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亮河》 1.OneNightin江城 暮色四合时候。 江城的大街小巷亮了灯箱,马路牙子上横七竖八摆开许多桌子和条凳,无数口九宫格大锅正翻着鲜香滚烫的红浪。空气里漂浮着浓浓的麻辣味道,为江城人的夜生活拉开序幕。 孟婷婷小心翼翼穿过一片火锅丛林,好容易找到一处没被人群占领的空地,站定了开始打电话:“喂,你出来了吗?好的,我在对面等你——” 她抬头看了看身后铺子的门楣,才发现原来这家店还没开张,玻璃门上贴着“敬请期待”字样,木头刻的招牌倒是已经挂好。 “这里有一家新店叫‘Moon River’的,还没开张,挂着木招牌,我在这个门口等。” 她听到那头男人简短的回答,挂了电话静静等。 隔了一条马路,对面“第叁军医大学”六个大红字,笔走龙蛇,气势十足地挂在22层高的主楼顶上,在夜幕里像一团遥遥燃的火。 周煦便从那团火下走来。 他没穿白大褂,灰色的衬衣挽了袖口,隔了段距离也能看到小臂结实流畅的肌理线条。孟婷婷站在原地没动,等着周煦一点一点走近,背后藏在树丛里的路灯便漏下一些光线,一点一点照出男人温润而淡漠的眉眼。 “等很久了?”他终于站到她面前,又抬手看了看表。七点叁十分,今天下班还算早。 孟婷婷笑着说:“不算久,走吧。今天我开车。” 周煦答道:“好。” 一数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他们是学生时代就有的交情,走入社会以后因为各种原因难免少了碰面,但提起聚会,总是要聚的。 每次也不过是那几个人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是个不太爱交际说话的性子,但十来年里的聚会他少见地从未拒绝过。 次次落空,次次还来。 依旧是老地方,学校附近的一家KTV,从旱冰场转型到台球馆,又从台球馆转型成KTV,如今一楼还开辟了网咖业务,能在近二十年里风起云涌不倒闭,也算是一个小型商业奇迹。 孟婷婷推门进去,包房里已坐了几个人,角落里一张清隽面孔笑嘻嘻叫她:“姐!” 她身后的周煦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将房间里快速扫视一圈——只多了那一个人。他沉下目光,没来由地有些烦躁起来。 张芃已经站起来让出两个人的位置:“坐这儿。” 孟婷婷笑着踮起脚拍他脑袋:“乖弟弟,好久不见。” 张芃很亲昵地低下头让她揉头发。 他们是差了两岁的远房姐弟,正经亲戚,也正好同读一所中学,只不过隔了两级。孟婷婷学生时代就爱带着张芃玩儿,好友吃饭聚会也时不时拉着他,反正大家都算校友,一来二去也就混成了一群人。 那个时候,高二的教室在A幢五楼,初叁的教室在B幢叁楼,隔空也就二十来米,孟婷婷和张芃可以站在各自班级的窗户前互做鬼脸和喊话。 周煦也在那扇窗前看过很美好的风景。 绿色的藤蔓从楼顶倾泻而下,风动如瀑,掩藏着少女偷偷窥视的目光和泛红的脸颊。 只是旧的教学楼已经在五年前全部推翻重建了,新的校园找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周煦也很久没回去过,哪怕所谓聚会就选在距离学校不到一公里的这家KTV里。 他对于直面熟悉的过去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排斥,更害怕的是亲眼看到那里一片面目全非。 “喝酒喝酒。”张芃开了瓶罗斯福8号递给他。旁边一群人已经激情开唱,例行地鬼哭狼嚎不在调上。 周煦被他打断思绪,抬眼瞬间有一丝不悦,很快又被他自然地压下去,接过酒瓶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芃北漂了好几年,几乎没什么消息传回来——周煦也不想去探听。 “啊这,”他愣了一愣,“上周回来的啊。” “你一个人?”周煦问。 张芃呆了一呆:“要不然呢?” 周煦口中的啤酒泡沫泛着苦味,扯着舌根也发疼。他莫名失去了对话的兴趣,靠在沙发上,没几口便瓶底见空。 孟婷婷刚和几个老朋友一圈寒暄完,转身便看到周煦面前放了叁四个空瓶,连忙过来:“你喝这么快干嘛啊?” 周煦不言语,只是扯着唇似笑非笑,衬衣扣子开了两粒,原本冷淡的面孔无端显出几分颓丧味道。孟婷婷忽的感到口舌发干,转头又找张芃麻烦:“你惹他了?” 张芃摊手道:“我不敢啊。周学长我不敢惹啊——” 周煦将手里剩的小半瓶啤酒一口饮尽,看一眼表,起身准备走:“明天还有早会,我先走了。” 孟婷婷跺脚:“周煦!你才待了半小时!” 周煦回过头,眼底微红,神色清醒:“我真有事。你们玩吧,我打车就行。” 其他人也习惯了周煦寡言少语的作风,说走也就让他走了,唯有孟婷婷是不甘心的,又没理由拦他,只能在原地若有所思看着张芃。 “你……你现在和含月有联系吗?”孟婷婷忽的出声问道。 ———————————————— 周医生:冷酷如我 2.见鬼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3.麻辣尤物 周一上午九点。 肿瘤中心刚开完例会,林菲推开办公室大门,将褐色纸袋放到桌上:“周教授,咖啡。” 周煦挽着袖子,正在一丝不苟执行七步洗手,事毕抽了张消毒巾擦干水珠,才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林菲还没走,小心地拆开袋子,拿出纸杯,又捧出一小块蛋糕:“咖啡记你账,蛋糕算我请的。” 周煦瞄了眼纸袋,暗纹的藤蔓印花底上烫金的“Moon River”字样,是医院对门的那家店。 “连续半个多月都这家,有这么好喝?”他倒不挑剔咖啡口味,提神而已。林菲以前都买附近一家连锁面包房的,最近总是拎着这个褐色袋子给他送。 “很好喝啊,甜品也很不错的。咖啡师也长得很帅——啊,我是说,陈医生她们几个总是拉着我一起去,我就顺道……”林菲结结巴巴给自己找补,她可不想周煦觉得她是那种只看脸的人。 要看,也得看周煦这个水准的俊脸。 “知道了。谢谢。”周煦的心思根本不在她的辩解上,抽出一迭资料放到桌上,“下午我要去住院部查房,你把这份文件送去给李医生,就说要更改的部分都圈好了。早上我也发过邮件给他,纸质版给他备用。” 林菲下意识拿起文件,最后挣扎着补了一句:“周教授,那家店真挺不错的,不信你去看看……” 周煦微微皱眉:“知道了。” 他冷着脸的样子一向很唬人,林菲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尴尬。周煦暗叹一口气,尽量把脸色放得和缓:“知道了,你出去吧。” 门关上了。 周煦揭开纸杯盖子,浓郁的黑咖啡香气热腾腾地冒出来,他想着自己是该好好做下表情管理了。这些年里没什么让他难过的事情,也没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一成不变的平平淡淡,让人忘了哭也忘了笑,把面目和表情都磨平到模糊。 他很有些怀念以前那种鲜活的,充满不可预知的日子。 周煦决定下班后去林菲说的咖啡店看看——找一点未知的新鲜。 江含月正蹲在吧台后面拣玻璃渣。开业一个月,她已经砸碎了四个店里的杯子。 Moon River的男色招牌调酒师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盯着自家老板如临大敌地拿个小镊子拣那一地碎渣,还要出口嘲笑:“小江总,好玩儿的哦?非要学调酒呗?非要高难度呗?非要砸自己的资产呗?” 江含月没好气地拿手肘往后一撞,正撞在李尧的膝盖骨上,痛得他“嗷”一声后退。 “去,去给我站门口当保安去。” 李尧大笑,起身收拾柜台里花花绿绿的洋酒瓶子。刚到八点,客人不是很多,他还可以抽空休息休息。没良心的江含月宛如大资本家,玩了招一鱼两吃,让他白天做咖啡晚上调酒,美其名曰“复合型高级人才的特设岗位”。 好在工资开得足,每周还能有个闭店单休日,他也就果断上了贼船。 在哪不都是打工人?何况小老板生得妩媚动人,配上一截花臂更是又野又性感,很符合江城这地方的气质,实在是个麻辣尤物。 李尧看着江含月把装满玻璃渣的塑料袋用胶带绑好,贴好“碎玻璃”纸条再丢进垃圾桶,心叹一口气:如果小江总脑子能好使点,那可真就完美了。 ———————— 周教授:我可真会找新鲜。 4.欢迎光临啊——10收,随机掉了一个加更 周煦提交完研究报告的时候已经快11点,整栋楼里也没几盏灯还亮着。他脱了白大褂挂好,解开两枚衬衣扣子,把袖子挽到手肘,吐出一口浊气。 江城的夏夜闷热又繁华,依旧是浓浓的牛油麻辣味飘在湿漉漉的空气里,遥遥听得见夜宵食客们吆五喝六的划拳声和清脆碰杯声。周煦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对面一字排开的店铺和门外支着的零散桌椅。 Moon River的木头招牌上挂了几串小灯泡,一闪一闪的,像星星。昏黄流动的光透过玻璃门映出来,还没打烊。 他穿过马路,走到那木头招牌下,轻轻推门。 慵懒的音乐声流泻而出。周煦看到吧台上点着几支矮蜡烛,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捏着只马提尼杯,镶着水钻的长指甲“咔哒咔哒”敲着杯沿,透明酒液摇来晃去,烛影也跟着那动作轻轻地晃。 目光往上,便看到那只手臂上覆着一段繁复的藤蔓纹身。手臂的主人背对门口,懒洋洋靠在吧台上,波浪长发捋到一侧,纤细的腰肢扭出一个极具风情的弧度。 周煦抬脚往里走。 吧台里的调酒师顶着一张堪称妖孽的脸笑眯眯对他打招呼:“您好,一个人吗?这边可以坐哦。” 一道绿光横扫过来,忽然有种咖啡店变盘丝洞的错觉。 接着,一张更妖孽的脸转过来看着周煦,凤眼半眯,红唇像夜风里悄悄开放的润泽的花儿。 沙哑的爵士女声还在吟唱,音乐如明灭的灯火在四处游走流淌。周煦连呼吸都放轻了,怔怔的,死死盯着江含月的脸。 她也很有些意外,半晌没动作,眼底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翻涌着,又沉下去。周煦看到她终于挑眉一笑,将手里杯子“啪嗒”放下。 “欢迎光临啊。” 李尧着实不太懂现在的情况。 大资本家江含月欢迎完冷面帅哥的光临以后,帅哥那张脸变得更冷更僵了,硬邦邦的仿佛能敲出声来。反而江含月笑得越发风情万种,宛若盘丝洞里的千年大妖精,酒也不喝了,居然丢下句“你给他下点毒好了”,便扭身上了二楼的休息室。 扭得那叫一个妖气四溢。 再一转眼,冷面帅哥已经皱着眉站在吧台前,打量着墙上一排排各色酒瓶和此刻一脸老实的李尧。 “您和我们小江总,认识啊?” 周煦没答,反将一军:“你们这不是咖啡店吗?” 好一个冷面杀手。李尧服服帖帖乖觉回话:“我们家白天卖咖啡,晚上卖酒。” 周煦眉头皱得更厉害,盯着那只马提尼杯边隐约的一点唇印:“她现在喝酒了?” 李尧两手放到背后,立得板板正正:“偶……偶尔吧。小酒怡情,何况我们小江总酒量不怎么好的……” 周煦沉默片刻,拿出手机:“把她号码给我。” 李尧一张俊脸花容失色,快哭出声来:“我……我不敢……你是谁啊……” 周煦心里躁意更盛,彻底放弃了刚立下的表情管理目标,两手撑在吧台上,俯近身子看着李尧,冷淡的眉眼间气势逼人:“我叫周煦,是对面叁军医大的老师,以及医生。” 我不是在提问,我是在婉拒啊。 李尧活了二十五年,顶天立地一米八叁,百花丛中游刃有余,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弱小无助过。 —————————— 无助的小李:放过我,球球了。 收藏破10,随机掉落一个加更。?(*′?`*)? 5.资本家的事业版图——20收,随机掉落加更 二楼的休息室窗外恰好一盏老路灯,影影绰绰地投射出一墙纷乱的梧桐枝叶。 江含月踢掉高跟鞋坐在黑影里,摁着自己胸口——心跳实在太快了。她早知道周煦还在江城,也许他一直都在这里,离开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可是,谁还没个不懂事的青春年少? 正如站在岔路口的旅人,共同走过的风景固然是一段好交情,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也不必犹豫惋惜。他们只是走向了不同的光明的未来。 说到底,那时候的周煦也未必全无错处,她没什么可心虚的。 楼下的音乐声细若游丝,从门缝底下钻进来,悠悠荡荡的,围绕着蜷成一团的江含月。她望着脚边的梧桐剪影,翘着唇角笑,心里默默想:周煦这个人,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有点不大一样了。 周煦一向作息规律,这晚少有地失了眠。 他拿到了江含月的手机号,终于替换掉了那个早就打不通的旧号码。手机换了好多次,通讯录里的昵称还一直保留着,她叫“小月亮”。 看起来活泼傻大胆,其实很容易脸红的一弯小月亮。他弄丢了,不敢再去找的小月亮。 周煦躺在床上,不敢合眼。 他有太多次梦到江含月了。十五六岁青春飞扬的江含月,扎着高马尾,饱满的红扑扑的脸,一双凤眼澄澈如泉,透着点少女的小小狡黠。他梦到很多过去的画面,在教室,在操场,在琴房,在小礼堂,在狭窄的陪读房里,各种各样的江含月或笑或闹。他贪恋地看着她,挪不开眼。 梦境一贯灰沉暗淡的画面里,唯有少女江含月一抹彩色。 而今晚的周煦不贪图梦中旧时光,反倒回味起盘丝洞里的女妖精。她学会喝酒,也学会化妆,眼线斜斜飞起,指甲上嵌着一粒一粒水钻,手臂上纹一段密密麻麻图案。 小月亮回来了,看起来是不大一样了。 周煦摁着自己的胸口,鼓动的节奏急促而清晰:他依然很心动。 江含月第二天没去Moon River。 也不是怕了周煦再来,而是她资本家的事业版图不止于此——还有隔壁的一家串串店正在准备开业,她要去试菜。 李尧前一晚被伤害太过,早上接待了好几拨贪他美色的女客人才找回点状态,正哼着小调清理咖啡渣子,大门一开,一股冷气立刻从脚底升起。 “欢迎光临啊。”他笑得勉强,实则恨不得缩到咖啡机后面。 周煦穿着熨烫平整的条纹衬衣和米色休闲裤,眉目俊朗有神,一点看不出彻夜难眠的痕迹。店里只有寥寥几个堂食的客人,他余光一扫便知江含月不在,昨天才打过照面的调酒师一脸郁结地微笑着等他点单。 “大杯热美式——加一个牛肉卷,谢谢。”他掏出手机付钱。 李尧笑眯眯道:“好的,您稍等。” 他要给周煦的牛肉卷里多挤点辣酱,塞中间一点。等这位冷面杀手吃到一半,就会突然被辣到冷面抽搐。还有咖啡,也只给一个shot,这样才能缓解一下他昨天受到的惊吓。 正自暗爽着,忽听周煦问道:“她什么时候在店里?” 不是给了号码吗,不会自己问? “今天小老板去另一家店里试菜了哦,一般晚上五点以后会在的。”李尧乖巧回答,同时奉送一个招牌笑容,双手捧上打包纸袋。 周煦伸出两根手指拎过袋子:“谢谢。” 待他走出店门,李尧才松了口气——非常好,非常棒,完全没有暴露小江总此刻就在隔壁。 ———————— 大聪明小李:我可真行。 冷漠周医生:看到我手术刀了吗? 卑微我:看到我想要猪猪的眼神了吗T.T 6.求偶孔雀 早会时,林菲就注意到了周煦手边的纸杯。散了会她特地放慢动作,等着周煦一起出会议室。 “周教授,您去过那家咖啡店了啊?” 怪不得让她以后都不要买早餐了。 周煦边走边随口应着:“嗯。” 似乎想起点什么,他停下脚步正了正神色,看着林菲:“从今天起,我会自己去买早餐,也方便你以后更加专注细致地做好助手工作——我生活上的事,其实本来不应该你操心的。” 他顿了顿,见林菲脸色不豫,便尽力给个笑脸:“之前几个月辛苦了。” 林菲眼睁睁看着他走远,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她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几个月前她被安排来做肿瘤中心新聘副教授的科研助手,原本以为周煦至少叁十开外,谁料他正是这里近年来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兼副教授。 二十九岁能做到这个份上,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实打实才貌双全。观察了两星期验证周煦单身,她近水楼台的,怎能不心动。 倒也没上来就猛追猛打,林菲选择了最稳妥的春风化雨路线。每天帮周煦带早餐,他加班时偶尔陪在办公室整理文档,顺便倒个水递个消毒巾之类的举动也信手拈来。她默默地观察周煦,揣着一些小心思缓慢地靠近他。 可今天他忽然就说,本来不应该她操心的。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林菲看着一旁玻璃橱窗上自己的倒影,面容姣好,堪称温婉甜美。 只怪周煦其人,真正冷脸也冷心肝。 周煦整个下午都在抓紧时间写实验报告,不时抬手看表,终于赶在七点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出办公室前例行要仔细洗手,今天又多一步整理仪容仪表,衬衣扣子解了两粒又系上一粒,领口要拉成个欲露不露还很自然的角度,袖子挽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工整,连头发丝都沾了水往后耙得整齐。 冷面杀手周医生把自己打理得愈发像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周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往不怎么在意的这张脸,此刻总觉着看不顺眼。表情似乎过于冷淡,凑近看眼角是不是比前些年多了一道浅浅纹路。 半晌,他叹了口气,笑自己刻意得好似一只求偶孔雀,然后拧开水龙头再洗一遍手。 江城地处西南,此时天刚擦黑。 江含月坐在卡座里,面前两只矮蜡烛,还有一排整齐小酒杯。烛光晃在她脸上,照着神情肃穆里有些扭曲,好似女巫作法。 张芃坐在她对面,满脸通红拍着桌子,舌头也大了:“死鬼,祖宗,姑奶奶……还喝?你这是调的酒?你这是下的毒——” 不远处吧台后的李尧不由打了个冷战。 江含月目光也有些涣散,她虔诚地捏起一只小杯子,一口抿了一半,咂摸着拍拍张芃的脑袋:“我的芃儿,别说我对你不好,这二十叁杯鸡尾酒都是我勤学苦练的成果。专门约了你来品鉴品鉴——我喝着还行啊,甜滋滋,酸溜溜,回味悠长。你再试试我这款……这款叫什么鬼东西来着?” 她拔高嗓门喊:“李尧!” 一股夹杂着麻辣火锅味儿的潮热的风卷入店内,是有人推开了门。江含月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又喊:“李尧!” 她的金牌调酒大师傅一声没吭,好像化成了青烟消散。 片刻,有人影飘过来,停在卡座桌边。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敲在江含月头顶:“喝了多少?” 她一抬头,斯文败类版的周煦目光阴沉沉,使劲盯着她看。再一转头,吧台后面的李尧大师傅一脸凄惶,靠在距离这里最远的一角墙壁,站得笔直如松。头转回来,对面的张芃涨红着脸,战战兢兢像个鹌鹑。 “我喝了……七个半杯。她……她喝了十一个半杯……” 江含月大怒:“我看你昏了头!我那是——十二个半杯!” 周煦很奇怪自己此刻还有闲心扫了眼桌子。一共二十叁个杯子,其中十一个还是满的。他盯着江含月:“你们的半杯,是喝同一个杯子的?” 盘丝洞女妖精正在兴头上,乘着醉意打量这张神色清冷的好脸蛋,喜滋滋地胡言乱语:“是呀,有道是‘好钢用在刀刃上’,那好酒不在量多少——今晚就是我江老板的首场、亲手调制、鸡尾酒、品鉴会。” 凤眼染红,唇色欲滴,真正修炼了千年模样,一个抬手托腮都媚得入骨。偏偏看着他的眼神还是懵懂的,浑然不晓事的。 娇憨顽劣,合该惩罚。 —————————————— 周医生:阿月你看我美不美? 李师傅:呜呜呜我害怕……T.T 卑微我:有猪吗呜呜呜 7.奴颜媚骨!丧权辱国! 江含月头昏脑涨,盯着周煦的脸看得喜上眉梢。 他果真是大不一样了,很有出息。不仅没变成两百斤的大胖子,反而成熟稳重,更有味道了。她把目光下移,一路沿着紧绷的下颌线又掠过衬衫下结实的胸膛和瘦削腰腹,扫过肌理分明的小臂。啊呀,真是赏心悦目好风景。 她伸长脖子想再看看被桌子遮住的下半截,不防周煦已经俯身凑过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你老实点。” 一阵天旋地转。 醉鬼江含月抓紧了他的衬衫,居然不吵不闹,而是半眯着眼转头嘱咐瞠目结舌的品酒搭档:“我的芃儿,你老实点。” 周煦听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恨不能扔下她砸到张芃那颗大脑袋上。江含月却又回过头努力睁大眼打量他,揪着他衣服的手也放松了力道。 周煦如今不知她酒品底细,怕她闹起来,只好小声安抚着她往吧台那边走:“你乖一些。” 江含月真的就变得乖顺,一脸满足盯着他看了半晌,连呼吸也变得轻轻的。然后她笑眯眯闭上眼,靠在他胸前蹭蹭脑门,小声呢喃:“男朋友呀,好想你呀。” 一丁点的热气呼在周煦胸口,轻飘飘的,好像呼进他心里。 周煦屏息看着她,满溢的复杂情绪无处宣泄,眼睛和心口都在发酸发软。娇小柔软的,温暖安静的江含月蜷在他怀里,是一弯失而复得的小月亮。 他将手臂紧了紧抱住她,抬头便见拿着个吸管杯正在悄悄靠近的李尧。调酒大师傅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将杯子往周煦跟前一推,迅速后退回角落里。 “蜂蜜柠檬水给你,小老板的休息室在楼上。” 周煦便往二楼走,随口丢下句:“那边还有个不清醒的,麻烦你照顾下。谢谢。” 李尧立刻应承:“好!” 然后迅速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奴颜媚骨!丧权辱国! ———————————— 李师傅:周医生我乖不乖? 冷漠阿周:你跪安吧。 我:很乖,想加更 8.什么鬼东西 江含月直睡到天光渐亮。 休息室的单人床很少用来过夜,她醒来仍旧头疼,还没睁眼便想着要换一套更好的床品。换完以后还要改个隔音的双层窗玻璃,外面路上车子的声音越发大了,简直像没这层窗户。 她翻个身揉眼睛,迷糊里看到窗外的梧桐枝子摇摆。江城早上的风也是带着潮气的,不如午后那么炙热烤人,而是温润微凉的,裹挟着这座城市的植物、泥土和建筑味道。 一些些自然无雕饰,一些些人间烟火气,一些些小小私密。 江含月抱着揉成团的被子,鼻翼翕动,她闻到江城的新鲜气息——是谁把窗户打开了? 睁开眼睛。 周煦坐在对面沙发里,衬衫和头发都有点乱。人倒是神采飞扬的,一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勾着唇角。 “清醒了?”一夜没喝水,他嗓子有点沙哑。 江含月在被窝里悚然一惊。略显低沉的叁个字一路拂过外面清晨的车水马龙和人声熙攘,撞进她耳朵里,又生出一把小钩子探入她心里,挠得她痒梭梭的。 周煦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赤脚飞快缩进被子里。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来,江含月立刻拉着被子蒙过头顶,竭尽全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婴儿姿态。 他便好笑:“不记得了?” 闷闷的声音含糊传出来:“什么鬼东西?” 周煦凑近些:“你一看到我就抱我,还哭,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手,吐了八次,还说可想我了。” 里头的小婴儿江含月安静了片刻,奋起反驳:“什么鬼东西?” “不是鬼东西,”周煦轻轻敲一敲那个仿佛是脑袋的形状,“是我想你了。” “什么鬼东……”小婴儿忽然语塞,接着被子窸窸窣窣裹得更紧实了。 周煦此刻耐心十足,连自己都不曾察觉脸上的笑意:“不想出来?憋坏了要不舒服的。” 半晌,江含月闷声道:“没卸妆,糊一脸,丑,不见人。” 周煦愣了愣,笑着又拍拍她的头:“昨天帮你用湿毛巾擦干净了,没关系的。” 被团里的沮丧女妖精于是更加沮丧:“卸了妆,丑,不见人。” 一点蛮横不讲理,一点起床的小娇气。周煦心情大好,觉得被子上丑陋的狗头图案都顺眼得很。他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八点了。 “我要去上班了。” 人形被团动了动:“拜拜,快走。” 周煦沉默片刻,伸出手沿着被子的边沿摸,寻到一处破绽便探进去。江含月吓了一大跳,果然立刻来摁他手。周煦如愿牵住她的手拉出来,那乱拱的一团立刻不动了,只有微微起伏看得出她有些凌乱的呼吸。 “江含月,你听好——当初你跑了,我没法追得上,但现在你回来,我自然有能力不放你走。你和我从来没有正式分手,我们只是暂时分开过一段时间。” 他低下头,轻轻吻在她手心,吐息温热如江城的晚风:“这些年我很想你。” ———————————— 没什么说的,这一刻,宛如婚后… 李师傅:就一晚上你们就这样了??? 9.纨绔浪荡子 李尧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周煦的脸色,到底是个什么脸色。 他从楼梯一级级走下来,衬衫上几道褶皱,下巴蒙着一层浅浅的青色,向来淡漠的脸上居然带着丝微笑,像叁月里化了冻的冰湖。不至于令人如沐春风,到底还是多了几分暖色的。 李尧不知小江总和这位一夜到了什么地步,反复推敲拿捏着分寸:“周……周老师,周医生,周先生早。” 正想问句“您要不将就在这吃点喝点”,只见周煦一眼扫过来,目光凛凛似严冬风雪大冰雹,刮得李尧脸皮子生疼。 “你是真给我的牛肉卷下了毒啊。”他要笑不笑地扯着唇角感叹。 李尧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周医生,周大哥!我那是不小心挤的!您……” “我不会跟你老板说的,”周煦拿起吧台的柠檬水倒了半杯,喝一口,慢慢咽下去,又瞟一眼神经紧绷的调酒大师傅兼咖啡大师傅,“以后我会经常过来。” 他慢条斯理喝完水,将杯子和水壶并排放整齐,下巴对着楼上一扬:“她酒量不好,张芃下次来,你给我看好,别让他俩乱喝酒。” 李尧眼看着衣衫不整的周医生穿行桌椅之间,犹如纨绔浪荡子一路分花拂柳,推门出去。他连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恨不得对着墙壁狂挠几爪子:这一晚上到底还是大跃进了啊! 房门“咔哒”关上。江含月裹在被子里发了很久的呆,没想通怎么剧情忽然发展到这一步。 手心发烫。 脸也发烫。 缺氧令脑子里滚滚地烧出一锅粥,搅得乱七八糟。她实在快被周煦气笑了——凭什么呀?就凭叁言两语卖个好,她就要接受前男友的复合邀请? 古人说出来是“十年生死两茫茫”,到了他嘴里就变成“暂时分开过一段时间”。 何其可笑。 然而一个成熟资本家是不会被儿女情长气昏头的。江含月一掀被子坐起身,两个深呼吸之后就重新愉快起来。她伸手去拿床头剩下的半杯水,牵扯间觉得左边锁骨处一阵细小的刺痛。 拿过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一看,赫然是一小弯青紫淤痕,痕迹深处带着殷红的叁两点血痂。 周煦这狗东西居然敢咬她? 江含月一阵气闷,脑子里嗡嗡作响,抬手便将杯子砸出去。 清清脆脆一声“砰”,又是满地玻璃渣。外面楼梯上“噔噔”的脚步过来,李尧敲敲门试探着问她:“小江总?” 