。 决策制定后,专员们仍不放心木河警方的执行过程,于是,派遣高级警察员一名,安排专机一架,以十万火急的速度,亲临现场监督整个执行抓捕过程。 几个小时后,数十名警员悄悄潜入村庄,当然,这个悄悄只针对躲在山坳之中的嫌疑人。 警察进村,对其他村民可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之所以警方如此兴师动众,为的就是有足够多的人员封锁整个村落,不允许任何人将消息送入山坳之中。 对村子进行封锁后,摆在警员们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很快就出现了,根据村民们的交代,养鸡的老陈养了四五条大狗。 而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接近养鸡场,那就必须先解决掉那几只大狗,可怎么解决呢? 找个熟人进入,偷偷把狗给毒死? 那一下子,五条狗全死了,警觉性超乎常人的嫌疑人又岂能察觉不到异常,这招显然不可靠。 解决不了这些狗,他们也是迟迟不敢采取下一步行动。 “为什么一定要冲进去抓他?我们完全可以想个办法,把他给引出来啊!”这时,一位警察支招道。 “对啊,找个熟人,或者让村委会的人直接去找他,让他来村里办点事,我们则在村委会埋伏好,等他一到,一举将他拿下不就成了?” 就在众警员们一致认为这是个好办法时,从平川赶过来的高级警员却马上制止道:“千万不能这么做,一定要按照专员制定的计划行动。” 虽然众人不服气,认为这种抓捕方式太死板,但这可是最高层派下来的专员的命令,谁又敢不听呢?! 不过,后来也证明了,幸好他们没有这么做,否则后果将再次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那几条大狗似乎避无可避。 既然如此,他们决定,先拉好外围的包围圈,随后光明正大打草惊蛇。 当然,打草惊蛇的行动不能由警员出面,而是由五名积极配合探方行动的村民,端起家中长铳(很久以前,农民自制专门用来狩猎的钢珠枪),组建一个狩猎队伍前去惊动那养鸡的老陈。 当五人临近山坳中养鸡场时,那几条狗疯狂的咆哮了起来。 木屋内,养鸡的老陈果然警觉性很高,一听见狗叫,马上将屋内闪烁的烛光吹灭,月光下一个脑袋诡异的从木屋窗口伸出来。 见是村里几个熟人,老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拉开木门,对那几个人问道:“你们打猎怎么打到我养鸡场来了?” 他知道村里这几个人特喜欢晚上进山打野味,便不再多虑,还半开玩笑道:“别看走眼,把我的山鸡给打了。” “哪儿能啊,有一窝野猪,我们守了好几个晚上了,多半是躲在这山坳里了,我说老陈啊,跟我们一道呗,打着了,少不了你一份。” “不了不了,我困着呢!”老陈道。 “哎呀,老陈,你这几只狗是个好猎手啊,能不能借我们一用,帮我们找找野猪窝。” 说着,五个村民就朝养鸡场走了过来。 老陈见状,大吃一惊,赶紧迎上去喊道:“唉唉唉,别过来。” “怎么了老陈?不欢迎我们啊?”村民老何道。 “老何,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这不为了防止野兽嘛,我就在周围布满了铁夹子,野猪来我这儿都用不着你们打,你们还是山上去搜吧!”老陈赔笑道。 “那你的这几条狗?”老何的使命就是替警方带走这几条狗,好便于他们深夜行动。 为了支开这几个人,老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几个人把狗带走后,老陈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蹲下身,在草丛里摸索了一遍,见埋藏的防身武器都还在,他悬着的心又逐步放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的预感其实是很正确的,就在此时此刻,几个警员正手持望远镜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回屋后,他开始抽烟,有些烦躁的他感觉很是燥热,于是他脱掉了身上那件有些沉重的衣服。 然后,他又再一次摸了摸枕边的遥控器,这才安心闭上眼。 千米之外,隐藏在杂草中的警员透过望远镜,没再看见木屋内香烟的火星,这才悄无声息,逐步靠近,逐步缩小包围圈。 而在这过程中,警员们小心翼翼扒开木屋周围的杂草,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老陈埋的哪里是什么装野兽的铁夹子,而是一圈遥控炸弹,警员们看后,不觉一阵心惊肉跳。 也就是说,小木屋里的老陈妥妥的是穷凶极恶的在逃犯叶春光无疑。 十几个警员将木屋团团包围后,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里面的动静,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依稀可以听到呼噜声。 见时机成熟,打了个手势,接着就是“砰”一声巨响,门踹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将躺在床上的叶春光死死摁住。 叶春光惊醒,却已经是大势已去。 一束强烈的手电筒照在叶春光脸上,一个警察欣喜若狂道:“没错,就是他,他就是叶春光。” 至此,时间跨度三年,系列杀人抢私家车,杀押款员抢运钞车的团伙全部落网。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专员为何做出如此繁琐的抓捕决定,因为探员们发现叶春光的衣服上安装了一排炸药。 叶春光表示,做了这么大个案子,其他四兄弟已经被抓,那距离自己被捕也不远了,所以他专门在自己身上安装了炸弹。 一旦被抓,他便会引爆身上的炸弹,跟警员们同归于尽,原本,他睡觉也会穿着,偏偏今晚燥热难当,于是脱了。 好了,各位亲爱的青天大老爷,这个推理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各位的一路相随与陪伴,我们明天再见。 《第三种推理预告:明天的下一篇要给大家写的故事了叫『死了十年的人,十年后又再死一次..请别离开』 第40章新背景 洛宁市在华国是排得上号的发达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和繁华的商业街,故此是没有什么山的。 有山,也不会太高。 不太高的山在这繁华的都市里,无一例外基本都会被打造成森林公园。 距离洛宁大学两公里不到的地方就坐落着一处森林公园。 这天傍晚,大学中的一对情侣刚刚吃过晚饭,见时间还早,晚上也没有自习,加上两个人正值热恋期。 于是,像往常一样,决定去附近的功夫山散散步,由于饭后这个点,附近的居民也都喜欢去那跑步。 于是,热恋中的两个人就往比较偏僻窄小的路段走,慢慢悠悠,大概爬了三四百米的阶梯后,隐隐的,闻到了一股臭味。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一处灌木边放着一个大型垃圾袋。 “应该就是那里发出来的,这谁啊,也太没素质了,怎么把垃圾丢到公园里来啊!”女生捏着鼻子道。 并拉着男生说:“赶紧走,臭死了。” 两个人原本是从垃圾袋旁边快速经过,但作为比较理性的男生,想的却是,谁会把垃圾提到这山上来丢啊,累不累。 不会不是垃圾,而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出于这种好奇心,男生一边走,一边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木棍,经过的时候,就拨了拨那个黑色大垃圾袋。 结果,垃圾袋不稳,直接往一边倒了下去,加上另一边被树枝挂着,划拉,直接撕裂开来。 “啊……” 再接着,就是那女生惊恐的尖叫声。 因为从那袋子里倾泻而出的可不是什么垃圾,而是.人.体.残.肢。 而且,一只白花花的手掌正好落在了女生一只脚上。 男生见状,也是惊骇万分,他紧紧抱住女生,把她往后一拖,那只雪白的手掌顺着梯子就滚了下去。 女生趴在他怀里,用力甩着自己的脚,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她声音颤抖道:“是,是做梦吧,是眼花了吧,怎……怎么会有人.体.残.肢?” 男生害怕归害怕,但他还是定眼仔细看了看那些人体尸块,有手有脚,还有躯干。 可是越看,越觉得恶心,加上难闻的恶臭,他差点就吐出来了。 他捂住嘴,安慰女生说:“别睁眼,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我们赶紧下山。” 男生捂住女生的眼睛,抱扶着她快步下山。 一路没停,快步走回到学校时,两人已是大汗淋漓,他们没有犹豫,直接来到校治安队,并将情况如实汇报。 队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直接拨通了警察局的号码。洛宁市警方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十五分钟,十几个警察便火速来到了案发地,并在现场拉上了警戒线。 好在是夏末秋初,天色并没有那么快黯淡下来,探医和痕迹组对现场调查还用不到手电筒。 根据初步尸检来看,该尸块为一成年男性,且体格较胖,根据尸块腐烂程度来看,该男子遇害时间大概在三天前。 而痕迹组在周边的排查中,也有了重大收获,除了这一大袋手脚和躯干部分之外,在不远处的地方陆续又找到了两个大袋子。 一袋装着头颅和躯干另一部分,一袋则是人体内脏和死者衣物。 周边没有发现凶器以及任何血渍,由此判定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仅仅只是抛尸点。 但由于最近几天都有不同程度的降雨,无法获得凶手的脚印等痕迹。 拍摄完系列照片后,警员们将尸体打包回停尸间,几名探医开始对尸体进行拼接。 半个小时后,尸体完整拼好,是一个年龄在40岁上下,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在150斤左右的男人。 死因为斧头重砍其脑袋,导致颅骨破裂,最终因脑组织严重挫伤而亡。 可见歹徒手段极其残忍,一招就让其毙命。 而且,死者的脸部被砍了数十刀,根本无法辨认死者的样貌。 很显然,这是一起典型的仇杀。 根据尸块切痕来看,歹徒对人体组织似乎有一定的了解,推断歹徒应该是一名屠夫或者是医生。 在被丢弃的衣物中,并没有发现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证件。 那这个被害者究竟是谁呢? 凶手又是谁呢?究竟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如此残忍,将其分尸后抛弃荒野呢? 洛宁市作为繁华的大都市,治安层面管控的相对较严,历年来凶案倒是也有,但行径如此恶劣的杀人分尸案却是闻所未闻的。 市警局对此案非常重视,务必要尽快确定死者身份,于是,第一批寻尸启示连夜加班加点给复印了出来。 第二天,查案局全体成员出动,开始摸排寻找尸源。 但遗憾的是,连续三天下来,毫无线索,整个洛宁市最近也并无任何男性失踪。 难道,死者是外地人? 既然尸源一时半会找不到,那就只能先冲凶手去查。 专案组分析,功夫山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旅游景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森林公园,甚至洛宁市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 而凶手将尸体抛弃在此,并且还是山中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由此可见凶手对这并不出名的功夫山是比较熟的。 也就是说,死者有可能是外地人,但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附近常驻人员,即便不是功夫山附近的居民,那至少也是洛宁市人。 然而,新一轮的摸排也很不顺利,半个月下来,共调查了可疑屠夫和医生数十名,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整个案件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发达城市,媒体自然也就发达,在媒体的报道下,洛宁市的警员们是倍感压力,省探案局见状,也坐不住了。 随后聘请了更为高级的老法医,以及更为经验丰富的老警员加入到了专案组。 在对尸体进行新一轮的详细检验中。 经验丰富的老法医果然不一样,很快,他就发现了之前警员没有发现的线索。 并且这个发现不是在尸体上找出来的,而是在死者的衣物上找到的,在死者的内/裤上,法医发现了一个夹层小口袋。 并且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沾满血迹的小纸包,方方正正叠在一起。 那个年代,有很多外出打工或者做生意的人,怕遇上小偷或者强盗,一般都会在内裤里面缝制这么一个极为隐蔽的夹层。 也就是说,这张方方正正的小纸包应该很重要,上面到底记录了什么呢? 随后,经过对这张小纸包的处理,基本还原了它的本来面貌,原来这只不过是一张火车票。 火车票是在发现被害人尸体的前十天买的,从银州火车站到洛宁火车站。 好在,在头一年,火车票刚刚实行实名制购票,票上的名字叫叶志强,根据证件号码查得,此人为银州康普区人。 看来被害人应该就是叶志强没错了。 可叶志强为什么要把一张不起眼的火车票放在内裤的暗袋里呢? 专案组认为,叶志强很有可能是预判到自己会惨遭毒手,所以才留下这条线索给警方为其申冤。 换句话说,只要找到叶志强强的家人,询问出叶志强跟谁有不可调和的过节,那这个人基本就是凶手无疑了。 如此看来,距离案件真相大白也就不远了。 不敢怠慢,专案组马上派遣一组人马,日夜兼程赶往叶志强遥远的老家银州康普区,在当地治安队的带领下,警员们顺利的来到了叶志强家。 康普区虽规划为区,但叶志强家却离区中心较远,基本也就是乡下的村,门前屋后还有不少荒地和稻田。 叶志强家的小洋楼装潢的很漂亮,跟周边其他房子比起来,这就是一栋别墅,可见叶志强家挺有钱。 这符合法医得出的结论,死者应该是个生活较为富裕的人。 门口,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正磕着瓜子,见治安队带着一伙人过来,女人拍拍手问什么事。 “你是叶志强的妻子?”警员上前问道。 “是啊?咋了?”女人狐疑的问。 警员亮明身份,开门见山道:“你老公叶志强已经遇害大半个月了,你不知道?” 女人愣在当场,一双大眼睛扫视众人,她笑了笑问:“啥,啥叫遇害了?” 警员还以为她真没明白,其实她是感到诧异。 警员耐着性子,把洛宁市功夫山发生的命案跟女人说了一遍。 “开...开啥玩笑啊,我老公好好的,咋就被人给分尸了呀?你们肯定是搞错了。”女人道。 这下轮到警员们一头雾水了。 “你说你老公还好好的活着?”警员难以置信的问。 “是啊,我老公每天准时上下班,要说他在洛宁遇害了,那每天睡我旁边的难不成是鬼不成。” 有人说自己丈夫死了,肯定很不高兴,女人语气很不好,对众人下逐客令,“赶紧走吧,莫名其妙呢这不是。” 不可能啊!叶志强好好的活着,那遇害的是谁?为什么把叶志强的火车票藏到自己那么隐蔽的内裤暗袋里? 难道,叶志强是凶手?被害人知道叶志强要对他下毒手,故此偷了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火车票。 是这般的话,那这个叶志强就更要找了。 在警员和治安队人员的训斥下,女人老实交代了叶志强的上班地点。 叶志强在县城开了个生活日用超市,规模还不小,原本他是不需要天天去的,但他这个人比较谨慎和勤快,每天都会跟超市员工一样,准时上下班。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治安队又带着警员们来到了区中心的商业街,又进了万家隆超市,并很顺利的见到了叶志强。 一听说这几个警员来自洛宁市,叶志强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错愕之色。 “8月30日你去过洛宁市?”警员问道。 “去过啊,怎么了?”叶志强坦然承认道。 “去干嘛了?”警员又问。 “进货去了,那边日用品工厂多,且集中,我这超市也越来越大,寻思着直接去厂家进货会便宜很多。”叶志强对答如流。 同时,内心其实也很忐忑,再次问道:“各位警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千里迢迢跑这儿来找我,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9月10日,洛宁市功夫山发现一具被人肢解的尸体,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你的这张火车票。” 说着,警员把照片放在他面前。 “还真是我的。”叶志强眉目紧锁。 “所以,你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你的火车票,为什么会在遇害者身上?”警员死死盯着他。 叶志强听出言外之意,赶紧辩解道:“你们可别误会啊,人可不是我杀的,我去洛宁市真是进货,至于火车票,我到站后就随手丢掉了,怎么到他身上去的,我真不知道啊!”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叶志强还拿出了进货清单,并且,洛宁市那边的厂家还开具了税票,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撒谎。 但,这似乎并不能证明他就是清白的,进货和杀人不冲突,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见警员明显还是不信,叶志强又说:“洛宁市我根本不熟,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功夫山是吧,我压根不知道在哪儿,这真不关我的事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警员问。 “9月5日,在洛宁市一共待了五天。”叶志强如实交代道。 根据法医推算,被害人正是在9月5日惨遭毒手的,似乎再次证明了叶志强这个家伙十分可疑。 第41章内部秘密 接下来,警员们询问叶志强在洛宁市的详细行踪。 叶志强交代,他到了洛宁市之后,就在距离工业园区最近的黄岗街,一家叫做家外家的宾馆入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五天就是逛周边的工厂,一开始并不顺利,厂方都嫌他要的量太少,不愿合作。 于是,叶志强就谎称自己是大经销商,这次来的目的是拿少量的货去试点,一旦打开市场,必然需要大量货源。 就这样,叶志强成功的以市场超低价从许多个不同的工厂里购买了脸盆,肥皂,牙膏,牙刷等等一系列日用品。 虽说每一种的量不多,但总共也进了满满一货车的货,9月5日黄昏,他跟着临时包的货车一起回到了老家。 叶志强所供述的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由于案情重大,警方决定先将叶志强临时看管起来,随后对其所说的这些做进一步详细的调查。 警方最先找到的是那个负责给他拉货的货车司机,司机说:“9月5日啊,记得,记得,我还是头一回接这么远的单子……” 面对警员接下来的问题,司机表示,这位叶老板人挺不错,很大方,因此他也很乐意给这位叶老板当一回苦力。 替他帮了不少货,由于他是在不同厂进的货,而且有十几个厂,两个人一直从上午八点忙到下午四点多,才总算将这些货全部装上车。 之后,叶志强为了感谢他,请他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五点左右开始出发。 这名司机是洛宁市本地人,并靠跑货运为生,跟临时请他拉货的叶志强互不相识,他的证词是可信的。 案发当天,叶志强从早忙到晚,然后直接就走了,似乎确实不太可能是凶手,即便有时间杀人,也没时间碎尸和抛尸啊! 之后,警员们又抵达了洛宁市日用品工业区基地走访,家外家老板也表示,叶志强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作为一个外地人,他似乎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碎尸地点。 也许真像他说的,他随手丢了火车票,票被陌生人给捡走了。 那如果是这样,死者为何要将随手捡来的火车票放在如此隐蔽的内裤暗袋里呢? 难道是凶手捡来的,故意塞进被害人的内裤暗袋,以此来迷惑警方? 就在警员认为这起案子确实跟叶志强没关系时,宾馆老板却又有了新的交代。 警员一行人刚准备离开宾馆,老板却叫住了他们。 深思熟虑一番后,他道:“你们查案局的人出动了,肯定是出了命案,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其实,那个叶志强倒没啥的,很正常,不过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很可疑,带着一顶鸭舌帽,帽子压得很低,每次进出都生怕被人看见。” “刚才我没说是因为我只登记了叶志强一个人的身份证,这……不是怕你们处罚嘛,但人命关天,处罚就处罚吧!” 科普∶关于登记这事,其实所有宾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客人们特烦这个,尤其是和女孩去的时候,通常多人居住,都只登记一人即可。 心照不宣,警员们不过问登记这事,反倒是该感谢老板的坦诚。 根据老板的描述,这个奇怪的男人比较胖,身高在一米七左右。 跟被害者的身高体型是高度吻合的。 姑且还不知道,这个胖男人是不是就是被害者,也不清楚这个胖男人跟叶志强是什么关系。 不过可以肯定,叶志强终究还是有猫腻的。 有了宾馆老板的口供,洛宁市警方直接将暂时看管在老家派出所的叶志强紧急接到了洛宁市,并正式对其展开审讯。 结果,这家伙跟上一次判若两人,十分不配合,翻来覆去就说警方搞错了,拒不承认有那个胖男人的存在。 “宾馆老板明显胡说,要是我跟其他人一起,他为什么只登记我一个?”叶志强还这样反问。 更为糟糕的是,宾馆监控十分“争气”的长期处于故障状态。 而根据对叶志强行踪的再三排查,除了隐瞒那个胖子的存在,其他又确实是对得上的,也就是说,叶志强可能是杀人者,抛尸者,这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出于这两种情况的结合,警员们并不能对其采取什么必要手段。 一时间,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就在双方陷入僵局的时候,经过法医组的修复还原,基本恢复了死者生前的长相。 大家赫然发现,被害人跟此刻被关押在收容所的叶志强长得极为相似。 叶志强强没我作案时间,可重重线索却又始终跟他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专案组认为继续审叶志强是毫无意义的,应该好好调查调查叶志强的家庭背景才是重中之重。 这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发现这家人有猫腻。 叶志强共有兄弟三人,叶志强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叶志勇,下面有个弟弟叶志辉。 而如今,兄弟三人却只剩下叶志强一人了。 老大叶志勇在十年前因车祸去世了,老三则是在老大车祸去世的同一年直接消失不见了。 当被人问起老三叶志辉的下落时,其父母和叶志强的回答皆是,叶志辉因为无法接受哥哥的离去,就外出打工了。 之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而更为奇怪的是,叶志辉消失了十年,家人却没有报案寻找。 亲友们多年没见到叶志辉,偶尔也还会问起,并劝他们报案,可他们却又说叶志辉一直有跟家里联系,只是不想回来。 要说兄弟情深,一时无法面对而外出,倒是完全有可能,可一走就是十年,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隐隐的,专案组觉得,叶家内部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专案组认为,这个被害人,很有可能就是失踪了整整十年的老三叶志辉。 既然叶家人存心要隐瞒,那此刻自然也是很难撬开他们的嘴的,为了不浪费时间,为了尽快解开叶家的谜团,警方找来了一个跟叶家很亲,却又有蛮多的亲戚。 其亲戚一看到警方提供的,复原后的被害人照片,当即表示:“没错,他就叶志辉,他们兄弟三人虽然长得都很像,但叶志辉最胖。” 那问题又来了,叶志辉为什么要隐藏整整十年呢? 为什么会在其大哥叶志勇出车祸后就隐藏起来了呢? 为什么叶志强及其家人要跟着一起隐瞒叶志辉的行踪呢? 专案组想不明白。 问他这名亲戚,他也表示不清楚。他说叶家自从发达后就了不起了,看不起他这个穷亲戚了,他们家的事,他并不是很清楚。 最后,这名亲戚又酸溜溜的抱怨了一句:“要不是老大叶志勇娶了个好老婆,他们家也不可能有今天。” 隔着一道单面玻璃墙的专案组高级警员坐不住了,马上起身走进隔壁接话问道:“哦?叶志勇的妻子?她是干嘛的?” 专案组意识到,老三叶志辉在老大出车祸后隐藏起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兄弟三人之间的关系必须得理清楚来。 所以,这个已经出车祸死了十年的老大叶志勇必不可少,也得查。 “他老婆家很有钱的,那年举办婚礼,直接就送了他们一套房子和一辆车子,可算是风光了一把。” 其亲戚越说越不服气,“后来,叶志勇就开始赚大钱了,好像还在国外开了大公司,这不都得他那个有钱的老丈人家支柱嘛,他们家有啥,原来跟我们家差不了多少。” “再后来,叶志勇提拔两个弟弟,两个弟弟也开始做起了生意,一家人有钱了,就开始瞧不上我这个穷亲戚了。” 事后调查发现,叶家这个亲戚说的不完全正确,老大叶志勇的妻子家确实了不起,但实际上并没有当时的叶志勇会赚钱。 “叶志勇的妻子叫什么?”老警员问。 其亲戚挠挠头:“我也就在他们结婚的时候看到过一次,之后再没接触过,叫啥我真不记得了,不过他们家是沿海洛宁市的。” 听到“洛宁市”这三个字,所有警员内心一阵小激动,看来这个人找对了,追查的方向也并没有错。 看来叶家的种种谜团,似乎马上就要拨云见日了。 那,隐藏十年之久的老三叶志辉为何会被残忍杀害,并被分尸丢弃在功夫山,也必将真相大白。 紧接着,警方开始重点调查十年前的那起交通事故。 警方找到当年处理叶志勇交通事故的几个交通员,从他们口中得知,叶志勇是从洛宁市驾车返回银州老家。 在银州下高速,过收费站下坡过弯时,由于刹车失灵,车速不降反增,最后撞毁护栏,冲到高架桥下,导致车毁人亡。 等交通员接到路过司机报案,赶到现场时,叶志勇所驾驶的那辆桑塔纳已经起火自燃,整辆车子已经被烧成了黑铁架。 叶志勇困在驾驶室,也成为了一具黑炭,最后根据驾驶证,行驶证,以及他的手表,手机等私人物品才确定是叶志勇。 “那,当年你们处理这起交通事故的时候,有没有觉察到什么特别之处?”警员问。 交通(警)员思索再三,抬眼道:“还真有,不过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哦?后来发现了什么?”警员赶忙问道。 “后来保险公司来向我们要事故鉴定书进行求证,我们才得知叶志勇在出事前两个月前购买了价值高达上千元的人生意外险。”交通员道。 “你们是怀疑叶志勇骗保?”警员道。 第42章反常 交通员纠正道:“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妻子童明玲骗保,因为这些保险的受益人全是他妻子。” “事后我们又详细调查了一遍,车子经过再三检测,确实是因为刹车失灵,不过话说回来,十年前的技术有限。” “我们也对童明玲进行过传唤问话,同样没发现什么异常,主要这个叶志勇的身份比较特殊,涉及到的这些保险也就比较复杂。” “身份特殊?什么意思。”警员问。 “叶志勇早就移民国外了,属于外国人,他买的那些保险也都是在国外不同保险公司购买的,之后国外那些保险公司委托我们这的保险公司来跟我们沟通,显然中间有很多环节是会存在一定纰漏的。” “国外那些保险公司可能是考虑到调查成本太高,迟迟不赔付的话又会影响其公司的声誉,之后跟童明玲私下达成协议,赔付了80%就不了了事了。” “哦,对了,当时我们有提议对被烧焦的叶志勇做dna确认的,可当时他妻子坚决不同意,死者为大,当时我们也还不知道他买了大额意外险,而且车上所有物件都证实了是叶志勇,也就尊重了他老婆的选择。” “总之,因为一系列复杂的情况和当时现有的证据,我们也只能是持着怀疑的态度,并不能证明他们是在骗保。” 根据交通员提供的这些线索,警员分批开始重点摸排调查叶志勇,以及其妻子童明玲。 在长达半个月的多方走访,甚至是出过调查后,叶志勇和童明玲这对夫妻的恩恩怨怨开始逐步清晰的呈现在专案组的面前。 叶志勇只有初中文化,虽然学历很低,但人非常的聪明,而且干劲十足,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开农村到城里去打拼了。 没几年,他也摸爬滚打出了不错的成绩,在肤护产品这一块做的非常不错,自然也有了一定的身价。 与此同时,也到了事业上的瓶颈期,为了突破现有的格局,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放弃国内现有的所有地位,带上一笔钱出国到了隔壁的一个北岛国。 因为那个地方才是化妆品的生产基地,国内当时80%的肤护品全部生产自北岛国。 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不到一年时间,他就在北岛国闯出了一片天下,并开办了属于自己的化妆品公司。 然而,公司成立后,麻烦又来了,由于其是外国身份,运营公司极其的困难,不仅没有响应的优惠政策,还有诸多的乐乐条件,办事效率也极低。 要想一切顺利,那他就必须成功拿到北岛国常驻居民的身份,而最快捷,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娶个当地的老婆。 很快,叶志勇就如愿以偿的娶了当地一个姑娘,成功让自己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之后事业蒸蒸日上。 在叶志勇事业上如鱼得水的时候,他的这个第二任妻子童明玲还是一名大四的学生。 童明玲的家庭背景和叶志勇有些天壤之别,她的父母皆是洛宁市第一医院的主任。 由于父母晚婚晚育,童父快四十岁了才有这么个宝贝女儿,所以对她的百般疼爱,重金培养。 奈何童明玲自己很是不争气,父母托关系把她送入洛宁最好的大学,可她却不好好学习,只知道谈恋爱。 眼看就要毕业了,所谓毕业季即为分手季,谈的时间最长的一个男朋友在面对即将踏入社会,心知必然养不起这个千金大小姐时,果断提出分手。 在爱情失利,未来又不知道干嘛的情况下,童明玲想到了去邻国北岛国留学,父母虽然不舍得宝贝女儿孤身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但考虑到留学总归是一条不错的出入,于是也就同意了。 更为巧合的是,童明玲到了北岛国,学习的正是美容行业,冥冥中似乎注定这两个人必将有一段重合的人生路。 童明玲在北岛国留学的第二年,叶志勇的公司已经拓展到了相当大的规模,并且这个时候,叶志勇提出了跟妻子离婚。 原因很简单,两人几乎没有什么感情,不同国度的两个人,在各种观念上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 从一开始,叶志勇就是在利用这个姑娘转换身份,不过离婚的时候叶志勇也给了她很大一笔离婚费,算是对她的歉意。 不久后,一次化妆品的展销会上,作为化妆品公司老板的叶志勇带着公司新推出的产品参加其中。 而留学一年多,深耕美容一年多的童明玲和同学们也跟着导师来到这场盛大的化妆品展销会上。 作为最年轻的成功人士,叶志勇无形中成为了这次展销会关注的焦点,同学们格外多关注他几分。 从同学们口中,童明玲得知他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国度,于是瞬间格外的亲切,就主动上前用本国话打招呼。 叶志勇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老乡,也是格外的惊喜。 展销会后,叶志勇邀请童明玲一起用餐,两人就这样有了初相遇。 而他们第二次相遇也是在当地,一个满山盛开樱花的风景区。 童明玲跟几个同学去那游玩拍照,叶志勇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去那散心解压。 两人在一座木桥上相遇,加上微风中飘散着樱花,这种不期而遇的浪漫画面不止童明玲身边的几个同学,就连他们自己内心也觉得特浪漫。 缘分,这粒小种子悄无声息的在彼此的心目中开始生根发芽。 叶志勇随后还请童明玲和她那几个同学好吃好喝好玩一整天,这无形中让童明玲倍感有面子。 童明玲的同学介绍说,自那以后,叶志勇经常来学校找她,陪着一起逛校园散步,一起逛商场购物。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之后,叶志勇和童明玲一起回国,在老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也是从那时候起,大家都知道叶家已经飞黄腾达,十分有钱了,之前叶志勇发达后,就陆陆续续往家里寄了不少钱,让两个弟弟也学着做点生意。 这次他回来举办婚礼,在家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除了和有点看不起的他的岳父岳母打好关系之外,剩余的时间就是指导两个弟弟如何做生意。 之后,夫妻俩回到北岛国继续经营化妆品公司,很快两个人就有了孩子。 然而,就在家庭美满之时,事业上又开始遇到问题了。 或许正是因为忙于家庭,疏忽了对公司的监管,公司平平被报出产品质量问题,订单下降不说,还总是面临调查和罚款。 为了解决这事,叶志勇足足瘦了十斤。 常言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刚刚解决公司质量问题带来的重重负面影响,等来的却不是订单逐步回归。 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因为不少商人见化妆品市场有利可图,纷纷投身其中,竞争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可以说,在很大程度,叶志勇是胜在了成为第一批红利者,一旦第一批红利期过,那更多的讲究的则是商业策略了。 叶志勇文化程度不高的弱点很快就暴露了出来,在竞争中,叶志勇开始节节败退。 被公司的事弄得焦头烂额,那自然对家庭就疏忽了,刚刚为他产下一女的妻子童明玲又不干了。 夫妻矛盾开始频繁爆发,根据其居住在北岛国的邻居介绍,有一段时间,他们几乎天天吵架。 有一次,叶志勇还出手打了童明玲,童明玲离家出走整整小半年时间。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叶志勇的公司每况日下,一天不如一天,但还是硬着头皮撑了整整七个年头。 宣布破产,还是在其回国出车祸死后,由其妻子出面卖掉的,仍旧卖了200万。 …… 带着这些线索,专案组再次提审了老二叶志强,叶志强见不说点什么看来是不行了,于是主动交代道:“来洛宁除了进货之外,我还去看望了我嫂子和侄女,我哥虽然不在了,但我们和我嫂子,以及侄女还保持着联系。” 可当警方再次问到跟他一起随行的胖男人是谁,是不是他失踪十年的三弟叶志辉时,他还是一口咬定,没有这么个人存在。 还不肯开口,叶志强究竟想要隐瞒什么呢? …… “行,先不说你,我们先来聊聊你大哥十年前那起车祸,我们现在怀疑,是你嫂子为了骗取巨额保险,故意害死了你大哥。”警员道。 叶志强一听,颇为激动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们肯定搞错了。” 他的反应未免太过反常了些?! 他自己也意识,似乎说漏了嘴,于是接下来又保持了沉默。 有问题。 果然十年前那场车祸是有问题的。 既然叶志强迟迟不肯开口,那就先去查查其大哥叶志勇的妻子童明玲。 调查发现,童明玲现在可不得了,竟然在洛宁市开了十几家美容店,生意火爆的不行。 再往深一查,他的启动资金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当年那800万的保险赔偿,以及后来卖掉叶志勇在北岛国公司的200万。 现如今身价不菲的她,居住在洛宁市最高档的小区,领秀豪庭。 警方先是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询问了该小区的物业,以及周边邻居一些情况,得知童明玲和十二岁大的女儿两人居住在此。 不过最近来找她的人挺多,因为这里是高档小区,门卫保安也很负责任,每次有人来找业主,都必须登记。 保安大叔找出访问登记本,在案发前三天,上面有叶志强的名字。 而且叶志强不是单独一个人来的,同一时间,在叶志强的名字旁还登记了一个叫叶飞的人。 显然,这个名字是编出来的,这个叶飞应该就是三弟叶志辉。 高档小区,也有监控,并且是好的。 第43章扑朔迷离 通过调查监控,果然看到了叶志强和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胖男人。 两人进入童明玲所居住的单元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叶志强就下来了,并离开了小区,可那个胖男人却始终没有出来。 叶志强和叶志辉一起来找大嫂,为什么叶志强出来了,叶志辉却再也没出来过呢? 难道叶志辉从其他地方离开了? 不可能啊,每个单元的进出口都有监控,除非叶志辉跳窗从后面跳窗离开,可就算跳窗离开,小区其他地方的监控也能追踪到他的行踪。 警员不停的翻看小区里所有的监控,不断的将时间往后移,每天都能看到童明玲和其女儿进进出出,可就是看不到叶志辉出来。 一直到了案发当天的中午12点,童明玲那个单元的门口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画面。 只见一辆崭新的奔驰轿车停在单元门口,从车上下来四个男人急匆匆上楼,仅仅五分钟后,四个人扛着一个大麻袋下来。 打开车子后备箱,将那个大麻袋扔了进去。 更为关键的是,那个大麻袋里装的东西在剧烈挣扎着,显然里面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遇害者叶志辉了。 可是,三弟叶志辉为何会在大嫂家一呆就是三天?而且最后是以这种方式被人给带走的? 这些带走他的又是什么人? 案情看似即将大白于天下,实则却越来越扑朔迷离! 与此同时,一直留在叶家老家排查的办案人员又获得了一重大线索。 叶家父母不肯说,声称什么都不知道,但警员找到了一位他们曾经的邻居。 这位邻居表示,当年童明玲拿到那笔800万赔款后,一分钱都没有分给叶家,因此叶家还跟她大吵了一架。 叶家人甚至直言,要是再不给,那他们就去告发她,说她为了骗保,故意害死了叶志勇。 “因为我是个律师,当年也是他们家的邻居,叶志强和他父母就深夜来找我,问我有没有办法拿回那笔钱。” “还请我给他们写起诉材料,我说没凭没据的,不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写,不过钱肯定是可以拿一部分回来的,毕竟叶志勇有赡养父母的义务,童明玲独吞肯定是不合法的。” “我还告诉他们,如果对交通事故判定有疑虑的话,可以申请再查,申请复查的材料我可以帮他们准备。” “我甚至还告诉他们,要是是怀疑叶志勇死于谋杀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向你们警局报案的。” “但是……”这位曾经的律师邻居撇撇嘴,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别断断续续的。” “但是我感觉他们其实很不坚定,似乎提到报案,他们好像还有些紧张,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律师说。 “干我们这行的接触的案子也不少,就我个人而言,我也觉得这像是一起骗保谋杀案。” “不过那会儿距离案发都已经过了有好几个月了,案子早就结了,他们自己看起来都不上心,那我作为一个邻居,再有正义感也爱莫能助。” “几天后,我给他们写好了起诉材料,也准备免费替他们打这场索要养老金的赔偿款,但结果他们又不告了。” “说是童明玲已经给了他们两百万,当时我挺生气的,既然不告,那应该早告诉我嘛,害我白熬了几个夜。” “我对他们这一家邻居也挺失望的,感觉他们眼里只有钱,老大死了,老三失踪了,好像都跟没事人一样。” 这位律师邻居给出的信息量可不小。 叶家深夜去找他询问状告一事,似乎是怕人知道。 提到报案,似乎又有点害怕。 雷声大雨点小要跟童明玲闹,不过是想吓唬她交出一笔钱。 最后童明玲乖乖给了两百万,说明其妥协了。 难道说,从一开始叶家人也就知道叶志勇不是死于正常车祸?但他们并不在乎,只想分得一部分赔偿款? 根据周边邻居反映,三个儿子中,叶父叶母最不疼的就是老大叶志勇。 叶志勇当年移民去了北岛国,叶父叶母觉得没面子,别人问起,他们直接说没他这个儿子,或者说已经死在国外了。 可耐不住叶志勇钱赚得多,还娶了个了不起的老婆,面子赚回来了,一家人这才又回到了其乐融融的状态。 那这种其乐融融显然虚假的成分很高,叶志勇遇害,叶家能拿到一次赔偿金无所谓也就在情理之中。 那老三叶志辉跟着失踪又怎么解释呢? 根据叶志辉出现在童明玲家,随后又在叶志辉家被人绑走,直到遇害来看,专案组有了个大胆的推论。 事情会不会是这样:叶家对于分两百万并不知足,可是又不能再继续明着闹下去,于是叶志辉隐藏起来,暗中对嫂子童明玲进行调查,企图找到她为了骗保杀害叶志勇的证据,从而逼迫她给更多的钱。 那自然,叶志强也是其中的参与者,那天兄弟俩再次找到嫂子童明玲家,逼迫她给钱,但童明玲不想被要挟,于是就谎称一下没那么多钱,让他们给她几天时间去筹钱。 于是,叶志强先行离开,让三弟叶志辉在童明玲家等钱到位,哪曾想,没等来钱,却等来几个彪形大汉把他给强行虏走,丢了小命。 专案组之所以这么推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暗中调查童明玲时,发现她于案发前确实在四处筹钱,但案发后,马上就把抵押贷款的一百八十万给还上了,这笔钱只借了不到十天。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叶志强才不敢正面回应警方的盘查,甚至睁眼说瞎话,称嫂子童明玲绝不会为了骗保杀害其大哥叶志勇。 专案组认为,要想破获这起杀人碎案,那就必须先搞清楚十年前那起车祸的真相。 因为种种证据显示,这是个因果关系。 因为十年前那起车祸,才导致了十年后这起杀人碎尸案。 直到此刻,专案组始终没有对童明玲进行传唤,专案组认为,童明玲远比叶家人要难对付的多。 先不说他自己现如今身价不菲,关系网不简单,他父亲童家乐更是洛宁市当地知名的企业家。 十年前,六十岁的童家乐从医院提前退休后,成立了一家制药公司,现如今已经干到了制药行业的前五百强。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她之前,专案组是绝不会冒冒然对其展开行动的。 眼下,专案组针对调查童明玲制定了两套方案。 第一,让叶志强开口指认她,只要叶志强交代出当天是跟三弟叶志辉一起去的童明玲家,再结合小区监控为证,那她自然就百口莫辩了。 第二,追查那辆奔驰车,找出那四个大汉,只要他们指认当天麻袋里装的是个人,并且是从童明玲家带走的,那童明玲同样也是无处遁形的。 然而,叶志强的嘴还是很硬。 不说没关系,那就先把死者的身份确定下来,叶志辉在失踪前已经结婚生子,当时儿子不过两岁,妻子长期见不到丈夫,已经带着儿子改嫁了。 改嫁后,跟着第二个老公长期在外地打工,因为是做建筑工程的,一个工程完工,就得去下一个地方,全国各地的跑,一时间还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 叶家这条线索只能再次暂且放一边。 根据车牌号,倒是很快查到了车主是一个叫潘栋的人,警方找到他时,他表示完全不清楚。 因为他那辆新奔驰车竟然是专门买来跑婚庆的,长期租给了一个叫“蒙娜丽莎”的婚庆公司。 确定潘栋确实没有撒谎,并且跟童明玲没有任何交集,警员马上又赶到了蒙娜丽莎婚庆公司。 第44章偷车 “各位警官,不好意思,这我真帮不了你们,9月5日那天,潘栋的那辆奔驰车被人给偷了。”婚庆公司的老板道。 “偷了?竟然还有人敢偷小轿车?”警员纳闷道,毕竟偷小轿车基本是无法消脏的,而且很容易被抓,按理说没那么蠢的小偷才是。 但转念一想,为了作案而偷车,那就另当别论了。 警员刚想追问车子有没有找回来,偷车贼有没有抓到。 老板主动交代道:“不过第二天早上,车子又好好的停回了原位,后来让专业人员过来检查了一下,只是门锁和启动锁弄坏了。” “你们没报案吗?”警员问。 “报了啊,那么贵的车子被偷了,怎么能不报案,不过第二天找到了,我们也就没告诉车主,偷偷给他重新修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老板说。 “那偷车贼呢?抓到了吗?”警员继续追问道。 “抓到了,几个混混,不过他们不承认偷车,说是喝醉了酒,车钥匙丢了,然后又认错了车,才撬锁开走的,第二天酒醒后发现开错车了,于是赶紧又给开回了原地。”老板道。 随后,警员向治安队求证,确实如此,因为车子开回去了,治安队只对这几个人进行了拘留和罚金处罚。 很快,警员便将这几个混混给抓了回来,正是当天出现在监控画面里那四个彪形大汉。 刚开始,四人还想狡辩,警员没时间听他们废话,直接把监控给他们看,四人立马闭上了嘴,头也跟着低了下来。 “传唤你们,你们应该知道涉及的是什么性质的案子,你们9月5日绑走的那个人死了,知道吗?”警员厉声问道。 四个人不约而同,猛得抬头,面色铁青,异口同声道:“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只是负责把他带走。” “我们当然知道人不是你们杀的,否则就不是坐在这儿好好跟你们聊了,我们现在也等于是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知道吗?”警员道。 这四个人长期在洛宁一带混,治安队案底不少,但他们跟叶家,童家这些人并无瓜葛,作为小混混,应该是被人收买的而已。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绑架这个人。”警员见他们吓够呛,开口问道。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交代了一遍。 9月4日,有个很有钱的老婆突然找到他们,让他们帮忙绑个人,说是这个人欠了他很多钱,躲在家里不出来,他要教训他一顿,让他乖乖还钱。 男人还交代他们一定要去偷辆车子,强调得要高档车去做这件事(高档小区,便宜车会被查),并且告诉他们婚庆公司这类车比较多。 让他们完事后再把车子开回原位,甚至那个男人还告诉他们,万一被治安队给抓了,要怎么说。 原本他们以为这个男人有毛病,现在竟然还有人干买凶绑架的勾当,可是当那个人直接给出十万块定金,并承诺事成之后再给十万时,四个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9月5日傍晚,他们偷了婚庆公司停在那的一辆新奔驰,然后直接开到指定地点,敲门,果然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开的门。 四个人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他给控制住,堵上他的嘴,捆绑起来,将其装入麻袋带走。 之后在功夫山山脚一处偏僻的路段,四个人跟那男的汇合,把绑来的男人交给了他,四个人也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另一半酬金。 再然后,他们就赶紧把车开回原位,第二天也就被治安队给抓了,他们按照那个男人教他的说,最后只罚了5000块钱以及被关了一个星期。 “我们可以对天发誓,我们是真不认识那个男人,也从未见过,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我们几个的。” 这跟专案组设想得不太一样,收买他们的不是童明玲,而是一个有钱的男人。 最后他们把人送到了功夫山山脚,这么说,这个男人基本就是凶手无疑了,可他是谁呢? 跟童明玲又是什么关系呢? 从这个男人作案前的布局来看,这家伙也绝非等闲之辈。 “那你认识这个女的吗?”警员把童明玲的照片给他看,本着试一试的心态。 “不认识。”四个人摇头。 从小区监控画面来看,叶志辉被绑架前,童明玲和女儿都还没回家,所以警员根本不用问他们:绑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到童明玲。 高明,真是高明,一切是那样的天衣无缝。 根据四个混混的交代,那个男人鼻子旁边有一个很大的肉痣,而且一只脚好像有问题,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 不过警员认为,以此人的聪明,这样明显的特征,基本是那家伙故意伪装出来的,要找出他,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线索似乎又一次中断了。 好在,寻找叶志辉妻儿的那组人马有收获了,在辗转询问了数十人后,终于在尚州市找到了他们母子俩。 叶志辉的妻子名叫胡悦,一开始,胡悦并不清楚探员找她所谓何事,还以为是他现在的包工头老公出什么事了。 当她听说警员是为了前夫叶志辉的死而来的时候,胡悦马上变得很不乐意,甚至是极度反感。 “我跟叶志辉,跟叶家都已不再有任何关系,他们家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管。”胡悦道。 警员还以为胡悦是恨叶志辉消失不管他们母子两,她才这么生气,于是一番安慰后。 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她没有吭声。 可当警员说死者为大,提议需要她帮忙,得提取她儿子的dna去做对比,确定叶志辉的身份时,胡悦却冷笑道:“不用对比了,肯定不是他,他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警员们还想着,只要最终确认叶志辉的身份,叶志强想不开口都不行,而只要叶志强开口,案件便会发生质的转变。 结果,胡悦却说了这么一句话,警员们瞬间傻眼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十年前就死了? 如果说警方没有发现那具尸体之前,胡悦说这话一点不奇怪,失踪了十年,死了完全在情理之中。 可眼下,那具跟叶志强长得极其相似,并且比叶志强要胖很多的男人不是叶志辉,那又是谁呢? “你确定你前夫叶志辉十年前就死了?”警员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没必要撒谎骗你们。”胡悦道。 跟着,他又补充道,“如果他没死,我怎么可能带着他的骨肉跟别人结婚,最多也是自己走。” 胡悦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大老爷们即便是留不住自己的妻子,也绝不允许妻子把儿子一并带走。 “那你说说看,叶志辉是怎么死的。”警员心神不定的问道。 “出车祸死的。” 胡悦的回答再次让几个警员感到震惊。 “出车祸死的?你指的是哪一起车祸?”警员越发的意识到事态的不妙。 胡悦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就是大家都以为死的人是叶志勇的那起车祸,其实,当年那具被烧焦的尸体根本老大叶志勇,而是老三叶志辉。” 她抬眼又补充道:“所以,你们现如今发现的那具长得很像叶志辉的尸体应该就是老大叶志勇,他们三兄弟长得都挺像。” “这么说,当年那场交通事故果然是专门为了骗保而设计的?而你也很清楚,是吗?”警员问道。 “对!”胡悦很肯定的回答。 “那你从头到尾跟我们说一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警员迫不及待道。 胡悦想了想,开始讲述起十年前的那起车祸案。 家里人得知叶志勇出车祸死后,大家都挺难过的,尸体火化后,给他办完葬礼,忙完了一切事宜,大家才意识到叶志辉好像失踪了。 叶父叶母十分着急,电话仍旧联系不上,好端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大家都意识到叶志辉怕是也出事了。 当时,叶志辉已经开始跟着大哥搞化妆品生意了,市面上有一款面膜卖的特别好,不过生产厂家比较多。 叶志辉离家时,就是去找大哥叶志勇,想问问他去哪里进货比较好,一开始家里没联系上他,还以为他问完大哥叶志勇后,就直接去进货了,电话没接可能是没电了。 所以并没有多想,之后又为处理叶志勇意外死亡而忙碌,一时间也就忽略了叶志辉。 这下,意识到叶志辉可能出事,便也就跟那起交通事故联系上了,会不会叶志辉根本没去进货,而是也坐在叶志勇的车上,跟叶志勇一起回老家来了? 叶志勇出车祸死了,那叶志辉会不会也跟着一起出车祸死了? 车子烧毁的那么严重,难道说叶志辉直接被烧为灰烬了? 这显然不可能,正常人也想得到怎么可能烧为灰烬。 于是,家里人就不断的给大嫂童明玲打电话询问情况,童明玲百般推脱说不清楚,不知道。 讲述到这儿,胡悦拉回思绪道:“其实我们多少也听出了童明玲似乎有所隐瞒,不过我们没想到会是那样一种结果。” “我们就商量着再问童明玲最后一次,告诉她如果不如实相告,我们就报失踪案,让警方去问她。” “当天晚上12点突然有人敲门,我们做梦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车祸已经死了有大半个月的大哥叶志勇,当时把我们吓够呛。” “叶志勇也就说明了情况,他说整件事是个意外,原本是他们兄弟俩一起驾车回老家的,可中途接到女儿生病的消息,就临时回去了,把车子让给叶志辉,让他先开车回家。” “他回去后的第二天,老婆童明玲就接到了交通部打来的电话,说他出车祸死了。” “他说当时他们夫妻俩都懵了,半天说不上来话,他刚想接过电话告诉交通部搞错了,但反应迅速的童明玲却及时制止,并挂断了电话。” “他说他当时还纳闷,并恼火的质问她干嘛,说出车祸的可能是三弟,结果童明玲让他冷静点。” “然后童明玲就向他提起了两个人在国外买的那数份巨额保险,童明玲怂恿他说人死不能复生,干脆将错就错。”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叶志勇同意了。” 听到这儿,警员问道:“你们信了叶志勇说的话?” “他们我不清楚,反正我是不信的,不过我也无所谓,反正叶志辉对我而言就是个噩梦。” 胡悦冷漠的一笑,继续说道,“就像叶志勇说的那样事已至此,交通部也已经对他叶志勇宣布了死亡,童明玲也已为他办了死亡登记,还能怎么办?” “叶志勇说,叶志辉已经死了,这件事如果捅出去,叶志辉也活不过来,而他们也拿不到那笔赔偿金,还会坐牢,一点也不划算。” “一家人从十二点一直商量了到第二天清晨,最终叶父叶母,还有二哥叶志强忍痛接受了这个现实。” “全程我都没吱声,叶志勇还威逼利诱我,说保险下来了自然也会有我一份,要是我敢暴出去,就别怪他不客气。” “我根本不想要那笔钱,他们一家人为了钱,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我觉得挺可怕的,于是以此做条件,让他们放我走,并让我带着儿子走,就这样,我离开了叶家。” 胡悦一番听似不可思议的说辞,串联起来却是那样的合情合理。 难怪叶家要谎称儿子外出打工去了。 难怪叶志强怎么都不肯开口。 难怪那个胖男人能在童明玲家一呆就是三天,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家的男主人,十年前就已经被认定车祸死亡的叶志勇。 那既然是夫妻俩合伙骗保,为何现在又仇深似海,要买凶将老公叶志勇给残忍杀害呢? 第44章主观意识 尽管胡悦,说的基本就是事实,但为了百分百肯定,警员还是提取了其儿子的dna带了回来。 跟尸体dna进行对比后,果然不同,或者说不完全相同,也就是说尽管死者不是叶志辉,但却也跟叶志辉的高度相似。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死者确确实实就是叶志辉的亲大哥叶志勇。 有了这些证据,专案组决定再次提审叶志强。 为了打叶志强一个措手不及,警员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们在排查的时候,大家都说你们兄弟三人长得很像,但老三叶志辉最胖,所以我们一直认为被害的是叶志辉。” 听到这话,叶志强果然有了反应,抬眼盯着面前的警员。 警员继续说:“但我们忽略了,十年的时间,老大叶志勇一样可以吃得白白胖胖,隐瞒了十年,不累吗?” “我……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叶志强吞吞吐吐道。 “啪!” 警员忽地一拍桌子,“叶志强,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为了那笔赔偿金,已经害死你两个兄弟了,你们全家不过就分了两百万,一条命一百万是吧?你们家就是这么衡量血浓于水的亲情的?” 叶志强半天说不出话。 “还不肯说出实情是吗?”警员再次厉声问道。 又过了几秒,叶志强终于妥协了,他声音低沉道:“我说,我说,你们猜的没错,那个跟我一起的胖男人正是我大哥叶志勇。” “我真没想到,童明玲会这么心狠手辣,竟然会对我哥下那么狠的手,可是我也害怕,我不敢说,当年骗保一事我有罪,我不想坐牢。” “可我又觉得对不起三弟和大哥,我惭愧,这段时间我其实也无比痛苦。” 警员敲了敲桌子:“现在不是你忏悔的时候,既然开口,那就知道什么说什么,再隐瞒下去,后果将会更加严重,而你自己也会继续受到良心上的折磨。” “我知道,我知道。”叶志强连连点头。 “很好,那我现在问你,你嫂子童明玲为什么要对你哥叶志勇痛下杀手?”警员问。 “为了钱,我哥要他给一千万,否则就爆出当年骗保的事,大家一起死。”叶志强道。 “为了钱?他们不是夫妻吗?她的钱不就是你大哥叶志勇的钱吗?”警员不解的问。 “本来是。”叶志强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但自从那场车祸后,就再也不是了,一切都变了。” “怎么变了?”警员问。 叶志强沉思片刻,细细说来。 车祸后,叶志勇的直接被销户了,原本打算冒充三弟,反正兄弟三个长得像,只要他体型吃胖来,完全可行。 但三弟的妻子,也就是胡悦不同意,她的唯一要求就是离婚离开叶家,带着儿子去外面重新生活。 那样的话,就得等三弟外出两年都还未归,胡悦便可以单方面提出离婚,如此一来,叶志勇便不能顶替三弟叶志辉的身份。 而两年后,胡悦提出离婚的同时,三弟叶志辉也就被登记进了失踪人口名单,叶志勇若是再以三弟的身份活动,誓必会被重点调查。 那到时候肯定会穿帮。 于是,叶志勇就这样成为了见不得光的黑人,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叶志勇也不敢再继续待在老家,自己妻子家。 自此,叶志勇开始了长达近十年的流浪生涯。 并且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断了跟家里所有人的联系。 “十年没有我哥的消息,我们甚至都以为他可能在外面不幸遇害了,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死了也没人过问,也查不出来。”叶志强说。 “我哥这次回来,是打算跟童明玲摊牌,不想再继续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想叫她拿一千万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其实我哥一分钱没多要,当年保险公司赔偿了800万,后来童明玲卖掉那边的公司又到手200万,总共刚好1000万,我哥只是想把这笔钱要回来。” “而且一千万,以他们童家现在的财力,是完全可以拿的出来的,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非但不拿,反而还杀人灭口。” “所以,这一千万是命案的导火索?”警员问。 “是。”叶志强肯定道。 但警员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就像他说的,童明玲完全拿的出这笔钱。 之前警方虽然查到童明玲去银行贷过款,但现在看来,她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大哥叶志勇没跟你们联系,不可能不跟他们母女俩联,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吧?”警员问。 从叶志勇偷偷把叶志强的火车票塞进内裤暗袋里这一点来看,他显然是一早就猜到自己很有可能会遇害。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说全告诉叶志强,一部分还是会告诉他的。 “确实,我哥说他们夫妻间是有联系的,每次我哥会提前拨通童明玲的手机,响一声就挂掉,然后童明玲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打回去,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为了防止被人发现。” “起初的四五年里,一切都正常,每年童明玲都会抽时间去我哥所在的地方看他,陪他一段时间。” “到了第五年,童明玲开始变了,跟我哥打电话逐渐开始不耐烦,我哥说想她了,让她抽空去看他,他却以公司忙走不开拒绝。” “实在拒绝不了,就当天去,当天便回来,两个人的关系开始逐渐紧张了起来,我哥其实挺为她着想的,想着她的美容公司开始扩大,他父亲年老了,制造公司也要他帮忙打理,并且还有女儿要照顾,不但没有发作,还主动减少了跟她联系的频率。” “就这样,双方又相安无事了两年,到了第八个年头,我哥是真受不了了,他不但没再往卡里打钱,而且还把手机号给换了。” “我哥没有合法身份,是没办法打工赚钱的,用的手机号,银行卡都是童明玲的,他一下断了我的资金,我哥瞬间就慌了。” “更糟糕的是……咳。” “更糟糕的是,我哥一时半会,想回都回不来,硬是靠着捡垃圾和沿途乞讨才回到了洛宁市。” 说到这儿,叶志强难免替大哥感到几分伤感。 “我哥碰上这种女人也是倒霉,其实早在童明玲不肯给我们分那笔钱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女人绝不是什么好货。” “可惜那个时候,我哥已经提前躲起来了,我们也没法告诉他这件事,我哥原本就跟她商量好的,赔偿下来给我们两百万,我哥刚走没多久,那女人马上就不认账了,要不是我们威胁说要报案捅破这件事,怕是她一分钱也不会给我们。” 叶志强越说,越不甘心。 过去的那些细节,警员并不想听,打断他:“还是说说叶志勇和童明玲之间的恩怨吧,叶志勇回来后呢?” 叶志强长叹一口气,继续往下说。 “我哥回到洛宁市后发现他们原来买的那套房子早在几年前就卖给别人了,童明玲爸妈也把原来的房子卖掉了。” “我哥明白,童明玲这是打算彻底跟他撇清关系,不过他们这种做法是愚蠢的,当年他们拿到那笔赔偿金后就开始开美容店和制药厂了,这些我哥都一清二楚,他们哪儿躲得掉。” “再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哥只是想要回当年属于他的那笔钱,这其实一点都不过分,要不是那笔钱,他们绝不可能有今天。” “我也不明白她怎么那么狠心,那天我跟我哥一起去的她家,童明玲百般推脱一时半会凑不了那么多钱……” 之后发生的,跟专案组猜测的基本一致。 “根据我们的追踪,真正动手行凶的并非童明玲,而是一个高个子男人,你知道会是谁吗?”警员问。 叶志强摇摇头:“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专案组认为,叶志强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应该不会再有所隐瞒。 即便是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杀人者是谁,但指使者一定是童明玲,而有了这些证据链,专案组已足够传唤童明玲。 没有迟疑,审讯完叶志强后的半个小时,童明玲就被带到了这个审讯室,坐在了叶志强坐的那个位置。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丈夫十年前就出车祸死了,死亡证明,火化证明都有,你们现在跟我说我老公被人杀了分尸丢在功夫山,还说是我指使的,你们开什么玩笑?” 面对警员抛出来的问题,童明玲双手抱在怀里,尽显富太太做派,趾高气昂的怼着他们。 警员不急不躁:“童小姐,你现在嘴硬可以,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的人已经派人去你女儿学校提取dna样本了,也跟市人民医院打过招呼了,不出两个小时,结果就能出来。” “你们有毛病啊,找我女儿干嘛?”童明玲明显急了。 “童小姐,请你说话注意点。”警员抬眼震慑道。 童明玲顾左右而言他:“你们传唤我,有合法手续吗?” “我们知道你是个有钱大老板,你父亲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所以当然有,这是强制传话令,看清楚了。”警员马上拿出一张纸来文件给她看。 童明玲沉默了。 但只是几秒过后,她又嚷嚷道:“我要打电话,我要请律师。” “可以,不过现在我们正在调查阶段,只要你领配合我们,我们马上让你打电话请律师。”警员道。 一听这话,童明玲火冒三丈,竟然开始撒泼,完全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警员任由其无理取闹,合上笔录本直接离开了审讯室,留她一人独自在那泼妇骂街。 两个小时后,医院的dna出炉了,一点没错,死者正是叶志勇无疑。 带着这份报告,审讯员再次来到审讯室。 “我要告你们,你们非法……” 童明玲话还没说完,啪,一个档案夹丢在了她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dna比对结果证明死者正是你女儿的亲生父亲。” “那又怎么样?”童明玲不以为然,“他是叶志勇又怎么样?你们凭什么说是我杀了他?” 她太自大了,不曾想自己已经说漏了嘴。 警员抓住机会马上道:“这么说,你承认十年前那起车祸死的不是叶志勇了?说说吧,你们是怎么骗保的。” 童明玲一下愣住了,她没想到警方不问摆在眼前的凶案事宜,而是突然追溯起了十年前的车祸案。 但转念又一想,确定了叶志勇没有死,这件事铁定也是瞒不住了。 其实这些年,她经常试想,万一被发现了,自己该如何尽最大可能为自己辩护,为自己脱罪。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叶志勇头上去,何况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 警员见她沉默,还以为她肯定是想着怎么否认,于是决定提前刹停她狡辩的可能性,说道:“别告诉我们,那就是个意外和巧合,叶志勇即便再怎么充满,也不可能把钱包,手表,手机这些东西通通一件不差的落在车上。” “何况当时你女儿不过是有点人不舒服而已,远不至于慌张到那种程度,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那么担心女儿,应该是马上掉头把车开回去,而不是把车子给叶志辉开,自己却耽误时间去另外打车回家,” 听完警方这番话,童明玲抬眼看了看警员,不但没有慌,反而庆幸自己没有做那些不必要,反而会进一步引起警方怀疑,对自己不利的狡辩。 童明玲镇定下来,装糊涂道:“我听不懂你这说的是啥。” 警员把叶志强的口供给她看。 她看完,一阵好笑道:“这个叶志强,想害死我啊!那天我可没打过电话给叶志勇,更没说过女儿身体不适让他回来,这纯属无稽之谈嘛!真的是。” “我承认,当年的确有参与骗保,但设计者是叶志勇,不是我。” “你们想,要不是他一手策划并实施,他弟弟岂能成为他的替死鬼,他们全家还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她的思路很清晰,就主观意识而言,她讲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然而客观事实,随着另一个当事人的遇害,已然是死无对证了。 警员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而且,一开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甚至都不清楚他买了那么多高额意外险,受益人还是我。” “那天,我接到交通部给我打来的电话,说他在下高速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当时我整个人都蒙了,我刚准备收拾东西前往案发现场,叶志勇竟然又活生生站在了我面前,大白天,我还以为活见鬼了,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之后,叶志勇告诉了我他的全盘计划,我这才恍然大悟,也才知道几个月前他在国外给自己买了巨额保单。”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挺可怕的,不过我们也确实需要钱,眼看公司马上就要破产了,我只能同意了他的做法。” 很显然,童明玲跟叶志强所描述的完全是不一样的。 那究竟谁在说谎呢? 第45章女人的眼泪 死无对证,双方的自圆其说都不能作为确凿的证据,童明玲一口咬定叶志勇是主谋,如此一来,只能告她参与骗保。 甚至她还可以让律师为其辩护成被害者,并如实交代实情,再积极认罚,赔付相当一部分赔偿金。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童明玲肯定会被轻判。 但直觉很清楚的告诉办案人员,这个女的绝不无辜。 “那你承不承认这些年一直跟叶志勇保持来往?”警员问。 “承认,但我刚才说过了,自那之后我觉得叶志勇太可怕了,那时候我就想跟他撇清关系了。” “但我不敢,自从生意不顺后,他老冲我发脾气,还出手打我,他就是个没文化的粗鄙之人,嫁给他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加上那个时候,他是已死之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所以我只能暂时委曲求全。” 警员冷冷一笑,揭穿她道:“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这么能说,没有那一千万,你顶多只能开一家小型美容店,你父亲更别说开制药厂了,我看是你卸磨杀驴吧?” 童明玲反驳道:“警官,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拿了那笔钱作为启动资金是没错,可我连本带利还了他两千万,也正是因为我把欠他的都还了,所以才决定跟他从此断了联系的。” “谁想到,那家伙是个赌鬼,两千来万全被他给输光了,这才又回来向我要钱,那我当然不会给,结果他就赖在我家不走了,这点他二弟叶志强可以作证,那天就是他陪着叶志勇一起来我家的。” 警员还没问到这儿,她到主动交代了出来。 无形中,又打了警方一个措手不及。 “那刚刚我们说叶志勇被人杀了,你为什么不承认,还一口咬定他在十年前就出车祸死了?现在又说他去找过你要钱。”警员厉声问道。 童明玲对答如流道:“那是因为我害怕骗保露馅,我可不想为他的行为买单,现在我想明白了,自己错的那部分自己得承担。” 真好听! 她的话说的真好听。 “这么说,你承认叶志勇遇害前去找过你?”警员隐忍着愤怒道。 “承认,不承认还能怎样?我可不想背负杀人的罪名,再说了,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我根本犯不着杀他来自毁前程。”童明玲道。 “好,既然已经聊到了这里,那你说说吧,9月5日傍晚,来绑走叶志勇的人是谁?”警员开门见山道。 “绑走?”童明玲吃惊反问道。 警员再也忍不住了:“童明玲,你他妈还在这跟我们打太极?你们小区监控拍摄的一清二楚。你想进去蹲着是吗?” “我……我是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他良心发现,自己走了呢!那几天我一直跟他说好话,还让他看在女儿的份上放我一马。” 她表面看着紧张,实际上有恃无恐,因为她马上补充道:“那既然有监控,赶紧去查绑走他的人啊,那这不是正好说明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嘛!” 专案组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可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 照这样看来,抓不到那个指使绑走叶志勇的男人,童明玲便不会主动交代。 那这个指使者到底是谁呢? 这个人肯定跟童明玲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才对,一开始警方认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童明玲的男友。 毕竟,童明玲作为一个女人,是很需要有男人陪伴的,在叶志勇躲藏的这些年,她肯定是找到了新男友。 而也只有新男友才会为她做这种事。 但在排查的过程中,大家均表示,童明玲是个工作狂,一心只忙工作,连个追求者都没有,更别说男朋友了。 如此一来,警方只能扩大排查范围,决定对童明玲的所有社会关系一一排查一遍。 由于她生意已经做到了相当大的规模,这注定是个浩大的工程。 然而,就在排查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有人坐不住了,一个年龄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非常绅士的男人来到警局。 “我要自首。”男人第一句话便道。 杀人凶手来自首基本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如此残忍的碎尸案,所以正为这起案子忙的不可开交的探员根本不会想到这个男人会跟功夫山的碎案有关。 不过,还是按程序接待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钟为。”男人道。 “犯了什么事?” 甚至警员都以为他走错了,又补充道,“我们这是刑警局,专门接手刑事案件……算了,你还是先说吧,其他案件我们也记录,到时候会给你转过去。” “我说的就是刑事案,功夫山的那起碎尸案。”钟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警员一听,立马抬眼打量他,有钱人,身高体型跟那四个混混描述的很像。 功夫山碎尸案凶手竟然主动来自首了? 警员不可思议,眉头紧皱,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喊了一声:“快快快,来人,功夫山碎尸案凶手来自首了。” 马上,外面飞一样冲进来四五个警察。 钟为一听,吓得赶紧起身。 冲进来的警员以为他想抵抗,或者是跑,马上摁住他,并拔出家伙指着他的脑袋,让他别动。 “别……别误会,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钟为吓得不轻。 “别动!”警员呵斥的同时已经给他戴上了手铐。 钟为不敢乱动,嘴里不停的说人真不是他杀的。 “人不是你杀的,那你自什么首?坐下,把话给我们说清楚了。”警员已经把他摁坐在了审讯椅上。 “9月5日,我让人绑了一个人,后来那个人死了,就是你们寻尸启示里的那个人,但人真不是我杀的。”钟为战战兢兢道。 “那你为什么要绑架他?”警员死死盯着他。 钟为沉默,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来都来了,还不肯说了?” “是童老爷子让我这么做的。”钟为道。 “童老爷子?”警员猜测道,“童明玲的父亲童家乐?” “对!”钟为点点头。 “你跟童家什么关系?”警员又问。 “我……我是童明玲的高中同学……” 接下来,钟为讲述了他跟童明玲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 早在高中时期,钟为就很喜欢童明玲,并疯狂的追求过她,但童明玲对他不感冒,但也没明着拒绝,一直吊着他直到上大学。 后来钟为得知她在大学交往了不少男朋友,逐渐的对她开始失望,两个人也就断了联系。 两个人再次相遇是在五年前,钟为无意间带着老婆去她开得美容店里做保养。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跟老婆的婚姻不美满,还是因为自己始终没有忘记过这个初恋,自从再次跟童明玲相遇后,钟为每天都想她。 加上老婆对他的感情逐渐消失,甚至背着他在外面跟了别的男人,于是钟为也就萌生出了再次接近童明玲的想法。 并且很快付出行动,经过一番暗查,钟为得知童明玲的老公早在五年前就因为一起车祸死了。 现在独自带着一个女儿,还要打理美容院,他越发的心疼童明玲,而男人一旦心疼一个女人,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冲动。 于是,钟为总是以各种理由去美容院找童明玲,再后来,童明玲老爸童家乐开的制药公司开始扩张,急需管理人才。 金融专业出身,并已经在商业摸爬滚打多年的他毫不犹豫辞掉了原来公司总经理的身份,毅然决然的加入到了童家乐的制药公司。 他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钱或者试图,纯粹就是出于想帮童明玲,或者说想获得童明玲的好感。 不过他的能力也确实很强,尽管他当时没有任何医疗界的人脉圈,但凭借着他的运营专业素养和投资的手段。 很快的,他便硬生生在靠人脉圈卖药的行当里杀出一条血路,把那些用老套路的家伙打了个措手不及。 科普∶一个只靠人脉圈子的公司永远是不可能做大的,因为人脉圈子始终有局限性。 童家乐凭借着曾经医院主任的身份打开了药品的第一条销售渠道。 但总是做不大,一扩大生产就会出现严重的滞销现象,直到钟为这样一个外行加入,这种格局才得已改善,随后便有了质的飞升。 因此,童家乐十分欣赏他。直接任命他为总经理,童明玲也被他的能力给折服,经常请他去家里做客。 “但那个时候,我们两总差一点火候,我当时还以为她顾及我是个有家室的人,没多久我就跟我老婆离婚了。” “后来我离了婚,他还是对我保持着距离,我又以为是我不够真诚,所以更加关爱备至的对待他们家的每件事。” “终于,我的真诚打动了她,她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可她又不准公布我们的关系,说是怕引起不必要的社会舆论。”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我们又不是什么明星大腕,能有啥舆论啊!不过,她竟然那么说了,我也只能尊重她,毕竟走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容易了。” 说到这儿,钟为停了下来,长叹一口气,继续说:“谁想到,真正原因竟然是,唉……” “直到最近,有个男人总是去制药公司闹事,我才得知,他老公根本就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呢。” “我感觉自己被骗了,挺气愤的,于是就找到童明玲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就一五一十告诉了我,当年他老公是怎么胁迫她骗保的事。” “她当时哭得很伤心,她说她也是迫于无奈才骗我,她说她爱上了我,怕失去我才不敢跟我说实情。” “我得知这些后也很愤怒,在我的心里,童明玲已经是我的女人,我决不允许那个男人一直威胁她,勒索她。” “一直威胁她,勒索她?什么意思?”警员问。 “那家伙成了黑户,又常年在外流浪,唯一的乐趣就是花钱叫女人和赌博,隔三差五就让童明玲往卡里打钱。” “一不打钱,他就凶神恶煞的骂童明玲,口口声声说没有他,她们童家就没有今天,说他花再多的钱,那也是在花自己的钱。” “这些都是童明玲告诉你的吧?” 钟为听出警员的言外之意,说道:“是他告诉我的没错,但后来我也确实见识过那家伙有多无赖,多蛮横不讲理。” “直呼自己的老丈人为老不死的家伙,养了个没人性的女儿,要是不给钱,就说要弄死他们全家。” “这些都是他来公司闹的时候,我亲耳所听的。” “这种人,我们也没硬着跟他来,就先给了他一百万,结果钱一到手,他马上就消失了,应该是去嫖去赌了。”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月,他又来要钱了,没办法又给了他300万,这次可能手气比较好,将近过了两个月才再次回来闹着拿钱。” “我们一看,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之后我们就商量必须跟他好好谈谈,没曾想就在这期间,他发现了我跟童明玲的关系。” “我还被他暴打了一顿。” “原本他是要一千万的,出了这事,他开口要一个亿,这么一大笔钱,别说我们一时半会拿不出来,就算是拿的出来,一定也会被查。” “这个人真的是个疯子,我们是真不敢跟他硬着来,依旧是继续拖着他,谁知道他赖在童明玲住的地方,每天都对童明玲各种对待。” “童明玲每天都不敢回家,可是更不敢不回家,我和童老都非常的伤心难过,最后童姥提议吓唬吓唬他。” “这才有了我叫人把他给绑了的那一出,绑了他之后,我就把他给带到了童老家的别墅。” “童老让我先走,说让他单独好好跟他谈谈,我就走了,我真没想到,他后来就这么死了,还被人给肢解了。” 警员在脑海里一遍遍过滤着钟为这番说辞,自圆其说的嫌疑无限放大,他说只是吓唬吓唬叶志勇,可能吗? 警员拆穿他道:“吓唬吓唬他?哼,那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又是花钱收买绑匪,又是乔装打扮自己,多怕我们找到你。” “还有,你的意思是人是童家乐杀的了?跟你完全没关系了?可人家童家乐已经是个年过七十的老头了。” 第47章传唤 “警官,我说的都是事实,当时他被用绳子五花大绑着,谁都可以轻易置他于死地。”钟为激动的为自己辩解道,“我之所以那么谨慎是因为……” 话到一半,他又不说了。 “因为什么?”警员马上追问道。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因为我基本猜到童老爷子是想杀了他一了百了的。” “童明玲哭泣着向我们诉说她的屈辱时,童家乐当时就目露凶光,说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想拉我们一起垫背。” “当时我就明白什么意思了,那天他提议说要把他绑过来,吓唬吓唬他之后再跟他谈,我还提醒他不要做傻事。” “他让我放心,他说这件事必须要解决,躲不掉的,我虽然觉得很可怕,但想想对待这种人,似乎也只有这种办法。” “我一心想着能跟童明玲有美好的未来,所以尽管明知童老爷子杀他的可能性很大,还是间接的接受了这一切。” “我又怕引火烧身,所以才暗中观察到了那几个混混,乔装后,以他们无法拒绝的高价收买了他们,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童老让我离开,我马上就离开的原因。” “最近你们已经开始全面调查童明玲的社会关系了,所以我才主动来自首,希望能够戴罪立功,获得从轻发落,其实我走出别墅就开始后悔了,人一旦死了,我即便做得在天衣无缝,你们查到我也是迟早的事。” 钟为供述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呢? 很快,专案组对童父童家乐展开了全方位的调查,这才赫然发现,童家乐的别墅原来就在功夫山山脚。 之前警方在功夫山附近摸排时,并不是没有询问过这家住户,但看到是一对住在这里养老的夫妇,连他们的名字都没问,只是问了他们,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在附近出现过。 之前,专案组没有展开对童父的调查,还是因为童父已经年过七十,并且是洛宁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怎么会想到他有可能是凶手。 专案组查她女儿都忙不过来,一时半会又怎么会重点去查他,查他的话也等同于打草惊蛇,以他的影响力,势必会很大程度给专案组带来不必要的阻碍。 综上所述,专案组才始终没有动童家乐。 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法医根据分尸切割工整程度来看,歹徒应该是个医生,或者是屠夫。 这就又十分吻合是童家乐所为了。 随后,专案组迅速传唤了年过七十的童家乐。 没想到童家乐丝毫没有抵抗,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放了我女儿吧,不关她的事,也不关钟为那孩子的事,人是我杀的。” 被问起为什么要杀人碎尸,他的说法跟钟为供述基本一致。 他不死,女儿没有未来,他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他是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人,死了也没人知道。 童家乐还说,那天晚上,他多少还是抱着一丝和平解决的想法的,但叶志勇看不起他这个老头子,以为他不敢怎么样。 甚至扬言这辈子吃定他们家了。 本就做好要杀了他的童家乐不再犹豫,拿起斧头将他砍杀在地,之后将他拖到了地下车库用菜刀和斧头将其碎尸,并将其脸部砍得面目全非。 因为人老了,体力有限,所以没办法把尸体抛至远处,只能就近丢弃在功夫山一处僻静的地方。 之后,他又回去清洗了现场。 “一直忙碌到天亮,你老婆一点动静没听到?”警员问。 “她那天不在,她还有个亲姐姐尚在人间,那天我决定动手,就提前将她送到了她姐姐那里玩几天。”童家乐道。 在童家乐的指认下,警员找到了埋在花园里的作案工具,一把斧头,一把菜刀,一把钢锯,以及没有用完的几个大型黑色垃圾袋。 并且,童家乐还指出这些作案工具是他在案发头一天在附近的贝凌便利店购买的。 贝凌超市是个大超市,监控设备齐全,警员前往调查监控,果然在9月4日当天傍晚6点多,童家乐购买了这些作案工具。 并且全程只有他一个人。 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钟为持默许的态度,女儿童明玲其实也是持默许的态度。 得知父亲已经认罪,童明玲也终于肯说实话了,她说:“其实叶志勇从我家消失,我就知道我爸他们已经行动了。” “我马上打电话给钟为,钟为说是他派人把叶志勇给绑走的,说我父亲要好好跟他最后再谈一次。” “当时,我们俩都陷入了沉默,其实我们都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沉默良久后,钟为告诉了我他把叶志勇绑走的全过程,让我放心,警方肯定是查不到我们头上的,查到了也拿不出证据。” “这也是我之前为何那么底气十足的原因,商业上我打过不少官司,也跟吃你们这碗饭的人打过不少交道,我很清楚你们拿不出证据根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要是钟为不承认,你们根本没招。” “我原以为他能设计出这么一场精妙绝伦的绑架行动,对付你们的审讯肯定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我更加坚信,他肯为了我做这些,即便是被你们逼供,为了我,他也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说到这儿,童明玲不自觉的冷笑一声,“哼,谁能想到,最后揭发一切的偏偏是他,还是主动去投案自首的。” “难怪人们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这辈子就是毁在了男人手上,最后还要连累我爸妈。” 童明玲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之后,童明玲又如实供述了当年骗保一事也是她跟叶志勇一起精心设计的,不过提出这个计划的确实是叶志勇。 她也真是觉得叶志勇可怕,为了钱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害死。 后来因为怕他,没敢跟他撕破脸皮也是真的,直到钟为的出现,她才鼓足勇气决定要摆脱叶志勇。 可最后却成了这样一番光景! 结果你们也知道,老头进去了,被怎么判就交个法院了。 [完....但书没完....请看下一章] 新篇章-开幕日 『2018年1月12日,阴天。 虽然阴天比晴天要冷,但是我却很喜欢这种天气,因为阴天独有的柔和光线能让我看得比平时更远,也更清晰。 没有比能在远远的几百米之外的距离观察猎物更安全,也更舒心的事情了。 今天的他,还是和以往一样没能改变生活的规律,不论是行走的步伐距离,还是对时间的掌握,都丝毫不差。 不过,今晚他就会知道,这种看起来很好的习惯,只是一个致命的缺点而已。 从他的生活节奏以及平时少见的笑容,明显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活得快乐的孩子。 以往,即使他每次出席的场合都不一样,但是他回家的时间都毫无例外的一致。 只有从小就被家束缚着的人,才会有这种‘习惯’吧! 他是一个没有自由时间的人,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吧! 不知为何,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心里都难免会泛起同情心,是因为境遇相似么?我不知道。 此刻,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把他剔除在我的计划之外呢? 只是,如果真的这样做,我又对得起谁呢?…… 今天,是计划开启的第一天,是好戏的开幕日,也将是我走向地狱的第一步。 或许,我不该再像妇人那般的多愁善感,为了救赎,也为了惩罚。 伟大的上帝,请你,一定要宽恕我……』 略显昏暗的台灯下,各种数据表杂乱的摆在桌子的各个角落。 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孩端坐在书桌前,他正在写今天的日记。 突然,仿若剑士收剑回鞘般,男孩将笔尖合上,脸上也没有了忧郁。男孩合上日记本,把它放入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手脚利索地将桌面收拾干净,男孩看了看左手的表,“谢谢你送给我的表,就让它代替你来见证诺言的真假吧……” 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口罩,男孩毅然走出了房门,每一个步伐都很轻,这是他最基本的安全意识。 穿街走巷,男孩开始穿梭于冷清的小镇之中,只有细心的人才会注意到,他走的路线,完全避过了路况监控以及私人监控的拍摄范围。 偏僻的小镇免不了某些政府人员的腐败习性,所以,小镇落后的程度实在是不敢恭维。 晚上十一点,对于城市来说,正是美好夜生活开始的时刻,而小镇上却行人稀疏。 很快,男孩来到一座小桥上,摘下口罩,很惬意地坐在桥沿边,翘起二郎腿,拿出耳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等待着。 十一点三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最大时间差不超过三分钟,他就会路过这里。 桥上两边的路灯很老旧,就如同这座桥一样,年久失修,却依然没有撤出人们的视线。 今天的晚风,很凉,今天的夜色,很暗,今天的小桥,很安静,就连路灯也忽闪忽闪的,这种奇怪的气氛,似乎在预示着今天的夜晚将会不平静。 时间如流水,十几分钟转眼就到了,男孩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分。终于,要来了么? 男孩深呼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暴动,开幕式,一定,一定,一定不能失败…… 远处传来了他那辆摩托车特有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男孩用双手的掌心摁住自己的眼睛,用力的揉了揉,接着,又揉了揉太阳穴。 睁开眼,男孩的眼睛里,似乎蕴藏了无尽的自信,他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争取一瞬间就结束。 和平时一样的车速,不快不慢,却很稳,不过瞬息之间,他已经骑车来到了男孩面前几米外的地方。 男孩并没有站起来拦截,脸上也丝毫没有着急或者狠厉的神色,反倒是一脸惊喜的看着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像偶遇到旧友一样看着,定定地看着…… 根据以往的观察,男孩知道,目标有着极强的好奇心,而他的好奇心一定会驱使他停下来!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的时间,就已经擦身而过。 如果他没有停下来,如果他没有因为觉得眼熟就好奇的停下来,如果……只是,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如果……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停下车来,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男孩,“你是?