江含月深深地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个月第五个杯子你来收拾。” ———————————— 暴躁小江:专业摔杯一百年 勤劳李师傅:玻璃渣里我想找糖 挠墙我:想发车,想撒糖,想加更,我们约今晚加叭 10.中老年啤酒肚套餐——30收我提前加更叭 连续好些天,周煦都到Moon River买早餐,偶尔晚上也拿着电脑去加班,点一杯无酒精的果汁,一脸正气坐在盘丝洞里写文档。 江含月一直没出现,李尧仿佛缺了依靠的留守儿童,兢兢业业伺候着拿住他把柄的周医生。只要周煦晚上来加班,果汁给他百分百鲜榨加量,由金牌大师傅本人恭恭敬敬地亲手送到桌上,店里的爵士乐也都统一换成罗扎诺夫高效记忆音乐合辑。 直到第六天,李尧把果汁杯放下,人没走,犹犹豫豫盯着周煦,像个俏生生小媳妇。 “有事?”周煦抬头。 他坐着也是笔挺板正的,小台灯泛白的光从斜下方打上来,衬得一张不苟言笑的脸鬼气森森。 李尧猛退了半步又站住脚:“那个……周医生,我们明天是闭店休息日……” “明天周六。”周六通常是生意不错的时候,没道理关门不赚钱。 李尧满脸自豪:“我们小老板她比较随意的,安排我们每周休息一天,日子随便选。当然,一般都是我做主。” 然后扭捏地扯自己衣角:“星期天我有点私事,所以……” 周煦看不得他这个做作样子,屈起两根手指叩桌面:“我不关心你的私事。江含月现在住在哪?” “啊这,”李尧吞吞口水,头一次表现出抵抗的意志,“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太猛了?小老板会把我打断腿再脸上刺字直接赶出门的。” 周煦早知他不会这么快吐口,立刻从善如流退让一步:“那你就告诉我,她除了在店里,其余时间在哪儿?” 李尧陷入艰难的内心斗争。 别瞎掺和情侣吵架是颠扑不破的永恒真理。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搞到哪一步了,小老板当然是得罪不起的,周医生的气场太逼人,他也惹不得。或许夹在中间的自己哪头都讨不了好,最后两口子双剑合璧,直扎他这颗善良又脆弱的小心脏。 周煦喝一口果汁,好整以暇静静地等。 便见李尧脸色变来变去,忽的一下猛凑过来:“小老板现在就在隔壁的串串店最里面靠落地窗的桌子你快去晚了她又跑了。” 声音压得很低,宛如特工接头,说完猛拍着自己胸口一溜烟撤走了。 江含月的串串店就很直白,大门上方换了个颜色的木头招牌,四个大字:我的串儿。 刚开业还不久,客人一天比一天多一点,符合小江总细水长流赚稳钱的路子。周煦每天去Moon River报到她是知道的,甚至她常常能看到他走出来,路过这边的落地窗外,偶尔很疲倦地揉揉眉心。他没注意过这家店,也没看到过她,总是一脸冷淡地路过再走远。 江含月便有种很恶劣的,大仇得报的快乐。 但今晚的周煦如有神助,大步走过落地窗后立刻左转推门,四下瞟了圈,很快就锁定了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的小江总。 “在躲我?”他坐到江含月对面,这才发现她这家店用了单向玻璃,落地窗看外面清清楚楚,行人却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桌上放着盘花生,没有别的菜。一瓶江城啤酒倒出来大半杯,淡黄色酒液里细小的泡沫还在一簇一簇往上升,冰凉的水珠顺着杯壁往下滑,滑到底便沁出一环抽象形状的水痕。 非常标准的中老年啤酒肚套餐。 附近一圈都没坐客人,几个新聘的服务员忽然间勤快无比,在不远处擦桌扫地,来回溜达,同时一律侧着身子把耳朵朝向这边角落。江含月没吭声,长长的指甲又换成了亮片镶嵌的格纹图案,敲得玻璃杯叮叮脆响。 “你是不吃花生的。” 周煦看着那盘油亮亮撒着糖的花生米,自顾自换了个话题。从前江含月不肯吃任何花生和花生制品,偶尔吃饭遇到放了花生的菜,都是他一颗一颗地挑出来才愿意动筷子。 “我以前也不喝酒呀。”她又将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睨他一眼。 天花板上的空调嘶嘶吐着冷气,又被锅子里冒出的辛辣热气搅和,滚烫与冰凉的两股风在半空中纠缠和拉扯,一阵是寒冷,又一阵是火热。周煦和江含月就浮在这矛盾的气息里,沉默地对视。 女妖精脱离了隔壁Moon River的午夜霓虹,在明亮的白炽灯光下更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清楚直白的美。周煦藏着贪婪的情绪,一寸一寸以目光描着江含月的脸。而她似乎无兴攀谈,只是懒散着用指甲敲她的杯子,宽大的衬衣随便打个结,露出内里的黑色吊带衫和锁骨上一道带血痂的淤痕。 周煦的目光到了那里,蓦然变得深沉而玩味。 那天她醉得昏头昏脑,放上床就给了他软绵绵的一脚踹。他气不过,摁住她就一口啃上去。二十七岁的江含月褪去了少年稚嫩,不甚熟悉的一身懒散美丽中包裹着他旧日相识的灵魂。他咬了她,她迷糊的呜咽带着鼻音,是二十七岁的女人的娇和软。 周煦不觉使劲,齿尖刺破她薄嫩的皮肤。 那一晚彻夜无眠。 —————————————— 没有骨头江:今天也是被周医生疯狂看美貌的一天 牙齿很硬周:阿月亲亲(づ ̄3 ̄)づ╭?~ 大师傅李:我的玻璃渣里果然捡得到糖啊… 卑微粒:那个…加更快2000字值不值得一点猪猪鸭 11.许多其他风景 事实上,江含月的酒量比饭量还浅。 她只是没来由地突然想再尝尝江城啤酒的味道,果然,还是和十五岁时候一样醇厚苦涩。 十五岁的江含月是个地道老实中学生,周一到周五住在学校宿舍,周末回家,偶尔也留在学校赶作业和复习。成绩在尖子班的中上水平游走,偶尔发挥超常能惊艳一次,但从来也稳不到第二次。 年级主任兼数学老师王胖敲着她桌头含蓄点评,“有的同学,聪明劲儿要用到学习上,不要最终死于散漫。” 彼时的江含月还未发展成十二年后那样,散漫得由内而外,浑然天成。她只是常常流露出一副神游表情,粉白柔嫩面孔上一双明澈的凤眼,只管静静盯着黑板或窗外的某一处,像个迷惘的小石像。 这时候同桌张芃就会一巴掌拍她脑门:“又没睡醒?” 她再一巴掌还回去:“又疯了?” 发呆石像江含月在这个年纪里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特点——难以长久专注地对某件事保持热情,譬如学习。她学不来优等生们几乎全年无休的投入模式,而是习惯在每天拨出一点时间留给无关学习的事情,譬如发呆,譬如与张芃的巴掌大战。 她喜欢把自己保持在一个相对松弛的状态里,这样她得以在书本之外看到许多其他风景。 天台上堆了两个破旧的木头书架,被雨淋湿以后长出了白色小蘑菇。教学楼中央有一块天花板是菱形雕花玻璃,下午叁点会有阳光穿过它照到教室门口,像块漂亮的彩虹毯子。窗外的茑萝夏天长得尤其好,一大片绿幽幽瀑布挂下来,透过藤蔓间可以看到A幢五楼的高中教室。 初叁的江含月坐在窗户边写一张试卷,高二的周煦拎着书包在走廊上驻足。 孟婷婷指着那片茑萝:“我弟的教室。穿黑衣服那个就他——正好这个月换到窗边了。” 周煦目光看着她手指的方向。 “张芃大傻子!”孟婷婷喊。 张芃趴在书堆后面,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江含月很快转过头来,高高束起的马尾甩出一道墨色的弧。 周煦便看到浓翠欲滴的茑萝丛中探出一张粉嫩圆润的少女面孔,夕阳的最后一点光洒在绿叶子和她的脸上,看起来温暖而美好。少女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又转回去了。她拍了拍黑衣服的同桌男生,对他指指窗外。 张芃伸长脖子,挤眉弄眼对孟婷婷做鬼脸。 江含月埋头继续看最后一道几何大题,油墨印刷出来的阴影面积是干净利落的两小块形状,越看越像那个男生居高临下看过来的深邃眉眼。 后来再见面,已是中考前的最后几天休假。 通常这个时候,老师们都会告诫学生放轻松,反正“会的已经会了,不会的也就真不会了”。而江含月所在的尖子班提前参与了保送考试,一半以上学生获得了进入本校高中部的资格。中考不过走个流程,正常发挥拿个像样的分就行。 大傻子张芃与江含月相约再做同桌,还邀她去参加孟婷婷的生日聚餐。 “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江含月作为王胖亲口认证的逍遥第一人,都觉得张芃的心态过于放松了点。这家伙拍着胸脯再叁保证,就在校门口蹭个饭,绝无其他娱乐活动。何况,适当补充膳食营养也可以算在认真全面地备战中考。 江含月问他:“都有谁去啊?” 张芃挠头:“我姐孟婷婷你见过吧,还有她同桌叫周煦的。别的几个我也不太熟,今天再去复习复习,认一认人好了。” 江含月一脸无奈被拉去了火锅店。 一行七八个学生坐了一张露天的方桌子。孟婷婷和同班的女生坐了一条长凳,周煦和另一个男生同坐一边,右手是跟张芃共享一条凳子的江含月。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张脸,素净细腻得像早晨带露的栀子花苞。近看那双凤眼也生得极美,毫无任何妆点雕饰,反而有一段天然神韵。她还穿着初中部肥大的运动校服,袖口过于宽松,一抬手就往下掉,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睛的小臂。 那手臂在桌子上空挥来舞去,把一碟一碟的小料又拿又递,然后把一盘凉拌黄瓜放到他面前。 鲁迅说过,中国人的想象唯在某一层上能够如此跃进。 周煦看到托着盘子的两只手,手背上透出浅淡青色的血管,左手尾指而第二关节上有一点褐色小痣。他的脑子里迅速铺陈开许许多多奇怪的旖旎念头。 绿的藤萝,金的夕阳,少女江含月的粉白脸颊。 ———————— 痴汉阿周:老婆好好看啊…… 校服阿月:我看你长得像个几何题。 卑微粒:迟到了我!预告——下章抱上了。 12.初中小女孩 江含月对周煦突如其来关于她的想象一无所知,她忙着把花生碎的小料碗往桌子另一头放。 “你毛病是越来越大了。”张芃对她娴熟地撇嘴翻白眼。 “碾碎了气味很浓啊,放远一点。”江含月有些抱歉地对其他人笑,她不喜欢花生的味道。 孟婷婷叫了啤酒,给同班同学们按杯分配。张芃伸长胳膊把自己的杯子放她面前,满脸乖巧。孟婷婷瞟了他一眼,给他也倒半杯。 “今天破例,意思意思就好。” 于是江含月也跟着眼巴巴起来,手刚碰杯子,就听周煦唤了服务员:“一盒纯牛奶,常温的,谢谢。” 接着自然无比的一句叮嘱:“初中小孩不要喝酒。” 江含月终于对他进行了第一次严肃审视。周煦表情很淡,仍然像她那道几何大题一样,线条干净利落的,有种毫无人性的数学之美。 “他都能喝啊。”她不服气地指张芃。 其他人涮着牛肉毛肚,热热闹闹已经开始碰杯,初中小孩江含月还在控诉着饭桌上的不平等。 周煦有点想笑。他拿湿巾仔细擦了手,撕开牛奶纸盒,把口子挤出一个方形,给江含月倒了满满一大杯:“你是初中小女孩啊。” 有时候,许多隐秘的情绪是忽然间就无声无息生长出来的,像春夜里的第一场细雨,春风里的第一朵小花。 江含月看到周煦眼中那点淡淡的笑意,像有阵温软的风拂过心脏,一些若有似无的痒。她悄悄捏紧了自己的衣袖。 张芃凑过来:“你脸热红了——还是冰啤酒好吧,解辣。” 她熟练地一巴掌拍去:“牛奶才是解辣的,大傻子。” 张芃捂住脑门,捏起嗓子阴阳怪气笑她:“哦哟——‘牛奶才是解辣的’,啧啧啧。” 江含月脸更红了。 周煦没再参与两个初中生之间的巴掌大战,正拿筷子把拌黄瓜里面的花生一粒一粒挑出来。 孟婷婷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沉静得有些淡漠的脸,半晌举起酒杯,笑吟吟的:“还是提一个吧!今天是我十七岁生日,很高兴大家能一起吃个饭,希望这一桌今后也能一直是好朋友。” 又碰一碰对面两个蹭吃初中生的杯子:“祝你们中考顺利,下次一起吃饭还是要来哦。” “生日快乐。”其他人都跟孟婷婷碰杯。 唯有张芃骄傲挺胸:“我俩已经是本部的高一新生了!上个月就过保送了!” 江含月默默喝牛奶,心里想把这口烧得热滚滚的大铁锅扣到他头上。 孟婷婷身边的女生接过话头又举杯子:“那就提前欢迎你们来高中吧。” 周煦晃一晃手里的啤酒杯,琥珀色液体里一簇一簇细小泡沫升起来。江含月坐在他身边,像个仓鼠鼓着腮帮子,慢吞吞喝牛奶。他轻轻碰一下她的杯子。 “欢迎你啊,江学妹。” 江含月一噎,猛地一大口吞下去,两团绯红颜色浮上脸:“谢谢啊,周学长。” 张芃捂着嘴在旁边笑:“江学妹——” 拖长的声音戛然而止。江含月感觉自己被猛推一把,一头栽进个坚实的怀抱,又有一只手从后方快速把她的校服领子往上一拎,直接罩住她的头。 “王胖来了!”是张芃压低的声音。 江含月被动地裹在宽大的校服里,额头顶着周煦的胸膛。他一手环住她,轻轻拍拍她被校服盖住的后脑勺,声音压得也很低:“别动,你们年级主任在旁边。” 鼻息间尽是他身上的味道,像是衣物柔顺剂的淡淡香味,被男生身体的热度一烘,如有实质一样丝丝缕缕抚在江含月的脸上。 “张芃呢……”她小声问。 夏天的衣料很薄,周煦敏锐地感知到少女呵出的热气。他垂下眼眸,喉结滚动:“桌子下面。你等一下,你们老师应该只是路过。” 高中几个人都没穿校服,也并不在王胖的统治范围内,这时候都心照不宣地推杯换盏,吃得很是热闹。桌子下张芃缩成一团,被十来条腿往死角里一阵踢。 江含月僵硬地躲在校服底下,狭小而亲密的一方空间里,她听见周煦越来越快的心跳。 关于那顿饭的后半截记忆已经模糊,但仍有一些断续的片段清晰无比。茑萝在夏天傍晚的风里悠悠荡荡,菱形玻璃上落了漫天的霞光,周煦穿着白色T恤,安静伫立在破旧的木头书架边,圆头圆脑的小蘑菇一朵一朵开出来。 十五岁的江含月情窦初开,在梦里看见新的风景。 —————————— 周学长抱拳:谢谢助攻,谢谢,谢谢 江学妹磨刀:今晚杀张大傻子祭天 下一章应该可以啵啵一下吧… 但我周四开始要去度假玩一下,更新时间不会很稳定…下周一开始应该就回复正常节奏了哦。 想要猪猪会有吗?你一投,我一投,学长抓紧吃肉肉。 13.你想清楚 提到喝不喝酒的问题,江含月在周煦的眼里捕捉到恍然情绪,一瞬而过。 他们毕竟有太多共同的回忆。他一定也想起了那一顿夏天傍晚的火锅,她躲在校服底下,他安抚地拍拍她的头。 于双方来说,那都是遥远而稚嫩的第一次心动。 此刻的场景与当初很有些相似,辛辣的热气和同桌坐着的男女。但时间令人长了年岁也远了距离,乍然再靠近,总会有些奇怪的不自在感觉。 周煦看江含月的眼睛,也看到了与他一样的情绪。 至少他们仍然是默契的,一瓶醇苦的江城啤酒同时把两个人拉回了无比熟悉的过去。而老旧的回忆啊,总是让人放松戒备,变得柔软多情。 周煦将手覆在江含月没完没了敲杯子的手上,想抓住她须臾的软弱。 江含月任他动作,嘴角扯出个淡淡的笑,反有点像平日的高岭之花周医生:“你想清楚了,周煦,我们分开了那么多年。你非要觉得没分手的话,OK的——现实会给你一巴掌,让你清醒。” 她轻飘飘丢一个眼风过去,慵懒而妩媚。 周煦知道她意思,无非是要让他认识到如今的江含月和过去差别有多大。他们之间最多有一半亲密的旧情意,另一半则只能定义为陌生人。 但至少还有一半旧事作牵连。 周煦像以前一样,将食指和中指并起来放进江含月手心,好像她也抓着他的手,大拇指在她细腻温软手背上轻轻摩挲。 “我很清楚,也很清醒。任何结论都需要建立在一定事实之上,所以,你应该先了解我,再判断我。基于过去来判断现在,是很不合理的行为。” 周煦的声音很低很柔,一句一句循循善诱:“也许你只是害怕面对我们彼此未知的那部分陌生,那么,我们只要再好好认识一次就好。又或者,我们是不是该叙叙旧——各自解释一下那两年忽然消失的理由?” 江含月有一瞬间又想起那道几何大题,两个假设,叁个条件,四步推导,得出唯一正确结论。 周煦实在太了解她,轻易就能推知她最不能释怀的部分,可惜感情这回事,并不是写出答案就算完整。 —————————— 小江总:今夜我要高冷到底! 周医生:老婆你摸摸我的手!我好孤单寂寞冷! 隔壁老李:搞快点!搞快点!我要吃糖! 来一更 不知道断了几天我会不会变成单机版,哈喽!还有人瞅我吗! 14.你醉了几分? 酒精渐渐搅乱大脑,江含月的逻辑和理智一起变得含糊,她眯起眼睛看周煦,他背光坐着,神色温柔,在等她的答案。 她揉着太阳穴叹息:“你了解我,我同样也了解你。其实你很没有安全感的,周煦。” 所以才会把她不甚清醒的时候当作时机,拿捏她的情绪,企图一举击溃她的防守。可江含月已经进化成大资本家小江总,哪有那么好哄的? “那时候的我们也许就是不合适的,分开便分开了。不需要细想从前,更不用惋惜。” 周煦沉默片刻,忽然有些自嘲地笑:“可是这些年里我都在想从前,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再出现。但每一天,我都在试着比从前变得更好一点。 “从前么,其实也很好,而我想要的是你的现在和将来。” 江含月觉得自己喝太多耳朵有问题,周煦怎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这么直线的一个球,怎么接? 甚至她眼睛好像也有了问题,要不怎么会觉得周煦的神情里有一丝脆弱的自我厌弃? 周煦怎么可能自我厌弃? 她撑着桌子慢吞吞站起来,稳住自己发晕的头脑和身体,弯下腰往他面前凑,试图将他表情看得更清楚。周煦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一点,迎着她的目光让她看。 江含月便凑过去,还不及进入暧昧距离,店铺里的灯光忽然灭了。只余外面路灯和对面大楼的光线,遥遥穿过玻璃,照着两个人的脸,半明半暗宛如假面。 晦窒之中江含月停住动作,在食客们惊呼停电的吵闹声音里悄悄咽了咽口水,没来由一阵心慌。周煦握着她的手,蓦然靠近,无声无息地吻上她的嘴唇。 江含月下意识闭上眼,不自觉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指。 好像在确认什么,周煦短暂地浅吻过她的唇,退开一点极小距离等她反应。 果然便听江含月说:“等我酒醒了,我不会认账的。” 细细的气音,一字一句几乎贴着他的嘴唇呢喃。 周煦不说话,探出另一只手扣在江含月脑后,再次吻住她。舌尖抵开齿关喂进去,扫过柔软的口腔内壁又寻到舌头,克制地纠缠。江含月大脑里轰轰作响,几乎站立不住,将周煦两根手指紧紧攥着摁在桌上。 她闭着眼睛,听见周煦低哑嗓音:“再说。” 男人滚烫气息扑洒在脸上,激得她似迷糊又似清醒,最后一丝反叛也显得不甚坚定:“现在不是好时候啊,周煦。” 她叫他的名字,第二个字总是拖得长一点,像撒娇,像赌气。 如果这十来年不过是一场赌气。 周煦侧过头咬她在黑暗里悄然红透的耳朵,齿间舌尖都感觉得到那点明显的热度——江含月,色厉内荏的胆小鬼,最擅假装不在乎。他很想笑,又有一点想哭。 江含月的右耳听见依旧嘈杂的人声,店里服务员在安抚客人说“只是跳闸”,马路上轰隆隆有水泥车开过,缓慢转动的大罐子发出滞涩的金属摩擦声。 周煦将她的左耳咬在嘴里,同她悄悄话:“你醉了几分?” 言语间一点濡湿的水声,在耳朵里清晰无比放大。 江含月睁眼只看到一片晦暗模糊影子,好像还被蒙在宽大的初中校服里。她抓着周煦的手指,他温热的手也牢牢抓着她的,于是江含月重新闭上眼睛。 “叁分,还有七分清醒。” “那便是个好时候。” ———————————— 懵逼小江总:请问你是在套路我吗? 勇猛周医生:今天的我超常发挥! 隔壁老李:搞快点!楼上门给你们打开了! 不知道会不会发车,还没想好。emmm 15.唐长老啊 周煦在叁军医大校区旁边有一套单身公寓,距离医院对面的Moon River不过六百米。今晚的这段距离显得有些尴尬,开车过于隆重,步行又需要走上十分钟。 十分钟时间足以让人头脑清醒。 他牵着江含月的手走在微热湿润晚风里,一丛又一丛梧桐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江含月拖着步子跟在他身后,看着路灯下的两个人影被拉长又压短,然后渐次再拉长。以前他们也总是这样散步,周末的晚上在学校后门的窄巷里悄悄牵手,胸腔里的心脏鼓噪得像夏日蝉鸣。 周煦长高了很多,肩膀也变宽,衣服底下隐隐现出肌肉轮廓,和他人一样内敛沉静,毫不张扬。 真好啊,他比从前变得更好了。 江含月看着那颗正气凛然的后脑勺,长叹一口气:“唐长老啊,你怎么能又来勾搭我这叁百年前的小妖小怪呢——” 找你的女儿国王去啊。 周煦脚步一顿:“嘀嘀咕咕说什么?” 江含月把头撇一边:“没事。夸你好——靠!” 人行道的石砖铺得不平,江含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胡乱走,踩到松动砖块,底下汪着的积水飞溅出来,洒了她满腿。 于是周煦第二次将她打横抱起来。 忽然失去平衡令江含月有一瞬眩晕,但她到底还有七分清醒,立刻抓住周煦的衣襟。灰黑色的脏水蹭到他衣服上,而周煦一脸淡定,抱着她走得很稳当,仿佛脚步还加快了点。 “那个,我想说几个事啊……”江含月一心二用,同时还能想着手底下这胸肌果然比以前还硬。 “说。” “第一,你的衣服脏了,不是我动的手——当然也不是我动的腿,是你自己。”她记得周煦是有洁癖的。 “第二?”周煦居然笑了,还饶有兴致追问。 “第二,我没崴脚,自己能走,所以你不用抱我。这阵势我不尴尬了么。”江含月像个小鹌鹑把脸对着他胸口,一副羞于见人模样。 周煦没吭声,大步流星已经走进楼宇门,托在她腰后的手伸出去摁了电梯。红色的数字飞快变动,停在十一层。 “我嫌你慢。”江含月听见他带着点莫名笑意的声音。 被放到地上的一瞬又有些短暂的失重感,在她站稳的同时周煦已经关好了门。他没开灯,贴得很近站在她面前,依然是背着光的,遥远的万家灯火穿过两层窗纱,描出他的轮廓。 江含月靠着墙,无路可退,方才迟钝地升起一点混乱的紧张感。 “还有第叁吗?”周煦俯下身,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平视她的眼睛。 好像曾经的许多个瞬间在这时候重演,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亲密。江含月抬起手,食指触到周煦的眉骨,仍是她所熟悉的极为漂亮的弧度。 “第叁,我刚刚是想说——我在夸你好看。” “知道了。”周煦低笑了声,含住她的唇重重吻上去。 —————— 长腿周医生:拐带成功!耶 鹌鹑小江总:仿佛有哪里不对… 留守李师傅: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场了! 刹车!明天再赶…刚回来好多事情忙,迟到了。 还是要问——哈喽!有人在看咩! 16.发酥发软发麻微H 江含月好像又捡回了神游天外的毛病,在周煦吻她的时候,她的一小半灵魂悠悠荡荡飘到半空,看着黑暗里纠缠的一对男女。 周煦侧着头含着她的唇舌,清晰的吮吻和喘息声响,在空荡荡房间里格外令人脸红心跳。 他有些失控了——江含月飘在半空的那部分灵魂在点评。另一半灵魂残留在她的身体中,被周煦禁锢在怀里,揉捏得发酥发软发麻,间或冒出奇怪的念头:这狗东西…… 周煦又咬她。 他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舌尖舔舐过颈侧大动脉的位置,准确找到尚未消散的那点淤痕。江含月感觉到濡湿潮热的呼吸喷在裸露皮肤上,仿佛引颈待戮姿态,她禁不住一阵战栗。周煦就在这时候吻住他留下的痕迹,极尽温柔地轻舔,而后重重用力,以齿尖碾咬。 “唔嗯……!”浮在半空的灵魂被刺痛拉回体内,江含月终于从混沌里拼回完整的意识,也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娇软呻吟。 腿窝里凿出一眼新泉,汩汩涌出春水。 周煦低垂着眉眼,在黑暗中藏起自己都觉得下流的心思——他喜欢如此脆弱的江含月,经年累月积攒的情绪暴涨成破坏欲望,快控制不住了。 江含月搂住他的脖子,她站不稳,如同一株摇曳生姿软藤萝缠上来,细细地喘。 周煦忽的松开牙关,弯腰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抱起来往里走,同时仰着头不间断地吻她。细细碎碎的亲吻落在江含月的脸颊和嘴唇上,引发出细细碎碎的痒意,从皮肤上一直蔓延到每一根神经和血管。 她忍不住低下头,两唇相触的一瞬间终于感觉到安稳。像小孩得到了心爱糖果,江含月缠着他的舌头吸吮,淡淡的啤酒气味侵染到两个人的口腔里,一点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周煦将她抱到洗手台上放好,随手打开浴室的灯。忽然的亮光让江含月下意识后退了些,黑暗里弥漫发酵的旖旎气氛消散许多。 “洗手。”周煦贴着她的唇低声笑道,歪着头吻去她嘴角的水迹,眼睛里浓浓的尚未褪去的欲色。 江含月坐在洗手台上,真的就被他半圈在怀里涂了满手泡沫。周煦衬衣凌乱,额发搭下来一缕,认认真真将洗手液搓开在她的手心手背。 十指连心是真的。 四只手的二十根手指在滑腻香甜的泡沫里交叉摩挲,那绵密泡沫好像也涂到她的心脏上,蚀骨的痒又再密密麻麻爬满全身。江含月感觉到自己止不住地溢出更多水意。 周煦还在慢条斯理地专心给她洗手,泡沫揉了几圈之后,又放到温热水流下,一根一根冲洗干净,最后拿毛巾擦掉水珠。 不紧不慢一套动作,忽略掉他西裤下膨起的可观一团的话,真是闲散得很。 江含月满脸绯红歪在他肩头,像被抽掉脊椎的软体动物,一腔子骨气都随着水流冲散了,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钝刀杀人最是要命,认栽,只有认栽。 ———————————— 周医生信条:讲究人在发车之前要洗手。 小江总格言:狗东西。 今天洗手,明天洗…… 17.粉嫩肥软H 江含月的后背已经沁出汗来。 罪魁祸首一手紧紧圈在她腰上,一手解开两颗衬衣扣子,耳尖染上可疑粉色。江含月心道今晚可能喝了假酒,硬生生从周煦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里瞧出了叁分纯情。 十年,什么都可能发生,也什么都可以发生。 她的手指头划过周煦颈后的皮肤,轻轻挠一个小圆圈:“周医生,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就给她个痛快,来结束她脑子里正在不受控制蔓延开的胡思乱想。 周煦被她细微的动作逼出一声压抑低喘,低头堵上江含月的双唇,以极重的力道将舌尖顶进去,搅弄搜刮一圈,又将她柔嫩的舌头拖到自己的口腔里,含住纠缠。气势汹汹的一个吻很快结束,两个人俱是唇瓣嫣红,水光淋淋的。 周煦仿佛出了口恶气的样子,短暂发泄过后抬手揉揉江含月的后脑勺,舔着自己唇角笑了笑:“还没。” 唐长老刚吸过人血,一身正道的光散了个无影无踪,反而顶着一张板正的俊脸笑出邪气四溢效果。 江含月像看妖怪一样看着他,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那个“洗干净了吗”的问题。还没开口,周煦又将她单手抱起来放进淋浴间,然后打开花洒。 “腿。”他试了试水温,将自己的袖口挽得更高,挤一点沐浴露揉出泡沫,认真得仿佛在给病人坐诊。 那种正道的光又从妖怪周煦的头顶冒出来。 江含月靠在墙上,开始反思自己的魅力。看看玻璃上的倒影,凤眼含春,正是风情万种时候;再看看周煦的裤裆,已经高高隆起,都快撑破灰色布料。 她带着叁分怨气,抬起一只沾了水的赤脚蹬上周煦的大腿,嘟嘟囔囔质问:“你是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周煦动作一顿,关掉花洒做了个深呼吸,捧着沐浴露的大手抓住江含月赤裸的脚踝,沿着光洁小腿一路抚上大腿,沾着泡沫的手掌用了力直接从牛仔热裤的缝隙间插进去,抓住她的一边屁股。 