……” 男孩脸上的笑容更甚,径直站起身向他走去,走到很近的距离,“嗯,是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突然觉得好像想起来了面前一脸笑容的男孩是谁,可是又好像不认识,因为,他突然觉得头好沉…… 看着他的瞳孔变成了散瞳状态,男孩脸上本来很温暖的笑容在此刻似乎多了一丝残忍,“我一直在等你……” 男孩在跟他说话,只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依旧眼神呆滞地微低着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男孩的话。 男孩也不在意,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不紧不慢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很尖锐的石头,眼神里充满了嘲笑,“再见了……” 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躲避,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竟像是在等待着男孩的突然发难,直到…… 砰地一声,石块准确无误的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他闷哼了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脑浆飞溅,只有迅速流淌而出的鲜红血液,男孩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已是瞬间死亡。 叹了口气,男孩似乎有些惆怅,“罢了,就让你走得正常点吧。” 自背包里拿出绷带,男孩竟然替死者做起了包扎! 现场很干净,没有很费力就收拾完毕,男孩将尸体装进早已准备好的大袋子里,载着他离开了这个久别重逢的地方。 清晨六点二十分,离日出还有一些时分,灰蒙蒙的天,老旧昏暗的路灯,并没能令周围明亮起来。 在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上,两辆警车停在路边,几名派出所的警察站在车门边谈论着什么。 只见车灯照射的光亮处,一名年轻男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公路的中央处,鲜血掩盖了男子的脸,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却没有了闭合的能力。 男子前方三四米处,一辆摩托车也狼狈地躺在了那里,摩托车还在低声地轰鸣,似乎在倾诉着这起事件的缘由。 “这只是一场酒驾车祸吧?”一名戴眼镜的年轻警察说道。 “肯定是了,这家伙身上酒味还很浓。”另一名正在询问报案人的警察接上话。 只有一名年龄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抚着下巴安静的思考着什么。 中年人一头干练的板寸,国字脸,浓密乌黑的眉毛,不怒自威的双眼,他是这个镇上的派出所所长梁振国。 据早起准备去市集卖菜的报案人说,在他见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经梁振国观察,现场只有摩托车那拖得很长的刹车痕迹,却没有小车或者卡车之类的刹车痕迹,也没有除了摩托车以外的任何破碎零件。 梁振国轻轻扶起死者的头部,只见死者的脸因为与路面摩擦比较严重,导致已经有些血肉模糊。 最致命的伤口便是他左边脸颊的太阳穴位置,那一处凹陷甚至看不到底! 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死者伤口底下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异物,甚至连一块大点的石子都没有!奇怪!!! 但是,当梁振国看到摩托车那因为电力不足而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射处,一块沾染了斑斑血迹的石块,他的心释然了。 他走过去捡起石块端详起来,这是一块很尖锐的石块,而且沾血的尖锐处,大小与死者伤口一致,这必定就是造成伤口的物证了! 车轮印的长度,以及死者脸上的伤痕,这足以证明死者倒地的时候很不幸运地头部撞在了这石块上面。 在这个交通要点路段,每天来来往往的货车不计其数,所以,杂乱的路中间掉落有那么一两块石头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事,出了这种事,让父母怎么接受?……”确定是醉酒摔跤的原因,梁振国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在一旁拍照取证的警员听到了也赞同道。 梁振国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扔掉手上的烟蒂,“既然只是一个醉酒开车的交通事故,那我先回去。你们两个做完笔录就把尸体拉回去,稍后查清楚是哪家的孩子,通知认领。”说完就开车走了。 看到头儿都撤了,两名警察也懒得再浪费时间,转眼就收拾了男子的尸体,带上了那块石头,并把那台摩托车一起拖走了,报案人也匆匆开着小货车离开了事故现场。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地上残留的一些血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在十几米外的一处墙角下,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这边,那双犹如野兽般的眼睛,那双如同猎人般的眼睛,那双充满嘲笑的、胜利者的眼睛。 男孩脱掉手套放到鼻子边闻了闻,劣质白酒的刺鼻味道瞬间涌入他的鼻腔,他很嫌弃地将手套放入口袋。 轻轻揉了揉右手臂,疼痛让男孩的眉头皱得更紧,“看来,要休息几天才能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拉低些帽檐,男孩很快也消失在灰蒙蒙的早晨…… 第49章抓人还是杀人 正当我心中纳闷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一阵女人的叫声传进了我的耳朵当中。 “啊~~~呜呜呜呜!” 其第一声非常的急促,刚喊到一半时候像是被人生生的掐住了喉咙,然后只能够不住的叫。 女鬼! 我心中大喜,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下我顺着声音便抄了过去,刚转过弯儿来,便看到一个男人从背后搂着一个女人,左手撕扯着那女人的衣服。 见到这种情况,我脑袋瞬间当机,这情况和我预想当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恐怖的女鬼呢? 怎么在我面前出现的竟然是。。。。。! 我脑袋瞬间反应过来,我尼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敢在我的地盘调戏良家妇女,实在是不能忍受。 见到这种情况,我一声大喝“放开那个女孩儿!”之于后面的“放着我来”则硬生生的被我咽了回去。 那人这个时候被人生生的坏了好事,也不犹豫,看着我冲了上来,直接将女孩儿向前朝着我怀里一推,扭头就跑。我一个不查,便被报了一个温香满怀。不过这个时候我可没有心情体验这些事情,朝着那人便追了过去。 要说我全力奔跑起来速度却也不慢,只是我身上东西太多,桃木剑,柳条鞭之类的东西实在是影响了我的速度。始终与那小子保持在十米左右的距离。 那小子跑着跑着,身形一闪,竟然跑到了昨天晚上我晕倒的逼仄的小胡同里面去。我心中一喜,这个胡同可是个死胡同,到了里面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一步进入到了胡同当中,看着那小子惊慌失措的表情,我狞笑着慢慢走上前去,拳头捏的“叭叭叭”直响。这打架我从小到大可没有怕过谁,自小便是幼儿园的一霸。尤其是我高中毕业之后,同社会上的闲杂人员没少干架。眼前这个干瘦的男人,我估摸着一拳就能让他直挺挺的躺下。 就在我饿虎扑食,朝着那小子扑了上来的时候。忽然那小子朝着我露出了诡异的一笑,然后其身形就像猴子一样,微屈膝盖向上一窜,便跳了两米来高。然后伸出手来一下便扣住了墙上的石缝儿当中,用力再向上,身形一下就窜到了五米高的车间房顶上。 这尼玛是会飞的啊!我心中大惊,看着那小子得意的笑声,并且朝着我向下竖了竖拇指,我心里这个气啊,老虎不发威你还真的当我是病猫啊。 我从裤兜当中直接掏出一张符篆来,要说我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凭借着我惊人的意志力量,也学会了点儿符篆术法,不过我现在最大威力的符篆也只是能够放出一丈多长的火苗了,并且还需要搭配符篆才有效果。 最为主要的一点便是一天只能够放两会火苗,如今看这小子这么不识趣,惹到爷爷我脑袋上来了,今天不把你变成烤乳猪,我他妈就跟你的姓。 当下我便道:丙午元阳,急火如燎,火起! 这火符我平常是不用的,再加上我这一招算是含恨而发,所以威力非常,直接便是一大簇火苗突起爆裂开来,瞬间便烧到了那人的腿脚上面。 那人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还会这一招,一下便从房顶上跌落了下来,就像是一块破布一样,“砰”的一声,尘埃四起。 第50章孙晓晓 看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那人,我心中非常的得意,刚想着上前去将其抓起来,谁想到黑暗当中忽然伸出一只阴冷的手来,竟然朝着那人的脖颈处抓去。 女鬼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还抢我人头! 这一变故实在是让我猝不及防,当下我便将裤兜当中的黑狗血拿了出来,不要钱的泼向了女鬼,但是似乎这一招根本就没有什么用,黑狗血全部都透过女鬼的身形而去。 当下我又拿出了柳条鞭来朝着女鬼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这一招倒是有用,一下便将女鬼身上抽出了五六条鞭痕。那女鬼也是发狠,不退反进,朝着我便冲了过来。 来的正好,我心中一喜,掏出火符来大声道:丙午元阳,急火如燎,火起! 一大簇火光暴起,将那女鬼完全笼罩在其中。我心中大喜,这一下应该就把这女鬼完全消。。。。。。不好! 这道火符倒是真真实实的给女鬼造成了成吨的伤害,但是却不足以要其性命,那女鬼全身焦黑,朝着我飞快的移了过来,一把将我的脖子攥住。 这个女鬼看着其弱小,但是其手劲儿奇大。竟然掐着我慢慢的踢了起来,我只感觉到脖子巨疼,根本喘不上起来。就在我感觉将要死亡的时候。 忽然远处跑来四五个人,只听到远远呼声道:“李二蛋,人呢!” 那女鬼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一把将我甩在了墙上,便不见了身形。我跪倒在地上不住的咳嗽,远处有五六个闻声而来的厂区工作人员跑了过来。 其中一人高马大的人走了出来,这个人我认识,董大头,车间的混混,也算是厂区当中的一霸,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又抬头看着我道:“李二蛋,你可以啊,这个人直接报废了。” 我看着那小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断的抽搐,想来其也是凶多吉少了。 “刚刚我们都已经报警了。” “对啊,李二蛋,这一次你可是发达了,成了咱们厂里的英雄了!” 四周的人全部都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而我对于这些言语全部都充耳不闻,闹了半天才站了起来。 警车来了之后,闹了好一会儿,我才回到了门房当中,看到有三四个女工围着刚刚那女孩儿给其开导。一见到我进来,全部都不说话了。这倒不是因为我太过于严厉,而是因为一大群女人当中出现了一个男人,这种场面实在是有点尴尬。 而且我全身还不伦不类,腰间插了把宝剑,一看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一样,让人误以为是个二逼青年。 “你好,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就在我反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刚我救下来的女人忽然开口道。 “哦,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点了点头,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那女孩儿。就这一眼,我愣了愣神,“孙晓晓?” 那女人明显一愣,看着我半天,怔怔道:“你是。。。。。李一丁?” 我心中不禁嗤笑,果然世界非常的小。 孙晓晓,我初中时候的同学,其不仅学习好,身材好,脸蛋也十分的漂亮。不过这还不算是什么,其最为主要的是年级班主任家的千金。 其这样一个身份,对于我们这些差等生而言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而我当时也是愣头青,在我一帮损友的怂恿之下邀请孙晓晓一起出去玩。原本对于这件事情我根本没有抱希望,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孙晓晓竟然答应了。 然后我和孙晓晓之间的感情非常的微妙,这种感觉在当时那个年纪来说算是懵懂,从开始到结束,我仅只和孙晓晓牵过一次手而已。然而就那一次牵手就被其父亲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当然了,每一个父亲看到自己初中的女儿谈恋爱搞对象,都十分的愤怒,然后便狠狠的给了我两个耳光。当时我都打蒙了,只是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孙晓晓被其怒气冲天的父亲拉走。 当时的场景我差不多都已经忘记了,只是还记得孙晓晓不住回头看着我的眼睛,那双眼睛当中包含了很多的东西,但是其最让我心动的却是那两滴划过脸颊的眼泪。 之后的事情便简单很多,我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一次。孙晓晓也在其父亲的人脉之下,转到了其他学校。 我继续着我坏学生的行径,有的时候还记得有个女孩儿曾经在我生命当中出现过。只是没有想到命运捉弄,今天晚上,我竟然又遇到了我懵懂时候的恋爱对象,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看着孙晓晓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我竟然有点愧疚起来。要是当时我跑的快一点的话,孙晓晓就能够少受一点儿罪了,要是当时我正好在那处拐弯儿处的时候,孙晓晓就能够避免被那小子占便宜了。 “你还。。。。。你还好吧?”孙晓晓低着脑袋,声音如同蚊子一般。 “哎,就那样。”我手插进来口袋当中,低声的回应着,周围四个女工也是有眼力劲儿,看到这种情形全部都出了门去,最后一个竟然还将门给带上。 整个门房当中,只剩下我和孙晓晓两个人,气氛实在是有点尴尬且暧昧了。 “你也还好吧。” 孙晓晓点了点头,道:“现在我也在初中当英语老师了。” “哦,当老师了,挺好的。” “你还。。。。你还恨我爸吗?” “嗨,早就不恨了,多少年的事情了,谁还在意这个。”我故作无所谓道,手不由的摸了摸当年被打的左脸,要知道当时可是真的将我的脸给打肿了。 “你不恨就好,有时间你去我家吃饭吧。”话说到这里,孙晓晓的话语明显轻松了起来,眼光当中充满了期待。 “好吧。”原本我是打算拒绝的,但是我鬼使神差之下竟然将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 孙晓晓看了看外边,小声道:“这么晚了,要不李一丁,你送我回家吧。” 确实,这都已经凌晨两点时间了,让孙晓晓一个人回家确实不放心。于是我给领导打了声招呼,便骑着我的自行车送孙晓晓回家。 一路上我和孙晓晓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车后座上面,到了其家门口的时候我朝孙晓晓招了招手,孙晓晓看着我,欲语还羞,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朝着我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然后便飞快的跑入了楼道当中。 孙晓晓这一下,对于我不抵于一次平地惊雷,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朝着脑袋上涌了上去,然后轰然爆炸开来。这种感觉,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得到,当我摇摇晃晃到了厂门口的时候,还没有从里面回过神来。 第51章被捕入狱 等到了白天李老头接班之后,我便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中。昨天晚上事情实在是太多,又是强奸又是女鬼的,折腾了我大半夜。所以回到家中刚一站上床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好长好长,就连中午时候我母亲叫我吃饭我都没有醒来。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吃了点儿饭,便照例又去上班了。 一路上我想着那女鬼的事情,要知道昨天晚上时候我的确是同女鬼交手了,但是结果很明显,我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当下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避让这一条路了,但是即便我服软,女鬼能够放的了我? 要知道我可是一把火将人家从亚裔变成了非裔,这仇可不是说解就能解的。所以今天我上班时候特意又编了一条柳条鞭,甚至于上面还沾了不少的黑狗血,丙午元阳火符我也拿了不少。 我想着是这样,能谈判咱们就坐下来谈判,看看这鬼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还是像上一会一样“我要,我要”的,那就只能拼了。虽然我胸前的伤疤还算管用,但是那种疼痛我是不想再次体会了。 多想无益,还是早早的接了老李的班,想着今天晚上怎么应付那个女鬼吧,要是实在弄不过女鬼的话,那么也只能走为上策了。 我走进了门房当中,道:“交班了老李,赶紧回家暖媳妇儿去吧。” 老李看着我,明显楞了一下,然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撵着我出去道:“赶紧走,你赶紧走。” 我奇怪道:“咋回事啊,杜主任那里不要我了?” 就在我和老李推搡时候,忽然从外边走进来五六个治安官,其中一个头头看了看我,道:“你就是李一丁?” 我点了点头,道:“嗯,我就是啊。” “好,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两个治安官便上来抓住了我。我完全莫名其妙的就被带出了门房,刚出门房就看到保卫科的杜主任,其正在同治安官大声说着什么,看到我出来便指着我道:“就是这个小子,我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们治安官同志可要快一点将他绳之于法啊。”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的进了治安局当中,当看着灰色墙上印着“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我这才意识到我又进了局子当中了。 要说进局子,我也进来过几回。想当年我在社会上游荡时候也着实认识不少的混混,打了不少的架,这在我看来实在是屁大点儿事情,人生在世嘛,总归是要进几回局子的。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治安官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上了年纪,另外一个明显是愣头青。 “啪”,那愣头青猛的一拍桌子,道:“今天我们来审讯你,也不按照流程走了,只是希望你能够交代你到底把李娟怎么样了?把她藏在哪里了。” 我一听就愣了,李娟算是我们厂里厂花级别的人物,听说其同厂长的儿子搞在了一起,我怎么能够入得了人家的法眼。 我道:“李娟我完全不知道啊,你们应该问董成良去啊。” “别嘴硬了,现在董成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了。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愣头青道。 “我老实交代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我老实交代?” 愣头青还打算说话,那年长的从办公文件当中取出来一条袜子,道:“这个东西你认识吧?” “认识啊,这个就是前天晚上我从草丛当中捡来的。” “根据我们的走访,这条袜子就是李娟身上的东西,既然这个东西是你捡来的,那么你到时说说你是怎么捡的,把你前天晚上的所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的都说一遍。”年老治安官不说话,一说话便有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于是我老老实实的便将前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了这里的全部自然是省略了女鬼,因为我知道这些人是不会相信这些事情的。 巴拉巴拉我说了一大堆之后,只见到年老治安官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而那愣头青显得异常气愤,很显然其完全不相信我所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那年老治安官挥了挥手,道:“还是先拘留了吧,等等情况再说。” 拘留这种事我也遇到过,两个治安官便将我带了出去,关进了我铁笼子当中。我蹲坐在地上,心中想着事情,女鬼在我之前已经杀了人了,听治安官意思好像还是两个,李娟和董成良。 李娟就不说了,董成良是厂长董治国的儿子。看来他儿子丢了,心中很是着急,一定给治安官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治安官给的定性是两个人失踪,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而且今天晚上时候估计老李头也难逃厄运,这总不是办法的啊。 但是我一想到治安官压我出来时候,其保卫科的杜主任说我不是好东西的话语,心中便十分的生气。这个杜主任平常时候没有少给我小鞋穿,而且三翻四次的扣我奖金,典型的势力小人。而且就算是我出去,也不见得能够打过那个女鬼去。 就在我蹲坐在墙角,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老头朝着我凑了过来,一咧嘴便是一口黄牙,道:“小子,我看你最近面色蜡黄,印堂发黑,耳枯眼浊,眉中山根分叉,最近在你身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啊。” 我看了看这老头,一脸的尖酸样貌,其刚刚所说的话完全就是江湖打把势的话,我笑道:“呦,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老头道:“那是,我茅山道士,这点面相之术还看不出来。” 我道:“但是我也看你眉目不清,耳郭不润,人中不鼓,山根横斜。想必你最近房事不少,而且看你这架势,不会是被人家治安官扫黄扫进来的吧。” 老头一听我这话,愣了愣道:“同行啊,小子你这面相厉害,我老道佩服,佩服,敢问您是师承哪位?” “自学成才,自学成才。”我抱了抱拳,转过身去不再看这老头了。这老头似乎仍旧不死心,继续黏了上来,道:“自学成才,果然厉害,不过我确实见你一身的阴气,想来道友你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事情了吧?” 我一听,感情这老头倒是不简单,既然他和我都是同道中人,这个女鬼的事情似乎他能够帮得上忙。于是我将这事情同这老头一说,老头沉吟了片刻,道:“女鬼是怨气所化,而且看样子是刚出来不久,不过其已经吸食了两个人的精气,难以对付,如果让其吸收够七个人的精气的话,变成七阴女,那就麻烦大了。不过就算是出去的话,那女鬼也不好对付,需要专门的东西去对付才行。” “需要什么东西?”一听这我顿时来了精神。 “需要的东西就是三阳血,这三阳血分别是处男眉间的精血,公鸡冠上的血,还有就是黑狗血,这三种血液至刚至阳,对付这类鬼物非常的有效果的,不过这个东西唯一一个缺点便是需要将其灌入鬼物的嘴巴里面,要不然可就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啊。”老头对于这些似乎非常的懂,张口便将所需要的东西说了出来。 三阳血,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但是既然这老头自称是茅山之人,想来也有些道道。我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深夜十点钟时间了。想来今天晚上也需要在这里过夜了,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其实警察并没有什么绝对的证据证明李娟和董成良的失踪和我有关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将我关起来,实在是有点过分。 就这样我靠在墙角迷迷糊糊的坐了一个晚上,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忽然我被一阵开铁门的声音惊醒了过来,只见到三四个警察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架着我往外走。 这么大动静,将监狱当中的其他人也惊醒了,那老头笑着对我抱了抱拳道:“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我对于这个老头还是十分感激的,虽然说其张的猥琐,邋邋遢遢的样子,但是不知怎么地,我就是特别相信这个人。而且冥冥当中我感觉我和这个老头儿还会相遇。 第52章你制杖吗?不,我贩剑 可让孔波没想到的是,唐然诺非但不领情,还冲她大吼大叫:“孔波,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跟你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宝贝,你这又是怎么了?”孔波心里清楚她因什么事发作,但他只能装傻充愣,“要是不喜欢,下次出差再给你带别的。” “带你妈,老娘不稀罕,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你老婆离婚娶我?”唐然诺咄咄逼人。 孔波本就因为工作上的事身心俱疲,而且从小家庭教育不错的他,非常厌恶唐然诺那句“带你妈”的脏话。 “唐然诺,你逼我也没用,我们俩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我是爱你,可我不喜欢被人要挟。” “要么我们俩继续保持原有的关系,要么断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等你考虑清楚给我打电话。” 唐然诺哪里肯罢休,指着他破口大骂:“好啊,吃干抹净就想不认账,我知道,你嫌弃我当过坐台小姐嘛!” “哼,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我认了,可孔泼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有老婆,还跟我同居,大家半斤八两,你没资格看不起我。” 孔波其实是个挺内敛的人,哪儿吵得过一个风尘女子,在唐然诺不依不饶的谩骂中,他憋屈窝火的离开。 大概过了有一个星期,他没再跟唐然诺有过任何联系,算是过了一阵清闲的日子,这也让孔波意识到,摆脱唐然诺才是正确的选择。 之后,唐然诺不停给孔波打电话,孔波没接,以短信的方式称自己忙,在外面出差,没空接电话。 哪成想,唐然诺直接跑到他单位门口去守他。 这可把孔波吓得不轻,赶紧把她拽上车。 “波,人家想你了嘛,你真这么狠心,从此都不再理我了?”唐然诺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 挣脱不开,孔波无奈道:“我不是不理你,我是怕了你了。” 孔波是在抱怨,但说的也是心里话。 “小波波,对不起,那天是我太过分了,没考虑到你的处境,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对不起还不行吗?波!” 唐然诺一通撒娇。 孔波从小受父母的影响,为人做事刚正不阿,至少表面必须是这样的,因此他的童年和青年实际上是被封闭在一种无形的牢笼中的。 他内心世界无比压抑和孤独,他的妻子虽然漂亮,但同样是个高冷的闷葫芦,两人的婚姻也没有任何爱情可言,不过是门当户对的需求。 终于在唐然诺面前得到心灵释放的孔波根本无法抗拒唐然诺的小鸟依人和柔情绵绵。 理性在野性面前,往往是毫无招架之功的(圈起来,要考的),孔波马上就把之前想好的“分手”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这样,两人重归于好,可是没几天,唐然诺又开始揪着他不放了,不过这一次,她采用了软硬兼施的办法。 她一方面态度很强硬的说:“孔波,你要是不娶我,我就跟你没完,你家住哪儿,单位在哪儿,我都一清二楚。” 另一方面,她又可怜兮兮哭着说:“孔波,你也别怪我,我是真的很爱你,我放不下你,不能没有你,想想这一年多来,我们在一起多开心,我也没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无法接受你对我如此狠心。” 孔波对自己的家庭背景可是非常敏感的,要是这件事被捅破,自己的饭碗必然会丢,而且还会连累到自己的父亲。 那样,他们孔家就彻底完了。 家族荣耀绝不能因为他而毁于一旦。 孔波定定的看着她,从未有过的寒光不经意从她的双眸中闪过。 在唐然诺看来,孔波其实挺懦弱的,无非就是生在了一个好家庭里。 她深知孔波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她在装模作样,表现自己有多爱孔波的同时,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吃定他了。 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杀生之祸就此拉开了序幕。 回到家的孔波忧心匆匆,妻子以为他工作太累,还跟他聊天,安慰他,开导他。 这让孔波更加的自责和懊悔,这么好的妻子,这么美满的一个家庭,绝不能让人给毁了。 而且,孔波算是看透了,唐然诺根本就不爱他,得不到就毁灭,巴不得让他家破人亡,这算什么爱?亏他还对她那么用心。 这些想法折磨了孔波整整一宿,第二天起来,他做了个可怕的决定,让唐然诺彻底消失。 寡言少语的人,往往心思都很缜密。 他没有马上动手,为了不让警方找到自己,他必须做好一系列准备工作。 第一步,他以绝对的高价购买了一张不记名电话卡。 第二步,拿这张卡给唐然诺打电话,慌称自己手机丢了,买了新手机,号码索性也就换了。 第三步,做最后一次和平分手的试探,不行,就先稳住她,等待下手的时机。 “小诺,我就直跟你说了吧,我们真的不可能,只要你肯跟我分手,我愿意在经济上给予你一定的补助。” 孔波其实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果然,唐然诺一口回绝了他,让他别做梦了,这辈子她都不会放手,除非死。 孔波深知她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于是投降道:“小诺,你千万别做傻事,容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其实,孔波是担心她跑去他单位闹,先用这种办法稳住她。 一如既往,孔波经常往唐然诺那跑,面对唐然诺的逼问,孔波答应,但总推脱说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说,让她别急。 还经常性的用新手机号给她打电话,尽可能的制造出更多的通话记录。 这样大概过了半个月,孔波觉得是时候动手了,可唐然诺却突然肯放手了。 “孔波,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确实不合适,我也不想再为难你,你答应给我一笔分手费的,你给我吧,以后我们两清。” 孔波那叫一个心里高兴,马上问:“你要多少?” “你就给我100万吧!”唐然诺狮子大开口道。 …… 回忆到这里,孔波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且带着几分恨意说:“我没想到她心这么黑,口口声声说爱我,还不是爱我的钱,我每个月在她身上开消好几万,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给她。” “所以,这100万成为你最终杀她的理由?”警员问道。 “没有,哪怕她再多要点,我也不会因为钱杀了她。”孔波道。 “那是因为什么?”警员有些不解。 “因为恨呐。”孔波毫不掩饰道。 “后来她还对你做了什么是吗?”警员问。 见他情绪有些波动,一旁的警员赶紧递给他一根烟:“不急,你慢慢说。” 在嫌疑人配合的状态下,警方必须确保其情绪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以保证审讯尽快顺利进行完。 “谢谢!”孔波接过烟,手有些颤抖。 原本他是不抽烟的,一口进去,被呛得连连咳嗽,一旁的警员又给他递了一杯水。 孔波情绪稳定下来,继续供述道:“为了彻底摆脱她,我答应给她100万,但那个时候我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只能向下面那些包工头借,那些包工头为了能拿到我手里的承包权,也很大度,二话没说,几十万就那样借给了我。” “总共借了多少,具体向谁借的,分几次借的?”警员问,每个细节都必须清清楚楚记录在册。 “总共借了78万,分三次借的,三个不同的包工头,第一次借了30万,第二次借了20万,第三次28万。”孔波道。 这跟唐然诺分三次存入户头的数额吻合。 “那还差22万,为什么没给了?”警员问。 “我还是太过自信了,主要我也不敢太强势,除了那三个包工头,其他人都委婉拒绝了我,我就去找唐然诺商量,我说我真的尽力了,求他放我一马。”孔波道。 “她没答应?”警员问。 “不,她答应了,当时我还挺感动的,我还想她可能也是因爱生恨才想着狠狠敲诈我一笔,真到了我山穷水尽的时候,她也不会为难我的,我甚至安慰自己。总算是没白对她用情一场。” 说到这,孔波自嘲一笑,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警员没有理他。 他继续自顾自的说:“正是因为那份可悲可笑又可怜的感动,让我最终万劫不复。”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吧!唐然诺打电话给我……” 孔波进入回忆状态。 看到唐然诺打来的电话,当时的孔波还是很警觉的,就问:“唐然诺,你怎么还给我打电话,我们不是断干净了吗?” 电话那头,唐然诺委屈的哭道:“小波波,我也不想再打扰你,可我不小心把脚给扭伤了。” “我在这儿无亲无故的,除了你,我还能找谁,我只是想你给我送点吃的,我已经两天没吃饭的,冰箱里的面包和牛奶也没了。” 孔波怕中计,没有心软,就说:“你不是有很多姐妹吗,让她们给你送,我现在忙,抽不开身。” 唐然诺一听,哭的更伤心,更委屈了。 她更咽着说:“别提了,那些都是酒肉朋友,表面姐妹,她们嫉妒我找到你这么优秀的男人,看不得我好,还总在我面前说你只是玩玩我,我早跟她们闹翻了。” 一听这话,孔波哪里还硬得下那颗心。 “小波波,就算我们不能成为夫妻,但朋友总还算的上吧!你就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给我送点吃的过来吧,要不然我真得饿死了。” 孔波赶到出租屋后,发现唐然诺确实没有撒谎,右脚还打了石膏,就这样,孔波每天都会去那里照顾她。 好巧不巧,在这期间,孔波的老婆怀孕了,医生再三交代,初孕期,不能过夫妻生活。 每天面对两个美女,一个是不能,一个是不敢,这让孔波非常的难受,当然也没能逃过唐然诺的“法眼”。 一句“我不要你负责,也不会再逼你离婚娶我,就当报答你不计前嫌,还肯来照顾的恩情”,哎嘿,两个人又纠缠到了一起缠绵去了。 孔波哪里想得到唐然诺说翻脸就翻脸,说不认账就不认账,没过几天,旧事重提,要他跟妻子离婚,娶她。 孔波懊悔不已,可为时已晚:“这样,我补齐那22万,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不行。”唐然诺果断拒绝,义正言辞道,“你明明很爱我,放不下我,我也很爱你,不舍得你,我们就应该在一起,必须喜结连理。” “我知道你怕,你不敢跟你老婆说,我去跟她说。” 唐然诺拿起旁边的拐杖就要去找他妻子。 孔波慌忙拉住她:“唐然诺,你疯了?” 唐然诺醋意上涌,一把甩开孔波:“对,我是疯了,既然你那么在乎老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孔波,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要我想,就没有得不到的男人,即便是我得不到,其她人也别想得到。” 目送唐然诺撑着拐杖缓慢走到门口,孔波忽然冲上前,从后面,一只手勾住她的脖子,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唐然诺竟然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狠狠咬了他一口,不依不饶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不离婚,娶不娶我?” 孔波直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拐杖,抡起来便砸在了唐然诺的脑门上,她耳朵一阵嗡鸣,意识开始模糊。 见唐然诺躺在地上,孔波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枕头,活活将唐然诺给捂死。 坐在唐然诺的尸体边整整半天加一夜,思路清晰后,他将尸体拖到浴室,随后去买了碎尸工具,一把菜刀和一根钢锯,以及装尸块的塑料袋。 在碎尸的过程中,孔波遇到了麻烦,他不知道人的尸体远比动物的尸体要难切得多,随后他又去买了把斧头。 他不能连续两天失踪在大众视线里,尸体一时半会又处理不了,家里原本那个冰箱太小,装不下那么多尸块,于是他又买了一台冰箱。 最后是经历了长达一个星期的碎尸过程。 如何抛尸,孔波也早就想好了,他决定利用美食街的剩饭剩菜垃圾堆,残忍将其煮熟烹饪。 之后他删除了唐然诺手机里原来的那个号码,以及所有通讯记录和短信记录,并用她的手机给她家人发短信长达一年之久。 “有一点,我们还不太明白。 为什么,有人称呼你为李总?”警员问。 “我改过名,原来我是跟母亲姓李的,后来才改回跟父亲姓孔,由于身份比较特殊,跟下面那些包工头打交道,我都自称姓李,他们也懂,称呼我为李总。” 诉说完整个作案过程,孔波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唐然诺的头颅呢?”警员最后问道。 “经过处理后,锁在了一个保险箱里,保险箱寄存在一个包工头那儿。” 随后,警方赶到那个包工头家,果然发现了唐然诺的头骨。包工头得知替人保管了两年之久的“宝贝”竟然是一颗人头,吓得当场跌坐在沙发上。 至此,美食街熟肉碎尸案宣布告破,推理故事也宣布散花,前几天呢没在状态,可能对不起你们在追读的人了,抱拳道歉了,下一章新的主线开始了,不好意思了各位,推理故事完于2022.7.8于21:15:48。 格照百拜 新篇章开启 聊天框内。 “贝凌,最近有图书展,你参加吗?” “不去不去” “你的书卖这么好,出去亮个相会更好啊,现在谁不是这样?” “他们是买我的书,又不是我看的人,再说了,就我这副尊容,不亮相还能保持神秘感,给读者一点想象,真的出去见人,只怕以后一本书都没人买。” “你这家伙!” “行了,就这样吧。” 关掉qq聊天框,贝凌把蓝光眼镜摘下放到一边,头一仰背朝后靠,双眼闭起,开始闭目养神。 他在构思一篇新小说的大纲,出版商催稿比催命还恐怖,今年之内如果不把这小说写出1/4,贝凌过年都不得安生。 啧。 这次的悬疑小说,贝凌打算尝试些新的东西,杀人的动机、证据链形成的这些普通设定之外,贝凌想加入一些关于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东西,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尝试的。 只是要写的话,势必要去找找那些老朋友,总不能胡诌吧..... “贝凌先生,您好。”正想的入神,冷不丁的,一道沉稳的男声在贝凌耳边响起,贝凌睁开双眼的同时,金丝眼镜也架上了鼻梁。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书桌前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熨帖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翻在西装外头的白色衬衫,比贝凌的脸都干净。 仔细打量这人,年纪应该在五十岁上下,五官端正,头发花白,头发齐齐朝后梳,年轻的时候应该还挺帅。 被贝凌打量,中男人双手递来名片:“贝凌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耳朵陈的陈,名**。” 贝凌仰面半躺在椅子上没动,也没伸手接名片,而是反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爸妈在城里生活,贝凌独自居住在乡下,是他爷爷那辈留下的祖屋,乡下安静,贝凌写起小说来更方便。 “不好意思,没有征得您同意,我的人把您在院子里和屋子里安装的所有监控以及警报全部解除了,见您在养神,我在这边等了五分钟左右。”**说话很有礼貌。 可贝凌并不买账:“真体贴啊,我还得谢谢你?” **笑了起来,眼角因为双眼的挤压出现较深的痕迹:“贝凌先生别生气,我来此处找您,是有事请您帮忙,您先听听,如何?” “对不起,我没兴趣。”贝凌丝毫不给面子,擅自闯进他家,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还想让他帮忙?什么逻辑? 不过,晨羽然那小子做的安保系统也太差劲了点吧,居然这么容易被人攻破,当初自己还送了他一箱水蜜桃,回头得好好埋汰那小子一顿。 **摇头叹息,一副很惋惜的样子:“对不起贝先生,您如果不配合的话,就恕我无礼了。” “喂...”贝凌来不及从椅子上爬起来,肋骨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痛感,贝凌翻了个白眼,当即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贝凌觉得肋骨处隐隐作痛,“妈的”骂出一句脏话,他居然被人给阴了! 四肢都活动一遍,没受伤没被绑,贝凌爬坐起来,打量着他所处的环境。 面积不算小的一间房,他坐在床上,靠墙的位置有桌子和衣柜,窗边有沙发,另一侧的墙边,还放了个大冰箱。 有窗户,窗帘没有拉起来,让贝凌知道现在是白天。 立刻跳下床走到窗边往外看,既然没有把窗户封起来,意味着**不介意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按照贝凌的猜测,外面不是山林就是湖水,不会有什么标志性景物给他辨认位置。 从屋外看过去,茫茫一片山林,除了葱葱郁郁的树,什么都看不到,能分辨出个鬼。 那个**应该很有钱,光手腕上的表,起码超过六十万。 贝凌是个挺成功的作家 但他自问跟富豪扯不上任何关系,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帮忙呢?要知道,他们不经过自己同意就把他绑过来,属于绑架,冒这个险都要把自己弄来,应该是**比较看重的事。 “您醒了?”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贝凌丝毫不意外**会过来,他刚刚已经发现,天花板的角落处有个摄像头,他的所有行为都被人看在眼里。 贝凌头都没回,懒洋洋的问道:“请问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朝后挥手,一个女孩进来,放了个托盘在桌上,然后立刻退出去,**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贝先生请用餐,我慢慢跟您说。” 托盘上的餐食很丰盛,有鱼有肉有蔬菜有汤,还有一小份水果拼盘,贝凌摸摸肚子,确实饿了,昨天晕过去的时间在晚上九点半左右,现在是早晨九点半,足足十二小时,也该饿了。 坐到桌子旁边,掰开筷子,贝凌直接大吃起来,嗯,味道很不错,辣度咸度都合口味,不赖。 **站在一边笑起来:“您不怕我下毒吗?” “呵呵。” 贝凌朝托盘上吐出一根长长的鱼刺。 “花这么大功夫把我弄来毒死,脑子抽了才会做这种事。 “陈先生,你是个聪明人。” 这话很像夸奖,讽刺意味却明显,**并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大声了:“您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看来,这次我找您是找对了。” 贝凌耸耸肩,估计就要提出要求了。 “贝先生,您请看,一个小时前刚发出来新闻,”**将一份报纸和自己的手机放到贝凌面前,“跟您有很大关系。” 贝凌正好扒完最后一口米饭,顺手抽出张面纸擦嘴:“跟我有关?我能上新闻?” **微笑点头,示意贝凌自己看,这一看,贝凌的脸色变了。 谁特么跟他贝凌有仇? 他知道他做人失败,嘴贱不说,脾气硬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可是要整他,也不是这么个路子吧? 这是要死人的! “贝先生,您看,警方发布的消息,七十二小时之内发生了两起谋杀案,第一宗,死者被碎尸抛在公园里;第二起,死者在玉米地被发现,被人..…您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贝凌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了,他能不熟悉吗,这些正是他小说里的内容,一模一样! 不要告诉他是他的粉丝干的,为了致敬什么的,这种傻逼理由,那他一定会吐血,有这么害人的吗? **将报纸和手机收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贝凌愤怒的样子:“第一起案子里,死者的碎尸体的包装袋是黑色的,连这种细节都完全一样,警方一定会请您去协助调查,这点,相信您已经想到了。” “黑色的袋子?”贝凌双眼睁得老大,看上去还有些吓人,“真是黑色的袋子?” **点头:“您刚刚自己看到了,我不用骗您。” 贝凌:“我...日” “两件案子的杀人手法,跟你小说完全一致,不管怎么说,您也有一定嫌疑。”**似乎很了解查案的相关细节,“当然,只要您没做过,警方会查出来给您一个公正,可是,您一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会有不计其数的网民议论您辱骂您,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相信的,即便以后说您是清白的,也一定会有人觉得这里头有黑幕,这点,相信贝凌先生了解的不比我少。” 贝凌脸色难看,**说的很有道理,除了以上理由,他一直努力维持的清净生活,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先生提起这个,一定是有话想说吧?”贝凌把汤碗端起来一口灌下。 “不妨直说!?” **:“从一周前,我就派了人24小时跟踪您,因为我有事请您帮忙,想了解您的行踪,案发时间内,您的行程包括你散步的照片,我都有。” 贝凌先是大喜,接着,冷静的看着**说道:“也就是说,你有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但是需要我的配合,你才会把这些照片提交给警方。” “我就说您是个聪明人。”**又笑了,颇为满意,“所以,您是我最需要的人,也是我把您带到此处的原因。” 贝凌想做最后的挣扎:“如果我拒绝呢?” “就如同您想的,我不会伤害您,但我也会消失,所有证据都会跟我一起消失。” 贝凌皮笑肉不笑的恭维:“您可真厉害,这样一来,我不得不帮您了。” “贝先生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选。”**信心十足。 …… 五个小时后。 贝凌坐在候机室,他不是独自一个人,旁边坐着一位女孩,卷发,墨绿色风衣,黑色的高跟鞋,高瘦漂亮。 她叫周卉,是**特意派来帮助贝凌的,据**介绍,周卉是电脑高手,同时也懂得擒拿格斗,让周卉一起,能最大程度保证贝凌的安全。 贝凌感谢**的周到 周卉存在的目的,除了保护他,最大的目的应该是监视自己,把自己的一言一行报告给**,他跟**又不是朋友,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周小姐,我觉得......” 周卉立刻说道:“请喊我周卉,我们此次装成恋人,您不能喊我‘周小姐。’” “......”贝凌眨眨眼,“周卉,你也别用敬词,哪对恋人对这么生疏的?你见过吗?” 飞机还有两个小时起飞,根据**的安排,周卉需要在登机前跟贝凌说清楚此行目的,让贝凌有个心理准备。 “陈先生在找他的儿子。”坐在机场的咖啡厅,周卉开始讲述事情由来。 “陈先生的儿子叫陈义,失踪快一个月了。” “具体说说。” 周卉浅浅抿了口咖啡,微蹙眉的样子让这个漂亮的女孩看起来深沉不少:“四十天之前,陈义去西开市的某个小岛度假。” 贝凌:“小岛?度假?” “嗯。”瞧见贝凌似笑非笑的眼神,周卉解释道,“陈义很喜欢去人不多的地方度假,说很有意思,这次也是一样。” “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要被我打扰,请继续。”贝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刚去的时候,陈义很开心,每天都给陈先生打电话,告诉陈先生今天玩了哪些地方,有哪些有意思的东西,说那里的人很好,民风淳朴,都很善良,他打算在那里玩上两个月再回来,可是一个月前开始,陈义再也没联系过家里,陈先生给他打电话,一直关机。” 贝凌倒是听懂这件事的大概脉络,可由此引来他更多好奇:“失踪案应该报警,陈先生不可能不明白吧?” “自然,报了警,警方去小岛查过,岛上居民说陈义住了十天左右就离开了,他们并不知道陈义去了哪里。警方通过查询陈义身份证的使用情况没发现什么,从岛上离开,需要当地人开轮渡,这并不需要身份证。” 贝凌:“也就是说,陈义是不是真的离开小岛,其实没有办法确定。” 周卉点头,神情凝重:“可是陈义居住的岛民家里人说,当时是他送陈义走的,当天开轮渡的师傅也证明,他把陈义送上了岸。” “恕我直言。”贝凌觉得有些事提前说清楚比较好,“陈义的失踪确实存在两种可能性,一个是岛上一个是岸上,陈先生‘请’我上岛调查,意思是他认定他儿子就是在岛上失踪的,有可能他的调查方向不准确。” 周卉摇头,表情坚决:“不会的,陈先生不会吩咐错。” “哦?”贝凌颇感兴趣,“为什么?有什么证据支撑吗?” 周卉认真脸:“陈先生说他们是父子两,有心灵感应,陈义一定在岛上。” 贝凌嘀咕了一句:“傻*” “贝凌?”周卉觉得贝凌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喊了一声。 贝凌端着咖啡慢悠悠喝:“你们高兴就好,我听命行事。” 喝完咖啡准备去登机口了,贝凌忽然问道:“陈义是陈先生的儿子,为什么你直呼其名,而不是称‘少爷’之类的?”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陈义不喜欢别人这么喊他。”周卉简单一句,再不肯多说。 贝凌的浓眉微微挑起,也不再多言。 飞机从起飞航道滑行结束,机头高高昂着,大鸟慢慢朝空中升起。 **是个很大方的人,给他们订的头等舱,贝凌坐在床边,透过透明的舷窗朝外看,白云朵朵天高气清,天气分外好,只是不知道这趟旅程是凶是吉,是祸是福。 飞机升到规定的高度,开始在空中飞速翱翔,贝凌闭上双眼预备闭目养神,周卉一言不发,坐在旁边安静的看书,贝凌之前瞄到书籍封面——《第三种悬疑》,作者:贝凌。 呵,挺有意思。 贝凌是被周卉叫醒的,原本打算闭着眼睛眯会养神,结果他嗜睡的症状无处不发作,直接睡了过去,睡得还很死,醒来的时候周卉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还有二十分钟降落,你要不要洗个脸喝点水?” “噢,没事。”贝凌拿起纯净水,一口灌下半瓶,随手抹了把脸就当作洗过脸了。 看手表,起飞到现在,过了有三个小时十二分钟:“坐飞机可真累,回程的时候我能选择高铁吗?” “西开距离我们的城市,还没有高铁。”周卉很配合的提醒他。 贝凌摇头:“没关系,我可以从西开坐高铁到石城,再从石城转高铁回家。” 周卉略诧异的看着他:“这样加起来要坐十来个小时。” “我可以在石城停留两天当旅游。”贝凌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很正经,笑嘻嘻的,“跟你这样的美女在一起,坐二十个小时车也不会辛苦的。” 这话成功让周卉本就冷淡的脸色冰凉了下来,她压低声音道:“贝先生,假扮成一对只是为了工作方便,我希望你懂得起码的礼貌和分寸。” 贝凌从善如流,立刻道歉:“对不起,开个玩笑,以后一定不会了。” 周卉“嗯”了声,坐着等待飞机降落。 从机场出去后,立刻有车子接上两人,由高速一路向前,开了一个小时多点,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然全暗。 “今天来不及上岛了,我们住在这,明天一早走。”周卉显然早有安排,在一间五星级酒店前台报名字,办理入住后拿到两张房卡,跟贝凌坐电梯上楼。 “这是你的房卡,酒店有自助餐,也可以叫餐到房间,全程费用由陈先生付,明天早上五点见。”将房卡朝贝凌手里一塞,周卉拖着行李箱刷开附近的房间。 贝凌站在走廊上没动,开口问道:“五点?” “是。”周卉转头,“上岛的轮渡最早一班是六点,我们五点从酒店出发正好赶得上。” 贝凌没说什么,刷开房门进屋休息。 五星级酒店的房间条件挺好,面积大、设备好,窗户临海,站在窗户边细细侧耳,能听清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 贝凌拿起酒店赠送的纯净水,缓缓倒进口中,把昨天第贝凌拿起酒店赠送的纯净水,缓缓倒进口中,把昨天第一眼见到**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第54章贝凌的细心 范玉书的目的是找到儿子,报警之后,警方必然按程序找过范义,但范义踪迹皆无,作为父亲,范玉书的心情可以理解。 可是,他又是出于什么考虑,找到了自己,贝凌只是个写书的,销量还不错,但他本人从未在公众场合出现,除了出版商和几个极好的朋友,没人把贝凌和悬疑推理小说界那个颇为知名的塔读作者“格照”联系到一起,甚至连贝凌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 那么,范玉书是从何得知的?又是从哪里找到他在乡下的住所,甚至事先预知了他院中严密的安保系统而加以破解,成功把贝凌从家里掳走。 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隐秘的东西,是贝凌所没想到的。 “咚咚咚。” 苏沐从猫眼里看了一下,随后打开门,说道:“很晚了。” “我知道。”贝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是来跟你说,我们明天下午再上岛比较妥。” 苏沐皱眉:“为什么?范先生吩咐的事紧急,越早越好。” 贝凌摇头:“如果范义真的在岛上失踪,不排除有人在岛内监控什么,我们两人,一对旅游的恋人,这么冷的冬天里,天没亮就上岛,不会显得太急了吗?要知道,这只是个普通的岛,不是鼓浪屿,没人跟我们抢。” 苏沐垂下眼帘略一思考,点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明天中午十一点,大堂集合。” “ok,晚安。”贝凌随意挥挥手,到隔壁房间睡觉去了。 关好门,苏沐看都不看床上的手机,从包里取出另一个手机发信息,接着看向窗外—看来选择贝凌这个人,大概真的没错。 贝凌这人,用书友的话说,除了走路和写文章的时候能看出来他有骨头之外,其他时候的贝凌,简直像一具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 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着,可以躺着就绝不会坐着,总之,怎么省力气怎么来,其他的,贝凌可不在乎。 但贝凌也在某件事上,有着异乎寻常的认真——美食。 早上七点,贝凌已经坐在酒店的自助餐厅,优哉游哉的吃起了早餐,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香菇粥、咸鸭蛋、萝卜条、煮鸡蛋、油条、煎蛋,还有刚刚拿来的一小碗面。 夹起面条吃上一根,还算满意,贝凌点点头,虽然不是特别好,但吃一顿还可以。 说起来别人大概都不会相信,哪怕再累再困,赶稿子赶到早上五点才睡下,贝凌也一定会在七点左右起来吃早饭,吃完后看半小时新闻,再躺下睡他个昏天黑地,这大概是贝凌生活虽然萎靡,但他身体一直以来还算健康的原因。 贝凌只喜欢中餐,什么西餐韩餐日料,他统统敬谢不敏,吃完了面条,正在吃煎蛋,眼光随意一瞟,贝凌看到一个熟人正从餐厅门进来。 “苏沐,这边。”贝凌招手,苏沐朝他走来,看样子,不是很乐意跟他同桌用餐。 拿着勺子开始喝粥:“恋人吃早饭还要分桌坐,你觉得合适吗?你怕不是没谈过恋爱。” 苏沐眼神闪烁,没说什么,去拿了面包牛奶来吃,刚吃了两口,闲不住嘴的贝凌再次开口了:“你不爱吃中餐?” “我在国外读的中学大学,习惯了而已。”苏沐淡淡的说道。 贝凌点点头,接着又摇头:“中国的饮食文化,从早上的一碗白粥,到夜宵里的一只小龙虾,都充满了智慧和感情,你可以试试。” “谢谢,但我觉得,能吃饱就可以了,不必这么讲究。”苏沐并不领情,继续用面包配牛奶。 贝凌耸肩,也不再多言。 这个女孩对他没有好感滴,这是可以肯定哒。 用完早餐,两人一起上楼,苏沐刷卡进房间的时候,贝凌靠在墙上说道:“为了我们调查方便,我有个要求。” “请说。”(没什么感情) 贝凌:“上岛之后,一切都要听我的,任何方面任何事情。” 苏沐立刻点头,并不感到意外:“没问题,范先生原本也是这么吩咐我的。” “还有一点很重要。”在苏沐关门前,贝凌又加了一句,“也要按我说得来。” “请说。” 贝凌严肃脸:“上岛之后,每天饮食我说了算,你可以告诉我想吃什么,我来准备,但操作让我来。” “(?`?′?)つ”苏沐木然,“贝凌先生的要求挺有趣的。” 贝凌立刻点头:“是啊,我这人什么都可以将就,吃的不行,你让我一个月不洗澡都没问题。” 苏沐礼貌的躬身,进房后关门,一个月不洗澡哪里是什么将就不将就的事儿,那是要被污垢埋起来的节奏啊。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两人在酒店用过午餐后,打车来到轮渡码头。 不是知名岛屿,游客不多,跟鼓浪屿那种全国知名岛屿的轮渡码头相比,这里清净太多。 轮渡不大,每个人单程票五元,苏沐付了钱,和贝凌挑了个位置坐下,等了十来分钟左右,轮渡按时发动。 “风景不错。”贝凌坐无坐相,前排位置没人,他趴在椅背上,将脑袋探出栏杆外瞧,“空气清新。” 苏沐抬眼,灰蒙蒙一看就是雾霾色的天空,空气的清新不知体现在何处。 贝凌坐回苏沐旁边,右腿架在左腿膝盖上,抽筋般的抖动着:“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看起来根本不是恋人吗?” “怎么说?”苏沐警觉道,恋人代表亲密无间,可他们并不熟。 贝凌:“嗯,太严肃端庄,现在是没什么关系,可上岛之后这样,可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说着,贝凌压低声音:“从你的一点钟方向看过去,轮渡安全员站的位置……不要直接抬头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发现没有?” 苏沐拿着手机装成拍风景,直接把手机对准一点钟方向,那边,站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年青男子,正盯着他们这边看,见苏沐把手机对过去,立刻移开视线。 苏沐心念微动,有些惊讶的看贝凌,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状态,见她好奇,贝凌低笑两声:“和我们一起乘船的共13人,除了我们,还有十一人,九个男的,一个小孩,还有三位女性,最年轻的也在五十岁以上,换句话说,这一班次轮渡上,只有你一个年轻女性。” 这些细节,都是苏沐没有注意到的,事实上,她不知道贝凌是什么时候观察到的,从到码头,到上船坐下,贝凌一直在四处张望嘀咕,说的话无非是景色多好之类的。 “当然,人家也许只是觉得你漂亮……别瞪我,漂亮的人谁都爱看,不代表他有什么企图。”贝凌把脑袋朝苏沐方向歪了一下,做出靠过去的样子,“但是,既然范玉书执意认为他儿子在岛上失踪,所有可能的情况我们都要小心。” 苏沐默不作声,身体却默默朝贝凌那边靠过不少,起码,从外人看来,两人现在是紧挨着彼此,亲密程度立刻上升。 贝凌偷笑,这个女孩虽然没什么经验,可挺聪明,也知道变通,幸好,希望这次的旅程不会很辛苦。 轮渡开了十分钟靠岸,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游客们纷纷下船,拖着行李先去寻找事先订好的住宿地点。 贝凌拖着两人的大行李箱,边走边四下打量,植被很多草木茂盛,即便是秋冬季节,小岛也呈现出郁葱的生机,来来往往走动的人不算很多,大多步履缓慢神情悠哉,十分惬意的模样。 岛上的建筑,不是城市里常见的高楼商品房,大多是平房和两三层的小楼,从建筑外观来看,应该是由政府统一修整过,反正整体看过去挺漂亮,也有特色。 贝凌却皱了皱眉,如果如范玉书所推测的,范义确实是在小岛失踪的,找起来会很困难。 随处可见的茂密丛林以及私密性极强的民宅,都是藏匿东西的最好选择,包括藏人。 城市里的商品楼,一户人家屋里有点声响,楼下或者隔壁的邻居多少能听到动静,可是这里,屋子与屋子间的距离很远,哪怕在家里唱戏,不留心都是听不到的。 “住处我事先订好了。”苏沐带着贝凌往某处走。 吃住方面贝凌不操心,范玉书是个很大方的委托人,一定会把这些方面安排的妥当,可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度假。 如何找到范义的线索,才是他需要关心的。 仰起脑袋面孔朝天做了个深呼吸,贝凌知道,真正的挑战还未开始。 虽然不情愿来趟这趟浑水,可既然来了,不能无功而返,这不是贝凌会有的心态。 岛上的旅游开发尚处于起步阶段,酒店宾馆并不密集,苏沐带着贝凌来到一户人家院门外,伸手拍了拍铁门,发出哐当的声响,几秒后,屋内匆匆走出一个人来。 苏沐上前一步:“您好,我先前预定过这里的房子,我姓苏。” 来的是个中年女性,个子挺高,身材壮硕,从脸部皮肤和手背的纹路来看,这是个惯做家务和田间工作的勤劳的妇女,见到苏沐,妇女飞快把手背手心在围裙上来回擦拭一番,笑容极为灿烂:“苏小姐是吧?我正在等你们呢,快请进,来。” 苏沐本想自己拖箱子,但贝凌表示,恋人出行,男方是不能让女方做体力活的,这是常识。 你能打破常识,但不能没有常识。 “哎呀苏小姐可真漂亮啊,您的男朋友也很帅,真般配。”屋子主人热情的恭维,不忘介绍一下自己,“我姓张,丈夫家是肖姓,大家都叫我张阿姨。” 苏沐礼貌的附和张阿姨,贝凌则懒洋洋的边走边四下张望。 进了屋子,张阿姨做了个“请看”的手势:“你们就住在这里,放心我们一家人住旁边的房子,不会打扰到两位。” 两层小楼,面积不算大,但布置的还算精细,应该是专门拿来招待游客赚钱的。 老婆娘搓着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苏小姐,您之前预付了住宿费,但是如果要用餐的话,得另外付费,这个我在电话里跟您提过的。” “我知道,没关系。”苏沐打开皮夹子,数出十张红色票子给老婆娘,“我先给付1000块,如果不够的话,你告诉我,可以吗?” 贝凌靠着行李箱看这一幕,苏沐这个女孩,待人处事很周到,该有的礼貌一点不缺,听范玉书话里的意思,这个姑娘精通计算机,还会武功。 把这么一个姑娘派来监视自己,贝凌不是很懂范玉书的出发点。 诚然,作为一个满心不情愿却被某种不光明的手段逼上岛的人,范玉书派个自己人来看着他,同时又能以恋人身份,互相打掩护,这点贝凌理解。 可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苏沐对查案推理相关的知识懂得极少,退一步说,如果贝凌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却选择闭嘴,什么都不跟苏沐商量,这个女孩很难看出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还是说,范玉书对自己有超出他自己认知范围的信任感,所以把苏沐派过来。 张阿姨殷切的招待他们后,说要回家烧饭,他们两人可以到隔壁她家里吃饭,也能让他们把饭菜送来,几番客套之下,她揣着票子,美汁汁滴离开咯。 “这房子不错。”贝凌没话找话说,不过也是实话,独门独户很安静,贝凌很满意。 苏沐:“我跟阿姨说好了,每天晚上列一张单子给她,请她根据单子买菜,这里有厨房,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做。” 贝凌颇为意外,苏沐还真把他的话放心里了,虽然只是很小的事,但贝凌心情一下子变得美好起来。 苏沐拖起自己的箱子:“一共两个房间,一左一右,我们……” “我们住一间嘛。”贝凌忽然伸手抓住苏沐的胳膊,往左边房间拖过去。 苏沐沉声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啊。”贝凌没什么正经的把大箱子随意朝沙发旁一靠,见苏沐脸色变得很难看,才收敛玩笑的神色,低声说道,“院门进来的位置两个监控摄像头,一个监视外面马路,一个监视屋子。” 苏沐下意识的朝窗外看了一眼,贝凌顺手拉起窗帘,更加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你出去把大屋的门关起来,这样院子里的监控无法监视到屋里情况,然后我楼上你楼下,详细找一遍,看屋子里是不是有监控或者窃听设备。” 苏沐二话没说去关上门,她对贝凌这个人没多少感觉,可范玉书郑重吩咐过她,让自己一定要听贝凌的,不管是什么条件。 加上昨天住酒店到目前为止的一些细节,苏沐知道,贝凌有她缺乏的东西,而这样东西,是找出范义的关键。 于公于私,她都会跟贝凌好好合作。 “现代的监控和窃听设备很先进,虽然小岛看起来不算先进,但不排除一切可能性,一定要仔细找。”贝凌详细跟苏沐讲述了一些找监控的要点,两人一个上楼,一个在楼下,仔细查看起来。 贝凌负责楼上,他以极慢的速度把整层楼翻了一遍,其实二楼的布置很简单,一张麻将桌和露天阳台,阳台上放了遮阳伞和桌椅还有一个烟灰缸,站在阳台上能看到远处的大海。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海景房,布置的很小清新。 “怎么样?”半小时后,贝凌从二楼下来,苏沐正在泡茶,茶叶是她自己带的,光闻那股清香中带点甘甜的味儿就知道是好茶。 苏沐摇头:“没发现不妥。” “我倒是有发现。”贝凌将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摊开掌心让苏沐看,“你看看,这是什么?” 躺在贝凌宽大手掌上的是一张很小的纸片,有些类似于便签纸,因为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太能分辨出纸片原本的颜色。 苏沐凑近脑袋仔细看,纸片上写着两个字:“快走!” “这是什么意思?”苏沐抬眼,“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贝凌拉开椅子坐下,捏起小茶杯浅浅抿了一口里头的茶水,满意点头:“好茶呀,二楼有一张麻将桌,我在桌子底面找到的。” 麻将桌下面,苏沐边思考边问道:“是粘在桌面下面的?” 贝凌点头,表示她说对了:“从纸条的光泽和灰尘来看,这东西粘在上面不少日子了,我估计顾家人打扫卫生的时候从来没有清理过桌面底。” 苏沐回房间,片刻后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透明袋子出来,将便签纸小心放进去,看样子是打算收起来。 “你动作很流利,看起来像经常做这个。”贝凌随意说了句,继续品茶,真是好茶,价格肯定很贵,真会享受。 苏沐没什么表情:“也许会有用,所有可能跟范义失踪相关的线索,我都不会错过。” 塑料袋被苏沐小心放到箱子底层,脏兮兮的纸片上,两个大字“快走!”几乎占据了整面,最后的感叹号像一把高悬的剑,尖锐凌厉异常。 刚上来,对小岛整体状况一无所知,贝凌提出,晚饭后绕着小岛散步。 “把小岛整体情况,包括房屋布局、树木分布、肉眼可见的人员状况,换句话说,记得越多越好,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定要尽快搞清楚大致情况。”贝凌简单说了些要点,“尤其是人员,游客和当地人都要注意。” 苏沐微微点头示意明白,从背包里掏出4张a4白纸,全数推到贝凌跟前:“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鬼东西?”贝凌歪着头拿起来瞄上一眼,“人设大纲?恕我愚蠢,苏美女,这屌东西用来干嘛的?” 苏沐:“我在飞机上跟你聊过,考虑到行动方便,我们以恋人相称,不过,我们认识不到三天,所以,为了不露馅,你需要记住我的一些信息,这上面都有,还有对你的一些设定,都是范先生找专业人士拟定好的。” 【作者题外话】:兄弟萌呐,银票给一下咯,成绩下滑滴厉害,改天给你们买柚子下酒吃昂。 第55章他不喜欢这玩意真是太好了 纸张的第一页列出了苏沐的出生年月日、性别、籍贯、住址、家中亲人状况、毕业院校、所学专业、毕业后在哪些单位工作过等信息,可以说,十分详细齐全。 翻过第一页,第二页上列出的是苏沐爱吃的菜和不爱吃的菜,还有她养的一条哈士奇的生活习惯。 贝凌的双眼迅速扫过一行行字,这么安排也有道理,到目前为止,除了苏沐的名字和手机号,他对她一无所知,扮成恋人勉强了点。 再翻过去一页,这一页上写的东西让贝凌嘴角抽动:“这……这玩意儿要来干什么?” “你的身份,是某公司的销售总监,年收入超百万,所以你……”苏沐冷静的解释道。 贝凌双手同时行动,做了个“stop”的手势,简直哭笑不得:“我是个小说写手,不是奥斯卡影帝,你们对我的演技有什么误解吗?” 苏沐:“范先生说……” “范玉书的意思我明白,可这东西可以用来写剧本小说,不适合查案。”贝凌简直被气笑了,“年过百万的销售总监也是人,也要吃饭喝水撒尿拉屎,跟你我的区别并不大,只是因为我们的职业不同,日常生活偶尔会有所体现,但我觉得没必要列这个,说话做事的时候稍加注意就不会有问题。” 苏沐不说话了,范玉书说过,一切听贝凌的,那就听他的,苏沐绝不会承认,她在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差点吐槽出声,太迷了。 贝凌讨厌这玩意儿,简直太好了。 意见达成一致,苏沐准备去隔壁张阿姨家中看看,贝凌优哉的喝着茶,问道:“你们了解我的个人信息我知道,连我的日常习惯你们也知道吗?” 苏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可以理解成我们监视你很久了。” 贝凌微微一笑:“对了,还有个事儿,我得告诉你。” “请说。”苏沐把手机收到包里准备去隔壁了。 “你们对我的设定里,说我是总监,年薪百万。”贝凌发出啧啧的声音,显得很遗憾,“不怕露个富,我的小说,一年销量加版权收入,远远超出百万。” 苏沐似笑非笑看他:“你在暗示我抱大腿吗?” 贝凌愣了愣,接着大笑起来:“我的大腿虽然不粗,但你想抱的话我很高兴。” 苏沐忍不住跟着笑了,屋子里一直比较紧绷的气氛一下缓和不少。 傍晚六点多,两人在张阿姨一家人热情的招待下用完晚餐,按先前计划好的,两人开始散步,为了使他们看起来更像恋人,苏沐主动把手伸进了贝凌的胳膊弯中。 “你觉得这里风景怎么样?”贝凌双眼带笑,尤其是转脸跟苏沐讲话的时候,那股笑意直达眼底,旁人看来,就是一副深情款款的合格男友表情。 苏沐边走边四处看:“还不错,跟城市有区别,偶尔来玩一下也不错。” 贝凌:“其实,有一种现象挺好玩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 “在大城市里生活久了的人,有时候会向往所谓的‘田园生活’,现在网络上时常会有此类新闻,谁谁谁在山里住了多久,自己种菜自己吃,远离城市的喧嚣回归自然。” 苏沐“嗯”了一声,此类新闻她看到过,这些事被报道出来的时候,大多是带有赞誉和褒扬的。 贝凌嘿嘿笑了两声:“我敢肯定,那些说着羡慕这种生活的人,把他们放到那种环境里,连一周都熬不过去,起码有99%的人是这样。” 说到这,贝凌顿了顿,接着说:“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电视,屋子点着盏孤零零的灯,没人聊天没人说话,这样的日子,你能忍受几天?” 这个问题实在很有意思。 当代社会高速发展,智能手机在中国的普及程度非常高,手机的功能早已不是单纯的通话工具,它是生活里很重要的一个设备,兼顾电视、电脑、电话等各种功能为一体,没有争议的,这东西大大方便了人的生活。 可新闻里那些自给自足的现代人,也过得很开心,苏沐在看到相关报道时也会思考一下,他们住在这个地方,求的是什么呢? 当然,苏沐也设想过,如果让她过这样的生活,她能忍受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不能。 她会羡慕那些人的心境,可她断然不会选择那种生活。 “于我而言,是断然无法接受的。”贝凌夸张的长出一口气,“让我一个小时不碰手机都会死,所以,我宁可把那种生活一直存在想象中,却永远不会去实行。” 苏沐忍不住点头:“我也是。” 这是苏沐第一次附和他的话,虽然贝凌提的要求她都同意,但这次她是真心认同贝凌的观点,贝凌看得出来。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或者句形容清楚,人心跌宕起伏,没人能非常精确抓住对方的心思用来揣度,也因此,有可能在前一秒还没什么好感的人,就因为某句话或者某个细节,好感度扶摇直上,片刻之后,两人就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了。 这个话题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自然许多,每走出几十米,贝凌都会站下来拍照片,傍晚的小岛上还有一些游客,大部分都会各种拍照,贝凌的动作看起来并不突兀。 苏沐则四处看,按照贝凌先前叮嘱过的,把岛上所有能记住的景象全都记在脑子里,比如,他们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有个壮汉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手机,看样子是在玩,可苏沐看到他手机的闪光灯亮了好几次,而每一次亮起的时候,恰好有一个或者几个姑娘从他家门前路过。 “贝凌,那边……”苏沐觉得有些不对劲,轻轻挽住贝凌的胳膊以引起注意。 贝凌低声说道:“那个男人是吧?他应该在拍路上的年轻女孩,我把他拍进我的手机里了。” “你注意到了?我想确认一下是巧合还是真的。”苏沐似乎早有主意,侧着脑袋将脸轻轻靠在贝凌左肩,外人看来十分亲昵的姿势,苏沐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很快,两人拍好照片,慢慢朝前走,仍然边走边拍照,只是走出不到五分钟,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又一次路过那幢房子,壮汉仍站在门口,手里仍然举着手机,满脸横肉的样子,没人敢走近,远远地看一眼,立马走开。 苏沐挽着贝凌的胳膊,特意朝房子走近一些,确保壮汉能看到他们,两人以极慢极慢的速度,从壮汉眼前飘然走过。 没有任何预兆的,苏沐从壮汉正前方过去的一瞬间,手机闪光灯瞬时亮起,又瞬时黯淡,在游客越来越密集、各种拍照人群越来越多的岛上,没有引起过多关注。 “看样子我们的猜测没错。” 贝凌比苏沐高出一个头,说话时需要微微俯视,苏沐点头的同时,内心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小岛,似乎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贝凌其实不怎么外出旅行,他的生活从任何一个角度分析,都是宅男成分居多,比如他不喜欢出门,一天24小时,除非必须,他能在家窝满24小时。 而旅游这件事,自从三年前的国庆节,贝凌跟父母去了一趟西湖,往后的假期,任何人企图让贝凌出门旅游的意愿,全都让贝凌果断扼杀在了摇篮里,那种人头一个挨一个,脚跟碰脚尖,摔跤都无法倒地的人潮,想想都毛骨悚然。 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世界更为舒适。 这座小岛客流有限,加之岛上居民不算多,人口密度比较合适,贝凌上岛之后大大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不过,外来游客少,小岛相对来说封闭,从某些角度分析,如果岛上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侦查难度要比发达地区更为艰难。 “你在想什么?”苏沐仍然挽着贝凌的胳膊,彻底入夜后,岛上亮起很多灯,一小盏一小盏的点缀在树上和民房外部,照亮岛上的道路之余,大大增添了小岛夜景的美貌程度,因此,岛内行走的人越发多起来了。 贝凌懒懒的笑着:“我有个问题,你们范先生,为什么执意认为他儿子就是在岛上失踪的?” “范先生说……” 贝凌低笑一声打断苏沐的解释:“别跟我说父子心有灵犀那一套,你是个聪明人,范先生也是,当然,我也不笨。” 说到这里,贝凌强调:“让我来找他儿子,而我先前根本不认识你们任何一个人,于情于理,你们也应该把所有事情告诉我,隐瞒我任何信息是你们的自由,但同时,如果因此耽误了找范少爷,我不负责。” 贝凌说了好几句话,一直懒洋洋的,脸上的笑意也没消失,但最后一句,已然带有一些软绵绵的威胁感。 如贝凌所说,苏沐是个聪明人,所以,她听得懂另一个聪明人话中之意。 “范义失踪前三天,给范先生发来微信。”苏沐搀着贝凌靠在一棵小树旁,周围都是人,嘈杂异常,只要把自己说话的分贝控制好,这种环境是最天然的隔音屏障,“本来是告诉范先生他正在岛内一户人家做客,说这户人家的菜很好吃,有一种岛上特有的鱼干,只有这里才有,他回去的时候买一些带回去给范先生吃。” 贝凌安静的听,从苏沐的叙述来看,卫家父子俩的感情应该很好。 “范先生当然很高兴,可是过了两,也就是范义失踪的前一天,范义发来一条信息,说鱼干买不成了,有点问题。”苏沐边说话边警觉的四下看,这是一种自然的防备姿态,“范先生问他有什么问题,范义却再也没有回复。” 贝凌:“从那时候开始范义就失踪了?” “应该是的,范先生打电话、发短信,一开始电话能打通只是没人接,后来再打,就彻底打不通了。” 贝凌敏锐捕捉到一点:“能打通到打不通彻底失联,中间隔了多久?” 苏沐抬起头想了一会:“不超过一个小时。” “这个信息有没有跟警方汇报?” 苏沐点头:“所有线索范先生都跟警方说过,没有丝毫隐瞒和作伪。” 贝凌脑子迅速转了起来:“范义先告诉范玉书岛上有一户人家的鱼干很好吃,打算去买,这证明那个时候的范义还是安全的,想着买东西回去;过了两天,他告诉他爸出了点事,东西买不成了,这里头可能包含两种含义:一种是做鱼干的那户人家出了事;还有就是他自己出了事。” 苏沐点点头:“是,范先生也是这么说。” “范义刚失踪的时候电话能打通没人接,有可能他本人正处于某种危险之下,无法接电话求助,而一小时之后电话彻底打不通,应该是让他陷入危险里的人有所行动,比如,把手机砸了之类的。” 苏沐默不作声,贝凌说的这些其实不难推断,范玉书这么说过,警方上岛的时候也是如此推论的。 但上岛之后,见过范义的人全部说范义已经回去了,而他们所提供的范义离岛时间,正是范玉书收到范义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也就是说,岛上的人说范义离开小岛的时间,范玉书发现儿子失踪了。 这个时间上的巧合,让范玉书实在无法理解。 贝凌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双眉微微皱看向不远处的海面,如果范义确实还在岛上,岛上的人为什么要说他离开了,时间差打的这么准,即便警方查问,也找不到可疑之处。 而如果范义确实离开了小岛,这么久的时间里他又到哪里去了,从他最后发给范玉书的信息看,并没有提起离岛的事,是忽然决定的吗? 贝凌跟范玉书打交道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小时,但他知道范玉书是个聪明而理性的人,所有他现在考虑到的疑点,范玉书和警方必然早就考虑并核实过相关信息,但结果摆在眼前∶范义踪迹皆无。 那么,这其中必定有某个或者某几个环节出了问题。 虽然不认识范义,可是从苏沐的叙述来看,范义和范玉书父子俩感情很好,范义懂事而孝顺,这样悄无声息消失而让父亲心焦担忧的行为,他应该不会主动去做。 换句话说,因为这个那个的线索,加上苏沐所谓的“父子间心灵感应”,范玉书坚决认为儿子的失踪并非出于本意,这才找上了他。 “你们范先生选择我帮他找儿子,是因为什么原因?” 苏沐摇头:“这个我不清楚,范先生没有说过,我只是范先生的助理,只负责把范先生吩咐的的事情做好。” 夜色中,贝凌微微扯起嘴角:“是吗?” 回到张阿姨家小楼关好门,确保摄像头无法监控到屋里之后,苏沐立刻放开挽了一晚上的胳膊:“今天有没有发现什么?我需要向范先生汇报。” “汇报?”贝凌提着热水壶泡茶,打算晚上写会小说,“我们每天在这里吃什么你也要汇报给范先生?” 苏沐:“只有和范义失踪相关的事才需要汇报。” “苏沐小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热水冲到杯子里,蜷缩于杯底的茶叶慢悠悠浮上来的同时也舒展开了身体,“查案不是开会作报告,有具体的明细让你汇报给别人。” 茶泡好了,贝凌端起来打算回他那边:“请你告诉范玉书,他知道我怕什么,所以能威胁住我帮他做事,但不代表我是机器人,做事不要太过,晚安了,祝你做个好梦。” 范玉书的这种行为让他非常反感,贝凌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尖锐,苏沐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东西两面的房间一样大,布置也差不多,为了不让外人起疑,两人说好,晚上一人睡一间,早上起床后贝凌把自己房间的床整理好,做出无人居住的样子。 贝凌进了东面的房间,随后关上门,苏沐听到房间传来拖鞋的踢踏声。 苏沐紧跟着进到西面的房间,先走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院门,以及院门斜上方正对屋子的摄像头。 “进展如何?”手机收到信息。 苏沐:目前一切顺利,老大,要不要这样(此处暂时省略几百字)。 回复:不用,先盯着。 苏沐:明白。 翌日早上,苏沐从房间出来想去房子里唯一的洗手间洗漱,贝凌房间的门拉开,贝凌靠在门框上,从装束和表情看,他应该不是刚醒:“我去张阿姨家里定了早餐,她应该会在十分钟之后给我们送过来。” “你什么时候起的?”苏沐看一眼墙上钟表,早上六点三十五。 贝凌:“我没睡觉。” 苏沐皱眉:“贝先生,你如果长期熬夜,查范义的失踪真相会不会力不从心?” 贝凌咧嘴一笑的同时大力摇头:“不会,我的职业你清楚,经常为了写稿子通宵不睡,脑子里出现的场面,如果不及时写下来,我会睡不着。” 苏沐无话可说,她得到的命令是,一定要百分之百听贝凌的,哪怕他的要求听起来并不算合理,她也要尽力配合。 “不过,昨天我熬夜,并不是为了写稿子,我查了些东西。”贝凌从门框上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对苏沐招手,“我们共享一下。” “请稍等,我去洗漱。” 苏沐出来的时候,贝凌正从西面房间出来,苏沐走到门口一看,她起床时时整理的一丝不乱的床铺,此时杂乱不堪,两个大枕头没有放在床头位置,和被子一起,乱七八糟的堆在床铺中央,床单更是皱起n道褶子,一看就是刚有人从上面下来。 贝凌想解释一下他这么做的目的,他不想被人当成变态,院门口传来张阿姨的喊声:“贝先生,裴小姐,你们醒了吗?我进来方便吗?” “请进张阿姨。”贝凌喊道,给苏沐使了个眼色,两人在桌子边坐好。 第56章范义的朋友 “请进张阿姨。”贝凌喊道,给苏沐使了个眼色,两人在桌子边坐好。 张阿姨提着一个竹篮进门,见到两人,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哎呦二位都起床了啊,来来来,贝先生要的早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白粥、小咸菜、煎蛋,还有一小碗阳春面,张阿姨把东西拿出来,眼睛四下瞟了一圈:“二位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吗?” “很好啊,谢谢张阿姨,很舒服。”贝凌把阳春面捞出大半给苏沐,昨天在酒店吃早饭的时候,苏沐吃完西式早点后又加了一小碗面条吃。 苏沐举着筷子,眼睛在贝凌脸上停顿几秒,低下头吃面条。 张阿姨提着空篮子要离开,说一会来收碗筷,跨出堂屋大门时,她装作不经意般,扭头看了眼西面的房间,微微停留片刻,才大踏步离开屋子。 安静的吃了会早饭,苏沐把筷子放下,她碗里的面条已经没了:“你事先知道张阿姨会看我们的房间?” “并不知道。”贝凌摇着头,“只是以防万一。” 看贝凌闲适悠闲的模样,苏沐忽然有些明白,出发之前范玉书跟她说的,贝凌这人吊儿郎当惯了,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哪怕看着再没有道理,心里都是有所考虑的。 所以,苏沐只需要配合以及听从贝凌的安排。 “你们的人似乎很了解我。”早饭解决,贝凌扯了张纸轻轻擦嘴,做出闲聊的姿态,“是吗?” 苏沐:“需要请你帮范先生做事,必要的了解是一定的。” 贝凌低低笑出声,双眼飞快眨动两下:“我指的了解不是我住在哪里,在家里布置了多少监控探头,还有我日常喜欢吃什么。”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贝凌:“范玉书告诉我的那两起杀人案里,凶手完全仿照我书里的手法杀人,这么巧合的事,居然都被范玉书发现了,并且在警方找到我之前先找上我,节奏抓的这么准,让我不得不怀疑某种可能性。” 这话里的指向已经非常明显,苏沐当然听得出来,她没有装傻充愣,直接把贝凌话里的重点抠了出来:“你怀疑那两个人是范先生找人杀了,然后用这个来威胁你。” 贝凌也不点头,而是对苏沐竖起大拇指:“所以我说,苏小姐是聪明人。” 贝凌的手机被范玉书的人搜走,给了他一部新手机,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就是苏沐,并告诉他,他的家人那边范玉书会找人安排,不会让他们因为贝凌的失踪报警。 安排周到合理,但贝凌明白,这两样也是范玉书架在他身上的筹码,让他必须尽力去找范义。 他的手机忽然失联,人也找不到,时间久了,在警方眼里,贝凌的行为类似于畏罪潜逃,如果真正的凶手一直没有线索,而贝凌又找不到范义,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会出现在某种协查通报里,这是其一。 帮贝凌去家里安排,是一种阴毒又柔软的暗示,除了贝凌本人,范玉书还掌握着他家人,如果贝凌的表现不能让他满意,他不介意做点什么,这是其二。 苏沐对贝凌的夸奖不置可否,没有否认贝凌的猜测:“贝先生同样是聪明人,范先生说了,对聪明人就要用聪明的方式。” 这话等于半承认了贝凌的推论,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帮忙找儿子,就杀了两个无辜的人,那贝凌毫不怀疑范玉书会伤害他家人的事实。 “那两个死掉的人,一个是小偷,每次关进去没几天,出来继续偷东西;另外一个是小三,跑去原配面前叫嚣,还打人。”苏沐淡淡一笑,言语里没什么感情,“范先生说,这样的人,有许多人希望他们死。” 这种论调,贝凌不陌生。 当今社会信息传播的速度极快,但信息接收的不对等,导致很多人对很多事情一知半解,加之法律意识的淡薄,不少人会在网络上进行所谓的“治国言论”。 比如苏沐说的两种情况,如果放到网上,一定会有不少人大喊“死的好”,偷东西、破坏人的家庭,如果不得到应有的惩罚,相当部分人就会觉得没有天理。 “范玉书是做什么的?”短暂的沉默后,贝凌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苏沐:“商人。” “既然只是商人,他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贝凌原本嬉笑着的脸此时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直直的看着苏沐,语气淡漠,“小偷和小三,自有法律和道德去制裁,范玉书以为他是判官?” 苏沐还想说点什么,贝凌摆摆手站起来,把碗筷叠在一起等张阿姨来收:“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这人愚钝,听不懂。” 顿了顿,贝凌又说道:“你告诉范玉书,怎么对付我威胁我都可以,最好别在我家人身上打主意,不然,即便找到他儿子,我一样有办法让他消失。” 说完,贝凌进了洗手间,重重关上门。 苏沐盯着关上的门看了几秒,无声的笑了出来。 张阿姨来收碗筷的时候,贝凌和苏沐正靠在一起看手机,张阿姨笑着打招呼:“两位,饭菜可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很好吃,张阿姨的手艺真好。”苏沐起身帮忙收碗,“能不能麻烦张阿姨,从今天开始,每天请张阿姨帮忙买菜,我们在这里自己做饭。” 张阿姨愣了一下:“二位要自己做饭?是我做的菜不合口味吗?” 坐在沙发上的贝凌懒懒抬头:“不是,我女朋友比较挑剔,加上身体不太好,非要自己做饭。” 苏沐:“你*m*” 张阿姨看贝凌略微不满的样子,连忙赔笑:“苏小姐这么漂亮,又这么瘦,是该好好补补身体。” “明明你自己挑食,为什么说到我头上?”苏沐倏的站起来,低头瞪着贝凌。 贝凌慢条斯理的玩着手机说道:“懒得跟你说。” “你*个*” 苏沐作势要继续怼他,张阿姨连忙打圆场:“二位,别这样,我明白贝先生的意思了,以后每天要买些什么菜,你们尽管告诉我就是了。” 贝凌终于是抬眼了,对张阿姨点点头:“谢谢。” 苏沐则瞪着贝凌发出一声冷哼。 张阿姨把碗筷收拾好放在篮子中,跟两人道别后就赶紧走了,苏沐跟着走过去,将大门半掩起来,确保摄像头无法监控到屋子里的情况:“你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故意找茬跟我吵架?” “没有。”贝凌耸肩,“恋人都会吵架的,这样才真实,怎么,苏小姐一直单身?” “焯…”苏沐自认教养良好,性格也平和,可这个贝凌三两句话就能把她的怒气挑起来,“这和你无关!” 贝凌:“好吧,我只是随便一说,没别的意思,你别见怪。” 苏沐觉得刚才有些反应过度,不太自在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贝凌:“找范义的事,范先生很着急,你打算怎么办?” “范先生很着急,可是他没办法,警方来过也没什么线索,假设范义真的在岛上失踪,你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贝凌不答反问。 苏沐双眉微皱,她自然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这也是范先生没法大肆找人的原因,只能让贝凌和她悄悄上岛,以旅游的名义暗中查访。 “这事不简单,我有个计划,只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跟着,贝凌把他晚上在房间想好的计划简单告诉苏沐。 苏沐对计划没什么表示,她得到的命令是一切听贝凌的:“你觉得可行,我没问题,一定尽全力配合你。” 贝凌笑道:“难得你没质疑我,那好吧,我昨天上网搜了一些关于这个小岛的新闻,你来看。” 苏沐立刻精神大振,坐到沙发上,和贝凌靠在一起,盯着贝凌手里的ipad。 “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这座小岛的名字,搜出的相关新闻不多,基本都跟旅游相关。”贝凌把ipad放在左腿上,方便苏沐看的更清楚,右手食指慢慢在屏幕上滑动,“我把所有新闻打开看,发现了这个。” 苏沐看向贝凌手指头的方向,那是一条一年前的新闻,很短,内容是有一对恋人上岛旅游,在岛上住了一个月左右,临近离开的时候,女孩子忽然不见了,男孩子怎么都找不到,于是报了警。 “警方上岛,男孩说离开小岛的前天晚上,他和女朋友吵架了,女孩子一气之下提着自己的包,说要一个人走,男孩生了会气,觉得让女朋友一个人走不对,打电话给女朋友,却没人接。”贝凌慢慢滑动屏幕,边跟苏沐大致解说,“男孩在岛上找过,还问了很多岛民,都说不知道他女朋友去哪了。” 苏沐:“女孩子没有回家吗?” 贝凌摇头:“没有,就是找不到人,警方在岛上多番查问,住在他们两人隔壁的大嫂说看到女孩子提着包出来,后来就没人。” 说着,贝凌偏头看苏沐:“觉得眼熟吗?” 事件的经过,和范义失踪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忽然之间失踪,先前没有预兆,被岛上的人看到提着东西离开。 可是,女孩子和范义却没有出现在家里,也没人联系到他们,两人就好像凭白从空气中消失一般,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贝凌叹了口气:“如果能知道当时岛上的居民和男孩口供的具体,也许能分析出不少东西,可这是警方内部资料,我们怎么会看到?” 苏沐的睫毛轻轻动了动,说道:“我请范先生想想办法,把他们的口供弄过来。” 这下子贝凌惊了:“他不是个商人吗?这种东西也能弄到?” 苏沐没有回答,起身进房间,大概是跟范玉书联系去了。 贝凌把ipad放在沙发上,知道苏沐要跟范玉书单独说话,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干脆穿上外套,打算去外头走走。 白天,岛上的人多了些,贝凌站在院子门口,还没决定好往哪边走,两个年轻人走过来,见到贝凌,其中一个有些奇怪的往院子里看,另一个则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范义还住在这里吗?” 贝凌先是一愣,心里漫出一阵惊喜:“你们是?” 个子稍微高些的男孩自我介绍:“我叫杜永,这是高介,我们之前来岛上旅游,和范义认识的。” “你们进来坐吧?我们是范义的家人。”贝凌很热情的让两人进屋,居然有认识范义的人,意外之喜。 杜永和高介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我女朋友就在里面,你们快进来,我给你们泡茶。”贝凌再三邀请,两个大男孩不好拒绝,道谢后跟贝凌进屋。 贝凌小跑进堂屋,大喊:“沐沐,范义的朋友来了,快来。” 东面房间的门被飞快拉开,苏沐出现在门口,见到两个陌生人,不解:“范义的朋友?” “是的,他们说,范义在岛上旅游的时候,他们也在,所以认识。”贝凌边说,边对苏沐使了个眼色,“来来来,两位请坐,我去给你们泡茶,让我女朋友陪你们聊聊。” 杜永:“太麻烦你了,我们是来看看范义的,不用忙。” 苏沐走过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两人只好坐下,苏沐跟着坐在两人对面:“两位,是怎么认识范义的?” “我们几个朋友之前来岛上玩,范义就住在这里,我们走的时候范义说他会在岛上再住段时间。”杜永看起来更为外向,一直是他在跟人交流,高介则默默的坐着不吭声,“我们昨天又上岛了,今天想来见见范义,请问,范义是不是出去了?” 苏沐估算了一下时间,杜永他们离开小岛的时间,就是范义失去联络的前两天,那时候范义说还要在小岛住段时间。 见苏沐发呆,杜永和高介又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道:“请问,范义是不是出去了?” “是啊,范义现在不在岛上。”贝凌端着个托盘从厨房过来,上头放了四杯茶,将托盘放到茶几上,自己跟苏沐靠坐在一起,“我们是范义的表哥表嫂,也是来岛上旅游的,范义临时有事,回家去了。” 杜永:“哦,那我们还是不打扰了……” “别急别急,两位帅哥,有些事我想跟你们打听下。”见两个男孩不肯主动喝茶,贝凌干脆把茶杯端起来递给他们,“范义最近心情很不好,他爸说回家后一直很抑郁,你们在岛上认识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哪里不对呢?” 苏沐看了看贝凌,嗯,神态自若无比,说话非常流畅,丝毫没有说谎时会有的慌乱不安和手忙脚乱,高杆! 杜永和高介回忆了一下,摇头:“其实上次上岛的时候,除了我们两,还有个朋友一起,他和范义聊的比较多,这次他也来了。” 贝凌眼睛一亮:“真的吗?他在哪里?” “在我们住宿的地方,我们两是过来买东西的,看到范义的房子就想过来打个招呼。” 贝凌:“那太好了,稍后能不能请你们带我们过去拜访那位朋友?哎,年轻人在家里发脾气,父母没办法管,最近愁的不行,我先谢谢你们了。” 这话放出去,两个男孩也不好意思拒绝,不过,贝凌虽然言语之间夸张随性了些,人却很真诚,并不让人讨厌,原本也是举手之劳。 两人在贝凌周到礼貌的邀请下喝了几口茶水,就带着贝凌苏沐出了门。 “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贝凌拉着苏沐的手,满脸堆笑,“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了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 贝凌:“没什么麻烦的,就在我们住的地方,我下厨烧给你们吃!我的手艺很好,沐沐,是不是啊?” 一直跟在贝凌身边默默无言的苏沐抬头,仰脸看贝凌得意的笑脸:“是啊,不用客气的。” 杜永和高介默默点头,看这位美女对贝凌说话时候的表情,貌似很崇拜她男朋友,估计做菜真的很好吃。 两人中间的隐秘位置,贝凌的手被苏沐捏的泛白,苏沐是练家子,手上的气力和一般女孩子截然不同,贝凌被她捏的直抽气,偏偏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表示不满,只能咬着牙看苏沐:“你,不用牵我牵这么紧,我不会丢的。” 苏沐只是微笑,不说话,继续牵着贝凌的手往前走。 两个大男孩羡慕的看了贝凌两眼,他的女朋友这么漂亮,还这么温柔,真好啊。 贝凌和苏沐同时打了个喷嚏。 步行五分钟左右,杜永和高介站在一间平房前面说道:“这是我们租的房子,田时在里面休息,你们请进。” 平房没有贝凌他们租的屋子大,但干净亮堂,屋内家具设施一应俱全,四人打量一番,并没有人在屋里。 “田时,田时,有人找你。”杜永站在客厅里大喊,分贝很高,足以让屋子任何一个位置的人听到,可是没人应声。 高介小声说道:“是不是睡觉了?”说着推开一个房间的门探头往里看,床铺整齐,空无一人。 杜永颇为奇怪的掏出手机翻号码吧,边嘀咕:“不是说就在这等着一起出门吗?人跑哪去了?” 拨出电话,短暂的安静,杜永听到手机里传来歌声的同时,沙发的某个犄角旮旯传出某品牌手机的标志性铃声。 四个人同时一愣,杜永把电话挂断,沙发上的铃声同时停止。 第57章疑点重重 “田时手机没带出去。”高介把沙发上的小抱枕拿开,某果手机赫然躺在上面。 贝凌双眉并拢到一起又展开,走到田时卧室门口往里看,很干净清爽,靠墙而放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很大的背包,鼓鼓囊囊,应该还没收拾过。 田时应该是把背包放在房间后还来不及收拾,就因为某个突发的事情出了门,到现在也没回来,手机有可能是匆忙之下忘记拿走。 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生,又是大白天,一个人出去当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但贝凌心里弥漫出不祥的预感来。 “从你们出门买东西到现在,大概有多久?”苏沐问道。 杜永想了想,答道:“加上在你们那里喝茶的时间,应该有半小时左右。” 贝凌:“田时这么大了,应该没事,我们坐在这里等等看,有可能他是出去有事了呢。” 事到如今,只有“等”这么一个办法,于是,杜永倒了水给贝凌苏沐,四个人坐在客厅里,边随意聊着天边等田时。 又半小时过去,田时仍旧没回来。 这下,杜永和高介坐不住了:“怎么办?田时之前没跟我们说过要出去啊,而且这个岛上我们没有其他朋友,他会跑到哪里去?” “先别急。”毕竟比两个大男孩大了不是,贝凌冷静不少,觉得这样继续坐下去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们出去找找看,我们一共四个人,分成两路,从你们门口出发,沿路好好找。” 说着贝凌拿出手机:“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通知彼此。” 准备完毕,杜永和高介准备出门,贝凌抬手制止他们:“你们两个不要一起行动,一个跟我走,一个跟苏沐一起。” 两个大男孩没料到贝凌是这么安排的,一时之间有些犹豫,苏沐已经迈开腿朝门口走去:“听他的吧,不要耽搁,越早找到人越好。” 贝凌神情严肃,随便拽住一个人的胳膊:“苏沐说得对,别耽误,走吧。” 田时和范义先前是认识的,听杜永的意思,两人可能还算挺熟的,如果田时也在小岛上失踪,那事情就太严重了。 因此,贝凌必须保证这两个男孩的安全,由他们俩单独去找人不安全,他和苏沐一人看住一个,他才能稍微安心。 看苏沐的表现,应该是理解他的意思,只是,苏沐知道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四个人兵分两路,沿着小岛的道路找开了,贝凌吩咐他们,重点留意山坡、小树林等可以藏人的地方,但是要安静找,不要问人,路上有什么发现随时打电话告知。 小岛面积不大,但要找一个人却不比城市里容易,尤其是岛上居民所住的屋子,几乎每家都有前后院,藏个人什么的实在方便,就算他们是警方人员,无凭无据的,也没权利进屋子搜。 两个小时过去,贝凌和高介先回到平房,见苏沐和杜永还没回来,而他并没有收到苏沐有线索的信息,意味着那两人很可能跟他们一样,一无所获。 一刻钟左右之后,苏沐和杜永回来,和贝凌预料的一样,两人什么都没发现。 这是找人之前就能预料到的,田时忽然失联,如果不是遭遇意外,必定没有这么容易被找到。 杜永和高介脸都吓白了,三个人一起来玩,现在有一个失踪了,该怎么办?好友会不会碰到危险? “先别急,还没到报失踪的时间。”回来的路上,贝凌已经想好了找不到田时的后续应对方法,杜永和高介刚刚大学毕业,没有足够的社会阅历,何况还是同伴失踪的情况,不知道如何应对是正常的,“这样,你俩和我们一起回我们住的地方,我有些事情问你们。” 杜永摸了把脸,将冷汗抹掉:“那田时怎么办?” “你们放心,既然我们认识,我们和你们一起找他。”贝凌郑重道,“一定会有结果的。” 苏沐站在一边,听到这话望向贝凌,贝凌承诺,一定有个结果,这个结果是好是坏,贝凌没有说明。 如同失踪的范义,是死是活,无人可知。 六神无主的杜永和高介跟贝凌苏沐回到他们住处,苏沐去隔壁请张阿姨帮忙买菜,贝凌让两人洗把冷水脸,两个男孩稍稍冷静了些。 贝凌朝上推鼻梁上的眼镜架,边对两人说道:“你们如果相信我,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事?不怕告诉你们,范义也不见了,我们是来找他的。” “范义也不见了?”杜永惊愕不已,双眼瞪得老大,一旁的高介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贝凌,“可是你之前说……” “很抱歉,因为不太确定你们的身份,不敢说的太清楚。”贝凌很不好意思的对两人道歉,“你们认识范义,也认识田时,现在他们两都不见了,能不能仔细想想,范义或者田时有没有告诉你们什么比较特别的事,任何事都行。” 杜永和高介对看一眼。 “真的麻烦你们多想想,你们看,现在你们的朋友也不见了,这里头会很麻烦,任何线索都不能错过。”贝凌顿了顿,对两人道,“你们如果不信任我,可以报警,等警方来了之后,先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再和我说。” 杜永和高介双颊微热,从心底里讲,他们确实对贝凌说的话持怀疑态度,一会说范义回家了,一会说范义失踪了,真真假假,让他们无法辨别清楚,也因此,他们犹豫着要不要把知道的情况告诉贝凌,贝凌提起报警,很大程度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向警方报田时失踪的时间还没到,如果田时在这段时间内出了事,他们该怎么办?三人同时上岛,离开的却只有两人,田时的父母会发疯不说,他们内心也万般过意不去。 杜永看着贝凌的双眼,低声说道:“我们是为了我们的朋友,愿意告诉你这些事,你能保证不会对我们不利吧?” 贝凌郑重点头:“我保证,你们可以选择任何你们信任的朋友或家人,把我们的谈话录下来,发给他们,如果你们出事,我自然逃不了干系。” 这下,两个男孩的心又放下了些,恰好,苏沐从隔壁回来,四人把大门掩好,围着餐桌坐下,进行会议般开始交流。 杜永:“我们上次来玩也是三个人,是打球的时候认识范义的。” “打球?”苏沐不解。 杜永和高介一起点头:“岛上有小学,假日和周末对外开放操场,我们去打篮球,范义也在那打球,我们聊了几句,就认识了。” 贝凌微微了然,原来如此。 “不过我们两跟范义不是很熟,田时和他很谈得来,因为住的近,我们一起玩篮球,还一起吃过饭,田时和范义都喜欢看推理小说,有很多共同话题,所以两人经常一起聊天。” 贝凌递了个疑问的眼神给苏沐,苏沐轻轻点头。 杜永继续说:“我们离开小岛的时候,范义说他会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如果我们再上岛,就到这个房子找他玩,所以我们来了之后想找范义,没想到他……” 贝凌:“田时是不是跟你们说过些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杜永惊讶,他们并没提起这茬。 贝凌笑了:“你们让我承诺不能做对你们有害的事才肯告诉我这些事,我觉得你要说的东西应该很有价值,到目前为止,你们告诉我的东西只是前提而已,广而告之所有人都没问题,所以应该会有更重要的东西。” 杜永也跟着笑了一下:“其实田时没跟我们说太多,我们坐船上岛的时候,他悄悄跟我们说,如果范义在岛上出意外了,让我们马上报警,我们两个人当时吓了一跳,追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肯说,只说上岛后先确认范义是不是安全,如果没事,他会把事情告诉我们。” “你们来找范义,听到我说范义平安回家就放心了,没想到田时跟着范义一起不见。”贝凌总结了一句,“田时有没有提起他觉得范义会有危险的原因?” 两人同时摇头:“没有,我们上次离开这的时候他还很正常。” “这次再到这里来玩,是谁提议的?” “是田时,我们以为他觉得这里空气好,现在想想,他是觉得范义有危险,才来的吧。”杜永喝了口水,看着贝凌和苏沐,犹豫道,“范义真的不见了吗?” 苏沐点头:“是,我们报了警,目前为止还没消息,我们来岛上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高介忽然说道:“上次离开前,田时和范义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杜永转脸:“你说什么?” “贝凌大哥说范义是我们离岛后失踪的,田时也说范义可能有危险,是不是他们在岛上的时候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不会让我们报警。”高介简单分析了下,见其他三人都盯住自己看,高介立马朝椅背上缩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贝凌把杜永说的所有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再次向杜永确认:“还有漏掉的线索吗?请尽量想想,这个很重要。” 两个男孩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很确定的对贝凌摇头:“确实没有了,田时跟我们说的就这么多。” 看看时间,贝凌请他们在这吃午饭,他和苏沐下厨,有什么事吃完午饭再说。 苏沐又去了趟隔壁,把张阿姨买好的蔬菜肉类提过来,请杜永和高介在堂屋看电视,两人进了厨房。 “怎么样?”贝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苏沐,水龙头的水哗啦啦流下,冲洗着他手里的西红柿。 苏沐点头:“查了,没有问题,他们三个人都是xx大学毕业的,是同学兼舍友。” 贝凌放下心来,让苏沐洗菜,他负责切和炒。 同伴不见了,杜永和高介没什么胃口,胡乱扒了几口饭就要告辞,贝凌告诉他们,时间一到他们就报警,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接着他们离开小岛,同伴失踪,没有心情继续游玩,再正常不过。 “为了你们的安全,除了警方,不要告诉任何人田时跟你们说过的事和跟我们还有范义认识的事,然后就回家。”贝凌认真叮嘱两人,“我答应你们,这事一定会有结果,你们的联系方式我也有,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们。” 杜永和和高介回自己那边,苏沐和贝凌去厨房洗碗。 “你们的范先生真是神通广大,连别人的私人信息都能这么快查到。”贝凌指的是查田时,杜永,高介。三人关系的事,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悄悄让苏沐查了这三人的关系,包括身份和同学关系的真实性。 苏沐不理会贝凌话语里若有似无的嘲讽:“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种信息不是什么大秘密。” “也是,范先生到我家如入无人之地,这些确实是小事一桩。”贝凌洗好一个碗就递给苏沐擦水,动作利落,合作默契,一堆碗碟很快变得干干净净。 苏沐:“我猜你有别的事需要范先生去查,对吧?” “哈哈哈,我早说了,你是个聪明人。”贝凌乐了,在水龙头下冲洗满是泡沫的双手,“你说对了,我想知道田时上次离开小岛后,他和范义是不是联系过。” 苏沐:“可以,我马上向范先生汇报。” “如果有联系,我要知道他们联系的具体日期,以及每次联系的时长,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洗好手,贝凌将湿漉漉的手随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引来苏沐嫌弃的眼光。 贝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大老粗,习惯了,别见怪。” “我不见怪。”苏沐冷淡道,“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贝凌推了推眼镜架:“你说的对,就是不知道我的未来女朋友会不会忍受我这种恶习。” 相处几天,苏沐已经摸清了贝凌的一些行为习惯,比方现在,如果苏沐继续跟他斗嘴,贝凌能把话题扯出去八百里远,牛头不对马嘴天马行空,扯到最后苏沐一定会哭笑不得。 因此,苏沐明智的停止了关于“恶习”的讨论,回房间和范玉书联系去了。 次日中午,杜永和高介报警,称和他们同时上岛旅游的伙伴不见了,警方很快上岛,详细询问。 具体过程贝凌和苏沐没有过去围观,只知道杜永和高介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小岛。 警方派人在岛上找,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你觉得田时能去哪里?”苏沐洗完澡出来,贝凌正在研究手里的纸张,上头详细列明了范义和田时近一个月的所有通话记录。 贝凌摇头:“不好说,但八成不是什么好结果。” “你从这份通话记录里发现了什么?”苏沐边擦头发边坐到眼睛旁边,跟他一起看,通话记录不多,一个月里,总共五个电话,短信一条都没有。 “现在的年轻人基本都有微信联络,电话很少,那天我特意翻了田时的手机,微信、短信和电话通话记录全部删除干净了。”贝凌指着最后两条通话记录让苏沐看,“你看,范义失踪的前一天,他们打了两个电话,通话时长分别为二十一分钟和三十五分钟。” 两个电话,第一个是田时打给范义的,第二个是范义打给田时,中间相隔时间为一小时零三分钟。 根据范玉书提供的时间,范义打出这个电话后两小时左右,还给范玉书发了信息,再然后,就彻底联系不上了。 苏沐盯着纸上的时间看了会,忽然想到一件事:“你什么时候看过田时的手机?” “杜永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把田时手机带过来,趁他们不注意,我打开看的。”贝凌慢悠悠解释道,“你当时去隔壁了。” “手机要密码解锁,你怎么打开的?”苏沐不认为田时的手机恰好没有设密码。 贝凌转脸对她耸肩:“这个太简单了,不值一提。” 苏沐:“……” “对了。”贝凌似乎是想到什么,问道,“在这里遇到杜永和高介的事,你都跟范玉书说了?” 苏沐毫不隐瞒:“说了,任何跟范义相关的事,我都要向范先生汇报。” 意料之中,贝凌没说什么,把纸张扔到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快零点了,我去洗澡,你早点睡吧。” 洗完澡,贝凌想着今晚是继续构思自己的小说,还是把范义和田时失踪的事重新思考思考,熬夜久了,难得能正常作息,反而不习惯。 小岛毕竟不是大城市,游玩设施有限,零点已过,万籁俱寂,贝凌在床上躺着,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一番,渐渐有了睡意,正当他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之时,房门被人重重敲了几下。 “谁?”贝凌立刻警醒,睡意消散的无影无踪,人倏的从床上弹坐起来,紧盯着门。 外头传来苏沐的声音:“是我,你睡了吗?” 贝凌哭笑不得,就算睡了,也被这几下敲门声吵醒了,何况他刚刚还回话了。 习惯性的按亮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告诉他,他睡了有一个小时左右,苏沐这个时候来找他干什么? 走过去打开门,苏沐站在门口,堂屋没有亮灯,黑漆漆一片,苏沐散着长发,半张脸隐在黑暗中,被贝凌房间内灯光照到的另一只眼睛紧盯在贝凌身上,着实把贝凌吓了一跳:“你tmd干什么?也不开灯,吓死我了。” “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来。”苏沐扯住贝凌睡衣的袖子,径自把他拖到对面,也就是她休息的房间。 贝凌四下瞄一眼,床上的被子摊开着:“你要说什么?” 苏沐站在窗户边,将窗帘掀开极小极小的一条缝,示意贝凌往外看:“你看看。” 贝凌立刻过去,脑袋跟苏沐的凑在一起,透过那一小道掀开的帘子朝外看。 张阿姨家这幢房子的院门是栅栏式的,从里头能看到外面马路上的情况,贝凌一眼看到外头站着的两个人。 “怎么了?你认识他们?”贝凌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确认自己对这两人没印象,好奇苏沐大半夜喊他过来的原因。 苏沐点头:“左边那个高一点的是张阿姨的儿子,右边那个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我在张阿姨家看到过。” 贝凌把窗帘放回原处:“虽然是半夜,但中国没有宵禁的规定。” 苏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把贝凌逗笑了:“你终于知道发泄怒气了,我还以为要跟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美女在岛上待一年半载。” 这下轮到苏沐被逗笑了,之前明显紧绷的情绪放松不少:“他们两个人是十一点半左右从张阿姨家过去的,大概十五分钟前他们回来,就站在这说话,一直到现在。” 贝凌被说了个稀里糊涂:“为什么说这个?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从我们上岛到现在,这是他们第三次同时间段外出。”苏沐把具体的日子告诉贝凌,细细一算,他们上岛恰好一周,一周时间里,平均每隔两天,张阿姨的儿子和另一个人,都会在半夜十一点半左右从张阿姨家里出发,一点至两点左右回来,今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从我们上岛到现在,这是他们第三次同时间段外出。”苏沐把具体的日子告诉贝凌,细细一算,他们上岛恰好一周,一周时间里,平均每隔两天,张阿姨的儿子和另一个人,都会在半夜十一点半左右从张阿姨家里出发,一点至两点左右回来,今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他们院门口停留了挺久,你来我往的,一直在聊天。 第58章 他是这么打算的? 贝凌吃惊:“你是怎么发现的?” “半夜睡不着,想看看天上的月亮,掀开窗帘,恰好看到他们过去。” “然后你一直等到他们回来?”贝凌继续问。 苏沐不作声,算是默认。 贝凌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真能熬,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有问题?万一人家只是一起出去玩呢?” “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个人的感觉,事实证明,我的感觉很靠谱。” 苏沐不愿继续纠结在对她耐力的研究上,把话题转向那两人,“我们上岛一周,岛上情况摸的差不多了,你说他们晚上出门的理由会是什么?” 贝凌伸出右手,捏住自己的两边腮帮子,很用力的捏,嘴巴呈o形张开,十分可笑:“岛上没有什么ktv、桌游室,入夜之后能玩能看的只有海水岩石,有可能他们半夜出门游泳?” 这句就是十足十的玩笑话了,先不说这里的海域适不适合游泳,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小看着这片海水长大,谁没事半夜十二点过去游泳,更何况,现在是冬季。 插科打诨完毕,贝凌摆正神色问道:“每隔两天出去,每次出去两个小时左右,他们走的时候和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区别?” 苏沐沉思片刻,不太确定的说道:“我只觉得他们每次出去都很开心,笑眯眯的,回来的时候看不太出来。” 贝凌目测了一下房间到院门的距离,惊讶:“距离这么远,你能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肉眼不行,但科技可以。”苏沐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黑色小物件,“高倍望远镜。” 贝凌:“嚯,专业玩意儿,你们准备的真是充分。” “他们出门的时间很有规律,我觉得有点奇怪。”苏沐看贝凌,征求意见的眼神。 贝凌再次掀开窗帘往外看,人已经走了,外面路上空空如也:“明天开始我们多注意他们。” 原本微圆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银白色脸庞被层层乌云遮住,宁静的小岛一下子变得灰暗。 折腾到现在,苏沐已经没有丝毫睡意,随意拿了件厚外套披到身上,对贝凌提议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岛上有些地方挺怪的。” “没有,怎么,你发现了什么,说说。”贝凌大喇喇朝沙发上一躺,浅浅打个哈欠。 苏沐:“我们上岛的时候坐轮渡,你提醒我什么,还记得吗?” “啊哈~”又是一个哈欠,“记得,船上有个人盯着你看。” 苏沐点头:“对,还有我们上岛的第一天,在外面查看岛上整体情况的时候,那个男人给游客拍照,我们试过,他拍照的对象应该都是女性……” 均匀的呼吸以及时不时呼出的几个鼾声告诉苏沐,躺在沙发上的贝凌,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看他仰面躺着四脚朝天嘴巴微微张开,应该睡得很熟。 苏沐无奈,将房间灯关掉,在床上躺下。 不知道是真的困了,还是贝凌的呼噜声有一定催眠功效,苏沐闭上双眼后没过多久,就渐渐失去意识,进入沉睡状态。 一夜无话。 虽说都睡得迟,但两人的生物钟都比较特殊,早上七点左右,先是苏沐醒来,没过两分钟,贝凌从沙发上慢吞吞坐了起来,边揉眼睛边打哈欠:“早啊。” “早。”穿戴整齐,苏沐站到沙发前,贝凌的头发微长,睡一觉起来乱七八糟堆在脑袋上,跟鸟窝差不多,“我去隔壁拿早饭,你先洗漱吧。” 贝凌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力道之大,脑袋大力朝后仰过去,苏沐怀疑他会把自己的腰扯断,但贝凌爽利的喊了声:“真舒服,我跟你一起去。” 苏沐心中有数,没说什么,等他洗漱完毕一起出发。 到张阿姨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早饭,见到两人,都是十分热情,站起来打招呼,张阿姨到厨房去拿苏沐吩咐的东西,肖大叔边喝着小酒边对两人笑:“二位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苏沐:“大叔早上就喝酒吗?” “呵呵,你们年轻人不懂,早上一小杯,给我神仙都不做啊。”肖大叔的脸红扑扑,说话的时候舌头微微有些打结,应该已经灌了不少黄米汤下肚。 贝凌和苏沐站在一起,在屋子里四下扫了一圈,嗯,条件应该不怎么样,虽然不至于说家徒四壁,可也好不到哪去。 再看餐桌上的早餐,一大锅白米粥,中间一盘小咸菜,看咸菜的成色,应该是自己家里腌制的,除此之外,就只有肖大叔用来配酒的一小碟油炸花生米。 餐桌边围坐的只有三口人,肖大叔,张大婶还有个小女孩,小学生模样,估计是肖家的孩子,并未见到张阿姨儿子。 “我听沐沐说,小岛有几个景点比较特殊,一定要本地人带着才能玩出味道来。”贝凌一贯以来懒洋洋的模样,金丝眼镜很好的挡住了他的双眼,“我想请二位帮忙找一个靠的住的人,当我们的导游,当然,不白干,按天付钱,最少300一天,如果我们玩的好,我会再加钱。” 肖大叔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眼睛发亮,口舌不清道:“三,三百一天?” 贝凌没什么耐心的样子,随意点了点头:“是啊,最少三百,如果讲解的好,我加钱,有劳大叔帮忙介绍介绍,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玩起来也没意思。” 小女孩吃完早饭背着书包出门,应该是去上学,经过苏沐贝凌两人身边的时候,小女孩停下来,对苏沐笑着摆摆手:“漂亮姐姐好,我去上学啦。” 苏沐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对她笑着点头,小女孩开心的蹦跳出门。 “两,两位,你们既然让老头子推荐,我就,就举内不避亲了。”肖大叔站起来,朝坐在不远处的两人走来,一早不少黄酒下肚的后果是他走路都有些不稳,“我,我儿子从小在岛上长大的,目前也没工作,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 张阿姨提着竹篮从厨房过来,见自己丈夫正站在客人面前不知道说什么,苏沐明显往后面退了几步,贝凌也是一脸不虞,赶忙上前,一把将肖大叔扯到自己身后,赔着笑给两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死鬼喝多了,没吓到两位吧?真是对不起。” 肖大叔不满的反扯过张阿姨袖子,嚷嚷道:“这位先生说要找个导游,一天给三百哩。” “三,三百?”张阿姨怔了怔,似乎是不太相信,将询问的眼光投向苏沐。 和这对情侣打交道一周了,张阿姨有事一般都是找苏沐,贝凌虽然总是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看起来好像没脾气,但她莫名有些怕他,不太敢主动和他说话。 苏沐点头:“是的,我男朋友很喜欢这里,觉得随便逛逛没什么收获,所以麻烦两位帮我们留意留意,给我们介绍个合适的导游,不需要多专业,最好是岛上长大的,对小岛非常熟悉,讲话流畅一点。” 肖大叔得意道:“对吧?我又不是聋子,我们儿子不就可以吗?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在岛上生活了三十多年,熟悉的不得了。” 听老伴这么说,张阿姨的眼中也升起渴盼,但她不像顾大叔那般直接,只是把装满早饭的篮子交给苏沐,小心翼翼道:“我儿子还不错,苏沐小姐可以考虑考虑吗?” 苏沐没有直接回复,而是用征询似的看了看贝凌,贝凌耸肩:“我无所谓,你决定吧。” 贝凌这样说,张阿姨的眼睛瞬间亮了十几瓦,双眼灼灼看向苏沐,眼中满是期待,这个美女客人平时很温柔的,应该,应该会同意吧? 思考片刻,苏沐对张阿姨略一点头:“既然是大嫂的儿子,那我们信得过,就拜托你们了,明天早上九点,我们来找你儿子,可以吗?” “可,可以,当然当然,我儿子一定会做好的。”张阿姨开心的直搓手,连连对两人道谢。 肖大叔则因为喝多了,已经半靠着椅子打起呼来。 “那我们先走了,谢谢。” 出了门,苏沐目不斜视的看着路,嘴角挂着笑:“每天三百,你打算雇佣他几天?” “还不知道,看情况,要想了解一个人,起码得有接触。”贝凌把篮子提在手里晃啊晃,走路也没个正形。 苏沐怕他把篮子晃飞掉,两人的早餐就泡汤了,忍不住提醒:“你小心点,早饭要洒了。” “不会,我手艺好得很,上学的时候跟同学这样比赛,看谁晃得高但是里面的饭菜不会泼出来。”贝凌颇自得,顿了顿,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非常要紧的事,“对了,还有件事。” 苏沐赶忙看他:“是什么?” “我是帮你们做事,这个‘导游’费用,得你们付,具体多少天我现在还不清楚,但这话我得先跟你们说清楚。” 苏沐看到自己头上有一只乌鸦在飞,吱呀吱呀的:“就这个?” 贝凌认真脸:“没错!” “我没记错的话。”苏沐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好像说过,你每年写小说的收入在百万以上,这么有钱,还跟范先生计较这么点钱吗?” 贝凌奇怪的看她,似乎她刚刚说的是天大的笑话:“我的小钱钱是我的啊,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你们范先生给我的,我帮他办事,所有相关支出当然应该由他出,更何况,我为什么答应来帮他找儿子,你比我清楚。你不会觉得我是吃了亏还要帮着数钱的人吧?” 不愧是(畅销悬疑推理小说)作家,逻辑之严密,道理之严谨,论述之清晰,加上贝凌近乎洗脑般的口舌,苏沐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贝凌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心情大好,乐呵呵的把篮子晃得更厉害了,据他说,读书的时候,这是他的绝活,以前晃得比这高多了都没洒呢。 苏沐恭维他几句,贝凌心满意足的全部笑纳。 回到屋里,苏沐在餐桌摆早饭,贝凌回房间拿手机充电器,回到堂屋的时候,发现苏沐用一种很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他看。 这眼神怎么说呢,有仇恨、有埋怨、有愤怒,还有一种貌似叫,幸灾乐祸? “怎么了吗?”贝凌摸了摸自己的脸,几天没刮胡子,冒了好些胡茬出来,但他早上洗了脸啊。 苏沐盯着他:“你自己看。”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贝凌眼皮子一抽:“这个……” “贝凌大作家,刚刚谁说绝对不会洒掉的?”苏沐眯了眯眼睛,有股淡淡的嘲讽从眼角溢出来,“你说,现在怎么办?” 篮子里的情况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粥、小菜等全都泼洒出来,有一部分粥品透过篮子小小的缝隙钻了出去,整个篮子底糊成一片,清洗干净都要花上不少时间。 不用说,两人的早饭基本是泡汤了。 在苏沐质问的眼神中,贝凌尴尬的直挠头:“怎么会这样?读大学的时候跟同学们比赛晃篮子,我从来没输过的,这次怎么会?” “年纪大了吧?”苏沐边收拾篮子桌子边淡定道,“手艺不行了。” 贝凌越发尴尬了:“你说的手艺它正经吗?算了,我们出去吃早饭吧,真是抱歉,我看岛上有个面馆人不少,味道应该不错。” 苏沐看他:“你出钱?” 贝凌一愣,飞快点头:“是滴是滴,当然是我。” 十来分钟后,贝凌和苏沐一起出了门,天气晴好,上岛游玩的人却不多,深秋季节温度很低,上岛之后无法近距离接触海水,因此冬季选择来这旅游的人很有限。 贝凌却很喜欢,对他来说,清净的地方比所谓的旅游胜地可适合太多,那些著名景点乌央乌央的人流看着都让人恐惧,他伸了伸胳膊:“这里其实还不错,偶尔度个假挺好,风景好,人不算多。” 苏沐四下看着:“范义也是这么说的。” “我很好奇。”贝凌的双眼若有似无从苏沐脸上扫过,“你对范玉书很恭敬,对范义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苏沐看了看他:“怎么说?” “嗯,按照你的说法,你是拿钱帮范玉书做事的,而且根据我们最近几天的相处,我大概能猜到,范玉书背地里大概会做一些不怎么光明的事,而你,肯定是知情的。” 苏沐:“你想说什么?” “根据我的了解,在范玉书这种人身边做事情,需要很聪明、很小心,一般情况下,范玉书手下每个人都需要对他很恭敬,保持足够的敬畏,这种情绪很有可能会延伸到他家人身上,也就是说,你们需要对他的夫人、他的孩子保持同样的恭敬和敬畏。” 贝凌边说边笑了一下:“你对范义貌似没有这种情绪。” 苏沐下意识的把双手放到外套口袋里,漫不经心道:“我说过,我和范义认识很多年,即使没有范先生的关系,我也很关心范义,希望把他找出来,这和我对范先生家人是不是恭敬没有关系。” “是吗?”贝凌似乎被说服了,顺着苏沐的话点头,“这是个不错的理由。” 苏沐轻轻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随便问问而已,面馆就在前面,你看,人还是不少,我觉得味道应该很不错,我们快进去吧。”贝凌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那家人头攒动的面馆上,催促苏沐赶紧过去,“快快快。” 无奈加快脚步的苏沐边小跑边盯着贝凌的背影瞧,微蹙的眉头没有松开。 是不是范玉书的安排里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贝凌虽没有明说,可是话里话外,总觉得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个人,会有这么敏锐吗…… 如贝凌猜测的,面馆生意非常旺,来吃面的除了岛上居民,还有一些游客,现在网络传播速度太快,哪里有好吃好玩的都逃不过顾客的法眼,贝凌和苏沐等了足有半小时,才在面馆外面的两张凳子上坐下。 苏沐看着热闹的人群直摇头:“我实在不懂,只是一碗面条,值得等这么久吗?” 贝凌瞄了她一眼,这话显然是在说他:“你对食物没有要求的话,应该是不懂的,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为了美食,等待是值得的,这和你们女孩子为了买限量版化妆品排队是同样的道理。” 苏沐强调:“我从来没有为了买化妆品排过队。” “打个比方而已。”贝凌被苏沐的认真逗笑了,“就是这么个意思,没什么值不值的,只要最后买到的东西合心意,一切都是值得的啦。” 面条很快被端上桌来,贝凌早饿的不行,挑起面条大口大口吃起来,边吃边冲苏沐点头:“真的好吃,等也值了。” 苏沐倒是也觉得面条不错,但贝凌吞面的劲头活似几个月没吃饭,吃的额头和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让苏沐很有些无语,也许对于美食的鉴赏和追求,她还是缺少兴趣吧。 享用完早饭,贝凌不住的夸面条好吃,以后要再来吃什么的,苏沐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两人来到小楼院门口,苏沐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忽然一愣:“走的时候我上锁了,为什么门开着?” 贝凌面色微沉,伸手把苏沐拽到自己身后,顺手抓起靠在院墙的笤帚,苏沐也有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双眼不住的四下环顾,显得异常警觉,两人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屋门就在眼前,两人都能肯定出门的时候关好了屋门,此刻他们看到的却是有一扇门开着,另外一扇也微微朝里斜,很明显有人进了屋或者进过屋! “咳咳……”贝凌用极低的声音咳嗽一声,待苏沐的视线转过去,贝凌朝右边努努嘴,又指了指自己,再朝左边点点头,苏沐了然,冲贝凌无声的点头,迅速按照贝凌的布置站到门的右边,挎包放到一边,双拳紧握,盯着那扇大开的门。 贝凌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黑乎乎的堂屋,忽然大喊道:“什么人在里面?滚出来!” “……”本以为会来个出其不意的苏沐被贝凌吼的一个怔愣,双脚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几,他是这么打算的? 贝凌挥了几下手里的笤帚,从上面掉下来一层灰尘,苏沐赶紧往旁边走开几步防止被灰尘罩脸:“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快滚出来!” 第59章苏沐同事 话音刚落,屋里急匆匆出来一个身影,边走边嚷:“别别别,是我是我。” 贝凌定睛一看,一个年级在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个子很高身体健壮,五官端正,留着极短的平头,挺普通的感觉,贝凌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他把眼睛转向苏沐:“你认识?” 苏沐好像有些无奈,点点头:“他是我的同事。” “你好,贝凌是吧?”男人很有些开朗,主动朝贝凌走过来,“我叫叶风,风度的风。” 贝凌握着笤帚柄的手紧了紧,考虑到院子外来往的人以及正对院子的监控,他笑了笑:“你好,有话进屋说吧,外面还挺冷的。” 说着他自己先迈步向屋里走去,落在后头的叶风迅速递了个眼神给苏沐,苏沐轻轻摇头,对贝凌的背影示意,两人迅速跟进。 三人都进了屋,贝凌关好门,将手里的笤帚一扔,冷冷的看着叶风:“你是什么人?” “我是……” “你是苏沐的同事,也就是说,你是范玉书的人。”贝凌抱起胳膊,语气满是嘲讽,“范玉书的人可真是神通广大,能不知不觉进我家,也能在这种地方来去自如啊。” 苏沐在一边默不作声,根据相处几天的了解,在院子里她就猜到贝凌肯定会生气。 “好了,叶先生,能不能麻烦您赏个脸告诉我,我们不在的时候,您自己一个人跑进来,是打算做什么?”贝凌站在堂屋中间,不想坐下来,也没打算请叶风坐下来,被威胁着帮范玉书找儿子已经很憋气了,他的人还丝毫不知道收敛,没经过他同意就进屋,他没办法不发火。 叶风连忙摆手:“贝凌先生,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贝凌依旧面无表情:“是吗?那是什么样?请明示。” “我本来是站在院门口等你们的,后来听到屋里好像有什么声音,但院门是从外面上锁的,你们肯定出去了,我怕有什么问题,才开了锁进屋的。”叶风边说边看苏沐,“本来想给你打电话,范先生让我先不要告诉你们,给你们一个惊喜。” 苏沐:“……” “惊是有的,喜丝毫没有发现。”听了叶风的解释,贝凌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而是转向苏沐,“你事先不知道他要过来?” 苏沐极其无奈:“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贝凌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你们范先生真是个人物,以为我们在玩过家家?” 叶风和苏沐对视一眼,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对于范玉书的一些指示,他们也很不明白深意,可是他们必须照办。 “算了,既然是苏沐的朋友,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贝凌抹了把脸,走到厨房烧开水,准备泡茶,这一早上可真够累人的。 苏沐请叶风坐下,问道:“你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 叶风想了一会,不太肯定的摇头:“我也说不清,好像是有人碰倒了椅子还是什么,可我进来后什么人都没看到。” 苏沐四下观察一番:“所有家具都在原位。” “是吗?”叶风挠头,“大概是我听错了,开院门锁和堂屋门用了点时间。” 贝凌端着三杯茶从厨房出来,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瘫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慢慢啜了一口:“应该没有听错。” 苏沐叶风皆是一愣,齐齐看过来。 “那边。”贝凌指着通向二楼楼梯的方向,“那张凳子是我出门前放在那的,现在放的位置和我放的不一样。” 叶风苏沐仔细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不一样,就是一张普通的凳子而已。 “这个楼梯比较窄,两个人并排走都困难。我把凳子放在正中间的位置,如果有人要上楼,一定得把凳子移开才能走到楼梯上,可是现在,你们看看。” 贝凌惯常给人的感觉就是懒洋洋,相处的几天里,苏沐时常怀疑这个人是不是除了吃饭,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涉及到正经事,贝凌说的话又从来不会给人以敷衍感,就说上岛以来,贝凌抓住了一些很重要的点,苏沐又觉得,在漫不经心的外表下,贝凌其实从没放弃过找线索。 叶风吃了一惊:“真的,凳子现在是靠着墙。” “你上过楼吗?”贝凌问的是叶风。 叶风赶忙摇头:“当然没有,我进来没多久你们就回来了。” 苏沐倏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声道:“那个人会不会还在二楼?” 贝凌:“谁知道呢?” 苏沐索性把拖鞋都脱了,袜子踩着地板,悄无声息的朝楼梯走去。 贝凌看叶风:“你不去帮忙?” “不用。”叶风摇头,“她可以的,而且……” “什么?” “而且如果楼上真的有人躲着,客厅里忽然没了声音,恐怕会有所怀疑,我们继续正常说话,反而能起到掩护苏沐的作用。”叶风边说边看楼梯,苏沐已经拐了个弯,应该很快就能上到二楼。 贝凌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叶风:“考虑的挺周到啊。” 叶风笑:“哪里,进门开始你说话一直有意压着嗓子,应该是怕二楼如果真的有人听到我们讲话吧?” 贝凌跟着笑了:“看来,范先生这次派你来,是有所准备的。” 叶风继续笑,却没接贝凌的话,捧起茶杯喝茶,边等苏沐下楼来,贝凌也不追问,更加慵懒的在沙发里躺倒,半眯起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单纯的打瞌睡。 “没有人。”隔了几分钟时间,苏沐踩着楼梯从二楼飞快下楼来,“仔细找过,没有人,也确定没有窃听监控设备。” 叶风松了口气:“那就好。” 穿上拖鞋往贝凌身边一坐,贝凌睁开双眼:“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再把屋子里所有位置检查一遍吧,现在的设备很先进,小心驶得万年船。” 另两人都赞同,三个人分区域,把整个屋子检查了一遍,还用上了一些先进设备,确定没有任何监听监控设备后,三人重新坐了下来。 贝凌:“范玉书让你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叶风:“嗯,苏沐把岛上的情况告诉范先生之后,范先生觉得就你们两个人可能有点危险,让我过来,和苏沐一起协助贝凌先生。” 出乎苏沐意料的,贝凌没有生气,说什么“你们范先生真厉害”之类的嘲讽之言,反而颇为赞同的点头:“岛上的情况确实有点复杂,你过来也好。” 苏沐有些惊讶,她以为贝凌对范玉书这种擅自安排人过来的做法会很反感。 贝凌看了下手表,折腾半天,都到午饭时间了:“快到午饭时间了,上岛之后我们还没出去吃过饭,中午出去吃吧?” “没问题。”苏沐站起来,示意叶风跟她走,“我有些话想跟叶风说,很快就来。” 贝凌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随便。 目送两人进屋,贝凌面上挂着的淡笑慢慢沉了下去,转眼看向楼梯方向,面沉似水。 这种地方的餐馆基本是以家庭为单位来经营,谈不上多好的环境和服务,胜在每个餐馆的味道都有其独到之处,贝凌三人找了一家某网站点评不错的,落座点菜。 叶风看着认真研究菜单的小贝凌,小声问苏沐:“贝凌先生对吃的这么讲究吗?”出差基本都吃快餐的他不是很懂贝凌花这么多时间在菜单上的风格。 苏沐:“非常讲究,比找人上心多了。” 叶风嘴角一抖,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什么,明智的闭了嘴。 贝凌点了四菜一汤,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开口道:“明天开始,张阿姨的儿子就来做我们的导游,我想过了,叶风不要跟我们一起行动比较好。” 叶风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就知道留下他是对的,贝凌不再多言,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那就好,就这么决定了。” 第60章再度失踪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左右,有人敲响了他们住所的院门,贝凌打开门,一个看起来很精神的年轻人站在院门外,冲贝凌笑的露出白牙:“早啊贝凌先生,我姓肖,肖军,是你们这次的导游。” 贝凌边啃包子边把肖军往屋里让:“请进吧,我们正在吃早饭,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我妈说二位会在九点左右去我家,九点多没去,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肖军执意不肯跟贝凌进屋打扰他们的早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贝凌先生不用管我,你们慢慢吃,我在院子里等你们就好,正好玩会游戏,先生你随意就好。” 贝凌挑眉,有些意外,这个肖军,比他想象的要精于人情世故的多,说话的时候带有笑意,看着很真诚,应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昨天肖大叔和他妻子说他儿子没有正式工作,贝凌还以为肖军会是个类似小混混一般的年轻人,是因为肖大叔的样子让他先入为主了吧? 肖军不想进屋,贝凌也不勉强,和苏沐很快收拾好,跟肖军一起出门游览。 出门没多久,苏沐眼尖看到不远处围了一堆人,她挽住贝凌的胳膊娇声道:“那里好像很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贝凌赶忙点头:“去去去。” 好家伙,他宁愿苏沐保持平常的样子,这样子太奇怪了,他浑身不自在。 “有个女孩来岛上玩,失踪了,家人报警,警察过来查。”肖军对他们摇头,“还是不要去了,没什么好看的。” 贝凌和苏沐俱是一呆,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女孩子失踪?” 肖军点头:“好像是说女孩子上岛好几天了,最近没跟家里联系过,家人就报了警。” “那有没有什么线索?”苏沐有意识收紧挽着贝凌胳膊的手,贝凌轻轻摇头,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是不是去别的地方玩了没跟家里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比较有个性。” 肖军:“谁知道呢?人家的事我也不清楚,不好回答,贝凌先生、苏沐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出发吧?” “也好,反正也跟我们没关系。”苏沐掏出手机对肖军道,“我妈发信息过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贝凌懒洋洋:“随便呗,你说了算。” 苏沐在手机里输了几行字,才对肖军说道:“行吧,我们出发。对了,你喊我们先生小姐的太见外了,喊名字就好。”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要在岛上玩好几天呢,总是这样先生小姐的喊来喊去我们听着也别扭。” 肖军这才点头:“也好,那,我们出发。” 虽然对肖军的父亲没什么好印象,但贝凌和苏沐不得不承认,请肖军作他们的导游,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从小在岛上生活,对小岛的了解程度如同进自家厕所不说,最重要的一点,肖军的表达能力相当不错,介绍景点的时候不是简单说几句套话,而是用修饰词把一句话表述的十分不错,还会加上一些当地的传说之类的,静态的景物一下生动了起来,半天时间游玩结束,贝凌对肖军大为满意。 “你是个很合格的导游。”午饭时间,贝凌主动给肖军倒酒,“以后一段时间还需要麻烦你。” 肖军赶忙摇头;“哪里话?我还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非常好,我们玩的都有点意犹未尽了。”这话有八成是真实的,如果不是带着其他目的,这趟行程对贝凌来说,应该是比较满意的。 苏沐在一边附和道:“是啊,张阿姨没介绍错。” “二位真是太客气了,你们付钱给我,我服务好你们是应该的。” “哈哈,真会说话,来,多喝点。” “谢谢了。” 苏沐边吃菜边时不时看手机,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正和肖军碰杯的贝凌忽然把筷子一放,不满的瞪向苏沐:“走路看手机,吃饭看手机,睡觉看手机,你能不能把手机放放?” 苏沐略带委屈的看他:“跟朋友聊聊天而已。” “不是不让你聊天,可现在是吃饭,聊天又不能填饱肚子。”贝凌举着酒杯向肖军抱怨,“你说说看,这些女孩子,整天就知道抱着手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好玩的东西在里头,饭都不吃。” 眼见苏沐双眼泛红的撅起嘴,肖军忙道:“现在很多人都会这样的,苏沐小姐也不是有意的,来来来,你多喝点,这种酒是小岛上特有的。” 贝凌再次瞪了苏沐两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和肖军碰杯起来,苏沐揉了下眼睛,对肖军投去一个带有感激的眼神,肖军接收到,无谓的笑了一下。 用完午餐,贝凌说他和苏沐有睡午觉的习惯,想先回去休息,肖军则告诉他们,晚上小岛上会有很好玩的活动,四点左右他再过去找他们一起出门,如此商定,肖军把他们送到门口,自己也回了家。 “呼,真累。”贝凌捶着腰,“肖军确实是个不错的导游,不过走了这么多路我脚疼。” 苏沐把手从贝凌胳膊肘里抽出来关好门,提高嗓门喊道:“叶风。” “来了。”叶风从房间出来,手里举着一个平板电脑,“正好,这是我上午在那边拍到的视频,你们看看。” 贝凌把外套脱下随手扔到沙发上,在屏幕上点了一下播放键:“当时什么情况,说说。” “好。”叶风给两人倒水,开始讲述,“收到你的短信后我立刻赶过去,警察当时还在,女孩的家人也在。那里是一户人家开的民宿,女孩上岛后就是住在那里,警察查过住宿登记,的确有女孩的信息,资料显示,女孩在岛上住了一周,已经于前天傍晚离开了小岛。” 贝凌扭头看他:“但是女孩的家人并没有联系到女孩是吗?” “没错,而且女孩跟家人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前天中午,那时候她没有说要离开小岛。”叶风说话速度挺快,但条理清晰重点突出,让人很容易理解,听起来并不费力,“家人联系了女孩两天都没结果,就报了警。” 平板电脑上,叶风拍摄的视频比较嘈杂,警察在那户人家门口问话,女孩的家人则十分激动的在比划说着什么,由于围观人数众多,加上大部分都会时不时议论几句,女孩家人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听到。 “我女儿就是在这里不见的!” “不是,她没有说要走啊。” “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她啊。” “天哪,我的女儿去哪了啊?” 苏沐跟着看完视频,似乎发现了什么,有些好奇的看叶风:“你在现场录视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啊?” 叶风:“什么意思?” “嗯,我也不太说得好,不过你看……”苏沐将视频进度条拖到某一处,按下暂停后示意另外两人看,“这几个人,表情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叶风和贝凌凑近一瞧,苏沐纤细的手指头在几个位置点了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么看过去,那几个人的表情似乎是有点不太一样,怎么形容呢!貌似显得很……冷漠? “这几个人好像很冷淡的样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苏沐把视频点开,从头开始播了一遍,“我觉得其他围观的人都很疑惑,还有的在给警察同志想办法什么的,只有他们,好像就是来看看的。” 视频里动来动去各色神态的人倒映在贝凌瞳孔里,仿佛放电影般再次走过一遍之后,贝凌缓缓开口:“如果你们去围观,会做些什么?” 叶风先答道:“嗯,我一般不喜欢围观热闹,不过如果出了这种事,我也会过去看看,最主要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应该会仔细看仔细听,边看边思考。” 贝凌颇有些意外的看他:“是吗?这么优秀?” 苏沐插话道;“他只是比较好管闲事。”说着看了叶风一眼。 叶风貌似有些尴尬,挠着下巴继续说道;“除非是我感兴趣的,不然我不会围过去的。” 贝凌笑了笑:“是吗?那你呢,苏沐?” “其他不好说,但有一点我能肯定。”苏沐指了指自己的脸,“如果我去围观,还围观了挺长时间,不会是那样的表情。” 贝凌:“你觉得他们的表情有什么含义吗?” “不好说,但我觉得,他们的样子好像对看到的情况十分了然,叶风拍的视频里,不管警方和女孩家人说什么做什么,还有围观的其他人怎么议论纷纷,他们似乎都很淡定,怎么说呢……”苏沐仰起脸,使劲琢磨合适的形容词句,那种感觉明明就在心头,可就是无法准确形容出来。 略带天真的样子看的贝凌有些想笑:“似乎他们清楚一切,他们过去围观的目的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是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苏沐一愣,不由自主的点了好几下脑袋:“对。”贝凌也有这样的感觉,应该证明他的感觉和她类似吧。 “不愧是大作家。”叶风在一旁夸赞道,很真诚的语气,“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不好形容。” 贝凌;“大作家什么的不敢当。好了,既然都觉得这几个人有疑问,苏沐,听范玉书说你是网络高手,查清楚这几个人的身份应该不难吧?” 苏沐:“是不难,可不会多光明正大。” “你们都能用那样的法子让我来帮忙找人,还需要什么光明正大?”觉得苏沐说了个很好玩的笑话似的,贝凌大大咧开嘴笑了起来,“样貌还比较清楚,查起来不难,越快越好,反正不是我来干,被人发现也是你们的事。” 叶风和苏沐颇有些无奈,贝凌说到底还是记着仇呢,不过在这个地方,他们一切都要听贝凌吩咐,被嘲讽两句也不会怎么样,苏沐回到房间,准备立刻着手查。 第61章有所疑虑 客厅就剩叶风和贝凌两人,贝凌把平板电脑还给叶风的同时问道:“你去现场看了,有什么发现吗?除了视频里拍到的。” 叶风不惊讶贝凌会问这种问题,他接下去要谈的也的确是这个:“现场很正常,警方的技术人员会进行系统专业的勘测,不过多半不会有什么发现的。” “嗯。”贝凌认同,应该是的,范义、田时,连同这个女孩,如果他们的失踪都有关联,那就绝对不仅仅是偶然或者意外,牵扯越多,越是难以从表面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哦,对了,我想办法弄到了那个姑娘的照片。”叶风把手机掏出来调出相册给贝凌看,“她的父母带了不少照片,在现场让大家帮忙看有没有见过。” 联想到家人心急如焚的请大家帮忙看照片的样子,贝凌心里很不是滋味,下意识的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是她?” 叶风愣住:“你认识她?” 贝凌摇头示意不是:“我和苏沐上岛的那天,在码头碰到了这个姑娘,当时苏沐运动鞋的鞋带散开,她提醒了苏沐,所以我对她有印象。” 叶风点头,原来如此:“你们应该是同日上岛的。” “没错。”贝凌把手机还给叶风,女孩的模样已经印在了他脑海里,“女孩在失踪前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失踪两天,时间对的上。” 叶风很肯定的点头:“是的,我亲耳听到女孩家人这么说,应该不会错。” 贝凌沉默了一会,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沉重不少:“范义、田时,加上这个女孩子,就我们知道的,已经有三个人失踪,还只是在很短时间里。” 叶风明白贝凌话中的含义,心情也变得压抑,是啊,这是他们知道的,只发生在一个多月之内,把时间线往前延伸,在他们不知道的时间、空间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不见了呢?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的家人、朋友必定和女孩的父母一样,满是绝望和悲伤,却无法不抱着亲人还活在世上的心念去寻找去等待,即便希望渺茫到几乎看不见。 屋里的气压低到稀薄,叶风忽然抬头,认真问贝凌:“你会把范义找出来吗?” 贝凌端起早已凉掉的茶水杯,反问叶风;“你们都对我很有信心吗?” “范先生是这样说的。” 贝凌:“我会到这里来的理由你们都知道,按照道理,任何一个人被这样威胁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帮忙。” 叶风略有些急了:“可是你……” “别急,我还没说完。”贝凌冲叶风摆手,示意他不要急着说话,“不过刚才看到女孩的照片,我改主意了。” “真的?”叶风惊喜。 “不完全是为了范义。我答应过田时的朋友,会把田时找出来,还有那个姑娘,好歹跟我有过一面之缘。”贝凌喝了口凉茶,冷的一个激灵,赶紧把杯子放下,“反正都是找,不如主动一点,我也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叶风很有眼力见,立刻去厨房拎来一个热水壶,往贝凌的茶杯里注满热水:“谢谢了,贝凌先生。” 贝凌笑:“你是代表谁感谢我?” “代表范义,也代表其他失踪的人吧。”叶风真诚道,“有什么让我做的,请一定开口。” 话说到这里,贝凌还真的有事需要叶风去做,一来那些事他做不了,二来叶风既然是来帮忙的,就没必要客气:“我需要知道以下几点。” “请说。” “女孩是和谁一起上岛的,还有在岛上住的一周里她有没有离开过小岛,如果有,需要具体时间,还有她在一周时间里联系过的所有人,都是女孩的什么人,那些人的联系方式我也要知道。” “明白了。” “暂时就这些。”贝凌站起来捏着自己的胳膊,打算回房间去躺会,这里三个人,苏沐是唯一的女性,晚上他和叶风住一间房,他睡床叶风睡沙发,“和苏沐一样,我不管你查到这些信息的手段是什么,但一定要准确。” 叶风:“贝凌先生,有个问题,我能问吗?” “嗯哼,说说看。” “你上岛帮忙找人,真的完全是因为范先生的威胁,还是有别的原因?”叶风盯着贝凌看,十分认真,“你似乎不是那种会任人威胁的人。” 贝凌没有看叶风,自顾自在客厅里转圈松动筋骨,说出的话也是漫不经心:“我又不是神仙,范玉书如此神通广大,我如果不听他的,指不定哪天起床就成了杀人犯被抓进去。” 叶风还想说些什么,贝凌大概是不想继续跟他说下去,边打哈欠边往房间里走:“我睡会,你去查我要的资料吧,回头再说。”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五十,贝凌爬起来洗漱了一下,觉得精神百倍,再看客厅,苏沐和叶风正坐在一起说着什么:“查的怎么样?” 苏沐先递过去一张纸:“这是视频里那几个人的资料。” 边喝茶边结果纸张,快速浏览一番,贝凌眉毛一挑:“嚯,这几个人都是本岛人,也就是老乡。” 苏沐点头:“没错,和肖军一样,土生土长。” 贝凌的眼珠子不住转来转去,把纸张上有用的信息都记到脑子里,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啪嗒”一下点燃纸张的角,薄薄的纸没两秒就被火苗吞噬:“这信息很有意思,是不是?” 苏沐和叶风同时点头:“是的,我们刚刚在说,这个岛上似乎藏着一些什么东西。” “小岛有问题应该是跑不了的,但从外面看起来没有异样,就我们三个人的身份,估计很难挖出来什么。” 贝凌边说边吊儿郎当的朝苏沐看了两眼:“我们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接触本地人的机会。” “你说……肖军?”苏沐立刻想到了这个人,肖军起码要给他们做上十几天的导游,这的确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深的本地人了,“这是你找导游的原因吧?” “差不多,但肖大叔张大嫂直接把肖军推出来我确实没料到。”贝凌往沙发上一靠,顺手拎过一个靠枕抱住,“我仔细想过了,在肖军,应该说在岛上所有人面前,我们需要扮演一对感情出现裂痕的情侣,苏沐,你觉得可以吗?” 苏沐:“就像上午你骂我的那样?” 叶风投过来惊异的眼神,贝凌赶忙摇头:“我那是演给肖军看的,不是真的要说你。” 贝凌虽然自认粗神经,和苏沐也不是真正的情侣,可他不想被人看作无缘无故对女孩发疯的男人。 苏沐瞄他:“是吗?我以为你对我诸多不满,找机会骂我呢。” 贝凌嘴角一抽:“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苏大美女,见谅见谅,都是为了找人。” “那个,贝凌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在肖军面前演戏?”叶风是丈二和尚,在岛上他们是要多加注意,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可为什么要装作感情不好的情侣呢? “你没告诉他那个事儿?”贝凌指的是苏沐深夜发现肖军和另外的男人一起出门的事,他以为苏沐已经把所有信息都和叶风共享过了。 苏沐:“还没来得及,是这样的……” 听完苏沐的叙述,叶风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他原本就是偏严肃的脸,稍微拧起眉毛后看起来异常沉重:“能不能半夜跟过去看看他们去了哪里?” “太冒失了。”贝凌不赞同,苏沐也摇头,“你又不能隐形,大半夜的夜深人静,这又是在他们地盘,太容易被发现。” 是这么个理儿,他们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能无声无息的跟在别人后头不被发现,而且看这种状况,窃听器什么的应该都派不上用场。 思来想去,要对肖军有所了解乃至深入了解小岛上的情况,接近肖军的确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另外,我觉得叶风还是跟我们隔开比较好。”苏沐指出来,“他跟我们住在一起,每天却不跟我们一起行动,难免会有人觉得奇怪。” 贝凌思索了片刻,赞同道:“没错,昨天很可能有人偷偷进了这个房子,如果知道房子里有除了我和苏沐以外的人却从不出门,确实很奇怪,你这次来的太过招摇,有些事不方便做。” 第62章篝火晚会 篝火晚会 叶风对此没有异议,他原本也打算想办法换个身份,范玉书派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贝凌苏沐打好配合,昨天那一出,他估计是没办法偷偷藏起来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下午三点五十,肖军出现在小院门口,正看到贝凌和苏沐站在门口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话,男人手里提了一个行李包,不知道是刚过来还是打算走。 肖军走近:“下午好。” “下午好。”苏沐对肖军笑道,“我们午睡起来没多久你就来了。” “是啊,说好四点的嘛。”肖军看向高个男人,“请问这位是……” 贝凌介绍道:“哦,这是苏沐的同事,来岛上办点事,在我们这住了一夜,现在就要走了。” “这样啊,怎么不留下玩玩?”肖军很热心的邀请叶风,“正好我一起当你们的导游。” 叶风惋惜摇头:“哎,没办法,公司还有事,只能先走。那什么,我得走了,你们好好玩啊。” 贝凌懒洋洋的应了声,并不那么有兴致送他,苏沐则一直把叶风送出去挺远,叶风往码头走了,苏沐还站在原地看着,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 贝凌冷哼了一声。 肖军的视线在这对情侣身上来回绕了几圈,看到苏沐往回走,才绽开热情的笑颜:“二位需要回屋收拾下吗?还是现在就走?” 贝凌:“现在就走吧,没什么准备的。” “好的,这会过去正好。” 路上,肖军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即将带他们去看的活动,是岛上冬天会举办的一种篝火晚会,所有岛上居民都会参加,还会准备很多吃的,特别热闹,赶巧了,今年的举办时间正好是今天。 夜色降临,上岛的最后一班轮渡靠岸,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船上蹦下来,衣服很有些质感,戴在腕上的表看起来也是价值不菲,只是那满脸络腮胡和架在鼻梁上的棕色眼镜让人有些跌破眼镜。 肖军所说的篝火晚会在傍晚五点左右正式开始,岛上居民和游客来了一大堆,意外的热闹,三人被挤在人群里,说话得扯着嗓门喊:“怎么样二位?热闹吧?” 苏沐大声道:“热闹,好热闹,真有意思。” 贝凌则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么多人,挤都要挤死了。” 肖军带着两人在人群里穿梭了几下,找到一个人相对较少的位置,边擦脸上的汗边笑:“这种活动就是要人多才有意思的。” 苏沐略带得意的瞟贝凌:“就是啊,你这个人就很没意思了。” 贝凌冷哼一声,靠在一边不说话。 肖军看了下周围的人群,知道这会再挤进去不太明智,对两人说道:“二位累了吧?要不要跟我进屋坐会喝口热茶。” “进屋?”贝凌四下打量了一下,“你家不是在我们住的房子隔壁吗?” 肖军笑言:“是啊,我们这种小地方,乡亲们都认识,而且后面就是我发小的家,进去喝口茶没什么,闹了这么久正好休息下。” 如此热情的邀请,贝凌苏沐自然不好拒绝,刚刚被人群挤的确实又累又渴:“那就打扰了。” 三人朝后走了十几米,一幢二层小楼的屋子出现在眼前,肖军熟门熟路的进了院子,大喊道:“老赵,老赵,是我啊。” 几秒后,堂屋门被人从里头拉开,一个男人边抓头发边往外走:“你怎么来了?不是听说……呃,老肖,这两位是?” 肖军给双方介绍了一下,贝凌和苏沐知道男人叫赵康,和肖军一样从小在村里长大。 赵康人很热情,知道贝凌和苏沐是肖军的顾客,主动邀请他们进屋休息:“来来,进屋坐,家里就我一人,我给你们泡茶,你们喝了暖和一下,等人少点再回去。” 苏沐道谢:“谢谢赵大哥。” 赵康看了苏沐两眼,笑道:“没什么,都是自己人,来,进来吧。” 肖军和赵康并排着往前走,贝凌在两人身后递了个略带疑问的眼神给苏沐,苏沐极轻的点头,贝凌心头一动,随赵康进了屋。 “我爸妈去凑热闹了,我嫌吵,在家看电视。”赵康端了个茶壶出来,“两位,不好意思,不是什么好茶,小地方不讲究,别笑话。” 苏沐连忙摇头:“赵大哥说的哪里话,辛苦你了。” 再看贝凌,整个人仰靠在椅子上不动弹,似乎很累,边接过赵康递过来的茶水边懒洋洋的道谢,苏沐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和赵康肖军聊起天来。 “今天真热闹啊。” “是啊,在我们这里,今天比过年还热闹呢,二位来的也是赶巧了。” “幸亏肖军带我们过来,不然就错过了呢。” “我们都是在岛上长大的,这个地方哪里好玩哪里不好玩,我们清楚得很。” “是吗?以后几天还要麻烦肖军了。” “哪里的话,两位若是不介意,也可以过来走走,别的不敢说,茶水还是管够的。” “那就……”苏沐正笑着,贝凌忽然站起身来,把杯子朝桌上一放,随后盯着赵康看。 赵康和肖军都愣住,莫名其妙的看向贝凌。 贝凌:“我想上个厕所,请问方便吗?” “呃,当然。”赵康把贝凌领到位于楼梯底下的某个小隔间,“就是这里,你随意。” “谢谢。”贝凌把门关好,里面传来马桶圈和马桶盖碰触的声响。 回到堂屋,苏沐一脸尴尬:“真是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他脾气很怪,你们别见怪。” “哪里,小事一桩。” 苏沐低下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什么,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真是受够了。” 肖军和赵康不好接话茬,分别端起自己的杯子喝茶,明智的话题转移到其他事情上,苏沐很快恢复正常,继续和他们聊天。 时钟快要指向数字11,贝凌和苏沐回到自己的住所,一进门,贝凌就问道:“确定是那个人吗?” “确定。”苏沐把十分肯定的点头,“每次肖军半夜外出,他都是一起的,我确定自己不会认错。” 在赵康那里喝了一肚子茶水,贝凌十分钟就要跑一次厕所,边朝洗手间走边道:“我怀疑我们的方向有可能是错的。” “怎么说?” 洗手间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贝凌边甩手边出来:“肖军和赵康大半夜出门不一定是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有可能只是打个牌之类的呢?” 苏沐不赞同:“出门时间规律,从这个房子门口经过时间规律,我不觉得打牌需要这么讲究。” 贝凌有些饿了,跑到厨房煮面条:“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理由让你怀疑他们吗?” 客厅有短暂的安静,苏沐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贝凌端着两碗面条出来,苏沐才开口道:“说不上来,大概和直觉有关。” “直觉,也就是所谓的第六感。”贝凌举着筷子对苏沐点头,“你应该知道第六感对找线索什么的没有实际作用。” 年轻女孩都怕自己发胖,苏沐很少吃夜宵,但不知道是不是贝凌吃面条的样子实在太香了,她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苏沐脸有些红。 “天冷了,还是多吃点过冬吧。”贝凌碗里的面条已经下去一半,他吃东西很挑,吃的时候却不细致,大快朵颐的模样很让人有食欲,“你的理由不充分,不过暂时也没有其他线索,继续查吧。” 苏沐端起碗吃面条:“对了,叶风说,他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保险起见,他在外表上做了伪装。” “嚯?什么伪装?” “他没说,只说明天早上九点左右会从我们房子门口过,左手拿手机,右手拿黑色围巾,让我们到时候认一下他。” 贝凌有些无语,这又不是战争年代,怎么搞得跟地下工作似的:“好吧。” 第二天整天,两人继续在肖军的带领下游玩,因为贝凌说小岛不大,他们也不赶时间,所以每天只需肖军带他们玩上四个小时左右,其他时间他想自己随意走走:“不想玩的太累,当然,仍然按每天300给你结算。” 肖军自然没意见,每天工作四小时就能赚三百块,傻子也会同意。 下午三点多,贝凌和苏沐回到自己房子,刚把门关好,贝凌就扛不住了,倒在沙发上笑的几乎要背过气去:“哈哈哈…………!” 苏沐有些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当,当然……哈哈……”贝凌憋了半天都要憋出毛病来了,这会在屋里越发笑的肆无忌惮,“那个叶风,可,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原本苏沐没觉得多搞笑,只觉得叶风的脑洞有点大,被贝凌这么一通笑,她也有些忍俊不禁:“他应该是想化妆的彻底一点,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笑的眼角两行清泪的贝凌抱着肚子在沙发上蜷成一团:“我明白啊,可是他,哈哈哈,我很好奇叶风在范玉书手下都做些什么哈哈哈……” 第63章没有鱼腥味 “我们没有具体分工,只要是范先生吩咐的,我们都要执行。” 笑了好一会,贝凌大概是笑够了,确切的说,是笑的实在太累了,颤悠悠从沙发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络腮胡子,有色眼镜,他也不怕别人当他是坏人。” 不是贝凌要吐槽,实在是……叶风的所谓变装,太让人惊讶了,早上九点,装着散步,在门前看到一手手机一手围巾的“叶风”时,贝凌下巴差点掉下来,苏沐也是一脸愕然。 沿途行人纷纷避让,尽量离他十几米远,看着就不好惹。 叶风的身高体形本就偏高壮,面容也是严肃坚硬型的,配上那卷卷的络腮胡和棕色眼镜,就差在脸上写四个字:我是坏蛋。 “我的小说要拍电影了,里面有个反面角色,要让叶风那个样子去演,妆都不用再化。”贝凌跟苏沐吐槽,不过在岛上的日子一直很沉重,叶风这么一搞,倒给贝凌增添了些许乐趣。 本就饿了的贝凌笑完觉得更饿了:“我去张阿姨家请她帮忙买晚餐的菜。” “我一起去。” 除了租客的身份,还花不少钱请肖军做导游,张阿姨对两人更是热情,连连说一定帮忙买到最好的菜,正客套,外头急匆匆进来一个人,细瞧,是位和张阿姨年岁相当的大嫂:“肖家嫂子,来来来,拿着。” 说着塞了样东西在张阿姨手里又急匆匆的走了,贝凌苏沐一看,是几样小糕点,糯白糯白的,还挺可爱。 “贝凌先生、苏小姐,来,趁热吃一个。”张阿姨挑了两个最热的塞到两人手里,“这是郑大嫂,她儿子很快要结婚了,给村里人送糕点,是我们这的习俗。” 刚咬了口糕的贝凌一怔:“结婚?郑大嫂的儿子?” 苏沐也是一愣,往嘴里送糕的动作停住了。 张阿姨连连点头:“可不是吗?她儿子娶了个漂亮媳妇呢。” 顿了顿,苏沐笑道:“肖军的孩子多大了?那个小姑娘是您孙女吗?” “唉,我这个儿子啊。”张阿姨脸上立马出现埋怨的神情,不见外的朝苏沐抱怨,“那是我女儿的孩子,我们帮着带,肖军还没有结婚,我和他老子每次说起这个事,他都不理我们,真是气死。” 苏沐惊讶:“真的?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谈朋友啊?” 贝凌把糕点吃完,对苏沐道:“你在这里聊会,我回去收个邮件,正好一会张阿姨买了菜你带回来。” 苏沐点头,张阿姨把贝凌送走,回到屋里,继续和苏沐聊天,她原本就爱聊天,和张阿姨平日里所接触的人相比,苏沐似乎更懂得倾听和附和,和她聊天十分自在,不知不觉就聊开了。 “我儿子其实条件不错,娶个老婆也不难的。”张阿姨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着点骄傲,“只是我儿子不想娶而已。” 想来是张阿姨长久以来的真实想法,但在家人以外的乡亲们跟前是没办法说的,苏沐愿意陪她聊,又不是岛上谁家的亲戚,说说应该也没关系:“我们年纪大啦,也管不了他,只能随他去。” 平心而论,肖军的个人条件的确不错,样貌端正没有缺陷,家庭情况虽然算不上好,但就这几天对岛上的观察,大家都差不多,更重要的,肖军是那种相处过程中会让人觉得舒服的人,这点就很加分了:“他大概有自己的打算吧,不用急的。” “我儿子也这么说,可是村里跟我一样年岁的都抱孙子了,我儿子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张阿姨半埋怨半自豪的擦着桌子,一点没有落下聊天进程,“说是要多赚点钱才结婚生子。” “肖军做我们的导游很不错,岛上游客多的时候应该能赚不少钱的,男人嘛,想先立业再成家,很正常。”苏沐不满的吐槽了一句,“我那个男朋友也是,我催着结婚,他就是不愿意,说我们年纪还不大,他想在工作上多打拼几年。”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很难找到准确的形容词去形容,眼下的张阿姨和苏沐就是如此,房东和房客的交易关系,因为互相吐苦水,吐的还都是结婚这种家事的苦水,两位女性的关系一下拉近了不少。 苏沐口中的“那个男朋友”,自然就是贝凌,两人上岛在肖家的出租屋里住了一周有余,张阿姨和贝凌也见过好几次,但她极少主动和贝凌讲话,有什么需要的都是找苏沐:“贝凌先生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啊,和苏小姐很般配。” “就他?脾气可差了,有时候我都觉得受不了。”苏沐侧坐在椅子上,眼角的余光瞟到门口进来一个人,转而笑道,“肖军对这个地方可真是了解,带我们去的地方都很有意思。” 张阿姨更骄傲了,刚想夸自己儿子几句,发现肖军进门,不由乐了:“说曹操曹操到,小军啊,人苏小姐夸你呢。” 肖军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编织袋,先向苏沐打了声招呼,才笑道:“是吗?夸我什么?” “说你做导游做的好。”张阿姨扔下抹布,想从肖军手里把袋子接过去,“这是什么?正好我要去菜场帮裴小姐他们买菜,这里面……” 肖军避开他妈伸过来的手,自己提着袋子往后院走:“从河里捞上来的鱼,妈,你去买菜吧,一会我来杀鱼。” 苏沐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挎包,准备和张阿姨一起出门:“我也一起去菜场,来了这么久,都没去菜场看过。” “那行,小军,我们走了,你一会把鱼杀了,我回来烧。” “知道了,苏小姐慢走。” 贝凌在屋里等到四点多,苏沐才拎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回来,看袋子的下坠程度,估计装了不少东西。 走过去把袋子接过去,贝凌边往厨房走边问道:“聊了这么久?” “嗯,跟张阿姨去菜场后又去了趟肖家。”苏沐看到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问道,“你在写小说吗?” “最近哪有心思写小说?”贝凌颇无奈,写作对他来说不是信手拈来的,夸张点说,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写出自己满意的东西来。 苏沐看了看门,确保关好了,才低声道:“我看到肖军提了个编织袋回家,张阿姨想接过去,他避开了。” 贝凌不解:“什么意思?” “他说袋子里是从河里钓上来的鱼,但是我看了,袋子很干净,没有一点点血迹,而且他从我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我没闻到一点鱼腥味。”苏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很讨厌鱼腥味,我妈杀鱼之后手上有点味道我都能闻到。” 贝凌:“你怀疑袋子里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好说,而且肖军说他会在他妈从菜场回去之前把鱼杀了,买完菜我特意在他家后院和厨房找机会看了一下,一条鱼也没有,死的活的都没有。” 其实,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经事,肖军也许是有什么不想被他妈看到的东西,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若是换作旁人,苏沐应该不会特别留意。 但肖军不同,苏沐觉得此人身上一定藏了不少东西,对他的一言一行分外在意:“我怕待下去会被他怀疑,就回来了。” 听苏沐说话的过程中,贝凌脸色一直很平淡,他心里有所怀疑,但他知道即便问苏沐,也得不到什么有意义的回答,好在苏沐应该比他更想找到范义,起码目标是一致的:“我之前联系叶风,让他到顾家附近转转,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安装个什么监控设备。” “我觉得肖军在家里应该不会做什么的,除非能把监控装到他卧室。”这点苏沐早就想过了,如果有用,她早就实施了。 贝凌对苏沐招招手:“我们准备晚饭吧。” 没什么异议的苏沐换了身衣服,系上花到不行的围裙,边洗菜边把话题重新转移到正事上:“叶风怎么说?” “他说这个做法不可行。”贝凌把早前就淘洗好的米倒进电饭锅,“你还记得我们在肖家发现的东西吗?” 苏沐点头:“监控、摄像头。” “叶风给我回复的短信里说,他把肖家能到达的区域都看了一遍,覆盖所有角落的监控,他做不到无声无息在某处安装窃听监控设备。” 按下电饭锅“煮饭”按钮:“没有法律规定私宅不可以安装监控,而且如你所说,除非能在肖军房间里放上摄像头,不然恐怕弄不到有用的信息,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杀人,也不会明目张胆到在家人跟前。” 苏沐的心情越发沉重,别的不说,肖家家里有个小女孩,苏沐见过几次,从小孩的性格来看,顾家平时应该就是个正常的家庭:“是。”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会在家中布置如此细致的监控的人,做事必定非常小心谨慎,要知道,一件事被越多人知晓,这件事成为“秘密”的可能性就越小,哪怕那些是最亲的家人,也无法保证绝对的隐私。 “现在比较好的一点是我们在明叶风在暗,互相配合,行事方便。你也不用急,总会有法子的。”贝凌难得的安慰了苏沐两句,显得还挺乐观。 苏沐沉默的切菜,还能如何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沐总觉得贝凌心里似乎有其他盘算,只是没打算和她共享,是因为被逼着过来找人的怨气在作怪,还是别的原因? “对了,那个失踪的女孩,叫舒兰。叶风给我的资料里,其他倒没什么,有一点挺有意思的,我把舒兰近半年的手机通话记录筛选了一下,发现了一个人的电话号码,而这个人你也认识。” 贝凌边炒菜边说,闲闲的语气,好像在跟苏沐聊家常,苏沐的神经却立刻绷紧了:“谁?” 第64章一个蹊跷的婚礼 苏沐见过女孩的照片,百分之百确定两人不认识,会有共同认识的人吗? “范义。”贝凌看向她,“也就是你们范先生的儿子。” 苏沐的手很大力的抖了一下,锋利的刀口差点切到手指:“范,范义?我们在找的范义?” 贝凌肯定的点头:“就是那个范义,我对比了你给提供的范义手机号,确定是同一个人。” 脑海里有短暂的空白,苏沐实在想不出,那个姑娘,为什么会跟范义有联系,一个田时,一个舒兰…… 苏沐猛地抬头:“也就是说,不仅范义失踪,和范义在岛上认识的田时,和范义有过几次联系的舒兰,都先后失踪了,是吗?” 贝凌耸肩。 苏沐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不可见的恐惧,三个年轻人都在岛上失踪,先是范义,再是田时和舒兰,更可怕的是,田时和舒兰居然都和范义有所联系,这其中,隐含了什么? 绝不是巧合! 听完苏沐的疑虑和不安,贝凌似乎还挺认同,先是点了点头:“你的担忧我是明白的,田时、舒兰,都是有可能帮我们找到范义的人,可他们自己也失踪了,到手的线索又断了。” 苏沐不语,正是这个意思,上岛一个星期多,明的暗的线索找到不少,线索之间似乎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他们的进度太慢太慢,对找到范义几乎没有多少帮助。 “不过。”话锋一转,贝凌继续说道,“你肯定清楚,田时和舒兰先后不见,意味着范义的失踪绝对不是意外偶然那么简单,这个小岛上藏着什么,隐藏的东西是不是跟他们失踪有关,我们现在暂时不得而知,除了暗中查探,是没有其他办法的。” 贝凌说的道理苏沐不是不懂,只是…… “你和范义关系也许很好,加上范玉书的压力,你会心急是正常的的,但这种事急不来,岛上看起来越平静越正常,越需要小心谨慎。” 贝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苏沐解释这些,事实上苏沐这些应该都懂:“相信我,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找出范义的心情,我和你是一样的。” 话已至此,苏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贝凌说的每一句话、每一种考量她都明白,但人一个个的失踪,还都是跟范义有所关联的,这让苏沐时不时联想到某种不太好的可能性:“我明白,对不起,是我心急了。” 贝凌叹了口气:“算了,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我们两个人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早点办完事对你对我都好。” 苏沐“嗯”了一声,安静的擦着桌子,过了一会,她想到另一件事,再次开口道:“郑大嫂儿子要结婚的事,你怎么看?” “哦,这事。”在肖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就交换过眼神,觉得这里头估计有些猫腻,“确实挺奇怪的,你在肖家知道了什么吗?” 苏沐微微点头;“我和张阿姨聊天的时候提到了郑大嫂,她说郑大嫂的儿子找到个很漂亮的媳妇儿,但是不准备大肆举办婚礼了,只有亲戚们到家里吃顿饭。” 这让贝凌一愣:“不办婚礼?为什么?” “我没有问,怕她起疑心。”满眼疑虑的苏沐怎么都想不通这个事儿,“我们第一次去肖家,走的时候郑大嫂来找张阿姨唠嗑,我很清晰的听郑大嫂说她儿子不娶妻,他们家人都很发愁,张阿姨还安慰她。” 贝凌也清楚记得那事,正是因为记得,才觉得今天的事尤其蹊跷:“那时候听郑大嫂的语气,她儿子还是单身,一个星期左右,找到了女朋友,结婚都快了。” 顿了顿,贝凌似乎想到什么,向苏沐确认:“郑家不打算办婚礼是不是?只打算请亲戚吃顿饭?” 苏沐点头:“张阿姨是这么说的,去菜场的时候从郑家门口过,我观察了,没有准备婚礼的样子。” “既然如此,叶风就有事做了。”贝凌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手指头飞快在屏幕上弹来弹去,“按照之前你看到的,今天晚上肖军和赵康是不是就要出门了?” 差点把这茬忘了,苏沐点头:“前面一个星期之内是这样的。” 说着她有些无奈:“这种地方根本没办法跟踪,有夜生活的城市里就简单多了。” “这种地方虽然也是中国的国土,同样受中国法律约束管辖,可和城市比起来,这里相对封闭,万一发生违法事件,侦查难度确实难得多。” 放下手机,贝凌忽然想和苏沐聊聊天,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周多,除了谈找人就是针锋相对几句,没有好好说过话,而他本身不是寡言的人:“小岛不大,岛上的人基本都认识,乡里乡亲的,如果忽然有陌生人上岛做什么,很容易引起注意,这是其一。” 苏沐有小小的惊讶,贝凌是在跟她聊天吗? “城市里商品楼林立,建筑密集度高,一幢楼里通常生活工作很多人,某一个人在屋里做些什么,动静稍大些就会被注意到,甚至会有人投诉,而这个地方,房子和房子之间距离大,每家每户基本都有院子围起来,说句不好听的,即便在屋里杀人分尸,只要关起门,其他人都是不可能听到动静的,这是其二。” 苏沐听的愣住,细细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你说的跟踪,正是这种小岛形式生态的特色,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很大的弊端,正因为岛上居民彼此熟悉,但凡有岛外的人在不适宜的时间出现,一定会引起注意,加上小岛的建筑隔的远,连个掩蔽体都找不到,跟踪这种手段几乎是不可能的。” 说完,贝凌觉得很渴,端起杯子喝水,苏沐看了他一会,问道:“你只是个作家,为什么会懂这些?你上过相关的课程吗?” “别傻了,这些东西,就算读刑侦专业,也没人教你。”贝凌冲苏沐挤了挤眼,模样有些欠揍,“不是所有知识都需要人教,亲身体验过的会更加深刻。” 屋外天色已经呈现灰黑色,以往的这个时候,两人早就各自回房各干各的事,需要讨论正事的时候才出来,但今天打开了话匣子,两人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苏沐好奇:“你写推理小说,那些案子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吗?” “一部分是,但大部分不是。”见苏沐没有回房的意思,贝凌提议道,“我去煮一壶咖啡,我们在这里坐会?” 苏沐站起身来:“我去煮吧,今天势必得熬夜的。” 没有尝过苏沐做的菜,不知道手艺如何,煮咖啡的手艺却是不错的,贝凌浅浅啜了一口,称赞:“真香。” “我喜欢喝咖啡,研究了一段时间。”