江含月在那一瞬间全身都起了粟,一脑袋磕在周煦胸前,撞出几滴眼泪来。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恶狠狠地低语:“上次就说过,喝了酒要老实点。” 湿滑的泡沫糊在粉嫩肥软的肉团,被揉得发烫发黏,江含月几乎错觉那是自己的淫水浸透布料,又被周煦用手肆意涂抹到屁股上。 一种夹杂着羞耻的巨大快感迅速扩散开来。 她说不出话,把头埋在周煦胸前,含着眼泪呜呜咽咽地哼,趾高气扬霸王花退化成风雨里的小栀子。 虚张声势第一名。 —————————— 芜湖!还没写完…我能加吗,40收了或者30珠加吧! 18.很恶劣地左右一晃H “湿了。”周煦哑着嗓子,下了简短结论,见她还拱在他怀里软成一团,不禁心软又觉好笑。挥着花臂的江含月此刻看起来是十足十的好欺负,只是他从来都舍不得。 花洒淅淅沥沥又洒出温水,浇了江含月一身。周煦抱着她,单手解掉剩下几粒扣子,把衬衣脱掉,倾身重新吻她。残留的沐浴露由他的手掌抹到纤细腰肢,又顺着圆滑弧线抹到后背,被浸入衣服的水流冲走。 “没穿内衣?”触手是整片光裸紧致的背部,他咬着江含月的唇问。 “贴了……乳贴。”后两个字说得细如蚊蚋,仿佛这个词会玷污到周教授纯洁严肃的知识领域。 周煦的求知欲一向很强,尤其此刻的对象是江含月。 衬衣和吊带他都脱得极为顺手,圆形的肉色硅胶贴在白嫩嫩的胸乳上,依稀看得见被遮盖的两抹嫣红好颜色。江含月被他滚烫目光盯得心脏砰砰乱跳,隐秘处一汪一汪无休止地吐出液体,混在热水里,顺着笔直细长的腿往下流。 周煦用拇指和食指将乳贴慢慢撕下来,欺霜赛雪的两团软肉在空气中抖了抖,几滴水珠蜿蜒滴落。江含月通红着脸看到自己的乳尖硬挺立起,然后被周煦掐住肉团根部,轻轻地,很恶劣地左右一晃。 她被这一下晃得头皮发麻,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看起来好笑里带一丝可怜。周煦静静看了她几秒,更深地吻上来,几下动作将碍事的牛仔裤剥掉,手指摸到窄小轻薄的布料,所以先前伸进去便能握住满手柔腻——江含月穿了丁字裤。 周煦原本已忍得鬼火直冒,迎头又被这条还没巴掌大的内裤浇了一瓢滚油,瞬间烧得额头青筋浮起,全身一股邪火乱窜。他沉着脸一把扯开她腰侧打结的细带,拿花洒叁下两下把泡沫冲了个干净,拿浴巾把人包起来抱到卧室。 江含月本能地嗅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但被周煦忽然虎着脸的样子震慑,硬是老老实实不敢造次,由他把自己刷洗干净,打包运到卧室的大床上。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大事,抬起一条腿蹬到正贴过来的胸膛上。 “后悔无效,叫停驳回。”周煦仍然绷着脸,削薄嘴唇抿得很紧,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江含月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的胸口,小声地叫他:“周煦,我……我第一次,你要轻轻的。好不好?” 她的脚有些凉,趾头小巧玲珑的,一粒一粒像珍珠,踩住他火热的胸膛和忽然鼓噪得快爆炸的心跳。 周煦抚过她右手小臂上繁复的图案,握住她的手轻声回答:“好。” 只一个字,江含月依然听得出旧日温柔。 周煦覆上来轻轻地吻她的脖子和锁骨,也吻过她柔软的胸乳和幼鸟喙似的乳尖,沿着腰线一路往下。江含月无所适从地僵硬,又在密集而轻柔的触碰亲吻里逐渐放软,软得像一泓水,为春风而起涟漪。那涟漪是缠绵醉人粉红色,酥麻颤动席卷她的全身。 但周煦没有迟疑和停止,带着热度的呼吸拂在已经潮热濡湿的腿心处。 江含月下意识地躬了一下腰:“嗯……” 周煦弯着唇角笑:“别急。” 江含月被笑红了脸,立刻一脚往上踢,反被周煦一把捏住,拉得更近:“踢我第几次了,嗯?” 她不服气回嘴:“你笑我!” “不笑你,”周煦轻轻吻在她大腿内侧的柔软肌肤,热腾腾甜腻气味几乎扑到他脸上,“是我急。” 修长食指随着话音轻轻顶入一个指节,两片柔嫩花瓣微微翕动含住他的手指,遮住内里紧致丝滑的风光。周煦缓缓地长吐一口气,继续往里推,一路挤开窄小腔壁,进入柔软湿热的隐秘地带。 江含月彻底没了声音,所有感官都成了虚无,只余下周煦的一根食指搅动她的神识。一种空前无边的寂寞感将她包裹起来,仍被周煦抓着的右手将他轻轻一握。他很快地覆过来,于无声中亲吻她的嘴唇和耳朵,啃咬她圆润的肩头。那根食指全部顶入之后停了片刻,然后开始缓慢地进出抽动。 粘腻水声渐起,一阵一阵急促起来。 江含月的意识一点点落回原处,四肢百骸都被拨弄得酸软又沸腾,从喉咙里溢出不成腔调的喘息呻吟。周煦安抚地吻她,一手轻柔罩在她头顶,另一手并入中指,加快了插弄速度。 “我不……我不行……”江含月把头埋在周煦胸前,抽抽噎噎地哼。 周煦觉察到指尖细微但强烈的吮吸挤压,蓦然间一股热流冲刷出来,随着他放缓的动作被带出来,沾染到她被抚弄到发红的腿上。 “很棒。”他笑着亲亲江含月的额头。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19.威风凛凛H 江含月正如同躺在温泉里泡过,浑身懒洋洋发软。周煦把手指间的液体抹到她的胸乳上,沿着濡湿发亮的水迹一吻又一吻,煽风点火做得熟练无比。 揉得不成样子的西裤被丢到床下,滚烫的阴茎解放出来,直愣愣打在江含月柔软肚皮上。她被那热度吓得一怔,想撑起身子去看,却被周煦摁住肩膀咬上嘴唇。绵长的一吻结束后,膨大的冠状前端已经抵上关口,顺着窄小的缝隙滑动几下,跃跃欲试往里挤。 年少时候两个人也是有过些共同探索的,江含月不是没见过周煦这位小兄弟,只是尚未深入到如此短兵相接地步。忽的动了真章,一碰之下感觉它比十来年前成长了许多,圆嘟噜的蘑菇头威风凛凛,正顶住自己最软弱命门。江含月憋得气都不敢喘了。 周煦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极力做过扩张的情况下,还是比预想要紧太多太多,哪怕蹭着湿滑的体液慢慢往里进,这娇气包也是要喊疼的。 可到这地步叫停也是万万不能了,他忍得青筋暴起,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滴,只听江含月憋得细细软软的声音还在找他碴:“你耳朵好红啊……第一次吧……” 字面意思很混账,声调却打着颤绕着弯地往他脑子里钻,把理智的弦拉紧再扯断。 周煦将她手摁在脸的两侧,拇指摩挲着她手臂上的文身,粗糙指腹激起一阵麻痒:“是什么图案?” 江含月凛然生出一种躺在手术台上的感觉,周煦的目光像无影灯照亮她所有欲盖弥彰的瞎扯。 她不信他认不出那藤蔓和花朵形状,但还是依言回答:“是茑萝……” 话音未落,男人猛地沉腰,破开层层迭嶂挺入甬道,低头衔住她的唇大力啮咬。 撕裂的痛楚尖锐如一把冰锥扎进江含月的身体里,由隐秘之处向四方扩散开一阵一阵酸麻余韵,那疼痛也在这扩散中逐渐变得浅淡而不值一提。 因为相接之处有全新的感知在燎起野火。 周煦浑身紧绷,不住地吻着她,一手滑下去揉那颗探出头的玲珑圆核,时而又覆上绵软胸乳,指尖压着挺立的绯色刮弄。他此刻被紧紧缠裹,进退不得,唯有先安抚抖成筛子的江含月。他以为她正痛得直哆嗦,江含月却已进入了更高一层的境地——她此刻脸颊红得厉害,全力忍着快冲出口的呻吟。 怪异入骨的痒从每一个毛孔冒出来,最甚之处在于锲入她身体的那位威风大将军,直将无人造访过的窄小花径填满撑圆,似乎连内里褶皱都熨烫得平整。 “你……呜……你动啊!”她趁周煦低头去啃她乳尖时,咬牙切齿提出需求。 对方非常明显地愣了一愣,而后又非常明显地带着愉悦笑意,凑上来吮一下她的唇珠:“还疼不疼?” 江含月一巴掌拍他同样燥热得发红的脸上:“动……!” ———————— 卡肉迟到…但今天把车造完了!12点加更上线开完这班车…… 开假车的阿周:我谢谢您! 20.丢开脸皮「po1⒏υip」 周煦从善如流,掐住纤细腰肢再度向前缓慢挺进。直至全部整根顶入,他试探着往外抽出一点,江含月一双凤眼水汽氤氲的,似乎看着他,又似乎越过他看到了虚空之中某一处。 “啊……嗯……”千娇百媚声调,千回百转地从她嘴里哼出来。 真是要了命了。 周煦浑身发麻,热烈的欲望兜头淋下来,他一下一下随着本能冲撞向温暖的肉穴。软嫩穴腔如同浸了热水的豆腐,被捣出汁液。光线不甚清晰,但能看到一些细碎的水色不断飞溅,随着动作在空气里挥洒。 江含月是个洒脱性子,一声既出,后面也就丢开脸皮,索性跟着周煦耸动的节奏哼了个痛快。 婉转飞扬的嗯嗯啊啊,直白而单纯的淫荡。 “周煦……周煦……“她张着嘴喘气,伸手要抱的样子。 周煦搂着她腰将人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两只手掌握着软腻的臀往上抬,然后松了力道。江含月软着身子坠下来,被战得正酣的滚烫性器直捣九重深处。 “哈啊——!” 大资本家的一身跋扈消失无影,哭哭啼啼抹着眼泪,温热的春水淋淋漓漓洒了周医生满腿。 周煦被那阵紧密的吸吮挤压逼出一身汗,等江含月的抽搐过去,才重新扣住她的脑后跟她接吻。江含月神色恍惚,几滴眼泪挂在脸上,舌尖和嘴唇红艳艳的,一副凄惨模样。 丢掉的理智有一丝回笼,周煦满面歉色摸摸她的头顶:“再等等,我很快就好。” 他握着江含月的腰动作起来,一下下大起大落,极快地撞入又抽出。这下她哼都哼不出声了,只剩溺水似的急促喘息,长长指甲掐在他偾起的肌肉上,整个人都被灭顶的快感笼住。 “呜……嗯……” 周煦抬起头看江含月,想在那迷离一片的眼睛里找模糊的自己的影子。她正被颠弄得不住痉挛,倏忽间跌入周煦的目光,满是深不见底的贪恋和温柔。那一瞬江含月不受控制地紧缩起来,高潮来得自然而凶猛。她将头埋在周煦肩窝里,听到他剧烈的喘息。 有温凉的液体喷涌而出,与春潮的泉相遇。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21.遵医嘱 六点半。 阳光已经从窗帘的一条缝间挤进来,洒在江含月不老实伸出的脚背上,热烘烘的像Moon River吧台上点的小蜡烛。她睡梦里看李尧在表演花里胡哨的新式调酒,金牌大师傅一招果断摔碎了这月第六个杯子,气得她在床上一翻身,把腿搭到周煦腰上。 周煦顺手将她抱个满怀。 这一晚他基本没合眼,给劳累过度的小祖宗江含月擦擦洗洗之后又换床单被褥,衣服丢到洗衣机里洗好烘干,好不容易躺下了,结果她睡着了比醒着还多动,烙大饼似的滚来滚去,踢被子踢了不下十次。一身碎红落花的吻痕和手印,看得周煦青筋直跳,半夜又摸去浴室冲了两次澡。 捱到天光渐亮,她才算安分一会儿,老实让他扣着腰眯了半小时,忽的一翻身又扑过来,软软细细的呼吸就贴在周煦胸口。他头疼得很,也想给江含月一巴掌。 软软细细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周煦觉察到变化,手不由搂得更紧了些。然后挂在他腰上的那条腿也开始悄悄地往下挪,一寸一寸擦过他的腰腹和大腿,掩耳盗铃往下挪。 “想跑?”周煦先发制人,下巴抵住她睡得毛茸茸的头顶。 新长的一点胡茬扎在江含月头皮上,麻酥酥的痒,同时还有位热乎乎的流氓小兄弟正贴在她肚皮上竖杆敬礼。 “你羞不羞啊!大清早的!”江含月指责他。 目光所及是周煦线条分明的结实胸腹,遍布细长的红色抓痕,还有零星几个牙印。江含月有点心虚,一个鹞子翻身想跑,不料战斗力尚未恢复,翻得像个笨拙海龟,反被周煦从后面俯身压住。 “大清早的怎么了?”他咬她耳朵,声音是一夜未眠的低哑,“大清早就可以不认账了?”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一大早,你就……你就……”江含月清醒的时候十分要脸,有些字眼万难说得出口,顿觉十分憋屈。 周医生免费送一堂生理科普:“晨勃,男性阴茎在清晨时候无意识状态下不受情景、动作、思维的控制而产生的自然勃起,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不需要治疗——也并不影响我们的性生活品质。” 平淡板正的语气,到最后一句就有几分调侃。 江含月羞愤捶床,背后男人紧贴着压住她,腰腹正顶在她光裸的臀肉上,不可忽视的一大根已经气势汹汹杀到桃源门前。 她抓着床单想哭:“你还来?” 周煦轻轻扣她下巴,低声道:“头转过来。” 江含月处于战局下风,不得不屈辱听令,一回头便被周煦咬住嘴唇。甫一相接他的舌尖就顶入口腔,圆溜溜一粒糖果喂进江含月嘴里,是橘子的味道。两个人唇舌间弥漫起酸甜的水果香气,小小的糖果被舌尖搅来推去,江含月被刺激得不住分泌更多津水,又被周煦一点点吮走。 一粒糖消磨结束,他仔细舔去她唇角和下巴的痕迹,方才餍足轻叹:“哭什么?” 江含月眼圈微红,委委屈屈的样子又不愿意示弱,只好欲盖弥彰用手遮住自己眼睛:“为什么……” 周煦知道她在问什么——江含月中学时候最喜欢吃食堂小卖部的水果糖,常年只买橘子味,以至于他关于她的记忆中总是飘着若有似无的橘子香气。后来的许多年里,他也会去买同样的糖,无事的时候一个人发呆,一粒一粒吃完整袋。很江含月的行为,在与她分开之后残留在了他的身体里。 “是不是还在痛?”周煦只作不知,一手抚到她的腰后往下按住圆润的臀,暗示似的微微使劲一摁。 江含月立刻像个刺猬团起身子:“痛的!我痛着呢!” 周煦便笑眯眯再亲亲她露出的犹有甜香的嘴唇:“遵医嘱,痛的时候要吃糖。”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22.姑奶奶 林菲依旧还在Moon River买早餐,只是不再包括周煦的那一份。她头脑还算清醒,几句话一提点便知分寸,周煦这棵树指望不上,也还有大片大片的森林等她去勘探。 比如眼前这位面貌气质上上乘的咖啡师,热情又风趣,正适合由他来开启每个工作日的好心情。 