苏沐没有立刻喝,把温热的杯子捂在手里,“你刚刚说大部分事件不是你想的,也就是说,都是有现实依据的吗?” “差不多,小说这个东西,虽然是一种文学表现形式,但单纯关在家里闭门造车是不行的,我的小说里,有八成的事件都是从现实里延伸出来的。” “能说说吗?” “嗯,比如说那个被人在美食街发现的熟肉是人体碎尸,还有因为插队被人捅了,考试考不过人家怀恨在心,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当然,写小说是要加工的,我只是从这些事件里得到一些灵感。” “你说的这几样,在当时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反响,媒体报道很多,很多人都知道。”苏沐好奇,“那个插队被人捅了的事,我记得当时网上很多人都说捅的好,插队的人就是该受到教训。” 贝凌嘴角淡淡的笑凝固住:“他插队是不对,没有遵守既定的规则,可就因为这个赔上一条命,代价未免太大了。” 苏沐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不该杀了他?” “该不该不是我说了算,我也不想说这个,我想说的是,网上那些叫好的人,很可能在生活里也遇到过插队的,他们很愤怒,却无计可施,那个事件一出,他们瞬时找到了宣泄口,替凶手叫好,凶手捅人的时候觉得大出一口恶气,他们也是同样的感受。” 苏沐皱眉。 “可是,他们叫好后还是过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会因为这个受多少影响,捅人的那个却不是,他杀了人,必定会被法律制裁。” “你似乎很无奈。”这是苏沐的感受,她觉得贝凌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甚至有些悲哀。 贝凌:“隔着一个网络,多少人在表达他们心中所谓的‘正义’,没有成本,不用负责任,多重连锁反应后也许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可那些人躲在网络后面,没人去控告他们,他们继续心安理得的生活,下一次事件发生,他们继续出来,充当正义使者,因为没人能把他们怎么样。” 贝凌的语气很平静,两边眼角却明显泛起红,呼吸仿佛也急促了些,苏沐看到他握杯子的手背青筋都爆出来了,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你……还好吗?” 第65章窗口上的《SOS》 喝一口开始变冷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打转,贝凌眉头都没皱一下,用手挤了挤鼻子,朝苏沐笑道:“不好意思,激动了点。” 贝凌刚刚的表现,似乎不是在谈小说或者网络事件那么简单,但苏沐不打算追问:“没什么。” “好了,我继续跟你聊我小说的事吧。”贝凌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我以前写过一个推理故事……” 贝凌被范玉书胁迫上岛帮忙找儿子,苏沐是范玉书那边的人,各种意义上,苏沐都不会和贝凌是同一阵营的,虽然两人一直维持着客气礼貌的相处,在岛上的两人的关系也是很亲密的情侣,私底下,两人却连朋友也算不上。 贝凌在防备苏沐,苏沐在关注贝凌一举一动,这是两人从不点明,却又心知肚明的事实,两个互相提防的人,怎么会成为朋友呢? 因此,这次聊天是有些出乎苏沐意料的,贝凌和她说了不少写小说过程中遇到的趣事,连带着也说了不少观察人和事的方法,这对苏沐来说是全新的体验和知识,认真又讶异的和贝凌聊了两个多小时,咖啡喝掉满满一壶。 “写小说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赚钱的手段。”谈话临近结尾的时候,贝凌对苏沐说道,“是我生活的一种方式,就算在岛上这段时间我没心情写什么,心里也一直在构思,这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苏沐有些好奇:“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以为你……” “以为我很讨厌你们,范玉书、你,还有叶风,是不是?”晃了晃咖啡壶,已经空了,“其实,我不讨厌你们,包括范玉书,你和叶风听命行事,当然更不至于。” 这话没有解答苏沐的疑惑,反而让她更加疑惑:“真的?” “我这个人,不能说多么有正义感或者多大度,更称不上是圣母,范玉书对我做的事,最开始我是愤怒的,不过知道舒兰不见了之后,我改变了想法。” 苏沐越来越糊涂了,这和舒兰又有什么关系? “就说到这里吧,今天说的话也太多了,很累,洗个澡休息一下,很快就能知道肖军他们是不是真的出门去了。”贝凌看样子是不打算满足苏沐的好奇心了,如他所说,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起身,洗咖啡壶和杯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苏沐还坐在沙发上没动,贝凌问道:“十点多了,今天不打算观察肖军他们了吗?” “不是,我在想一个问题。”苏沐微微仰头,和贝凌隔着一段距离对视,“范先生强调过几次,你一定有办法找到范义,你知道原因吗?如果你们根本不认识的话,为什么范先生会这么信任你?” 贝凌双手背在身后,闻言笑了起来:“这问题你应该去问范玉书吧?我又不是主动请缨过来找他儿子的。” 苏沐知道贝凌不打算回答她了,范玉书当然有他的考虑,苏沐想了解的却是贝凌的想法,从上岛到现在,贝凌时不时就会给她一种感觉,来找范义,不是因为自己和家人被范玉书威胁,起码,不仅仅是因为表面这个理由:“你这样说,我更加肯定你有其他的考虑。” “苏沐,明人不说暗话,不瞒你,我确实有其他想法,但你能百分之百保证,找到我,仅仅是因为我推理小说写得好?” 苏沐嘴巴动了动。 “都是成年人,话说的太透就没意思了,你我只需明白,我和你们的人目标是一致的,就足够了。” 贝凌打了个很大的哈欠,咖啡显然对他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先洗个澡,回头见。” 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苏沐发出一条短信:他是不是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稍候片刻,那头回复:无妨,继续任务即可,不用改变什么。 第二天早上九点了,苏沐还没见贝凌从房间出来,走过去敲了敲门:“你还不起床?肖军很快就要来了。” “他今天有事不过来了。”房门拉开,贝凌头发乱成一窝堆在脑袋上,睡衣领子折了一半在颈窝里,说话的时候双眼迷离,一看就是刚醒,“一早给我发短信,说昨天不小心腿伤着了,大概要休息两天,我同意了,想早上告诉你的。” 苏沐:“那你呢?早饭快变成午饭了。” “我收拾一下就来,今天有事要做。”贝凌冲苏沐扮了个不怎么样的鬼脸,“很快。” 餐桌上,苏沐告诉他,昨天半夜她又看到了肖军和赵康,跟前面几次差不多时间从房子前面走过,然后问道:“你说今天有事做,是什么?” “叶风应该告诉你了吧?郑家没有一点举办婚礼的样子,我打算趁今天去转转,特别是郑家,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苏沐:“发现什么?” “不知道,随便什么都行,哪怕见一眼新娘子也可以。”贝凌慢慢喝着白粥,显然早有打算,“另外,去舒兰之前住的地方走走。” 深秋到初冬似乎只是短短一夜,昨天贝凌明明觉得不太冷,这天出门的时候却觉得寒风刺骨,裹紧身上的大衣,贝凌打了个哆嗦,苏沐瞄过来:“你一个大男人,身体这么差?” “宅男,整天窝家里,缺乏锻炼,身体虚啊。”贝凌朝手心呼了口气,低声道,“知道郑家的方位吗?” “知道。”苏沐挽住贝凌,“不远。” 苏沐早发现贝凌并不近视,但从第一次看到他到现在,只要外出,贝凌一定戴着副金丝眼镜,就像面具一样随身带,就像现在,镜片很好的掩饰了他来回打转观察的视线,苏沐在挽着他的手看的很清楚。 走了一段路,苏沐扯了扯贝凌的胳膊:“就是那个房子,郑家。” 迈着极慢的步子,散步一般从郑家房子门口溜达过去,房屋结构和肖家类似,前院后屋,两人一眼看到院门和屋子窗户上贴着的“囍”字,院子里还有一堆大小鞭炮的残渣,看起来很像刚刚办过喜事。 苏沐和贝凌对视一眼,这是已经办过喜事的节奏?可是院子里和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不像办喜事该有的样子,就算不想大肆举办婚礼,这也太冷清了。 蜗牛般从郑家门口走过,苏沐忍不住再次回头看过去,这一看,她愣住了,嘴里说道:“贝凌,快看。” “什么?” 贝凌转头的同时,苏沐满脸惊讶:“刚刚郑家二楼有个女人跟我挥手。” 贝凌仔细看过去,二楼面向他们的位置确实有扇窗户:“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窗户后面空荡荡的,只有拉起来的窗帘,人影都不见一个。 苏沐却摇头,认真无比:“绝对没有看错,她对我挥手,然后有人拉上窗帘了。” 想了想,贝凌确认道:“确定有人跟你挥手?” “确定,距离不远,光线很好,我确定没有看错。”这个自信苏沐还是有的,“是个很年轻的女人,不是郑大嫂。” “有可能是郑家其他人。”为了保险,贝凌决定还是让叶风查一下郑家的家庭结构。 走出去一点路,苏沐有些踌躇的开口:“我觉得,那个女人好像不是在跟我打招呼。” 贝凌:“怎么说?” “她好像在窗户玻璃上写了点什么,我急着喊你没有顾上,现在想想,好像写的是两个字母。” 苏沐伸开自己的手掌,用右手食指在上面比划着:“貌似是‘s’和‘o’,这样的,没错,应该就是这两个字母。” “so?”贝凌想象了一下,这能代表什么意思? 苏沐也满脸困惑,写这个单词会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她根本就看错了? 又走了一段路,有个女孩牵着条拉布拉多从两人跟前走过,狗狗套了件黑色马甲,边走边摆动尾巴,看着挺神气。 贝凌很喜欢大型狗,驻足目送狗狗,边笑:“这条狗穿的跟搜救犬一样。” 霹雳一声,仿佛有惊天雷在贝凌和苏沐中间炸开,一下炸出了两人的某种猜测,他们对看一眼,异口同声道:“sos!” 贝凌左右看看,幸好没有人听到,拉着苏沐的手腕退到人少处,面色变得严肃:“那个女人可能在向你求救。” “要报警吗?”苏沐脑中一遍遍回放看到的那一幕,快速在玻璃上写字的样子那么清晰,真的是在向她求救吗? 贝凌没有正面回答:“就算我们猜对了,警察过来很可能一无所获,没有任何证据,你明白的。” 苏沐点头:“是的,但万一真的有事呢?也许我们报警能救一个人啊,如果不报警,也许就错过了救人的机会。” “你不怕因为虚假报警被抓起来吗?” “怕,但更怕因为我们胆小错过救人。” 贝凌看了苏沐一会,莫名其妙的笑了:“好,我同意。” 他伸手制止立刻想掏电话的苏沐:“我有办法,这样,你给范玉书打电话,就说……” 当天上午十点零七分,110接到匿名举报电话,称某小岛上某户人家屋里有藏毒嫌疑,分量可观,并说了几处藏毒位置,十分言之凿凿,警方立刻行动起来。 足足折腾了一下午带一晚上,各种搜查取证盘问,临近半夜的时候,警方确认屋里没有任何毒品相关,郑家没人吸食后才离开,郑家人也松了口气,在屋里大骂有人陷害他们,村里人纷纷前去安慰。 住房里,叶风发来长长的语音,告诉他们警方已经走了,毒品自然是没有。 “那有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发生?”苏沐问他。 叶风:“没有,搜查询问过程中,没有发生其他事,你们说有人求救,但警察在郑家好几个小时,没有任何人找他们。” 苏沐和贝凌都皱眉,警察就在郑家屋里,如果有人遇到危险,这不是最合适不过的求救机会吗? “不过,警方刚到,说要搜屋子的时候,郑家人好像吓坏了,语无伦次的问警方为什么要搜屋子,身边看热闹的人说他家估计真的有毒品。后来警方说有人举报藏毒,他家的人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第66章贝凌离去 “具体说。” “警方进门的时候,郑家人都在,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示了搜查证,郑家人吓坏了,尤其是郑大嫂,需要儿子扶着才能站稳,郑家儿子比较镇定,询问警方为什么搜查,警察说有人举报他们家中藏毒,他们要进屋。知道原因后他们一家三口一下就镇定了,郑大嫂也不抖了,挺神奇的。” 藏毒这事完全是子虚乌有,郑家人镇定是可以理解的,警方从他们家必定搜不出什么东西,但贝凌和苏沐关心的是别的问题:“郑家一共三个人吗?” 叶风:“是的,父母和儿子,三个人。” 这就有些怪了,不是娶亲结婚了吗,怎么看家里都应该有四个人,而且在让叶风报告范玉书匿名报警之前,贝凌和苏沐一直在可以观察到郑家的地方盯着,确定没有人从郑家出来,男的女的都没有。 “依你看,郑家人的表现代表什么意思?”贝凌现在有些后悔没在附近盯着,亲眼看到,比叶风详细的描述会更加清晰直观。 叶风那边似乎是想了一下,隔了一会语音才传过来:“要我形容的话,最开始警方冲到郑家,他们的样子很像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即将被发现,所以很害怕;后来警方说是搜查毒品,他们大松了口气,后来警方问话什么的他们都很轻松,没有破绽。” 匿名举报郑家藏毒,原本只想给郑家可能存在的女人一个最好的求救时机,没有收获本也是意料之中,可叶风的说法一下给了贝凌新的思路:“叶风,你现在在哪里?” “在住的地方。” “如果让你在郑家附近盯梢,能不能做到不被发现?” 苏沐看过来,贝凌有计划了? 等待片刻,叶风回复道:“我观察过那附近的房屋地形,要藏起来一点不被发现很难,周围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掩体。” 这也是贝凌发愁的一点,郑家的房子附近除了几棵叶子早已掉光的树,找不到可以遮挡人的东西:“是吗?” 沉默了好一会的苏沐插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贝凌立刻问道:“什么法子?” “郑家附近的那个房子好像也是民宿,今天路过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苏沐拿笔随意在纸上画了几笔,“大概是这个位置,离的有点远,但观察角度不错。” 贝凌大喜:“位置好就够了,距离不是问题,你们肯定有远距离观测的高科技设备。” 苏沐无奈,算是默认了。 “叶风,这样,你明天换个房子住……” 安排妥当,苏沐瞧着放松下来的贝凌,问道;“警方进郑家并没有发现什么年轻女人,你觉得郑家还是有问题?” “正是因为没有发现那个女人,问题才大。”贝凌指了指苏沐的眼睛,再指了指自己的,“我相信你当时没有看错。” 苏沐的心没来由的一热:“是吗?” “更为重要的是,郑家的人看到警方那么害怕,明显有猫腻,不是藏毒,也会是其他,加上叶风说他家屋里只有三个人,怎么看都不对劲,让叶风盯着我才放心。” 贝凌带些揶揄的朝苏沐眨了眨眼:“盯梢对叶风来说不难吧?” “难不难都会做好,这是范先生对我们下的命令。”苏沐似乎不太乐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回房,“晚安,明天见。” 贝凌一撇嘴,跟苏沐的关系好不容易暖和了点,他怎么就忍不住要去试探呢,嘴贱说的就是他本人了。 面积不大的小岛上,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悄然铺开,除了布网之人,谁也没有察觉到。 肖军腿伤告假,贝凌觉得既然住在肖家房子里,应该去看看他,买了几样水果,两人提着进了肖家。 张阿姨正在院子里摘菜,见到两人立马起身:“贝凌先生和苏小姐来了,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不是,我们来看看肖军,听说他脚受了伤。”照例是苏沐出面说话,“小小意思,请收下。” 张阿姨接过水果连声道谢,边把两人往屋里请:“肖军在房间里休息,我带你们过去,你看,还让你们破费,真是过意不去。” 苏沐和张阿姨客套,贝凌则一贯懒洋洋的样子,边走边随意四处看着。 推开最靠内一个房间的门,张阿姨朝里头喊道:“肖军,贝凌先生他们来看你了。” 苏沐就站在张阿姨后头,正好看到肖军坐在床上,正把一个东西往枕头底下塞,不慌不忙,但从肖军抿紧的嘴唇线条看,似乎有些紧张。 肖军看了看张阿姨,沉声道:“妈,我说过很多次,进房间之前先敲门。” 张阿姨有些无措,肖军的确是说过,但她没往心里头去:“呃…” “肖军,我们来看看你,你还好吗?”苏沐很好的帮张阿姨解了围,贝凌走过去,和苏沐站在一起,对肖军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肖军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的腿,无奈的笑:“我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让你们见笑了。” 他的右腿上确实有一道很重很深的乌紫色,什么遮掩都没有,搁在浅蓝色的床单上,看起来很有些吓人。 苏沐惊讶的捂住嘴:“你没有去医院看看吗?” “只是摔了一跤,骨头有点疼,养几天就好了。”肖军满不在乎道,转脸对他妈说,“妈,请他们在家里吃饭,你去准备下吧。” “不用麻烦了。”贝凌说道。 张阿姨连连摇头:“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来了好久还没请你们来家吃过饭,就今天吧,正好,我这就去准备。” “是啊,不麻烦,我们家也要吃饭的。” 母子俩这么说,两人就不好推脱了,在肖军房间坐下,三人随意聊了会,贝凌随口问了句:“昨天有警察到郑大嫂家搜查,是吧?” 肖军点头;“我听我妈说了,不过应该是有人恶作剧,什么都没发现。” “哦,那就好。” 苏沐不满道:“报警的人也太缺德了,这种事也敢乱说。” 肖军:“是啊,藏毒这种事岛上没人敢,抓到就是个死啊,没人有这个胆子,郑家的人都很老实,谁会这样整他们?” “可能有人看他们不顺眼。”苏沐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猜测着,“有没有可能是岛上的人啊?” 苏沐说这话的样子很有些天真,肖军不知道怎么回答,笑的有点尴尬:“不清楚,大家都是乡亲,应该不会吧?” “也对,可也说不准呀。” 苏沐还想说下去,一边的贝凌已经不耐烦了:“你烦不烦?这事跟你又没关系,用得着你在这里猜测?” “干嘛啊?我只是和肖军聊聊。”苏沐也不满意了,瞪着贝凌也是一脸不耐,“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那还跟我来旅游干什么?我说话又没碍着你。” “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你妈说你一个人来不安全,我才懒得跟你来。” “你的意思是,你懒得跟我来,那你想跟谁一起来?” “反正不是你,家长里短,整天就知道问这个那个,你不烦我都烦了。” “呵呵,这话你老早就想说了是吧?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肖军坐在床上,眼睛不断在两人中间打转,嘴里则劝个不停:“两位,冷静点……” 没人理他,继续吵。 “你就是嫌我这个嫌我那个,也不想想当初追我的时候多费心,追到手就这样了。” “我没嫌弃,就是单纯觉得你话太多了,人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一直问问问。” “我又没问你,肖军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不光光是今天一次,你每天都这样,除了手机就是谈八卦。” “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除了看书就是打游戏,说要结婚也不准备。” “结婚而已,有什么好准备的?” “你就是不想结婚,别找这么多借口。” “呵呵,懒得理你。” 插不上话的肖军无奈围观,目睹一对情侣吵架实在尴尬,偏偏又不能让人家走。 “既然你嫌弃我这个嫌弃我那个,那我们就分手算了。”苏沐忽然站起来,双眼红红冲贝凌吼道,“分手!” 肖军呆住,盯着两人看。 贝凌冷冷一笑,踢开椅子径直朝门口走:“分就分,我马上就走,要旅游,你一个人玩个够吧,我不奉陪了。” 苏沐气的直喘,边抹眼泪边朝肖军道歉:“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没事,你坐下吧。”肖军递过去一盒抽纸,“贝凌先生要走了……” “让他滚,爱去哪去哪,离了他我又不是不能活!” 肖军知道这会说什么双方都听不进去,正在气头上,便不再说话了,默默坐在一边看苏沐哭。 很快,码头旁边,贝凌提着个电脑登船,周身溢满怒气,好像下一秒就会爆炸,售票的时候船工都不敢跟他对视。 傍晚时分,情绪总算恢复正常的苏沐十分尴尬的对肖军道歉:“在这里叨扰一天了,还让你看到我们吵架,真是尴尬。” 肖军挺贴心,看苏沐哭的上下气都不接,自己出了房间,留苏沐一个人在他房间发泄,直到苏沐自己出来:“没什么,你还没吃午饭,要不要吃点什么?” 苏沐摇头,双眼又红又肿:“吃不下。” 肖军觉得也是,刚分完手,没有食欲是正常的。 “我暂时不想回回去。”哭的太厉害,苏沐讲话的时候还有点抽抽搭搭,“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玩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沐觉得肖军坐在椅子上看自己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有倒是有,不过要很晚才会开始,你确定要去吗?” 毫不犹豫的点头:“去,深更半夜我也去。” “那好。”肖军揉着自己的双腿,朝苏沐点头,“入夜后,我带你去,很有意思的。” 不久后,一条短信传进某手机:那人确定下岛了吗? 很快回复:确定,我亲眼看到。 再次回复:很好,时机到了,晚上就行动,把一切准备好。 最后一条短信:收到。 第67章还是悬疑类小说吸引人 苏沐依然呆在肖家,和张阿姨扯家常,顺便等到十点多的时候肖军带她去“好玩的地方”,肖军则坐在椅子上看一本东西,时不时插上几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钟表的时钟指向10了,肖军寻思着出门,此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肖军的心往下沉了沉:“贝凌先生?” 张阿姨和苏沐一起扭脸看,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电脑包的,可不就是贝凌吗?面色不善,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苏沐冷淡的说道:“你不是要走吗?” “我有东西忘记带走。”贝凌同样冷漠,似乎很不情愿跟苏沐说话,双眼平时前方,都没有和苏沐对视,“钥匙在你那里。” 苏沐掏出钥匙扔过去:“麻烦你一会拿回来给我。” “你跟我一起去。”贝凌呵呵笑了两声,“免得以后少了什么东西说是我拿了,我可吃罪不起。” 这话听起来就很不怀好意了,苏沐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贝凌:“你他m…” 贝凌看都不看她,甩着钥匙往外走,苏沐咬咬牙,对张阿姨说了一声,也跟了过去。 屋里只剩母子二人,张阿姨对贝凌有些不满,向儿子吐槽;“贝凌先生这个人性格真不好,怎么能跟女朋友这么说话呢?就算分手了,也不应该这样吧。” 肖军不言,盯着门口瞧,两人已经来开一会了。 “还有啊,我一直觉得贝凌先生脾气不好,对苏小姐的态度也不好,你说苏小姐这么漂亮,他也不知道对人家好点。”张阿姨继续嘀咕,“虽然贝凌先生也算帅,可对人家女孩子就应该耐心点。” 继续絮叨嘀咕,肖军却没心思理会他妈,贝凌去而复返,他是完全没想到的,不管拿到东西后他是走人还是留下来,今天带苏沐去好玩的地方的计划势必是要取消了。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接连发了好几条信息安排好事情,肖军摇摇头,心里有些烦躁。 回屋、关门,苏沐和贝凌对视一眼,同时舒了口气,又同时笑了起来,这一天可真够累的。 “还真是有点尴尬,我从来没对人这么说过话,还是自己的‘女朋友’。”贝凌笑的有点尴尬,白天看到苏沐哭的时候他差点演不下去,把女孩子弄哭可不是他的风格。 苏沐指着自己还发红肿胀的双眼:“长这么大都没这样哭过,我演的也很艰难。” 再次对看,再度笑出声来。 这是他们的计划,从今天的收获看,计划应该是成功的。 “肖军真的说要带你去玩?”贝凌弄了块热毛巾,给苏沐敷眼睛,“有没有说要去哪里玩?” 苏沐道谢:“没有,我问了,他只说很有意思,不愿意说究竟去哪里,说半夜去了就知道了。” 贝凌眯着眼睛思考,半夜才能去的地方,还很有意思,酒吧?ktv?还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场合?他们具体了解过小岛,酒吧ktv都没有,叶风也仔仔细细查看过小岛所有能到的位置,并没有发现值得人熬夜的娱乐场所。 苏沐想了想,对贝凌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肖军说要带我去玩的时候,好像很高兴。” “你一直觉得肖家有问题,依我的观察,一家三口,肖军的父母应该是没太大问题,那么问题只能出在肖军身上。”贝凌摸了摸肚子,空荡荡的,近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他什么都能忍,但肚子不行,“我来做点吃的,你今天也没吃过东西吧?” 苏沐莫名想笑:“你是不是不管在什么地方,碰到什么事,必须保证不饿肚子。” 贝凌理所当然的点头:“人最基础的需求就是吃饱饭,再有困难,有多少事情要处理,肚子饿都是没办法好好思考的,民以食为天。” 很有道理的“歪理”,苏沐不得不佩服贝凌的心理素质,说到底,这是另一种角度的游刃有余吧:“你说的貌似很有道理。” 贝凌得意,片刻从厨房端出来两碗糖水蛋,招呼苏沐过去吃。 “其实,如果今天你不回来,我跟肖军一起去那个地方玩,说不定就能知道他们背后到底在做什么了。”苏沐用勺子舀起一个白滚滚的鸡蛋,这个问题她从昨天想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也许我们距离真相就剩下一步了。” 贝凌正咬开一个鸡蛋,半熟的溏心流了出来,烫到他的舌头,贝凌不住的吐舌散热:“真相是很重要,但我最看重的是人。” 苏沐看他。 “如果你今天跟着肖军过去,也许是能窥探到真相,但更可能你会跟范义一样跟我们失去联系,这一点你自己清楚。” 苏沐的确知道,有危险是她老早就知道的,要不然范义不会杳无音讯。 “我们是来找人的,没理由再往里面搭人,反正今天我们确定肖军确实有问题,这就够了,找人找证据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贝凌已经吃完糖水蛋,发现苏沐还没动口,提醒道:“凉了,快吃。” “哦。”慢慢咬下一口,苏沐现在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贝凌说的话让她有些意外,“你不想赶快把事情搞清楚然后回家吗?” “想,但不是建立在让你有危险的基础上。”顿了顿,贝凌觉得这话貌似有些歧义,补充道,“换作别人,我也会这样做的。” 热乎乎的鸡蛋下肚,连带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苏沐笑了笑:“为什么要解释?” 贝凌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解释,就是觉得如果话里的“你”特指苏沐一人,会让苏沐很尴尬,当然,他也会:“呃,我是觉得解释清楚好,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苏沐忍俊不禁,憋着不笑出来,她觉得贝凌这会看起来有些害羞,虽然并不明显,“你在说什么?” 贝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轻咳两声,把碗筷拿起来:“我乱说的,你就当没听见。” 苏沐更加想笑了;“你让我当没听见什么?” “……”贝凌觉得还是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为好,在某些事上,他毫无经验,没有招架的能力。 苏沐也不逗他了,还有正事商议:“叶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在郑家隔壁观察到什么了吗?” 贝凌松了口气,总算不纠结于那个了:“很平静,叶风说看起来一切正常,又不正常。” “正常的是,郑家人就跟普通人家一样生活,郑家父母在家,儿子好像外出工作,早出晚归,生活挺规律的。” 苏沐插了一句:“张阿姨提过,郑大嫂的儿子在岛上开了个水果店,白天可能是去店里。” 贝凌:“不正常的话,就是叶风监视了整整一天,没发现他家有第四个人,进进出出都是三个人,但晚饭的时候,郑大嫂拿进屋的是四个碗。” 苏沐对那个无意中看到的对她招手的女人始终不放心,觉得这里头文章猫腻很多:“郑家如果有其他人,为什么警方来也见不到,也不出来活动,好像……” “好像郑家不想让ta见人一样。”贝凌点头,“叶风也是这样说,他会继续监视郑家,迟早会发现什么的。” 苏沐也是这样想,查案也好,找人也罢,有时候就是无尽的等待,等待线索和对方露出破绽,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法子。 贝凌:“叶风一个人监视,一天24小时,很辛苦的。” “习惯了,他经常……”苏沐倏的住了嘴,对贝凌摆手,“他不会一直自己盯着,有很好的设备利用,没问题的。” 到现在,贝凌已经对苏沐掩饰性的言行没有多少探究的兴趣了:“那就好,我们都小心点,尤其明天见到肖军,更要注意。” 第二天早上刚过八点半,肖军就来了,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苏沐连忙请他坐下:“你的腿没好吧?不用急着过来。” “在家躺的快无聊死了,不碍事,走走路反而好得快。”环顾一圈,只看到苏沐一人,“贝凌先生呢?” 苏沐的脸红了红:“还没起床。” 可能来的比较早,苏沐还穿着睡衣,领子不高,肖军清晰看到她下巴和脖颈上几个很明显的红印子,再加上苏沐含羞的表情,肖军一下明白了:“你们没事了吧?” “现在是没了,不过以后,谁知道呢?”苏沐重重叹了口气,很是失落,“昨天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两之间有不少问题,以后会不会有问题太难说了。” 肖军安慰道:“他昨天主动回来找你就是好事。” “谢谢你安慰我,昨天在你家打扰了那么久,抱歉。”苏沐拢了下衣领子,不敢看肖军,“还有本来说一起去玩,也爽约了。” 肖军自然不会怪苏沐,客套几句,贝凌打着哈欠从房间走了出来,见到肖军先是一愣,然后才说道:“这么早?” “我看院子门的开着,以为你们早就起床了,过来看看。两位今天需要出门玩吗?我的腿没大碍了。” 贝凌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你的腿昨天看还是有点严重,为了你的腿着想,再休息几天吧。” 苏沐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在岛上自己走走也不错。” 两人都如此说,肖军也不勉强,就现在的状况看,这对情侣刚刚和好,估计正处于蜜里调油的阶段,不想被人打扰:“那就谢过二位了。” 肖军走后,苏沐把门关好,问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的贝凌:“他对我们很关心。” “确切的说,他关心的是你。”苏沐瞪他,贝凌赶紧摇头解释,“不是那种关心。” 经过昨天的事,苏沐觉得肖军对自己的确有些超出雇主范畴的关心,她很清楚,但肯定不是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在起作用:“还有个事。昨天张阿姨推开肖军房间门的时候,我看到他把一个小本子藏到了枕头底下,速度很快,很慌乱。” 贝凌不知道这事:“小本子?” “是,你走了之后,肖军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我假装趴在床头哭,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了一阵,什么都没摸到,东西被肖军带走了。”苏沐比划了一下那个本子的大小,“张阿姨忽然开门他很不开心。” “是有点可疑,不过成年男子有些事情是不想让母亲知道的。”贝凌认真脸,“比如看小黄书。” “猥琐。” “我猥琐?” “对。” “我说事实而已。” “这么笃定,你是不是也干过这种事?” “我?说出来你不信,我对这个还不感兴趣,还是悬疑类小说吸引人。” “没看过你就知道不感兴趣?” “……” 聊天止于苏沐得意的笑:“好了,去刷牙洗脸,我们一会就出门。” 第68章舒静出现 两人在岛上呆了这么些天,自己留意、跟肖军走,来来去去的,对小岛整体布局已经十分了解,肖军不跟他们一起行动,两人反而自在些。 “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 苏沐:“每个说这句话的人,都知道对方会让他问的。” 贝凌笑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范玉书花这么多功夫找范义,有没有想过很可能找不到?就算找到,也可能……” 贝凌说到这里止住了,后面的话很不方便直说了,但苏沐应该明白。 “可能早就遭遇不幸了,是不是?”苏沐没有动怒,她知道贝凌不是故意说这种话来膈应她,而是一个极有可能成真的事实,“我们和范先生都知道,范义不会随随便便闹失踪,一点交代都不给范先生,这么长时间都联系不到,遇害的可能性很大。” 就是这样,那么大一个人,忽然之间不见了,一点都联系不到,怎么看都不是好征兆。 “范先生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找。找到范义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能,能把让范义遭遇不幸的人找出来,也许能避免之后更多人遇害,也是好事。” 苏沐的刘海被风吹起来,斜斜挡在眼睛上,她伸手把头发撩开:“范先生是个讲信用的人,只要找到范义,你一定不会有事,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贝凌点头:“这点我不担心。” “是吗?”贝凌这么说,苏沐反而好奇,“你有那么大一个把柄在范先生手里,不担心这件事结束后继续利用你帮他做事吗?” “不担心,范玉书应该不是这样的人。”这话讲得颇有自信,好像他很了解范玉书。 苏沐更加好奇:“为什么?这不像你的个性吧?” “那可能是因为你还不太了解我,不过算了,计较这个没什么意义。”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岛上唯一的电影院门口,昨天晚上就说好的,如果今天没有事发生,他们来看场电影,一来打发时间,二来,情侣间最经常的约会方式,他们想把戏做足,尤其他们昨天刚经历了争吵到和好,感情理应更加浓烈。 门口挂着几张海报,是影院目前上映的影片信息,两人边看,苏沐边问贝凌想看哪部。 贝凌表示苏沐自己决定就好,他觉得都不错,随便哪部都可以。 “那就看这个超级英雄的吧。”苏沐掏出手机准备进去买票,这个时候贝凌却一边扯住了她的手臂,苏沐一愣,“怎么了?”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贝凌凑到苏沐旁用很低的声音说,手也配合的轻轻搭在苏沐腰上,“也有可能是错觉,我没看清。” 苏沐点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装作检查妆容的样子,迅速把眼睛能扫到的地方都过了一遍,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很难找出来。” 周围没有能遮住人的东西,如果真的有人跟踪他们,行走中的每个人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走吧,去看电影。” 苏沐点头,两人进门。 贝凌沉着脸,那一瞬间被人盯梢的感觉很强烈,但他没有感受到恶意,这给他很复杂的感觉,在没有理清楚之前,他不打算告诉苏沐。 一场电影近两小时,从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看到贝凌的手摸肚子,熟知套路的苏沐抢话道:“饿了,先去吃饭。” 贝凌被苏沐逗笑了,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知我者,苏沐也。” “我不了解你,了解你的肚子。”苏沐时常好奇,贝凌的肚子明明没有凸起来,还挺瘦的,为什么那么能吃,早饭午饭晚饭一顿都不能少,夜宵也是几乎每天都要有,而且饭量极大,一餐饭吃下去的量足够她吃上一天。 贝凌正想跟苏沐解释几句,眼皮子撩起来的一刹那,余光瞥到某处,他嘴角动了动,眼珠子一转,对苏沐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都不行,我们这是生在好时代,如果早出生一百年,不饿肚子就很好了。” 边说着,贝凌边和苏沐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苏沐觉得他脚步过快了,不得不加快脚下的速度;“你吃这么多,为什么很瘦?我也不见你运动。” “在这里每天走上两三万步,已经是很好的运动了,至于在家,我每天会跑步,夏天游泳,而且我体质特别,不发胖。”贝凌的眼皮子抖了抖,更加快走路的速度,“你羡慕我是吧?” 苏沐冷笑;“羡慕什么?我也是不易发胖的体质。” “哦?”马上就要接近贝凌的目标点了,他低声在苏沐耳边说了两句话,苏沐靠在他身边,先疑惑一下,紧接着轻轻点头,示意她明白。 两人正走到拐弯处,贝凌笑了一下,忽然伸手,以极快极小的动作扣住站在路边拍照的某人手腕,那人刚愣了一下,另一边的手腕也被人扣住。 “你们两……”那是个年纪看着很小的女孩子,猛地被人控制住两边胳膊,一下子有点慌乱,“干什么?我要……” “小姑娘,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贝凌对苏沐使了个眼色,苏沐把肩膀上的大围巾拿下来披到女孩子身上,女孩个子很小,又瘦,围巾像被子一样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也遮住了她和贝凌一左一右扣在女孩手腕的动作。 女孩脸一红,更加用力的想要挣脱开来,苏沐略微使劲,用巧劲压住她的动作,又不会让她觉得疼:“先跟我们走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我要报警……”女孩的脸由红转白,看着有些害怕,“你们没权利抓我。” 贝凌低声道:“等警察来了之后,如果你能解释清楚手机里我们的照片怎么来,我们也无所谓。” 女孩挣扎的动作一下止住了。 “走吧,放心,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贝凌和苏沐一左一右夹着女孩,用很亲密的姿态往住处走。 进屋、关门,刚松开手,女孩就朝后面连退好几步,满眼怒气:“你们这样是犯法的知道吗?没有权利强行带我来!” 贝凌无奈:“我不是说了吗?你如果要报警,我们是无所谓的,前提是你能说清楚手机里我们的照片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报警的,我们没没收你的手机。” 女孩瞪着贝凌,很明显有些生气,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堵贝凌的口,面颊涨得通红。 苏沐觉得同为女性,她们两个人应该更容易沟通,让贝凌去烧水泡茶,自己对女孩笑着招手:“你过来坐,站着不累吗?” 女孩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苏沐,有些犹豫。 “你放心,我们如果要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就不用费心思说这么多了,直接动手。” 苏沐自己坐下来,等了一会,女孩子也过来了,选了个离苏沐最远的位置坐下,双眼还是紧盯着苏沐,显得很警惕。 这女孩真有意思,个子小,看面容,跟个高中生差不多:“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什么?”很显然,女孩还是把他们划在“坏人”的范畴之内,身体朝沙发里缩,做出防备的姿势。 贝凌正从厨房出来,闻言实在忍不住,翻了个不大的白眼:“这位小姑娘,是你先跟踪我们还拍照,不要搞得是我们两突然把你弄过来一样。” 女孩脸色再次白了一下,嘴里仍不服输;“我,我没有跟踪你们。” “是吗?”贝凌也不争辩,给两人倒茶,“你敢不敢把手机相册给我们看看?” “我……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看?这是我的个人隐私。”话是这样说,女孩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还是下意识的动了动。 苏沐和贝凌对视,虽然不知道女孩的身份来历,但从女孩的紧张程度还有应对策略来看,估计以前没干过这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狡辩让人一听就觉得她手机里有猫腻。 贝凌还想说话,苏沐对她摇头,示意由她来:“这样吧,来交换信息,我们告诉你我们的名字和身份,你也告诉我们,怎么样?你不吃亏。” 女孩没有立刻答应,盯着苏沐看的眼神明显有所犹豫。 “我叫苏沐,他是贝凌,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来岛上旅游,我们都是上班族。”苏沐也不管女孩同意不同意,自顾自做着自我介绍,“该你了。” 沉默片刻,女孩真的开口了:“我叫舒静,大学生,也是……来岛上玩的。” 贝凌沉吟:“姓舒?舒兰是你的亲戚吗?” 舒静立刻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说漏嘴了,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只能恨恨的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贝凌笑了:“原来是舒兰的家人,看你的年纪,估计是妹妹吧?” 苏沐觉得还是由自己出面跟舒静沟通比较好,舒静好像有些怕贝凌,不太愿意和他有眼神上的交流:“舒静是吧?你别害怕,我们恰巧知道舒兰这个人,你又姓舒,没想到这么巧。” 脑袋抬起头,舒静的表情变了,没有那么执拗倔强的感觉,平淡了许多:“我姐姐失踪了,你们也知道吗?” “知道,警察上岛的时候我们也在。” “姐姐失踪前说过几天就回家的,还给我买了礼物,但到现在都没回家,爸妈特别难过。” 舒静说着又低下头去,“对不起,我没有想对你们做什么坏事。” 亲人失踪的心情,贝凌没有切身体会过,但能想象到:“你为什么跟踪我们?认为我们跟你姐姐失踪有关还是什么?” 舒静看过来,只一眼,立马又移开了双眼,贝凌的表情一点也不凶恶,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说话时面带微笑,镜片后面的眼睛却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姐姐跟我用微信聊天的时候说过,她在岛上认识了几个朋友,一个就是住在这里的,我上岛后先去另一个房子看过,空着,没人住,我就过来了,看到了你们。” 苏沐和贝凌都迷糊了,舒兰告诉妹妹她和他们两认识?还是他们理解错了? “不过我想,姐姐说的人应该不是你们。”舒静主动端过一杯热茶包在手心里捂手,“姐姐说,那两个人跟她差不多年纪,是两个男孩,应该不是你们。” 两个年轻男孩,其中有一个以前还是住在这房子里的,贝凌立刻联想到某个名字:“你姐姐没跟你说过名字吗?” 舒静摇头。 “既然知道不是我们,为什么还跟踪我们?”苏沐心下了然,舒静端茶杯和说话时的表情告诉他们,她应该没有说实话,不过也能理解,谁知道他们这对情侣是什么人? 舒静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我猜是她姐姐跟她说过其他事情,让她觉得姐姐的失踪可能和住在房子里的人有关吧?”贝凌脑中已经快速勾勒出事情的大致轮廓,正确与否还待验证,“是吗?” 第69章吃辣子鸡 舒静的瞳孔微微收缩,不得不看着贝凌:“你为什么知道?” “猜的。”贝凌耸肩,“除了这个答案,其他可能性太小了。” 苏沐转脸看了贝凌好几次,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严肃,说话的语气也带点随意,似真似假难以分辨。 “既然我猜准了,你能不能把事情告诉我们?”贝凌又说话了,这次显得认真不少,“不需要说的太详细,大致情况说说。” 舒静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来来回回打了n个转,应该是在审视这两人值得信任的度,贝凌也不急,边喝茶边等,三个人都沉默着。 没有等多久,舒静开口了:“姐姐以前就来岛上玩过,当时给我发信息,说认识了两个同龄人,关系不错。这次姐姐过来玩,说有个朋友还住在岛上没走,另外一个最近也会过来。” 贝凌继续喝茶:“两个朋友的住址是你姐姐告诉你的?” “嗯,后来姐姐忽然不见了,我觉得,会不会跟她说的两个朋友有关,就跑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舒静边说边低下头,“我也知道可能有危险,但是……” 贝凌毫不留情的打断她:“不是简单的危险,如果你姐姐失踪真的和我们有关,那你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知道吗?” 舒静不敢反驳,低着头,双手不住的搓着衣角。 “好了。”苏沐适时跳出来,给了舒静一个台阶下,“你去找张阿姨买菜,我一个人留在这就行了。” 贝凌似乎不太赞同,还想说下去,苏沐略微提高嗓门,重复道:“你去买菜!” “哼。”贝凌站起来,冷哼了一声,不太乐意的起身,临出门的时候有意把门关的贼响,表达自己的不满。 屋里只剩下两个女孩,舒静明显放松了一些,苏沐和她坐到一起,笑着说道:“我男朋友脾气不太好,连我都受不了,你别见怪,我替他道歉。” 舒静“嗯”了一声:“没关系,我跟踪你们是我不对。” “也不能这样说,如果是我的家人不见,我也会这么做的。”苏沐很善解人意的安慰她,“不过真的挺危险的,你还小,还是不要再继续了。” 舒静昂着脑袋把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以前住在这个屋子的人,你们认识吗?” 苏沐的眼睛闪了一下,继续微笑:“不认识,我是在网上预订这房子的,来之前只跟屋主联系过。” “哦,那真可惜,如果你们认识的话,说不定能帮我问问姐姐的事。”舒静伸了个浅浅的懒腰,语气也随意多了,这些小小的变化都被苏沐看在眼里。 苏沐没有搭话,反问道:“你为什么认为你姐姐的失踪跟住在这个屋子的人有关呢?你姐姐不是说他们是朋友吗?” 舒静漫不经心道:“猜的,我想,姐姐虽然说跟他们两个很熟,可毕竟认识不久,说不定那两个人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好。” 听起来很有那么点道理,苏沐认同的点了点头,把手从外套口袋拿出来:“不如我们报警吧?” 舒静先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大眼睛,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为什么报警?你们要把我交给警察?” “当然不是。”苏沐忙摇头否认,“你姐姐既然和你说过那些话,那两个人确实是有一些嫌弃的,不如报警,把这个情况告诉警察,他们会去查,不是比你自己跟踪人,无头苍蝇般找要方便的多吗?” 舒静想都不想,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只是乱猜的。” “我们也不知道这里之前住的什么人,去问房主人家也不一定说,警察去问就不一样了,是不是?”苏沐继续给舒静分析利弊,“你如果害怕跟警察打交道,我帮你报警吧?” 舒静一下急了,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带怒色:“我都说了不用了。” 苏沐一脸疑惑的看着激动起来的舒静。 “我,我都说了只是瞎猜的,警察叔叔来了我没有任何证据,怎么能乱报警?”舒静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重新坐下来,对苏沐道歉,“对不起苏姐姐,真的不用报警,我也不乱跑了,今天就回家,把这事告诉爸妈,让他们去跟警察说吧。” 盯着舒静看了一会,苏沐叹口气;“好吧,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也只是提个建议。” 边说边给舒静的杯子加满热水,端给她:“再喝点热水,天冷。” “谢谢。”舒静明显松了口气,把杯子接过去喝水,苏沐再说什么,她淡淡应上几声,好像又拘束起来,坐了没多久,舒静说要赶时间坐船上岸回家,就跟苏沐告辞了。 把杯子茶壶收到厨房去洗,苏沐淡淡的笑了。 舒静离开之后没多久,贝凌提了一篮子菜回来,苏沐很自然的和他一起进厨房收拾,准备晚餐。 “怎么样?”贝凌把菜篮子拿出来准备洗菜,“是不是有问题?” 苏沐点头:“我录了音,你可以听听。” 苏沐把手机里储存的录音文件点开,让贝凌先听一下,一段滋啦滋啦的杂声过后,是舒静的声音:“为什么报警?你们要把我交给警察?” 然后是苏沐的回答,一直持续到舒静告辞,录音才全部结束。 贝凌沉吟着说道:“嗯,很有意思,不过光听录音没有画面,还有些说不准。” “你走了之后,舒静就放松很多了,但我说要报警的时候,她很激动,听录音能听出来,当时看她的样子,我觉得她好像受到了惊吓。” 贝凌笑:“因为没料到你会提起报警的事吧?” “是,但我觉得,她的害怕激动,除了怕我们把她交给警察,更多的是,她不愿意跟警察有接触,因为到警察面前她可能会露馅。“”苏沐顿了顿,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肯定的点头,“对,就是这个感觉。” 洗菜、切菜,两人配合默契,外人看来和真正的情侣没区别。 贝凌不说话,苏沐问道:“我很奇怪,你明知道她有问题?在她没有说名字之前你就肯定她有问题。” 自称是舒兰妹妹的女孩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舒兰刚失踪的时候,贝凌就看过舒兰的详细资料,其中就包含家庭成员情况,资料上明明白白写着舒兰是独生女,没有什么妹妹。 可事实上,在发现舒静跟踪偷拍,和苏沐示意抓住她的时候,贝凌就已经知道她有问题了,只不过无法肯定。 苏沐对这点很好奇,贝凌是怎么发现的? “进电影院之前我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了,后来电影开始放映,我不是说要去厕所,出来过几次吗?” 的确有这么回事,一场电影,贝凌去了四次厕所。 “我没有去厕所,而是藏在门口看外面,想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人在跟踪我们,结果,每次出来,我都能看到舒静。” 苏沐点头,的确,近两个小时的电影,舒静一直呆在电影院外面,大概率是在等什么人。 “电影结束后我发现她还没走,本来想直接过去找她问清楚,但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菜都收拾好了,贝凌把围裙系上,准备下锅,“才想试试她。” 苏沐从客厅搬了张椅子到厨房门口,坐下来听贝凌解说:“发现什么?” “我们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她用手机对准我们拍照片,我故意盯着她看了几秒,告诉她我已经发现她了,如果是你,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苏沐:“当然是把手机藏起来,然后跑掉。” “没错,这是正常反应。”贝凌把炒锅的柄握在手里,手腕发力,锅子朝上颠了一下,锅里圆形的炒蛋在空中漂亮的来了个翻滚,准确落入锅里,动作连贯而漂亮,看的苏沐想给他鼓个掌,“可她没有,明明知道我发现她了,反而继续拍,不动也不离开,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她也站着,好像在等我们过去。” 苏沐也想起来,他们两一左一右钳制住舒静胳膊的时候,舒静似乎温顺配合的过头了,坦白说,舒静那个年纪的女孩,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浪,自己跑出来查姐姐失踪的线索本来就过于胆大,被偷拍之人发现后不但不跑,都要被人抓走了,连喊都不喊一声。 要知道,那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叫起来肯定可以脱身的,但舒静没有,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就跟他们回来了,更别提后面那么容易就把她上岛的目的告诉两人。 如贝凌所说,若他们真的是导致舒兰失踪的罪魁,那舒静的行为无异于送羊入虎口,跟找死没两样。 韭菜煎蛋完成,贝凌开始炒第二个菜:“既然她是故意被我们抓回来的,那她说自己姓舒,目的应该就是让我们和舒兰联系起来,我说出舒兰的名字之后,她表现的那么吃惊,估计也是做给我们看的。” 说到这里,苏沐不得不佩服贝凌的观察能力,但,让她对贝凌更加服气的则是后面:“你故意装的脾气不好,盯住她不放,策略是对的,你走了之后,她说话放松很多。” 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实的,苏沐觉得舒静有些怕贝凌,贝凌没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我猜是因为先入为主。”这次炒的是辣子鸡,尽管开了油烟机,厨房里也弥漫着呛人的干辣椒味,苏沐喉咙鼻子发痒,只得捂住口鼻。 “而且。”贝凌强调道,“我脾气越不好,表现的越厉害,她越忌惮,同时,后来我走了,她才会越放松,如果最开始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放松程度比不上我走了之后,这是一种对比式的放松,很多人都会如此。” 苏沐实在被辣椒呛的受不了,搬起椅子就跑:“你少放点辣椒。” “哎呀,聊天聊的忘记了。”贝凌无奈看着一锅红彤彤,这玩意吃进肚子,估计明天就会菊花开了,“你要不要……” 苏沐早跑的没影了。 吃饭的时候,苏沐再次提到舒静:“你觉得,舒静会是谁找来的?特意来试探我们认不认识范义。” “那很简单,就是导致范义失踪的人,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也是导致舒兰失踪的人。”贝凌夹起一块辣子鸡,严肃的问苏沐,“你吃吗?” 苏沐想都不想就摇头:“不吃。” 一碗被辣椒埋起来的辣子鸡,苏沐可不想第二天起床满脸痘痘,贝凌觉得不能浪费,还是尝尝看,小心翼翼的咬下一口,嚼了两下后,他顿住了。 苏沐在一边幸灾乐祸:“好吃吗?” “嗯……”层层汗珠从贝凌额头渗出,顺着脸部滚滚而下,“两个字。” “哪两个字?” 贝凌张开嘴巴,苏沐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一丛火苗从他嘴里窜出来:“要死了!” “这不三个字吗?”苏沐很想笑,但看贝凌的脸色,再不抢救估计会辣出毛病,还是好心的到冰箱里拿了瓶雪碧过来,“谁让你放这么多辣椒?” 折腾了足有十分钟,贝凌才觉得自己缓过神来,雪碧被他灌下去大半瓶,饶是这样,依然满头满脸的汗。 苏沐在一边边笑边吃饭,贝凌手机收到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是叶风发来的:我发现一点郑家的问题。 第70章让他查户籍信息 贝凌之前说,怕有人盗他们微信号什么的,他们和叶风联系的内容会被看到听到,到时候就麻烦了,所以每次说正事前都要来个暗号,类似战争年代的接头暗号。 这倒没什么不对,一切为了保险,但明明有那么多正常的暗号,贝凌定下来的暗号却显得很中二,为此,他的解释是认真的:“中规中矩的暗号万一被人解开呢?就是要出其不意。” 苏沐无话可说,她其实很想说,按照叶风的性格,发生被人盗取微信号还不知道的概率只有0.01%,同理,她和贝凌虽不是特别熟,但贝凌也是如此。 所以,苏沐有十足的理由相信,搞出那样的暗号纯粹是贝凌的恶趣味而已,在岛上闲来无聊的消遣。 就如此刻,贝凌同样用语音回复叶风:风啊风啊,我是凌。 那头沉默了一下,每次说这种暗号,叶风那头都会有一定时长的沉默,苏沐觉得叶风心里一定有千万头羊驼奔腾,恨不得那些蹄子都朝贝凌踏过来。 等了一会,叶风的语音过来了:凌啊凌啊,我是风。 苏沐嘴角直抖,叶风向来严肃,无法想象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再看贝凌,表情分明很愉悦。 贝凌:请说。 叶风:我发现郑家院子里挂了一条裙子,看款式,应该不是郑大嫂的,而且尺寸也对不上。 郑大嫂又高又胖,贝凌和苏沐都见过,从裙子的尺寸看出来是不是属于郑大嫂应该很容易。 贝凌:这几天有其他女性,或者说有能穿得上那条裙子的女性进出郑家吗? 叶风:没有,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能确保没有郑大嫂之外的女性在郑家出入。 贝凌看苏沐,苏沐也看他,从对方的眼神表情,他们知道两人想到了同一个人。 那个苏沐无意中看到,在窗户上飞快写下“so”的女人! 警察去过郑家,没有发现什么女人,也没人冲出来求救,但叶风看到院子里有不属于郑大嫂的女性衣物,这让贝凌苏沐再次联想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有没有可能是郑大嫂的儿媳妇?” 贝凌点头,说是刚结婚,家里有个年轻女人正常,但他想不通,不管是警察去搜查,还是这几天叶风的监视,那个儿媳为什么从来不出现,这太古怪了。 叶风的信息再次过来了:还有,你们之前说看到有年轻女人在的那扇窗户,每天都关着,窗帘也拉起来,把里面遮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贝凌示意他们知道了,把手机放到一边,重新添了碗米饭,饭还没吃完:“有没有一种感觉。” “嗯?什么?” “郑家似乎不想外面的人知道家里有儿媳妇,不对,应该说很担心外人知道家里的儿媳妇。”贝凌觉得郑家对这个儿媳貌似“保护”过度了,连门都不让出的。 苏沐点了点头,接着好像想起什么,又摇头:“我觉得不完全是,如果真的不想外人知道,根本没必要在岛上发喜糕吧,在村里发了一圈,所有人都知道她儿子结婚的事。” 贝凌一想,很有道理,先昭告所有乡亲儿子要结婚,但真的结婚后又好像儿子见不得人,把人藏在家里严严实实,前后矛盾的紧。 吃了一会,苏沐说道:“我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一个多小时后,张阿姨提了一篮子水果匆匆进门:“苏沐小姐,你要我买的水果我拿来了。” “啊多谢多谢。”苏沐赶紧请张阿姨进屋坐,边跟张阿姨道歉,“我不太舒服,实在走不动,我男朋友又不肯去,不得不麻烦您。” 亲眼见过贝凌对苏沐德性的张阿姨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小事一桩。” 苏沐把水果钱付给张阿姨,又给张阿姨泡茶:“他在睡觉,我一个人也无聊,大嫂如果不忙的话,可以陪我聊聊吗?” 大晚上的,家务早就忙完了,张阿姨本也爱聊天,而且和苏沐还挺聊得来,贝凌不参与,她更加自在:“苏小姐过来几天,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啊?” 苏沐:“很不错,风景好,空气比城里清新,你和肖军也很照顾我们。” “哎哟,哪里话?你们租我的房子,还请我儿子做导游,我们该感谢你们才是啊。” 张阿姨这话倒是有大半部分是真,这种旅游淡季,房子闲置的几率很大,结果苏沐他们一租就是一个月,苏沐为人大方好说话,还聘请她儿子做导游,前两天肖军腿受伤,他们也没说埋怨的话,还买水果去家里看望:“喜欢的话多住几天,多玩玩,房租我少收一点。” 苏沐顺势客套了几句,和张阿姨的关系拉近后,两人开始聊别的,东拉西扯什么都聊,苏沐问一些岛上的事,张阿姨负责说,聊的颇为投机。 “对了,我那天从郑家门口过,看到她家院子里有鞭炮,很多呢,是不是结婚了啊?”苏沐笑道,“我还想去瞧瞧呢,喜欢凑热闹。” 张阿姨哈哈笑:“是结婚,但是老郑家没有大办,你们凑不到这个热闹。” “哦,真可惜,人家都说结婚那天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我很想看看。”苏沐说着低下头,声音也小了,“我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那一天。” 早从苏沐嘴里断断续续听到过一些风声的张阿姨知道苏沐是难过了,看着别人结婚,她本人条件这么好,男朋友却不乐意结婚,赶忙安慰道:“裴小姐别难过,你这么漂亮,人也好,和贝凌先生好好说说,没问题的。” 苏沐抬头,眼睛发红:“他这个人根本不给我好好说的机会……算了,这都是我自己没福气而已,张阿姨,我们不说这个了,我给你说说我碰到的好玩的事吧。” 一聊就是八十多分钟,苏沐这辈子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送走张阿姨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 门刚关好,房间门就开了,贝凌靠在门框上,抿着嘴似乎在憋笑:“看不出来你演技挺好的。” 苏沐不知道自己演技如何,她只知道口舌要冒火了:“没有开水了。” 说着盯住贝凌,贝凌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反问道;“让我去烧水吗?” 苏沐毫不犹豫的点头。 贝凌不知道他们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不见外了,不过作为有风度的男人(自认为的),贝凌也没说什么,真的去厨房烧水了。 苏沐坐在沙发上,忍不住笑,贝凌这人熟了之后正经挺有意思的,别的不说,跟他生活在一起肯定不会无聊。 范玉书最开始让她跟贝凌上岛的时候,苏沐是带有一些抵触情绪的,尤其贝凌那副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让苏沐十分介意怀疑,这么一个人,真的能像范玉书说的那样,找出范义失踪的线索吗? 也许就是那时候先入为主的抵触情绪,让苏沐一直忽视了,和贝凌相处到现在,她其实不讨厌这个人。 找范义的事情上,贝凌从没有说自己完全自愿,但上岛后前前后后遇到的各种线索,他都有认真思考,分析线索,布置各自的任务,苏沐没见他真正“消极怠工”一次; 两人的相处里,贝凌也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没有因为范玉书说过“你可以随意指示苏沐”就真的对她颐指气使,用来发泄被人威胁监视的不满,除了在外面人跟前表现的脾气不好难以沟通之外,贝凌私底下实则非常随意。 吃饭、洗碗基本由他一手包办,屋子里的事情能自己完成绝不让苏沐做,更为难得的是,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很自然,没有丝毫故意在人跟前表现的得意自满,苏沐之前问过他,为什么不使唤她做这做那,来之前苏沐认为贝凌一定会这么做的。 当时贝凌很奇怪的看着她,说道:“只是些家务活,干什么要使唤你? 你要是想帮忙我也不介意,不想干我就自己来呗,又不是没手没脚。再说,我没有使唤人的习惯,可能天生没有当大老爷的命。” 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和语气,让苏沐觉得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当然,这些事很小,不能证明什么,苏沐却是从这些小事,慢慢觉得贝凌是个值得好好合作的人,开始试着真心和他配合,早点把范义他们找出来。 出于各自的目的,两人都隐瞒了对方一些事,苏沐知道,贝凌也清楚,但,至少在目标上,贝凌是和她一致的,而且,并不仅仅因为范玉书的要挟。 “你在想什么?”贝凌拎着热水壶出来,看到苏沐在发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年轻的女孩,从跟他一起行动开始,总表现的成熟淡定,极少有这种微微带些迷惘的小女人样。 苏沐回过神,摇头:“没有,在想郑大嫂家的事。” “你和张阿姨聊天我听的很清楚,跟我们猜测的一样,她儿子已经结婚了。” “是,但儿媳妇跟隐形人一样,叶风在那里盯了几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太奇怪了。” 大概是写作的职业习惯使然,贝凌在提到一些事的时候,脑海中会有很强烈的画面感,他把已知得郑家全部信息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郑家儿媳妇见不得人,原因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主动不见人; 第二种,被动的。” 苏沐思考着,的确,有可能是郑大嫂儿媳出于某种原因不乐意见人,把自己藏在屋子里,除了家人,她谁都不愿意见;另外一种,她隐身起来是被迫的,有人不想她见人,跟郑家人以外的人打交道。 “你觉得是哪种情况?” 沉吟片刻,苏沐:“恐怕是后面一种吧,如果是第一种的话,那天我看到的女人就很大可能不是她了。” 贝凌也是如此猜想,两个答案,他们选择了同一个,接下去就是顺着这一条线继续往下梳理:“假设真的跟我们想的一样,郑家的人出于某些原因把儿媳妇藏在家里,不让她跟外面的人接触,原因又会有哪些?” 这个就多了,苏沐说了种可能性最大的:“可能是女人有什么疾病,不方便见人,郑家人不想惹麻烦。” 有一定道理,但细细想来不太站得住脚,看郑大嫂那个开心的样子,如果儿媳妇疾病严重到这个地步,即便是儿子娶妻,也无法太开心吧?谁都不想好好的日子被打破,而且无法保证就能一辈子这样不见人不惹事。 贝凌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响指,对苏沐说道:“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知道。让范玉书想办法查一下郑家户籍信息,既然结了婚,儿媳妇的身份肯定能查到。” 第71章查不出痕迹 苏沐什么都没问,立刻给范玉书传达贝凌的要求。 “查这个需要多久?”贝凌问道。 “很快,范先生说最多半小时。” 贝凌点头,能查到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就好办多了:“那我们先等着,眼下还有个问题。” “舒静吗?”如果不是贝凌被自己炒的辣子鸡辣到飞起,后来又收到叶风的消息,他们会继续讨论舒静,那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女孩。 贝凌:“如果舒静确实有意接近我们,肯定是带着目的,想想看,她跟我们说的话里,确实有试探的成分。” “你指的是舒兰告诉她,在岛上认识的朋友住在这里的事吗?” “我对这点也有些疑惑,不过最让我觉得她别有用心的是,她问你是不是认识之前住在这个屋子的人,想从我们嘴里探听到此人的消息,进而找舒兰,这不是很奇怪吗?” 贝凌提起这个,苏沐也意识到了,当时贝凌被她打发走了,舒兰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苏沐表示他们不认识那个人,一直到走人,舒兰又有意无意的提起两三次这个问题,都被苏沐打发了回去。 疑惑的点在于,肖家这个房子是出租的,专门给游客提供,每年不知道要来来去去多少人,大概率情况下,游客和游客之间是不会认识的,舒兰怎么会觉得他们有可能认识先前的住户呢? 贝凌轻咳一声,将苏沐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回来:“这里之前住的是范义吧?” 苏沐的眼睛微微闪动了一下,并不否认:“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事先预定这个房子,对肖家的人又特别留意,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进来住了没两天贝凌就想到这点了,但一直没说,“范玉书可能认为肖家跟范义的失踪有关,所以你特意拉近跟肖家的关系。” 苏沐淡淡一笑:“差不多,范义当时过来玩,就是住在这个房子里。” “那好,既然你承认,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在二楼发现的那个纸条,有可能就是范义写的。”贝凌的脸色沉了沉,认真起来,“我相信你已经把纸条拍给范玉书看过,也鉴定过笔迹了。” 说到这里苏沐觉得脸有些发烫,贝凌说对了,找到纸条的当天她就把信息传给范玉书,经专业鉴定,的确是范义的笔迹。 范玉书没有指示苏沐这个讯息要不要告诉贝凌,苏沐思考过后,决定暂时不告诉贝凌,至于出发点,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但其中,不信任的因素占了大多数。 苏沐的表情一下让贝凌明白过来,他有些无奈,但细想之下,也在合理范围之内,而且现在没有时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那基本可以肯定,舒静是来试探我们的。” 有些意外的看着贝凌,苏沐本以为贝凌起码会责备她几句的,从贝凌的角度出发,他有责备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但他好似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舒静说她是舒兰的妹妹,又把舒兰失踪的事情扯出来说,目的就是为了确认,我们是不是认识范义。” 贝凌眯起眼睛,把舒静说的每一句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如果我们没有起疑心,表示范义和我们有关系,那我们估计会有麻烦。” 苏沐也没有心思去研究贝凌的心理,顺着贝凌的思路补充:“按你的说法,舒静很可能知道范义失踪的事,更有可能,她跟范义失踪有关。” 贝凌的脸色越发沉重,边点头边说道:“很有可能,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很可能一开始就被人注意上了。” 苏沐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倒不是害怕,而是想到在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双或者几双眼睛盯着他们,就觉得发毛:“我可以保证,即使查我的资料,也绝对找不到跟范义有关的信息,在我的履历里面,我和范义连交际圈都没有重合的地方。” 贝凌稍微放下心来,只要苏沐的资料没有问题,他们的危险就少的多,他自己跟范义更没有交集,连名字都是从范玉书苏沐口里知道:“应该没什么事儿,不要吓自己。”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摆在眼前了,舒静来试探他们跟范义是否认识,是出于什么考虑呢?他们自认上岛之后,在外人面前都表现的很正常,谁会想到来试探他们? 两人面面相觑想了好一会都没个说得通的结论,范玉书的消息过来了。 苏沐这次没有单独瞧手机,而是当着贝凌的面点开微信,贝凌微笑,凑过去看,这一看,两个人都愣住了。 呆滞片刻,贝凌不太相信的揉眼睛,边问苏沐:“如果我们的眼睛没问题,是不是范玉书查错了?” 苏沐很肯定的摇头:“一定不会,范先生知道轻重,发过来的信息一定是准确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清楚告诉两人,在郑家的户口里,只有三个人,郑大嫂和老板以及他们的儿子郑峰,没有第四个人,同时,郑峰的婚姻状况还是未婚。 除此之外,范玉书还在信息的最后加了一句:特意查过,没有郑峰到民政局领证的记录。 没有领证,却已经结婚了,如果郑峰只有十八九岁,贝凌会觉得还挺正常,他自己就遇到过好几次这种情况,但看户口信息,郑峰已经38岁,这就显得很微妙。 再联想到郑大嫂发喜糕时候兴奋的模样以及如同隐形般藏在家里的女人,贝凌觉得脑子炸了一下,如被火烧到屁股般,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动作之大,直接把沙发上铺着的垫子带了下来。 苏沐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贝凌:“你怎么了?” 贝凌的脸色极其难看,苏沐和他相处半个月左右了,见过他发怒、冷笑和不满意,却从没看到过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好像是愤怒,又夹杂着急迫:“我猜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 “那个和郑峰结婚的女人,有可能不是自愿和郑峰结婚的,你想想,郑家人身上的所有疑点,包括你那天看到的女人,都符合这个猜测。” 苏沐不傻,贝凌稍微一说,她立刻懂了:“被迫的?” 贝凌脸色越加难看,重重点头:“恐怕是的。” 苏沐脸色也不好看了,她联想到了其他一些细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坐船上岛的时候,你在船上提醒我什么?还有我们在岛上看到的那个貌似在给女孩拍照的男人。” 不仅记得,猜测郑家媳妇来历不清楚的时候,贝凌脑子已经自动把那些现象联系起来了,当时觉得各种奇怪,如今再看,居然都能解释的通,脸色已然沉到极点:“如果真是我们猜的这样,那问题就太严重了。” 是啊,郑家娶亲,儿媳妇的来历是什么,有部分乡亲应该是知情的,从抱怨儿子娶不到老婆到办婚礼,中间隔的时间实在太短,连他们这种外地人都觉出奇怪,更为熟悉情况的居民难道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吗?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知道原因,所以一点都不惊讶,不谈别人,张阿姨提到郑家娶亲的时候,表情和言行都很正常,就好像只是普通人家办婚礼而已。 “贝凌,如果你说的属实,那舒兰……”苏沐感到自己后背出了一层汗,手心也湿漉漉的。 深秋和初冬交替的季节里,她觉得寒意逼人。 围观舒兰失踪现场的那些当地居民们面无表情的脸,如电影放映一般闪现,贝凌有了和苏沐一样的不祥预感。 贝凌刷的一下操起手机就想报警,刚拨出去11两个号,动作又顿住了,报警的话能有用吗?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是他们的猜测,警察来了,难道跟他们说,我们没有证据,都是猜的,你们去所有人家里搜吧。 没有证据,只有他们来了之后遇到的一些只鳞片爪片段,警察连搜查令都申请不了。 苏沐站起来对贝凌说道:“现在不能报警,太容易打草惊蛇了,我有个办法。” 贝凌:“你有什么办法?” “假设一切都是我们猜测的这样,有个办法可以搞清楚情况,只是需要诱饵。” 贝凌皱眉:“诱饵是指什么?” “我。”苏沐说的很果断,估计已经思考过了。 贝凌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 苏沐知道贝凌担心什么,但郑家儿媳、舒兰现在很有可能还活着,再拖下去就说不准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你放心……” “放心个勾巴。”贝凌双眼瞪的老大,狠狠瞪着苏沐,用从未有过的凶狠和独断低吼道,“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谁特么能救得了你?” 贝凌向来随意,说话慢吞吞懒洋洋,即便最开始互相不待见的时候,也没有大声说过话,从没见过贝凌这一面的苏沐一下子被吼的有点懵,愣愣的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的贝凌轻轻吐出一口气,语调放柔一些:“对不起。” 苏沐不在意刚刚被吼,她想的是让贝凌同意她的提议,没有贝凌的配合,她一个人做不到:“贝凌,你听我说,现在起码知道郑家儿媳妇活着是不是,还有舒兰,如果她和郑家儿媳妇一样的情况,有很大概率她现在也活着,但如果不尽快把她们救走的话……” “苏沐!”贝凌特意加重了语气,打断苏沐试图劝他的行动,“在肖军那件事上我就说过,我是来找人的,绝对不会明知有危险还往里面搭人。” “可是……” “舒兰和郑家儿媳妇的命重要,你的命一样重要,再说,我们现在只是初步的猜测,没到必须把你抛出去当诱饵的地步。”贝凌觉得两人都过于激动,不利于接下去的思考沟通,使劲换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再冷静。 苏沐也坐了回去,贝凌是为她好,道理她也明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有猜测,下一步是想办法验证自己的猜测,然后再考虑救人,不然就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明天去菜场买菜,中午你请张阿姨过来吃饭。” 苏沐点头:“肖军应该还在家养腿伤,单独请张阿姨他会不会起疑心?” “很简单,明天早上我过去找他,就说跟你吵架,不愿意跟你待在一起,让肖军带我在岛上转一圈。”贝凌哭笑不得的自嘲道,“在肖家人眼里我大概是个神经病。” 正事说完,贝凌和苏沐对看了一会,同时低下头去,冷静下来后,两人都觉得先前有些太冲动了。 贝凌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吼,苏沐则认为自己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垂着头沉默。 良久,贝凌先开口:“今天是不是又到了肖军和赵康出门的日子?” 苏沐抬起头来:“是,应该快了,但我观察了好几次,除了知道他们来来去去的时间很规律,别的看不出来。” “我想到个法子,一会试试。”贝凌神秘一笑,拿起茶几下放着的一瓶白酒喝了一口,接着拧开瓶盖,在苏沐不解的眼神中往衣服上倒。 第72章定位软件安装 肖军和赵康边走边低声说话,从贝凌苏沐屋子门口经过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喝停了他们:“别动!” 两个人俱是一惊,对视一眼后飞快朝某个方向看,一个挺高大的身影在不远处,面朝他们,正在嚷嚷:“站住!” 赵康下意识的想要过去,肖军眼疾手快拉住他,仔细往那边看了会,不太确定的问道:“是贝凌先生吗?” “嘿嘿嘿,什么贝凌先生?”那个人似乎乐了,朝两人走过来,边走边晃悠,像被人抽掉骨头的直立行走动物,“我专门在等你们啊。” 赵康脸色沉了沉,肖军对他使了个眼色,自己走到贝凌跟前,笑道:“你等我们有什么事吗?” 待走的近了,肖军才发现贝凌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鼻子稍灵一些的隔着好几步就能闻到,细听之下,讲话也有点大舌头:“我,我等你们来我家喝酒啊,呵呵呵。” 近距离看到贝凌醉醺醺的状态后,肖军松了口气,转头朝赵康点点头,赵康也走了过来,贝凌的视线在两个人脸上转悠来去,迷离朦胧,估计醉的不轻:“呵呵呵,要不要一起来家里喝酒?” 肖军:“这么晚了,贝凌先生还喝酒吗?苏沐小姐呢?” 原本只是随口问一句,却像戳中贝凌的某个痛点似的,即使站立都不稳了,他还是像刺猬般猛地跳了起来,边吼道:“别提那个女人,不让老子喝酒,老子就是要喝!” 肖军看赵康,赵康也看他,两人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估计是小两口吵架,贝凌借酒消愁喝多了,刚刚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我们送你进去吧。”肖军和赵康一人一边架住贝凌的胳膊,肖军还劝道,“改天我们陪你一起喝酒,这会太晚了,早点休息。” 贝凌似乎不怎么乐意,但喝多了人没气力,被两个人架着往屋里送,嘴里还嚷嚷着:“那个女人看到就烦,我要喝酒,不回去……” 没人把一个醉汉的话当真,堂屋门开着,肖军没发现苏沐的身影,但房间门关的严实,估计人在房间里,这种情况下喊她出来照顾贝凌也不妥,只能好人做到底,将贝凌送到另一个房间。 刚进去,折腾半晌的贝凌嘀咕了一句什么,直接往床上一摊,呈死尸状,动都不动,均匀的呼吸声带出轻微的鼾声,应该已经睡熟了。 把额头上的汗擦掉,两人无奈摇头,把房间门关好,准备走人,刚到客厅,肖军看到坐在沙发上垂目落泪的苏沐,惊讶:“你没有休息吗?” 苏沐抬起头来,双眼红肿,头发微乱,看起来有些憔悴:“他睡着了?” “是的,好像喝多了,睡得很熟。” “每次都是这样,吵架了就喝酒,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苏沐对两人苦笑了一下,边揉眼睛,“对不起,让两位见笑了。” 肖军和赵康赶忙客套,苏沐请他们坐下喝点东西再走,肖军表示他们有点事要处理,改天再来喝茶。 苏沐好奇:“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去处理事情吗?” “是啊,没办法,村里的朋友出了点事,让我们过去帮忙,也不好推脱。” 说完起身要走人,肖军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这一伸,他脸色变了:“我的手机呢?” 苏沐正打算送送他们,闻言看过来:“手机不见了?带出门了吗?” “带了。”肖军把衣服裤子所有能塞东西的口袋仔细摸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真奇怪。” 赵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掏出自己的手机道:“我打一下试试。” 三人凝神,片刻后,真的有某种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来,闷闷的,好像被塞在什么位置了。 肖军示意赵康继续打,他顺着声响寻过去,越来越接近,听的越来越清晰,走到某一个地点的时候,肖军停住了。 苏沐一愣:“在那个房间吗?” 肖军没有回答,示意赵康继续拨,他的手则放在了房间的门把手上,稍微停了一下,猛地使劲,一把推开了门。 赵康和苏沐赶紧冲过去,三个人一起堵在门口朝里看,贝凌还是维持着沉睡的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声音是从门后面的方向传出来的。 肖军蹲下去把东西拿起来看,确实是他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未接来电”字样。 “是你们进来的时候掉的吗?”苏沐不愿意进门,捏着鼻子站在门口说话,毫不掩饰对烂醉如泥的贝凌的厌恶。 肖军仔细回想,刚进来的时候贝凌很激烈的挣扎了几下,差点把他和赵康都挥开,他被推了个趔趄,手机估计就是那会儿掉地上的:“应该是。” 苏沐示意他们出来,她迫不及待的把房间门给关好,走到客厅才松开捏鼻子的手,大大喘了口气:“都是他的问题,手机有没有坏?不好意思。” 肖军摇头:“没坏,也没丢,没事。我俩还有事,先告辞了。” 苏沐把他们送到院子门口,两人继续之前的路线朝前头走,关好院门和屋子门,苏沐过去,在贝凌睡觉的房间门上敲了几下:“出来吧。” 门被人拉开,贝凌精神抖擞的站在里面:“走了?” “走了。”苏沐本想和贝凌聊正事,但贝凌身上那股酒味实在让人扛不住,“你能不能先洗澡换个衣服,我们再来说话。” 贝凌拎着衣服袖子凑到鼻子下方闻了闻,也是满脸嫌弃:“好臭。” 苏沐深以为然:“所以你去洗澡,太难闻了。” 贝凌冲向洗手间。 男人洗澡是很快的,苏沐还没烧好开水,贝凌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手间出来了:“他们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我没发现什么不对,你演的不错。”苏沐想到刚过来时拿给贝凌看的所谓人设剧本,觉得很好笑,“你之前还说不善于演戏,我觉得你演的很出色。” 贝凌用毛巾擦着头发,边笑:“是吗?只能说我有天赋吧,也许之后我也能朝娱乐圈发展呢。” 苏沐想象了一下贝凌正儿八经演戏的样子,觉得很诡异:“那我觉得你还是写小说更加适合一点。” 玩笑归玩笑,正事也不能落下,贝凌把自己的手机交给苏沐:“按照你教我的,我在肖军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还把他的手机打开看了,有一个手机号跟他联系的很频繁,我把号码记下来了。” 苏沐在手机里输入贝凌报出来的手机号,说道:“是m市的手机号。” “让范玉书查下手机号的机主和身份。”贝凌比较担心装在肖军手机里的那个软件,“软件会不会被发现?” 苏沐:“应该不会,装上去之后用我给你的方法,从屏幕上是不会看出问题的,你洗澡的时候我查看过,已经能看到肖军所在的位置了。” 贝凌呼出口气,希望没问题吧,要知道,肖军赵康扶他进房间,从他手速飞快把肖军手机掏出来关机抓住,到肖军他们出去后,他戴上手套迅速查看肖军的手机兼安装软件,再到把手机扔到门后面,继续装死躺在床上,短短几分钟,他的心可一直提着,就怕肖军忽然冲进来。 苏沐:“肖军突然开房间门的时候我吓坏了,想着万一你还没搞定,他们进去抓你个现行可怎么办,幸好。” “我又不傻,你们说话我听的到。”贝凌不在意的瘫倒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阵抖,像个二大爷,“听到手机在我房间里响,肖军估计也是怀疑我,想给我来个出其不意,他的警觉性比赵康高。” “除了这,我觉得赵康很听他的话,做什么之前都会看一眼肖军,像是征求他的意见。” 贝凌哼哼两声,轻轻闭上眼睛:“有点意思。” 今晚的收获不小,两人难得睡了个好觉,起床后一个去菜场买菜请张阿姨过来吃饭,一个找肖军带他去游玩。 两人皆是一脸怒气,贝凌边走边跟肖军说:“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女人,就喝点酒而已,整天唠叨个没完,这还没结婚,结婚后我不被唠叨死?” 亲眼看到贝凌醉酒状态的肖军心里有些替苏沐不平,看贝凌的样子,估计没少在苏沐跟前乱嚷嚷,但以他的身份不好说什么,只能干笑:“呵呵。” 另一头,苏沐也是满脸愤怒:“让他少喝点是我的错吗?每次喝多了就发疯,不是骂人就是找事儿,20多岁的年纪,怎么就这么不听劝?昨天喝了酒居然还想跟我动手。” 张阿姨吓了一跳,追问道:“动手?” “我当然不会让他真的动手,用笤帚把他赶出门,后来是肖军和赵康送他回来的。”苏沐狠狠切着白菜,眼神凶恶力道大,好像被她摁在手里的不是白菜而是贝凌,看的张阿姨心惊胆战,“我本来想让他在外面睡一夜,天气冷,给我好好冷静一下!” “小两口,有什么仇呢?”张阿姨发挥她的特长,对苏沐进行劝说安慰,一老一年轻两个女人边准备饭菜边聊天诉苦,相处的十分和谐。 偷偷瞄了两眼在一边炒菜的张阿姨,苏沐在心里叹气。 吃饭的时候,贝凌还没回来,张阿姨问了一句,苏沐怒道:“我让他自己找地方吃去,别回来碍我的眼。大嫂,别管他,我们两个人吃。” “哦哦哦。” 边吃边聊,张阿姨的话匣子打开之后就收不住了,苏沐听的很专心,没有丝毫敷衍的样子,这给了张阿姨极大的满足感,和苏沐越扯越多,最后谈到了肖军的婚姻大事。 张阿姨抱怨:“他不肯结婚,我们也不敢催,不然他会不高兴,我也想抱孙子啊。” “肖军条件不错啊。”苏沐附和道,“我看郑大嫂的儿子娶得媳妇那么漂亮,按照肖军的条件,娶妻应该不难吧?” 张阿姨略骄傲的笑了一下:“郑家儿媳妇可是花了……可是花了一大笔聘礼娶回来的,要不然,郑家那个条件,她儿子都快四十了,那么漂亮年轻的媳妇儿哪轮得到他啊?” 苏沐的心漏跳了两拍,面色却平静:“可能人家女孩看他人好吧。” “哈哈哈,苏小姐,郑家那个儿子人好?”张阿姨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笑的眼角处的褶子都深邃了,“抽烟、喝酒都来,脾气不好,家里还穷,要不然会等到三十八岁才结婚?他爸妈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苏沐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吃饭的动作都慢了:“是吗?我不知道,只是随便说说。” 她还有满心的疑问,却不敢再试探张阿姨,生怕被怀疑,但是从张阿姨带些嘲笑的几句话中,苏沐基本可以断定某件事。 一件她和贝凌有所猜测,却不敢果断下定论的事。 第73章敏锐试探 另一边,贝凌则在肖军的带领下边走边玩,虽然是他主动要求肖军带他过来的,但肖军看的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游玩的时候很是心不在焉,好几次肖军跟他说话,贝凌都恍若未闻,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玩了一个多小时,肖军主动提议道:“我看你今天不是很舒服的样子,要不然我们改天再过来?” 贝凌抬起头,双眼迷茫:“什么?” 肖军有些无语,明显就心不在焉,一定是和苏沐闹的很不愉快,找借口出来,不愿意跟苏沐共处一室:“我看你今天不是很想游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改天吧,我随时都有时间的。” 贝凌伸手在后脑上挠了两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是我的问题,那就改天吧,麻烦你了。” 肖军没说什么,贝凌往住所位置走,肖军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盯着贝凌的背影看了一会,才快步往前走,跟上贝凌的步伐。 肖家母子俩前后脚到家,肖军问他妈:“苏小姐请你过去做什么的?” “跟贝凌先生吵架,找我聊聊呗。”张阿姨不停摇头,很是替苏沐可惜,“那么漂亮的姑娘,还那样对她。” 肖军则不在意这个:“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没有啦,裴小姐只说贝凌先生不肯和她结婚。”张阿姨边擦桌子,忽然笑了起来,“要我说,裴小姐要是真跟贝凌先生掰了,你可以看看有没有机会。” 又开始胡扯了,肖军直接断了他妈的妄想:“妈,人家大城市来的姑娘,怎么看的上这地方?你儿子高中毕业,正经工作都没一个。” 张阿姨不满了,嘀咕道:“大学生,大城市里的人又怎么样?你不也……” “妈!”肖军抛给张阿姨一个眼神,很是凌厉,“说话要当心。” 儿子不高兴了,张阿姨不敢再说下去,去厨房准备晚饭要用的菜,肖军把手机掏出来,若有所思。 隔壁屋里,苏沐把张阿姨说的事全数告诉贝凌,贝凌听完,脸色变得异常沉重:“这么说的话,跟我们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苏沐正是如此想的,救出郑家儿媳和舒兰的心情也越加急迫:“那我们……” “还不行,依然没有证据,而且舒兰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贝凌也急,担心那两个姑娘,甚至更多个姑娘的安全,可现在报警,除了打草惊蛇之外,实在没有什么作用,“昨天晚上肖军和赵康去的地方,让叶风去瞧过吗?” “是的,叶风过去看了,是一幢房子,好像是岛上的公共用地,平时岛上有什么需要商量的会去那里。”苏沐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方向,虽然屋里就他们两个人,她仍然放低了声音,“但是叶风发现一个疑点。” 贝凌认真听。 “房子是老房子,很旧,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但叶风说,房子所有的窗户都是好的,很新。” 贝凌:“窗户有问题?” “窗户很新,而且每一扇窗户都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叶风说他在屋子附近绕了一圈,所有窗户都是如此。”苏沐递给贝凌一个很疑惑的眼神,“老房子,新窗户,还整天拉着窗户,按理说,房子里又没住人,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不需要这么谨慎的。” 听起来那房子确实蛮奇怪,如苏沐所说,房子不属于私人,只是岛上居民有事商量用来聚集的场地,有必要搞的那么神秘吗?而且如果要修缮,为什么不干脆全部修整一遍?单单对窗户这么用心,还有厚实的窗帘,是不是在掩盖房子里的什么呢? 苏沐又开口道:“叶风说他装作游客,想要进去看看,但是除了院子上锁,里头的屋子也锁的很严实,他向岛民打听,人家只说那个地方只能本地人进去,游客是不可以的,叶风就没有进去看,他觉得那个房子很有问题。” 只是听苏沐形容,贝凌都觉得那个房子很有问题:“叶风应该勘察过那边的情况吧?” “有监控,进出院子屋子的每个人都能看见。”苏沐明白贝凌想了解什么,“如果不是监控密集,他能想办法溜进去。” 贝凌摸着下巴嘚吧嘚吧点着脑袋,越听越觉得那个地方充满神秘色彩,肖军和赵康很可能有规律的在半夜去那里,更让贝凌想要一探究竟那个房子的真实面目。 门锁不是问题,不说叶风,贝凌自己就能没有痕迹的打开,但监控的问题怎么解决?贝凌和苏沐已经发现了,不止那个房子还有肖家两个房子,岛上大部分人家都安装有或多或少的监控,包括舒兰和许航失踪的那几个地方。 高速发展的社会,人们的警惕性都高了不少,加上科技允许,是有不少人会在屋里装上监控,可一个不是特别发达的小岛,如此高密度的布置监控,贝凌觉得反常。 想了会没想出好办法,贝凌无奈的摇头:“监控的问题很难解决,除非能让监控失灵。” “失灵……”苏沐看过来,把贝凌的话重复一遍,一个计划在脑子里初步形成,“嗯,我的办法可以试试。” 当天深夜一点多,苏沐和贝凌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居民和游客们各有各的去处,路上一个人都看不到,整个小岛处于安静之中。 “这个时间段应该可以行动了。” 苏沐点头,发了个信息出去,和贝凌继续站在二楼窗口往外看,来了这么久,他们还从来没有在这个位置往下看过,发现视野很好,如果真的过来度假,这房子是个不错的选择,风景优美、价格合适,肖家人也不难相处。 “岛上真安静啊。”苏沐感慨,真正的静谧,冬季,连虫叫声都没有,微风带出的呼呼声极轻,和一天中大半时间喧闹的城市很不一样,“偶尔过过这样的生活真不错。” 贝凌没动,双眼定在某个位置,两人为了隐蔽位置,都站在窗帘后头,苏沐所站的位置无法看到贝凌视线的投向,朝前走了点,脑袋凑近:“你怎么了?” 贝凌下意识转脸,没有征兆的和苏沐来了个脸对脸:“……” “嗯?”苏沐仍然盯着他,“怎么了?” 贝凌揉了揉鼻子,稍稍朝后往后退去一步:“你站到这里看,是不是能看到肖家的房子。” 不仅能看到,看的还挺清楚,肖家的屋顶前头有一大片阳台,可以晒东西,岛上很多房子,包括贝凌他们所住的房子,都是这样的结构,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路灯,苏沐能看到肖家那片阳台上晾的几件衣服;“能看到。” “你看,从我们这边的阳台到肖家,其实很容易吧?”贝凌做了个跳跃的动作,“从我们房子的阳台,稍微用点力气,跳过去不难。” 苏沐也是个练家子,默默估算了一下房子间的距离:“我肯定可以。” “嗯,你再看肖家的房子,从阳台到下面没有楼梯,应该只能从房子里面走。”贝凌显然是发现了什么,索性到楼下拿了个望远镜过来,苏沐带了不少玩意儿上岛,很能派的上用场,“错不了。” 苏沐接过望远镜也观察了一会,这种房子只有内部有楼梯贯通,安全角度来看更加合适,也就是说,有人要上肖家的阳台,必须从肖家房子里的楼梯走。 肖家两座房子高度差不多,楼层只有两层,但高度不低,除非真的存在绝世高手,估计能从阳台直接蹦下去,不过看高度,应该没人在保证腿不断的情况下办到。 贝凌心里一个不大不小的疑问被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给压住了,没去真正探究思考,刚刚无意中打量两个房子的结构距离,贝凌心里有了猜测:“叶风第一次上岛来找我们的时候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在门口等我们的时候听到屋里有声音就冲进来了。”苏沐再次看向隔壁肖家的房子,有些明白过来贝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当时在我们屋子里的人,是通过二楼阳台跑到肖家去了?” 贝凌:“那个人应该是从二楼走的,从我们这边跳到肖家那边不难,比那个人从二楼阳台跳下去容易的多。” 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苏沐越来越能顺着贝凌的思路去考虑,不需要过多解释就能懂贝凌话里的意思。 有人从二楼跳到肖家阳台,叶风追上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到,应该是那个人藏起来了,而肖家的阳台上空荡荡一片,什么建筑物都没有,根本无法藏人,换言之,那个人应该是进了肖家。 那么…… “你是觉得,有可能那天偷偷进我们屋子的就是肖家的人吗?”苏沐话里的“肖家人”等同于肖军,看肖大叔走路都有那么点蹒跚以及张阿姨脂肪过重的体型,从这房子蹦过去,实在无法想象。 贝凌不敢太肯定,都只是猜测,物证人证一个都没有:“从各种迹象看,最可能的是他,但没有证据,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吧。” 说到肖家的人,贝凌沉默了一下,靠在窗户上继续盯着外面瞧,话题却转移开了:“我有个疑问,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帮我解答,当然,你不说也没关系。” “和个人隐私有关吗?” 贝凌忙摆手:“当然不是,和这次的行动有关。” “那你问吧。”苏沐靠在另外一扇窗户边,和贝凌面对面,准备倾听。 贝凌再犹豫了一下,开口的时候话里还带着犹豫:“你说你是范玉书的手下,按照范玉书的指示和我一起来找范义,我没记错吧?” 苏沐:“没有。” “你还说,你一直在国外生活,是大学毕业后才回国到范玉书身边工作的,这个应该也没错吧?” “没错。” “好。”贝凌抱着胳膊,像怕冷,又像累了找个舒服的姿势,“前两天早上,你边看国际新闻边说了句话,你还记得吗?” 苏沐十分莫名,每天早上看新闻是她的习惯,有随口点评几句的习惯,不知道贝凌指的是哪一天的什么新闻:“什么意思?我说了什么?” 贝凌摇头:“那天的新闻说的是c国户籍制度,你说了几句对c国户籍制度的看法。” 这样提醒,苏沐就想起来了,就是前两三天的事,当时她评价说的话也都记得:“是啊,我就是在c国留学的。” “我的疑问就是这个。”贝凌的脑袋朝一边歪,动作随意,表情却是认真,语气同样,“c国的户籍制度在五年前有过一次很大的改革,涉及到全部国民以及国外人口,范围极广,当然包括留学生。” 苏沐忽然明白过来贝凌的意思,脖子处窜起一股凉意。 贝凌继续开口“如你所说,两年前才回国,那你为什么不知道那次户籍制度改革?”贝凌的眼睛向下弯了弯,好似在笑,只是眼里并无笑意,“你当时说的关于c国户籍制度里有好几处都是错误的,你自己知道吗?” 第74章亲近 c国的户籍制度改革和他们需要处理的事情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苏沐沉默了一会,靠在窗户上笑道:“这事跟肖家,和那个跑到我们屋子里来有所企图的人有关系吗?” “没有。”贝凌也不动,接过苏沐抛出的问题,波澜不惊,“但也可以说有关系。” “哦?”苏沐好奇,“请指教。” “我来找人,只要找到范义,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按理说,你是不是真的在c国留过学,对这个任务的影响很小,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影响。” 苏沐:“正是如此,那么,你说也可能有关系,是从哪方面考虑的?” 对话过程两人都安静的靠在窗户边,除了嘴巴在动,几乎没有动作,语气也都很平静,贝凌却清楚看到苏沐眼中闪现的惊慌,是从贝凌提到c国开始,尽管只是一闪而过,非常迅速的就消失了:“我只是疑惑,你和我现在等于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目标一致处境相同,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你是从c国来的还是在国内读书的,对我们找人有什么影响吗?” 苏沐笑了笑,刚想说话,贝凌又说道:“从我个人的角度看,你或者叶风或者范玉书,对我说的话里如果有假的,甚至有可能特意对我撒谎,那我有极大的理由怀疑你们除了想找人,也想对我做不利的事。” 贝凌似笑非笑,语气淡然表情轻松,但一直定在苏沐脸上的眼睛让苏沐知道,他绝对不是在跟自己闲聊或者开玩笑:“这是那天早上你看到新闻后问我c国户籍问题的原因?” “不,我当时是真的好奇,先前为了写小说,特意把c国一百年来的户籍制度改革进程查了一下,正好那天新闻上有,我想问问你具体情况。”贝凌不知道这算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 脖子处仍然凉飕飕的,苏沐忽然觉得,她和贝凌过来之后,总以为自己是观察、监督的那个,但事实是,眼前这个人有意无意中,也在不断的观察着她。 “你觉得我们会对你不利?”苏沐问道。 贝凌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道:“问题是我先问的,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 苏沐知道,如果她不想回答,贝凌是不会逼她的;如果她随便扯个理由,贝凌也会让这事过去。 说不上特别了解这个人,但这点肯定苏沐是有的。 越来越晚,贝凌再朝窗外看去,肖家的房子当然不会跑,就在那立着,不知道天亮之前会不会收到消息。 那个做法确实冒险了点,但苏沐说的有道理,怕这个怕那个的,得什么时候才能有进展,不提别的,范义的安全很有可能和那里有关。 “贝凌。”苏沐唤他的名字,贝凌看过来。 苏沐:“我承认,我的确对你说了谎,但我真的在c国念过书,只有两年,大学没毕业就回国了,你说的户籍制度改革我不了解,这是我的失误。” 贝凌的右边眉毛微微朝上挑起,没有答话。 “c国读书的事儿是我的问题,不是想对你不利,这点我可以用人格跟你保证。”苏沐解释的很认真,直视贝凌的双眼,让他看到自己的真诚度,“贝凌,我们认识不算久,有些事情我的确没有和你说实话,你也许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 “不,我信。”贝凌出乎意料的,没有跟苏沐针锋相对,也没有动怒,反而很认同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们还对我说了哪些谎话,但你现在说的话我相信。” 这倒有些出乎苏沐意料了:“真的?” “没必要骗你,而且,我把这事提出来的本意不是对你兴师问罪。” 咂摸了一下贝凌的话中之意,苏沐道:“那你是想……” “想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因为我真的会怀疑,除了让我找人,你们还有别的企图,这种感觉很不好,我在找范义的时候可能会分心,甚至找到线索都不告诉你们,以此来跟你们做交易。”贝凌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也是个未雨绸缪的人。” 再迟钝,也能听出贝凌这段话中的玩笑意味,苏沐自然不例外:“是,我明白。” 不仅仅是找范义,就连毫不相识的舒兰田时,贝凌也一直在留意线索,暗地里想要把人找出来,没人逼他这样做,但贝凌就是很自然的做了。 单凭这点,苏沐知道贝凌绝对不会拿范义的安危开玩笑。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两秒,不约而同的笑起来,笑容中,有释然和更进一步的理解,苏沐大大松了口气,原以为会发生一次不大不小的危机,把贝凌惹毛就糟糕了,幸好,幸好。 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贝凌打了个极大的哈欠:“叶风现在还没消息。” “应该快了。”苏沐也看了下手机,按照事前约定好的,如果叶风在行动过程中遭遇危险,会用手机里的软件向他们报告,到现在手机都正常,应该进行的很顺利。 贝凌的手机猛地在他口袋里跳跃起来,边掏边摇头:“背后真的不能说人。” 消息的确是叶风发来的,最开始是一段话,后面发过来的是一大堆照片,一张张刷刷刷陆续飞进跃入贝凌眼帘,速度之快数量之多,差点把贝凌的微信卡死机。 等了几分钟,叶风那边没动静了,贝凌先发问:“都发完了?” “是的,你们先看,我再跟你们说。” “其他人呢?” “安全撤离,我也回到屋子里了,都没事。” “很好,辛苦。” 离开二楼前,贝凌小心翼翼的把门和窗都关好,刚来的时候他们出门都不管二楼门窗,自从那天叶风说屋里有人,贝凌每天都会检查两遍二楼门窗,设想一下,有个不知道什么目的的人物藏在屋里,实在让人不太舒服。 最上面是叶风告诉他们,照片是他在屋子里拍的,大半夜的光线很不理想,他又是属于悄摸摸行动,不敢开闪光灯,只能用其他人手机自带的电筒照明,所以照片清晰度不太理想,但还算能看清。 粗略看了几张照片,都是黑乎乎一片,苏沐哭笑不得:“跟做贼似的。” “也差不多了,不经过允许擅自进屋查看拍照,不就是做贼吗?”贝凌不在意的看了两张照片,觉得过于考验视力,更重要的是不利于发现蛛丝马迹。 苏沐拿着电脑出来:“数据线和手机都给我。” 把贝凌的手机连上电脑,苏沐操作了一会,示意贝凌过去看:“这是我能调整到的最高清晰度了,你看看。” 贝凌赶紧认真看,大喜:“够了。” 两人坐在一起,脑袋凑过去对着电脑屏幕,一张张研究,照片很多,包括的范围很广,应该把那整个屋子包括墙角、天花板、柜子、桌子、地板,统统拍了进去,贝凌赞叹:“叶风可真够仔细的,一个点都不放过。” “你让他把所有地方都拍,他一定会照做的。”苏沐随口说道,“百分百执行任务。” 先把所有照片大致浏览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就是一幢挺普通的房子,除了旧点、老点,房子里空点、黑点,貌似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贝凌皱眉,肖军赵康每隔两三天过去一趟,这房子如果有什么隐藏的游乐设施,比如赌博之类的,都能说的过去,就这么一个空荡荡的破屋子,为什么神秘兮兮关着门还不许人进去? “把照片放到第一张。” 苏沐重新开始放照片,贝凌紧盯着看,这是屋子的整体形状,夜色里,一幢孤零零的屋子立在那,周围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活物,加上窗帘那么配合的都是白色,照片很有恐怖片截图的既视感。 “继续。” 苏沐根据贝凌的指示往后播照片,贝凌想要看的更清楚,往前移了好几次,不知不觉跟苏沐凑的越来越近,但两人专注于照片,都没有发现。 “这张。”贝凌伸手在照片上点了一下,“墙角那边能放大吗?好像有东西。” 苏沐照做,放大后她也是一愣:“好像是个发箍。” 贝凌点头,放大后很明显能看到是个发箍,就是女孩子们会戴的装饰品,照片上的发箍很精致,上面貌似镶了水钻之类的小玩意。 “这个应该不便宜吧?”贝凌不懂女孩子的用品,问苏沐。 苏沐:“只看图不能确定,现在山寨货很多,网上一大堆。” 倒也是,贝凌不执着于这个,示意苏沐继续往后翻照片,又看了几张,贝凌再次喊停:“那个是什么?” 苏沐双手飞快,把贝凌手指头点着的地方放大,可像素实在低,即使放到最大不是很清楚,只能影绰绰看出来是一条带状物,躺在一张破桌子的边角处。 “这是发带。”苏沐打开某宝输入几个字,立刻有一大堆图片跳出来,“应该是这种。” 贝凌又往前凑了点,想要看的更清楚:“的确很像,这个应该也是女孩子用的吧?” 两人这会实在靠的太近,苏沐能清晰看到贝凌侧脸上细小的汗毛和睫毛,贝凌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也有一部分拂到她脸上:“……” “你怎么……”没听到苏沐的回答,贝凌很自然的扭头看,这一下,两人来了个眼对眼,由于距离太近,他们又都是高鼻梁,差点撞上对方的鼻尖,“……” 苏沐眨眼睛,面上先是一热,发现不对后猛地朝旁边移动:“是,是女孩子用的,但也有一些比较时髦的男孩,男孩子会用。” 贝凌赶紧跟着往另一边移,从不知道脸红为何物的他破天荒觉得脸和耳朵烧起来了:“是…是吗?” “嗯。”苏沐很是不知所措,刚刚那个接触实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贝凌则是尴尬,他虽然算不上什么高大上的正人君子,可绝对没有借机亲近苏沐的想法:“那个,你,你要不要喝咖啡?” “你喝?”找到离开一会的理由,苏沐立刻站起来,“我去煮一壶。” “呃……”贝凌本想说由他去,可苏沐早已奔进厨房了。 煮咖啡需要点时间,贝凌和苏沐不知道对方在那段时间里怎么调整好情绪的,当苏沐捧着咖啡壶到客厅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正常,贝凌也没那么尴尬,坐在电脑前等着,只是从苏沐红红的耳朵和贝凌正襟危坐的姿势,还是能看出些端倪,但没人会去点破。 “喝吧。”倒咖啡,道谢,喝咖啡,又是一番沉默。 最后,贝凌打破沉默,他们还有要紧事需要商量:“那个发带,男孩子买来用的概率大不大?” 第75章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苏沐:“不多吧,女性用的多,男性买这个的应该很少,毕竟是发带,不排除有男孩子比较时髦,但比例不会很多。” “嗯,照你这么说,这个发带应该是女孩的。”贝凌指的是照片里那个,“叶风说这房子不允许外地人进,换句话说,能进屋的只有岛上居民,根据我的观察,这座小岛上貌似没有如此时髦的男性。” 挺没道理的一个推论,苏沐却点头:“是,说实话,这里的男孩如果用这个会显得挺突兀。” 贝凌正是这个意思,小岛不能说落后,但跟大城市相比,对一些新生事务的接受度总还是没那么高的。 “而且,我觉得这个部位……”苏沐摆动鼠标,照片的某个部位被一个红色框圈住,“貌似是个很小的蝴蝶结。” 男孩子用发带没什么,但贝凌无法想象男性头上扎一个可能有蝴蝶结的发带:“继续下面的照片。” 两人沉浸于照片中,有意无意将先前发生的小小插曲抛之脑后,小小的尴尬情绪不知不觉消散的无影。 又看了几张,贝凌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口道:“往前翻三张。” 苏沐点了两下,停在某个位置,贝凌紧紧闭了下眼,然后再睁开,脑袋直接凑到电脑屏幕前面,定定的看着某处,苏沐也看,但并没有发现什么。 “往后再翻,稍微快一些。”贝凌指示,苏沐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还是照做,贝凌都不愿眨眼,紧紧看着从屏幕上划过的一张张照片,翻了四五张后,贝凌示意可以了。 坐回原来的位置,苏沐发现贝凌眉头微微皱起,捧着咖啡杯,嘴巴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显得尤为严肃:“你看到什么了?” 那是差不多同一个场景的照片,一共五张,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是那种玩“找不同”都会犯难的情况,叶风大概为了不错过任意细节,每个位置都会拍上七八张这样的照片,所以照片数量贼多,粗粗浏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 她自己也跟着看了照片,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但看贝凌的表情,肯定是有问题的。 贝凌开口了:“能不能把刚刚那五张照片一起排在屏幕上,按照顺序。” 苏沐更加疑惑了,迅速照办,贝凌伸过手指头,指着某处说道:“这是根带子吧?” 贝凌指给她看的是绑在桌子腿上的一根带子,估计是谁手闲着没事干随手扣上去:“应该是,有什么问题?” “你从最左边开始看,一直往右看,目光不要停留,看快一点,看看有什么不对?”贝凌没有直接告诉苏沐,让她自己看。 苏沐更加不解,按贝凌的意思迅速一扫,貌似,是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看到了吗?” 苏沐没动,又按照那个方法把五张排在一起的照片看了几遍,真的有点问题! 看苏沐的表情,贝凌知道她也看出不对来了:“呵呵,看来这个房子真的有猫腻,今天让叶风夜探是做对了。” 照片上的猫腻很小很小,苏沐自认靠她自己的话是无论如何发现不了的,对贝凌的信服感又增加了几分:“带子朝上飘,意味着下面有风,也就是说,房子里有可能有地窖之类的,是不是这意思?” 五张照片,基本一模一样,苏沐在看的时候没看出不对劲,但五张照片排成一行,按照顺序,以稍快的速度看过去,就能发现,每张照片其实是有不同的,不同之处就是桌腿上扣着的那条带子。 第一张照片上,桌腿上的带子就是很正常的垂着,第二第三张再到后面的第四第五张,那根带子却像被什么刮到,朝上飘了起来,幅度不大,光看单独一张照片不是很明显,但像看动画片一样用稍快的速度扫过几张,就能发现带子飘起的还挺明显。 “这个角度和幅度,不可能是叶风走动带起来的风。”贝凌下结论道。 苏沐点头表示认同,看质地,那条带子应该是有些分量的,加上叶风极为谨慎小心的作风,她的看法和贝凌一致:“不过,要解释的话也能解释的通,地窖可以放菜什么的,以前就有不少家庭这么做。” “这房子如果光明正大的开放给人瞧,有个地窖那我一点都不会觉得,但你看,这房子搞得跟个鬼屋似的神秘,肖军赵康隔几天去一次,地窖难道会是存菜的?” 见苏沐看着自己,贝凌失笑:“你肯定在想,都没有证据,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但按照我的经验,有时候,感觉也是可以派上用场的,人类所谓的第六感,会给你意想不到的途径,比如现在,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房子里一定有地窖,而且肯定不是用来放大白菜的。” 苏沐:“我以为你不会信第六感什么的,什么都讲究证据和摆在眼前的事实。” “那是警察办案必须拿出来的东西,但我们现在的目的是找人,猜测和推论是最有效的途径,有了合理的推论再找针对的证据。” 贝凌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淡淡的兴奋感,不是开心的意思,是发现蛛丝马迹,一步一步朝真相越走越近,快要把最中间那个黑影揪出来的亢奋和激动。 苏沐看了看贝凌,总觉得贝凌这会儿的样子和先前有点不同,但具体的区别她形容不出来,而且,她对另一个问题更加好奇:“你刚刚说,根据你的经验,你有类似的经验?不是指你写的小说,是真实事件。” 贝凌的面颊抖了一下,似乎有些许的尴尬,朝苏沐直打哈哈:“我的意思就是小说啊,我写的都是推理小说,会有一些类似的想法啊哈哈哈。” 苏沐沉默了一下,看着贝凌道:“你别笑了,好难听。” 贝凌被噎了一下,猛地止住尴尬的笑∶“焯” “还是继续看照片吧,再拖天都要亮了。”不愿意在这问题上纠结下去,贝凌不愿意说就算了,苏沐原本也只是好奇的随口一问。 谁还没有点秘密呢,何况他们两个人还没有熟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一宿无话。 夜里不睡的结果就是两人睡到次日下午一点才起床,虽然睡眠时长足够,但不在正常作息内的睡眠让苏沐双眼微微浮肿,远远看过去像哭了一大场,淡妆都盖不住的憔悴,反看贝凌,依然是气定神闲,什么异样都没有,连皮肤都好像在发光,让苏沐很有些嫉妒。 “你长过痘吗?” “好像没有,青春期的时候冒过几颗,很久就没了,现在20多岁更不可能了。” “你熬夜了之后为什么还是这么精神?” “习惯了,我不用上班,也没人管我,随便怎么睡,不瞒你说,我早就练成了随时可以入睡的技能。” 苏沐瞧着明显得意洋洋的贝凌,掩住嘴打了个哈欠,她倒不困,可还是觉得脑袋晕乎乎,两人边看照片边研究,凌晨三点多才睡下:“今天不出门了吧?” “你可以……” 敲门的声响打断了贝凌的话,为了不被院门口朝里的摄像头拍到屋里情况,不管他们在不在,屋门都是关着的,贝凌还在门上贴了张纸:进屋请敲门。 为此,张阿姨私底下跟肖军吐槽过一句,城里人就是讲究啊。 贝凌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肖军,见到贝凌他笑道:“你们没出门啊?我妈说你们今天没有给她打电话说买菜的事,担心你们有没有身体不舒服,让我过来看看。” “我们没事,睡得晚,起迟了。”苏沐站起来冲肖军道,“进来坐坐吧?” 肖军一眼看到苏沐发红的眼眶和浮肿的眼睑,心下已经大致明白怎么回事,无奈在心里摇头,边问贝凌:“二位今天要出门吗?我的腿基本上好了,你们可以随意安排行程。” 贝凌想了想,摇头:“不去了,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明天吧。”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肖军又看了苏沐两眼,才跟两人告辞。 目送肖军从院门出去,贝凌关好门:“他好像很关注你。” “看到我这眼睛没有?”苏沐指着自己浮肿的双眼,“估计以为我们又吵架,我哭了。” 贝凌笑了一下,人却深思起来,苏沐好奇:“你想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贝凌思考事情的时候双手会有意无意做一个动作,食指轻轻朝内弯曲,一下一下的弹动,双眼则会微微眯着,好久都不眨,显得十分专注。 苏沐想过,眯眼可以理解成在思考,可是手指头的动作代表什么呢?细看之后,苏沐发现贝凌的右手手指有不少老茧,看硬度,应该有不少年头了。 一个长期写作的作家,手指头的那些部位为什么会有老茧?就算用笔写文章,老茧分布的位置也不对…… 想到此处,苏沐猛的发现,她这几天把注意力放在贝凌这个人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不仅仅是关注贝凌对事件的看法,还有对他这个人的思考,真的有与日俱增的趋势,这里面有部分是出于苏沐对贝凌身上那些疑点的兴趣,但也有一部分不是。 苏沐对自己不满,这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 过于专注纠结,贝凌喊了她两次,苏沐才听到,面部还维持着茫然:“什么?” “我想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贝凌莫名,苏沐刚刚走神了他知道,但她脸红啥,“我自己一个人上岛。” 苏沐已经清醒了:“你有什么打算?” “上次的试探之后,你不是一直说最好能跟肖军走的近一点吗?”苏沐说过好几次,但贝凌一直不同意,范玉书说过,在这个岛上,苏沐所有行动都要听贝凌的,不管是什么,所以苏沐不敢随便行动。 苏沐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我想到点事,需要上岛去了解清楚,正好你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实施你的计划。” 顿了顿,贝凌不放心,叮嘱道:“点到即止,安全第一,不要想得太理想化,接近肖军的前提是保证你自身安全,不要逞能,也不要英雄主义。” 苏沐郑重点头:“我明白。” “在你的手机上装上定位系统,随时和叶风保持联系。”贝凌还是觉得不放心,继续叮嘱,不怪他唠叨,苏沐的性子让他实在不太放心,但经过几天的思考,两个人一直在岛上抓着那些似有若无的线索,真正的突破口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他们等得起,失踪的人等不起。 而且,这几天的接连出现在眼前的线索,让贝凌想通了一个问题,这次上岛就是要去证实自己的猜测。 “必须小心,不能随意冒险。” 第76章钥匙在村支书手上 一个多小时后,贝凌提着行李来到顾家,满脸怒气:“大嫂,我要走了,特意来跟你们告别。” 如果说第一次第二次张阿姨还会惊讶,这回再看到贝凌的样子则已经淡定了,肯定又是跟苏沐吵架了呗,当然,她虽对贝凌不满,到底只是个外人,不好置喙什么,只得赔着笑道:“呃,这么快啊?” “我还嫌太慢了。”贝凌看到从房间出来的肖军,对他点点头,“最近多谢你们的照顾,再见。” 说罢也不管母子俩惊讶的眼神,提着东西快步离开,肖军在后面摇头,又来了,下午去隔壁看情况的时候就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了。 “军军,你说苏小姐是怎么和贝凌先生处的?脾气真不好……” 眼看他妈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唠叨,肖军连忙回房:“我还有事。” 留下很不满的张阿姨,想了想,觉得应该过去看看苏沐,她还挺喜欢这个姑娘。 苏沐正对着镜子给眼睛上妆,想尽量把那个眼袋和乌青遮住,她虽然不是特别在意自己走出去多么光鲜亮丽,可今天看起来实在憔悴,正忙着,又有人敲门,随之而来的是个大嗓门:“苏小姐,是我,可以进来吗?” “请稍等。”苏沐站起来想去开门,想了想,飞快拿出卸妆棉沾上卸妆水,把刚刚妆点在眼睛周围的粉底卸了个干净,对镜自照,觉得没问题了,才跑去开门,“张阿姨。” 张阿姨手里提了个篮子,边进门边看苏沐,嗯,浮肿的双眼和黑眼圈,肯定是吵架了:“家里做了些糯米藕,送点来给你尝尝。” 苏沐接过:“谢谢您,还特意送过来。” “就在隔壁嘛,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干,我家死老头子中午喝多了在睡觉,做晚饭也还早。” 张阿姨小心翼翼的觑着苏沐的脸色,除了双眼浮肿,倒是还算正常,“那个,贝凌先生是不是……” “他死了。”苏沐语出惊人,自己坐到椅子上,满脸冷漠。 张阿姨一惊,如果不是不久前贝凌去过她家里,张阿姨肯定被吓一大跳:“呃,贝凌先生到我家去了一趟,说先走了。” 苏沐冷笑一声,毫不遮掩对贝凌的厌恶。 张阿姨还是有点眼力见的,觉得还是不要再提起贝凌为好,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面。 贝凌从轮渡上跳下来,立刻叫了个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名后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到目的地的时候,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已经在等着了。 “小贝,这么急喊我来干什么?”那个男人留着极短的平头,即便站在某餐厅门口等人的时候也站的笔直,丝毫没有松松垮垮的感觉,给人的整个感觉就是挺拔而笔直,非常有精气神,“这两天我正好休假,不然都没时间过来。” 贝凌示意他一起进餐厅:“有点事需要拜托你,进去说。” 餐厅的老板是贝凌熟人,一进来就把两人带到最靠近角落的位置坐,贝凌每次过来都执意要坐那个位置,说可以观察到每个进出餐厅的人,能看到外面来来去去的行人,说话也能保证隐私性,餐厅老板和朋友嘲笑他,神经兮兮的,吃个饭也不忘观察这个那个。 “有点东西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些资料,越详细越好。”贝凌递给那个男人一张纸,上头列了不少东西。 男人粗略看了一遍,满脸为难:“这不合规矩的贝凌,你自己也知道,没有批准,我没办法把这些资料透漏给你。” 贝凌点头示意自己懂:“我当然知道,这些资料能不能给我,你可以去请示你的领导,拿到批准后再帮我整理。” “呃,小贝。”这话把男人说疑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偷偷把资料给你?” “你想哪去了?犯纪律的事我会让你干吗?你不会答应,我也开不了这个口啊。” “可是我不明白……” “放心,你只管去请示,没问题的。”贝凌信心满满,偏又不肯把话说开,搞得他对面的男人一脸莫名。 “先吃饭,我晚上先回爸妈那,有问题立刻通知我。” “贝凌,你到底搞什么鬼?” “回头你就知道了。” 男人无奈,贝凌的性格,既然不想说,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说了:“行吧,今天太晚了,明天能给你消息。” “ok,辛苦了兄弟。” 贝凌有一段时间没回过父母这边了,以往他住在乡下老家写小说,每半个月回城一趟看看爸妈,蹭吃蹭喝一番后还要带上他妈准备的大包小包吃的,心满意足的回去,这次因为上岛办事,他已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做父母的看到儿子自然是高兴,拉着贝凌左问一句右问一句,从生活琐碎到工作,事无巨细,但凡能想到的,二老全部问了一遍。 贝凌哭笑不得,父母的好意和爱他当然懂,但每次问话的方式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爸、妈,我忙了一段时间,这两天闲下来了,在这里住上几天。” “我看你也别住到老房子里了,就在这里住。”贝母趁机提议,儿子搬到乡下的时候说是清净,方便他写小说,她还是希望儿子住在一起,方便照顾。 贝凌笑:“妈又来了,放心放心,我都多大了,难道照顾不好自己?没事的。” 这是实情,贝凌懂事起就很懂得自己照顾自己,读书的时候住校,每周六可以回家一次,周日再去学校,不少男同学把一个星期换洗的衣服袜子带回家洗,贝凌从来不,他的理由是:“太臭了,我受不了。” 工作后也是,能力出众之余,自己的生活也打理的很不错,这一点一直让贝凌爸妈很满足,只是,他们一直不懂,之前的工作干得好好的,却在几年前辞职,搬到乡下写起了小说,原因没说,他们至今不知道理由。 问起来,贝凌只说:“没什么,一份工作干久了,厌烦了吧,换个事儿做做没什么不好,再说,写小说多自由,以后你们要去旅游什么的,我也有时间了。” 儿子这么说,爸妈也就不再问了,尽管他们知道理由肯定不是贝凌说的那样。 贝凌洗了个澡,斜靠在沙发上和爸妈一起看电视,虽说岛上的案子还没结果,但家里舒服,父母就在身旁,贝凌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回想被范玉书威胁上岛的过程,贝凌还有些无语,对自己无语,这种多管闲事的性子为什么就是改不掉呢?当年明明下过决心的…… “儿子,儿子,手机。”迷糊中被人推了两下胳膊,贝凌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瞌睡过去了,手机在茶几上发出声音连震动都没听到。 拿过手机看,贝凌淡淡笑了笑,接通:“喂?” “贝凌。”电话里是苏沐的声音。 “是我,怎么,有事找我?”贝凌打了个哈欠,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过去,手里捏着手机。 “是有点事,不过,如果一点事都没有,我不能联系你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苏沐在电话里轻笑了起来:“说正事吧,是这样的,今天你走了之后我到肖家吃晚饭的,把肖军导游的费用结了,说你不在岛上,我不需要导游了,肖军看我心情不好,问我晚上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玩。” 贝凌皱眉:“你答应了吗?” “没有,按你说的,不能一下子答应,如果显得太急迫,怕他会怀疑,我拒绝了。” “那就好,虽然不知道肖军他们在搞什么,但是得非常小心。” “我知道。还有,我今天找机会问了张阿姨那个房子的情况。”电话里有轻微的水倒进杯子的声响,“她说那房子里面没什么好玩的,又破,怕有人进去会受伤,所以一直锁着,钥匙在村支书那里。” 贝凌忽的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仅有的一些困意消散无踪,把聚精会神看电视的爸妈吓一跳:“她还说什么了?” “我又问她游客可以进去吗,如果找村支书拿钥匙,张阿姨说不可以,本村的人进去也要有正当理由,轻易不能进去的。” 脑子刷的一下闪过一道雷电,贝凌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心越加厉害的往下沉,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苏沐,你听我说……” 和苏沐说完,贝凌又拨通了一个电话,这次是回自己房间通话的,动作又急又快,看的爸妈不住叹气,好不容易回个家也不得安生。 贝凌一夜没睡。 两天后的下午,三个年轻人通过问路的形式找到了岛上的村支部,并点名要见村支书。 村支书不年轻了,看着得有个四十多岁,微胖,面容和善,笑着问三个年轻人:“几位找我?” “是啊大叔。”年轻人里最矮的那个负责讲话,“你们这里不是有个尖顶红房子吗?我们想进去看看,问了村里人,他们说只有大叔有钥匙,是不是?” 村支书点头:“哦,那个房子是村里的老房子,钥匙是在我这里。” “我们想借一下钥匙。” 村支书一呆:“借钥匙?” “是啊,我们是学建筑的大学生,觉得那个房子结构很有意思,想进去参观下。大叔,谢谢了。” 村支书看着三个年轻人,惋惜的摇头:“真是对不住几位,钥匙不能借,这是村里的规矩。” 年轻人不服气:“为什么?我们保证不动里面的东西,大叔,你就帮帮忙?” “不是不乐意借给你们,但是那个房子年代太久了,一直没有修过,你们也看到了,破破烂烂,万一你们进去之后出点事,村里可惨了。” “大叔,我们保证当心,不会有事的。” 村支书还是摇头,表示那个房子不能进,请他们几个谅解。 好说歹说村支书都不松口,年轻人再不满,也不能强迫人家把钥匙交出来,只能告辞走人,矮个子最后又嘀咕了一句:“那天半夜明明看到里面亮着灯光,还以为有人的。” 村支书面部一僵,出声喊住他们:“你们什么时候看到那屋子里有灯光的?” 矮个子看同伴,同伴之一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半夜一点多吧,我从那里路过,好像看到有灯光。” “那么晚,你去那里干什么?”村支书仍然笑着,眼睛却微微眯起来,盯着眼前三人看。 三个人面面相觑,反问道:“那天我去海边画画,夜景,他们两先回去的,我画完之后一个人走,从那边路过啊。大叔,怎么了,晚上不能出门吗?” 第77章贝凌的安排 村支书立刻笑了:“当然不是,我们这不像你们大城市,晚上基本上没有人出门,为了保证安全,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哦,知道了。”三个年轻人倒也没故意反驳,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本想走之前能不能进去看看那个房子的。” 村支书:“不好意思了几位,真的不行。” “我们一会就收拾东西走了,唉。”边往外走边叹气,显得很遗憾,村支书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十分热情。 贝凌正在家里研究朋友拿过来的资料,电话响了,迅速接起,听了几句,贝凌皱起眉头:“你们现在在哪里?” 那头说了几句话,贝凌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谢谢你们了。” 两头又说了几句,贝凌掐断通话,盯着手里的资料,心中慢慢琢磨着,他妈买菜回来,见到他一惊:“儿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贝凌抬头不解:“什么?” “你的脸色不太好。”他妈走过来,仔细看着儿子明显发白的脸,“不舒服要去医院看啊,不能捱。” 贝凌苦笑:“刚刚老周发红包,我只抢到一毛一。” “……”他妈莫名其妙的眨眼,“就为了这事?” “是啊,四个人,红包一共两百,其他三个人最少都有五十多,我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贝凌母亲朝儿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去厨房洗菜摘菜,贝凌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朝厨房喊道:“妈,我出去办点事,估计要到晚上才回来,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他现在要去找一个人,本来贝凌想,不到最后不去找他,但从现在手头掌握的线索看,如果再等下去,很可能会产生新的问题,到时候后悔也没用了。 贝凌离开小岛后,苏沐往肖家跑的更勤了,她表示不想回去面对亲戚朋友对她感情问题的疑问,想等这段时间过去,自己冷静下来了再走,每天和张阿姨聊聊家常,肖军还会带她出去转转,甚至她还能跟肖大叔喝上几杯,辅导肖家外孙的功课,和肖家处的非常好,有不明内里的乡亲悄悄问张阿姨,这是你家军军的媳妇儿吗? “哪里能呢?要是能有这么漂亮听话的媳妇儿,我做梦都能笑醒。”张阿姨如此说。 接下来自是一场关于各家媳妇女儿的讨论,此时的苏沐,正和肖军走在海边,天气越来越冷,上岛游客也是越来越少,大白天看起来也有些冷清。 几天单独相处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然更像朋友,说话也随意了,苏沐提了游客少的问题,肖军笑道:“没多久都要过年了,到这里来玩的会越来越少,我们这里没什么知名度,不会有太多人过来。” “这样也好,清净啊。”苏沐感叹,“我去过不少海岛玩,越是有名的越拥挤,一点意思都没有。” 肖军:“这是好的方面,但旅游业不发达,岛上乡亲们挣不到钱,海岛交通没有那么便利,能种的作物也不多,所以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人家,日子过得都不怎么样。” 这点苏沐刚上岛就发现了,岛上居民为了挣钱,做民宿、办餐馆,因为游客有限,生意大多不怎么样,但岛上的房子大多是自建,成本不高,挣多挣少也算一笔额外收入,肖家就是这种情况。 熟起来之后,张阿姨跟苏沐说过,他家两个房子都是自己建的,隔壁出租的那间原本是想给肖军将来结婚后住,奈何肖军一直没有结婚的打算,前两年提出来可以把房子装修好点出租给游客,房子空着坏的快,也浪费了。 苏沐:“有利有弊吧。” “是啊,不过也没办法,我们这里说是海岛,但跟国内其他有名的岛屿相比,确实有不少差距。”肖军叹气,“岛上不少男的都娶不到老婆,穷,岛上的不少女孩出去打工,嫁到外头了。” 苏沐眼珠转了一圈,疑惑道:“是吗?前几天张阿姨还说郑大嫂的儿子娶了个很漂亮的老婆呢,年轻漂亮,好像还读过不少书,郑大嫂可高兴了。” “我妈就喜欢八卦,说什么都喜欢夸张。”肖军指了指海面,“现在还有几个轮渡过来,再过几天就彻底没了。” 肖军明显不太乐意谈郑家儿媳妇的事,苏沐识趣的闭了嘴,和肖军继续聊别的。 昨天晚上她和叶风贝凌开了个“微信”会议,主要是她和叶风把最近几天的发现通告彼此,叶风说,经过他持续的观察,基本可以肯定郑家除了郑大嫂之外,还有一个女性,而且是年轻女性。 还有那个神秘的被锁住的房子,叶风有一次半夜找了个由头,想到那边瞧瞧,结果还没到房子跟前就被拦住了。 “谁拦你的?”贝凌很好奇,大半夜的还有人专门负责这个? “不认识,从口音来看,应该就是岛上的人。”叶风回答,“我说我只是过去看看,那个人说村民们在开很机密的会议,不让我过去。” 贝凌和苏沐更加疑惑,一个小岛,能开什么机密会议?又不是战争年代,间谍碰头商量大事,而且,就算有人过去,也不代表就能听到开会的内容吧? “为了不被怀疑,我只能走了,不过那个屋子亮着灯,里面应该是有人在做什么。” 贝凌:“所有窗户都被封起来,还有窗帘,把门关起来的话,你怎么看到里头有灯光的?” “哦,上回进去夜探,我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在窗帘和窗纸上戳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洞,有灯光的话能看到,不过后来我半夜又悄悄摸过去一次,那点灯光也看不到了。” 贝凌和苏沐了然,估计是被人发现有个洞补起来了,,叶风能看到灯光,屋子外头的其他人也能看到。 不过,这倒是让三个人更加疑惑了,一个小房子,到底是为什么搞的这么神秘?连窗户上破了个那么小的洞都迫不及待的补起来。 难道里头藏了数以万计的黄金?显然是不可能的。 苏沐则告诉他们,她和肖家的关系近了很多,其他都还正常,但张阿姨貌似有撮合她和肖军的念头。 彼时正喝茶的贝凌差点呛到,一脸不敢相信,瞪着手机屏幕:“撮合你们两个?” “好像是有这个意思。”对此,苏沐也很尴尬,“每次我到肖家去,张阿姨都想办法找理由出门,留我和肖军两个人在屋里,还总让肖军带我出去玩。” 叶风“噗嗤”了一声,虽然立刻止住了没有完全“噗嗤”出来,苏沐依然听的很清晰,更加尴尬了,她也不知道张阿姨为什么会兴起那样的念头,特别是贝凌离岛之后,那意图更加明显了。 贝凌冷哼了一声:“我猜她原本就觉得你挺好,觉得我配不上你,正好我们吵架我走了,她就想撮合你和她儿子。” 叶风向来寡言,平时和他们联系基本都是说正事,这次也难得的讨论了一句:“是不是肖军对你表示过好感,他妈才这样的?” 这个苏沐也仔细想过:“我觉得不像,每次张阿姨留我们两人在房子里肖军都很无奈,我没感觉他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他对你应该是有别的心思,但不见得是男女感情上的。”这点贝凌老早就有所觉察,肖军和他们一起出门的时候,时不时会看苏沐几眼,带着探究和打量,不明显,次数也不多,那不是喜爱的眼神,同为男性,贝凌自觉这点应该还是看得出来的,也因此更加奇怪和谨慎,肖军在打量什么呢? 苏沐继续问道:“他又向我提起晚上带我去玩的事了。” “你怎么回答的?” “暂时都推掉了,你还没同意。”苏沐很自然的回答。 贝凌在电话那头不由自主的扯起嘴角,讲话的时候都不免带了笑意:“应该快了,时机一到,我会告诉你。” 苏沐这边说完,贝凌又对叶风说道:“再过两天你就离开那里吧。” “我?” “是的,有些事需要布置,而且该查探的都差不多了,你回来,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出马。” 叶风上岛后基本上过着隐身的日子,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盯梢郑家,即便出门执行其他任务也是大半夜,在其他人的掩护下静悄悄的。 听贝凌这么说,貌似岛上的事很快就能有个结果,叶风精神一震:“是,明白了。” 叶风退出聊天,苏沐看贝凌还挂着语音通话,忍不住问道:“你回去做了些什么?” “查东西找资料,岛上有些事不方便做。”贝凌看着黑乎乎的手机屏,灵机一闪,“我们开视频通话吧?” “……”苏沐不知道贝凌为什么突然想视频通话,他们俩又不是闺蜜啥的,而且,之前和贝凌朝夕相对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两人不在同一个地方了,开视频看对方的样子,让苏沐有股微妙奇异的尴尬,“大晚上的,我关着灯在讲话。” 贝凌:“哦,那就算了。我上岛也是为了你方便跟肖家走近一点,总之,没有料错的话,你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苏沐心里确实有这样的感觉,觉得这个小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那些事,关系到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她这次来找的范义,还有许多其他人。 “放轻松,很快,你注意安全,我说的话一定要记得。”贝凌再次叮嘱。 “知道了,不早了,休息吧。” “晚安。” 苏沐坐在海边,回想没几天前跟贝凌的对话,说是快了,可叶风离开小岛也有三四天了,贝凌依然没有传来其他消息。 “来,这是我们岛上特有的,你们那儿叫甜品吧?”肖军从远处过来,手里捧着两个小纸碗,“尝尝看。” 苏沐回神,接过来看,貌似是什么面粉做的点心,上头洒了葡萄干,看起来还挺诱人:“谢谢。” 挖了一勺放嘴里,淡淡的甜味,糯糯的口感,当下午茶很不错:“很好吃。” “是吧?”肖军自己吃着另一份,“没几天你就要走了,确定晚上不跟我去玩玩?很有意思的。” 苏沐正想怎么拒绝,手机震了两下,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只有两个字:回家。 见苏沐不说话,肖军又问道:“怎么了?” “我妈催我回家了。”苏沐满脸无奈,边把收到的信息删掉,“回去后肯定又要训我,分手是我想的吗?那个混蛋才是罪魁祸首。” 不用说,那个混蛋就是贝凌了,肖军笑:“既然回去之后要被训,趁还在这里,今天跟我出去嗨皮一下不是更好吗?” 苏沐昂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她看肖军:“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去吧。” 第78章苏沐被困 肖军把纸碗里最后一口点心吃掉,似笑非笑的说道:“很好玩的,保你去了不后悔。” 贝凌在房间里折腾半天才出来,他爸妈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看两位老人直接把眼睛睁到最大,说话都不利索:“你,你…你是贝凌吗?” “当然是啊。”贝凌很满意,连他最亲的爹娘都这表情,可想而知他的妆扮应该是很到位了,这样正合他意,“爸、妈,我出门了,过几天再回家。” 爹妈对视一眼,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儿子弄成这样出门,肯定是要去做什么大事吧? 会不会被人发现了以为他心怀不轨报警,那可要被人耻笑的,尤其是儿子那几个兄弟们…… 片刻后,二老扭头,接着看电视的看电视,织毛衣的织毛衣,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唉,儿子大了也管不了了。 贝凌边走边想,这幅样子如果让老周他们几个看见,会不会发生因为爆笑而进医院的事故。 …… 岛上,,肖家,苏沐打着哈欠:“肖军,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我好困。” “我看看。”肖军看时间,“快了,十一点半我们就出发。” “我不明白,去哪里玩需要这么迟出门?”苏沐不断的揉眼睛,看着确实困的不行了,“只有半夜才会有吗?” 肖军笑了笑:“差不多吧,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苏沐点点头,也不问了,肖军继续说道:“你跟你家里说什么时候回家了吗?” “嗯,说了,明天就走吧,我妈说要跟我好好谈谈。”苏沐撇嘴,一副很不甘不愿的样子,“肯定是贝凌跟我妈说了什么,这么长时间来,明明是他一直发神经,婚不肯结,只说事业事业,我有什么错?我妈非要我忍,我实在忍不了了。” 肖军静静的听,并不回话。 “反正这次是真的完了,如果我妈再骂我,我就离家出走。”苏沐的话听起来颇有些赌气的成分,还带些年轻女孩特有的撒娇娇嗔。 “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的,今天晚上跟我去好好玩一玩就什么事都没了。”肖军劝解道,“贝凌先生这回是真的上岛了吗?” “哼,他都去过我家了,还能有假?” “你放心,明天我送你上船,以后有空欢迎再来玩。” 肖大叔和大嫂带着小孩早早就睡了,苏沐和肖军聊这聊那,时间一分一秒朝后推,直到赵康进门:“老肖,可以走了。” “好,我们走吧。” 肖军和苏沐一起站起来,赵康向苏沐介绍:“我们要去的地方很有意思的,保证苏小姐喜欢。” “是吗?”苏沐的好奇心都被引起来了,“肖军也这么说。” “是啊,你和老顾走得近,老顾说要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只有岛上乡亲们去过呢。” “我这么荣幸啊?” “一会到了就知道了。” 和岛上每一天的深夜一样,苏沐跟着他们一路走,没有看到其他人,路边的房子灯光也熄了大半,冬天的这个时间段,在娱乐活动几乎没有的岛上,绝大多人已经进入梦乡了。 苏沐能听到他们时不时踩到枯叶发出的咔擦声,越往前走,越觉得有些不安,忍不住出口询问:“那个,肖军,我们去哪啊?” 肖军和赵康一左一右“夹”着苏沐走,闻言答道:“快了,就前面。” 说“快了”,真的很快,继续走了没到五分钟,肖军指着前头某处:“就是那里。” 苏沐定睛一看,心脏砰砰直跳:“那个红顶房子吗?” “是,就是那。” “可,可是,那个房子不是关着吗?”苏沐顿住,很是疑惑不解,“之前贝凌想要进去,岛上乡亲们说这个房子不能进去的,也没有钥匙。” 肖军笑了:“这有什么关系?既然能带你来,当然有办法进去,放心,走吧。” “我,我给我妈发个短信……”苏沐说着掏出手机,刚解开锁,倏的一下,双手空了,她赶忙抬头,发现赵康正在看她的手机,嘴里还叼着烟,苏沐有些生气,“你干什么?怎么能擅自看我的手机?” 赵康充耳不闻,继续翻苏沐的手机,嘴里的烟头飘出缕缕烟气,边看边对肖军点头。 苏沐惊呆,怎么看怎么觉得赵康和先前不太一样,不过她和赵康原本也不熟悉,只能把求助的视线转向肖军:“肖军,他怎么这样?这是侵犯个人隐私的!” 见苏沐情绪激动,肖军反而笑了:“不要急,他只是看看你手机里有没有什么不对的,顺便跟你家人说声。” “跟我家人说什么?”苏沐下意识朝后连退几步,觉得肖军也不对劲,“他又不认识我家人!” “告诉你家人,你已经于今天傍晚坐船离开了这里。”肖军跟着苏沐后退的步伐往前走,右手也慢慢伸了出去,“既然来了,就跟我们进去吧。” 苏沐双眼瞪得老大:“我不去了,我……” “裴 苏小姐,既然来了,不进去岂不是可惜?”检查完手机的赵康把手机一揣,和肖军一人一边扯过苏沐的胳膊,把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的苏沐半拖半架弄到了房子门口。 苏沐留心听着,敲门声貌似是有规律的,先敲两下,停了一会,再敲四下,然后再等了十几秒,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很小的缝隙,赵康推开,和肖军拖着苏沐进了门。 屋子亮着灯,但光线很暗,苏沐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大喊起来:“你们干什么?我要出去!” 肖军理都不理她,对赵康使了个眼色,赵康会意,在苏沐惊慌和愕然交杂的眼神中走到窗户边,双手伸到窗帘后摸索一阵,挣扎中的苏沐耳边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声,赫然发现屋子中央竟然有一块地砖被什么掀起来了,看大小,正好能容一个成年人通过。 苏沐已经完全呆住了,双眼瞪得老大,嘴巴微张,呼吸也急促起来。 “别怕,下面有好玩的。”肖军安慰道,赵康已经从那个洞里下去了,肖军拽着苏沐的手腕往洞口边拖。 联想到叶风先前拍给贝凌的照片,苏沐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又惊又喜的同时也泛起浓重的不安,看肖军和赵康这样,百分之九十九可以断定他们肯定是不怀好意了,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过来之前做了周密的安排,可他们俩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三个人一起进到洞里之后,那块掀起的地砖又恢复成原状,苏沐像从惊吓中刚刚反应过来似的,用力挣脱开肖军钳制住她胳膊的手,吼道:“你们神经病啊?这是什么地方?你说带我来玩,就是这样的?” “是啊,就是这里。”肖军也不去抓她,依然淡淡的笑着,这么一个近乎全封闭的地下室,他们根本不害怕苏沐能跑掉,就算大喊大叫,外面也没人听得到,“别急,马上就好玩了。” 再看赵康,闲闲的靠在一边墙上,对某个角落笑道:“怎么样?这个素质够高了吧?” 苏沐装着刚发现角落那边有人的样子,猛地蹦出去老远,指向肖军的手指头都在发抖:“你,你们,都是什么人?把我抓到这里干什么?” 角落里很暗,但仔细看能看到一个男人,闻言笑的很大声:“肖军,这女孩虽然漂亮,可是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情况,脑子是不是不太好?这可卖不了价。” 苏沐此时已经抖的不行了,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倚在墙面上慢慢蹲下去,双眼开始泛泪光:“什,什么意思?什么叫,卖价儿?” “哈哈哈哈,这个姑娘真的有意思。”阴暗处的男人慢悠悠朝苏沐方向移过去,两边胳膊前后甩动,看着很悠闲,仿佛走在散步的林荫道上,“嗯,照片里很漂亮,看到真人更好看,老肖,这回又发财了。” “不仅如此,还是大学生。”赵康把香烟拿出来,想了想又收回去,“条件是一等一的。” 苏沐好像明白过来一些什么,死死盯着那个陌生男人:“你,你们,要把我卖,卖了?” 三个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陌生的男人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赵康也是笑的直抖,肖军也在笑,但他稍微收敛一些,无声的笑,边笑边在苏沐跟前蹲下来:“你放心,以后你老公就不会跟你吵架了。” 苏沐越加厉害的往墙上缩,肩膀和双手抖动的频率也是越加明显,如果墙体里有洞,她这会大概已经遁进去了:“肖军,你,你为什么……” “哎嘿嘿,太好玩了。”陌生男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边擦边抖,“老肖,你在她面前装好人,她还当真了啊哈哈哈……” 四个人,三个笑的开怀,一个满脸惊恐。 正笑着,赵康感觉口袋里有东西在震动,翻开看,是苏沐的手机,他也不客气,点开看,是名为“亲妈”发来的短信:这么晚回家,要注意安全。 赵康得意一笑,回复了一个字:好。 “你,你们想,把我卖给谁?”苏沐已经缩到墙角,问话的对象仍然是肖军,在场的三个男性,她只跟肖军稍微熟悉点。 肖军:“一个你从没听说过的地方,不过放心,人家条件也不错,你不会过苦日子的。” “可,可是为什么这样?你们不怕我家人报警吗?”苏沐继续发问。 赵康哈哈大笑:“报警?你觉得……” 陌生男子伸手让赵康不要说话,回头问肖军:“除了手机,有没有搜过她的身?确保她身上没有窃听的玩意。” “没有。”肖军摇头,对赵康使了个眼色,赵康当即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蹲着直发抖的苏沐。 苏沐胡乱挥舞着双手:“别碰我,王八蛋……” 三人充耳不闻,肖军和陌生男子一人拽住苏沐的一只胳膊,赵康则把苏沐双腿按着,先把苏沐的呢子大衣拽下来,在衣服里整个摸了一阵,发现没有问题,搓搓手,手伸向苏沐的大腿。 第79章他们这次逃不掉了 苏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现在很想跳起来给三个人一人几个飞毛腿,把这几个人全部踹的不能人道,可事情进行到这个程度,她要是暴露出自己练武,一切都白废了。 赵康的手伸过来,在苏沐腿上轻拍几下,还捏了捏她的小腿,没发现不对,朝对他怒目而视的苏沐笑道:“对不住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陌生男子和肖军松了苏沐的胳膊,苏沐咬着下唇,右边胳膊扬起,二话不说朝离她最近的赵康挥过去。 “美女,打人可不好。”陌生男子拽开赵康,扯起嘴角笑,边看着苏沐涨红的脸,半真半假道,“到了那里要是不改改你这脾气,一定会受罪的。” “你们……你们这些王八蛋!”苏沐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丝毫不顾及她美女淑女的优雅端庄,“你们会遭报应的。” 肖军貌似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吩咐赵康:“把她的嘴巴塞起来,马上办正事了。” 苏沐照例是要挣扎辱骂一番的,从不出口的脏话蹦了一堆出来,听的赵康直龇牙:“平时没看出来你这么泼辣,我说,老陈说的话你如果不听,真的会吃苦头的。” 老陈,看来这个陌生男人是姓陈。 嘴巴被一根宽大的布条紧紧勒住,力道之大,苏沐觉得自己下巴那个位置一阵一阵的疼,加上布条着实不怎么干净,一股霉味直窜鼻腔,苏沐只觉得自己要吐了。 “已经耽搁时间了,开始吧。” 苏沐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搁在水泥地上的双脚死死趴着地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紧盯着三个男子。 开始做什么?他们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绝对不会是好事。 老陈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然后把摄像头那面对准苏沐,苏沐毫不掩饰的瞪着他,那股火气,如果现在她手里有把刀,估计能直接砍上去。 “噗。”拍了十几秒,老陈噗嗤一声笑了,“我说,你这么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拍你的裸照。” 苏沐脸色白了几分,更加用力的瞪着他。 “行了,长度足够了。”老陈停止拍摄,接着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肖军和赵康一左一右站在苏沐两边,对老陈做的事没有丝毫好奇之心,可想而知不是第一次了。 苏沐瞪人瞪的时间有点久,眼睛发酸,低垂双目,看着像是累了,又像是知道挣扎无用,歪过头靠在椅背上,默默的等待自己的命运。 老陈得意一笑,看着肖军道:“这个质量这么高,你确定不自己留着?” 肖军冷淡一笑:“留她在这里就是个定时炸弹,我又不是傻子,还是你带走。况且,我只想要钱,人没兴趣。” 他们的语气,好像在谈论一条待价而沽的狗或者猫。 瞧瞧时间,老陈又问了一句:“上回我给弄来的那姑娘怎么样?” “刚开始辣的厉害,饭不肯吃,被老郑打了几顿之后好像老实点了。”回答的是赵康,边说边肆无忌惮的高声笑,话里那得意洋洋的劲,即便不看他的表情都能听出来。 苏沐的两手被绑在椅子两边扶手上不能动弹,听着三个人谈论,心里直抖,郑家…… “行了,我得走了。”老陈跟肖军赵康告辞,苏沐听到那块地砖掀起的声响抬头的时候,老陈已经不见了身影。 赵康哼哼两声,很不满的对肖军说道:“每次都要自己过来看货,合作这么久了都不信任我们。” 肖军:“他不信任我们,我们也不信任他,赚的都是短命钱,当心点是对的。” “话是这么说……” 赵康的话没说完,地窖和上面联通的那块地砖又动了,赵康赶紧闭嘴,昂着头喊道:“老陈,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放心,过几天就把货给你送去。” 地砖竖起来,上头却迟迟没有动静。 肖军见赵康要爬过去瞧,上前一步拽住他:“别急。”然后自己朝上头喊道:“老陈,老陈?” 依然没有声响,这下,不光肖军看出不对,赵康也毛了,这个地方根本没人能进来,只有肖军能拿到钥匙,院子外头还有人看着,除了老陈,没人能进来,可老陈为什么故作神秘不讲话?那从来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主儿。 他们呆在地下室,除了那个联通的口,没有别的出入口,想悄悄跑掉也没办法。 气都不敢喘粗,就这么静静的呆了会,赵康实在忍不住了,把梯子一搬,低声道:“我他妈就不信有人敢搞鬼,我这就上去看看。” 肖军犹豫,这样僵持下去确实不行,可这么诡异的情况从没遇到过,都不知道上头有什么情况:“老赵……” 赵康脾气急,已经爬上去了,他没有贸然出去,站在梯子上头探出半个身子先把黑漆漆的屋子查看一番,发现一个人影站在窗帘边,这大半夜的,又是猛地看到个人影,赵康差点吓得从梯子上滚下去,赶紧稳住身形,低吼道:“谁在那里?” 下头的肖军眉头皱起来,朝苏沐处看过去,她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得,歪着脑袋在椅子上闭眼,脸色还是苍白的。 上头安静了一会,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老赵,是,是我。” “老陈?”赵康一愣,随后松了口气,立刻朝上爬,放松之下,他没有听到老陈话里的颤抖,“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老陈:“我,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 肖军听到赵康喊出来的名字也松了口气,但疑惑随之而来,老陈能有什么事回来,而且按开那个地砖后也不下来,他们现在又不是在躲猫猫捉迷藏! 心又一次提了起来,肖军朝上喊:“老赵,是老陈吗?” “是,是啊。”赵康很快回答,同时,梯子动了动,肖军站在旁边,等赵康和老陈下来。 正看着,梯子猛地颤动起来,肖军都没反应过来,一个人飞快从梯子上拾级而下,速度飞快,两秒钟就跳到了地面上,朝肖军笑道:“肖军,还认得我?” 当然认得,这个人前几天还在他家房子里住着,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专门来接苏沐的,没想到她被你抓到这里来了。”贝凌一扫以往懒洋洋的气质,站得笔直,夹克、牛仔裤、运动鞋,一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不见了,简直像变了个人,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离岛之前,贝凌一直戴着副金丝眼镜,人看着温文不少,眼睛则藏在镜片后面,加上贝凌并不太跟人对视,让人无法通过眼睛看出什么。 这会站在苏沐前面和肖军面对面的贝凌,贝凌灼灼盯着肖军,眼神锐利如利刃,带着寒光,一下下割开肖军周围的空气,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肖军不太相信,前前后后也就几天时间,一个人的气质能有这么大改变。 苏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过来了,不见半点害怕,脸色恢复如常,在后面道:“把我绳子解开。” 贝凌一笑,边注视着肖军防止他做什么,边把苏沐手腕上的绳子解开:“害怕吗?” “不至于。”苏沐揉着被捆出乌青的手腕,边对贝凌指了指扔在一旁的外套,“那个里面有证据,收起来。” 贝凌很配合,把大衣拿起来搭在胳膊上,对已经呈现木鸡状的肖军笑道:“走吧老肖?我们不想动手,你也能少吃点苦头。” 肖军双手揣在口袋里,右手不断摸索着里头那把瑞士军刀,那是他从不离身的物品,可是现在,他不敢轻易拿出来。 如果只有贝凌和苏沐两个人,他倒是可以拼了命一搏,可看样子,上头的老陈、赵康估计已经被制服了,那说明来的不止贝凌一人,他把这两人放倒还是跑不掉! “算了,我看他是想弄死我们把衣服抢走。”贝凌无奈叹气,把衣服交给苏沐,在苏沐疑惑的眼神中走到肖军面前,看了他一会,忽然露出白牙笑,“苏沐。” “嗯?” “按照法律,如果他企图攻击我,我还手,是不违法的吧?”贝凌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苏沐点头:“是的。” 肖军看着贝凌云淡风轻又随意的笑,忽然觉得,之前相处过几天的贝凌,貌似根本不是真实的他,那会儿只觉得不是很好相处,现在看他,却无端有股恐惧感。 贝凌深吸两口气,潇洒的一甩脑袋,猛地伸出右腿,默不作声的踹向不远处肖军的肚子,冬天衣服穿得多,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声,毫无防备的肖军整个人朝后飞去,像块抹布一样掉在了地上,趴着一动不动。 “真他妈的爽。”贝凌甩着手腕,“很久没动手了。” 苏沐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贝凌的性格太神奇了,不能说他好也不能说他不好,就是很神奇:“其他人呢?” “在外面,马上来。” “曹操”们几分钟后就过来了,先跳下来的是叶风,见肖军跟瘫痪似的趴在地上,一脸愕然:“你们动手了啊?” “他想袭击我,我只能保护自己。”贝凌一脸正经,无辜脸看苏沐,“苏沐看着的。” 苏沐:“……” 叶风不太相信的样子,又看苏沐,面带疑惑:“是这样吗?” “……”苏沐慢条斯理的穿外套,“是啊,他好像有什么武器,估计是想跑吧?” 叶风无奈摇头,这会功夫又下来几个人,训练有素表情严峻,一看就是某种职业,叶风让他们把肖军抬起来,送警局前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贝凌笑眯眯的跟苏沐耳语:“不瞒你说,我把赵康也揍了一拳。” 苏沐脸皮一抖,难怪上去的时候看到被铐上手铐的赵康半边脸是肿的:“你泄私愤?” “nonono。”贝凌连说一串英文,这是他能说利索的两个英文单词之一,另一个是yes,“我跟他没有私怨,我揍他们,一来是为你出气,在地下室的时候你就想动手了吧,没关系,我帮你干了,反正我不是警察。” 苏沐会意,忍不住笑,想到那双伸过来的肮脏的手,她都想把赵康胳膊拧断。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贝凌脸色冷了下来,不再嬉笑,看向夜色中被押送上车的三人,“人贩子和毒贩是我最恶心的犯人,他们三个,证据确凿,这次逃不掉。” 第80章这像吗?这不像! 小岛向来宁静,旅游业发展时间不长,远没有国内其他海岛那么有知名度,冬日也不是看海的好季节,加上又是半夜,三个人被车子带走的时候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 车子上岛是走专门的通道,需要绕好大一圈,贝凌表示不想坐这么久的车,要留在这里等天亮后轮渡营业后再上岛,并让苏沐和他一起留下。 叶风看手表:“你们确定不走?距离首班轮渡开行还有四个小时。” “确定,你们还有正事,先走吧。”贝凌看着苏沐,“你呢?” 苏沐想了想,跟叶风点头,示意她和贝凌一起留下来,叶风不勉强,坐上车,临走前跟苏沐说:“你也尽快,有些事需要你去处理。” “我明白,天亮了就走。” 看着两辆车子呼啸而去,贝凌淡笑:“你知道我留下来的原因?” “猜的。”苏沐先前穿着的外套扣子里有微型摄录器,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被叶风收好带走了,深更半夜的冬天,站在海岛旁边,只觉得凉风呼呼吹,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先跟我回房子里拿件衣服。” 贝凌没说话,默默脱下身上的夹克往苏沐肩膀上批:“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个人,一定要找到。” 宽大的衣服立刻让苏沐全身都暖和起来,她朝中间拢了拢两边衣领:“舒静吗?” “对,现在暂时没人知道他们三个被抓走了,郑家那边叶风也会派人过去,应该不会有问题,剩下的人都有安排,但舒静,我想自己去找,速度得快。” 苏沐没怎么明白过来:“你为什么不把舒静也交给叶风去找,而是要自己来?” 贝凌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着:“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怎么发现舒静和肖军有关系的吗?” 自然记得,就贝凌上岛的第二天,苏沐到肖家去串门子,肖军出门,只有张阿姨一个人在打扫卫生,苏沐立马过去帮忙,张阿姨推拒了几下,也就随她去了。 “大嫂,肖军房间和洗手间我来吧。”苏沐提出这个自然是醉翁之意,肖军卧室和洗手间靠在一起,她想趁肖军不在的时候光明正大进他屋子看看能不能发现,打扫卫生的借口再合适没有了。 拿着拖把和抹布先到肖军房间,苏沐本想立刻开始翻找,心念一动,贝凌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万事安全为上,千万不能冒险行事。” 苏沐犹豫了,虽然肖军在自己房间里安装监控设备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那个“万一”就这么巧被她撞见,不说她个人安危,整个计划都会被打乱。 “大嫂,您过来一下好吗?”苏沐在门口喊道,张阿姨迅速过去,苏沐指着天花板的位置,“那边有点脏,我爬到椅子上擦一下,您帮我扶着椅子好吗?” 张阿姨颇有些意外:“那个地方让军军回来擦就好了,很危险的。” “没事的大嫂,您帮我扶着椅子,我用布拖把擦两下,很快就好,不会有危险的。”苏沐说着就往椅子上爬,张阿姨赶紧伸手扶住椅子,不停的叮嘱苏沐小心。 苏沐戴着口罩,边慢吞吞擦墙上的脏东西,边跟张阿姨聊:“哎,其实和他分了也好,结婚挺没有意思的。” “啥?” “我家隔壁以前有户人家,夫妻两个结婚都三十多年了,女儿大学毕业工作,结果丈夫在外头找了个女人,回家闹着跟老婆离婚。” 张阿姨都听呆了:“一把年纪也会搞这种事?” “是啊,他老婆不肯,两个人天天在家吵架,有时候还会动手,我听我妈说,警察都来过几次呢。” “真不是东西。” “不止这个,还有其他的,我以前听我朋友说……” 微博和论坛每天有层出不穷的“说说那个奇葩婆婆”“结婚十年,我老公出轨了”“闺蜜和我老公睡了”帖子,写的人文采大多不错,很能给人代入感,读者看的来劲,骂的畅快,苏沐经常去看,带着研究的心态,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苏沐早就发现,张阿姨对这种家长里短的八卦琐事有着天然的兴趣,添油加醋一番,狗血、天雷,却是张阿姨很少听到的,别提多有兴味,外头的卫生也不管了,拿了块抹布和苏沐一起在肖军房间打扫,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苏沐说的事情上。 一个绘声绘色的说,一个全神贯注的听,苏沐已经不知不觉把肖军房间“看”了个遍。 桌子、衣柜、床底下,都在张阿姨的陪伴下看了个清楚,就是正常的房间,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苏沐略微失望,想着结束这里的打扫,她嘴巴都说干了。 “啪嗒”一声,伴随着张阿姨的一声惊呼,苏沐赶紧回头,张阿姨手忙脚乱的正从地上捡东西,边捡边嚷:“幸好没摔坏。” “是什么?”苏沐过去,帮张阿姨把东西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本相册,尺寸不大,挺厚的,看成色估计有些年头了,“肖军的相册?” 张阿姨点头:“是啊,他自己小时候到现在的照片都在里面,后来不爱照相了,就很少了。” 说着张阿姨开始翻相册,还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军军也这么大了,你看,那时候的照片还是黑白的。” 苏沐把口罩摘下来凑过去,附和张阿姨几声,张阿姨一张张翻,苏沐漫不经心的看,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即便是肖军,也跟那时候变了很多,苏沐没什么兴致。 翻了几页,相片已经是彩色的了,张阿姨指着其中一张最大的:“这是肖军刚上高一的时候拍的,他初中成绩还不错,高中就不行了,没上大学,唉。” “他现在也挺好的。”苏沐安慰道,视线从那张照片上扫过,这一扫,苏沐顿住了。 “挺好是挺好的,但上大学的话总是有学问啊。”张阿姨翻页。 苏沐飞快看了眼门口,没人,外面也没脚步声,肖军应该没回来:“大嫂,我肚子有点疼,能不能喝点热水?” 张阿姨立刻出去倒热水,苏沐立刻把照片翻到前面一页,掏出手机来对着相册拍,边拍,她心里的疑惑越重。 总觉得有哪里想通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脚步声近了,苏沐赶紧把相册和手机归为,接过张阿姨递过来的热水杯:“谢谢大嫂。” 两人继续打扫唠嗑,苏沐狡黠的冲张阿姨挤眼睛:“大嫂,您放心,我不会告诉肖军您把他的相册弄掉了的。” 张阿姨脸发热,儿子向来不喜欢他们随意碰他的私人物品:“咳咳,也好,免得军军说我。” 肖军回家的时候,房间干干净净,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他妈做的卫生。 当天,苏沐把照片传给贝凌:“我画圈圈的女孩,应该就是舒静。” 贝凌细看,很不解的发现他觉得一点都不像:“不是吧?这两个女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照片有些年头了,像素不那么尽如人意,面部能看清楚,但跟现在的单反没法比,贝凌几乎要把两个眼珠子黏到手机屏幕上,以求看的更加清晰:“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舒静。” 苏沐敲过来两个字:“感觉。” “…焯啊…”贝凌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只能问她,“你也信这个?” “不是的,贝凌,你信我,这个肯定是舒静。”苏沐在电脑里把女孩的脸框出来,“张阿姨说那是肖军高一时候拍的,距离现在起码十几年,女孩子长开后真的会有很大变化。” 贝凌想了想:“那时候的照片后头一般会有名字,你拍了吗?” “拍了,对应照片上的人,女孩子应该叫赵静。” “姓赵?” 苏沐飞快在电脑上敲击:“我也怀疑和赵康有些关联,所以打算查一下。” “和我想的一样,那就按照你的思路查一下吧,范玉书那么无所不能,这只是小事一桩。” 这话就带些隐约的嘲讽了,苏沐无奈:“还在记恨范先生威胁你的事啊?你不是都已经在全心全意帮忙了?” “呵呵,帮忙是我人好,不代表我对范玉书就没意见了。” 隔着网络和电脑,苏沐都仿佛能看到贝凌撇着嘴不屑的模样,忍不住笑:“好,是你人好,充满正义感,行了吧?” 邮箱收到新的邮件,这是苏沐在处理特殊事情时用的加密邮箱,她立刻点进去,发现是不久之前请求查的东西有了回复。 贝凌等了一会,苏沐没有再说话,正想问问,苏沐发过来一行字:“有东西给你看,你家里的网安全吗?” “绝对安全,发过来吧。” 过来的是两张照片,一张正是他们先前“偶遇”的舒兰妹妹舒静,但是妆容淡了许多,还有一张则是苏沐在肖军相册照片里的那个女孩,但比先前苏沐发给他看的清晰很多。 贝凌仔细对照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太像,起码没到是同一个人的那种像。 “我把照片交给范先生,请了这方面的专家,把女孩面部放到最清晰。”苏沐边看邮箱里的资料边打字,“查了赵康的家庭情况,没有赵静这个人。” 贝凌略微失望:“是吗?” “不过,鉴定专家看过这两张照片之后确定,这就是一个人,面部特征以及骨骼走向是吻合的,不会错。” 贝凌一愣:“真的?” “是这样的,我把照片发给范先生,请他查一下赵静这个人,因为知道和肖军是同学,户口所在地也知道,所以查起来很方便,然后范先生查到了赵静最近一次换身份证时拍的照片,是两年前,和肖军家里照片上的女孩对比鉴定,确定是同一个人。” 流程很简单,但贝凌疑惑的是另外的问题:“我不懂,虽说女大十八变,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专家说,她可能进行了削骨手术,脸型有些变化,而且上次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化了很精致的妆,不要小看化妆技术,足够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好吧,贝凌不懂什么化妆技术这么神奇,但鉴定专家这么说,他自然是信的:“也就是说,那天赵静用舒兰妹妹的身份接近我们,和肖军有关?” 第81章交底 回到肖家的房子,苏沐将夹克还给贝凌,自己进房间拿衣服,边道:“打算怎么找赵静?” “她先前不是用舒静的身份接近我们吗?我打算用同样的法子。” 苏沐出来,发现贝凌正站在客厅中间,夹克重新穿上身,左手闲闲的插在口袋里,右手在操作手机。 这是苏沐第一次见到贝凌穿的这…怎么形容,休闲? 之前为了符合贝凌“精英”的身份,范玉书给他准备的是类似于风衣、休闲西服之类的款式,且都是档次挺高的牌子,贝凌穿着也挺合适,配上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就是年入丰厚的高级白领什么的,还有那似乎天生的、让人想要一耳刮子抽过去的欠揍高傲感,毫无违和感。 这会站在那里的贝凌,利落的一身,眼镜摘掉,头发貌似也短了些,和相处了二十多天的男人很不一样,除了精气神,还给苏沐一种恍惚的陌生感,似乎这副样子才是贝凌本该有的样子,上岛后的懒散、冷漠和漫不经心都是装出来的。 就好像远远看去,草丛里匍匐着一个动物,好像在晒太阳取暖,懒懒的不动弹,可走近一看,那其实是一只猎豹,一动不动只是在麻痹猎物,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一跃而起,力求一把逮住对方,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天亮后我们就能见到赵静。” 见苏沐不说话,贝凌以为她在担心舒兰和郑家媳妇以及范义的安全:“叶风都安排好了,放心吧,没事。” “嗯,我知道。”苏沐双耳发烫,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思考贝凌的多重面目,不由为自己脸红,“你饿不饿,我做点吃的?” 贝凌怔了怔,随后笑,笑的很开怀:“好啊,你也被我传染了吗?不管要做什么,先填饱肚子。” 苏沐跟着莞尔,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贝凌传染了:“那你到底吃不吃呢?” “吃!” 吃着聊着,天边渐渐发白,叶风那边传来消息,郑家儿媳妇成功救出,郑家一家三口、肖家、村支书都被控制住,已经带走了,都是趁夜行动,没有惊动村里人。 苏沐舒了口气,进展很好,可她还有担心的问题:“舒兰和范义不知道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找到?而且除了他们之外,一定还有其他受害者,三个人那么熟练,不可能是第一第二次。” “既然找到了肖军,后面的事会好办,会有办法的,只是范义和田时是不是还活着……” 贝凌没有往下说,苏沐却是明白的,双手抖了一下,不说话了,舒兰的失踪如果也跟肖军他们有关,那应该还活着,但范义和田时是男孩子,失联这么久,让他们无法不往最坏的结果想。 能救出尽量多的人,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苏沐,我想……”贝凌想趁这个时间问一个他从上岛开始就疑惑的问题,也好转移苏沐的注意力让她起码不要那么难过,这个时候院门口的门铃响了。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贝凌低声说了几句话,微微点头,随后两人同时起身朝院门口走去。 赵静边按门铃边嘀咕,肖家的人好好的搬到这边来住干什么?刚刚她还特意到肖家去看了,门锁着,确实没人在家。 里头有轻微的脚步声,赵静心一松,在门缓缓打开前先开口道:“肖军,你把我喊到这里来是干……什……么” 门是开了,隔着门框看过来的却不是肖军 “舒静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贝凌站在院子里朝赵静笑,“进来坐坐?你很快就能见到肖军。” 赵静发呆。 这个贝凌和之前见到的很不一样,那时候贝凌面色冷淡很不耐烦,这会却是笑眯眯的一脸和善,可赵静莫名害怕现在的贝凌。 无来由让她感到不安,赵静打了个哆嗦,人飞快往后退:“不,不用了,我找错门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谁是肖军,我,对不起,我先走了……” “舒静小姐,这么急做什么?”身后也传来声音,温和的女士声音,让赵静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地回头,是苏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也是笑眯眯的看她,“舒静肯定不认识肖军,可赵静认识,是不是?” 赵静脑袋发麻,“赵静”的名字从苏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的要拔腿而逃,可贝凌出门来,和苏沐一前一后,巧妙的挡住了她的前后退路,自己还穿着高跟鞋,跑起来不具任何优势。 吸气舒气,赵静冷静下来,把落到胸前的长发甩到身后,镇定道:“二位,我真的敲错门了,也不认识什么肖军赵静,不好意思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不认识没关系,很快就认识了。”贝凌也不慌,证据都有了,赵静只不过在做最后的挣扎而已,“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赵静有些怒了:“我凭什么跟你们走?你们是什么人?” “你看这个。”苏沐手里握着一样东西在赵静面前晃了一下,速度很快但足够赵静看清楚,她的脸色从红变白,眼神都恍惚起来,好像受到了极大惊吓。 贝凌对苏沐使眼色:“你还是配合吧,闹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想闹的这么难看?” 不管想不想,一个多小时之后,持续呆若木鸡状的赵静被苏沐带走,贝凌执意不肯和苏沐一起去范玉书那里,只说有新进展的话告诉他一声。 苏沐实在无奈:“你跟我一起去吧,范先生其实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不了,我还有事,保持联系。”贝凌挥挥手,进了最近的地铁站,苏沐无法,将赵静带上一旁等着的车,朝某个地方驶去。 贝凌回父母那呆了几天后重新回到乡下老房子,已有两个多月没过来,家具、地面和电器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趁着天气晴好,贝凌把床单被套枕套毛巾全部扔进洗衣机,被褥拖到院子里晒,然后拎了一桶水,开始大扫除。 和苏沐从岛上回来已有二十多天,苏沐没有联系过他,贝凌也没问,他知道,范玉书那边必定在忙着处理,涉及的人太多,不会那么顺利完成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贝凌停下动作把手机拿出来,发出震动的是安装在手机里的某个程序,意味着有人在接近他这个房子。 扯下口罩点开程序,屏幕上,的确有人正向屋子这头走来,一男一女,偏偏都是贝凌认识的。 贝凌眉毛动了动,重新戴上口罩,拧抹布擦桌子。 苏沐走到屋子门口打量,边问后头的人:“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男的看了看紧闭的门,眼里流出笑意,“看样子他重新把安保系统加固了,还是敲门吧。” “怎么?这次不打算让安保系统失灵自己进屋?”苏沐捂嘴笑,明显的调侃口吻,“我看他已经记恨上你了。” “唉,我也没办法啊,你敲门吧,他妈说他回这里了。” 苏沐也不笑了,按响旁边的门铃。 没等太久,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门才从里面慢悠悠拉开,贝凌依然戴着口罩,慢吞吞的站到门口:“你们来干什么?” 苏沐看身边的男人,男人轻咳,右手呈拳头状抵在鼻子下面,朝苏沐摇头,那意思挺明显的。 我不说话,你来。 “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们来跟你说一下,顺便看看你。”苏沐抬手,晃了晃一篮子水果,示意他们真的是来探望的,没有别的意思。 贝凌的下半张脸都被口罩围住,只露出眼睛,他眼珠子转了两下,朝天空翻了个白眼,自己往里走,什么话都没说,但也没把门关上。 苏沐惊喜,提着水果就走,男子赶忙跟上。 虽然看的出来贝凌不那么满意他们的到来,到底还是懂得待客之道的,烧开水、泡茶,只是不说话,大喇喇的半躺在沙发上看着两人,这样的动作持续了足有十几分钟。 还是苏沐先开口:“肖军他们都认罪了,郑家儿媳妇送回家,舒兰也找到送回家了。” 贝凌终于动了,坐直身体问道:“范义和田时呢?” “也找到了,被打的很惨,但没有生命危险,不幸中的万幸。”苏沐叹气,眼神黯淡下去,“除了这几个我们知道的,这些年,肖军他们拐卖了十几个姑娘,我们联系了各地警方去找,找是找到了,但是……” 贝凌眉头紧紧皱起:“但是什么?” “但是有一个疯了,还有几个已经生了孩子,把她们解救出来,她们又舍不得孩子,可是带走的话,人们会怎么看她们,她们自己也很难过。” 这回说话的一直静默的男人,边说边叹气,“不过这事还没有完全结束,最重要的是先解救被卖出去的姑娘,其他的,还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说了一长段话,贝凌终 是把视线移过去,似笑非笑道:“范玉书,你怎么也屈尊过来了?” 沉浸在难过情绪里的苏沐 赶忙回神打圆场:“贝凌,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我来就是想和你说清楚,范玉书不是坏人,他和我一样……” “哟,直呼名字了?”贝凌失笑,“他和你一样什么?和你和叶风一样都是警察?你是想说这个吗?” 范玉书和苏沐一齐愣住。 “既然你们都来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答应上岛帮忙找范义的时候就知道,你们都是警察,否则的话,即使我有把柄在你们手里,也绝对不可能被你们要挟。” 贝凌说的轻描淡写,全不顾自己的话给对面两个人造成多大震惊:“威胁人可不是什么好品质,谁知道我答应你们一次了还会不会有下一次?所以,我宁肯被警察找去询问,也不会同意帮忙的。” 范玉书和苏沐眼睛睁的老大,像被东西噎住的鹌鹑,吐不出又咽不下去,只剩下惊讶的份儿。 贝凌说的话实在太让他们愕然,他们不是没怀疑过贝凌帮忙找人的真正理由,可从没想到答案会是这种。 “行了,我交了底,你们也给我交个底吧。”贝凌很满意对面两人的表情,谁让他们先给自己挖坑在先,唬一唬他们才甘心,“从头开始说。” 第82章你终于肯来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遮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范玉书对苏沐点点头:“我不太会说话,还是你说吧。” 苏沐轻咳一声,要交底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先从案子本身说起吧。” 贝凌看着她。 “大概一年多以前,我们接到报警,说女儿去岛上旅游的时候失踪,警方上岛调查,包括女孩住宿家庭的老板和轮渡工作人员,都证明女孩已经坐船上岛回家,但女孩家人表示从没见过女儿,而且也联系不到,那时候我们就产生怀疑了,但只是猜测女孩在某个地方遭遇了不测,还没有想到其他方面。” 贝凌听的认真。 “接下来的八个月时间里,我们又陆续接到大概三起报警,都是家里上岛游玩的女孩失踪,上岛调查,岛上居民的说辞和第一次如出一辙,都是说女孩子已经走了。” 贝凌皱眉,一次可以说是意外,短短时间里接连发生几起,明眼人都能看出里头有猫腻了。 “上头很重视这事,命我们加快速度搞清楚,讨论之后,决定让范义先上岛探探情况。” 原来范义也是警察,这就能解释一些贝凌先前的疑惑了,他问道:“范义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没来得及跟你们汇报就被肖军他们发现了吧?” “是的,范义刚上岛的时候每天都会汇报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肖军他们放松警惕,竟然让范义看到了肖军的账本,但也因为这个,肖军发现范义有问题。” 贝凌一愣:“账本?” “是,每次卖掉的姑娘,他都会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名字是什么,卖到哪里,价格多少在这笔交易里他的成本是多少,纯利润是多少,他都有记录。” 贝凌的眼神瞬间冷下来,肖军把人当成什么?鸡鸭鹅牛羊猪?价格、成本、利润,这些经济学上的词汇居然会用到人的身上! “抓住肖军后我们就是根据这个本子找到了那些被卖掉的姑娘,不然要让肖军说实话,肯定要费不少时间。” 苏沐说到这里直摇头:“刚被抓回去的时候肖军什么都不说,只说自己完全不知情,问她以前被他卖掉的姑娘去哪了他就装傻,大概是觉得说了实话就没转圜余地了,咬死就是不开口,顾左右而言他,审问的时候很费劲。” “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会让赵静借舒兰的名义接近我们来探底,就代表对我们有所怀疑,那次如果我们稍微表现出一点认识范义的信息,肖军就会把所有尾巴收起来,绝对不会把你视作猎物。”贝凌想了想,又问道,“赵康应该没有肖军谨慎。” “是,审讯赵康的过程简单很多,但他只说,他,包括岛上其他人,都只是听肖军命令做事,挑人、卖掉、收钱都是肖军动手,他们只在最后分点钱。” 贝凌失笑:“这是想把所有罪名都推到肖军身上。” “是的,不过也正常,那些人原本也只是为了钱才听肖军的,现在事发,他们当然想让自己罪行尽量减轻,钱要紧,但命更要紧。” “赵康是肖军的主要助手,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都跟这事有关系,有的明里暗里也帮了些忙,有的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调查取证的过程中,那些岛民才是最难办的,我们把相关人员带到局里询问,他们说,知道肖军在做什么,但没想过这是不对的。” 苏沐不知道能用什么词语形容审讯过程中的惊讶愕然,就她的观察,那些人说这话不是骗人或者想脱罪,理所当然的模样告诉苏沐和同事,他们就是这么想、这么认为的。 认为拐卖人口就是普通的买卖,和卖其他东西没有区别,反正有人愿意出钱。 当时苏沐和同事面面相觑了足有两分多钟,都没能消化这种在他们看来比奇葩还要奇葩的想法。 贝凌沉声道:“肖军做这件事,一来能给经济条件不好的乡亲们一点甜头改善生活;二来,估计也是因为岛上不少适龄男人娶不到妻,像郑家那样,他们觉得这是一个让单身汉传宗接代的途径。” 苏沐惊讶于贝凌有道理有逻辑的分析,审问到后来,那些村民们的意思总结起来,的确就是出于这么两个理由,这让他们既生气又无奈:“郑家的儿媳妇是陈超弄过来的,收了郑家一大笔钱,肖军和赵康作为中间人,也得了一部分,陈超说,算是礼尚往来。” “陈超?”贝凌被“礼尚往来”四个字恶心的想吐,“是跟肖军赵康一起在地下室帮你拍照的那个?” “就是他,据交待,他和肖军合作有两年多了,肖军负责找上岛旅游的单身姑娘,经由陈超的手卖出去,陈超和肖军按照谈好的比例分钱;同时,岛上有急于娶亲的男子如果要买老婆,他也帮忙从外地弄姑娘过来,根据现在了解到的情况,除了郑家,岛上还有另外两家的媳妇是通过陈超和肖军手娶进门的。” 贝凌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喉咙口蹦出来,脑袋发晕双眼有短暂的模糊,这是他气愤到极致的表现,出口的话带着抑制不住的怒火:“王八蛋!” “搜查、取证花了好几天,到现在为止,还有许多后续工作没有结束,涉及的人太多,还有外省的,需要当地同事们配合调查。” 苏沐没有说的太详细,来之前,上司告诉她,把相关脉络告诉贝凌就好,他会明白的。 贝凌是写悬疑推理小说的,辞职前也是从事某种职业,这么多年,见过的、听过的、面对过的各种坏人、神经病太多太多,贝凌觉得应该没有什么能让他过度愤怒了,已过而立之年,早已不是冲动行事的年纪,可听完苏沐的叙述,他非常后悔当时在地下室没有多给那三人几个飞毛腿。 把人当作有价的商品卖来卖去,毁了多少女孩的清白甚至一生,事后还不知悔改,让贝凌的暴力冲动再次窜了出来。 可是,注定揍不到人,贝凌粗粗喘上几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再淡定:“大概的情况我明白了,但还有件事你没说。” 苏沐一愣:“什么事?” “为什么找到我?还是用不光明的手段逼我去岛上。”维持同一个姿势坐久了,大腿有点发麻,贝凌索性站起来放松筋骨,双手背在身后扭动身躯,像小时候每天必做的广播体操,“我又不是警察。” 