李尧当然感受得到这位客人脉脉注视的眼波,手上大开大合捣腾起来,颇具艺术气息的八层爱心图案跃然于奶泡之上。特制的拉花先给客人看过,再盖好杯盖打包好,额外奉送标准阳光笑容。 “周一愉快哦,林小姐。” 一整套流程顺畅纯熟。 林菲理所当然很愉快,拿好纸袋转身欲走,却见咖啡师的表情就在瞬间晴转多云,又多云转晴,原本的帅气招摇迅速被一种贤良淑德的气质所替代。 “小老板,早啊。”李尧笑得像个没心肝的傻孩子。 江含月披着一头青木灰大波浪,黑色吊带长裙外松松垮垮裹着个灰格子的棉麻披肩,脚下趿拉着人字拖,懒洋洋推门进来。那披肩轻薄得很,被早晨的风顺着门缝一吹便扬起来,衬得她活像刚从夕阳红旅游团回来的海滩纱巾阿姨。 “热拿铁,半份燕麦片。” 她随口对着大师傅点了个餐,见林菲正好奇打量她,便笑了笑对她点点头,然后在心里对自己竖大拇指:笑迎八方客!江含月,你做到了! 林菲看着那张不施粉黛也美艳逼人的脸和那段藤蔓文身,心想这店老板还真够个性的,该不会和咖啡师是情侣吧——倒也算勉强般配。 不过又关她什么事呢,被周煦正面拒绝过已经算是近期最大打击了。 林菲回了江含月一个微笑,拿着自己的纸袋往外走,迎面便见衣冠楚楚的周煦出现了。他穿着熨烫平整的浅蓝色衬衣和黑色西裤,鼻梁上架了副Lindberg极细金丝眼镜,一贯冷淡的脸上居然罕见地挂着一丝堪称和煦的笑容。 “周教授?”林菲有点吃惊。 “周医生?”李尧傻眼了。 江含月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半份燕麦片从发愣的大师傅手里掉下来,砰的一声砸得她脑仁疼:“我说,小李同志,你信不信我昨天就梦到过这一幕?” 李尧回过神来,脑子飞快转动——周煦之前是根据他的情报追到隔壁的串串店了,当天晚上隔壁服务员就来找他八卦,说两个人在那眉来眼去地叨咕,跳闸停电不过五分钟,就剩个啤酒花生在桌上,这两人双双失踪了。 看来周医生果然神勇无匹,按今天这架势,至少目前他占上风。 “周医生早哇!”屋梁上的冬瓜两面滚,李冬瓜选择在这一刻滚向周煦,手里极其熟稔地已经挑拣出两个最大的橙子来做果汁。 江含月脑仁更疼了。 周煦趁她薄醉把她诱拐回家,第二天醒来她全身痛得要散架,被他咬着嘴唇喂了一粒橘子水果糖之后,那位小兄弟愈发紫胀硬挺,吓得她想哭。好在周煦兽性之中人性尚存,只是握她的手,圈住性器套弄许久,才有几道乳白液体射出来。整个上午江含月全身又被细细啃过一遍,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吻痕逼得她吊带裙子也不好穿,硬是掏出条披肩来遮掩。 “好,你好得很,这杯子按叁倍从你薪水扣。”江含月咬着牙瞪李尧。 周煦站在她身后,无比自然揉揉她头顶:“别生气,估计刚刚被我吓一跳才手滑的,从我薪水扣好了。” 李尧捧着橙子疯狂点头,觉得自己真是英明,周医生他值得。 林菲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周煦也无意对她解释,只是对她颔首打个平淡的招呼:“早。” “这位是……?”林菲下意识问道,出口一瞬间就有些后悔。周煦应该很讨厌这种没有分寸感的问题。 他愣了片刻,仍放在江含月头顶的那只手掌又很轻地拍拍她,声音低沉又温柔:“你说呢?” 江含月一眼看出林菲那些隐秘的小心思,若是初初重逢的时候,她可能会不假思索来一句“我是他爱而不得的前女友”,让周煦自己去搅和这些烂桃花。然而经过不久之前的“灵肉交流”,似乎又有些细微的变化发生了,不想让周煦太难堪,又不想让他得逞得太痛快。 她非常非常喜欢过这个男人,在他还是男孩的那个年代里。 而关于那些喜欢的记忆和感觉正在一点一点拼凑回来。 林菲看着她,周煦看着她,李尧假装榨果汁,实际也在看着她。 江含月本质上仍是一个心软又小气的人。她想了想,握住头顶上周煦的温软的手掌,笑眯眯地弯着眼睛:“我是周医生远房亲戚啊,论辈分要叫个姑奶奶的。” —————————— 小气鬼阿月:我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 望妻石阿周:没事,我记个账一起算就行 卑微阿李:所以杯子还赔吗…… 下趟不知道发不发得上车……搬家太累了…… 23.茑萝成了精 江含月上了高中,顺理成章搬到高中部所在的A幢四楼,周煦的教室正在她头顶。 张芃和孟婷婷姐弟俩不能再隔空相望做鬼脸,表达亲情的方式顺势改为课间跑去对方所在的楼层——上厕所,顺道趴在对方的教室窗边做个更近距离,也更具冲击力的鬼脸。 固执而且幼稚。 更令江含月无法理解的是,张芃总要拉她一起上楼。诚然,高中女生们依旧热衷于手拉手一起去厕所的闺蜜行为,但张芃中考之后几个月迅速长高一大截,矮半头的江含月再和他勾肩搭背一起走着,便显得很不合时宜。 更不合时宜的是她自己心里有鬼,那鬼影影绰绰是个周煦的模样。 被张芃连续往楼上拖了好几天之后,江含月忍无可忍,拿涂改液在桌上画了条颇具年代感的叁八线。 “我的芃儿,你也长大了,要懂点事。男女有别知道吗?要避嫌的知道吗? “才开学一星期你每天都拉我往楼上跑,能不能独立自主,别总拉着我当群演啊。” 张芃大惊:“你是女的?” 江含月虎虎生风的一巴掌拍到他头顶:“你做个人吧。” 张芃捂着脑袋哭天抹泪:“女大不中留啊,才上了高中就要抛弃我,不能再做彼此的唯一了,咿呀——” 那兰花指一捏一甩,实在是唱念做打样样精通。江含月一身鸡皮疙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余光扫见靠走廊的窗台上正趴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道:“你姐来了,看你唱大戏呢,大傻子。” 孟婷婷果然也对着戏精大傻子翻了个白眼。 周煦站在她身后,薄荷绿的短袖T恤,运动校服外套搭在左肩,似笑非笑也看过来。江含月有短短一瞬觉得他是那一丛窗外的茑萝成了精,绿得清新可人,还怪好看的。 “出来。”周煦无声对她做了个口型。 张芃正呜哩哇啦和孟婷婷隔着窗互相伤害,江含月悄悄地莫名红了脸,心想刚刚自己翻白眼的样子会不会很丑。她磨磨蹭蹭走到周煦跟前,隔几步距离就嗅到一点似曾相识的淡淡气味。 九月江城的阳光晒过树和泥土,也晒过薄荷绿的棉质T恤,夏末的风与衣物柔顺剂的味道交织了男生热烈蓬勃的汗水,江含月鬼使神差捕捉到了空气里名叫“周煦”的气息。 “找我吗?什么事啊?”她盯着他衣服上的几何图案,不想露怯显得古怪,便又挪着目光去看他的鼻子。 线条温润,挺直端方,真是一管漂亮的好鼻子。 鼻梁往上延过去便是眉骨,微凸的弧度恰到好处地增添了一点眉目深邃感。他应该是刚上完体育课又洗过脸,残留的水珠顺着额头划过眉骨和鼻梁,几缕黑发胡乱搭下来。 周煦似乎没什么浮夸表情,通常也安静得不怎么令人瞩目,却实在有细看才能品得出的一种严谨且克制的好看。 江含月的眼神飘忽不定在他脸上游移,陷入高中生涯的首次神游。 下午的阳光正照在她面孔上,镀金似的暖融融一层颜色,脑袋上蓬起的绒毛也显得柔软。 周煦将一盒牛奶摁在她毛茸茸头顶的正中间:“拿去喝。” 顿了顿又补充:“路过小卖部顺手。” “哈?”江含月只觉得头顶一沉,眼睛滴溜溜转着向上看。 宝相庄严的镀金小菩萨仿佛就又翻了个白眼。周煦瞧着好笑,低沉声音带了点不自知的柔软:“开学快乐啊。” ——你是高中小女孩啦。 显得唐突的后半句咽下去没说出口。周煦拿捏着分寸,在心底里将那些堂皇正经的借口坦然丢开。他微微笑着面对江含月,面对这个夏天突如其来的新鲜而绵长的心动。 当事人江含月的脸已经红到耳后,半晌才故作潇洒地一挥手:“啊哈哈,挺快乐,挺快乐的——我谢谢你啊——” 抖抖索索的最后五个字,依稀冒出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张芃与孟婷婷战斗正酣,百忙之中朝她身后一瞥,禁不住大笑道:“你看他俩,像不像法海大和尚拿金钵镇压白素贞啊……” 孟婷婷回头一看,周煦那表情的意味太过明显,对面站着的却是她万想不到的江含月,他应该并不熟悉的江含月。 她忽然满腔烦闷,将手里水瓶子向张芃扔过去,咬牙道:“大傻子你做个人吧你。” ———————————————————————— 来更新啦。 我一直认为真正会契合的两个人是不太需要你追我、我追你的过程的。 小周和小江就是这样,天生互相吸引互相靠近。 一起经历各种初体验,跌跌撞撞在人生路上摸索前进,也许会分道扬镳,也许兜兜转转还是会重逢——手拉手一起闯荡的过程,就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呀。 我这几周一直断断续续感冒,加上换工作和换城市搬家,码字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就暂停了一阵。 很抱歉,给客官们鞠躬啦。 24.甜粥 周煦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整整一周都没来Moon River。 李尧短暂逃脱了冷面周医生的魔掌,终于恢复了他花枝招展的头牌热情。江含月则陷入了奇怪的惆怅,坐在落地玻璃窗边,花臂撑着下巴,一脸少女思春期的忧伤。 她和周煦分手之后有十来年没见过面。少年时候总有许多新鲜事情等她去看去想,一段不算成功的初恋,只不过是千百样新鲜感之中的一种,阵痛之后便渐渐褪色成人生记忆里一抹不甚鲜明的底色。 偶尔她也会想起周煦,但那种想念与周煦本人无关——她只是想起那些有他参与过的,她的人生。她再没有遇见过像周煦这样的人。 好在爱情并不是江含月的必需品,她读完大学又趁gap year四处闲游,在高中象牙塔里想去看的那些风景全都看了个遍,然后回到江城开始折腾她想做的小生意。叁四年里有成功,也有失败,而最成功的咖啡店和酒吧被她突发奇想地合二为一,成了盛夏里开业的Moon River。 江含月坐在吧台前喝一杯加了汤力水的马提尼,烛光摇曳间映出灰色影子,她又想起周煦深邃的眉眼。杯子晃一晃,又晃一晃,她听到李尧招呼客人,那客人的眉眼深邃,隔着许多年的时光,怔忡地看着她。 真是未曾设想过的场景,她就这样又遇到了周煦。他只是看起来更加深沉冷冽一些,而她的长马尾和校服裙早就换成了烈焰红唇大花臂的社会造型。 又未曾设想过,她居然比当年栽得更加果决迅速,半个月不到就发展到在他床上醒过来。 江含月想来想去,长叹一口气,越发惆怅。 手机上跳出一条新信息:“别叹气了。出来吧,外面不好停车。” 她悚然一惊,隔着玻璃看见路边停着一辆打双闪的黑色740,周煦摇下车窗冲她招手,是个笑眯眯的模样。 江含月捏着手机面无表情,心里却像煮着一锅甜粥,热乎乎的,软绵绵的,咕嘟咕嘟冒着小气泡。她扭扭捏捏地埋头回信息:“什么事啊……” 字还没打完,手机又一震:“带你吃大餐啊。” 江含月将文本框里的字删掉,又重新打:“可是我也不是很饿……” 周煦的新信息已经来了:“快点,再磨蹭我被交警抓走。” 江含月扭头看,周煦手肘闲散搁在车窗上,依然笑眯眯的,好像一直看着她。 咕嘟咕嘟,甜粥煮得开了花,糯糯软软一片稠。 她抿着唇站起来往外走,在周煦看不见的角度里加快了脚步一溜小跑。李尧正在吧台里哼着小曲擦擦洗洗,见状伸着脖子叫她:“小老板你出去啊?” 江含月一回头:“洗你的杯子!” 李尧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靠,小江总那表情,也开心得太明显了。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25.揭周煦的短 江含月打开车门才看清一派好风光——周煦这厮穿得比日常更加斯文败类,黑色衬衣和西裤将男人的宽肩窄腰包裹得严实有型,银制镂花的袖扣和无框眼镜将那点子呼之欲出的禁欲味道带到了明面上。 少一分是俗气,多一分则是油腻,周煦把尺度拿捏得刚好,还冲她微一挑眉。 江含月悄悄咽了咽口水,心念着阿弥陀佛把副驾上随意放着的西服外套拿起来。周煦瞟了眼她的短袖热裤和一双嫩生生长腿,温声道:“不用放后面,你搭腿上吧。” 车里开着冷气,他将温度调高了些,又递过一个白色保温杯。 “哈?” 他打着转向灯汇入车流:“热水,路上喝——新杯子,没用过。” 江含月哭笑不得:“这么养生的吗?周医生你有没有加枸杞啊?” 周煦便笑:“加了黄连。” 江含月掀开杯盖,一根吸管弹出来,热腾腾水汽里分明是蜂蜜的味道。周煦的外套盖在光裸腿上,她咬着吸管喝水,看着他侧脸出神,不出片刻便听到他带着揶揄的声音。 “好看?”他抽空还瞄她一眼。 江含月很熟练地开始瞎扯:“吃什么去啊?” “又想换话题,”周煦也很熟练地堵住她,“我问你是不是好看?” 前男友就是这点不好,她的那些个心思和套路他一清二楚。 江含月认命,闭着眼一顿吹捧:“周医生今天真帅!周医生的新杯子真漂亮!周医生的蜂蜜水甜滋滋!周医生开车技术一级棒!周医生真是妙手回春医者仁心大好人!周医生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 喊口号似的一句接一句,本质仍然是江式瞎扯。 周煦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下意识右手伸过去捂江含月的嘴。红软两片皮肉贴上他掌心,即刻消了声,只余一丝颤巍巍的润泽热气呼出来,带出点仿若亲吻的摩擦。 他怔了一瞬便收回手,果然手心一枚新鲜绯红唇印。 江含月清楚看见周煦的左手用力握紧了方向盘,修长手指捏得骨节发白,她讪笑着:“我给你擦一下吧,别等下蹭到车子上。” 周煦暗自做了个绵长的深呼吸:“后座中间纸巾盒。” 江含月见后面还放着他的包和电脑,这才想起问他从哪里过来。 “上午的会开到十点半,然后下飞机就去医院参加研讨会,我的part结束之后——就先来找你了。” 正好红灯间隙,周煦接过纸巾,先顺手将她唇角一点蹭开的口红痕迹轻轻擦掉,然后将自己手心的唇印擦干净,又把纸巾整齐迭了两迭,最后扔到她脚边垃圾桶里。 神色自然,动作流畅,除了耳尖一点可疑的粉红色,真是毫无破绽的冷静自持。 江含月一向爱看别人热闹,哪怕自己脸上也同样飘着两片粉红,还要促狭去揭周煦的短:“周医生你今天忙得还没吃饭啊,那你——一定是非常着急想见我了。” 周煦大不自在,并起两根手指推了推眼镜,盯着前方的车屁股,声音里有一种明显故作的冷淡:“江含月,你就可劲儿嘴欠——反正你总要还的。” 江含月缩在黑色西装外套里,捂着嘴无声地笑。这样的周煦有一种强烈矛盾的可爱,是极少见的一面,她很喜欢。 ———————— 首-发:win10.men「ωoо1⒏υip」 26.这登徒子 周煦把车停在江城八中后门的巷子里。 金乌西垂时分,路口的几棵大梧桐树翠荫如盖,被浓丽晚霞镀一层泛红的金色。穿校服的学生们叁五成群出来吃晚饭,嬉笑的声音随着头顶鸽群一起扑啦啦直往天边飞。 两个人解了安全带,却很默契地坐在车里没动,听着外面陌生而熟悉的喧闹,又不约而同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目之所及的一排商铺大多已经改头换面,不是当年的那些塑料桌椅胡乱支出来的小餐馆。唯有最末一家角落里的小店还是熟悉的模样,两串小红灯笼挂在屋檐下,正中间一个灯箱,上书“汤包店”叁个大字。 江含月看到那个一如往昔破旧的灯箱,没忍住笑弯了眼:“你知道我的串串店起名灵感怎么来的吗?” 周煦只顾看着她的脸,那娇脆轮廓奇异地与十五岁的江含月重迭起来。 他取下眼镜仔细放好,也跟着她笑:“我现在知道了。” 江含月能听出他明显心情不错,一转头,便迎上一张俯近放大的脸。周煦左手轻轻捏着她下巴,侧过头衔住她的唇,舌尖极快地抵入江含月因为惊愕微张的口中,极尽眷恋温柔地舔舐。 江含月瞪圆了眼睛,看见周煦倒是很投入地闭着双眼,勾住她的舌头痴缠得很。车外人来人往,她胸口像揣了只兔子胡乱狂跳,正想着也两眼一闭豁出去,周煦却已经退出来,薄唇轻柔地在她嘴角印一印,然后又亲亲她的额头。 这登徒子演的哪一出? 江含月舔着唇角,怒目而视,落在周煦眼里就莫名有些欲求不满的哀怨味道。他笑得意味深长的,原本格外严肃正经的气质,硬生生被唇边的一抹口红痕迹染得落拓浪荡。江含月不争气地口干舌燥起来,胸腔里那只兔子蹦跶得更欢快了。 周煦又抽了张纸巾,一丝不苟迭得四方整齐,凑过来将她晕开的口红慢慢擦掉:“补个妆?” 江含月咽了咽口水,继续怒目圆睁:“流氓!” “不补了?那把口罩戴好,去吃饭。”周煦就着她擦过的纸巾把自己的脸也打扫干净,然后下了车绕过来开副驾的门。 江含月气鼓鼓地抬腿下车,又气鼓鼓被领到汤包店的老位子坐下。 胖乎乎的店老板还能看出当年模样,只是两鬓添了些银色,乐呵呵坐在柜台后面给客人拿饮料递杯子,那气质活脱脱就是叁十年后的李尧。 周煦拿手机扫码点餐,菜单也依然是老样子——两笼汤包,两瓶橘子汽水。 一次性筷子掰开,摩擦着把毛刺搓掉,递给江含月。小碟子里倒一半醋,一簇姜丝,还要两勺辣椒油,放到江含月面前。小竹屉端上来,白色汤包圆墩墩的,坐在厚厚的黑色松针上,散发出热腾腾诱人香气。两层一共二十个,江含月吃八个,周煦吃十二个。 周围的桌上尽都是些学生,江含月看着一身衬衣西裤神色内敛的周煦,又好像看到穿着高中校服的他坐在对面。彼时他远没有现在这副深沉的架势,大部分时候仅仅只是安静,安静得很柔和,像身边时时拂过的风——而这阵风她最后也还是没抓住。 即便她的神经像水泥柱子一样又粗又硬,这时候也不免生出些感叹:“回忆套餐专场啊……你说胖老板会不会还记得你?” 周煦沉默片刻,拿筷子夹了一个汤包放到她的小碟子里:“毕业之后,我没有再来过这里。” 甚至学校周围一片都成了他不再到访的禁区。 江含月的水泥神经终于裂开一道名叫“羞愧”的缝,她捏紧筷子埋头张嘴,一咬下去便烫得倒吸一口凉气:“嗷——烫烫烫!” 周煦没想到她会用吃的方式来掩盖情绪,那手快得他都没来得及叫停。江含月烫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连忙把汽水递给她,又叫老板再找一点可食用冰块过来。 “喝一口含住,等一下再喝一口,含一点冰块降温过后会好受一些。”他看着她眼泪汪汪地喝汽水,半晌没忍住忽然弯唇笑起来。 江含月舌头正痛得厉害,含含混混质问他:“你……你笑森么?” 周煦眉毛一挑:“你以前也经常这么烫着舌头,但你也总是不长记性。” 江含月觉得那刺痛更甚了:“你胡缩!” 周煦没接话,只是把冰块倒进水杯里,用新的一双筷子搅了搅,然后把冰水推到她面前。江含月大喝一口,鼓着嘴像只河豚,唇上水光滟滟的,一双凤眼里是周煦所熟悉的跳脱神色。 今天仿佛只是过去岁月里稀松平常的某一天。 他忽然又很想亲亲她。 江含月瞄到他那眼神,倏然福至心灵,想通了一个关键问题:“你资道!你资道我要烫涩头——所以你提前就……你就亲……” 周煦怔了怔,接着笑眯眯给她又添一杯冰水:“真聪明。” ———————————————— 周医生:你手也太快……幸亏我提前亲了一口。 小江总:……拜拜您嘞。 希望吃完包子有体力发车! 27.关于爱情 一顿怀旧套餐吃完,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周煦将车开到八中附近一处空旷平地——曾经着名的陪读房小区已被推平,如今改造成了颇有格调的汽车影院。 江含月有个上车就困的毛病,吃完饭更是大脑供血不足,昏昏欲睡地摇到目的地,睁开惺忪两眼问周煦:“到家了啊?你家还是我家?” 周煦正在调车子的收音频道,闻言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五分钟而已,你就这么不清醒了?” 音响里传出熟悉的一阵乐声,车子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正飞出一道龙标图案。江含月四下一看,才发现周围零星停着十来辆车,他们的位置处于场地中央,是极佳的观影角度。 周煦调好频道,又下车去后备箱取出一条薄毯盖在江含月腿上,然后将一个纸袋递给她。纸袋里有盒装的牛奶,也有瓶装的苏打水和气泡酒,甚至还有一份剥好皮又撕去白色筋络的蜜桔。 江含月小心翼翼觑他脸色:“我可以喝酒了……?” 周煦拿消毒湿巾把纸盒和瓶口挨个擦了一遍:“有我在的时候,可以喝一点。” 他放松管制,江含月也很乖觉识趣,折中选择了牛奶和气泡酒之间的苏打水,一伸手又从纸袋里摸出来塑封吸管和水果叉子,甚至还有一支免洗消毒凝胶。 她感叹道:“周医生,你是不是喜欢吃铜锣烧?” 周煦笑了笑:“抱歉,我认为那种食物不太健康。” 江含月翻了个白眼:“不幽默。” 她有些不认真的气恼,嘴唇微微撅着,又是个带笑的表情,光影流转在她脸上变成一种生动而简明的狡黠,像一只——不怎么聪明的小狐狸。 周煦擦净手指,从江含月抓着的盒子里拈那蜜桔来吃,酸甜汁水在齿间迸射四溢。 大屏幕的画面颜色缤纷而温暖,小女孩站在屋顶唱着《La vie en rose》,金色头发的小男孩笑得像个天使。江含月记得这个疯狂得有些浪漫的故事,是她中学时代很喜欢的《Jeux d'enfants》。 Marion Cotillard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杀到男主角的婚礼,然后又被男主角蒙着眼睛领到铁轨上独自站着,是江含月重温过很多遍的情节。 温暖美丽的色彩,童话插画似的构图,一对疯子歇斯底里的爱情。 “我好像……不太喜欢这样的故事了,”江含月喃喃道,然后叉了瓣蜜桔放到自己嘴里,“我真是上了年纪了。” 她吃完桔子又叹一口气:“现在想想这结局其实没什么惊艳的,远不如我们古典的梁祝化蝶来得巧妙——果然小时候太草率了,崇洋媚外。” 周煦不怎么关注银幕上的画面,只是时不时给江含月递个纸巾或者掖掖毯子,闻言只是低笑:“你以前很喜欢的。” “小时候嘛,没经历过,觉得这样疯过一场才是爱情,最好还能疯出一个不撞款的创造性结局,刻骨铭心的那种。”江含月将脑袋抵在车窗上,有些无聊地打个呵欠,“长大了才知道,大部分人的心力都经不起这种疯狂的折腾。人生里填充了太多太多的内容,爱情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它很重要,但它不是全部。” 她的长指甲一下一下敲着车门内侧的金属突起,发出一种没有温度的脆声:“何况有时候,对于你来说,它也许都没有那么重要。” 周煦面对她带几分审视意味的眼神,难得地收敛起放松姿态,他确信江含月这身皮囊之下依然藏着往时的小女孩,她仍旧是气不过当年。 叁军医大肿瘤中心的高岭之花周教授坐得笔挺端正,两手举起来服帖低头:“我认输,我也认错,我只提出一点异议——对我来说,你很重要。 “你说过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你说得很对,这是我曾经不自知的致命的缺点。当我没有把握和信心的时候,就会选择直接后退——而面对你的时候,我会对未来产生怀疑,怀疑自己不能创造出一个足以与你匹配的未来。事实上,这种怀疑只因为我的确还不够好——无论是能力还是信念——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很爱你。” 江含月的内心被这一席话惊得狂浪卷起八丈高,她实在没想到如今的周煦能把直线球打得这么随心所欲,连环一串击得她不知如何回话。 而周煦的声音不紧不慢,低沉而从容,随着电影里的法语对白一起传入江含月耳中:“我很庆幸,你的人生依然按你喜欢的方式度过,我很庆幸爱情只是你的一小部分,我也庆幸在分开的这些年里我不断在重塑关于你,以及关于与你的未来的信心。 “而现在我要声明的是,到目前为止的我的人生中,你是唯一的最高优先级。” 江含月心里一直有个解不开的疙瘩,周煦看得出,他选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找到线头,推拉之间将绳结轻柔地打开。而做过几年奸商的小江总最听不得这种诚恳情话,就像糖衣炮弹打得她阵脚大乱,锐气全无。 “那你现在有信心了吗?我可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江含月了。”她拿喝空了的苏打水玻璃瓶抵住周煦的胸膛,灯光气氛正好,他俯身欲吻她。 周煦微微一顿,停留在贴近的距离,伸出左手掀钮将车子天窗打开。淡蓝色天幕做底,高大古朴的建筑尖顶落入眼帘,江含月听见周煦笃定带笑的声音:“看见石塔了吗?” 她一时如在梦里:“这是……塔南花园小区?” “你看,即使塔南花园的十七幢房子全都已经夷为平地,你仍然能记得这是哪里,”周煦吻上她微张的双唇,一字一句呢喃,“我也仍然认得出你,和当年没什么不同。” —————— 想要探讨一些爱情的含义。 周医生的心机:我带老婆回初吻之地再亲亲。 小江总的懵逼:我没变,是你变了,你个狐狸。 不想拖太久但是最近真的太忙了……只有半夜码起来……睡4个小时又要开始忙工作了T.T 28.动物性H 电影放到结尾处,男女主角以一种永恒姿态论证了他们疯狂的爱情。江含月无缘复习这场她看过许多遍的ending pose——周煦卧室的大床换过新的棉质床单,她被安稳放置其上。床头一盏小灯亮着,暖融融的光线映在周煦眼底,点起两簇热烈小火苗。 他倾身脱掉她的鞋子,继而顺着光裸小腿一路抚上来,越过牛仔短裤探入T恤底下。 一截纤细腰肢,滑腻温软,如暖玉生香。 江含月被他揉捏得大脑也混沌,只知四肢百骸发软发烫,伸手便抓到他衬衣一角:“周煦……” 嗡嗡哝哝一声,欲拒还迎的味道,勾人得很。 周煦低头吻她,舌头喂进去细细逡巡一圈,惹得江含月像小猫一样哼。周医生手上工夫灵活,极快将T恤翻卷,从内衣里拽出柔软乳肉,含住顶端,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江含月在那一瞬间不由高高挺胸,一阵快感冲上头顶,细密绵长余韵由大脑散至全身,令她颤抖如风过湖面。周煦觉察到她反应,一边用舌尖卷着发硬的乳珠吸吮,一边握住她腰将热裤极快褪去。动作间牛仔布的硬挺褶皱刮过腿心,不过短短几秒,又将她逼出一头汗来。 “周煦……”她不依不饶地哼。 周煦“嗯”了声,修长食指勾住小小布料一角往外扯,果然看见几道晶亮银丝。他凑得近了些仔细看,温热呼吸扑在江含月大腿内侧。她被摁着膝盖,两条腿合也不是,分也不是,索性拽过一个枕头愤愤咬住。 那根食指一松,布料弹回去,微凉濡湿的一片打在柔嫩软穴上,江含月还不及出声,便被突然的插入弄得长吟:“啊……” 周煦将食指送入肉穴,就着泥泞体液一插到底,然后含住了初初露头的阴蒂,重重地吮。江含月被折腾得理智全无,哭哭啼啼地哼,断断续续还在说“脏”和“不要”。 周煦用舌尖抵着那柔软而坚挺的一小粒皮肉摩挲,手指在紧致肉腔里捣弄出一波接一波的水液,他尝到甜腻里有一点臊的淡淡味道。不同于人工调制的香水,是一种具有动物性的天然的味道,激得他无端生出更多暴戾和占有欲望。 阴蒂被他吃得肿胀不堪,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淫靡水色。周煦抽出食指,换成粗韧的舌头再次插入肉穴。江含月抓着他的头发,也不知要推开还是要拉近,只是在一阵一阵飞快插入中尖叫讨饶。 “嗯……周煦……不要了……不要……啊……” 周煦是个优秀的医生,虽然没什么口交经验,但人体结构他熟悉得很,对于江含月的各种反应更有一种天然直觉。按此刻的抽搐幅度和频次,他知道她应该是快到了,于是重新含住殷红肉珠,同时并起食指和中指,以跟手掌呈九十度的姿势飞速抽插。江含月很不争气,在这番伺弄下很快拱起腰肢,清亮水液喷了周煦一下巴。 “舒服了?”周医生直起身子,衬衣西裤仍穿得一丝不苟,只是俊脸上挂着水珠,胸口湿淋淋一片,裤裆处高高隆起。 江含月细细喘着,透过泪光看到周煦严谨板正里透着叁分狼狈的尊容,心道:惨了。 ———————— 惨了!周医生吃人辣! 29.盘中餐H 房间里的空气稀薄而灼热。 周煦慢条斯理将袖扣和手表都摘下放到床头,又脱掉揉皱的衬衣,胸口到腰腹都分明可见濡湿水光,也不知是汗或者别的什么。