苏沐和范玉书对看一眼,这个动作被贝凌准确的捕捉到,他笑:“怎么,不方便说?” “贝凌,不瞒你说,不是不方便,是我们也不知道。”苏沐为难道,“我们都是听上头指示行事的,说实话,我们也好奇为什么要大费周折的‘胁迫’你帮忙,只说让我们一切都听你的。” 贝凌不言语。 “贝凌,好歹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其他的不敢保证,但是这一点,我绝对没有骗你。”苏沐郑重其事道。 范玉书在一边点头,表示他们俩情况是一样的。 彼此安静了一会,贝凌再次开口:“关于案子,有些细节,你们不方便透露,对吗?” 苏沐:“是,这是我们的规定。” “那行吧,既然你们来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局里一趟,我的车子送去保养,正好搭个顺风车。”贝凌指着墙角的拖把和水桶,不客气道,“你们帮我打扫卫生,弄完了就走。” 苏沐、范玉书:“……” “别磨蹭了,来吧。”贝凌指使他们指使的没有丝毫愧疚感,非常顺口,“我弄的差不多了,没多少地方需要擦了,加快速度,一会天都黑了。” 坐在车里进城的半个多小时时间里,贝凌一言不发,在后座上盯着外头飞速倒退的景色瞧,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沐和范玉书也不敢问他进局里干什么,看贝凌的样子,问了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警局对贝凌来说不是陌生的地方,但两年多未曾踏入,从车上下来,看着那熟悉的大门和来来去去身着制服的身影,贝凌觉得有丝恍惚,站在门口愣愣的看了许久。 “贝凌,那个,要不然你在这边等一下……”苏沐觉得贝凌很有点奇怪,望向大门的样子似乎在怀念什么,按照规定,无关人员不能进入办公区域,只能在外面等待。 旁边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浑厚而中气十足:“不用了,让他进去。” 苏沐和范玉书一惊,赶紧敬礼:“局长!” “小贝啊,这么久没见,你终于肯来了。”局长是个微胖但精神十足的中年人,对一旁目瞪口呆的苏沐和范玉书点头,“这里交给我,你们去忙吧。” “是。” 两人往里面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贝凌低着头,局长则笑着拍他的肩膀,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看着就是熟人,而且是很熟很熟的熟人。 实在是意外。 “局长……”贝凌忽然有些后悔来这个地方,他过来的目的是搞清楚一些事,可站在这里了,面对许久不见的局长的笑脸,他一点都不想搞清楚那些,只想赶紧走人,越快越好! 局长笑着拍他肩膀:“既然都来了,进去坐坐吧,这么久都不来看看,你不想念这里吗?” 贝凌垂下脑袋,不知道如何回答。 “走吧,你想知道什么我明白,先进屋,我慢慢告诉你。” “局长,我还是……先走吧……”从不婆婆妈妈吞吞吐吐的贝凌,头一次觉得嘴巴这么笨,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更不敢和笑眯眯的中年人对视。 “小贝,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介怀。”局长知道贝凌在想什么,深深叹了口气,“当年你辞职,就是为了那件事,虽然你不说,可我,还有你的兄弟们都知道。” 第83章用什么威胁都一样 贝凌仍然戴着金丝眼镜,他的视力其实很好,辞职后整日埋头在电脑写小说也没有让视力下降,眼镜只不过做个装饰兼观察别人的工具。 眼镜可以遮住他的眼睛,在跟别人对视的时候有所缓冲。 站在许久不见的老局长面前,贝凌却觉得鼻梁上这副东西毫无作用,反而像个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鼻翼上,让他无法顺畅的呼吸,说话都连带着困难起来:“局长,我……” “你跟我进来,本来我也想着过几天去找你,正好你来了,省了我一桩事。” 局长对贝凌做出邀请的手势,站在贝凌身侧看他,那架势,如果贝凌不同意进去,他是不会罢休的。 贝凌微垂双目,他知道,现在拔腿离开,是又一次逃避,已经逃避了这么久,他不在乎多一次;可是如果跟局长进去呢……意味着什么? 他没想到,或者说,他从没考虑过,他从内心抗拒去想去思考。 双眼抬起来,再次看向近在眼前的那个大门,门头上,是熟悉的字眼和徽,如果不是今天一时冲动来到这里,贝凌几乎要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这些,可下车的一瞬间,贝凌就知道,他永远忘不了,那是已经深刻印入骨髓的东西,刻意的遗忘不是遗忘,只是逃避而已。 贝凌轻轻咬住后槽牙,深吸两口气,对局长重重点头:“好,我跟你进去。” “走。”局长笑了,迈开大步往门里走。 忙碌却不杂乱,一切有条不紊,身着制服的、便服的同志们进进出出来来往往,有的在电脑跟前忙碌,有的站在一起商量什么,有的打算出门,有的刚进来,没人闲着,大家都在忙着,甚至没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贝凌。 “很久没看到过了吧?”局长不催他,和他站在一起,伸手指着办公区域,“你走了之后,陆续有人升迁调职,但也有一些还留在这里,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贝凌脸部一僵,还没说话,有个快步过来准备出门的男人看到局长,正想打招呼,随意瞄到站在局长身边的人,一下子呆了:“凌,凌队?” “……”贝凌的双眼好像亮了一下,但立刻就黯淡下去,看着面前又惊又喜的男人,他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只能笑,“好久不见。” 男人貌似急着出去,对贝凌狂点头:“是啊是啊,凌队我出去办事,回见啊。”说着小跑出去,关好门后还回头看了一眼。 局长看出贝凌的不自在,主动开口道:“去我办公室吧。” “嗯。”跟在局长后头走了几步,贝凌回过头,再次看向忙碌的办公区域,没什么来由的,他竟觉得双眼有些发酸。 局长请贝凌坐下,自己去泡茶,边道:“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我也不瞒你,这事的主意是我出的,所以,你别怪范玉书和小苏他们,和他们没多少关系。”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贝凌稍微自在了些,他是打算气势汹汹的来质问一番的,结果真面对“罪魁”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为什么让我参与进来?” “考虑因素很多,这个案子我们跟了挺久,但那伙人警惕性很强,而且那个地方比较特殊,和城市侦破的方法很不一样,我们派出去几批人,明着暗着都查过,线索是有不少,但串联整个案件还不够。” 局长坐在贝凌对面,把泡好的茶递过去,继续说道:“我们一边查线索,一边陆续又有失踪案上报过来,我觉着,这样下去不行,其他的不说,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最要紧得先把他们找到,于是把范义派过去,以游客的身份,暗中调查。” “你们一开始就怀疑肖军吗?”范义总不会是随便租了个房子,结果误打误撞发现肖军正是失踪案的主谋之一。 局长:“算是吧,原因我就不多说了,规矩你是懂的。” 贝凌握紧茶杯:“我懂。” “范义上岛后和肖家人走的挺近,发现肖军每隔几天会在半夜出门一段时间,把这事报告上来后没几天,他说,好像有个小伙子也发现肖军不对劲,请示该如何处理。” 贝凌想到一个人:“是不是那个叫田时的小伙子?” “正是。”局长看贝凌听的认真,忍不住大笑,“看样子你对案子真是很关心啊。” 贝凌有些不自在,端起杯子喝水。 “田时不是警方人员,当然不能让他去冒险,我让范义找个借口把这事含糊过去,同时尽量把肖军的事遮起来,田时很快就和朋友们离岛,安全了。” 细细琢磨这番话,贝凌找到了一个疑点:“我记得田时的朋友们说,他是和范义说好了才再次上岛的,难道……” “范义和田时那几个小伙子聊得来,当时的确说过以后再过来一起玩,但田时再次上岛,是被骗了。” 贝凌一愣:“是肖军干的?” 局长又忍不住笑了,眼中带出欣赏和安慰:“你还是这么敏锐,没错,这事其实也是范义的疏忽,他被肖军发现后关起来,肖军查他手机的时候发现和田时的微信聊天记录,有几条是田时问他肖军到底是不是在干违法事,范义没有直接说,但肖军觉得不能让田时留在外面,迟早出事,就冒充范义,跟田时聊天,想办法把田时诓过来,再把人弄走,同样关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贝凌一直好奇田时刚刚上岛就失踪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合着上岛这件事就是个套,就是为了把他骗过来好控制住。 “当时你们报警后立刻让田时两个朋友离岛,是很聪明的选择。”局长赞道,“最大限度保证了两个小伙子的安全。” 贝凌对范义和田时的情况比较关心,苏沐只说安全,详细情况没有告诉他:“肖军没有杀了范义他们吗?” “最开始赵康想这么干,说留着是个祸害,肖军不肯。”局长也没隐瞒,如实回答。 “为什么?肖军这个人比赵康难对付。” 局长:“他不傻,知道在范义和田时跟前露了脸,除非弄死他们,否则就要一辈子关着他们,但他想的更加长远。” 贝凌露出疑惑的眼神。 “范义和田时都是年轻健壮的小伙子,身体素质很好,肖军想的是,先把他们留着,以后如果有什么人想要造血干细胞或者其他器官,他能想办法再挣一笔。” 局长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说到此处都不由一阵恶寒,这个人看的这么长远,其实可以干正经事,说不定也能有一番作为。 可惜…… 贝凌胸腔里泛起一阵恶心感,之前对肖军还是愤怒的话,这话已经演变成了愤怒加恶寒。 这个人的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东西? 真想扒开看看。 “不过还好,也因为他这种思维,我们最后把两个小伙子给救了,也是他们运气好吧。”局长叹气,没话好说。 贝凌消化了这部分,继续问道:“村支书和那些村民是怎么回事?” “小贝,你让人向我申请派人上岛试探村支书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其实村支书在这件事里只是提供钥匙的,从头到尾他没拿过一分钱。”局长说的颇为无奈。 贝凌眉头合拢到一起。 那几个去找村支书拿钥匙的喜欢建筑的年轻人是他找去的,目的是确认村支书对此事是不是知情,结果是肯定的。 可是:“一分钱没拿过,那他图什么?他不知道这事是犯法的?” “他说,村里一直穷,很多人娶不上媳妇,不少姑娘嫁出去,岛上的人越来越少,他作为支书很着急,况且……” 贝凌眉头更加用力的攒到一处:“何况什么?” “肖军的父亲十几年前救过他,貌似是出海捕鱼,他一直觉得肖家对他有救命之恩,没有报答的机会,所以选择对肖军做的事避而不见。” 局长的语气很是无奈,贝凌更多的则是无语。 这样的逻辑,他实在不懂,知恩图报是好品格,可枉顾法律,看着救命恩人的孩子在泥泞里越陷越深,也是报恩的方式吗? 如何能这么淡定的? 该说他们法律意识淡薄,还是说愚蠢无知? “村民里有好几个都跟肖军做过交易,还有的帮过忙,属于拿钱办事,他们觉得肖军干的事很正常,没人想过报警,大家又是乡亲,犯不上,肖军说过,帮忙选择合适的货品,可以分到不少钱。” 所以,在船上观察女孩、在门口给女孩子拍照,是选择合适货品的方式途径; 所以,舒兰失踪后,围观人群里的乡民们表情那么淡漠,他们也许根本就知道舒兰去哪了,只是他们没觉得不对,他们不会说,更不会跟警方说。 贝凌觉得后槽牙被他咬的发酸:“肖军是打算把拐卖人口变成岛上的支柱产业吗?” “他这么做,除了方便,更大的可能是,能拉越多人进这个坑,他在岛上就越安全,即便警方察觉了什么去查,那些人为了自保,一定会死咬牙关受住秘密。” 这样的思虑,贝凌自问自己做不到:“他可真是个聪明人,呵呵。” 不可否认,肖军足够聪明,做事情想的周全,还有比较长远的眼光,可惜,人越聪明,如果入了歧途,造的孽只会越多。 事情到这里,基本也都清楚了,贝凌觉得不用再问下去,但最重要的问题他还没得到答案。 局长眼珠子一转,笑的眼角挤出了褶子,抢在贝凌之前问道:“小贝,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我也有问题,你回答我一下?” 贝凌吞下已经到喉咙口的话:“什么?” “我让人在你面前演戏,可以说没有什么破绽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小苏他们是警察的?” “一开始就知道。”聊了一会,贝凌放松多了,闲适的靠在沙发上,嘴角扯了一下,“您应该知道,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我绝对不会同意上岛的事,用什么威胁我都是一样。” 第84章抉择 局长仰脸,“哈哈”大笑,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 “既然您问了,我也没必要瞒您。”先做个铺垫,然后贝凌问道,“范玉书把我带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说了需要我‘帮忙’的事由,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局长笑够了,发现茶壶里的热水喝光了,站起身重新去烧水。 “他用来威胁我的筹码里有一句话,是我的小说里面的,这句话我相信您应该记得。” 局长看着贝凌,略带疑惑。 “他说,有人学我小说里的方式杀人,用‘黑色’的袋子把死者包住。”贝凌露出了下车以后的第一个笑容,“就是这句话,让我知道,范玉书也好,苏沐也好,肯定是您这边的人,身份不言而喻。” 贝凌话里的逻辑局长懂了,但没有明白深层含义:“那句话有哪里不对?你写的小说很畅销,不少人看过,而且,为了让你更加努力的替他工作,特意用你小说里的方法做一些事,我不觉得有什么破绽。” 实际上,连贝凌自己都承认,局长给他设的局挺“完美”,用他小说里的方式杀人,警方在侦查过程中一定会查到贝凌头上,被陷害的贝凌想要摆脱“嫌疑人”的身份,要么帮范玉书做事,要么自己找出证据证明清白,可在没有明确不在场证据的前提下,唯一的证据大概就握在范玉书手里。 如贝凌自己所说,他绝对不会被人用这么龌龊的方法威胁住,有一就有二,做完这次的事之后,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事等着,最开始被压迫住了,以后让他杀人放火,贝凌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绝对不会答应。 贝凌两边嘴角朝上扬起,带点得意:“局长,通过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其实范玉书苏沐和您,都没看过我的小说。” 局长也不否认:“确实没有怎么看过,黑色袋子那个案件是你出版的第一本小说,有好几年了,所以?” “所以,您不知道,其实正式出版的书里面,包住死者的袋子是红色的。”贝凌满意看到局长惊讶的瞪过来,“没错,我最开始打算写书的时候跟您讨教,是打算用黑色袋子的,您还说,可以赋予黑色袋子一些特殊含义,比如惩罚、赎罪等,您应该都记得吧?” 就是因为记得,局长才会这么惊讶:“你当时很喜欢黑色袋子这个设定的吧?” “是,喜欢,但是出版前我修稿,发现黑色给人的视觉感没那么强烈,左思右想后,我改成了红色,血红色的,读者们在看书的时候更容易想象,而且绑在死者裸露的上半身上面,视觉刺激更加剧烈。” 贝凌解释完,局长也懂了,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说,是我失误了?应该再把你的小说好好看一遍。” “即使没有这个最开始的插曲,我也很快能发现苏沐的真实身份,不过,那是后话了。” 局长提着烧水壶过来,把热水注入自己的水杯,这个水杯,已经陪局长走过了好几个年头,贝凌清楚记得,他辞职离开的前两年,每到冬天,局长就抱着这个杯子,喝茶、捂手,长期被茶水浸润,透明的杯壁上积了薄薄一层茶渍,棕黄色,杯子里的茶水色也似乎变得更深了。 “你啊,说这么多,那你倒是告诉我,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小苏他们是我派过去的,不答应范玉书的要求也不会怎么样,你为什么还是答应了呢?” 热水咕咕冲到贝凌的水杯里,静躺于杯底的茶叶立刻伸展开身体,慢悠悠打着转朝上浮起,杯口冒出一大团热气,模糊了贝凌的镜片。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当时明明可以拒绝,明明可以把范玉书苏沐的身份当场拆穿,头也不回的回自己家,然后关上门写自己的小说,继续当他的畅销小说作家。 是脑子一抽,还是被魔怔了,才会跟着苏沐上岛…… “唉。”见贝凌久不开口,局长也无奈了,伸手在贝凌肩上拍了两下,让贝凌抬头看自己,“小贝,我了解你,你自己也了解自己,既然不是出于胁迫,你会跟着上岛的理由,还不清楚吗?你可从来不是头脑一热冲动行事的人啊。” 放在大腿上的右手蓦的收紧成拳,贝凌嘴巴微张:“我……只是……” “你只是没有忘记过那些日子,辞职了,写小说赚大钱了,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局长彻底收敛了脸上的逗笑神色,无比认真的看贝凌,“小贝,你知道小裴的身份,却选择将计就计帮着把这个案子解决了,这说明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局长……”贝凌弱气开口,他嗓子眼堵着一大堆话想要出口,反驳局长的臆断,可那些话像棉絮一般,层层堵在嗓子眼,就是吐不出来,塞得他嗓子难受,只能发出轻微的气音,“我只是……” 决定辞职的那一刻开始,贝凌再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去思考,辞职是他自己的选择,可人生有很多时候,再自由的选择,也不代表不会后悔。 不想,不思考,就不会后悔,贝凌不允许自己有后悔的念头,他的生命还很长,有许多事可以做,后悔帮不了他什么。 可是……范玉书和苏沐找上门来的时候,贝凌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上岛,内心深处,他甚至暗暗感激过,局长用这么一个“坑”,让他上岛调查的行为挂上了“迫不得已”的外壳,让贝凌心安理得的“帮”这个忙,直到事情最后解决。 他内心是矛盾的,这种矛盾感从他辞职开始从没消停过。 写的小说畅销,卖了很多版权,一本小说挣的钱比他当警察一辈子挣的都要多。 给爸妈买了很好的房子养老,不用背负苦哈哈的房贷,每个月对着工资条唉声叹气;想去世界任何一个地方旅游,定上机票就能走,不用费心假期,不用纠结旺季的机票昂贵;想给父母买什么礼物只需要动手动口,不用等打折,不用算性价比;去车展看车,所有车他都能买的起,不用贷款,不用讨价还价只为了那么一点可怜的优惠…… 钱,真的是好东西,贝凌喜欢钱,非常喜欢,通过正当途径得到的金钱,让他的生活质量能有个飞跃,父母能好好养老,他能做很多很多事…… 虽然,他仍然穿着百八十块一件的t恤,开着买了五六年的那辆十来万的车,自己仍然住在乡下老房子里,除了银行里的钱更多,贝凌的生活似乎没有多大变化。 好兄弟曾经问他:“挣钱不花,这么省?” 当时贝凌回答他:“没劲。” 兄弟无比惊讶:“赚钱还没劲啊?难道你想继续当警察?” 兄弟无恶意,也是真的好奇,贝凌却被这句话搅动了心。 如何承认,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谁会明白呢? 年收入几百万的作家不喜欢,要去当警察,每时每刻面对数不清的案子、罪犯,没有朝九晚五,没有正规休息日假期,每个月拿着几千块,别人工作的时候他工作,别人放假了他仍然工作,普通百姓会休息,罪犯不会,他的职责永远在肩上,不会有卸下来的时候。 除非离开这个岗位。 贝凌没跟任何人说过,辞职后写小说的时候,他经常把自己代入小说里那个主角,在虚拟的世界里做回他曾经的工作,他的小说最受好评的一点是:感情真挚。 读者夸赞他的写作能力和技巧,只有贝凌知道大部分是真情代入的结果。 局长伸手探了探贝凌的杯子,发现水已经凉了:“小贝,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从来都不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愿意做这份工作,我不勉强你,可你分明还有一腔抱负没有施展,只是因为那件事离开……” “局长……”沉默好长一段时间的贝凌艰难开口,嘴唇干涩,声音也透出苦味,“您的意思我明白,我……回去想想,好吗?有些事,这么长时间,我也没想通。” 局长郑重点头:“行,小贝,我不勉强你,想通了之后,随时跟我联系。” “好……好的,那我先走了。”贝凌站起身,朝局长深深鞠了个躬,“谢谢您。” 贝凌步出局长办公室,走上几步后再次来到办公区域,仍然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大家匆忙而不迫的做着手头的事,让贝凌一阵恍惚。 “凌队,我出外勤。” “凌队,局长有事喊你。” “贝凌,有急事,快集合你的队员。” “凌队,我查到线索了。” “凌队,接到报警,南山区发生凶杀案……” “凌队……” “凌队……” “凌队……” 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狠狠握成拳,细看能发现手背凸起的青筋。 “局长,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小贝你……” “对不起。” “凌队,你真的要走了吗?” “是,大家保重。” “凌队……” 一声声“凌队”,仿佛就在耳边,隔了这么久,时不时还是会在贝凌耳边响起,仅仅一个简单的称呼,已经变成刻入他骨髓的痕迹,终生无法消失。 拳头越握越紧,紧到贝凌的掌心发疼,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坚硬和冰冷。 “贝凌,你还没走?”苏沐从外面匆匆进来,看到贝凌站在那里发呆,出声喊他。 贝凌回神,松开握的生疼的手:“马上走,你在忙?” “是,发生了杀人案,回头联系啊。”苏沐说着小跑进另一间办公室,很快又出来,换了身衣服,从贝凌面前走过的时候跟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很快消失在门口。 这样忙碌,仿佛在每一分钟里抠时间的紧迫感,贝凌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 又站了几分钟,贝凌昂起头,朝上方吐出两口气,再次握紧拳头,没有朝门口走,而是转身,敲响了局长的办公室门。 第85章暖心的父母,新的案子 临近晚饭时分,我走在回爸妈住处的马路人行道上。 没有打车,没有坐地铁,从警局一路步行回去,距离不近,但我需要通过步行尽量推迟到家的时间。 我得考虑好如何跟父母解释,在已经辞职这么久之后。 做警察拿的钱会比你写小说多吗? 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 做警察会比你写小说安全吗? 不会。 做警察根本没有私人时间,你什么时候能有女朋友? 不确定,不知道。 做警察后你能保证永远不受伤,安然回家吗? 不确定,不知道。 …… 这些问题,我已在心中考虑了几百遍,答案清晰的在我脑海里,也在父母心里,说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他也问自己。 一个拿钱不多、安全性无法百分百保证、不能那么自由的工作,他为什么要放弃现在年收入七位数的活去选择? 三百六十个角度,有三百五十九个在向我昭示着这个选择的愚蠢,我不是看不到,我什么都懂,可剩下的那一个角度,足够让我忽略那三百五十九个。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高尚的人,什么为人民服务、奉献这样的话,我自问是做不到的,该属于自己的权利好处我从不放过。 曾经在火车站车窗排队买票的时候,有人插队到我前头且态度嚣张而给了那人一拳,如此种种,在我二十来年的生命历程中很多很多,他很世俗、很自我的活着。 可就是那么一点执念,总是无法被市侩和利益压住,不管我做什么,那个念头从来没从我心里消失过。 当机会再一次降临的时候,矛盾已久的我伸手抓住了它,我知道自己回家会面临父母的失望,可我无法强迫自己无视这个机会。 冬日的傍晚,没有阳光的温暖,温度越发低了,我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是热的。 到家、敲门、进屋,我把大衣脱下来,慢吞吞走到沙发旁:“爸、妈,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什么事啊?”我母亲正往餐桌上摆碗筷,埋怨我,“你上午刚走,我也不知道你回来,没准备那么多饭菜。” 我摇头:“我跟朋友吃过了,爸、妈,我……我想搬回来住。” 老两口先是一愣,紧跟着我母亲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我就说你一个人住乡下不行,吃饭肯定不按时,回来正好,什么时候搬?” 我觉得被什么糊住了嘴巴,接下去的话迟迟无法出口:“妈,我……” “等会。”我爸比较细心,觉得我有点奇怪,伸手阻止老伴喋喋不休的话语,“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垂下双眼,不敢正视我爸怀疑的眼神,明明进门前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的:“爸,我想……” 我爸眉头皱起来,对老伴摇头,示意让他来说:“你是不是决定重新做回那个工作了?” 猛地抬头,我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爸。 看我的神情,老两口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我母亲倒吸凉气:“我,你,怎么会想重新去做警察?写小说不好吗?” “妈,不是不好……”我再次低头,在父母略带责备的话语中,我无法抬头。 是啊,写小说不是不好,赚钱多、安全、相对自由,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们不是想让你赚多少钱,如果写小说太累了你也可以不写,但是为什么要回去?”母亲站到我对面,“你抬头看我。” 父亲也起身,严肃的开口:“你跟我们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父母的眼睛不大,却灼灼发亮,直要看进我的内心∶为什么?理由在哪里?你打算怎么说服我们? 电视机在播的是父亲很喜欢的一部古装电视剧,父亲听力不太好,电视机音量略高,客厅静默,里头人说话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三人耳朵。 男:“我不为名、不为利。” 女:“那你为何如此?太平盛世之下,做个普通百姓岂不美哉?” 男:“你就当我钻牛角尖吧,盛世太平是不错,可天下之大,仍有许多事需要有人去做,我算不得大义,只想年老之后觉得不枉此生。” …… 我轻轻闭眼,鼻翼鼓动几下,再睁眼时,眼神锐利了,也坚定了:“爸、妈,对不起,我知道你们理解不了,可辞职这么久,我从来没有真正忘记。所有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想回去,你们就当我疯了。” 更多的解释,我说不出来了:“我先去乡下收拾东西,明天直接去局里报道,最近就住在局里,爸、妈,对不住了。” 朝父母深深鞠躬后,我拿起脱下不久的大衣:“我先走了。” “站住!”父亲断喝,止住了我开门的动作,“混小子!” 我转身,满脸的歉意和不安,爸骂得对,从父母的角度看,我就是个混小子,自私愚蠢透顶,挨骂一点都不冤。 “从你辞职那天开始,我和你妈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出乎我意料,我爸没有暴跳如雷,反而颇为平静,“你都这么大了,做事有分寸,我和你妈不能说多乐意,但肯定支持你。” 我眼眶一热,说话都结巴:“爸,我,您和妈……” 母亲叹气,把我手上的大衣展开,示意我把胳膊伸进去:“好说歹说你都要回去的,我们也不费这个功夫和口水了,你爸说的对,你这么大了,我们不能决定你的人生,哎,当然希望你做个安稳的工作,不过,你自己想回去,我们也不说什么,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局长希望我回去,父母知道我迟早会重新回头,矛盾的那些日子,说到底只是我一个人纠结而已。 我忽然觉得他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是,我知道。” 次日,天还没亮,我匆匆进到办公室,局长一看到他就招手:“小贝,过来。” “局长。”我是清晨四点接到电话让他立刻到局里,这会刚好四点二十多。 局长也不客套,扔给我一堆东西:“你先看看这几张照片。” 我快速翻开,眼睛瞪得老大:“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跟你无关。”局长指着照片说,“近来发生了两起杀人案,死者的死法,你应该很眼熟吧?” 不仅眼熟,简直熟悉到骨子里。 从清晰的照片看,照片上两位死者,一个被人用黑色塑料袋捂住口鼻,另一个则泡在浴缸里,水面上洒满五彩花瓣,都是我小说里的场景,从照片看,连花瓣的颜色都做到了百分之九十九还原。 我嘴角发抖:“不会又是……” “这次是小苏告诉我们的,说这两个场景在你小说出现过,回来后她补了你不少小说。”局长解释道,“第二位死者是昨天发现的,法医的验尸报告显示,他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你没有嫌疑,可以放心。” 昨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我正在苏沐范玉书的车里以及警局办公室,太有说服力的证明,我松了口气,可是:“局长您叫我过来……” “哦,是这样的,先前的刑警队长在一次抓捕行动里受了伤,医院那边说,需要调养很久,即使后面好了,也不能再出外勤,更加不能做危险的工作,必须调成文职,所以,这个案子,交到你手里了。” 局长拍我的肩膀:“不要让我失望,你先看看资料,天亮后我给你派人手。” “局长……”我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太合适,局长的好意我明白,可刚回来就接手很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重大案件,他怕其他同事看不过眼。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也是没办法,小周住院,剩下的大部分来的时间不太长,处理这种案子经验也很重要,你知道,现在赚钱的法子多了,这工作又苦又累,还会被不少人骂,愿意干的人越来越少。”局长边摇头叹气边给我吃定心丸,“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叫你为难,除非你破不了这个案子。” 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啪嗒并脚,朝局长敬了个标准的礼:“我保证完成任务。” 离天亮还有点时间,我把现有资料拿过来研究。 第一起案件的死者被发现是在一个多月前,那时候他还跟苏沐在岛上找线索,报告显示,死者男性,本市人,22岁,死亡时间为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死亡原因是被人用塑料袋捂住口鼻,窒息而死。 第二起案件就发生在昨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之间,死者也是男性,外地人,34岁,致死原因是溺水,通过解剖,肺部积水和死者所待的浴缸里的水是一样的。 这两种杀人方法是我出版的小说里的某个故事里的,但只有死亡方式一致,死者本人资料和小说没什么关联。 我重新拿起照片看,死亡现场的照片对一般人来说具有不小的视觉冲击力,我好几年没有接触过,猛地看到这么清晰的死亡照有些不适应,胃里一顿翻搅,我闭上眼睛想缓缓。 “喏。”旁边伸过来一样东西,还有略耳熟的声音,睁眼看,是苏沐,手里举着什么,“吃下去就好多了。” 定睛一看,是一颗话梅,想到以前新人报道,在凶案现场呕吐,自己边鄙视边递过去话梅的场景,我失笑,想不到他也有这么一天:“谢谢。” “没想到你以前真的是警察啊。”苏沐感慨,坐在我对面,眼下淡淡的乌青告诉我她没休息好,“在岛上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动作很眼熟,还以为是我自己多想了。” 我想解释几句,局长匆匆进来:“小贝,时间紧迫,昨天发现死者的现场还保存着,你过去看看,小苏,你跟着过去。” 我和苏沐刷的起身:“是!” 第86章新的案子 贝凌驾车,苏沐坐在旁边,车子行驶在清晨还显空阔的街道上,速度挺快。 苏沐已经扭脸看过来好几次,贝凌当然发现了,在苏沐扭到第十一次的时候,贝凌终于忍不住了:“你,看什么?” “没什么。”苏沐立刻答道,但还是紧盯着贝凌看。 贝凌哭笑不得,开车间隙抽空看苏沐:“你在看什么?我没整容。” 苏沐有些尴尬,把脑袋摆正,几秒后再一次看过去,小声说道:“局长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当初选你上岛去找线索啊?” “说了。”贝凌承认,“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哦,那我就放心了。”苏沐还真的舒了口气,讲话分贝也高了,“局长当时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这样的气质,没有人会怀疑你的。” 贝凌微微眯眼:“我的气质?” “对,当时局里发生了一些事,找不到特别合适的人,局长推荐你,叶风质疑,找一个不是系统里的人来负责这事不符合规矩,局长说没问题,事情结束后会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让不让你知道真相。”苏沐说的颇为认真,当时她也是质疑人里的其中一位,“局长很了解你。” 红灯,车子缓慢停下,贝凌的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头有节奏的上下跳动:“局长有没有说我哪方面气质符合这次任务呢?” 苏沐转脸,认真道:“你的样子看起来更像一个混不吝的臭男人,和警察一点关系都没有。” 贝凌:“……” “不瞒你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想法和局长一样。”苏沐大概也觉得很搞笑,捂着嘴笑的直抖,似乎根本没注意贝凌直抽的嘴角的眉毛,“好歹以前也是刑警队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质呢?” 贝凌皮笑肉不笑的转动方向盘:“因为我是影帝,我写的小说要拍电影了,制片方说我气质出众演技惊人,考虑让我亲自出演男主角,和我竞争的还有拿过影帝奖的艺人呢,我觉得我可以随时变换气质,你信吗?” “我信,我见识过。” “不仅如此,你很快就能见识到我另一种气质,呵呵呵,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气质。” 苏沐实在忍不住了,靠在车窗上笑的花枝乱颤,狭窄的车厢溢满她清脆豪爽的笑声,贝凌则边握着方向盘边在心里愤怒,局长这个老狐狸,肯定在苏沐他们跟前把自己形容的很猥琐! 车子来到第二起命案现场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上班上学的人流车流在马路上一波接一波,处处都是拥挤的,但这个时候在小区外面找个停车位很容易。 两人下车,苏沐出示证件后带贝凌上楼,边跟贝凌说道:“这是个老小区,你看门口有保安吧,其实没多大作用,你说自己是送外卖的或者送快递的,他也都会放你进来。” 贝凌父母搬新房子前住的小区也是老旧小区,看这个小区的成色,估计比父母那房子年头还要久一些:“老小区是这样的。” 没有电梯,两人从楼道里爬上六楼,一层两家住户,其中一户门口用特殊的拦截条围起来,一看就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本来隔壁住了人,凶杀案发生后,隔壁人家害怕,搬到亲戚家去住了,说等凶手落网后再回来。” 苏沐掏出钥匙开门,贝凌跨过那条隔离栏进屋,正看到苏沐把钥匙拔出来,他眉毛动了动,朝苏沐伸手:“钥匙给我看看。” 现在不少人家安装门的时候会选择科技感更高的指纹、面部解锁门,但贝凌听朋友提过,如果技术不是很到位的话,其实这种门的解锁难度比传统钥匙门锁低的多。 钥匙没什么特别的,贝凌看了一下问道:“钥匙是哪来的?” “哦,是这里的。”两人此刻正站在进门玄关鞋架的位置,苏沐指了指架子最上面,“钥匙原本放在这里,搜集物证的时候把它也带回去了,已经验过,上面没有指纹。” 贝凌把钥匙还给苏沐,疑惑:“什么指纹都没有?” “是。”苏沐点头。 门关好,贝凌往手上套手套:“钥匙这么旧了,应该不是新配的,为什么连指纹都没有一个?死者的家庭情况是什么样的?” “死者男性,三十四岁,外地人,在本市工作,房子是租的,因为地段原因加上老旧,房租很便宜,我们已经查过,他的老家在西北某个小县城,家中有父母和弟弟,没有娶亲,暂时信息就这些。” 贝凌走到客厅中央,将房子目之所及的地方仔细环顾一遍,老房子常见的布局,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阳台在房间里,卫生间很小,厨房只有窄窄的一小块,客厅有一组沙发,电视机和茶几也有,靠近厨房的墙边摆着一张四人餐桌,这么一组合,客厅就显得很狭窄。 “现场勘察过,有一些物证的检测报告今天之内会出来。”苏沐向贝凌报告,局长没说贝凌是她的上司什么的,但通过小岛的那次事件,苏沐知道,这个人以后大概会成为自己的上级,要不然不会让自己跟贝凌来现场。 贝凌轻轻点头,案发现场他去过很多次,什么地方都有,住宅、野外、酒店、学校、工厂、写字楼、湖边等等,时隔多日,他几乎以为自己早已忘了刚投入这份工作时的满腔热火,可现在再次踏入,那股蠢蠢欲动的热烈再次蓬勃而起。 仿佛那是天生的,过去的几年,只是被压抑住,从未消失。 洗手间门开着,贝凌走过去,面积不大,浴缸和淋浴喷头安装在一起,旁边是马桶和洗脸池,瓷砖和地砖包括马桶上都已经泛黄。 “死者是在这里面被发现的?”踩着鞋套进去,浴缸里空荡荡,但贝凌能想象出来死者窝在里头的样子。 苏沐:“是的。” 出洗手间,贝凌接着朝唯一的卧室走过去,苏沐昨天来过现场,但当时忙着询问邻居一些事情,没有仔细查看房子,于是也跟着过去。 卧室也不大,桌子、椅子、折叠衣柜,以及阳台上堆着的拖把扫帚和一个脱水机,包括双人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放的整齐有序,房间不大,但干净井然,很有生活的气息。 贝凌拉开床头柜,边问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目前只知道他是厨师,昨天接到报案到现在,我们还没开始正式调查。”苏沐如实回答,边感慨一句,“他房子整理的很干净,昨天来的时候孙法医还说,很少有单身生活的男人这么爱干净的,单身男子更加稀少。” 贝凌心念一动:“孙法医?是孙靖吗?” “是他。”苏沐拉开衣柜,“你认识?” “我进局里那会他已经工作了一年了,我经历过的案子,百分之七十以上是老孙解剖的。” 两个床头柜里是空的,贝凌略失望的推好,和苏沐站到一起打量衣柜。 折叠式的布衣柜,某网价格几十块上百块的一堆,是不少租房子的人首选,方便快捷实用又便宜。 衣柜里空无一物,苏沐扭头看了看阳台,好奇道:“为什么没有衣服?阳台上没有晾衣服,衣柜里也没有。” 贝凌也觉得不对,衣柜既然存在,总不会是放着看看,可里面确实没有衣服,只有几个衣架挂在里头,阳台的晾衣杆上除了一双袜子和一条毛巾,衣服的影子都没看到。 “找找看,着重箱子和袋子。” 两人在屋子里找开了,床底和各种隐性的柜子是重点查找对象,最后还真给他们找到了两大袋衣服。 苏沐把袋子里的衣服都倒出来,更加疑惑:“都是冬天和春秋季的衣服,一件厚点的毛衣裤子都没有,羽绒服棉袄也都没有。”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过年了,日最高温度在两三度左右,低温则在零度以下,没有棉服大衣类的加厚装备是肯定不行的。 贝凌若有所思:“他是在浴缸里死亡的,当时洗手间有衣服吗?” “有,贴身衣服和棉服秋裤都有,都带到局里检验去了。” “报警的是谁?” “是房东,昨天是交下一季度房租的最后一天,房东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房东以为他想拖时间,气的直接跑来要钱,结果敲门没人开,房东怕他在自己房子里搞什么不好的事,找了锁匠开门,进来才发现人死在浴缸里。” 贝凌抬眼:“这么巧吗?” 苏沐一愣。 “昨天是交房租最后一天,房东找不到人,很大可能会找过来要钱,就这样发现了死者,如果我是凶手,不会挑这个日子杀人。” 苏沐也是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凶手特意选了这个日子杀人,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尸体早点被发现,可是这不符合逻辑。” 杀人者,一定是希望尸体被发现的越迟越好,此案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不符合逻辑,但碰的这么巧,让尸体在案发当日就被发现,我觉得不会巧合到这种程度。”贝凌想了想,又问道,“附近监控情况怎么样?”“基本没有,小区太老,新的监控还在建设中。”苏沐显然过来了解过相关情况,回答的飞快,“在这里进出需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是距离最近的监控。” 贝凌:“先把那块监控录像拿回局里,可以研究一下。” “明白。” “走,我们下楼走走,找找看有没有其他通道可以不经过那个十字路口进出,顺便找门口保安大叔聊聊。” 贝凌以前说话总是懒洋洋,好像天在他眼前塌了都不会着急,可自从进了这个现场,苏沐觉得贝凌像变了个人,语速飞快,没有多余的废话,布置事情有条不紊,行动起来矫健而利落,走路都带风。 好像一夜之间,这人脱胎换骨似的,真的仿佛能随时改变气质。 第87章餐厅老板的惊慌 这种很老的小区,保安基本是大叔层的,穿着常见的保安服,尺寸貌似不太合身,套在瘦削的保安身上像个松垮的麻布袋,但大叔腰杆挺的笔直,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 “大哥,来。”贝凌随手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给大叔,“有点事想问问,能不能行个方便?” 苏沐瞄了一眼,市面上常见的香烟牌子,不贵,也不廉价。 保安大叔没有立刻接烟,略带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大叔,您忘啦?我们没多久前刚刚跟您说过话。”苏沐再次掏出警证递过去,“您看看这个,我们有些事想问问,不用紧张。” 大叔把警证凑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会,放下的时候戒备感少了许多:“你们想问什么?” 贝凌再次把烟递过去,大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5幢1单元昨天发生命案,这事大哥你知道吗?” 大叔点头:“当然知道,昨天来了很多警察,当时小区很多人都看到了。” 贝凌:“对那户的业主,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大叔把烟夹到耳廓上,仰着脑袋思考,贝凌又抽出一根,主动用打火机点好,将烟嘴朝向大叔,大叔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接过去叼在嘴里,明显放松了:“原本的房主好像把房子租给别人住,有时候他在网上买东西,会有快递放在我们这边,业主下班回来的时候过来取,算起来打交道次数很少吧。” “这样啊?”贝凌对苏沐使了个眼色,苏沐点头,转身朝外面走。 大叔吸了几口烟,感慨了一句:“警察同志,你也看的出来,这小区很老,很多年轻人都在外面买新房子住了,住在这里的不少都是老年人,我来这里看门也有七八年了,跟年纪大的熟悉点,你问的那户是后来搬过来的,年轻不大,每天都要出去上班,我们说话的次数都很少。” 这点贝凌倒是很理解,大叔和死者相差好几岁,本身可能没多少共同话题,加上没什么机会交流,不熟是正常的:“那他有女朋友吗?大哥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见他带过姑娘回家之类的?” 大叔的眼睛立刻亮了,特意压低声音,显得很神秘:“女朋友应该有,还挺漂亮的,我见过两次。” 贝凌的眼睛也亮了,忙问道:“真的?能不能说说?” “有一天我值晚班,他回来很晚,找我取快递,我找给他之后,他出去的时候跟人说话,我朝外面看了一下,是个瘦瘦的姑娘,靠在他肩膀上,应该是女朋友吧,要不能靠那么近?你说是吧警察同志?” 大叔被打开了话匣子,看着明显兴奋起来了,贝凌见他好像很想接着发表关于男女朋友的言论,赶忙打断:“大哥,还有一次呢?是怎么回事?麻烦你再说说。” “哦。”大叔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把仅剩一个屁股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顺着贝凌的话继续说道,“另一次就是前天吧好像,那户的业主大早上从外面回来,我站在门口看到了,和他打招呼,他说在单位加班了,左边胳膊挽了个姑娘,走那么近,应该是女朋友。” 大叔语气笃定,一副“我的判断不会错”的断然,神情坚定到让贝凌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拷问大叔什么机密问题:“那大哥你有没有看到那姑娘的脸?” 大叔仍然是肯定的语气,只不过在这回是摇头否定:“没有!” 贝凌:“……”忽然有丝后悔为什么要放弃写小说那么赚钱的工作…… “第一次天黑,我在屋子里人家在外面,前天那会天都没很亮呢,那个女孩子靠在旁边也不转头,我没看清楚样子。”大叔解释道,边挠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有没有耽误你们的事儿啊同志?” 贝凌忙道:“当然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小区,除了这个门,还有其他门可以进出吗?” “有是有的,但只有这个门有保安室,另外那门一直锁着,不允许从那里进出的。”大叔主动指着东北方位,“就在那个位置,绕过那棵大树再走一会就看到了。” 贝凌连声道谢,和大叔告别后快步到保安大叔指定的位置看了看,是有一扇门,不过上面挂了很粗重的锁链,一个巨大的锁头将门扣住,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此时,苏沐的电话过来:“我这边结束了,在车里等你。” “我马上过来。” 贝凌健步如飞从小区里走出来的时候,苏沐正靠在副驾驶位的车窗上看着,心里更加好奇,以往贝凌那股懒洋洋、走路都仿佛打瞌睡的样子,是因为提不起劲呢,还是出于什么考虑假装的,她真的不明白一个人的气质气度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为什么能转变这么多。 “怎么样?”贝凌跨进车,扣安全带的同时已经发动了车,不浪费一点点时间。 苏沐:“已经联系局里把那个十字路口的监控视频拿到手,我过去看了,没有其他特别的,附近连一个商店、一户人家都没有。” 贝凌“唔”了一声:“我这边倒是有点线索。” “什么?”苏沐赶忙问道。 “保安大哥说他看到过死者……他叫徐顺是吧,徐顺带过女孩子回家,有两次,姿态比较亲近,可能是徐顺的女朋友。” 苏沐想到在户籍档案看到的资料:“他的户籍里,还没有娶妻生子,有女朋友也正常吧?” “是正常,不过,徐顺死亡之后,我们的人勘察现场时把他的手机带回去,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那个女朋友没有跟徐顺联系过,我打电话回去问了,手机里没有存储类似于‘亲爱的’之类的号码,最近一个月的联系人里家里父母、餐馆老板和同事,连姑娘的名字都没有一个。” 苏沐没想到在她到十字路口观察的短短时间里,贝凌一个人已经了解了这么多情况:“有没有可能女朋友的名字比较男性化?” “所以我们现在到徐顺工作的餐馆,请他们帮忙确认一下。”贝凌睡到凌晨时分被局长喊过来,奔来奔去不仅看不到疲态,双眼反而异常亮堂,灼灼发着光,“还有,需要通过移动通信公司查一下徐顺的真实通话记录,防止手机里被人为删除过一些什么。” 苏沐立刻掏手机:“明白。” 一般餐馆,除了提供早点的,都要到中午时分才会开门迎客,两人赶到徐顺工作的餐馆时才早上十点刚过,大门紧闭。 贝凌带着苏沐绕了个圈,来到一条狭窄的巷子,地面黑乎乎泛着油腻的光,再看墙边堆放着的几个大桶,一下就能判断出是什么地方。 贝凌过去,重重在门上捶了一下,等待片刻,门被人推开,一个胖胖的男人走出来:“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是……”贝凌下意识的要去掏证件,摸到空荡荡的口袋才想起来他的警证得下午才能拿到手,苏沐递过去自己的,“我们是警察。” 男人立刻慌了,堵在门口不动:“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们还没营业。” “我们不吃饭,来问点事。”贝凌上下打量男人,锐利凌冽的眼神从男人头发稀疏的头顶一直游移到双脚,看的男人全身发凉,大冬天的,能看到粗大毛孔里连续不断渗出汗珠,“我说你紧张什么?” 苏沐站在一边,也觉得这个男人稀奇古怪的,本来好好的,听到他们的身份后浑身抖的跟筛筛子似的,正经生意人至于这么怕他们吗? 男人反手把门推上,朝贝凌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脏,我们去餐厅里面说。” 贝凌和苏沐对视一眼,有个共同的感觉。 这个男人很不愿意他们进后厨,虽说从食品安全角度来说他们外人不合适进后厨,但联系知道他们身份后这个男人惊慌过度的样子,两人都觉得有那么点蹊跷。 开锁进门,男人擦了把脸,强装笑脸的看着两人,贝凌觉得他面皮好像在发抖,也不耽搁,开门见山道:“请问徐顺是你们这里员工吗?” “是的,是我们餐厅厨师,不过他有两天没来上班了。”男人愣愣的看着贝凌,“二位是因为徐顺的事……” 贝凌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你原本以为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过来的?” “……”男人一僵,迅速反应过来,打着哈哈,“我们正当生意人,没跟警察打过交道,有点紧张嘛,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哪怕不是警察,明眼人都看出来这老板有问题了,苏沐觉得男人笑声刺耳,尴尬又僵硬,出声打断道:“你说他两天没来上班,是请假了吗?” 男人摇头:“就是因为没请假,大前天研究新菜品,前天一大早回去的,本来说好的,休息一天,昨天晚上就该来上班的,但他没有来,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那你了解徐顺的具体情况吗?”仍然是苏沐发问,贝凌则四处打量,男人的汗貌似又密集了些。 “他是外地人,来我们餐厅做厨师两年多了吧,手艺不错,顾客挺喜欢的,据说父母都在老家,还有个弟弟什么的,其他我们就不知道了。”男人边回答苏沐,眼睛却一直注意着贝凌那边,“请问徐顺是不是出事了?” 苏沐摇头:“不好意思这个不方便说。” 男人立刻赔笑:“对不起对不起,随便问问。” “我需要你们餐厅所有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有些信息要核实一下,包括你的,可以吗?” “当然,当然,二位稍等,我那里有员工联络册,我现在就去拿。”男人再次看了眼贝凌,才迈着小步往后头走。 联络册上的内容很详细,苏沐拍了几张照片,把册子还给男人:“能不能跟其他人聊聊?” 男人浑身一抖,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第88章又出事了 贝凌写小说之前从事的工作,让他在观察人的时候和普通人不一样,其他人面对一个不熟的人,可能会在心里偷偷给对方的长相、身材打个分,或者猜一下对方的年龄、工作之类的情况,但贝凌首先会揣摩的是这个人的心理状况。 心理学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贝凌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了解的相关知识连皮毛都算不上,可这不妨碍贝凌对大多数人的心理状况做出较为准确的判断。 经验的积累是很重要的原因,就如此刻坐在贝凌和苏沐对面的男人, 贝凌觉得用一个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的心理状况。 紧张,而且是极度的紧张,不然怎么解释大冷天里他脑门上连续不断渗出的汗珠和细看之下貌似在微微发抖的双手呢? 办案的经验上苏沐是没有贝凌丰富,可她有眼睛有脑子,懂得分析。 这个男人,或者说这个饭店,肯定有什么问题,他们的身份在那摆着,面对警察会害怕紧张的会是什么人? 答案很明显了,犯法的,或者处在违法边缘的。 苏沐刚想开口,贝凌先行出声,在她之前跟男人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们只是问问和徐顺有关的事情而已,不会打扰你们开门营业,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男人那句斩钉截铁的“不行”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而且徐顺是他饭店员工,他没有推脱的道理,一听贝凌只说问徐顺相关的事情,男人几乎要喘不过气的肺部瞬间就通畅了,忙不迭的朝两人点头:“好的好的,二位稍等稍等,我马上去喊他们。” 看着男人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苏沐低声道:“这个人是不是……” “他有问题,或者饭店有问题,这个你我都知道。”贝凌闲的把打火机拨开,一下一下打着火石,小小一丛火苗窜起、熄灭,再窜起、再熄灭,有节奏的跳着舞,“先把我们的事解决。” 苏沐想说点什么,但一群人已经从后厨过来了,她把话吞了下去。 “两位,我饭店的人都在这里了,有什么话尽管问吧。”男人转身,对站成一排的工作人员严肃道,“两位警察同志问关于徐顺的事,你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能隐瞒知道了吗?” 工作人员里有厨师、清洁卫生的、洗碗的、配菜的、服务员,人数不少,听到老板的训话,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真正跟警察打过交道。 贝凌起身,伸手制止男人想继续说话的意图,笑着道:“打扰大家的工作了,是这样的,你们的同事徐顺出了点问题,我们有些事想问问,大家如果知道就回答,不知道也没关系,只是循例问话,没有什么的。” 说着,贝凌对男人道:“可以安排两个包间吗?我们会尽快问完,不耽误你们营业。” “有的有的,我们的包间在那边,两位随意。” 贝凌对苏沐勾勾手指,在她耳边低声吩咐几句,苏沐点头,两人各自选了一个房间,饭店工作人员分成两批,轮流进包间问话。 “为了保证谈话的真实性,我需要录视频,将来有可能会作为证据,所以希望能如实回答。” 贝凌和苏沐的这句话出口,包间了的紧张气氛值立刻往上爬了n个度,他们不太懂这方面的法律,但电视电影都看过:“明白。” “你和徐顺关系如何?” “平时来往的多吗?” “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吗?” “你们去过他的房子吗?” “最近一段时间徐顺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 “我们在徐顺的通话记录里看到你打给他的电话,能说说当时找他的原因吗?” …… 谈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每次问询都只有一个人进去,这样保证了个人的隐私,更重要的是,在某些问题上如果有人撒谎,通过不同人的回答也许能看出端倪,因此每个人都回答的很小心。 贝凌关掉手机的摄录镜头,笑着对桌子对面的人道:“可以了,谢谢你的配合。” “哪里哪里,应该的。”这是贝凌问话的最后一个人,白衣白帽,应该是厨师。 贝凌站起来跟他握手,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的厨房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 被贝凌握住的手紧了紧,贝凌已经松开了,将手机朝兜里一揣:“好了,不打扰你工作,多谢。” 向餐厅负责人(那个额头汗水没停过的男人)道别后,两人出门上车,贝凌对苏沐说道:“给卫生、工商等部门打电话,这个餐厅估计有不少问题。” 苏沐一愣:“你怎么知道?” “先打电话。”贝凌发动车子,“回去研究下餐厅工作人员的回答,很有意思,而且我要尽快把警官证拿到手,不然很可能被人当做假冒伪劣。” 通话完毕,不等苏沐问,贝凌主动解释道:“你记得我们在餐厅后巷看到的那几个桶吗?” 苏沐点头,那种桶在每个餐厅都有,用来装每天的残羹剩菜,俗称泔水桶。 “现在相关部门对泔水桶的处理有具体要求,餐厅外面那几个不符合规定。”贝凌吸了吸鼻子,笑起来,“更重要的是,他们后厨传出来的味道不对。” 苏沐不是很明白,就算泔水桶有问题,他们也没进厨房看,从味道能知道什么? 贝凌:“这些年政府对食品安全很重视,用地沟油的情况少了很多,但私底下肯定还有餐馆为了节省成本依然用这一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 苏沐已经明白了贝凌的意思,大概就是那个餐厅用了不健康的油炒菜,可她的疑惑还是没能得到解答:“你怎么知道的?” 贝凌指着自己鼻子,做了个嗅味的动作:“闻出来的。” 苏沐:“……” “你之前不是说我在吃的方面很有研究吗,其实就是臭讲究,以前干这一行的时候一天三顿没法准时,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快餐,辞职后我特别厌恶快餐,对食物的要求变高很多很多,嗅觉和味觉就是那会培养出来的。” 贝凌颇自豪的挺了挺脖子:“炒菜的油是不是健康,我一闻就知道。” “……”苏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称赞感慨贝凌的厉害,还是吐槽他仅凭这个就举报人家餐厅有问题。 当然了,看餐厅老板的异样,贝凌估计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车子驶进警局大门,贝凌推门下车:“我跟你打赌,如果那个餐厅没问题……”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贝凌的话无法说完整,接完电话,贝凌对苏沐挥手,重新坐进车里:“又出事了。” 两人这次去的是一个废弃工地,到达的时候,周边已经被围起来了,旁边停了一溜车子,从现场繁忙的情况看,其他部门同事都已经在忙碌中了,因为是个废弃许久的工地,地处偏僻,附近也没有什么小区村庄商业配套之类的,因此没有围观群众的身影。 苏沐出示证件,和贝凌一起往里走,不远处有个人边往他们方向跑边招手:“苏沐。” “什么情况?” 跑来的是和苏沐同一部门的男同事,名字叫袁元,因为姓、名同音,大家都喊他小圆,小圆跑过来,看着苏沐身边的贝凌目露疑问。 苏沐给他们介绍:“这是贝凌,这个案子目前由他负责。” “哦。”小圆又瞄了贝凌几眼,之前听同事们议论最近几天可能会来一个新的同事暂代队长之责,他们还以为会是其他片区调过来,没想到是个生面孔,“你好。” 贝凌伸手:“你好。现在什么情况?” 小圆从对贝凌的好奇打量中回过神来,带领两人往前面走,边介绍道:“死者是男性,孙法医初步判断致死原因是胸口被锋利的物品刺中,死亡时间在一周左右,具体尸检情况要等回去具体解剖。” 说话间,三个人来到了放尸的位置,尸体已经被白布盖起来了,贝凌蹲下身,盯着那块凹凸起伏的白布看。 他要揭开白布看看尸体的具体情况,这个动作于他而言,曾经无比熟练,可再次蹲下身要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贝凌又犹豫了。 已经很久没有实打实面对过尸体,他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变得如何,要知道,即便胆子大到敢于上天,对着一具被人杀害的尸体的那种冲击力,一时间也很难消化。 苏沐也蹲在一边,见贝凌久久没动作,轻声问道:“怎么了?你还好吧?” 轻轻闭眼,再轻轻睁开,贝凌深吸了口气,把手伸到白布上方:“没事,有点不习惯而已。” 白布缓缓被掀开,贝凌撇开脸,再次深呼吸,待心理的准备足够充分了,他把视线移到尸体上。 死者是平躺在地上的,两条胳膊放在身子两侧,双腿笔直的僵硬着,有经验的警察一看就知道这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初步判断致死原因是胸口被刺,冬日衣服又厚又多,加上时间有些久,刺出的血液早已干涸,在衣服上凝成了大块深色痕迹。 “果然是你啊?”身后有人说话,带着些许笑意,是贝凌熟悉的声音。 他起身朝后:“很久不见了。” 孙法医两手揣兜,半感慨半玩笑道:“之前局长说过几天可能会有个老熟人过来,我猜就是你。” 这话从熟人嘴里说出来,让贝凌忽然有些鼻酸,他垂眼捏了捏鼻子:“别说了,回头请你喝酒。说说案子吧?” “尸体没送走就是等你过来呢。”孙法医蹲下去,解开死者的衣服,示意贝凌仔细看,“致命伤口应该是这个,怎么样,看着眼熟吗?” 第89章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 贝凌觉得自己太久没有接触过现场,心理承受能力弱了几个层次,以前处理过的案子,多得是变态杀人犯把尸体破坏的惨不忍睹的情况,都没有看到死者心口处那个伤口来的让他震惊。 死者的心口位置有个很明显的伤口,应该就是被利刃刺穿造成了死亡,除此之外,有个圆圈,红色,不是很圆,正好把伤口圈在里面。 视觉的冲击还不是最主要的,让贝凌喘不上气的原因是…… “我怕自己记错,刚刚特意上网搜你的小说,找到了相关片段。”老孙把死者衣服放好,一个个扣好扣子,庄重严肃,结束后示意助手把白布盖好,将尸体运回去,“就是你小说里的杀人桥段是不是?” 贝凌和某知名推理小说作者是同一个人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贝凌父母,就是警校和工作后关系极好的兄弟,以及局长,还有最近知道的苏沐和卫宗,老孙是其中之一。 “你送的书我看了好几遍,过来看到尸体的时候就觉得很诡异。”助手对老孙示意可以走了,老孙点头,伸手拍了拍发愣的贝凌,“欢迎你回来贝凌,我先回去,尸检报告会尽快给你,有空一起喝酒。” 贝凌重重点头:“好,辛苦你了。” 尸体被运走了,技侦等其他部门同事还在忙碌,贝凌拉了下手套,对苏沐说道:“老孙的初步推测,死者死亡时间在一周左右,对不对?” 苏沐点头。 “如果这三起案件有所关联,徐顺的死亡时间其实是在最后的,只不过因为这里地处偏僻,被发现的迟。”贝凌四处打量了一下,废弃工地,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堪称荒凉,没有村庄,也没有什么在建的商业地产,大冬天的,连只野猫都看不到,“谁发现尸体报案的?” “一位老大爷。”苏沐指着不远处,“从这里再往前一段路有个池塘,大爷经常去钓鱼。” 贝凌带着苏沐走过去,大概惊吓过度,老大爷坐在警察给的折叠凳上直抖,手里捧着个保温杯,应该是他随身携带的。 贝凌对大爷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去忙,这里交给我。” 大爷抬眼,眼神有丝恍惚,嘴唇干裂的厉害,轻微的抖索着:“同,同志……” “大爷,您抽烟吗?”虽然是问句,贝凌已经把烟递了过去,大爷右手食指和中指的中间关节处泛黄,应该是老烟枪多年抽烟留下的痕迹,“来一根。” 这对老大爷来说求之不得,他发现尸体后吓得几乎要晕过去,当即就掏出了自己的烟,双手抖的太过厉害,整包烟都掉到地上他,考虑到不远处就是尸体,他也不敢捡,跑到一边报警。 接了烟点着,老大爷死命吸了两口,再重重把烟气吐出来,再开口说话的时候颤抖的程度没那么厉害了:“谢谢警察同志,谢谢。” 不怪老人家害怕,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辈子亲眼看到被人杀害的尸体的几率很小,承受力稍微差点的可能会当场晕过去,老大爷能镇定的报警并等到警察们过来,贝凌是相当佩服了。 大爷又狠狠吸了几口,一根烟眨眼下去大半,苏沐站在一边看着,贝凌也点了一根,却只是夹在手里没有抽,大爷嘴里那根烧的只剩下屁股时,贝凌立刻递上了手里那根,大爷很不好意思的接过去。 “大爷,我知道我的同事已经问过您了,还是想请您再说一遍,您是怎么发现尸体的?”烟抽了一根多,大爷的情绪明显稳定多了,贝凌开始发问。 有了两根烟打底,大爷很配合:“从这条小路过去往前一段,有个没人承包的池塘,我有时候过去钓鱼,这次也是。” 大爷指了指不远处,贝凌看过去,一辆电动自行车,前面搁了个桶,后座还绑着一杆钓鱼竿。 “到这里的时候我尿急,想着反正没人,就过来把车子停下,想解个手再去钓鱼。”说到关键处,大爷又抖了一下,赶紧把烟放进嘴里,“解手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个人躺着,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喝多了醉倒在那,想着这么冷的天气,在这里睡觉会出事的,就过去喊他,结果发现是个死人。” 老人家边说边摇头:“老头子活了快七十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真够吓人的,我打了110,就在这里一直等到警察过来,幸好是白天,太阳又大,要不然我非要吓死不可,你说现在的人怎么回事,杀了人还把人丢在这种地方,真是没人性。” 贝凌继续问道:“那您在等警察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别人路过?” 大爷想了想,果断摇头:“没有,同志,不瞒你说,这个地方这么破,平时根本没人会来,我要不是为了钓鱼也不会来。” “距离这最近的居民区在哪里您知道吗?” “那可有点远了,开车少说也要二十分钟,我每次来钓鱼都是儿子开车把我送到附近,我再骑车过去,前头的路很窄,汽车过不去。” 贝凌点头,想了解的已经差不多了,向大爷表示感谢后,让苏沐安排人送大爷回去。 送走老大爷,贝凌重新走到陈尸现场,尸体不远处是一截盖了一部分的房子,露出地面几米高,附近散落着零碎的砖块、木板还有各种垃圾,尸体就被搁在空地上头,人走过来很容易就能发现。 “你觉不觉得有点怪?”苏沐站在贝凌身后说道,“如果凶手不想尸体被人发现,可以把尸体弄到那半截房子里,你看,墙体砌出来一点,放里面更不容易被发现。” 除了那半截废弃掉的房子,再远一些的地方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被子之类的,大概是工人们临走时不要了扔的,把人扔过去也隐秘的多,可凶手偏偏把尸体放在这么一个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这也是贝凌的疑惑:“是啊,为什么呢?” “附近没人住,极少有人过来,我刚查了一下过去七天的天气情况,都是多云或者晴好天气,没有过雨雪。”苏沐对贝凌点头,“那边的同事说这是老天帮忙。” 贝凌微微一笑,是啊,可不是老天帮忙吗?没下雨,几乎没人来,意味着这个现场被破坏的可能性会小许多,这对他们勘测痕迹、寻找相关证物是非常好的帮助。 驱车返回局里,局长正在布置事情,见到贝凌就招手:“小贝,这次已经是第三位死者,你有没有发现里三个案子之间的联系?” 贝凌苦笑:“唯一的联系就是杀害他们的人用的都是我小说里的手法,这算不算?” “算。”局长显然很忙,匆匆忙忙往办公室走,让贝凌跟上,“现在大家都在,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贝凌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自我介绍环节,尤其是读书的时候,可在这个地方不同,局长郑重向其他人介绍他:“这是贝凌,八年前就参加工作了,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暂代队长之职,大家认识认识吧。”的时候,贝凌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八年,毕业就进了这里,到现在,居然有八年了,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再次被人这么介绍,贝凌觉得血液都热了,和第一次走进这里,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那种感觉一模一样,仿佛有什么被点燃了,在沸腾着。 有些东西,大概真的永远不会变。 局长匆匆说了几句就走了,同事们有一两个贝凌原本就认识,剩下的都是新面孔,面对他们打量好奇的眼光,贝凌深吸了口气,朝大家敬了个礼:“大家好,我是贝凌。” 短暂的沉默,苏沐第一个朝他伸手:“凌队,我是苏沐。”说着朝贝凌一笑。 贝凌回以微笑。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就顺畅多了,同事们轮流过来跟贝凌打招呼,贝凌一个个打量着或认识或陌生的面孔,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谢谢。” 警察的工作是不分时间段的,特别是贝凌所在的岗位,寒暄客套只有两分钟,紧接着就是讨论案情的时间。 “给你安排三个组员负责这次的案子,如果后期你们调查的结论是三起案件没有共同点,再行安排。”局长之前就给了指示,贝凌在自己办公桌上领到了新做好的警证。 照片下方,名字和警号清晰映在贝凌瞳孔里,照片上的自己,和八年前第一次拿到这个证时候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证件很轻很轻,握在手心里却是沉甸甸的一份,贝凌小心翼翼收好,中气十足的喊道:“开会!” 几分钟后,贝凌和三个组员集中在会议室,每个人手里一份相关案情资料,贝凌清清嗓子,开口道:“案情你们都看过了,现在我们来归纳一下。” “第一起案件的死者名叫陈飞扬,男性,22岁,本市人,大学毕业不久,目前没有上班,跟父母一起生活。” “第二起,死者徐顺,男性,34岁,x省xx市人,是餐厅厨师,根据现在了解到的情况,徐顺是单身,没有女朋友。” “第三起,也就是今天刚发现的死者,叫李南,从他身上找到的身份证,也是34岁,本地人。” 简单归纳完毕,贝凌问道:“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三人一起摇头,这些信息太少了,没有啥值得疑问的。 “很好,鉴于我和苏沐上午去徐顺工作的地方查访过,所以我们现在先来研究一下徐顺的案子。” 下面坐着的三人瞬间精神大震,腰杆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灼灼看向贝凌。 贝凌在心里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晃了晃:“这是今天在餐厅查问的时候视频录像,为了节省时间,我现在把要点给大家说一下,需要的话你们可以自行看视频。” “第一点,徐顺的同事们普遍反映徐顺单身,没结婚没女朋友,我们在徐顺居住的小区门口询问保安,大叔给的答案却是相反的。” “第二点,同事们大多认为徐顺不爱干净,个人卫生很不好,以前住宿舍的时候屋里有异味,衣服袜子也不洗。但是我们去过现场,包括现场拍回来的照片上也能看出来,徐顺住的屋子非常干净,所有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这又是为什么?” 第90章 死了两个小时的人 点外卖吃? 坐在下方的三人,一个是苏沐,和贝凌之前就认识了,其他两个都是男性,高高瘦瘦的叫唐贺,另一个看起来更加健壮的是高宇,今天是他们和贝凌的首次见面。 贝凌发问,唐贺和高宇对看一眼,没有说话。 “各位,除了苏沐,今天是我们的首次见面,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一致的,其他暂且放在一边。”贝凌提高嗓门,神情严肃,“想到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大家讨论,ok吗?” 唐贺高,人又瘦,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条竹竿戳在那儿,他看了看贝凌,犹豫着开口说道:“凌队,我觉得徐顺应该是有女朋友的。” “哦?”贝凌双眼一亮,“说说看。” 唐贺:“呃……” “请说,正常讨论而已。”贝凌知道唐贺跟高宇在迟疑什么,他“空降”过来,和两人之前既不认识,在这个系统里也压根没有名声,两个人对他会有那么一点质疑,也因为不了解自己的人品个性,担心说错了什么被训斥,“思想碰撞出的火花很有效果。” 唐贺再次看了看贝凌,对方眼中有鼓励和些许的兴奋,让唐贺稍稍放下心来:“昨天的现场我去了,当时我觉得,徐顺的生活状况不太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汉。” 贝凌不断点头:“具体说说。” “嗯,比如说他的屋子,打扫整理的非常干净,除了卫生,家里所有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有了不错的开头,后面再说下去就容易多了,“工作后的男人,特别是没有结婚的,一般不会干净到那个程度,在外面穿的干净整齐,但屋子里一塌糊涂的人太多了。” 贝凌忍不住笑:“你也是这样吗?” 唐贺尴尬挠头:“差不多,没时间打扫,好不容易休息只想睡觉。” 四个人哄的笑起来,原本有丝微妙的气氛一下变得和顺了。 贝凌清清嗓子,把话题往正轨上拎:“继续说。” “好的。我知道肯定有很爱干净的单身男人,但我们在徐顺住处进行查看的时候,我看到他的一件t恤扔在沙发上头,胸前有一块很大的痕迹,我闻了一下,好像是红酒,还有鞋子,阳台上有一双鞋子,上头沾了不少灰尘,我个人觉得,如果徐顺真的那么爱干净的话,不会把贴身衣服乱扔,还有鞋子那么脏都不刷一下的。” 唐贺说完就看着贝凌,略带紧张,贝凌颇为赞许的点头:“很好。” 唐贺舒了口气。 “关于这点,我和苏沐在徐顺工作的餐厅和他老板还有同事们聊过,都说没见过徐顺的女朋友,也没听他提起过,而且徐顺在搬出去租房子前在餐厅提供的宿舍住了几个月,三个舍友都反应徐顺不怎么讲卫生。” 贝凌在白板上写下徐顺两字,用手指轻轻敲击:“小唐说的脏衣服和脏鞋应该都被当作可疑证物带回来了,我今天自己去徐顺住的房子看过,非常干净、整齐,我和苏沐当时都认为徐顺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后来到餐厅了解情况,才觉得我们可能想错了。这点和小唐的结论是一致的。” 唐贺挠头,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针对这点,我们又可以思考,徐顺此人到底是爱干净,还是不爱干净,我们自己所观察到的和他同事们说的有出入。” 说到这里,贝凌的视线在三个人脸上来回游移:“你们的看法呢?” 三人互看一轮,好像在交换彼此的意见,末了,苏沐举手:“我倾向于认为徐顺不爱干净。” 唐贺和高宇一齐点头:“我们也是。” 苏沐接着说道:“小区的保安大叔说看到过徐顺带女孩回家,姿态比较亲密,很可能是女朋友,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女孩帮徐顺打扫卫生什么的,徐顺的屋子确实很干净整齐,这么一来的话,同事们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唐贺跟高宇继续点头,表示他们的看法跟苏沐一致。 贝凌微笑,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探讨氛围,大家一起把所有细节抽丝剥茧层层吃透的感觉,既增加大家对案件所有元素的思考,又能更大程度激发大家的思考,很多时候,大家一起讨论,比自己一个人闷在那里埋头苦思的效果要好太多:“好,我们现在的看法一致,假设保安大叔的猜测是对的,徐顺有女朋友,可是,那个女孩是谁,人又在哪里?” “凌队。”这次举手的是高宇,经过之前的交流讨论,他这会已经不太在意贝凌是空降还是什么了,只对案子本身感兴趣,“上午我通过移动通讯公司查过徐顺的通话记录,把近半年他的所有记录都整理出来了,只要查查他的同事和家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排除后剩下那个联系最多的应该有可能就是女朋友吧。” “他所有同事包括家人的联系方式我这里有。”苏沐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对高宇伸手,“你整理好的名单呢,给我核对一下,很快的。” 高宇奔到外头办公区,两分钟后回来,手里捏着一张纸:“都在这上头了。” “很快,给我五分钟。”苏沐迅速浏览起来。 这个五分钟贝凌也没有闲着,问两个小伙子:“如果徐顺有女朋友,为什么同事不知道?你们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唐贺和高宇还真昂着脑袋想了起来,他们两个年纪很轻,工作不定时,目前都是单身(徐顺三十四岁了),有女朋友再正常不过,甚至可以说是好事一桩,是特意瞒着同事还是别的原因? 贝凌看着两个满脸困惑却拼命思索的小伙子,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来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差不多的位置,对上面的人问的各种问题不得其解,每个问题都要思考好久,有想法也不敢立刻说出口,生怕说错。 贝凌没打算真的从两人嘴里听到确切答案,苏沐很快就能核对好通话纪录,到时候再来讨论也不迟。 “凌队,可以了。”苏沐在纸上画上最后一笔,贝凌下意识看时间,一共花了两分钟多点。 苏沐:“徐顺的通话对象不多,日常联系的都是固定几个号码,我一个个核对了一下,徐顺的家人、同事都有,但有一个手机号,貌似不是徐顺同事,也不是徐顺的家庭,是本地号码,第一次跟徐顺联系是两个月前,最后一次是前天下午。” “前天下午,不就是徐顺被杀的前一天下午么?”唐贺咕哝的一句。 贝凌问道:“两个月之内这个手机号跟徐顺一共联系了多少次?” “一共三次。”苏沐答道,显得有些疑惑,“两个月只有三次联系,如果是情侣的话,会不会太少了点?” 高宇却摇头:“不一定吧,现在大家都是智能手机,微信什么的用的多,即使通话也可能直接用语音和视频通话。” 苏沐一想,倒也是,除了工作上的联系,她自己也极少跟朋友家人打电话了,更多的是通过社交软件进行联系。 贝凌示意苏沐把纸张递给他,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苏沐圈出来的那个手机号,三个人屏住呼吸,盯着贝凌瞧。 短暂的安静后,贝凌手机里传来机械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sorry……” 接下去是一串英文,贝凌皱眉,把手机掐断:“这个时候停机了,应该不会这么巧合的。” 是啊,不管这个手机号的所有人是不是徐顺女朋友,在徐顺被杀之后的这个当口忽然停了机无法联系,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小高,这个会结束后你继续去移动运营商那边查一下这个号码的所有人,把详细信息找出来给我。” 高宇:“是。” “苏沐,徐顺的手机里有些什么,你去弄清楚,重点是社交软件里的联系人,可能人为删除了一些东西,请相关部门恢复,尽量完整。” 苏沐:“是。” “徐顺的讨论暂时到这里,我们来进行下一个。”贝凌在徐顺的名字后面写上“陈飞扬”,“陈飞扬是第一位死者,距离现在已经有一个月左右,我相信你们已经有过调查,除了名字、工作和家庭成员这种基本情况之外,你们查到了些什么,谁能谈谈?” 唐贺立刻举手:“我。陈飞扬是在家中被发现死亡的,发现他死亡的是送外卖的工作人员。” 贝凌一愣,之前他只大概看了两份死亡报告,没有看后续的调查报告:“我记得没错的话,陈飞扬是跟父母一起住的,为什么是外卖小哥发现了他的死亡?” “是这样的,当时陈飞扬点了个外卖,是某品牌火锅,那家火锅店每次送外卖都是专门派店里工作人员过去,帮顾客把锅底处理好再走人,第二天去回收锅底。”唐贺解释了一下,贝凌不怎么点外卖,还是头一次知道现在的商家服务如此周到细致,“结果就是火锅送到门口,工作人员按门铃按了好久,都没人开门,工作人员根据外卖订单上的手机号打电话,能听到屋子里有手机铃声响起,但一直没人接。” 贝凌:“然后工作人员报警了?” “是的,他担心顾客是不是在屋里摔倒了或者晕过去之类的会有生命危险,就报了警,民警过去后敲门,还是没人应声,找了锁匠开门,进去就发现陈飞扬死在屋里了。” 苏沐听的有些发毛:“陈飞扬是点完火锅外卖被人杀了?” 唐贺连连摇头,声音都低了不少:“尸检结果显示陈飞扬的死亡时间是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但他点外卖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多,这个在商家的后台订单里都能查到。” 贝凌自认胆子不小,职业的特殊性让他没有胆小的余地,但唐贺的解释让他也忍不住抖了一下:“去世两个多小时的人点外卖吃?” 第91章嫌疑人是女的 在座的四个人都是警察,不管职业生涯长或者短,他们都接受过马克思主义教育,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加上参加工作后面对形形色色的罪犯,通常情况下,搞鬼的人很多,真正的鬼却没人见过,也就是所谓的装神弄鬼,所以他们很少会觉得毛骨悚然了。 但唐贺的话让还是让他们小小的毛了一下:“这不可能啊!” 苏沐质疑,贝凌和高宇跟着点头:“对啊,是不是系统后台出错了,还是其他人帮陈飞扬下单的?” 唐贺却摇头:“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我们查过,订单就是从陈飞扬的手机上下的,在他手机的外卖app上还能找到那一单,不会有错。” 贝凌:“这么神奇?” “我们也这样说。这是第一个案子,我们调查的时候发现陈飞扬虽然和父母一起生活,但那段时间他父母跟团去柬埔寨玩了,没在家。” 唐贺继续说道:“陈飞扬家的房子是老小区,没有摄像头,连物业和保安都没有,据陈飞扬父母说,陈飞扬大学的时候好像谈过女朋友,但从来没有带回家给他们看过,毕业后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家呆着,有时候会出去跟朋友同学见面吃饭,其他时候就宅在家里,没见他跟人结怨之类的。” 贝凌点头:“仇杀可能性排除的话,其他可能性呢?” “他父母回来后清点财物,说没有少什么东西,现在的人很少现金什么的放家里,他妈放在房间床头柜的一个镯子也还在,而且根据勘察,家里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所以抢劫偷盗杀人的可能性应该也可以排除。” 话说多了,唐贺眼中已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情绪,把他手头的详细资料跟其他人分享:“尸检结果,陈飞扬是被人用塑料袋捂住口鼻窒息死亡,但是我们在家里没有找到造成他死亡的塑料袋,而且他家中的家具什么摆放很整齐,没有陈飞扬剧烈挣扎的痕迹。” 贝凌眉头皱起:“脚印、指纹什么的呢?” “都没有,关于这一点,我们详细研究过……” 贝凌忽然站起身对唐贺招手:“过来这边说吧。” 唐贺梗了一下,方才滔滔不绝的劲一下不见了,那股子微妙的尴尬劲又上来了:“那个,凌队我还是……” “过来过来,没关系的,就我们四个人,陈飞扬的案子你了解的最清楚,当然由你来解说比较好。” 唐贺挠头,只得走过去,贝凌坐到他的位置,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看向唐贺,几乎看得他腿软:“(???︿???)” “没关系,继续说。”贝凌鼓励,年轻人嘛,肯定会紧张,很快就好了。 唐贺不想耽误时间,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屋里没有陈飞扬拖鞋以外的鞋印,我们在玄关的鞋架上看到几双一次性鞋套,问过陈飞扬父母,说是冬天到了,家里有时候一下来不少客人,没有那么多拖鞋可以换,就在家里备了很多一次性鞋套,所以我们倾向于凶手可能利用了鞋套,没有在房间留下鞋印。” “还有指纹,家里的物品,包括陈飞扬身上、脑袋上和脸部,还有他点外卖的那部手机,都检测到了指纹。” 三人双眼一亮。 “但都是陈飞扬家里人的指纹,我们核对过,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三个人的眼睛又黯淡了,贝凌问道:“既然能检测出家庭成员的指纹,却没有其他人的,难道凶手从头到尾没有碰过家里的东西?还是说跟鞋套一样,事先做了防止落指纹的措施?” “是的,我们也是这样认为,而且看整个屋子里的情况,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小。” 贝凌他们都看过陈飞扬的相片,二十二岁的男孩,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体格颇健壮,一般人如果没有两下子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在他毫不挣扎的情况下用塑料袋闷死他,过程会很痛苦,陈飞扬一定会有所察觉而反抗,这些痕迹都能经过科学的鉴定勘察手段发现。 唐贺:“我们查过陈飞扬的手机,死亡前一个月的时间,他除了跟父母以及几个同学联系之外,没有跟其他人联络过,不过刚刚凌队你说的,我开始怀疑有没有可能他也跟什么人通过社交软件有过联系只是事后被人删除了。” “把陈飞扬的手机从证物房调出来交给苏沐,和徐顺手机一起检查一下。” 说到这里,贝凌想到一个问题,转脸看苏沐:“对了,你是刑警,不是技术方面的,为什么对电脑那么了解?” “头儿,没人规定不可以自学成才吧?”苏沐带着骄傲瞄他,“你也可以理解成有天赋。” 高宇在一旁插嘴道:“苏沐在这方面挺厉害,不是特别难的技术上的事她自己就能解决。” 贝凌挑起眉毛,这大概是局长当初让苏沐“陪”他一起上那小岛的原因之一,暗中查案,总不好带一群人。 唐贺跟着笑了一会,接着说正事:“我们通过排查,锁定了三个嫌疑人。一个是陈飞扬的大学同学,在这个城市工作,他和陈飞扬约好了那天来陈飞扬家中找他,我们找到他同学问,那个男孩说当天他接到陈飞扬电话,说家里有点事,让他改天再过去,根据同学提供的案发时间所在地,我们去核实过,没有问题,他的嫌疑可以排除。” 贝凌忍不住要为唐贺鼓掌,之前出于害羞说的还有点磕绊,说溜了之后逻辑清晰语言组织清楚,听的再清楚没有了:“很好,继续。” “第二个嫌疑人是负责那片区的一个快递员,之前因为送快递的事和陈飞扬发生了不愉快,他扬言要给陈飞扬好看,我们找到他问话,快递员表示只是说出来泄愤,不会那么蠢真的去报复,也给了不在场证明,我们也核实过,没有说谎。” 三名嫌疑人,有两人的嫌疑都排除了,剩下的那个嫌疑就更高了:“最后一个呢?” 唐贺摇摇头,眉毛往下耷拉,显得很丧气:“一直没找到那个人,正在跟进的时候就发生了第二起案件,也就是徐顺的死亡。” 贝凌一愣:“什么意思?” “第三个人,是我们在陈飞扬家小区附近走访的时候无意中查到的,是一个卖红薯的大爷,说当日陈飞扬问他买过红薯。” 贝凌:“大爷卖烤红薯,顾客那么多,为什么单单记得陈飞扬?” “嗯,我们也问了,大爷说他冬天长期在附近卖红薯,陈飞扬好像很喜欢吃,经常去买,大爷还说,他很不喜欢那个小伙子,所以对他印象特别深。” “不喜欢?”苏沐不懂了,做小生意的都讲究个人气,陈飞扬既然是他的老顾客,大爷应该挺喜欢的吧? 唐贺叹了口气继续道:“大爷说有一回陈飞扬买红薯给了他一张一百元,他找了九十五给陈飞扬,但是陈飞扬还没走远大爷就发现那纸币是假的,把陈飞扬喊回去,要陈飞扬换钱给他,但陈飞扬表示他给的钱是真的,肯定是大爷趁他不注意把纸币换成假的然后嫁祸给他,他才不上当,还嘲笑了大爷几句,把大爷气的够呛。” 三个人都有些无语:“这事是真是假?” “我们在附近问了,是有几个小贩看到陈飞扬嘲笑大爷,大爷觉得为了一百块钱惊动民警不合适就没报警,自己把损失吃了,纸币就放在家里收着当教训了。” 如果这事是真的,陈飞扬就很过分了,虽说死者为大,可老大爷年纪一把卖红薯赚辛苦钱,他使这种手段骗他几十块钱,委实有点说不过去。 “大爷还说,就是陈飞扬被杀的那天,他在下面卖红薯,陈飞扬又想买,大爷不客气的说只接受支付宝和微信支付,陈飞扬好像不怎么乐意,回头看了看,远一些的地方在站着一个姑娘,最后还是用手机付钱买了两个红薯。” 贝凌等人精神一振。 “我们问了具体时间,大概是上午九点左右,和陈飞扬的死亡时间对的上。”唐贺说着摊手,显得无奈,“不过我们问大爷有没有看清女孩的样子,大爷说没有,女孩站的远,还围了围巾戴了帽子,他也没在意。” 贝凌却意外的激动:“照现在的推论,跟陈飞扬一起买红薯的女孩有很大的嫌疑。” 虽然暂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既然露了面并且有人看到过,就能给他们查访提供很大条件:“会议结束后去查清楚死亡当天陈飞扬去了哪些地方,这个应该不难吧?” 苏沐:“不难,现在的手机都有定位功能,每天去了哪里逗留多久都能查到。” “很好,根据路线,将他从早上开始路过的地方全部排查一遍,找到所有有监控摄像的位置……” “凌队,陈飞扬的案子有一个月多了,现在很多地方的监控是隔一段时间自动覆盖的。”苏沐提醒了一句。 贝凌点头:“那也要查,有一点希望都不能错过,总比干等着强。” “好的!” 唐贺想了想,自己这边了解到的情况已经如数分享出来了:“头儿,我要说的基本结束了。” 贝凌起身把椅子让给他,顺手拍了拍唐贺的肩膀:“辛苦了,谢谢。” 唐贺继续挠头,不好意思的笑。 “陈飞扬的案子里,那个不知道面容的女孩有嫌疑;徐顺死亡前,一样被人看到带一个女孩回家,依然没被看清脸,这是两个案子里,目前发现的第二个共同点。”贝凌在白板的两个名字中间写下“女孩”两个字并画了个圈。 唐贺不解:“第二个,第一个是什么?” 贝凌很无奈的摇头:“第一共同点就是他们的死亡方式,出自同一个作者的同一本书。” 唐贺双眼一亮:“格照对吧?我的朋友可喜欢他了,我没看过他的书。” “这次的凶手显然看过他的书。”贝凌哭笑不得的晃脑袋,“细节都模仿的很到位。” 第92章意外收获 苏沐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贝凌=格照”事实的人之一,听贝凌的自嘲,莫名觉得很有意思:“凌队,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格照’的书粉呢?” 贝凌发愣:“书粉?” “对啊,现在很多作家啦、小说作者啦,都有书粉的。” 贝凌还是头一次听说:“看小说的人不都是读者吗?书粉,意思就是书的粉丝?” 苏沐认真点头,准备找个时间给贝凌好好科普一下:“是的,你的……‘格照’的小说那么火,书粉是少不了的,你上论坛微博什么的看看,肯定有不少书粉,还有作者本人的粉丝呢。” 这点贝凌倒是从没想过,除了看新闻和联系编辑朋友之外他很少上网,没有逛论坛微博的习惯,也从不参与出版社组织的见面会签售会之类的,先前听编辑说他有好几个读者自发形成的读者群,问他需不需要进群跟读者们保持互动,都被贝凌拒绝了。 写小说是他的爱好,是一份赚钱的工作,有很多人喜欢是他的荣光,他感谢所有的读者,从某种意义上说,读者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但他不想跟读者们有小说之外的联系,他自认有社恐障碍,人也懒散,这些事会令他很辛苦。 他也是看着各种小说杂志长大的,也有喜欢的作家,但除了小说本身,贝凌从不对作者本人感兴趣,所以,被苏沐这么一说,他的兴趣被勾起来一点:“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好好了解下。” 唐贺摸不着头脑:“凌队,你平时不关注这些?” “咳咳,年纪大了,顾不上。”贝凌拍手,将其他三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开始布置大家任务,“我们需要一点时间等待第三个死者的相关报告,在那之前,大家先行动起来,把我之前吩咐的事做完,有新的进展我们再讨论,可以吗?” “明白!” 散会了,高宇和苏沐立刻去忙贝凌吩咐的事,贝凌让唐贺带他去陈飞扬家中看看,虽然案发一个多月时间,但贝凌习惯到案发现场查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小唐,陈飞扬家庭状况怎么样?”车里,贝凌问唐贺。 唐贺想了想,不太肯定的说道:“他家住在老城区的老房子里,但我们跟他爸妈打过交道,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 “陈飞扬是独生子吗?” 唐贺点头:“是的。” 在唐贺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到了陈飞扬家门口,先是按门铃,没人响应,再敲门,还是没人响应,贝凌觉得陈飞扬爸妈可能出门了,想着在下楼等会,按了最后一遍门铃还是没人来开门。 正打算下楼,隔壁门开了,一个大嫂探出脑袋,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是……” “大嫂,您还记得我吗?”唐贺似乎认得大嫂,赶忙过去打招呼,“之前陈飞扬被杀,我们找您问过一些事情的,您还记得吗?” 大嫂盯着唐贺瞧了片刻,将信将疑:“好像有点眼熟。” 贝凌将警证掏出递过去:“大嫂,您看,这是我的证件,请问您知道隔壁陈家父母去哪了吗?” 大嫂没有回答,先把警证拿过去,举起来老高,像研究什么珠宝似的反复研究了几遍,最后似乎确认警证是真实的,才答道:“老陈家出去旅游了,走了好几天了。” 这倒是把贝凌和唐贺都说愣了:“旅游?” 大嫂“嗯”了一声:“好像去欧洲了。” 贝凌一下子糊涂了,不管怎么说,儿子死了不久,凶手还没抓到,陈飞扬还是独生子,陈父陈母不说悲痛欲绝吧,为什么这么快就又跑去旅游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大悲之一,贝凌过来前还有些打鼓,担心不好面对那对夫妻,结果…… “你们是警察的话,我给你们钥匙吧。”大嫂转身去屋里,片刻后回来,手里拿着把钥匙,“老陈家临走前把钥匙给了我,说如果有什么快递送来,或者警察来查案子,就给你们开门,喏,你们进去看吧。” 贝凌和唐贺连声道谢,大嫂回自己家,让他们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小唐,陈飞扬尸体被发现后你跟他爸妈接触过吗?”贝凌边套鞋套边问唐贺,不是他阴暗,陈飞扬父母的表现真的有点怪。 唐贺:“接触过,陈飞扬的一些日常就是我问的。头儿,不瞒你说,当时我就觉得他父母太冷静,难过好像也有,但不明显,我打电话给他们,说陈飞扬被人杀死在家里,他们没有立刻赶回来,说是跟的团过两天才回国。” 贝凌更加惊讶了,边在屋里打量边问道:“你们当时没觉得古怪?” “当然有,但是陈飞扬被杀前的一周他们就跟团出去旅游了,一直到案发后第三天他们回家,全程有团员和导游的不在场证明。”唐贺也有些无奈,“不在场证据特别扎实。” 这倒是,而且虽然陈飞扬父母听起来对儿子的猝死很冷漠,却不意味着一定就跟儿子被杀有关。 “头,这是陈飞扬的房间。”唐贺之前来过几次,对陈家布局还比较熟悉。 房间窗户关的紧紧的,窗帘也几乎全拉起来了,房间里黑乎乎的,需要开灯才能看清,床铺上的被褥枕头都不见了,应该被家里人收走了,靠墙而立的衣柜门开着,里头挂了几件衣服。 贝凌吸了吸鼻子:“好重的霉味儿。”客厅和其他房间都挺整洁,陈飞扬的房间却是一股浓重的霉味,应该是多日不开门开窗透气的缘故,贝凌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一下,桌面留下一道很明显的痕迹。 灰尘也很重。 “陈飞扬去世后好像没有打扫过。”唐贺把窗帘拉开,窗户也推起来,让太阳最后一点光芒得以洒进来,驱走房间的霉味,“我们之前过来的时候房间也是这样的,除了床上的被子枕头不见,其他都没变,不过那时候没这么脏。” 贝凌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想了,感慨于陈飞扬父母的“看开”,还是别的,以前的职业生涯里,也遇到过子女忽然死亡的事件,父母伤心欲绝一夜白头的都有,贝凌当时跟他们说:“希望你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一句轻松的安慰话,显得无足轻重,每个人都知道重新开始新生活有多难,这单纯是贝凌对他们的一种祝福而已。 现在看陈家情况,陈飞扬的父母大概真的开始重新生活了,贝凌却觉得有点古怪,他忍不住自嘲,大概是自己心理太阴暗了吧。 “所有相关证物都带回去检验过了,没有发现什么。” 贝凌点头,该检查过的同事们必定都做到位了,陈氏夫妻也不在家,问话都找不到人,他弯腰,双眼扫过书架上两排书,嗯,基本都是武侠小说和科幻恐怖小说,差不多是陈飞扬这个年纪的小孩爱看的。 扫着扫着,贝凌的眼睛顿住了,他伸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东西,唐贺凑过去看:“dna相关研究?” 一本很薄很薄的书,夹在动辄上千万字的厚厚书籍里很不起眼,贝凌翻了几下,都是专业论文很难看懂:“小唐,我们到隔壁跟大嫂聊聊。” “哦。”唐贺挠头,他们先前仔细检查过陈飞扬的所有物,书架也翻过,为什么没发现这本? 贝凌掏出一个证物袋,将书装进去递给小唐:“带回去吧。” 隔壁大嫂到门口拿钥匙,贝凌道谢后问道:“大嫂,恕我不礼貌,儿子去世没多久,他爸妈这么快就出去玩,临走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是不是去散心的?” 大嫂嘟囔着:“这我哪知道啊,人家的家事我不懂得。” “也是哦。”贝凌笑了一下,在大嫂要关门前忽然说了句,“陈飞扬是他父母的亲生儿子吗?” 大嫂面部一僵,关门的手停在半空,话也说不出来。 唐贺睁大眼睛,不明白贝凌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只是因为夫妻俩出门旅游以及不收拾儿子房间,貌似不是很有说服力啊。 贝凌的眼睛盯着大嫂看了一会,笑了起来:“对不起,我胡说的,大嫂,打扰您了,谢谢。” 在大嫂犹疑不安的目视下,贝凌带着唐贺下楼,边低声吩咐:“警局保留的证物里头有没有陈飞扬的头发?” 唐贺:“有,带毛囊,可以提取dna。” “很好。”看唐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贝凌笑了笑,摊开手掌,“这是我走之前在他家洗手间地砖上捡到的头发,看长度应该是他父亲的。” 难怪离开之前贝凌说要上厕所,跑里面待了好一会:“明白!” 回去路上,唐贺忍不住问贝凌:“头,我不明白,就算从那本书和他父母的态度知道陈飞扬可能不是亲生儿子,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他父母有非常明确的不在场证据。” 贝凌把手机掏出来扔给唐贺:“点开看短信。” 唐贺丈二和尚,依言点开短信标志,里头只有一条短信,发送人显示为“苏沐”,发送时间在二十几分钟前,貌似就是他们刚到陈家那会儿,内容为:凌队,意外收获,徐顺好像不是他父母亲生的,是从一家孤儿院领养回家的。 第93章我在想共同点 查共同点 贝凌笑:“是不是觉得太巧了?” 唐贺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想法,他是觉得挺巧合的,苏沐调查徐顺家庭得到这样的信息也不奇怪,只是,他之前明明在陈家非常仔细的找过看过,为什么没看到那本关于dna的书?是他太大意才落下了线索? “这次应该不是你的问题。”贝凌知道唐贺在想什么,小伙子年纪不大,藏不住太深的情绪,表情泄露的挺明显,何况他自己也是从那时候一步步走过来的,“其实,陈家隔壁大嫂出来说陈飞扬父母去旅游的时候,我就怀疑了。” 唐贺:“怀疑什么?陈飞扬不是他父母的亲儿子吗?” “我没有那么神。”贝凌被唐贺逗笑,这小伙子沮丧自责,好像把他当成无所不能了,“我只是觉得,陈飞扬可能和他爸妈关系不太好,大嫂拿钥匙给我的时候嘀咕了一句话,你也许没听到。” “什么话?”唐贺忙追问道。 “大嫂说,哪有做父母的这样。 我当时只觉得有点不对,但联想到陈飞扬和父母可能没有血缘关系,是在看到那本书之后。” 贝凌边开车边给唐贺解释,像给学生上课一般,解说的很详细到位:“那本书很薄,没有多少页,我打开之后发现有三页被折了角,三页里都有一些内容用红笔圈出来,我不太看得懂专业术语,总结一下,大概都是和家庭成员间dna的检测以及配对有关,正好苏沐信息发过来了,给了我一个恰到好处的暗示。” 原来如此,唐贺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的确没什么神秘的东西,但是:“我们之前非常仔细的查看过陈飞扬房间,基本能确定没有那本书的存在,为什么……” “小唐。”前方红灯,贝凌只得放慢车速,“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解释。比如,那本书是陈飞扬父母回来后重新放进去的,或者是整理的时候从哪里找到了随手放的,你不必过度纠结于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本书的存在,这次我们能发现也是意外。” 道理唐贺懂,只是…… “做这一行多多少少会对自己产生怀疑,破不了案的时候,找不到线索的时候,抓不到凶手的时候,这原本就是个最能自我鄙视的工作。” 红灯结束了,贝凌踩下油门,车子维持着适当的速度往前滑行:“犯罪分子在鄙视我们,嘲笑我们,如果我们也自我鄙视,就更难找到线索破案了。就说这本书吧,如果今天我们不来,也许都发现不了,也就没法想到那么多,这就是一种进步和改进,所以,没必要纠结于某一个点,知道吗?我们现在更需要做的,是通过手头一点点增多的线索找出答案,这才是我们该认真思考的。” 不待唐贺回应,贝凌摇着头自我嘲笑道:“可能写东西写多了,我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话多?” 之后的一段路,唐贺没再开口,一直目视前方不断靠近后退、靠近后退的建筑和人群,贝凌也不强迫他,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他都说了,剩下的让小伙子自己去领会吧。 反正都是随口说的,能不能领会都一样…… 到局里的时候,苏沐正坐在办公桌的电脑前忙碌,贝凌走过去直接问道:“什么情况?” “你们回来了啊?”苏沐抽空把视线移到贝凌脸上,这是个下意识的、礼貌的对视,立刻又移回自己跟前的屏幕上,鼠标点了几下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图,“我找技术部帮忙恢复了陈飞扬和徐顺的手机,结果显示,在两人死亡时间内,他们的手机微信删除了一个联系人,应该是双向删除。” 这是贝凌的知识盲区,赶紧问道:“双向删除是什么意思?” “头,你没删过好友吧?”唐贺帮着解释了一句,“比如我们两是微信好友,如果我删了你的号,你那边是不会知道的,要等到你下次联系我,才会发现我开启了‘好友验证’,也就是说,我已经不是你的好友了。” 贝凌一下懂了:“哦,双向删除就是,两个人都把对方删了,在两个人的手机里都找不到对方了是吧?” 苏沐点头:“恢复后我们发现他们两个人删掉的微信号,一个叫木木,一个叫易易,微信资料显示是女孩,我尝试用我的微信加这个号,一直没有回应。” “会是同一个人吗?”问话的是唐贺,徐顺和陈飞扬的死亡到现在为止有太多共同点,他忍不住这么猜测。 苏沐耸肩:“不知道,现在好多人都有好几个微信号。比较值得商榷的是徐顺和陈飞扬删掉对方微信的手机,都是在他们的死亡时间之内,这不是太诡异了么?” 不但诡异,而且很不合情理,两人都被人杀死,在死亡推断时间之内难道还会专门挣扎起来玩手机吗?明显不符合常理。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是不是凶手删的?怕我们查到ta身上。” “有可能,所以……”苏沐正说着,高宇从外面咚咚咚跑进来,见到他们三人都在跑的更快,几乎是用扑的速度冲到了苏沐办公桌前,“我,我查到了!” 贝凌拖过一张椅子,让高宇坐下来,唐贺端了水过来,高宇恰好渴的不行,咕哝一饮而尽,杯子没离手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去移动通讯商那里查了,真的有一个不在陈飞扬通话记录里的手机号,在他被杀之前跟他有联系,维持了半年左右,联系次数在二十次左右,基本都是打电话,通话时间不太长,两分钟到五分钟不等。” 苏沐:“手机号呢?是什么?” 高宇报出一串数字,苏沐在纸上写下来后摇摇头:“和徐顺那个号码不一样,不过也正常,对方假如真的是同一个人,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的。” “现在手机号码申办要求实名制,但还是有大量黑卡可以买。”贝凌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这个思路查一下,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不管行不行,还是查一下吧,高宇,查一下两个手机号的申办时间和地点,看看……” “头,我已经查过了。” 高宇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出来,在桌上摊开,三个脑袋一齐凑过去:“都查过了,是黑卡,两个手机号的机主我也打电话问了,都说这两个手机号早就停机不用了,找运营商核实过,没有问题。” 贝凌弯曲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哭笑不得:“看着线索很多,还都能整合到一块,仔细分析又没有什么太大联系,各自为营。” 细想,的确是啊,两个人的死亡共同点真的不少:死亡方式都是格照小说里的;被杀前都被人看到过带疑似女朋友的姑娘回家,但事后女孩不见人影也联系不到;手机里都有被人在死亡时间内删除的微信号和手机号;还有目前没能完全得到证实的两人都不是父母亲生孩子…… “小唐,麻烦他们dna检测加快。小高,虽然法医那边李南的尸检报告和现场痕检都没出来,你还是先去查一下相关通话记录,苏沐负责检查李南的手机,迟早要做,我们先做在前面。” “是。” 刑警的工作很辛苦,不仅仅体现在心理压力上面,还因为案件里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可能对案件破解带来影响,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可能放过,琐碎又细致,通常一个案件结束,所有参与人员都会觉得身心俱疲。 贝凌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子,心理做了十足的准备,身体却有些不适应,脑子有些发胀,看时间,傍晚六点多了,外头万家灯火陆续亮起,仔细一想,他从凌晨四点多接到局长电话过来,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只往胃袋里塞了几个包子和几颗话梅,忙起来饿也忘了。 组员们都去忙了,贝凌抱着胳膊闭眼靠在椅背上思考。 共同点这么多,明面上看起来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贝凌办案多年,遇到过好几个连环杀手,都是找具备某一条件的人下手,可是这案子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一条足以串联起所有特征的线索,总不能说因为他们俩都因为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就被杀吧?这得死多少人? 想想都觉得不靠谱,肯定还有被漏掉的细节,可是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和背景经历大不相同,会有什么共同点呢?还有他们那个同样神秘的女朋友,是因为恰好卡在这个时间点上不出现,还是有别的原因…… “凌队,吃饭。” 贝凌睁眼,唐贺和苏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苏沐捧着一个盒饭,唐贺一只手一份,对贝凌晃了晃:“今天还没吃饭吧?食堂打来的,味道还不错的。” 本来不觉得饿,唐贺打开饭盒盖子后,米饭的清香混合着某种红烧荤菜的浓烈香味交织在一起,往贝凌鼻腔里窜,贝凌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感慨:“还是热的米饭好吃啊。” “凌队,你刚刚在想什么?”相对于唐贺,苏沐认识贝凌更早一些,经历过小岛的那次事件,她对贝凌也更加了解一些,刚刚贝凌靠在椅子上虽然闭着眼好像在养神,右手的几个手指头却一直在有节奏的动,应该是在思考。 贝凌:“我在想,对方杀人为什么要用我……‘格照’书里的方法。” 唐贺和苏沐眼睛都亮了:“有结论了吗?” 第94章计划好的发现? 贝凌爽快的摇头:“没有!” 唐贺苏沐嘴角一抖。 “虽然小说是在现实的基础上加工而来,但毕竟不一样。”贝凌继续吃饭,胃袋因为塞进了热乎乎的饭菜而变得熨帖很多,“杀人这种事,小说里写的再好看,真要学着做是两码事。” 苏沐和唐贺明白贝凌的意思,小说所有情节都是为了故事发展而服务的,但在实际的操作中,需要考虑的更多,别的不说,如果小说里的杀人方式那么好学有效,他们警察的工作难度估计要增加好几倍。 “陈飞扬和徐顺两个人年龄相差一轮,平时的生活背景、接触的的人都不一样,但在他们的死亡里,同样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女孩。” 贝凌说的津津有味,吃的也津津有味,两不耽搁,最后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后,贝凌笑着问道:“你们干什么这么看我?” 唐贺有些尴尬的笑,苏沐和他熟一些,直说道:“凌队,现在是用餐时间,不用把自己逼这么紧。” 唐贺点头。 贝凌认真想了一下,边吃饭边想事情是他的习惯,辞职在家写小说那几年,他每次吃饭的时候基本也都会构思小说情节之类的,只不过现在思考的是现实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刻意逼自己,一切都是习惯。 不过:“也对,那我先吃饭。” 饭很快就吃完了,高宇打来电话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贝凌三人坐在小会议室等着,趁还有点时间,苏沐提了个问题。 “我仔细想了一下,你们说,凶手如果是同一个人,ta有没有可能是‘格照’的粉丝?” 唐贺抬头看她,贝凌眼皮子一抖:“什么意思?粉丝?” “对,其实从陈飞扬死亡开始我就有这个想法了。”一根签字笔在苏沐右手飞快转动着,苏沐边说边看贝凌,“虽然我举的例子可能不太恰当,但现在真的有很多粉丝,为了他们喜欢的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贝凌双眼睁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的意思是,会有人因为喜欢‘格照’,专门去学习他小说里的法子杀人?” 如果苏沐回答“是”,贝凌怀疑自己会吐出两升血当场倒地,这也太尼玛匪夷所思了! 幸好,苏沐摇了摇头,给了贝凌活下去的希望:“那肯定不是,我的意思是,凶手出于自己的动机要杀陈飞扬和徐顺,碰巧ta又是‘格照’的粉丝,杀人的时候能够用他书里的方法动手,对ta来说满足感会更深一点。” 这话听着很无稽之谈,杀人不是买衣服,随随便便就动手,但贝凌自己办过的、听说过的真实案例中,确实不乏出于这种动机去做坏事的情况,有的人给其安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作“致敬”。 但,那些事和这次毕竟不一样,尤其对于贝凌,他自己就是“格照”本人,写小说既是兴趣,也为了赚钱,如果有人出于什么“致敬”这种脑残的理由去杀人,贝凌估计会气死过去。 苏沐继续说道:“从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陈飞扬和徐顺的共同点,除了神秘女友,还有他们的身世,以及被杀手法都出自于‘格照’小说,严格说起来,死亡共同点其实不少。” “是,如果要算起来,陈飞扬被火锅店外卖小哥发现,徐顺被房东发现,似乎有人在引导警察早点发现他们的尸体。”接话的是唐贺,边说边看贝凌,满是疑惑的样子,“说起来,我还是不懂,如果给陈飞扬点外卖的是凶手,ta的目的会是什么?杀了人不是应该藏的越久越好?” 贝凌忽然想到什么,眼前“刷”的闪过一道亮光,脱口而出:“李南!” “什么?”唐贺和苏沐都看过来。 “李南尸体被大爷发现的现场,我们就提过这个问题。”贝凌看苏沐,当时他们一起过去查看的,“那个位置,有盖了一小半的建筑,还有很多扔掉的被子衣服,再远点还有一大片长的老高的枯草,凶手却把李南的尸体放在相对来说最显眼的位置。” 苏沐记得,她当时就觉得这点很怪,直接跟贝凌提出来了:“是有点这个意思在里面。” 三个人正聊着,高宇从外面冲进来,边喘气边道:“有一个手机号,在他手机的通讯录和通话记录里都找不到,但在移动通讯服务商那里能找到。我已经确认过,也是黑卡。” 如此一来,线索多了一条,三个死者的共同点,在原先总结出的几个之外,又多了一个,同时:“三个死者先后死亡,综合先前的线索要素,我不认为他们的死亡之间毫无关联。” 唐贺立刻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我倾向于他们杀他们三个人的凶手是同一个。” 共同点实在多,一个接一个展现在他们眼前,处理案子的过程中,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尤其当那些相同点同步的明显超出“巧合”范畴时。 贝凌立刻下了决定:“好,现在除了李南的验尸报告没拿到,我们手头已经有不少线索,这样,小高,你先去食堂吃饭,我和苏沐小唐把这些线索整理一下,然后我们再讨论一下。” “是。” 整理线索,其实是一个重新梳理思路的过程,三位死者,三起凶杀案之间有这么多蛛丝马迹可以联系到一起,必须从头开始将线索梳理一遍,看看有没有漏掉哪些细节,同时将联系点归纳整理,这些点是他们往下步步深入的关键所在。 高宇吃饭极快,职业的特殊性让他早已不知道细嚼慢咽是什么滋味,何况同事们都在忙碌,他迫不及待要参与进来。 “第一个共同点,他们的死亡方式,都是小说作者‘格照’小说里的,不过这一点目前来看没什么作用,看过他小说的人不少,无法提供有效筛选。” 贝凌说到这里想给自己翻个白眼,一想到三个死者的死亡方法和他小说一模一样,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第二点,就是他们尸体被发现的契机都比较特殊。陈飞扬死亡时间内有人用他的名义点外卖,由外卖小哥发现;第二个被发现的事徐顺,由催缴房租的房东发现;第三位,就是今天被发现死亡的李南,是钓鱼路过那个位置的大爷发现。” 高宇举手,提了个问题:“李南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很偏僻,如果凶手真的想他尸体早点被发现,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杀人?如果不是大爷钓鱼路过,有可能需要过好久才能发现吧?” 贝凌点头,高宇提出来的的确是疑问,他在现场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立刻想办法了解过情况:“是这样的,那地方偏僻,附近没有居民区和商业地产类的,加上地方大,那个区有所中学计划明天去那里冬游。” 高宇愣住:“冬游?” “是,中学学习紧张嘛,年底了,好像是有家长提出来,挪个一天半天时间给孩子们放松下,学校考虑到学生们的学习,决定明天上午抽半天时间,让学生们到那里,打打球,玩一玩,学校出钱给他们准备午餐,就相当于放松了。” 在座几人都哭笑不得,这样的放松听着真是有点凄惨,他们本身也是那个阶段走过来的,心里明白,即便时间很短,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有半天时间不用面对繁重的功课,也足以令他们开心了。 “所以,如果老大爷没有恰巧路过那里发现李南,最晚明天上午,李南的尸体一定会被发现。” 苏沐想起来,从废弃工地回局里的路上,贝凌打了个好几个电话,貌似是问了一些什么活动安排,她当时没有往心里去:“凌队,你是怎么想到打听这个的?” “我在大爷沟通的时候,大爷说了句,这个地方长期荒废,几乎没有人来,凶手把人杀了还故意扔在这里,实在没人性。”贝凌解释着,轻描淡写的,“但你又问我,凶手把死者扔在那里,好像有意让人早点发现,我觉得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但又互相矛盾。” 唐贺恍然大悟:“所以闫队你猜测,凶手的本意并不是让大爷发现李南,只是大爷钓鱼路过的时候要解手,恰好提前发现了他。” 贝凌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苏沐用笔头抵住自己下巴,若有所思:“你们发现没有,陈飞扬和徐顺都是在自己住的房子里被发现的,但李南不是,他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被凶手扔在野外的。” 三位男士一愣,确实是,在中国人的一些理念里,李南那样可以称得上暴尸荒野了,陈飞扬徐顺虽然也被杀,但都是在自己家中,相对于李南来说,要体面的多。 贝凌觉得脑中有根弦被拨了一下,“叮咚”一声,但立刻就消失了,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又什么都没抓住,只能甩了甩脑袋。 高宇低着头看死者资料,翻了两页后似乎发现什么:“他们还有个共同点。” 第95章李南 “快说。”苏沐催促。 “你们看,徐顺和李南是同一年出生的,今年都是34,而陈飞扬正好比他们小一轮,22。” 贝凌仰脸看天花板,似乎是有点联系,但又不是很站得住脚…… 高宇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略带尴尬的挠下巴:“嘿嘿,只是觉得有点巧合,我们继续讨论别的吧。” 贝凌朝他笑了一下,看了下时间,已经挺晚了:“这样吧,大家先休息,今天跑了一天都辛苦了。我们手头目前的线索,比较详细的是徐顺和陈飞扬,之前已经讨论过,李南的信息我们知道的很少,讨论不出什么,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继续。” 另外三人没有异议,一来贝凌说的很有道理,起码得对李南这个人以及他的家庭情况等稍作了解,才能继续讨论三个人的关联;二来,他们也确实累了。 苏沐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想我也是美女一个,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贝凌盯着她看了一会,眼睑下方还真是乌青乌青的,不由打趣道:“熊猫是国宝啊,多珍贵啊?” 苏沐叹气:“可是,我只有国宝的眼睛,却没有国宝的待遇啊。” 高宇和唐贺都被逗笑了,四个人一起出会议室。 贝凌在局里暂时没有宿舍,只能回家住,所幸早上开了车过来,跟其他三个道别,贝凌将车驶出停车场,慢慢朝家开去。 冬日的夜晚,外头人和车都少,贝凌的车在路上滑行的无比顺畅,这让他心情好了几分。 原以为猛地回到这样的生活会很不习惯,需要很长时间来适应,一整天下来,贝凌发现情况比他预想的好很多,除了面对死者的时候心里受到点冲击,其他方面没哪里不对。 那几年的警察生涯,都是贝凌实打实经历过的,连轴转、跟时间赛跑的忙碌和各种繁琐的线索对他来说,不需要从头开始适应习惯,只需要那么一丁点时间和空间,可能就几个小时,贝凌就能完全融入。 该说什么呢,他天生就该干这个,还是适应能力强大,总之,一天下来,贝凌再次确定,自己这次的决定,做对了。 贝凌踩下油门,车子加速往前跑,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更多更繁重的工作等着他。 第二天的工作不需要贝凌怎么详细安排,四个人自动分成了两组,贝凌和苏沐去李南家里了解情况,高宇和唐贺则负责到李南工作单位。 到达李南家的时候,屋里只有李南母亲一人,由于来之前联系过,稍微寒暄了一下,贝凌就问道:“请问你知道你儿子有没有对象?” 李南的母亲保养的挺好,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挺年轻,闻言冷漠摇头:“不知道。” 贝凌觉得奇怪,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女朋友就算了,为什么李南母亲这么冷漠,从他们进来到现在,没有问一句和李南相关的话:“那,他平时有没有跟人结怨之类的?” “不知道。”还是那副冷漠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苏沐看了眼贝凌,贝凌也看她——真是古怪。 贝凌和苏沐又问了几个问题,除了回答“李南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其他问题一律回答“不知道”,例行公事似的回答让贝凌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李南已经成年了,跟母亲的关系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面对被杀的儿子和前来询问的警察,真正做到了十问九不知,最后,贝凌和苏沐都无奈了。 尽管不想这样,贝凌还是决定使出杀手锏;“不好意思,请你明白,公民有配合警方的义务。” 李南母亲瞪他:“我没有不配合。” 贝凌脸色沉了沉,神情一下严肃起来:“女士,请你说话前先思考一下,我们不是上门采访你的,是因为你儿子被杀来了解情况。” 苏沐清晰的感觉到李南母亲抖了一下,贝凌先前一直和气,忽然压低声音稍微变了脸色,给人的感觉竟然完全不一样,特别是眼神,锐利中带着牙婆,让她自己都不自在了那么几秒。 难道真的跟贝凌自己说的那样,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变脸? “你是李南的母亲,刚才的问题你却都说‘不知道’,我并没有问涉及私密的问题,儿子所有情况你都不知情,你自己觉得说的过去吗?” 苏沐看李南母亲,不知道是不是被贝凌吓到了,她往沙发里缩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好了很多,先前那种不耐一点都听不出来:“真,真不是我不配合,我是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你好歹是李南的母亲。”问话的是苏沐,语气温柔,加上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跟严肃脸的贝凌相比,简直称得上和蔼可亲。 人的心理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怎么都研究不透,如同李南母亲,如果最开始就是苏沐负责发问,她不一定会配合,但经过不配合贝凌和贝凌的“变脸”,苏沐再用温和的态度问话,她就乐意配合了,像抓到救命稻草,考虑都不需要。 李南母亲立刻把视线转向苏沐,不敢看贝凌:“我只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说实话,从他到这个家,一直到现在,我跟他话都没说过几句,大学毕业后他就搬出去住了,只有逢年过节能见个面,你们问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清楚。” 这话把贝凌和苏沐都说愣了,贝凌想接着问,苏沐扔了个眼神给他,示意让她来问:“能不能请您详细说一下。” “呃,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和我丈夫结婚的时候不知道他有个孩子,李南十来岁的时候,他才告诉我,并说孩子他妈去世了,要接到家里住,被瞒了这么多年,我都气死了。” 时隔这么久,提起这事她还是满腔怒气,当时他们儿子都有十来岁了,突然冒出个儿子,可不把她气个半死,还要把儿子接回家一起,简直把她当傻子。 苏沐和贝凌明白过来,合着是这么回事,这种情况下,她对李南不闻不问也解释的通,李南的存在等于时时刻刻在打她的脸。 “我丈夫后来还是把他接回来了,我也没办法,李南读书的时候住校,毕业后就搬出去了,我对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们问我也问不出什么。” 苏沐点头;“那你丈夫呢?” “他?还不是跟我一样,平时就知道忙着生意,平时除了给钱也不管他两个儿子,李南都上大二了,他还问李南什么时候高考。”她似乎很不屑,冷笑着,“问他肯定也是白搭。” 贝凌和苏沐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离开李家上车,苏沐吐了口气:“我真的不懂,有的人根本没资格当父母,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干什么要生孩子?除了让孩子受苦,还能有什么好处?” 贝凌知道她在为李南后妈说的话生气,不怪她,贝凌自己都有些不舒服:“我觉得……” 手机响了起来,贝凌拿起来看,是孙靖,赶紧接起来:“老孙。” “老闫啊,听说你出外勤了,想着你们在查案子赶时间,我先给你打个电话。” “是不是李南尸检报告出来了?” “是。李南死亡时间大约在一个星期前的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致死原因就是胸口的刺伤,那应该是一种锐利的刀具,除此之外,他身上没有发现其他伤口,就是一刀毙命。” 贝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刀毙命,那力道应该不小:“其他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就这些,你先知道个大概吧,具体情况你回来看报告。” “谢了老孙。”挂掉手机,贝凌重新推开车门,“上楼去问一下不在场证明。” 再次下楼,发动车子开出去没多久,高宇那边来电话,说他们正从李南公司往局里赶。 四个人一来一回,在会议室碰头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贝凌把他们在李南家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根据老孙提供的案发时间,李南死亡时间的前后三天,她跟丈夫到a市参加一个展览,有他们夫妻俩在现场的照片,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高宇看着很有些兴奋,见贝凌说完了,迫不及待的举手:“头,我和小唐发现了问题。” “哦?”贝凌精神一振,“详细说。” “我们找到李南的同事,他们反映,李南平时性格比较内向,跟大家交流不多,但人还行,公司没有谁跟他特别要好的。” 贝凌点头:“然后呢?” “本来我们以为会一无所获,结果在我们问知不知道李南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有好几个同事反应,他们看到过李南下班后跟一个女孩一起逛街,女孩还挽着他的手,看起来很亲密。” 贝凌一喜,转念一想又冷静下来:“该不会还是没人看到女孩的模样吧?” 高宇跟唐贺对看一眼,重重点头:“就是这样,没人看到女孩的样子。” 第96章冲动 到这一步,四个人都有同一个感觉。 三个死者的女朋友,应该是同一个人。 陈飞扬、徐顺和李南都是成年人,交女朋友再正常不过,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不让人知道,如果只是其中一位的女朋友没人知道长什么样,贝凌他们还会认为是巧合,可连续三个死者都是这种情况,无法单纯的用巧合来解释。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三个死者可能都有女朋友,但同时,除了死者本人,暂时没人知道他们女朋友是什么人,连长相都不知道。”贝凌总结了一下,看着另外三人。 高宇和唐贺都点头;“是这样的,李南同事说,那个女孩戴着帽子和口罩,只知道她头发很长,样子看不清。” 到现在为止,三人女朋友的存在分别是通过保安、同事和卖烤红薯的大爷知道,这三人都有父母,却没一个知道儿子有没有女友的,真的让人想不通。 贝凌想了一下,问道:“按照我们的猜测,如果他们女朋友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女朋友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神秘、没人见过脸、男友死后杳无音讯,很符合条件,也有足够的杀人条件,苏沐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我们要把那个女孩找出来,起码要知道她的作案动机。” “对,这就要分析三个死者的共同点了。” 高宇:“头,有没有可能是冲动杀人?” “从现场收拾情况和三人尸体被发现的时机看,我倾向于是有计划的杀人。” 苏沐和唐贺都点头:“我们也这样认为。” “ok,那先按照这个方向去查。”贝凌开始安排人手布置任务,“苏沐这边负责把三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资料列出来,出生地、父母、学校、工作单位等等,尽量详细些。” “是。” “小高跟进物证和痕检报告,我和小唐出门一趟。” 唐贺:“头,去哪?” “出差,去一趟徐顺老家。” 这边距离徐顺老家所在的xx市有两千多公里,唐贺定了最近时间的机票,尽管已经马不停蹄了,赶到徐顺家村子所在的县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唐贺在手机里看了下地图:“到徐顺家村子还有几十里路,这么晚估计没车了。” 坐了一天飞机和大巴,贝凌觉得全身骨骼都要散架了,让他在外面跑一整天都没关系,但坐大巴什么的超过三小时,他就浑身不自在:“那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再去。” 偏远地区的县城,没有大城市遍地的连锁快捷酒店,贝凌和唐贺在县城中心转了一圈,挑了一家看起来相对干净的,进房间后,唐贺摸了摸肚子;“头,我有点饿,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贝凌也饿了,在交通工具上一天时间,就吃了几个面包,肚子里空的不行:“行,去吃烧烤。” 冬天的晚上八点多,县城里开门营业的店已经不多了,烧烤店里却很热闹,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烧烤独特的浓烈香味,将贝凌唐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落座后要了菜,唐贺问贝凌:“头,我想了想,如果陈飞扬三个人的女朋友是同一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情杀?” 贝凌笑了,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以前也接触过这种案子,但跟这次又不一样。”唐贺托着下巴,看起来很困惑,“如果是女孩子脚踏三只船,那死的为什么是陈飞扬他们呢?总有地方不合理。” “如果女孩子脚踏三只船的话,有几个地方说不通,第一就是你说刚刚说的,陈飞扬徐顺和李南发现自己被绿了之后肯定会生气,那样的情况下,三个人其中一个或者两个一怒之下杀死女孩的动机很大,但女孩子杀死他们,还是三个全部杀死,很难说得通。” 唐贺愣愣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第二,如果只是普通情杀,我不认为女孩子会那么隐秘,到目前为止除了死者本人,可以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女朋友长什么样,陈飞扬是这样,徐顺是这样,李南也是,我觉得女孩子有意在别人跟前掩藏自己样子的可能性更大。” 唐贺:“头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这样的?” “对,所以说,既然她故意不让其他人知道她长什么样,那就不会是冲动杀人,应该也不是出于感情方面的原因,而是有计划的、行事缜密的谋杀。” 唐贺缩了缩脖子,嘀咕道:“真是……” “怎么?觉得那个看不见的女孩可怕?”烤品端上来了,贝凌示意唐贺赶快吃,自己也拿了东西吃,“根据我的经验,女孩计划的这么严密,杀人的步骤和发现尸体的时机都把握的刚好,做那些事的时候应该很冷静,这事没这么简单。” 烤肉的香气让唐贺放松了些,边吃,唐贺边把注意力转到贝凌身上:“头,说实话,我很佩服你。” 贝凌笑:“干什么?现在拍我马屁啊?” “不不不,真不是。”唐贺差点被烤肉噎到,咳嗽了几下,贝凌笑着给他递过来一杯啤酒,示意他别急,“我听苏沐说了你们上岛的事,我觉得,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贝凌顿了顿:“是吗?” “是啊,苏沐也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贺觉得贝凌情绪低落下去了,明明之前还是笑着,这会笑容淡了,眼神也有些恍惚。 可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快吃吧,吃完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贝凌催促。 次日天刚亮,两人从宾馆退房离开,向前台打听了一下,去徐顺家所在的村子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坐县城开到乡下的公交,一种就是自己包个面包车,前台建议他们包车,因为那个村很偏僻,公交车即使到了乡下镇上,还是要坐电瓶车下去。 唐贺在路边找了个载人运货的面包车,谈好价格后,和贝凌一起踏上了去徐顺家所在村庄的路程。 司机师傅很健谈,问他们去乡下做什么,贝凌说他们有个同事家在那里,他们到这边出差,受人之托,去他家里看看。 司机笑了:“是不是徐顺啊?” 这话把贝凌和唐贺都说愣了:“师傅你认识徐顺?” “认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们刚刚说是从b市来的,我就猜到了,村里只有徐顺一个在b市打工的。”司机笑呵呵。 原来是这样,贝凌想着真巧,先了解点情况:“徐顺家庭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但是我们那里都穷,他们家也就那样,徐顺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很少回家,前几天我还听我妈说,他有三四年没回家过年了。” 贝凌惊讶:“是吗?可是单位过年都放假的,他不回来吗?” “咳,他跟他爸妈关系不好,这几年还老被家里催着挣钱帮他弟弟娶媳妇,要我我也不回来啊。” 这句落音后司机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尴尬的咳嗽两声:“我也是听说的,你们别跟徐顺说啊。” 贝凌和唐贺无言,跟谁说去,人都不在了。 司机师傅把话题转到了当地旅游上来,贝凌和唐贺知道他不想多说,也不问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开了大约四十来分钟,面包车在某个路口拐弯:“前面就是我们村了,一会停车后我带你们去徐顺家。” 两人连声道谢,下车的时候,贝凌多付了五十块钱,司机十分开心,还要留他们到自家吃饭。 村子比较偏僻,但村里建设的还不错,房子整齐,基本都是自建的小楼房,路也是新修的水泥地,干净整洁,司机告诉他们,都是这两年政府帮忙修的,希望村里利用自身资源发展旅游,这些年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 到一幢两层小楼院门口站住,司机指了指:“这就是徐顺家了,你们进去吧,要回去直接去停车的地方就行。” “多谢,不需要很久。” 院门开着,两人进屋,贝凌扯嗓门喊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等了几秒,旁边的小屋里出来一个妇女,六十来岁的样子,围着围裙,双手还滴着水,见是两个陌生人,她也愣了:“你们,是什么人?” 口音很重,幸好还能听得懂,贝凌忙把自己的证件递过去:“我们是b市的警察,您是徐顺的……” 老人家比较谨慎,盯着警证上的照片仔细看,反复对比贝凌和照片,唐贺也掏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老人家继续对比。 证件看了足有五六分钟,老人家终于收回了打量的眼神,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指着院子里放的椅子说:“请坐吧,我去给警察同志泡茶。” 贝凌赶忙阻止:“不用了大娘,我们来是有些事想问,您也坐吧,不用泡茶。” 三人围着院子里的石桌坐下,老人家自我介绍,她就是徐顺的母亲,目前家里就她一人,老伴儿和儿子都去地里了。 时间紧急,贝凌决定开门见山:“我们同事之前联系过您,您说徐顺不是您的亲生儿子,能不能麻烦详细跟我们说说。” 第97章我找到共同点了 来这里之前,贝凌特意问过当时跟徐顺家里联系的苏沐,苏沐告诉她,当时接电话的是徐顺的母亲,她没有说徐顺被杀,只说出了点事需要详细了解徐顺从小到大的情况。 “她妈直接告诉我,说徐顺不是他们亲生的,有很多事他们也不清楚。”苏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感慨,“她妈连儿子出了什么事需要警察了解情况都没问,我觉得他们和徐顺感情不会很深。” 徐顺母亲疑惑:“没几天前有个女同志打电话来,我已经说过了。” “能不能麻烦您再说一遍,我们也好了解的清楚点。” 普通百姓对警察都还是抱着敬畏的,人都来了,推三阻四不配合恐怕不好,徐顺母亲说道:“徐顺是我们从一个孤儿院领来养的,带来的时候都有十来岁了,来了之后给他读书,读到初中,他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后没几年自己跑出去打工,很少回来,我们也没去过他在的城市,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一句话,就充分证明了苏沐之前的猜测。 徐顺和家里关系不好,而且他们来了一会,徐顺母亲也没有问过一句徐顺发生什么事了。 “那,他在平时跟你们联系的时候,有没有提起他交女朋友的事?” “没有,他一年到头电话打的也不多,什么都不说,交女朋友这种事更不会对我们说。” “那他弟弟呢,平时会跟徐顺有联系吗?” 贝凌觉得,徐顺爸妈年纪有点大,可能不会用智能手机,跟弟弟联系起来应该更方便。 徐顺母亲撇嘴,看起来很不满:“让他给他弟弟钱建房子娶媳妇,他一直说没钱,他弟弟才不会跟他联系呢。” 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听的贝凌和唐贺不是很舒服,但这毕竟是人家家里的私事,他们无法说什么,何况这样的事也不少:“我们想跟见见徐顺的父亲和弟弟,有些事想问问。”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徐顺母亲刚回屋里把老年手机拿出来准备打电话,院门口进来两个男的,一个跟徐顺母亲年纪差不多,另一个看着则比唐贺还小。 “老头子,回来的正好。”徐顺母亲冲两人招手,介绍贝凌两人的身份,说他们有事要问。 徐顺父亲双手满是细细的口子和褶,一看就是做惯农活的,儿子倒是清秀白皙,年纪也小,有些怯生生的,听说贝凌他们是警察,直接躲到了父亲身后。 简单的寒暄后,贝凌把先前问徐顺母亲的几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得到的答复完全一致,总结一把就是徐顺出去后就很少回家,电话也很少打,他们根本不知道徐顺在外面做些什么,什么得罪了人、交女朋友啥的,一概不知。 贝凌和唐贺都无语了,这次碰到的案件里,陈飞扬家里是这样的情况,李南家里也是,这个徐顺,居然还是这样。 难道凶手在选择下手对象的时候,家庭不和睦也是挑选条件之一吗? 贝凌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你们是在哪里收养徐顺的,名字和地址,给我们一下。”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警察同志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了,徐顺母亲到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到了当年收养时候的凭证,贝凌拍了照片,就从徐家告辞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唐贺问:“我不懂,他们不是有儿子吗,为什么还会收养徐顺啊?看村里条件,那时候要多养一个孩子不容易。” 这一点贝凌起初也有些疑惑,不过看到徐顺弟弟之后就明白了:“徐顺的弟弟今年才18岁,比徐顺小16岁,他出生的时候,徐顺已经到这个家好几年了。” 唐贺也是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徐顺爸妈一开始出于一些原因可能没有办法生孩子,才领养了徐顺,但没想到后来有了自己的儿子。” 这也是贝凌的猜测,从他们一家人对徐顺不闻不问的态度看,弟弟出生后,徐家有了自己血缘的孩子,对多出来的这个“拖油瓶”就毫不关心。 贝凌做警察这么久,自认什么都经历过,徐顺家这种情况甚至只是家事,没人能管得着,但想想徐顺出去打工前的日子,贝凌还是有点堵得慌。 “头,我们要去那个孤儿院吗?”唐贺出声,将贝凌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贝凌要了那个福利院的地址,就在县城,他们过去不难。 “是,走吧。” 司机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当地福利院,考虑到徐顺被收养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贝凌猜测能找到当年知情人的几率很低,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了现任院长。 院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说话很干脆爽朗,听了贝凌的来意后就笑了:“两位警察同志,你们可真的来着了,这事你们不需要问别人,问我就行。” 贝凌和唐贺惊喜,真的给他们来着了! “我高中毕业就到这里工作了,算算看,到现在有二十五年了。”三人在办公室坐下,院长给两人泡茶,坐在沙发上感慨了一下,“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啊。” 贝凌提醒她:“那个,徐顺的事……” “哦,不好意思。”院长朝他们笑笑,捧着茶杯边回忆边说,“二十多年,不少孩子被人领养走,每个我都记得,徐顺也是,当年其实我不赞同那对夫妻收养徐顺的。” “为什么?” “怎么说呢,那时候我虽然年轻不懂事,但他们来收养孩子的时候,我觉得他们不是真的喜欢孩子,那时候其实有几个适龄的女孩子更符合他们家庭的条件,但他们说一定要收养男孩,后来看中了徐顺,就把人带走了。” 贝凌皱眉:“如果你们觉得收养人不符合条件,是可以拒绝的吧?” “不瞒你们说,当时全国经济条件都不太好,我们福利院也是,最多就是饿不死吧,小孩子们都挺可怜的,而且当时徐顺十岁多,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非常想跟他们回去。” 可以想象,在福利院虽然饿不死,可相对于做某户人家的独生子,哪边条件会更好,十来岁的徐顺肯定心中有数, “不怕两位警官笑话,我们这个地方,传宗接代、养儿防老的思想还很深刻,二十几年前更是,没有儿子,老了没人服侍,香火传不下去,那个媳妇儿在家里日子会非常难过。” 贝凌和唐贺无言以对,重男轻女的是从古至今都有,每次一个个鲜活的案例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开始收养回去后,我们还定期去回访,夫妻俩对徐顺还挺好,供他读书什么的,我们才放心了一些。” 贝凌想,凭良心说,如果不是后来他们自己生了儿子,应该也会对徐顺不错,他们今天在徐家逗留的短短半小时多时间里,看得出来那对父母把小儿子娇惯的不行,倒个茶自己都不动手,可以想见当年快到中年,忽然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徐家夫妻来说是多么亢奋的事。 两人又问了几个徐顺的问题,不过徐顺十来岁就被那对夫妻领回家了,院长知道的情况也有限,两人只得告辞。 这趟出差收获是有的,比如知道了徐顺跟家人不太和睦,了解清楚了徐顺被杀的时间里,这一家三口都在村里等等,但细想,又跟案子没有多大关系。 今天赶到省会坐飞机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只得在县城再住一晚,苏沐发信息过来,说三名死者的资料都查的差不多了,从文字看,三个人找不到什么交集。 “经历没有共同点的话,查查他们平时接触的人吧,对了,还有网络这块,也查查,通过他们的手机和电脑什么的,看看有没有在网上产生过交集。” 苏沐示意她明白,信息化社会,绝大多数人离不开网络,是一个很重要的产生交集的渠道。 唐贺出去买饭来吃,贝凌笔直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把跟徐家和福利院院长对话的场景从头到尾过一遍。 陈飞扬和徐顺就算以前就认识,可导致他们被杀且很有可能被同一人所杀的原因,应该是出在这两人同为男性以外的共同点上。 徐顺是被收养的,陈飞扬也是,可是他们年纪相差12岁,b市和这里相隔很远,他们先前能有什么共同点?总不能说因为是被收养的就被杀,可李南不是被收养的,虽然家庭关系复杂,也不和睦,可那是李南真正的父亲。 这么一总结,出身这方面三人就没有共同点了…… 贝凌想着,三人都在b市生活工作,要找共同点,应该要从他们目前的生活出发。 “头,吃饭。”唐贺提了几个饭盒回来,刚在桌上摊开,一口还没吃上,贝凌的电话就响了。 是苏沐,贝凌赶紧接通:“喂。” “头,你知道我在他们三个人手机里发现了什么吗?”苏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发抖,“我找到他们的另一个共同点了!” 第98章 就是这个人 贝凌停下咀嚼肉片的动作:“什么?” “我和专业人士查看了他们的手机,通过对比他们日常常用app和浏览网址,找到了一个关于生肖的网站。” 贝凌:“生肖?” “是,十二生肖,每个生肖有专门的子论坛,只要上传身份信息,证明你确实属于那个生肖,就有权限进入相应的论坛,跟里头的网友聊天、谈论各种事情。” 贝凌很少逛论坛,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论坛:“我记得他们徐顺和李南都是三十四周岁,陈飞扬比他们小一轮,那他们应该是同一个生肖。” 苏沐在那头点头:“是的,他们三个都是属兔的,我本来想进兔属论坛看看,结果没有相应身份信息长传,进不去。” “哦,然后呢?” 贝凌问,按照苏沐的性格,既然发现了问题,应该不会被这么个小难处给撂倒。 “我找了个属兔的同事,用她的身份信息上传,然后进入了论坛。” 苏沐边说话,贝凌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电脑键盘声,速度极快,“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不过进来后,我发现个问题。” 贝凌停下夹菜的手。 “论坛内部分十二个子论坛,子论坛内部又分等级,在线时间长短、发言次数、回复次数等会有相应的积分,积分到一定程度会往上升等级,相应的进入另一个版块。” 苏沐解释的很清楚,贝凌听的也仔细,明白苏沐的意思:“你现在应该是最初级的等级吧?” “是,我能浏览的版块很少,没发现什么,我们通过恢复陈飞扬三人的登录状态,进入了他们能进的版块,陈飞扬等级最高,徐顺和李南比他低一个等级。” 贝凌哭笑不得:“陈飞扬年轻吧,估计上网时间长。” “对,是这样,不过,这不是主要的。” 贝凌继续认真听。 “论坛里有很多人发帖子,什么话题都有,我们筛选了所有他们三个人的发帖、回复信息,结果发现,在不同的帖子里,有同一个id跟他们对过话。” 贝凌精神一振。 “我们想通过这个id看看他们有没有私下通过话……” 贝凌赶忙插话:“私下通话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的,现在的论坛都会有一种叫作‘私信’的功能,比如我和你在论坛上聊天之后觉得很合得来,想私底下联系,就可以通过私信,一般来说,只有收发信人双方可以看到。” 苏沐解释的详细,贝凌却尴尬,这种事情上,他像个白痴:“你继续。” “没有继续了老大,暂时只进行到这一步,通过id查他们有没有私信需要点时间,我们正在加快速度,我先给你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进展。” 看时间和进度,苏沐他们估计也是忙了一整天没歇过。 “辛苦了,我们明天就回来。”贝凌叮嘱几句就挂了电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第二天赶回局里的时候正是暮色降临的时候,贝凌和唐贺晚饭都顾不上吃,一头钻进办公室:“苏沐,怎么个情况?” 他们登机后接到苏沐的电话,说有新的发现,还没来得及详说,机上广播提示关机,两人猜了一路,急的不行,一下飞机就往回赶。 苏沐滑动自己的椅子偏离自己电脑,示意贝凌过去看:“我们仔细查了,还跟生肖论坛的所属公司联系,结果查到,那个id的确通过私信跟陈飞扬他们联系过。” 贝凌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转脸看苏沐:“那个id只联系过三个死者吗?” “是的,这一点特别蹊跷,私信里面,那个人告诉了自己的微信号,然后,那个id号再也没有在论坛出现过,论坛所属公司跟我们确认,三个私信发出后,那个id再也没有登录过论坛。” 这条线索透露出来的信息很明显了:“id背后的人就是为了跟他们三个人才登录论坛的?” 苏沐点头,表示她也是这么想:“那个人的号码注册很久了,等级挺高,分别跟徐顺李南联系后,ta经过发帖、回复等方式增加积分,等级上升后又跟陈飞扬搭上话,再给陈飞扬发完私信透露自己的微信号码后,就再也没登录过论坛。” 精心筹划、步步为营的感觉太过明显,几乎是一瞬间,贝凌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个id背后的人,很有可能跟三人的死亡有关。” “是,头你再看看,那个id在帖子里跟他们的一些对话。”苏沐在电脑上点了两下,打印机上蹦出来几张纸,唐贺拿过来,跟贝凌凑在一起看。 粗粗浏览一遍,唐贺目露尴尬,伸手挠头,贝凌把纸放下,惊讶道:“对方是故意跟他们这样说话的吧?引起他们的兴趣。” 苏沐耸肩:“看起来应该是的,头,小唐你们都是男人,如果是你们在网上碰到有人这么跟你说话,你们会怎么想?” 唐贺继续尴尬脸,边挠头边小声说道:“我不会理的,网络隔肚皮,谁知道对方抱什么想法?” 贝凌有些想笑,唐贺还年轻,面对纸上那些类似于挑逗的对话,有些害羞也是正常的:“我应该也是不理会。” 苏沐打印出来的帖子内容,几乎都是那个id对他们暗示的言语,什么跟男朋友分手了很伤心,什么觉得徐顺人很好很喜欢,什么李南很有才华和思想想跟他见个面之类的,且这些帖子对话的地方基本都是什么“讨论下结婚后夫妻双方有没有激情”“x生活不和谐怎么办”之类的讨论里,甚至还有几个带点颜色,陈飞扬三人在帖子里挺活跃,那个id搭话回复之后,他们很快就回复了,到最后,说话都带点暧昧。 故意引他们上当的意图还是挺明显的,贝凌觉得从这个id身上能挖出很重要的信息:“能不能通过网络查出这个人是谁?” “本来是可以的,我们查了此人上网的ip地址,结果发现,ta跟三名死者聊天、发私信的地址是不同的。” 贝凌对电脑不精通,但最基础的几个知识点是知道的:“意思是那人在跟三个人联系是在不同的地点?” “是,我觉得ta警惕性很高,还有些反侦察意识。” 在自己的小说里,贝凌写过一些嫌疑人反侦察的手段,虽然没有涉及到电脑网络之类的,但那个人既然能用他小说里的手法杀人,能举一反三反侦察,也是可能的。 尽管没找到那人,但贝凌精神大震,短短两天,苏沐他们有了全新的线索,接下来就是顺着已有线索往下追:“把ip地址所在的位置找出来,我们分别去查。” 这对苏沐来说再简单不过,很快就搞定了,三人一人一份分别去看一下,临出发前,贝凌叮嘱,只需要知道是什么地方即可,不要做别的事,回来统一安排。 这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多小时,高宇也从外面回来了,告诉他们,对李南尸体发现现场的勘察和技术痕迹检测,可以知道,废弃工地不是李南死亡的第一现场。 “从李南衣服上找到一些纤维,经检测,应该是很多家庭扑在沙发上的那种毯子上会有的,而且,那个地方,一个脚印都没有,也没有曾经被人清理过脚印的痕迹,如果李南是跟人走到那里再被杀,现场的痕迹是不同的。另外,李南倒地的角度、力道,都能证明这一点。” 这一点跟陈飞扬和徐顺被杀现场很不一样,陈飞扬死在自己家里,徐顺死在出租屋,经过系统科学的勘察检测判断,尸体所在的地方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李南致死的原因是心口刺进去的那一刀,在他脖子和胳膊上还有掐痕,是被人用力卡住引起的。” 高宇带回来的消息让另外三人再次陷入了纠结和疑惑,本来,按照他们的手头的线索,基本已经能肯定杀死三人的是同一个人,并很有可能是论坛里出现过的id,结果李南的死亡案发现场又有了新的信息,跟另外两人的不同之处一下子显眼起来。 贝凌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顾手头已有的线索:“我先说下我这边,按照苏沐提供的地址我过去找了,是个网吧,找老板确认了,ip地址的确属于他的网吧。” 唐贺跟苏沐对视一眼,一起看贝凌:“我们的情况跟你一样,是网吧。” 贝凌点头,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猜到了,如果对方真的有反侦察意识,ip地址这么容易定位的信息应该不会留下。 但同时,贝凌等人更加肯定此人跟三人被杀之间的联系。 “我把网吧的监控录像都拿回来了,从那个id第一次跟他们对话到最后一次登录,内容不少,苏沐,一会就要麻烦你了。” 苏沐和唐贺都笑:“我们也拿回来了。” 简单吃了晚饭,苏沐坐在电脑前,根据那个id回复陈飞扬三人以及发送私信的时间点,从监控视频里找到准确时间点,进而找出那个人,其他三人在旁边一起看。 忙活一阵,苏沐放下鼠标,手指点向电脑屏幕:“就是这个人。” …… 四个人,八只眼睛,直勾勾盯在屏幕上。 电脑屏幕上是有一个人影,但那个人穿着颜色极深的衣服坐在那里,还戴个黑色的帽子,将脑袋整个罩住,除了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根本看不到样子,胖瘦都不知道,更别提脸了。 四人沉默,贝凌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起码现在我们知道,那人是女性。” 另外三人都看他——这,也算收获吧…… “能不能放大她身上的部分细节,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满腔的热火被浇灭了一大半,但贝凌他们还是比较欣慰的,起码现在看到嫌疑人的背影,比先前无头苍蝇般找好一点。 苏沐观察了一下,衣服全黑、帽子也是黑色的宽檐帽,整个人就差块黑布给遮住了,边看边无奈道:“即使她转过来,脸上很有可能蒙了面。” 这话略喜感,三个男的忍俊不禁,重新振作精神,帮苏沐一起看。 “衣服黑的、帽子黑的,好像没有什么特征。” 苏沐把视频颠来倒去的看,三段监控里,这个人都是同样的打扮,离开位置走出网吧的时候也是低着头,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正找着,唐贺拍了拍苏沐的胳膊:“刚才那段,往回倒一下,大概两分钟的样子。” 苏沐照做,唐贺盯着看,倒了一会儿,唐贺喊:“停,就这里。” 贝凌:“发现什么了?” “头,你们看,这里……”唐贺伸出手指头在屏幕某处画了个圈,示意他们看,“这个地方,是不是镜子?” 唐贺指出的位置很模糊,苏沐点了两下,清晰度上升,能够看得很清楚,是一面小镜子,很小,可以随身携带,下面有个很小的底座,因此镜子能够立得住。 第99章 我很好奇 你为什么回来? 再看镜子前面的位置上坐的人,是一位很年轻的女孩,正在聚精会神的打游戏,电脑旁边,镜子、口红、还有一个,据苏沐说是粉底。 “估计是放在这里准备走的时候补妆啥的。”身为这个小组里头唯一的女性,只有苏沐对这些东西的用途有所了解,稍稍解释了一下。 唐贺:“之前你播监控视频的时候,我记得这个女孩好像靠在椅子上背对她照镜子的,角度不太好,略微倾斜,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照出她的模样。” 贝凌对唐贺竖了个拇指,苏沐已经加速视频看,只用了几十秒,她把视频暂停:“就是这里吧。” 视频里,女孩放下鼠标,左手拿镜子,右手捋刘海,侧着身体,好像是在跟另一侧的人讲话,估计是认识的,就这么十来秒的时间,有那么几秒,镜子里真的出现了旁边全副武装那个女孩的影像! 是眼镜,女孩转动椅子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椅子,她本能抬头看了女孩一眼,双眼正好落入镜子里。 贝凌让苏沐将那个定格放大放清晰,四个人能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 双眼皮,很大,睫毛挺长,她看向女孩只有短暂一瞬,立刻就转开了,但从她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很强烈的冷漠感,看向女孩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因为被人碰到下意识的扭头看。 苏沐:“只有眼睛,找人还是很难。” “她戴了口罩吧?”她眼睛下方的鼻梁上能看到黑色布状物,短短一截,再往下就没被镜子捕捉到。 “是,我就说了,即使能看到她的脸,估计也是蒙面的。” 她做了相对周密的部署,应该不会大意到让自己的脸露出来。 贝凌在这座城市长大、读书、工作,以前是警察,经常跑来跑去,对很多犄角旮旯都挺熟悉,这几年,城市各个街道上布置的监控摄像头越来越密集,习惯使然,他外出的时候很注意这些,从网吧出来,他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了解附近地形。 “她的衣服和打扮我们已经知道了,我去的那个网吧稍微偏僻一点,只有一条路能通到那边,需要往前走出两个路口才有其他岔路,但也因为这个原因,那附近暂时没有监控。 所以,明天小高和小唐去把离网吧最近的所有路口监控要回来,她要进出网吧,必须经过其中一个路口,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苏沐和小唐去的网吧附近也是一样,把监控都拿回来。”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虽然不是北上广那样的大城市,城市那么大,人口那么密集,但将近千万常住人口也不少,三个网吧附近对应的监控就有十几个,更何况每天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从成千上万的车流人流中找一个连样子都不知道的人,考验的就是警方的耐心和眼力了。 庆幸的是,在场四人都明白这一点,对警察来说,有线索,哪怕很隐秘,需要花很大力气和耐心去找,都比全无线索干瞪眼要强得多。 结束讨论的时候,办公室墙上的钟表显示晚上十一点四十,这个时间对他们来说算很早了,起码,他们今晚可以按时入睡,通常情况下,有案子发生,特别是目前这种连环凶杀案,他们都是跟时间赛跑着找线索,通宵不睡是家常便饭。 高宇伸了个懒腰:“要不要吃夜宵去?” 唐贺忙摇头:“不要了,趁现在还有时间休息,我们还是多休息吧,回头忙起来没时间睡觉,就会后悔今天用宝贵的时间吃夜宵了。” 贝凌点头表示同意,转念一想——他又忘记提交宿舍入住申请了,意味着他今天还是不能住宿舍。 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贝凌说道:“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又要开始忙了。” 到前面院子里拉开车门刚坐进去,副驾驶的门开了,苏沐坐进来,边扣安全带边说道:“我也回家一趟,这里没有衣服换了,你把我在前面大街上放下来就行,这里不好打车,我去那边打车。” “行了,打什么车,我送你回去。”贝凌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开出警局,天气冷,夜深,外头连猫狗都看不到一只,“你家在哪里?” “xx路xx小区。” “正好顺路。” 苏沐懒懒的伸个腰,开口的时候声音是浓浓的困意:“忙的时候不觉得困,一歇下来好困,现在要是有个枕头我马上就能睡着。” 贝凌瞄了一眼副驾驶位,好奇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从岛上开始就想问了,怕你觉得我八婆。” “问呗。”有人能聊点什么,苏沐求之不得,她可不想在车里睡着。 “你为什么做警察?”红灯,贝凌放慢车速,“就我的了解,其他不谈,光你的电脑技术,在公司找个工作,薪水待遇比现在会好很多,也没有这么辛苦。” 苏沐笑了:“现在做什么工作都辛苦的。” 贝凌摇头:“你知道我说的‘辛苦’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不过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苏沐仍然笑着,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确实很困,“你回来工作的第一天我就想问了,怕你觉得我八婆一直忍着。” 贝凌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吧,你问。” “你是很有名的小说作家,听你说过,你一年的收入不止百万,虽然我没有接触过小说圈子,但你的书很畅销,还有好几本拍了电影电视剧,按照目前的影视行情,你肯定赚了不少钱。” 贝凌略有些得意的挑眉,这一点不是他不谦虚,赚的钱确实不少,在那个圈子里都算得上金字塔尖那一批的。 “做警察,收入低,有案子的时候日夜不分,饭都吃不上,闹不好还会被民众骂,还会有危险,不管从哪条看,跟你写小说能得到的东西都没法比。” 贝凌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直的线条,看着前面不断倒退又不断出现的路灯——他知道苏沐要问什么了。 “我想问的是,有这么好的选择,你为什么会放弃,还是回来做警察?” 并不是想跟贝凌对着干,这个问题在苏沐知道贝凌重新回来上班开始就有,她身边的人,或者说,绝大多数人,都想用最少的付出赚最多的钱,这种价值观没有错,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也因此,苏沐更加好奇,明明可以在小说界做一个出书、卖版权赚取大量金钱的作家,贝凌为什么会重新回来? 贝凌做警察很出色,这一点苏沐是认同的,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两个职业间的选择一目了然,贝凌为什么会不同? 贝凌没有立刻回答她,安静的开车,车子拐弯,进入市区中心的马路,这里有几家ktv和通宵营业的餐馆,深夜正是热闹的时候,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门口的车子不断停下离开,跟警局前面那条路的寂静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苏沐看着窗外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做警察面对各种事件久了,她越来越喜欢这种场景,热闹、太平,看着就心生温暖,觉得这种平静之中哪怕有一分来自自己的努力,心里会油然而生一种淡淡的满足感。 “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沉默良久,贝凌总算开口了。 第一百章 线索断了 苏沐转脸看他。 “做警察对我来说除了是工作,还有许多其他的含义,但最重要的。”贝凌扭脸看了看窗外热闹平和的街道,“就是他们能在这个城市有安全感,即使是半夜,也能随意外出。” 苏沐仍然看着他。 “往大了说,做警察是我的抱负,我可以为国家、为人民做一点事情。 往小了说,为了我自己老了以后,能跟孙子孙女说起我年轻时候的事迹,到时候,我可以很骄傲的对他们说,爷爷以前是警察,破过很多案子,抓了很多坏人。” 贝凌的小说写得很好,本人却不是很善于言辞,起码他本人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见苏沐不说话,贝凌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很肉麻?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不用形容。”苏沐忽然开口打断,点着头朝贝凌笑了一下,“我明白。” 贝凌本想问一句“你明白什么”,转念稍微一想,他问苏沐的问题,不正和苏沐问他的问题如出一辙吗? 其实不用做什么回答,他们早已用行动,给了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贝凌带着组里三个人,在相关部门同事的帮助下,将三个网吧周边所有监控全部看了一遍,看的双眼冒星犯恶心,看任何东西都带着重影,但收获也是有的。 “根据此人从网吧离开的时间推算,她在五分钟后走到这个路口,过马路后拐到那条路上,那边没有监控。” 好,第一个网吧附近的监控收获为零。 “这一片附近监控最多,她从网吧出来后步行了一段路,最后进了一个小区。” 贝凌立刻扑过去:“是哪个小区?” “已经找出来了。”苏沐递过来一个小纸条,上头写着个地址,“我查过,小区是五年前的,入住率还行,住户加起来有三百多户。” 贝凌:“小高和小唐立刻去这个小区,把小区内部的监控拿回来。” “是。” 有了新的线索,贝凌精神大作,示意苏沐继续说。 “第三个网吧附近的监控显示,她离开后去了公共浴室,可是后面没有再出来。” 贝凌倒是理解:“可能是洗澡换了衣服什么的。” 浴室内部不可能有监控,就算能从大厅监控看到这个女孩进去,也无法得知她进去后洗了多久、换了什么衣服。 于是,贝凌把希望寄托在高宇和唐贺很快拿到手的小区内部监控上。 “凌队,我们问过物业,他说小区是拆迁安置房,很多都是出租给打工的和上班族,经常换租户,他们不是所有都认识。” 贝凌点头示意他明白了,让苏沐找到相关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看。 和马路监控接上的时间里,真的有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帽的身影进了小区,众人精神一振,有影了! 只见那个人影慢悠悠的走着,不一会进了某幢楼。 “走,我们去那个小区看看。” 通常情况下,电梯里是有摄像头的,但贝凌调出黑衣人进入楼层的电梯监控录像后并没有看到那个人,推测她可能是爬楼梯的。 “每幢楼是十二层楼,一层两户人家,满打满算一幢楼也就二十四户,我们挨家挨户去问,应该会有收获。” 四个人分成两组,贝凌苏沐七到十二楼,唐贺高宇一到六楼,挨家挨户敲门。 贝凌和苏沐坐电梯上了十二楼,苏沐敲响1201的门,很快就有人跑来开门。 “您好,我们是警察,有点事想问问。” 晚上八点多,大部分家庭都有人在家,贝凌和苏沐顺着楼道边敲门边问,直到七楼,都没发现符合那女孩特征的人家,十二户人家。 三户是一家三口一起生活,五户是单人居住且都是单身男性,剩下四户或跟人合租,或夫妻俩共同生活,从体型性别等方面综合看,没有符合监控里那个女孩特征的。 苏沐略失望,贝凌安慰她:“可能在下面的楼层呢,小唐小高可能会有所发现。” 几分钟后四人在楼下碰头,结果唐贺和高宇带来的消息令他们颇感疑惑和失望。 “有一户是空的,我们问了邻居,说是家里人出国旅游两个多月了暂时没人在家,剩下的人家,只有一户人家家中有个女孩,但比监控里的女孩胖很多,应该不是她。” 相互交换消息后,四人都陷入了困顿,为什么会没有人符合女孩的特征条件呢?他们从监控里真实看到她进了这幢楼,挨家挨户敲门时他们问过,居住时间最短的也搬过来两个月了,没有人是临时搬过来的,也就是说,女孩子最近搬走的可能性也没有。 “难不成她无缘无故消失了?”高宇小声嘀咕,唐贺和苏沐也有些无语,他们做警察的,当然知道人不可能忽然消失,可就是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 贝凌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脑袋有点糊涂:“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线索集中出现,给了贝凌他们希望,嫌疑人的背影都看到了,结果顺着查到现在,所有线索似乎又一下断开了。 贝凌觉得他们肯定是忽略了什么细节,女孩子无故消失的可能性为零,最大可能还是出自他们自己。 可这一时半会的也没头绪,贝凌看了看手头三个死者的资料和尸检、勘测报告,决定晚上熬夜把所有东西从头到尾看一遍。 陈飞扬的死亡情况他基本都是从唐贺那里听的,徐顺和李南的他也看的比较大概,有可能错过了什么很小的细节。 “对了头,陈飞扬父母今天回国。”鉴于去过陈家却没有发现陈飞扬不是夫妻俩亲生儿子这个事实,唐贺对陈飞扬父母比较关注,“要不要再过去问问?” 贝凌想了想,觉得可行:“明天你和小高走一趟吧,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重点在陈飞扬的身世。” “好的。” 苏沐举手问道:“那我明天做什么?” “有个事儿我想知道。”贝凌想起了什么,“之前你说进入生肖论坛需要上传身份证号才行,那个女孩既然能在论坛里跟三名死者搭话,证明她应该曾经也上传过身份证号吧?能不能通过论坛所属公司拿到身份证号进而定位到人。” 苏沐很肯定的摇头:“这点我早想过了,也跟对方公司核实过,那个号注册的时候确实上传了身份证,我查过,是男性,ip地址也不在这个城市。” 贝凌一愣:“男性?” “对,我们都认为可能是被盗号了。”苏沐有些无奈也有些丧气,“这种公共论坛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人盗号。” 贝凌懂了,正打算说点什么安慰下大家,苏沐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还大力拍了下办公桌,“咚”的一下,把三位男士吓了一跳,一时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愣愣的看着苏沐。 苏沐神情十分激动,差点跳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想起来了。” 六只眼睛盯着她。 “就是那个,头,你记得李南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吗?” 贝凌:“记得,废弃工地。” “对,对啊,按照我们现在的分析和推测,凶手有意把李南放在显眼的位置上,如果不是当天大爷钓鱼经过那里要解手,发现李南尸体的应该是中学学生和老师。” 高宇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凶手肯定事先知道第二天学生去那边冬游?” 这么一说,贝凌和唐贺也反应过来了,对啊,虽然参加冬游的学生很多,加上他们的家长,人数不会少,但如果再综合先前发现的线索——住在那幢楼里,一下就能排除掉99.999%的人,如果运气稍微好一点的话,说不定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就只有那么一位了! 想通这一层后,三个男的也不淡定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当下决定:“我们再去小区。” 这次四个人先去找了物业,按照规定,也方便物业公司管理方便,每次房子有人搬进来都要进行登记,苏沐拿到最近一次的登记信息,从中找到了那幢楼的二十四户人家,四个脑袋凑在一起盯着那张a4纸看。 这一看,还真给他们发现了问题。 家中有孩子在中学年龄段的需要天亮后具体询问,单身男性按理可以排除掉,但他们在一列信息中发现了疑问。 住在那幢楼802的是个男性,叫周庆飞,一个人住,二十七岁,登记的工作地点,就是那所第二天要到李南尸体发现现场冬游的学校。 贝凌心里升起不太妙的预感,先前的兴奋劲头被灭了一大半——在那所中学工作,如果跟楼里某户或者某几户人家关系比较好的话,完全有可能在聊天的时候透露过学校的这个安排,不是什么机密事宜,周庆飞应该不会特意隐藏不说。 如此一来,这个信息就起不到筛选的作用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等天亮后先去挨个问问,走一步看一步。 第101章 线索又断了 贝凌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做警察的都有狗鼻子一般的嗅觉,且这种嗅觉通常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次,再度验证了这一说法的科学性。 天亮后,四个人还是分成两组,到那幢楼的二十多户人家敲门,有孩子的几户,孩子都不在那所中学读书,他们也表示不知道什么冬游不冬游的事,不管真假,起码现有的证据无法证明人家跟案子有联系。 只有贝凌和苏沐发现一点线索,在那所中学工作的周庆飞表示他和邻里们关系还不错,坐电梯或者下楼碰到都会聊上几句。 “我们学校组织中学生冬游的事我提过几次,主要是我觉得这样有点形式主义,对学生没什么好处。”周庆飞如此说。 贝凌在心里叹气,就知道是这样:“还记得分别跟哪些人提过吗?” “嗯,我单身,一般不太跟有家庭的邻居搭话,基本都是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独居男性,没记错的话,我跟九楼的两人都提过,当时好像是一块乘电梯,至于他们有没有跟别人说过,我就不知道。” 两人上到九楼,先敲开901的门,时间还早,901住户刚起床,他和周庆飞差不多年纪,对贝凌问的事还有些印象,没有否认。 “当时周庆飞说这事的时候我和隔壁902都在,周庆飞还说,学生压力大也不会因为这半天冬游减轻什么,弄了没意思,我和902都不同意,我们还争了几句。” 贝凌问话,苏沐站在一边四下打量,双眼扫到客厅沙发上的时候,她顿住了。 “这个小区我不认识其他人,周庆飞跟我说了之后我很快就忘了,没跟人提起过。” 苏沐走到沙发跟前,弯腰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你看塔读作家‘格照’的书?” “是啊,我可喜欢他了,从他出版第一本书开始就买,他所有书我都有。” 苏沐看了看贝凌,贝凌的视线在对方脸上停了一会移开,笑着道:“这么巧,我也喜欢他。” “警察同志也看他的书啊?他写的确实很好对吧?” “是啊,特别是对杀人桥段的设计,很新颖,看完印象很深刻。” “不错,我现在都记得他出版的第一本里面,凶手杀人之后用红色绳子绑在死者赤裸的上半身,如果拍成电影,一定很不错。” 苏沐插话道:“不好意思,我想上个洗手间,可以吗?” “请,就在那边。”难得有人跟他一样喜欢同一位作者的作品,还是位警察,住户还挺激动,和贝凌聊的颇认真。 苏沐上完厕所出来,贝凌对住户告辞,那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 “我大概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很普通的单身男性住的屋子。” 苏沐皱着鼻子,她所指的单身男性住所特征,大致包括脏、乱、差几个特征,901的房子将这三点体现的淋漓尽致,进厕所后她差点没晕过去,光地上盆里堆着的几双臭袜子就够让她无语的。 902的回答跟901没有基本一致,也是听周庆飞无意中提起,自己听完就算,没有再跟别人提起过,他跟这幢楼里其他住户都不认识。 高宇唐贺没有从一至六楼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垂头丧气回到车里。 “目前为止,这幢楼里知道中学要去冬游信息的一共就三人,都是男性,嫌疑都可以排除。” 贝凌在看到901家客厅茶几上放着自己小说的时候,脑袋里短暂的浮起过一个念头,但那个怀疑立刻就被自己打消了。 昨夜发现疑点的苏沐此刻像打蔫的花朵,说话有气无力:“也许这个推测本来就有问题,知道那个学校要冬游的人多了去了,没准就你传我我传你传到谁耳朵里了,不一定需要有朋友或者孩子在学校上班上学。” 贝凌却不这么认为,他一贯主张不放过任何可能性,即使后来证明推论错误,也可以排除掉一种可能,之后深入下去的时候可以更有针对性。 没人一开始就能保证准确无误的找到路子,一点弯路都不用走,那不是破案,是神话。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经过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事,让贝凌联想到一种方法,可行性不高,他打算试试。 说完,他对三人勾动手指,低声吩咐起来。 论坛是网络的衍生产物,怀着相同兴趣的人在同一个论坛发帖、看帖、回复、聊天、讨论,除了互相见不了面,就是一个超大型的交流场合。 中午时分,某知名推理小说论坛,有人发了新贴,名字是“听说塔读作家格照被扯进人命官司里了,你们知道吗?”,内容比较神秘,说他有消息来源,听说格照因为牵扯进命案,可能会被警方请去喝茶。 格照这名字在国内推理小说圈是最有名气的那一拨,小说卖得好、版权出的多,是不少作者羡慕的对象,但作者本人很神秘,连一次书展签售都没去过,连他自己的书迷群里,格照都从没出现过。 除了负责他书籍事务的编辑,就算是圈内人,都极少有人见过他本人,据说之前有个全国知名连锁书店想请格照办签售,通过编辑跟他联系了很多次,好说歹说,格照最后只答应拿一批书回去签字再拿走,真身死活不乐意出现,这给他又增加了几分神秘色彩。 不少人悄悄议论,现在很多作者恨不得在全世界面前亮相,不少写的不怎么样的作者更是卯足了劲露面,用各种各样的法子吸引观众,从而带动销量,格照地位挺高却这么神秘,是不是长得很难看,怕出现后毁了那份神秘感从而影响销量? 另一部分读者则驳斥这种言论,一个作者说到底,能让他站稳脚跟的只有作品,像明星似的到处跑,短时间内的确会增加读者关注度,可作品跟不上的话,时间稍久一些还是会被真正有水平的追赶上来,现在跳的高跑的欢的那些作者,又有几个是真的帅哥美女? 格照(贝凌)不管长的如何,只要作品水平高,根本不愁没人捧场,作者是写书的,不是卖脸的。 不管外头如何议论,格照就是从来没有露过面,不仅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连微博都没有,除了发小说,格照这个人就如同没有存在过一样,神秘的令人心痒痒。 不露面,不代表没人关注,相反,因为他本人的名气,这个帖子刚发出来没一会,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面对楼主语焉不详的叙述,大家很不满,纷纷催楼主出来说清楚。 “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好像有人用他小说里的方法杀人了,警方找格照回去了解情况。” 这段回复发出去后,立刻引起大量跟帖回复。 “不会吧?有人用他小说里的法子杀人?故意陷害他?” “他小说里的杀人方法都很特别,我在其他人小说里没见过。” “有没有可能是粉丝致敬他干的?” “哇,楼上说话当心啊,我也是他粉丝,看书归看书,喜欢归喜欢,为这种理由杀人是脑残。” “格照现在这么火,估计有不少眼红的。” “楼上的不要这么阴暗,就算再眼红,为了这么点事杀人,怕不是脑子有泡?” “不对哎,有没有可能警方抓不到凶手,拿他顶罪啊。” “楼上这人是脑残吗?你吃错药了,要早点去看,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们说,他写悬疑小说这么厉害,这种案子让他破,他能解决吗?” “你傻啊,小说是虚构的,但又又现实的影子。” 回帖一条跟着一条,苏沐不断刷新着页面:“议论内容挺多的,不过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头,这样行不行啊?” 在论坛发帖是贝凌出的点子,嫌疑人曾经跟三名死者在生肖论坛接触,给了贝凌灵感,加上在901屋子里看到自己的书,贝凌寻思着,那人既然会用自己小说里的法子杀人,还是连续三个,有没有可能会跟逛生肖论坛一样,也在悬疑小说论坛逛呢,如果发一个自己被找去配合调查的帖子,他会不会有反应? 贝凌知道这一行为能收到的效果很微弱,三个组员也这么认为,但鉴于他们目前手头没有新的线索,还是决定试一试。 贝凌还打趣:“如果不是吃醋猪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这个帖子内容老早就成真了。” 苏沐关注帖子动向,唐贺跟高宇去陈飞扬家里找他父母了解情况,贝凌坐在办公桌上,将三份资料摊开,打算按照三人被杀事件从先到后,仔仔细细看上一遍。 死亡原因、现场痕迹、物证检测什么的都做过讨论,贝凌生怕还是漏掉了什么,一字一字看的极为仔细。 陈飞扬的看完,贝凌拿起李南的,报告显示,他除了被人一刀毙命之外,脖子和胳膊上还有掐痕,看淤血程度,当时掐他的人力道应该不小。 尸检照片上,李南脖子和胳膊上的伤痕很触目惊心,贝凌皱眉,将照片凑到眼前,想看仔细,盯着看了会,他视线定在某处,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102章 照片 苏沐正刷新跟帖,贝凌在身后喊她,苏沐走过去:“怎么了?” “你看,徐顺大拇指上是什么?”贝凌指着图上某一处让苏沐看。 苏沐仔细观察了一下,不太确定的答道:“是不是创可贴啊?或者是胶布之类的?” “我也是这么怀疑,创可贴或者胶布在皮肤上贴的时间久了会有泛白的现象。”贝凌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而且,徐顺是厨师,手上划破口子什么的应该是经常的事。” 苏沐将徐顺报告的其他地方看了看,疑惑道:“徐顺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没有发现创可贴和胶布,现场搜集到的所有物证里也没有。” “这个先不提,你再看这个。”贝凌拿起另一份文件给苏沐,苏沐看了一下,是李南的相关报告。 贝凌:“尸检报告显示,李南除了胸口的致命伤,脖子和胳膊上有被人掐过的痕迹,力道不小。” 苏沐不知道贝凌是什么意思:“是啊,头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你看,照片上李南被人掐过的部位。”贝凌用手指在某两处圈了几下,示意苏沐着重注意,“有没有觉得哪有问题?” 苏沐不是笨蛋,贝凌提示的这么明显,她立刻就发现了:“李南脖子和胳膊上的掐痕不太完整,有个地方印子更加明显,应该是掐他的人手指头上有东西。” 贝凌点头,双手伸出去在苏沐脖子上模仿了一下掐人的动作:“你看,通常时候,掐人脖子的时候就是这种动作。” “所以,大拇指上如果贴了创可贴或胶带,就可能造成李南脖子和胳膊上的掐痕印记。” 苏沐会意过来,瞪大了眼睛看贝凌——这种猜测透露出的信息太可怕了吧…… 贝凌知道她懂了,尽管他自己也觉得玄乎难以置信,但证据就摆在眼前:“联系那边吧,验证下我们的猜测。” 苏沐精神一震,立刻拿起桌上电话。 贝凌坐回椅子上开始思考,如果李南脖子和胳膊上的掐痕确实是由徐顺造成的,那说明了什么? 难不成李南是徐顺杀死的?但目前为止,致李南死亡的凶器没有找到,无法断定是否是徐顺所为。 原以为三名死者之间的共同点就是和神秘黑衣女孩有联系,以及三人是同一生肖,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还是死者跟死者之间可能有联系,意味着案件会更加复杂。 唐贺高宇是下午回来的,这次去陈飞扬家里主要是了解了一下陈飞扬的身世。 “据陈飞扬母亲说,当年他们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检查后发现是丈夫的问题,本来打算就不生孩子了,但婆家一直催着他们想办法要个孩子,领养也行,他们没办法,才领养了陈飞扬。” 贝凌无言以对,又是这样:“领养之后呢?” “按他们的说法,该尽的义务都尽到了,供他读书直到陈飞扬大学毕业,并跟陈飞扬说过,将来如果他要结婚买房子,他们也会出一部分钱,相处十来年感情多少是有的。” 感情是有的,只是不多,以至于儿子被杀都没多久,夫妻俩就照常外出旅游,贝凌摇摇头,继续问道:“他们有没有提供陈飞扬当年所在福利院的信息?” “给了,我和高宇去过了,陈飞扬是人冬天在外面捡到的,好像是人家不要的孩子,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大一点之后被收养,就是正常流程,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了头儿,我们还在陈飞扬家小区里走访了一遍,都说夫妻俩对儿子还行,没有亏待他,不过多亲热也没有,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 从现在收集到的信息看,徐顺和陈飞扬都是被收养的这一共同点,可能是纯粹的巧合,两人年纪相差整整一轮,被收养的时间也距离很久,确实不太可能有别的交集。 刚叹了一口气,唐贺从包里拿出一样用证物袋装起来的东西:“这是陈飞扬母亲给我们的,说是里头有陈飞扬的照片,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我就带回来了。” 贝凌把照片拿过去,一共就四五张照片,年头都有些久,智能手机大范围普及后很少有人用相机拍照还洗照片了,照片上的陈飞扬看着也就十六七岁,一张是高中毕业照,另外几张貌似是什么聚会,一堆人在一起吃喝,陈飞扬就在人群之中,面对镜头笑的很灿烂。 仔细看了一圈,除了陈飞扬本人,一个眼熟的都没有,贝凌决定把照片还回去,或多或少也算是个纪念吧,正打算收起来,在旁边久不作声的苏沐忽然开口:“等等,照片我看一下。” 贝凌把东西递过去,苏沐把那几张聚会的照片摊在桌面上,来来回回盯着看了好几分钟,贝凌三人在旁边一脸莫名,又不好出声打断,只能耐心等。 终于,苏沐抬头看过来了:“我觉得,这堆人里头,好像有李南。” 这可把三个男人都说愣了,不太懂苏沐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李南的样子他们这几天反复看过多次,从现场到尸检报告上,并没有发现照片里有哪个人像李南。 见三人满脸不相信,跟鹌鹑一样对自己瞪眼,苏沐忍不住想笑:“你们知不知道有个词语,叫作整容。” 哗啦一声,三人差点摔倒在地,苏沐的意思不是说李南整过容吧??虽然现在社会里整容早不是新奇事了,可…… “整容的话一般动作会比较大,人看起来改变会比较多,所以有的人会选择微调,在不满意的部位做一些轻微调整,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一些。” 三个男人嘴巴张的老大。 苏沐决定不要说太多,反正这三个人肯定不懂:“我的意思是,李南可能是微调过,加上照片里光线和角度的原因,李南变化很大,但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他。” 贝凌从惊愕中回神,咽了咽嗓子,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沐正经脸:“直觉啊,女人对这方面很敏感的。” 贝凌、唐贺、高宇:“………”你们女人都是这么“敏感”的吗? “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可以让老孙他们检查一下,很容易查出来的。”苏沐把照片放下,鄙视的看了三脸茫然的他们一眼,懒得跟他们多解释,他们不会懂得,“去吃饭了。” 三人面面相觑,六只眼睛在那几张照片上溜达了好几圈,实在是没有找到哪里跟李南一样了,难道这真的是专属女性的天赋? 沉默良久,贝凌默默的把照片收好:“小高,跟老孙联系下,看看李南脸部是不是做过微调。” 高宇默默点头:“嗯。” “还有,照片里的人很多,大部分人的脸都清晰,应该比较容易找到几个,现在到处都要实名认证什么的,把能找到的都找到,然后联系他们,看有没有认识人陈飞扬和李南。” 唐贺也默默点头:“知道了。” 贝凌觉得他们俩跟自己一样,直男的心灵被苏沐深深给刺激了,安慰性的在两人肩膀上一人拍了几下:“吃饭去吧,吃完后我请你们喝东西,振作精神!” 高宇、唐贺高声:“是!” 晚上的公安局里还是热闹的,百姓们要休息,犯罪分子不会,苏沐刷了一会悬疑论坛回帖没有收获,想起来贝凌在食堂说要请他们喝东西,遂问道:“头,不是请我们喝东西吗?” 贝凌点头:“之前不是刚吃完饭么,我怕你们喝不下,而且小高出办事去了,你要喝?” “喝!”苏沐指了指自己双眼,“看到我黑眼圈没?今天这样子估计还是没办法早睡,还是喝点东西提提神吧。” “那好,我出去买,等着,很快就回来了。” 唐贺边整理东西边问苏沐:“头会买什么喝的?上班时间不能喝酒。” “你瞧头儿的样子不可能买酒,要熬夜,我估计会买咖啡吧。” 二十多分钟后,贝凌提了一袋东西进来,走过来往苏沐桌子上一放,笑着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苏沐大美女,请吧。” 苏沐盯着袋子,嘴角抖了好几下。 她双眼裸眼视力1.5,清清楚楚看到袋子上写的字:“老大,你买一点点喝?” 贝凌很自然的从袋子里把饮品拿出来:“对啊。” 唐贺平时不关注这些,没有女朋友,很少逛街,但一点点奶茶的牌子如雷贯耳,他在朋友圈看不少朋友发过,貌似不少人喜欢,估计挺好喝的,但:“头你喜欢奶茶啊?” “不是,今天是我第一次买。” 贝凌说完,发现苏沐和唐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他龇牙一笑:“你们都是年轻人,我不能太老古董嘛,我特意问了卖奶茶的小姑娘,人家说这几种是最受欢迎的。” 苏沐在四杯奶茶里找了一下,果然都是一点点的口碑产品,随便挑了一杯,吸管戳进去,用力吸了一大口,满足的叹气:“真好喝,我又活过来了。” 唐贺被勾出了馋虫,拿了一杯喝,贝凌吸了一口,咂摸嘴巴回味,评价道:“味道确实还行。” 高宇从外头进来,兴冲冲的样子,有重要事情跟大家说,进来后看到三人美滋滋喝奶茶的场景,他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第103章 拼 只是出去办个事,贝凌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还喝起奶茶来了?苏沐喝奶茶不奇怪,为什么贝凌也在喝,而且喝的还挺美…… “哟,小高回来了啊。”贝凌眼尖,先看到杵在门口柱子状的高宇,笑呵呵对他招手,“快来,我买了奶茶,还有一杯是你的。” “……” 高宇走过去,贝凌将吸管戳进盖子,往高宇手里一塞:“先喝一点,再说正事。” 高宇不知道他离开的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高宇,喝吧,凌队买来请客的。”苏沐已经喝完了大半杯,对一脸茫然的高宇晃了晃纸杯,“喝完还有事呢。” 高宇也不管了,喝了几口后,对三人道:“李南确实做过脸部调整,主要是下颚骨和鼻子,眼睛也稍微开大了一些。 经过技术对比,照片里的,和李南应该就是同一个。” 苏沐得意了,冲三人挤眼睛:“怎么样?我就说吧!而且照片上李南很瘦,现在发福不少,加上做了调整,真的变化不少。” 苏沐证实了她的推论,贝凌心情有些激动,照片里有陈飞扬还有李南,这是一个新的线索,更重要的是,照片里还有不少另外的人,既然能在一块聚会,很有可能就有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陈飞扬和李南很有可能认识,李南又很可能死于徐顺之手,三名死者的联系越发紧密了。 “按我先前说的,把照片上除死者之外的人找出来,我们分别联系,看能不能找到李南和陈飞扬的关系。” “好的。” “还有,在李南身上掐痕的对比结果出来前,大家也不要放弃先前的线索,监控里,神秘女子进了小区那幢楼,起码证明,她有一定概率是住在那里的,明天我和苏沐去附近再问问,小唐小高负责照片上那些人的查找联络。有问题吗?” “没有!” “好。苏沐,论坛有线索吗?” 苏沐摇贝凌:“暂时没有,都是很正常的讨论,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帖,我会继续盯着的。” “可能是无用功,但既然试了,再跟几天吧。” 贝凌安排好各人的工作,联系人的联系人,刷帖子的刷帖子,贝凌继续研究三名死者的相关报告。 目前为止,他们手里的线索可以说是很多,随着调查深入,越来越多,有不少能把三人联系起来,可线索跟线索本身又是分裂的,什么时候能抓住所有线索的共同点,距离真相大白就近了。 次日又是忙碌的一天,但也是收获丰富的一天,晚上十一点多,聚集到小会议室进行今天第一次碰头会的四人,跟彼此分享了一整天的劳动成果。 “我们找到了几个照片上的人,本市的我们直接上门去问了,了解到的情况是,照片上的聚会是那个生肖论坛发起的,参加他们这一轮聚会的都属兔的。” 还有这样的聚会啊,贝凌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老了:“陈飞扬和李南呢,有人认识吗?” “有,他们组织过好几次聚会,因为基本都是本市的,很多人见面后都留了联系方式,有好几个认识李南和陈飞扬的,他们还反应,李南和陈飞扬关系很好的。” 看报告到凌晨两点睡下,早上六点不到爬起来跟苏沐一起去神秘女孩进的小区附近查访,到现在,他们已经连续在外走了十几个小时,问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但猜测再一次得到验证,贝凌精神全来了:“还有吗?” “确实还有,我们一共找了五个照片上的人,其中有三位反应,他们的聚会里,有一个女孩跟陈飞扬关系很好,很亲密,有可能是陈飞扬的女朋友,李南跟她也认识,三个人一起去过聚会。” 贝凌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这么一张照片,能在短短一天时间里牵出这么多信息,不由看着苏沐,如果不是她发现李南在里面,他可能不会这么在意那几张照片。 苏沐感觉到贝凌的眼神,抬贝凌,朝贝凌笑了一下。 贝凌回了一个微笑,转脸看唐贺:“继续吧。” “我们本想问他们要一些照片看能不能看到女孩的样貌,但他们都表示,当时拍照是相机,他们手机换过几个没有存根,还有最重要的是,女孩子后来没有出现过了,论坛也没人联系到她,问陈飞扬,陈飞扬只说不清楚。” 贝凌:“女孩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出现的?” “他们不记得具体日期,只说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好像说什么过生日,陈飞扬还说要给她买礼物,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既然他们见过女孩子,能做拼图吗?” 唐贺点头,但有些迟疑:“他们倒是表示愿意配合,但是过去好几年了,他们不保证能准确描述女孩长相。” “没关系,让他们分开做拼图,然后把图放一起看看,如果相似度极高,应该差不了。” “好的,我立刻联系他们,明天就可以过来。” 唐贺跟高宇出去一天,带回来的信息让大家精神大振,贝凌喝了口水,开始分享他和苏沐今天的成果。 “我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拿了监控里女孩的背影在小区附近问,水果店、小吃店、超市、送快递的师傅、外卖小哥、保安大哥,附近所有有可能的地方我们都问到了。” 高宇和唐贺盯着他看。 贝凌摊手:“没人对她有印象。” “……” “我们根据监控里的路线,从小区门口,沿着路线一路走一路问,一直到网吧,都没人对她有印象。” 现实还是比较残酷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是冬天,女孩子全身黑,连同帽子和口罩都很平常,路上大把人是这样打扮,这要换作夏天,这样装扮估计会引来注视的目光。 贝凌摸了摸自己发酸的小腿:“一天下来腿都细了,什么线索都没有。” 高宇和唐贺被他逗笑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苏沐把话贝凌接过去自己说,“下午接到电话,证实了先前的推理,李南脖子和胳膊上的掐痕,确实是徐顺的双手造成的。” 贝凌下午接到电话的时候其实不意外,他联想到了另外一点,当时没提,现在大家都在,正好说出来一起讨论:“陈飞扬和徐顺的致死原因都是窒息,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只有李南的死因是被刀刺中心脏,现在证实李南曾经被徐顺大力掐过,同时,‘格照’的小说里有一个案件,凶手就是卡住死者脖子,令对方窒息从而导致死亡的。” 苏沐怔忪一下:“你是怀疑,原本凶手是想掐死李南,后来发生了意外,才会用刀子?” 说完,苏沐又觉得不对,照这种说法的话,岂不是说徐顺就是弄死李南的凶手了,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贝凌其实就是这么怀疑的,但他的疑惑也跟苏沐一样,他们目前的统一看法是神秘女孩有作案嫌疑,按这种推论,徐顺想掐死李南不成又用刀子刺死对方的推论,就不成立了。 小会议室短暂安静片刻,苏沐开口打破了沉默:“现在的希望,还是在那几张照片上,明天来拼图,如果有效,我们大概才能有新的进展吧。” 贝凌没说话,怎么说呢,一边有新的线索,一边又陷入了新的困顿,这工作,就是这么的操蛋…… 高宇昂着脑袋半天,唐贺忍不住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干什么呢?发呆?” “没有没有。”高宇赶忙摇贝凌否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刚刚苏沐说有可能是徐顺杀了李南,我想,有没有可能,陈飞扬其实也不是死在女孩手上呢?” 贝凌看过来:“比如杀死他的人是李南?” “嗯,我是这么想的,根据陈飞扬吧被杀现场的痕迹检测,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除了目前猜测的女孩,李南其实也符合条件的。” 跟陈飞扬认识已久、在陈飞扬被杀后近三周才被杀,的确符合部分条件,可是:“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不是说他们关系不错吗?” “那就不清楚了,明天他们来做拼图,再问问吧。” 所以,希望还是寄托在明天,贝凌无奈,看大家也都累的不行,宣布散会:“都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 做拼图是个很复杂的过程,现在的电脑技术可以最大限度还原人的相貌,但口述人怎么形容长相,是个很大的问题。 比如,眼睛大,有多大,形状是圆的还是什么;鼻子高,多高,鼻尖翘不翘,山根怎么样,鼻孔大不大;嘴巴形状更多,大还是小,薄还是厚,上唇比下唇厚还是薄;脸型是什么样的,瓜子脸鹅蛋脸方脸圆脸,骨架大还是小;皮肤什么色,白到什么程度,黑到什么地步…… 所有的细节,哪怕只有一个部位稍稍有变化,都会导致整张面相截然不同。 “不对,脸圆了点,她很瘦的。” “眼睛好像大了,我记得她眼睛没这么大。” “鼻子再高点,她鼻子挺高的。” “她好像不是很白,跟我差不多。” …… 经过整整一上午的沟通,不断调整修改图片,三位良好市民总算点头了:“跟这差不多,起码有90%相似了。” 三张相放到一起,其实还有不少细微处不一样,但猛地看过去确实是同一个人,且有一个很醒目的标志,三张图上都有。 第104章 失踪案? 照片里,女孩的眼角右下方有颗痣,不大,缀在白皙的脸侧,给人感觉略带妩媚。 “你们知不知道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三个人都摇头:“陈飞扬好像喊她‘小迟’,具体是哪个‘chi’,我们不清楚,都是通过论坛认识的,我们也没问。” 贝凌又问了几个问题,没什么发现,郑重表示感谢后让唐贺送他们出门。 “三张拼图能看出女孩的大致模样,但要通过这样的照片找人很难,唯一特点就是眼角下方的美人痣。”苏沐说了句。 贝凌点头,把拼图举过头顶,像看检查报告一样盯着:“从陈家拿回来的那几张照片上,除了今天来拼图的三位,还有其他人,都找出来,我们一个个去问,说不定有人知道女孩子叫什么。” 细想,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警察的工作就是如此,大海捞针也要想办法捞,哪怕前面九十九次捞出来的都是水草垃圾,他们也要捞第一百次,说不准就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照片上脸部清晰的人有十来个,搞清楚身份后苏沐一个个联系到,在本市的占一大半,还有几个去了外地,甚至还有出国的。 “头,都打电话联系过,有几个对陈飞扬没印象,根本不知道女孩子的事,其他认识陈飞扬的大部分不知道女孩子叫什么,只有一个,说貌似记得有个人喊陈飞扬女朋友小田,其它的他也不清楚。” 贝凌若有所思的点头:“小田,田驰,田持,田迟,田池,都有可能……还有田某驰,田某迟,田某持……” 案件推进再次陷入困境,前面两天线索一个接一个,让贝凌四人好好的兴奋了一把,可当他们把线索拽在手里逐渐深入的时候,又看不到尽头在哪里,只能再次停住。 贝凌有经验,破案过程中如果遇到瓶颈,不能强行去找结果,他们查案是跟着线索往前走,有可能过于在意那条线而在过程中忽略了其他东西,特别是这两三天里线索接连出现,他们忙着证实、忙着找人,很有可能没注意到其他的。 这种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换脑子,贝凌把电脑关上,对三人一挥手:“吃午饭去,出去吃,我请客,不去食堂了。” 苏沐唐贺高宇正郁闷,听贝凌说出去吃饭,都不解:“头,出去吃饭,不继续查案吗?” “查啊,但饭也要吃,不差这么点时间。走,你们随便选地方,我出钱。” 警局的位置相对偏僻,附近除了几个土菜馆没有餐厅,苏沐说前面大街有家川菜馆很不错,于是,贝凌开上自己的车,四个人去吃饭。 “老大,你这车有些年头了吧?”苏沐问。 贝凌点头:“好几年了。” “没想过换车?”苏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贝凌很好奇,之前是他重新回来做警察的目的,这会又是他的消费理念,明明有足够的钱换车,男人估计没有不爱车的。 贝凌:“能开就行,我又不谈生意,又不相亲,就开着办点事,什么车都一样。” 后排的唐贺高宇趴到椅背上,八卦脸:“老大你还没结婚?” 贝凌轻咳一声:“没有。” “单身啊?” “……单身。” 高宇吃惊:“不是吧?我以为你老早就结婚了呢,看着挺像。” 贝凌嘴角一抽,结不结婚还能通过外表看出来? “是啊,我也以为呢。”唐贺附和道。 苏沐憋笑,事实证明,八卦是不分男女的,但也不怪高宇唐贺两人这么认为,贝凌年过二十,外貌上来说,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帅哥,但五官端正,在脸上分布的恰到好处,特别是眼睛,锐利有神,个子高,身材劲瘦身姿挺拔,不说话站在那里很有气势和安全感,这样的男人,应该很受女性欢迎。 贝凌叹气:“没人要呗,其实我也很郁闷,像我这种钻石王老五,怎么就还是单身呢?” 高宇和唐贺吃惊的张大了嘴。 他们当然听得出来贝凌这话是在逗趣自嘲,但贝凌来了几天,一直都比较严肃认真,只专注在案子本身,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说这种有点“脱线”的话。 两人的表情让苏沐实在忍不住了,手搭在副驾驶门窗上笑的眼泪都要出来:“头,他们肯定以为你吃错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贝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四个人淤塞的心情一下疏通不少,决定把令人烦躁的案子暂时都抛开,专心吃一顿饭。 花一个小时吃了饭重新赶回局里,贝凌让大家坐下来,把所有线索从头到尾理一遍,看能不能从中理出头绪,或者发现之前被他们忽略的东西。 “按照死亡顺序排列,第一个死亡的陈飞扬,第二个李南,第三个徐顺,除了李南之外,另外两位是凶手通过不同手法导致其窒息,从而导致死亡,而李南脖子上发现出自徐顺的掐痕。” “陈飞扬和徐顺的被杀现场经过检查勘测,都是在自己的住所,而李南的尸体是在户外发现,对李南的房子进行检查后,可以排除李南住所是第一案发现场。” 贝凌说到此处,苏沐举手示意她有话要说:“头,我记得我们在徐顺屋里没有找到他的冬季服装,只有一些用东西装起来的春夏秋服装,这个季节需要穿到的所有衣服都不见了。” “是,除了死亡时身上所穿的衣物之外,没有发现其他冬装,衣柜也是空着的,而据徐顺同事反应,他平时不止一套冬装,另外,连内衣内裤都不见了,目前为止还没有可靠推论能解释这点。” 唐贺也举手:“还有一点,当时我在徐顺住的地方看到了很脏的鞋子和衣服,但他整个房子却很整洁,这个我也觉得不太解释的清。” 贝凌自己去过徐顺的租住房,确实很整齐干净,地上瓷砖都是一尘不染,联想到他的同事们反应徐顺平时并不爱干净,还有唐贺所提的脏鞋什么的,的确很怪。 “好,这是两个疑点。”贝凌在白板上写下“衣服”两字,继续总结,“从案发地点、死亡方式来看,李南跟陈飞扬、徐顺都不一样,而他是第二被杀的,大家有没有想过,这是因为什么原因?” 坐在下面的三人对视一轮后,一齐对贝凌摇头,示意不知道。 贝凌写下“李南”的名字后在旁边打了个“?”号:“先把这点放在一边,继续。 经过我们的连续查访,得知三名死者在被杀前都曾经接到过电话,且都是黑卡,查不到来源,这是一个共同点; 第二点,三人都曾经在某生肖论坛跟同一个id对话,且在收到对方的id后再也没有登录过论坛; 第三,三个人的尸体之所以被发现,很大可能是因为凶手的有意引导,陈飞扬是被外卖小哥发现,徐顺是房东,李南则又相对特殊,被钓鱼的大爷提前一天发现。” 说到这里,贝凌想到什么,若有所思的举着笔想了会,在白板正中间写了“a”代表女孩,而后用手指轻轻点着“a”问道:“你们觉得凶手杀死他们的目的是哪种?为情?为钱?还是为了别的?” 唐贺第一个开口:“不是为钱,查过三位死者相关账号,死亡之前一段时间到现在,没有大笔金额进出的情况,而且陈飞扬和徐顺在住处被杀,屋里的一些财物,包括钱包、手表,都在。” 高宇接着:“如果是激情杀人,不会把现场处理的那么好,还选择那么合适的时机被人发现,更倾向于有计划的杀人。” 苏沐最后总结了一句:“所以,我们觉得,仇杀的可能性大。” 神秘的背影、没人看到过的脸部、如出一辙的杀人逻辑和方法,很明显是经过精密的筹划。 正说着,小会议室的门被人咚咚咚敲了几下,听声音很急促,高宇蹦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同事,目前不属于他们小组,贝凌不太熟,高宇却是认识的,见那人表情很急,就问道:“小朱,怎么了?” “这人,跟你们案子有关?”小朱手里拿着的是放在贝凌办公桌上的陈飞扬疑似女友拼图。 高宇:“是,你认识?” “不是认识,但我知道这人是谁。”小朱看了看里头,贝凌等人已经冲了过去。 “是谁?”贝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问的时候舌头都打飘,差点扑到小朱身上。 小朱:“大概半年前,局里接到报案,是失踪案,说他女朋友失踪了,当时对方提供的女孩照片,跟这个很像,特别是眼角下方的痣,我印象很深。” 四人都愣了。 失踪案? “报案人是她的男朋友,说女朋友有两三天没跟她联系,打电话不接,打给她家人也说没回去,就报警了,我们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找,一直没有找到。” 四个人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在找的女孩子,居然会跟失踪案联系到一起,而且还是本人失踪。 “她叫什么名字?” “田庆驰,飞驰的驰。” 第105章 反常 小朱的到来对贝凌这一组人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知道女孩的名字和家庭信息,查起来就方便多了。 贝凌当下安排高宇唐贺跟小朱去了解当时失踪案的具体情况,自己则跟苏沐根据小朱提供的线索去田庆驰家里看看。 地址很好找,田庆驰的父母都在家,听说贝凌是警察,迫不及待的问是不是女儿有消息了。 贝凌摇头:“暂时没有。 请问二位知不知道田庆驰有没有男朋友?” 二老点头:“听说过,我们让她带回来给我们瞧,驰驰说过段时间,我们都没见过。” “田庆驰失踪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尽管这些问题之前来调查的警察都问过了,但事关女儿,二老还是仔细回想,最后摇头:“没有,那时候快到驰驰生日了,她还说要跟朋友吃饭庆祝,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你们有联系过她吗?” “那肯定是有的,我们打电话给她,一开始电话是通的,后来关机了,驰驰也没回来过。” 说到这儿,田父颇难过的看贝凌和苏沐:“警察同志,我女儿是不是被人害死了?她从小很乖,从来不会不告诉我们就不见的。” 贝凌和苏沐心头一颤,几乎要喘不过气,只能强笑着对而他们说:“我们正在尽力寻找,一定会有结果的。” 离开田家,苏沐垂着脑袋,低声道:“田庆驰很可能真的遭遇意外了吧?” 贝凌不作声,按照田家夫妻对田庆驰的描述,她确实很可能早就遇害了,但警察做事必须要证据,没有见到田庆驰的尸体之前,他们不能下定论。 更何况,看着那样伤心的老人,他们怎么说得出口? 贝凌以前说过,警察当久了,再柔软的心都会变硬,面对各种各样的施害者和被害者,警察要做到摒弃所有私人情绪,把自己置于一个完全旁观的立场,就必须硬起心肠,才能不给个人好恶和情绪所引导,从而导致可能的错误。 这么多年,贝凌以为自己早已达到这个境界了,没想到就这么一下,他就破防了。 正往回赶,唐贺打来电话,苏沐开车,贝凌把手机按了免提,唐贺的声音带着颤抖传到车厢:“头,我们在田庆驰失踪案的资料里,发现了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这是又有新的线索了,贝凌:“谁?” “周庆飞!” 贝凌有那么一瞬间没回过神来,这名字听起来确实耳熟,但他没能立刻想起来,苏沐在一边提醒:“就是神秘女孩进的那幢楼里的其中一个,在那所中学工作。” 对了! 贝凌立刻想起来了,那个高瘦的男孩,居然认识田庆驰:“他跟田庆驰是什么关系?” “是田庆驰的哥哥,但不是亲生的,周庆飞是他爸妈收养的,田庆驰失踪的前后几天他在当年生活的福利院做义工。” 贝凌皱眉,又是收养:“还有其他信息吗?” “还有就是,周庆飞和陈飞扬是认识的,小朱他们查田庆驰失踪案的时候,陈飞扬跟周庆飞一起来报的案。” 贝凌脑子“轰”的一下炸了一下,满脑子烟花里似乎有个特别亮的点,贝凌把电话挂掉,对苏沐道:“掉头,再去田家一趟。” 苏沐什么都没说,开到前面路口拐弯,重新朝田家奔去。 田家夫妻很配合,说周庆飞的确是收养的,他们和周庆飞的父母是多年至交,几十年前下乡插队就认识了,二十年前周庆飞父母车祸死亡,他们刚好被派到偏远地区工作,回来后才知道这事,而周庆飞由于没有亲属乐意收养,被送到了福利院,夫妻俩一合计,就收养了他,五年后,田庆驰出生。 “兄妹俩感情从小就很好,我们都很欣慰,将来即使我们不在了,兄妹俩也能相互扶持。” 贝凌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给两位老人看:“这个人,你们见过吗?有印象吗?” 田父盯着看了会,摇头,示意不认识,倒是田母,戴着老花镜瞅了半天,有些迟疑的说道:“好像有点眼熟。” 贝凌和苏沐眼睛都亮了:“您再仔细想想。” “呃……”又盯着看了会,田母起身,往房间方向走,“我去找找看。” 贝凌不知道她去哪里找找看,坐在沙发上等,幸好只是两三分钟时间,田母从房间出来,双手抱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到客厅往两人跟前一放:“这里面是我们家这些年所有照片,这个小伙子我好像在相片上见过,你们要不然自己找找看吧。” 贝凌道谢,拿过相册翻动起来,相册里的照片从黑白到彩色再到极高清,田家夫妻、周庆飞、田庆驰的都有,最多的是兄妹俩的,从照片看,兄妹关系、一家四口的关系都很不错。 照片是按照时间放置的,贝凌翻了好一会,终于在某一页上停住了。 一张多人合照,里头有周庆飞、田庆驰,还有另外三位同龄人,一男二女,女孩没见过,跟田庆驰靠在一起的,就是陈飞扬。 再看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好几年前,当时的陈飞扬应该读高一。 “对对对就是这个小伙子。”田母指着陈飞扬对老伴解释,“他还来过家里,我做饭给他们吃的,老头子你记得吗?” 田父有些犹豫,不是太肯定的样子:“好像是来过。” 贝凌问:“那时周庆飞是高一吗?” “那不是,驰驰那时候初二,庆飞那会儿都高三了。” 贝凌盯着照片,脑子飞快旋转。 陈飞扬和周庆飞兄妹俩老早就认识陈飞扬,周庆飞肯定知道陈飞扬是妹妹的男朋友,妹妹失踪后一段时间,陈飞扬被人杀死在家里,从案发现在痕迹看,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他们那天去小区里找人,周庆飞打开门的时候,贝凌还诧异了一下,周庆飞骨骼纤细个头不高,站在那里跟苏沐给人的清瘦感差不多。 后来他们去901家查访的时候看到屋里有格照的书,贝凌小小的怀疑过那人有没有乔装成女孩的可能性,但901住户人高马大,脸可以遮,身体却没办法掩盖。 可是周庆飞可以,他的体型姿态,稍微打扮下走在路上,视觉上跟女孩子没有差别。 问过田家夫妻的意见,贝凌从相册里抽了两张陈飞扬和兄妹俩合影的照片,匆忙告辞,开车朝周庆飞居住的小区赶,让苏沐打电话给唐贺,立刻跟高宇赶到周庆飞工作的中学,找到人立刻控制起来。 周庆飞最后是在租住房被找到的,贝凌敲门后他很快来开门,看到他们出示的警证后并不吃惊,还请他们进屋坐。 贝凌:“你是田庆驰的哥哥,跟陈飞扬认识吗?” 周庆飞淡笑道:“认识啊,两位会找过来,不就代表已经确认过这一点了吗?” “那你对……” “警察同志,不用说什么了,我承认,李南是我杀的,陈飞扬也是我杀的,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事情的走向可大大出乎贝凌他们的意料,他们手头只有一部分线索证明周庆飞可能跟此事有关,人证物证都不足以证明周庆飞就是杀人凶手,他怎么忽然就承认了? 还是这么淡定的承认,似乎他跟贝凌说的是“你吃饭了吗”这种日常的问候话语。 不管事实如何,贝凌有很多问题需要周庆飞确认,和苏沐一起,把他带到了警局,并立刻进行问讯。 循例的信息确认后,贝凌开始进入正题:“你和陈飞扬是怎么认识的?” “高中时打篮球,有时候会碰到,就这么认识了。” “你妹妹田庆驰又是怎么认识陈飞扬的?” “是我介绍的,有几次我打球,驰驰来送吃的给我,就这么着见过几次认识的。” “你妹妹和陈飞扬谈恋爱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驰驰很喜欢陈飞扬,老早就跟我说过了,后来在一起我不奇怪。” “你觉得陈飞扬这个人怎么样?” “我不太清楚,高考后我到外地读大学,跟陈飞扬就没怎么联系过了。”周庆飞说着在椅子上动了动,懒洋洋的,一点看不出害怕和恐惧。 贝凌见过很多凶手,不乏杀了很多人的,哪怕再穷凶极恶不把人命当回事,面对他们的询问和极可能到来的死刑,绝大多数都是恐惧的,哪怕强装镇定,贝凌也能从他们发抖的双手和嘴唇看出来,他们在怕。 他们杀了人,可是他们自己怕死。 可是这个周庆飞,好像是真的毫不害怕,非常配合他们的提问,他不可能不知道,只要确定人是他杀的,一定会判死刑,他难道全然不怕吗? “反正人都是我杀的,想怎么都行,我没什么好说的。”周庆飞打了哈欠,看着很困的样子,“你们尽快结案吧。” 在一旁记录的苏沐下意识看了贝凌一眼,贝凌眉头拢成一团正打量周庆飞。 苏沐不知道贝凌有没有和她同样的感觉,这个周庆飞,似乎不在乎去死,只想让他们尽快把案子结了。 有点古怪。 第106章 替罪 周庆飞虽然认罪,法律却不会单纯因为这样就判他的罪,该问的还是要问。 “你为什么杀他们?”贝凌时刻关注周庆飞的神态变化,苏沐也是,“据我们所知,陈飞扬和你早前就认识了,你杀他的动机是什么?” “呵,这小子当年用花言巧语骗我妹妹,后来把她甩了,害得驰驰躲起来不回家,我爸妈很伤心,我老早就想弄死他了。” 贝凌盯着他看:“那李南和徐顺呢?杀他们的动机又是什么?” 周庆飞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苏沐本能的转脸看贝凌,贝凌眉头皱起,沉声对周庆飞说道:“现在不是跟你聊天,你没有选择说不说的权利,请如实回答。” “李南和徐顺……”周庆飞低下头,低声道,“李南欠我钱,徐顺跟我发生过口角,还打了我,我才动手的。” 贝凌点点头,用手指敲击桌面,示意周庆飞抬头:“李南欠你钱的金额是多少?什么时候欠下的?你通过什么方式给他的?” 周庆飞在椅子上挪了两下,双手紧紧互握:“一共十万块,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有好几个月了,方式,就是转账,不,不是,是我取了现金给他的。” “好,没关系,请提供你所有的银行账号,我们会跟银行核实。” 周庆飞双眼颤抖的厉害,飘忽不定的在贝凌和苏沐之间来回打转,声音也发着抖:“核实什么?我是给的现金,当时也没写借条,没有证据……” “十万块不是小数目,我不认为你在钱包里放那么多现金,通过银行取出的可能性比较大。只要提供账户,我们就能跟银行核实你的取钱日期。” 冬天,审讯室空调温度适中,不冷也不热,可周庆飞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将他的额头和双颊包裹的严实,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近乎闪眼。 到这个程度,但凡有眼睛,都能看出周庆飞有问题。 贝凌微微眯眼,本就锐利的眼神越发逼人:“还有你跟徐顺发生口角的具体地点也请告知,我们同样要经过核实。” 如同屁股下有火在烤,周庆飞几乎要跳起来,先前的镇定早已消失无踪:“我,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了……” 这话就是明显的胡扯了,在路上碰到发生口角,然后周庆飞找到徐顺住的地方,在对方不反抗的情况下杀人?明显不符合逻辑。 贝凌重重拍了下桌子,把一边的苏沐和垂着脑袋的周庆飞都吓了一跳:“周庆飞,你要明白,法律是非常严肃的,不可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交待的所有信息我们都会进行核实,请你交待前慎重考虑,不要随便糊弄我们。” 周庆飞嘴唇微微发颤的看了贝凌一会,双眼通红:“我已经说是我杀的了,为什么你们不把我关起来判刑?还有什么好问的?” “周庆飞,如果你需要时间思考怎么交待真实情况,我可以让你先休息一下,但你必须保证说出来的话都是事实,这里不是你儿戏的地方。” 被人带出去的时候周庆飞整个人似乎都是恍惚的,双腿无力发颤,几乎是被两名警察架着带走的,只看背影都能觉察到他的绝望。 “头,周庆飞肯定撒谎了吧?”苏沐也参与过不少案件,原以为找到周庆飞案子就接近尾声了,没想到更加复杂。 周庆飞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来顶个杀人罪,这是要被判死刑的罪,换句话说,周庆飞宁愿自己死也要把这个罪名往身上揽。 唯一合理的解释,周庆飞要保护一个人,一个对周庆飞来说很重要的人。 周庆飞带出去没多久,唐贺给贝凌打来电话,之前他们拿着搜查证去了周庆飞住处搜查,这会估计是有结果了,贝凌接通了电话:“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在周庆飞的住处发现了一套女装,黑色长裙,还有黑色宽檐帽,另外,还有一顶黑色长发的假发。” 跟监控视频里神秘女子的装扮吻合,贝凌皱眉:“还有呢?” “还在他屋里发现了一些彩妆,口红、眼线笔、眉笔之类的都有,很齐全,但屋里的生活用品,包括鞋子衣服还有洗漱用品,都只有一个人的,我们刚刚去隔壁问过,说周庆飞是独自一人居住。” 唐贺把搜查到的东西一一报给贝凌,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周庆飞就是视频里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孩,他借纤细瘦削体型的便利,用假发、衣服和帽子妆扮自己,通过某些手段接近三名死者,进而杀害他们。 证据链看似完整且合理了,但贝凌有个感觉——这样子杀人,是不是太过麻烦了? 如果真的如周庆飞所说,跟三名死者有仇怨,完全可以找个机会把他们杀了,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又是装成女孩子,又是选择合适时机让人发现尸体,先前还故意用利用网络接近他们,费时费力不说,也不符合泄愤杀人的逻辑思维。 想到这,贝凌吩咐唐贺:“把假发、衣服和帽子都带回来,检验一下,看能不能检测出属于周庆飞的皮肤组织和毛发,那些彩妆之类的也是一样。” “是。” 按理说,嫌疑人落网,还承认的这么爽快,贝凌应该很高兴,可他非但没有高兴的感觉,心里的疑云反而越加浓厚。 周庆飞的言行很大程度表明,除了周庆飞以外,很可能还有人躲在暗处,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周庆飞费心要保护的人。 苏沐从外头进来,看到贝凌两手交叉着放在办公桌上,整个人笔直的坐在那里,双眼直视前方却没有焦距,很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也不打扰他,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位置上,拉开椅子打算坐下。 “苏沐。”贝凌喊她的名字,双眼仍然直视前方,视线开始清明。 苏沐应声:“头?” “我问你,如果是你,在明知道会被判死刑的情况下,出于哪些原因,你会选择帮人顶罪?前提是,那些事并不是你做的。” 苏沐认真思考了一下:“当然是至亲,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类的才行。” “还有吗?” “嗯……还有的话,男朋友?”这问题有点为难苏沐了,首先她是绝对不会做出为亲人顶罪的事情的,假设就不成立,但贝凌既然这样问,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我很爱我的男朋友,他杀人的原因又让我觉得情有可原,我可能会吧。” 贝凌收回直视前方的视线,转到苏沐脸上:“你有男朋友吗?” 苏沐:“……暂时没有……” “哦。”贝凌起身,把椅背上的厚皮夹克拿起来搭在胳膊上,对苏沐抬了抬下巴,“跟我出去一趟。” 上了车,苏沐问道:“去哪里?” “周庆飞学校。” 联想到刚刚在办公室里的对话,苏沐有些明白过来:“头你是怀疑周庆飞可能是在为了某个他爱的人顶罪?” 周庆飞的父母杀死那三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田庆驰又失踪多时,根据一般人的心理分析,能让他这么义无反顾的,可能是女朋友之类的了。 贝凌:“我觉得,可能不是女朋友。” 苏沐又愣了:“不是女朋友?那周庆飞为什么要……” “打个比方,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杀了人,我要去警察局自首,说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你会怎么做?” 想都不用想,苏沐连连摇头:“我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既然是我的男朋友,我当然不希望你出事,尤其是这种会被判死刑的重大罪过,即使我自己逃过了,可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痛苦,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贝凌笑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那人真的跟周庆飞感情很好,明知道男朋友不可能脱罪了,她会忍心躲起来,任由周庆飞这么做吗?” “有没有可能是周庆飞瞒着她的?” “即使有,我觉得两人在一起一段时间,多少都能了解对方一点,端倪能看出来一些。另外,小唐说周庆飞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我猜测周庆飞目前还是单身。” 苏沐一下子糊涂了,怎么前后矛盾的感觉…… “一会到学校就知道了。”贝凌不再说了,有些事只是猜测,他不想说的太多,免得苏沐更加混乱,“对了,你脸红什么?” 苏沐讷讷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可能是热的。” “哦。”车子快速朝前滑行。 贝凌没有直接去找校长,先根据周庆飞任教年级和科目,找到了相关班级的班主任和年级同一科目的任教老师,这几位老师,应该是学校里跟周庆飞接触相对较多的。 出示了证件后,几个老师都目露惊讶,他们中很少有人跟警察打过交道,还是刑警。 贝凌开门见山问道:“几位,你们知不知道,周庆飞有女朋友吗?” 第107章 蹊跷 几位老师集体一怔,他们原以为警察会问什么严肃的事,开口问的却是周庆飞的私人感情问题。 “请不用担心什么,我们最近在查的案子需要了解一点周庆飞的个人情况而已。”苏沐主动解释了一句,这些老师都是周庆飞的同事,都不知道周庆飞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出动警察,估计会有些迟疑,不敢立刻说实话。 贝凌跟着点头:“是的,这个对我们来说很关键,请大家想一想。” 几位老师还真仔细想了想,最后给了他们一个答案:“他跟我们学校图书馆的一个管理员关系好像不错,但是不是女朋友,我们就不知道了。” 苏沐心头一突,还真有这么个人啊! “怎么说?” “嗯,周庆飞好像对那个女孩有好感,以前还约她跟我们一起吃过饭吧,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没见过他们俩单独出去什么的,当然也有可能人家单独出去了我们不知道呢。” 再问就问不出什么了,也难怪,都只是同事,就算关系好,周庆飞不乐意分享自己的私人感情事宜,很正常。 问了女孩的名字,两人往图书馆走去,这次,贝凌联系了校长室,表明身份后,校长很快来到图书馆门口,和等在那里的贝凌苏沐碰了面。 “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本校校长,姓王,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王校长很客气,态度客气周到,又带着特有的警惕。 “我们想找一个叫方萍的女孩,在你们学校图书馆工作,能行个方便吗?” 校长连连点头,带领两人往图书馆里头,边试探着问道:“我们学校的工作人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两位才来找人?” 贝凌淡笑:“不好意思,不方便说。” “噢噢噢噢,我明白。” 校长直接带两人到了办公室,报出名字后,里面的人告诉校长,方萍最近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请了半个月的假,今天才是第三天。 贝凌和苏沐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竟然有如此巧合,他们现在来找方萍,方萍早几天就请假了? “她有没有说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说是很大的事,那天来请假的时候她脸色很不好,我们也不好多问。” 贝凌问里头的人要了方萍的联系方式,拨通电话后却显示已关机。 “请告诉我方萍的地址。”拿到手后两人匆忙告辞,快速朝外面冲去。 不祥的预感一直笼罩在两人上方,方萍的出现突兀却又合乎情理,现在却像失踪了一样,贝凌和苏沐不得不往某些方面去想象。 庆幸的是方萍家距离学校很近,驱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贝凌下车打量了一下,对苏沐道:“是新小区,先去门口问问保安。” 小区很新,位置不是特别好,房价跟市中心没法比,户型面积不是很大,在此买房的大多是刚出社会或者要成家的年轻人,目前入住率不算高,保安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哥,笑眯眯的,看着挺好说话。 “这里的住户我都认识,年轻人嘛,喜欢在什么网上买东西,白天都要上班,快递都放在我这里,他们下班了再来拿,我都认识,名字和人都对的上号。” 大哥颇自豪的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贝凌夸奖两句,把话题转到正题上:“大哥,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方萍的住户?女孩,很年轻。” 大哥连连点头,对贝凌苏沐招手,边把桌子上一个很厚的本子打开来翻:“有的,好像是23幢2单元的,我找找啊……啊在这里,你们看。” 贝凌和苏沐凑过去瞧,一页纸上分好列好几行,分别写着日期、居住楼、姓名和手机号,方萍的名字就在其中。 “每次他们拿快递,我都让他们在这里签字的。” 苏沐仔细看了下,方萍的确住在23幢2单元,从本子上看,最后一次从这里取走快递是三天前。 她把本子朝前翻了翻,发现方萍网上购物的频率很高,从签字日期看,几乎每天都有方萍的快递,从一个到多个不等,在三天前戛然而止了,直到今天,再也没出现过方萍的名字。 “说起来,她还有个快递在这里没拿走呢。”保安大哥指着墙边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给她打过电话,她说最近很忙,过几天再来拿,里面都是衣服,没关系。她以前拿快递很快的,这还是第一次呢。” 贝凌和苏沐觉得头顶笼罩他们的那团乌云越来越大了,方萍近日的行为反常,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贝凌决定不再耽误:“我们需要去方萍家里一趟,请配合我们一下。” 大哥惊呆了:“我,我怎么配合你们啊同志?我什么都不懂,也不会使枪……” 贝凌和苏沐哭笑不得,这大哥平时肯定没少看好莱坞电影:“不用你做什么,到时候你帮忙敲门,按照我们说的话做就行,没有危险的。” “哦,这样啊。”大哥再次在自己胸口重重拍了几下,满脸自豪,“看我的吧!” 23幢2单元501门口,贝凌和苏沐做好准备,对一旁满脸跃跃欲试的大哥点点头,大哥深深呼吸了一下,抬手敲门,连敲了好几下,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大哥看了看贝凌,扬起嗓门:“方小姐你好,我是物业保安,您的快递在我们那里好几天了,我给您拿来了,请您开门。” 静候片刻,仍然无声无息。 大哥有些不高兴了,再次敲门,嗓门更高了几分:“方小姐,麻烦您开个门啊,您的快递在保安室放的时间太长了。” 边说,大哥边把侧着脑袋,整个人贴到门上,两只眼睛朝上翻,极为认真的聆听了半晌,然后,对贝凌摇头,小声说道:“里头应该没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贝凌:“她是一个人住吗?” “对,哦不过她经常带人回家的,我看到过好几次。” 苏沐在一边插话道:“是男朋友吗?” “不知道,都不是一个男人,谁知道是不是男朋友呢?”大哥边说边暧昧的笑了笑,那种感觉——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打算再敲一下,旁边502的门开了,一个年轻男人探出脑袋,很不满的说道:“干什么啊?找人就打电话,很吵知道吗?” 保安大哥赔笑道:“对不住了啊,先生,你知道隔壁方女士去哪了吗?” 年轻男人摇头:“不知道,昨天还是前天,我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看到她拎了个包出去,然后就没见过了。” “请仔细回想,是昨天还是前天?具体是什么时间?”问话的是苏沐,见年轻男人目露不耐不太想配合的样子,苏沐掏出了证件,“不好意思,请回想一下。” 男人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出来多事了,不过话已经出口,再说不知道他可不敢:“唔,应该是前天,前天早上下雨了吧,她出去的时候手里拿了把伞,昨天是晴天,应该用不上……对,是前天,我那天是在家吃的早饭,没错。” “具体时间呢?” “哦,这个很容易,我每天坐地铁上班,时间都是固定的,一般情况下我是早上七点半出门,前后时间误差不会超过十分钟的。” “谢谢你的配合。”苏沐道谢完毕又跟保安道谢,示意大哥可以回去工作了,保安大哥还有些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年轻人也回自己屋了。 贝凌让苏沐打电话给唐贺高宇,用刚刚邻居提供的方萍离开时间,从小区内部开始,到外面所有布置监控的地方,把监控调出来,看看方萍离开这里去了哪个方向,同时请相关部门留意方萍的去向。 现代社会,要生活,必定会留下痕迹,移动支付、住宿、移动通讯、交通方式,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想要彻底隔绝跟社会的联系,难如登天,起码,一个在现代社会生活惯了的人,是很难适应的。 “头,要不要喊人来开锁?”贝凌留下来,应该是想进方萍的家看情况。 贝凌咧嘴一笑,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细铁丝,伸进防盗门锁眼里鼓捣,苏沐惊讶又好奇,站在旁边看。 鼓弄了三分多钟,只听“砰踏”一声轻响,贝凌把铁丝抽出来,拧动门把手,门开了。 两人套上鞋套戴上手套,轻手轻脚进了方萍家的门。 房子整体面积不大,大概八十多个平方,装修的却很豪华,家具、电器包括厨房设备,都是市面上顶级品牌,尽管从厨房的干净程度来看,被使用的频率很小很小。 这还不算,当苏沐推开其中一扇门的时候,直接发出了“哇”的惊呼声,贝凌好奇,苏沐不是大惊小怪的性格啊,这是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 苏沐指着房间里一大排鞋子,手有些发抖:“头你知不知道,这里的鞋子加起来值多少钱?” “多少?” “还有衣服。”这貌似是个衣帽间,衣服挂了好几排,鞋子也排成一个长排,看着很是壮观,“这里的衣服鞋子加起来价格,总价起码在七位数以上。” 第108章 柳暗花明 贝凌真实的吃惊了:“这么多钱?” 他对什么奢侈品牌子不了解,虽然知道现在物价不低,可就这些衣服鞋子,总价居然超过百万,贝凌实在理解无能。 苏沐则明显对这些东西了解的多:“都是些大牌子,我如果没看错的话,最便宜的鞋子也要两千左右,还有衣服和包呢,好多都是顶级奢侈品牌。” “方萍不是在图书馆工作吗?一个月工资能买得起这个包吗?”戴着手套的手随手拿起离他最近的一个包,不知道是什么皮质,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看。 苏沐认真脸:“一年工资都买不起,而且这个包,不是有钱就能买的。” 贝凌觉得自己此时肯定像个被人掐住脖子的鹌鹑,双眼差点凸出去,吃惊的看苏沐:“买包还有其他讲究?” 在他的概念里,买包不就是到一个店里,挑选后看中某一个,付钱走人吗?竟然会有其他途径? “这个包是身份的象征,必须在这个品牌消费满一定金额,才有购买资格。”苏沐毕竟是女人,虽不爱慕虚荣,也不过度追逐这些东西,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包和鞋服还是有些心痒痒,“你如果直接说要买这个包,人家会告诉你没货。” 短短几分钟,贝凌觉得自己真长见识了,买个包居然还有门槛,这引起了他的部分兴趣,不过,眼下他们有重要事情做:“在屋里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好。” 两人分头,在方萍住处查看,过程中,两人再次被方萍的奢侈生活给震惊了,贝凌自认就算按照他畅销小说作家的收入,负担方萍这样的生活和消费也有不小压力。 “头,过来看。”苏沐在卧室喊贝凌,走过去一看,苏沐手里拿着一个相框,“相框放在床头,应该是方萍。” 两人在学校看过方萍的人事档案,证件照比较朴素,相框里则是写真照片,妆容很浓,看起来妩媚漂亮很多。 “头,我觉得方萍比视频里神秘女矮不少。”从视频里神秘女的背影,专业人士推测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三之间,而照片里的方萍则娇小很多,应该不会超过一米六。 外貌可以装扮,衣服可以遮掩,身高却是很难作假的。 贝凌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推论一个接一个被否定:“先不管,把方萍找到,带回来再说吧。” 苏沐无奈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屋子面积不大,收拾的还算干净整齐,考虑到所有家居设备都价值不菲,贝凌查看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人家什么,他想着,一会得联系下方萍的家人朋友,一来询问他们是否知道方萍下落,二来,方萍生活如此奢侈,靠她自己的工资是肯定不足以应付,有没有可能是家里条件出色,如果不是,就还需要查一下方萍经济来源了。 “头,快来快来!” 苏沐又喊了起来,比上次还要急切,贝凌赶忙跑过去,还是在方萍卧室,苏沐手里举着一个本子,又兴奋又不解的样子,贝凌过去看:“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枕头底下找到的。”苏沐翻了几下,手指停留在某一页,点了两下,示意贝凌重点关注,“看,这是谁?” 普通的笔记本,一页纸大约二十来行,苏沐翻到的那页上写了几个名字,一个个列下来:“周庆飞、陈飞扬?” “对,还有呢。”苏沐又翻了一页,贝凌盯着看,很快又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徐顺、李南。 除去周庆飞,其他三个名字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在贝凌和苏沐眼前、耳边和脑海里晃荡了无数回,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如果只是其中一个名字出现,他们还会怀疑是巧合,现在,三个名字,再加上个还活着的周庆飞,那就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这个方萍,跟他们一定有某种联系。 “老大,你说,在本子上写他们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发现了新的线索,还是三名死者和目前主要嫌疑人周庆飞之间的联系,苏沐很兴奋,可除了名字,本子上又啥都没写,“我数了一下,一共六个名字,还写了些数字,可都不明白有什么含义。” “都带走,回去研究看看,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吧。” 从方萍家走的时候,两人带走了那本笔记本,还有苏沐在枕头上捡到的几根头发,回去的车里,苏沐联系了方萍家人,得知方家就是普通家庭,她爸妈就是普通职工,亲戚里也没有大款,根本负担不起他们在方萍家看到的那种生活水平。 “那,你们知道方萍有没有男朋友?” “不知道,她不怎么回家,老说工作忙。” 贝凌边开车边听苏沐打电话,听方萍母亲的语气,方萍最近没有联系过他们,说是学校举办封闭式培训,最近电话可能打不通,他们也不知道方萍现在在哪里。 挂了电话,苏沐叹气:“都是不知道不知道。” 贝凌若有所思:“你记不记得方萍小区门口保安大哥说的话,他说方萍带男性回去,但带的不是同一个人。” 苏沐记得这话,当时她还好奇了一下,但没往深了想,这会贝凌提起来,苏沐也想到了:“保安大哥的意思是,方萍可能有多位男朋友?” “这话我不敢说,但她生活的水准远远超出她的收入,没有人固定支援的话,钱是哪里来的?” 苏沐张了张嘴,贝凌继续说道:“当然目前为止这只是我的猜测,先把方萍找到,我们的猜测才会有结果。” 转机来的如此突然却合适,贝凌和苏沐回到局里,还没有研究出那个本子的含义,邻市的相关部门传来消息,告诉他们,方萍找到了,让贝凌这边派人过去,把方萍接回来配合调查。 “她用了别人的身份证买高铁票想去n市,验票时人脸验证通过不了。”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十分,方萍坐在审讯室,和贝凌苏沐面对面。 真实的面对面了,贝凌苏沐发现方萍长的确实很漂亮,是那种很明艳的漂亮,五官分布恰到好处又大气,再加上一点点淡妆,还有时髦的打扮,是很容易吸引男性的那种样子。 跟她好看的外表相对立的,却是方萍憔悴的神情,淡妆掩盖不住的黑眼圈和眼袋,嘴唇也干裂的厉害,大波浪卷发估计好几天没有好好打理,泛着枯燥的黄色披在背后,抬眼看到贝凌和苏沐后,更是抑制不住恐惧的朝椅背靠,嘴唇直抖。 苏沐倒了杯温水给她,方萍求救似的紧紧抓在手里,却没有喝,用两只手握住,低着头不肯动,抓杯子的手明显用了不少劲,能看到手背骨头拱起的厉害。 清了清嗓门,贝凌开始问话:“姓名。” 方萍抬眼,半怔愣半迷茫的看他们,似乎没有听到方才贝凌的问话。 贝凌略微提高嗓门,重新问了一遍:“姓名。” 这次方萍似乎听清楚了,干燥的嘴唇艰难分开,低哑的答道:“方,方萍。” 几个惯例的个人情况问题过后,贝凌问道:“知道你被带到这里的原因吗?” 方萍缓缓点头:“知,知道。” 苏沐觉得方萍在跑出去的几天时间里估计受了不少罪,钱不缺,折磨方萍的应该是心理状态,就四天左右,一个光鲜漂亮的年轻女孩,仿佛从交通不便的山村跋涉半月外出一般,憔悴不堪,整个人透着萎靡。 不过,他们目前对方萍的了解还很有限,除了知道她可能认识三名死者,并没有其他线索。 苏沐和贝凌对视一眼,贝凌脸色沉了下去,声音都透出无形的压迫:“那你打算交待吗?” 方萍点头,显得很慌乱,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我,我都交待的话,算不算自首,能不能轻点判刑……” 贝凌盯着她:“这里不是你谈条件的地方。” “是,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方萍狂摇头,仓惶举起手里的杯子喝水,咕哝一口,大半杯水都进了方萍喉咙。 喝完水,杯子被拿走,方萍低头顺了顺发尾,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腿上,轻声开口道:“我,我杀了徐顺,但是是他先威胁我的,我没办法才……” 自认早已看透一切的贝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苏沐也是满脸愕然——方萍说是他杀了徐顺? “我,杀了他之后很害怕,就去去找周庆飞帮忙出主意,他说,我可以跑,只要过一段时间,这件事没人再提,我,还能回来,总比坐牢偿命好。” 好么,又牵扯出个周庆飞,而且听方萍话里话外的意思,想把怂恿她逃跑的罪名推到周庆飞身上:“所以你就跑了?” 方萍慌乱点头:“我,我当时太害怕了,不想坐牢,更不想死,就,就按照周庆飞的意思,收拾东西跑掉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地方都需要身份证,实名制验证地方很多,你能跑哪去?能跑多久?” 方萍眼睛一红,滚下两行泪水:“我知道,可我害怕,呜呜呜,我不是真的想杀徐顺的,是他威胁我,呜呜呜呜。” 第109章 原委 方萍哭的伤心,贝凌和苏沐内心却是震惊无比——他们原以为方萍要交待的是她为什么逃跑,以及和周庆飞的关系之类的,万万没想到,她直接给他们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吓。 不过,方萍哭着说她杀了徐顺,却没有提到陈飞扬和李南,贝凌敛起心神,让自己看上去丝毫不意外,冷静的看着方萍问道:“陈飞扬和李南呢?你要跟我们说说吗?” 方萍接过递给她的纸巾,边拭面颊上的泪水边更咽着道:“我真的不知道徐顺为什么要杀他们,是他自己说那两人该死,我真的不知道,他杀了人之后还威胁我,让我不能再跟其他男人来往,呜呜呜。” 又是一阵哭,贝凌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对苏沐低声说了句“你先顶着,我马上就来”,拉开门出了审讯室,直接来到院子里,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三起杀人案处理查到今天,线索基本上都被他们挖出来大半了,现在需要的是一条把全部线索串联起来的关键,比如,他们三人被杀的原因是什么,又或者,凶手跟三人分别是什么联系,只要有一个方面能理顺,其他就简单一些了。 周庆飞的认罪已经很出乎贝凌意料,现在方萍更是让人无所适从,原以为需要花费很多心思才能审出他想要的信息,结果方萍不仅认了罪,还把三名死者之间的联系都招出来了。 贝凌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不是就是古诗里所写的“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然,方萍所说是真是假,还需要具体验证。 贝凌回去落座的时候带过一阵烟味,苏沐立刻闻到了,有些惊讶,贝凌虽然烟不离身,但自己从来不抽,刚刚是抽烟去了吗? “好,请继续交待你的事情吧。” 方萍抓着纸巾擦眼泪,旁边的垃圾桶已经扔了好几张抽纸,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吓得,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往下滚,看的苏沐都无语了,不得不出声提醒:“方萍女士,请冷静些。” “对,对不起。”擦掉眼泪后,方萍又抽了张纸,狠狠擤鼻涕,然后才坐直身体,依旧泪眼婆娑的样子,“我是先认识陈飞扬的,李南是陈飞扬介绍我认识的,他们两个人同时追求我,买了很多东西给我,可我觉得我还年轻,不想这么快定下来,就一直没有答应谁正式交往。” 方萍漂亮,说话柔声细语,很是我见犹怜,贝凌有些明白那几个男人喜欢她的原因,可:“你收他们东西了吗?” 方萍的声音明显低下去:“一开始我说不要的,他们非要送。” 这意思就是收了,不止收了,她估计觉得是被动收的,从她略带委屈的语气可以看出来。 苏沐叹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继续说。” “后,后来陈飞扬带我去一个饭店吃饭,我又在那里认识了徐顺,我很喜欢他做的菜,让老板带他出来跟我见过两次,就这么着认识了,徐顺说以后想吃他做的菜不用来饭店花钱,告诉他一声,他可以随时做给我吃,不用我花一分钱。” 贝凌和苏沐的嘴角同时抽了两下,如果不是坐在这个地方,他们俩几乎要以为自己在看电视剧,还是那种极度狗血的八点档。 苏沐疑惑道:“徐顺在什么情况下跟你说这些话的?” “就是,就是他知道我喜欢看一位推理小说作家的书,送了一套书给我,还是签过名的。” 贝凌苏沐脱口而出问道:“哪位小说作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方萍被他们俩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嗫嚅着:“是,是格照,徐顺也很喜欢格照,我们,我们还聊了许多他小说里的东西,就这么着,越来越熟悉……” 合着自己的角色扮演在这里呢,是徐顺和方萍感情“升温”的加速剂,贝凌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苏沐轻咳一声,示意方萍继续说。 “徐顺知道李南和陈飞扬都追求我后很生气,让我不要跟他们纠缠不清,可是我从来没有跟他们纠缠,是他们一直追求我……” 方萍红了眼睛,看着很委屈,边继续抽纸擦眼睛。 贝凌和苏沐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方萍字里行间把自己在这件事之中的主观能动性尽量摘开,并不是她多么聪明,知道怎么供述对自己有利,而是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她在整件事里就是无辜的。 她只是因为漂亮、因为其他原因,被不同的男人所喜欢,她心安理得“被动”接受所有男人的礼物,都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她只是个可怜的女孩而已,如今还被牵扯进杀人案,是多么的无辜。 “徐顺是怎么杀害李南和陈飞扬的?” “我,我没看到,是徐顺告诉我,说他用格照小说里的方法杀了李南和陈飞扬,既是向格照致敬,又表达了对我的爱。” 苏沐同情的看贝凌,贝凌脸色很难看——凝聚无数心血的小说成了徐顺杀人示爱的炫耀物,贝凌一点都不认为这值得骄傲。 “他,他还说,杀了他们之后,他特意设计好了,让人尽快发现他们的尸体,让我知道,即使尸体很快被人发现,也,也……” 方萍“也”了半天没有“也”出个所以然,贝凌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请如实说。” “也,也没人破得了案子,他根本不担心被警察抓住。”方萍不敢看对面两位警察的眼睛,这近乎挑衅的话虽然是徐顺原创,她只是负责转述,可此情此景下,颇有些故意的意味,偷偷抬眼瞄对面,发现两人表情不变,方萍微微松了口气。 陈飞扬死后点外卖,和李南被抛尸在废弃工地的理由原来没那么高深,仅仅因为这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理由…… “方萍女士,我们需要你提供两个时间点的不在场证明。” 徐顺杀死李南和陈飞扬,有动机、有动手条件,可都只是方萍一面之词,加上方萍本人在案件中的特殊地位,他们必须找其他客观证据。 方萍连连点头:“我两个月前被学校派到外地参加培训,十天前刚回来,车票、住宿凭证,还有和我一同参加培训的人都能给我作证,徐顺杀他们的事我是回来后才知道的。” 贝凌点头示意他们会核实,将问题转移到方萍自己身上:“徐顺杀人的事说了,说说你自己的吧。” 刚刚缓过来气没两分钟的方萍又一次慌了,在椅子上不安的动了两下,又开始语无伦次的讲话:“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杀他的……” “你只需要如实说,其他不需要你判断。”贝凌冷硬的撂下这句话,更加吓得方萍眼泪汪汪。 苏沐补充的安慰了一句:“好好说吧。” “他,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杀人。”方萍抽搭了几下,继续擦眼泪,“他,他还说,他把案发现场布置的很完整,但,但是,如果我不顺从他的话,他,他就给警察透露线索,把怀疑的苗头指向我,我,我就……” 苏沐不解:“就怎么样?” 方萍的脸迅速涨红,讲话分贝低到苏沐几乎听不见:“他就是想睡我,我……” 贝凌的眉头从皱起就没展开过,方萍说的很简略,他却从中窥到人邪恶的那面,当然,这都是在保证方萍所言不虚的情况下。 “你的意思是,你是被徐顺威胁,所以选择杀了他,然后又害怕被抓,才跑走的?” 方萍眼泪又一次涌出来:“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问询结束后,贝凌和苏沐感到有些虚脱,在他们的警察生涯里,像方萍这么配合甚至主动招认的嫌疑人可谓凤毛麟角,按理他们应该问的很轻松,而且后面跟方萍核对一些细节的时候,都能对的上,方萍杀徐顺、徐顺杀李南陈飞扬的事实,几乎已经可以认定了。 只是,方萍最后被带走时歇斯底里的嚎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种自始至终认为自己只是无辜的被动参与者的态度,包括整件事造成的后果,让两人丝毫没有感到轻松。 但无论如何,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只需要再核实一些证据,这事就结束了。 周庆飞虽然有妨碍警察办案嫌疑,但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被教育了几句就放回去了,小组四人开始整理案件线索,将整个案件串联起来,好做结案报告。 几天后,苏沐摊在座位上:“你说,周庆飞怎么这么傻啊?明知道是方萍做的,为什么还认罪?就因为喜欢她?” 静坐在一边良久的贝凌猛地抬头看过来,把苏沐吓一跳:“老大,你,你干吗……” “我想到了!”贝凌没头没脑冒出一句,不等苏沐反应过来,贝凌已经拿着车钥匙冲出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苏沐。 贝凌驱车到了田家,敲门后开门的正是周庆飞,见到贝凌还有些惊讶:“凌警官?” “我有些事想跟你聊一下,方便吗?”贝凌盯着周庆飞的眼睛问。 周庆飞犹豫了一下,点头:“我爸妈在家,我们去楼下谈。” 第110章 故事 楼下有肯德基、麦当劳、汉堡王和一些咖啡甜品店,周庆飞两手揣兜四下打量一下:“凌警官要去哪里坐?” “随意。” 贝凌看了一下,指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家咖啡店,“就这个吧。” 他对喝什么没有兴趣,眼下,他有很多事情要从周庆飞这里得到答案。 周庆飞点头:“行。” 咖啡馆人不少,但比较安静,大多数顾客都坐在位置上,或慢慢喝咖啡玩手机,或小声聊着天,周庆飞问贝凌喝什么,贝凌点了杯水果茶,周庆飞买单后坐到贝凌选定的位置上。 最偏僻的角落,边笑:“凌警官为什么喜欢坐这种位置?不觉得太偏了吗?” 贝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盯着周庆飞盈满笑意的眼睛,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徐顺杀李南和陈飞扬,方萍杀徐顺,这两件事你都知道,对吧?” 周庆飞扬眉:“知道啊,从局里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是。”贝凌依然盯着周庆飞,准确的说,是盯着周庆飞的眼睛,“你很早就知道,比我们都早,我甚至怀疑,徐顺会杀那两人,以及方萍杀徐顺,都跟你有关系。” 周庆飞闻言并没有多么吃惊恐慌,继续笑着:“凌警官,你在跟我说笑话吗?我有这么能耐的话还会被你们抓住?” 贝凌正打算继续说,收银区服务生喊周庆飞拿咖啡,周庆飞对贝凌点点头,慢悠悠走过去,慢悠悠接过两杯饮品,慢悠悠道谢,再慢悠悠走回来,把果茶推到贝凌跟前,自己喝另一杯。 贝凌没有拿杯子,沉声道:“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如果你乐意听。” “我很乐意。”周庆飞端着咖啡杯举了一下,“喝咖啡就是放松的事,凌警官请说,我洗耳恭听。” 周庆飞说话时候的神态语气很懒洋洋,很不急不慢,看起来很悠然,仿佛他是真的跟贝凌来喝咖啡唠嗑的。 “有个人,男性,我给他起名z,他有个妹妹,两人感情很好。 z读书的时候认识了另一个男孩,叫c,因为妹妹经常来学校找哥哥,和c也认识了,并随着认识时间增加,妹妹喜欢上了c,这本该是好事,可z并不乐意妹妹跟c在一起,他认为c心性不佳,对感情抱着游戏的态度,可妹妹情窦初开,只认准了c,非跟他在一起不可。” 周庆飞边听贝凌讲故事,边慢悠悠喝咖啡,表情依然悠哉自如,看起来很有些兴味。 “后来因为某些事,c和妹妹在一个论坛俱乐部的聚会上认识了另一个男人,叫l,三个人可能很聊得来,就经常一起吃饭聚餐,c和l相差十二岁,但都是男人,他看的出来l对妹妹有心思想法,原本他是不愿意理会,或者说不允许自己女人被人所觊觎的,但这个时候,c因为过度消费欠了高利贷。 对方扬言,如果到期不还清本钱利息,就把他的手给剁了。” 周庆飞听到这里“噗嗤”笑出声来:“这个c可真够可以的,没有那个能力还敢借高利贷。” 贝凌赞同:“是啊,可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有九十九条理由告诫他、阻止他,只需要一条,就足够让他去做。” 周庆飞继续喝咖啡,示意贝凌继续说。 “高利贷的钱还不上,他自己不是父母亲生,关系一般,也不打算跟父母求助,那,怎么办呢?找朋友借吧,但大家都是学生,都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能帮上多少呢?这个时候,l听说了这事,主动找到c,说可以借钱给他周转,度过燃眉之急,且不要还款利息,也不催他还钱,c当然很开心,这是天上掉馅饼了,但他也不傻,和l的关系没有好到这样两肋插刀的地步,就问l,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周庆飞笑道:“c还不算蠢。” “l没有隐瞒,直接告诉c,他什么都不需要c做,只要他把女朋友借给他/睡一次,就马上把钱转给他。” 周庆飞捏杯子的手紧了紧,笑容淡了点:“这个l虽然是人渣,但c能跟他谈的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c最开始怒不可遏,还打了l一顿,扬言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但是随着高利贷规定的还款日期越来越近,c一直借不到钱,并且随着时间推移,累积的利息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就在还钱截止日期的前一天晚上,拨通了l的的电话。” 说到这里,贝凌清晰的看到周庆飞嘴唇抖了两下,握杯子的手已经可以看到凸起的青筋,脸上淡淡的笑容也似乎僵住了,笑的有点勉强,有点难看。 “c赶在高利贷前来剁他的手之前还清了钱,没几天之后正好是妹妹生日,c和l一起给她庆祝,给她喝了很多酒,接下去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猜得到了。” 周庆飞低声笑,却听不出一点开心的意思,更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点气音:“呵,两个垃圾人渣。” “是,因为这事,妹妹精神上出现了点问题,z把妹妹送到一个很隐蔽的医院治疗,因为怕爸妈知道真相后无法接受,没有告诉他们,想等妹妹好一点之后再说。 z很聪明,他不相信妹妹好好的,之前还在憧憬生日,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变成这样,住在医院里都会做噩梦,说些很奇怪的话,于是,他去查,这一查,他得知了真相。” 贝凌喝了第一口果茶,问周庆飞:“如果你是z,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 “我会弄死他们。”周庆飞毫不犹豫的答道,“就算他们被警察抓起来,我也不甘心。” 贝凌微微皱眉,却没有针对周庆飞的这句话说些什么,继续说这个故事。 “z一开始想的是直接找到c和l弄死他们,但他又觉得,这样做太便宜他们了,于是他想到通过网络,想办法钓他们上钩,折磨他们足够之后再弄死他们,帮妹妹报仇,结果他还没正式实施自己的计划,忽然又发现,c和l似乎跟他认识的一个女生保持亲密关系,而这个女生,是同事众所周知的没有固定男友,谁给她买东西多,她就跟谁亲密,不仅如此,z还发现,经自己介绍跟女同事认识的朋友x,也很喜欢女同事,独占欲似乎很强。 于是,z改变主意,他想到了别的法子,虽然不确定一定能成功,但他想试试。” 周庆飞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完全凉了,喝下去后淡淡皱了下眉,估计是苦的。 “z设计了一套周密的计划,在计划里,c、l、x,包括他自己,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女同事充其量,只是z手里的棋子。” 周庆飞对贝凌晃了晃杯子,示意他喝光了:“稍等一下,我去买杯新的。” 贝凌也说的累了,正好歇一歇:“请便。” ————————这是回忆的分割线—————————— “方萍,我,我很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周庆飞红着脸,在几个同事挤眉弄眼的注视下对方萍表白,同事们都知道他喜欢方萍,但周庆飞说自己胆小,一直不敢表白,方萍年轻美貌,追她的男性从学校门口排到图书馆,周庆飞一个普通的老师,在方萍跟前实在不够看的。 方萍似娇似怨的在周庆飞手臂上打了一下:“别胡说啊周老师,开人家玩笑。” “是啊老周,跟方小姐开这种玩笑。” 随着“咚”一声响,一大盆鱼头被人搁到桌面上,声音挺大,方萍和周庆飞单独一个卡座,同事们都坐在不远处的圆桌上,这是同事们好心好意帮周庆飞规划好的,既能给周庆飞壮胆,也不至于因为一堆人围观让周庆飞方萍尴尬。 周庆飞脸更红了:“老徐……” 方萍对徐顺抛了个悠长的媚眼,捂嘴娇笑:“徐师傅,你看,周老师开我玩笑呢。” 徐顺的脸很宽,肉也多,笑起来眼睛成一条线,看着很喜感,也和气,闻言盯着方萍漂亮的脸蛋半玩笑半认真道:“方小姐这么漂亮,有人喜欢是正常的。” 方萍笑的更开怀,周庆飞越加不自在,对方萍道了个歉就回到圆桌上坐,很快,一位女老师过来,跟方萍面对面而坐,徐顺这才离开。 同事们给周庆飞打气,周庆飞低着头不说话,看着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没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又过了一个多月时间,徐顺当班,晚餐高峰时间过后,周庆飞无精打采的进来,点了几个菜和一瓶酒,徐顺看到了,过去打招呼:“老周,今天怎么一个人来吃饭?” 周庆飞心情看着很不好,点头都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哎,别提了,怎么,跟我喝上两杯?” “我在上班,不能喝酒。” 这会不忙,就周庆飞一个顾客,徐顺索性在周庆飞对面坐了,“怎么了啊?工作有难处?” 周庆飞蔫头蔫脑的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方萍,唉……” 第111章 步步为营 徐顺愣了一下:“方小姐怎么了?” “那个老徐,咱们两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不跟你见外。”周庆飞眉头皱的死紧,看起来很发愁很不痛快,边说边把白酒倒进杯子里准备喝,“我发现方萍跟一个男人关系很好,前几天她生日,那个人陪她一起过的,早上我亲眼看到他送方萍到学校上课,方萍还……还……” 徐顺脸色铁青,他知道前几天是方萍的生日,打电话说要给她过,方萍却推辞说自己那天要跟家人一起过,把他给推掉了:“还什么?” “在校门口下车的时候还跟那个男人亲了好一会。”周庆飞苦笑着喝酒,“我就知道我没戏了,像人家说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简直是痴心妄想。” 徐顺咬了咬牙,方萍是什么样的女人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觉得这女人要命的吸引他,尤其是那股欲拒还迎,给人希望又不明说松口的劲,让徐顺十分着迷。 “还有啊,下午我去上课,在楼道里听到方萍打电话,喊那人‘南哥’,语气很亲热,可能就是那天送她回来的男人。” 周庆飞说的苦涩,徐顺听的却是怒气冲天,但他跟方萍私底下有所联系的事没有告诉过周庆飞,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敷衍的跟周庆飞聊了几句,别开对方回到宿舍,徐顺立刻拨通了方萍的电话。 那头依然是那个娇嗔的声音,说话的时候好像有钩子,勾的徐顺心痒难耐:“哟,徐厨啊,找我有事吗?” 徐顺心一横:“明天我休息,我们一起去逛街吧,去步行街那边。” “呀,徐哥既然不嫌弃,那我一定赏脸。”方萍满口答应,步行街是这城市最有名的商业区,大多数都是中高档次商场,不乏奢侈品品牌店,“那就明天见啦徐哥。” 挂掉电话,徐顺既开心又有点难过,开心的是方萍终于答应跟他单独约个会,难过的是,如果不是这次明说了去步行街那边逛,方萍估计还是跟以前一样,千方百计的推脱。 钱花就花了,徐顺做菜手艺很好,当厨师收入不低,只要方萍乐意跟自己交往看看,花钱也是可以的。 在方萍身上花了十多万之后,徐顺终于如愿以偿,和方萍走到了最后一步,完事后,徐顺紧紧搂着方萍,半认真半哀求的说:“以后你是我的人,不要再跟其他人来往了。” 方萍睁眼,笑着在徐顺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就这么小气啊?”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出轨,我会杀了他们。” 徐顺说自己是认真的,他也的确是认真的,可方萍没有认真,在她看来,只要没有结婚,双方都有自主选择伴侣的权利,没人有权利要求她专一。 更好笑的是,仅仅花了十多万,就想绑住她的一生,方萍觉得这简直太看不起她了,因此根本没往心里去。 大约半年后的一天,已经放寒假了,方萍去学校值班,徐顺去接方萍下班,天气冷,徐顺戴着棉服帽和黑口罩,特意提前了好一会等在门口,想给方萍一个惊喜。 快下班的时候,方萍曼妙的身影印入徐顺眼帘,他笑了笑,刚想喊人,没想到一直停在旁边的一辆车里下来一个男人,赶在徐顺前面招手喊道:“方萍,这里。” 徐顺立刻收回胳膊,往后退了几步,藏在一棵不大的树后面,紧盯着这边的情况。 只见方萍很开心的跑过去,手拉手跟男人说了几句话,两人一左一右上车,刚关好车门,安全带都来不及扣,徐顺就看到驾驶座的男人伸手抱住方萍的肩膀,凑到方萍脸上一阵狂啃。 更让徐顺怒火中烧的是,方萍分担没有丝毫不乐意,还非常配合,两人相当缠绵的抱在一起互啃了好一阵,徐顺拳头攥的发白,几次想冲出去削两人一顿,都生生给忍住了。 亲够了,男人从后座拿过来一个盒子,方萍接过去打开看了一下,越加激动,主动揽住男人的脖子,又是一阵疯狂的互啃,站在树后面的徐顺全程盯着看,直到车子离去,但并没有开出去多远,在徐顺还能看得见的地方,车子停下,两人下车,一起进了路边的某个建筑。 徐顺抬头看过去,“xxx情侣酒店”的字样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嘴唇抖得厉害,用了二十多分钟让自己镇定,确认语气正常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方萍的号码。 原以为不会有人接,结果只响了几声,那边就有人接了,方萍依然娇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喂,怎么现在打电话呀?我今天值班呢。” 徐顺张嘴,想说点什么,方萍忽然小小的呻吟了一下,电话立刻被挂断了,但很快,方萍把电话打了过来,主动解释,说刚刚不小心走路踢到脚,手机掉地上关机了,并说自己现在有急事,回头联系他。 那之后的几天,徐顺没有主动去找方萍,方萍当然也不会主动找他,徐顺想了很久,决定去方萍住的地方找她,把话说清楚。 方萍住的地方徐顺来过好几次,上楼时有人通过电梯运家电,徐顺嫌碍事,从楼道往上爬,到方萍住的那一层,从安全门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方萍家的门打开,一个男人从里头出来,径直按了电梯键,等了一会,电梯下来后,男人进去。 男人边走边哼歌,心情似乎很好。 徐顺过去敲门,方萍很快打开门,见是徐顺先是一愣,然后稍稍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徐顺想说来看看她,方萍转身朝里走,转脸的时候睡衣下的脖子和锁骨在徐顺眼前闪了一下,徐顺亲眼看到白皙的皮肤上,有好多或深或浅的印子,细看,能发现方萍下巴上也有。 徐顺不傻,立刻就看出来那些是什么,再联想到哼歌离开的男人,徐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蠢货。 他知道自己该讨厌、该恨的是这个女人,可徐顺暂时舍不得对方萍做什么,总觉得还没够,花了那么多钱,两人才在一块一个多月。 于是,那两个和方萍有一腿的男人,成了徐顺的眼中刺。 只是,需要做什么,才能泄恨呢?徐顺没有想到。 又过了一段时间,徐顺有天正在出租屋休息,周庆飞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在某个商场买酒,他不懂酒,徐顺比较精通,让徐顺过去帮他看看。 徐顺本来不想去,周庆飞说了不少好话,徐顺无奈,只好过去,他和周庆飞小时候在一间福利院生活过几年,后来一个被父母的好友收养离开那座城市来到这里,另一个中学毕业后过来打工,重新见面后关系还行,也算半个老乡。 周庆飞说是要买给爸妈,尽量好点,但不能太贵,让徐顺帮着挑挑,两人正凑在烟酒柜台看,周庆飞忽然惊喜的说了声:“唉那不是方萍吗?” 徐顺倏的转头,顺着周庆飞的视线看过去,确实是方萍,但她不是一个人,跟她手挽手走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徐顺认得这个男人,就是那天在学校门口接了方萍去开房的那位。 “那个是不是方萍男朋友啊?”周庆飞似乎很好奇,全然没注意到徐顺铁青的脸色和握的死紧的拳头,“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男朋友”三个字像一把刀,深深刺进徐顺的心里,杀意,就在那一刻而生,再也无法消散。 —————————这是现实的分割线———————— “凌警官,请恕我直言。”喝完第二杯咖啡的周庆飞又恢复了笑意,整个状态也松弛下来了,“既然c和l都死了,z也不可能跟你说这么多,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细节的呢?” “整体脉络是清晰的,有些细节是我的推论。”贝凌不讳言的回答,“z很了解x的为人,特别是他对女同事的爱慕和独占心理,以及男人被带绿帽子的愤怒,只需要明里暗里向他传达一些关于女同事日常跟不同男人相处的事,x一定会越来越愤怒,而且因为z曾经跟女同事表白过,只要表达的伤心难过一点,x会认为只是z在暗自神伤,不会联系到其他上面。” 周庆飞不置可否:“是吗?可即使x愤怒,z也不能确保他一定会去杀人啊,杀人不是杀鸡杀鱼,没那么简单。” 贝凌:“是,z不能确定,x一定会因为这些事杀人,他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就是以备不时。” “第二套方案?” “是,当z发现x并没有如他所愿那么快弄死c和l之后,他开始用第二个方案。” “第二套方案是什么样的呢?”周庆飞笑着问。 “z利用自己的身材和外貌优势,装扮成一个女孩子,并利用以前从妹妹嘴里听说过的某个论坛消息,和c、l搭话,用暧昧的语气态度引他们上当,进而接近他们,完成他杀人报复的目的。” 周庆飞笑而不语。 第112章 尾声 “他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打算杀死x,但他知道x也经常在那个论坛里玩,他用搭上c和l同样的方法,和x也搭上了话,这样以后就算警方查到这个论坛,x和c、l间的共同点就能迷惑警方,让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c和l以前的经历。” 贝凌知道他今天来找周庆飞什么收获都不会有,他在跟周庆飞讲故事,也只能当作讲故事,他说,周庆飞听,他们可以讨论故事,但周庆飞和故事里的z无法划等号,没有任何证据。 “z装成女孩子,分别跟三个人接触且做到了关系亲密,他一边观察c和l,一边等待合适的时机弄死他们,结果在z还没想出最合理的杀人方法之前,x可能被某些事刺激,赶在他面前,对c和l下了杀手,如此一来,z的目的达到了,而他本人手上没有沾上任何鲜血。” 周庆飞边听边点头,似乎很赞同贝凌的推论。 “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在z的计划里,如果没有x抢在他前面杀了那两个人,他会怎么做?杀掉跟他认识多年的c和跟c熟悉的l其实都不难,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装成女人,跟他们熟悉起来再杀他们,这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贝凌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周庆飞的眼睛,他见过田庆驰的照片,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长得一点都不像,但贝凌在医院看到的田庆驰,神态安定双眼冷漠,跟眼前面带微笑,双眼却没有任何温度的周庆飞,有难以言说的相似感。 “周庆飞,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周庆飞笑着摇头:“凌警官,我不是z,怎么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呢?您别埋汰我了。” “我只是想跟你讨论一下,假设把你放在z的立场上,你会怎么做?”贝凌追问,那意思,如果周庆飞不给他个合理的答案,他大概不会死心。 周庆飞双手抱胸,脑袋抬起来想了想:“如果我是z,大概是这么想的。首先,我装成女孩子去接近他们三个人,虽然c和x都认识我,但是我用精妙的化妆技术,让他们不但不会把我和z联想到一起,还夸我很漂亮,这么一来,要跟他们再更进一步发展就容易多了,跟他们越来越熟悉的过程中,他一边思考怎么能用更加折磨的方法杀掉他们,一边等待时机,他应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那两人,所以不会贸然动手,另一方面,在跟x的接触和他有意无意的暗示下,x明显越来越按捺不住,所以他继续等,等待x,早他一步动手。” 说完这段话,周庆飞发现贝凌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变的深沉,似乎有许多情绪要爆发出来,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凌警官,是你让我猜的,我只是随便说说啊。” “没事,你继续说,只是聊天,限于我们两人之间。” “哦,那我就放心了。”周庆飞眯起眼睛,似真似假的说了句,“我还以为凌警官凭这个想把我抓起来呢。” 贝凌没搭话,仍然盯着周庆飞看。 周庆飞继续说了下去:“我猜,有一天,z跟c回家,用的当然是女孩子装扮,他不能让除了c之外的人看到自己的样子,但是又必须有人看到他,这样以后警方查起来的时候,就会知道当日有女孩跟c一起回家的,当然,对l和x,大概也是一样的套路,进去后,z用自己原本的身份悄悄给x打电话,说自己刚刚不小心看到女同事跟c回家了,姿态很亲密,他特别难过,想请x喝酒,这样一来,x必定怒不可遏,在x冲过来前,z告辞了,但他没有离开,就躲在楼道里看着x进屋,又目睹之后外卖小哥过来,最后就是警察。” “l的情况估计跟c差不多,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验,第二次就容易多了,心理负担也会小很多。”说到这里周庆飞再次强调,“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什么样的,凌警官应该比我门清。” 贝凌对这一切做过完整推论,逻辑上能说得通,但没有任何证据,毕竟,那个z,根本没有直接参与到杀人事件之中:“好,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帮我解答一下。” 周庆飞:“一定知无不言。” “女同事知道是x杀了c和l之后一定很恐惧,x能因为她杀两个男人,难保有一天不会把刀子对准她,可是按照她的胆量,应该不会想到去杀x,那为什么,最后x还是死在她手里了?” “唔,我猜,那个z可能用一种暗示的方法告诉女同事,这个杀死c和l的凶手这么变态,说不定哪天就会杀了她,并告诉她,其实,只要现在有个人,按照杀c和l的逻辑杀了x,警方一定会把三个案子并列调查,谁能想到,其实杀死x的是另一个人呢?” 周庆飞说的悠然,贝凌瞬间明白了所有逻辑:“女同事害怕x真的有一天把刀子对准自己,z再明里暗里做些手脚,她在极端的恐惧下,用一脉相承的法子杀了x,于是,所有知情人都解决了,女同事被抓起来之后也逃不过死刑,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知道z在背后做的事情,而z怂恿女同事潜逃,只不过是更加重警方对她的怀疑而已。” 周庆飞家中发现的衣服、发套和帽子,经过检测,没有留下任何皮肤组织和毛发纤维,意味着,即使这些装备让他有跟和视频里神秘女子划上等号的嫌疑,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点,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男人家中不能藏假发和裙子。 “故意在视频能看到的地方上网、走路,却不让人看到面部,等警方一步步查到他身上后,他又故意帮女同事顶罪,反而引起警方怀疑,会猜测他是在为所爱之人顶罪,很自然的,就查到了女同事身上,这个时候女同事潜逃出去,更加重了嫌疑。” 话说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贝凌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周庆飞该说的也都说了,他们交流的这个故事,已经到了尾声。 周庆飞问了贝凌一句话:“凌警官,按照你的理解,x是真的爱女同事吗?如果真爱,他为什么能那么快跟z假扮的女孩搭上;如果不爱,他又为什么敢为她杀人呢?” “我不知道,人的心理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贝凌反问道,“就好像c,他真的爱z的妹妹吗?如果真爱,怎么会把她交给l;如果不爱,以往的感情又是怎么回事?你说是不是?” 贝凌说完这话,举起早已凉透的果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低着头说了一句:“c和l都是人渣垃圾,x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z,利用人心、利用x对他的信任,将所有人耍了一顿,更造成了x的死亡,他又算是什么人人?” 周庆飞抬头,双眼和贝凌对上,淡淡的、冷漠的:“我不知道。” “是,所以,有很多问题,根本找不到答案。”贝凌把椅子拉开准备走人,转身后似乎又想到什么,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从来没告诉过你,c的尸体是外卖小哥发现的。” 周庆飞僵住,贝凌却并没有回头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的到门口,推开门,两手插兜离开了。 咖啡厅的顾客越来越多,没人发现在最偏僻的角落座位上,有个男人独自坐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喝,就那样静静的坐着,整个人像入定一般,没人去打扰他。 贝凌回到局里,苏沐好奇看他:“头,你去哪里了?” “没什么。”贝凌打开桌面的文件,上头是密密麻麻的字里面有一行是“方萍跟徐顺发生争执的过程中撞倒了衣柜鞋柜,杀死徐顺之后,方萍害怕衣服鞋子上会留下自己的指纹或其他东西,索性把所有衣柜和鞋柜上的东西都扔掉”。 贝凌仔细将文件看了一遍,合起来交给苏沐:“整理一下,该结案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