整个过程里他一直看着江含月,居高临下的俯视,虽是个唇角带笑的模样,却让她有种自己沦为了盘中餐案上肉的错觉。 “周……”江含月很想建议他去擦擦脸,或者再顺便洗个澡,好让她有时间多来几个深呼吸缓一缓。 周煦单膝跪在床上,忽的俯身将她T恤往上掀,宽松的款式一瞬就从江含月头顶脱出,连带着她两手也被拎成个投降认输姿态。 他单手轻松钳住她两只纤细腕骨,另一手将她腮边一缕碎发顺到耳后。 “周煦……” 江含月被自己的T恤缠着双手举过头顶,半透明蕾丝的bralette扯得凌乱,托得一对软白嫩乳高高隆起,颤巍巍顶着两枚红肿樱果和四五个新鲜绯色吻痕。她绞紧双腿,感觉又有一些黏腻液体从穴中缓慢流出,腰臀底下床单贴着皮肤,湿润微凉。 周煦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凑上来亲吻她。江含月尝到一丝陌生的味道,很快又被两个人的舌尖搅散,消失在细碎水声里。她看到周煦眼睫半垂,微拧着眉头,含住她的唇舌吻出难得凶狠的意味。 她也看到他眼底藏不住的深沉情绪,浓到化不开的迷恋,甚至有些迷惘。 手腕被捏得过紧,凸起的骨节碾出疼痛感觉,江含月咬了周煦一口。像小兽呲牙,不具备杀伤力,天真式的威吓。 周煦从浓重欲望里清醒几分,舔着唇角抬眸看她,手上同时松了力道:“别急。” 江含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谁急? 周煦笑了笑,将缠着她两臂的T恤摘到一边,顺手抽去自己的皮带。江含月垂眼见他拉下裤链,咬着一枚安全套的包装撕开,修长白皙的手指极快地将橡胶制品撸到一大根汹汹挺立的肉刃上,另一只手掌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掰开她的大腿。湿漉漉两片软肉随着动作被迫张开,在一丁点细微水声里露出翕动的窄小入口。 “周煦……”江含月有些羞恼和不安,略微挣动一下,不防那凶悍膨起的头部忽然就抵了进去。 “嗯啊!”她短促地尖叫一声。甬道被冠状翘起的龟头撑开,内里空虚的部分则更加煎熬,只能不住分泌出滑腻液体,不住吸吮蠕动,试图迎入更凶猛的进攻。 周煦也没想折磨她太久,挺腰便往里送入一截,紧致肉腔里像涂满融化的香甜奶油,裹得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舒爽已极的闷哼。江含月咬着自己的食指,委屈又脆弱地哼哼唧唧,落在他耳中又催生出无底无穷的情欲浪潮。 他咬着牙稍微往后退出一些,大拇指抚去她眼角的水迹:“江含月,每次你这副表情看着我,叫我的名字,我都想像现在这样——干哭你。” 滚烫的性器随着沙哑话音猛然挺进,一入到底。 ————————————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30.上天垂怜H 江含月被这一下撞得浑身如过电一样发麻,那根作恶的东西却没有就此放过她,一下一下反复凿入她最柔软可欺的地方。 “你慢点……呜……慢点……” 绞紧的甬穴被一再剖开,捣出愈发密集的粘稠水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江含月摁着周煦肌肉偾起的胸口,软嫩双乳随着抽插动作不住颠动,敏感的乳尖时而扫过上方紧实胸膛。 快感和羞耻感将她来回拉扯,一重高过一重的剧烈刺激堆迭起来,她仰头想看周煦的表情,他却沉腰一记深顶。那令人不堪再忍受的疯狂感觉终于到了巅峰,江含月红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没忍住在他胸口挠出几道血痕。 一阵淅淅沥沥的温热冲刷过龟头。 周煦闭上眼睛,就着插入的姿势抱住这具温软身体,一手轻轻地安抚地拍拍她的头顶,享受那阵余韵般的吸吮和挤压。 江含月缩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哼:“你好了没有呀……怎么还是好胀……” 周煦的掌心揉上一边蒙着薄汗的胸乳,盘弄把玩似的轻捏几下,又一路滑到腰后,用了点力将她捞起来:“抱歉。” 他撑起身子半跪在床边,将仍旧发懵的江含月翻成个趴下的姿势,拍拍她的屁股哑声道:“翘起来点——再让我操会儿。” 言毕便由后方用力顶了进去。 江含月被撞得整个人往前扑倒,又被周煦掐着腰往回拉,剧烈的抽插让她几乎无法出声,像一尾被抛上岸的鱼,只能随着动作大口呼吸,间或发出一两声可怜的抽噎。 “太重了……周煦……啊……啊……” 皮肉相击的啪啪声里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江含月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感觉到那肉棒仿佛愈发胀大了,后入角度进既深且重,沾着淫水的囊袋不住抽打在穴口上方的花珠上。她受不了这种刺激感觉,渐渐伏低身体,一双嫩乳被撞得前后晃荡。周煦伸手握住一只,指尖摁上乳头摩挲,火热胸膛贴上她光裸的后背。 “嗯哼……不要……哈……”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要命的快感又开始一波接一波在江含月的身体里游走冲撞,她仰着头一声声喘息,泪水止不住地眼角滚落。周煦握在她腰间的手顺势前滑,捏住那肿胀不堪的肉粒拨弄。 “啊啊……!” 几处刺激之下,江含月崩溃地绷直了脚尖,紧致肉腔内一阵抽搐痉挛,挤压得周煦闷哼一声,快速插弄了几十下之后重重一顶,就这么埋在里面射了出来。 静了半晌,尚未完全疲软的性器终于退出来,大股水液从江含月腿间淋漓而下,肉嘟嘟的穴口被插成软烂靡丽的红色,一时无法合拢,可见小小圆孔形状。 那小小圆孔里仍然有黏腻液体滴落下来,在一室情热味道的空气里拉成一条细长银线。 周煦看得眼热口干,身下半软的肉刃又有几分抬头倾向。而江含月已是累极,塌腰拱臀趴得摇摇欲坠的,显然再经不起折腾了。 他便俯身将她捞进怀里,又亲亲她的眼皮:“辛苦了。” 江含月嗡哝应了两声,转眼便昏沉着睡过去了。周煦拉过薄毯将人裹好,进浴室放了水,又回来抱她去洗澡。迷糊睡着的江含月乖巧窝在他怀里,热腾腾白雾蒸得她脸颊粉红,眉眼如墨画就。周煦静静地抱着她泡在温水里,彷如五感不全的婴孩回归了母体羊水,莫名有种无上的安稳妥帖。 他们分开以后,江城每一年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熟悉的同学和朋友也都各自在更新人生,他曾经以为他回不去了。 上天垂怜,让他在那一晚推开Moon River的大门,于是他得以再牵住江含月的手重游旧地。八中还在,胖老板还在,汤包还是曾经的味道,梧桐树不过又长高几许。 好像错失的那些年光阴也都可以随之捡起来,她也一直都在他身边。 ——————————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31.见山非山 根据张芃的说法,江含月上了高中以后变得努力了很多,显着特征是周末她也不怎么回家了,基本都泡在学校里自习。 其实只是她少女的青春期来得晚了半拍,那些悲春伤秋与胡思乱想,都集中在高一这年轰然来袭。同宿舍的五个室友中有叁个谈上了恋爱,夜夜都有人煲着酸臭味儿满溢的电话粥。江含月表面上不动如山,实则也有些变化在悄悄地,不容拒绝地发生着。 初秋的凉风卷起泥土的气味,雨珠打在生锈的篮球架上是一阵又细又密的空洞响声,不知哪个寝室里有人在放周杰伦的《黑色毛衣》。周末留守儿童江含月独自坐在上铺,两条腿吊在床沿晃来晃去,手里捧着一本厚重如砖的言情小说,正品味男主角“斧劈刀削般的绝美侧颜”。 慢慢就又走神了。 密密麻麻文字间浮出一双熟悉的眉眼,望着她似笑非笑,柔软多情。 江含月悚然一惊,扬手把书扔到一边,跳下床跑到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大口冷冽的空气。阳台底下正对着八中的篮球场,围着场边密密种了一圈梧桐树,随着微风细雨不时飘落几片硕大枯黄的叶子。 几乎年年月月都见得到的这样场景,此时落入眼底便有几分“见山非山见水非水”的意味。 高楼和球场,跑道和梧桐,山山水水都化作个周煦的样子。 江含月一个人面红耳赤站在阳台上,冷冷的雨丝在脸上胡乱地拍,她长叹一口气:“作孽啊……” 周煦的高叁很忙。 他家离得远,索性就租住在学校附近的塔南花园——一处老旧但占尽地利的陪读小区。周母离异多年,在市中心一所医院做儿科医生,这行当越老越吃香,前一年她刚做了主任医师,越发不敢松懈,忙得没日没夜的。 周煦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租住房里做题复习,周末抽些时间去附近超市买点日用品,顺道还能出门透透气。周母偶尔过来一趟,带着食材来炖点汤水给他补充营养。 彼此忙碌里见不上面,那就顾好各自的生活。这种略显冷淡的“互不拖累”是他们十来年间养出的母子默契。 其时周煦已经学会享受这样独来独往的日子。周末超市里人声喧嚣,往来几乎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采购队伍。他一边挑拣洗衣液和柔顺剂,一边默背复杂的化学反应方程式。 推车到转角,是两排摆满零食的货架。有人怀抱着七八袋糖果,还在踮脚去够最高的那层,微湿的长发披了满肩,随着动作晃荡出鸦青色的波弧。 周煦默默走到她身后,伸长手臂把那袋橘子味的水果糖拿下来。江含月仰起头倒脸看他,沾着湿漉漉雨水的头顶擦过他的下巴。 C8H11NO2。 化学方程式忽然跳转到生物学反应,名为“多巴胺”的激素在大脑里汹涌而出,势不可挡。 周煦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将那袋糖果放到江含月怀里:“你一个人?” “对啊,周末出来逛逛……”江含月心怀鬼胎,不敢看周煦的眼睛,只好盯着他的推车找话题,“你这么居家贤惠啊?” “对啊,“周煦学她的话,“周末出来逛逛。” 莫名就听出些调笑味道。 江含月暗道自己走火入魔,还真的肖想起周煦这颗大白菜来了,嘴上接得却很顺溜:“那要不——一起逛逛?” 周煦说好,然后把她抱着的糖全都放到自己的推车里,整整齐齐地堆在整整齐齐的其他东西旁。他要买的东西已经都拿好了,江含月也不过是来买糖的,于是两个人径直去收银台结了账。 江含月将两包橘子糖放到他的袋子里,表情很正经,理由很正当:“谢谢你的牛奶,这样有来有往我比较安心。” 周煦笑了笑,带她绕过校门往马路对面走:“去桥上逛逛。” 八中对面正好是着名的跨江大桥,桥下是俗称“月亮河”的长江支流,桥面的一公里步行道来回正好半小时,是学生们很喜欢的散步地点。雨后初霁的天空是掺杂暖意的蟹壳青,四五点钟的太阳偶尔会被一片薄云遮挡,正不住地往天边沉沉坠下去。 周煦单手拎着两只塑料袋,江含月跟他并肩走着,头顶上的梧桐枝叶上不时漏下几滴雨水,又或一两片枯叶晃晃悠悠落在他们面前。 江含月专去踩那些湿淋淋贴地的叶子,一脚接一脚,马路上的车灯映在地面积水中,她像踩着光影长河里的浮桥。 周煦瞥见她耳尖和脸颊的粉色,以为她是走累了:“慢一点,不赶什么时间。” 桥上车辆来往的呼啸声音格外大,江含月只能踮着脚凑近些,抬高嗓门喊:“可是你的高叁一刻值千金啊。” 晚风将她的一缕长发吹起来,扫过周煦的下颌,痒梭梭的。他在桥中间停下脚步,指着天尽头那枚蛋黄一样的落日:“偶尔看看风景的时间还是有的。” 江含月顺着他指尖方向看过去,那太阳正贴着江面缓慢下沉,在天水相接处洒下簌簌一片金波。桥下有轮船经过,拉响了汽笛,悠远且长。 少女的心思婉转千回,此刻周煦站在身旁,她见了山水又仍旧是山水,山水之外更有一层不可与人说的甜而酸的悸动。 周煦剥开糖纸,将圆圆的糖果摊在手心递给她,又剥一颗丢进自己嘴里,橘子香气在车流带来的风里悄然散开。他们肩并着肩,在月亮河上安静地看完了一场落日,直到夜色与霓虹浸染这座城市。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32.傻狐狸成精 Moon River新添了侍应生和甜点师,李尧站在柜台里笑靥如花的,应对得愈发从容。江含月歪在墙角的懒人沙发上盘完账目,抓过手机飞快点几下,多划了两个月工资给头牌大师傅做奖金。 转账附言:买个护腰带哦老李。 咖啡师久站是常事,基本都有腰背疼痛的职业病。 小江总嘴毒心细,发完钱还找了款轻薄又好看的进口护腰带链接发过去。不到五分钟,李尧双手捧着蛋糕咖啡送到她桌上,奶泡上还做了个浮夸的花体“thank you”。 “小老板!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含月抬眼看他。 李尧手捏一只马克杯跟她的咖啡“叮当”一碰,豪气干云地把满杯温水喝了个底朝天,末了还把杯底朝她一亮。 江含月笑眯眯端起骨瓷杯子,在李尧殷切注视下一口喝掉了“you”,剩下几个残缺不全的字母浮在奶泡上。 “跪安吧,我要搞事业,很忙。”她挥挥手,不耐烦李尧这套腻歪的仪式感。 狗腿子李师傅的舌尖抵着齿缝:“啧啧啧。” 带着丝阴阳怪气的喜上眉梢。 可真是反了他了。 江含月正准备拿抱枕砸人,抬头便见李尧挤眉弄眼,示意她看外面。于是她扭头看见周煦领着叁五个人从落地窗外走过,意气风发的模样,没朝里面看一眼。 她也奇怪自己只是极快一瞥,还能关注到周煦的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捏着笔记本电脑一角,另一手比划着和旁人说话,侧脸角度恰能看出那点漂亮而凌厉的眉骨。 江含月舌尖抵着齿缝,短促地“啧”了声。 他们已经有十一天没见过面了。 周煦每天都给她发信息,或是清晨,或是深夜,道个“早”或“晚安”,附一张随手拍的照片。街角的小狗,城市的夜色,漏下天光的梧桐剪影,都是平常风景,偏他能拍得别有趣致。 他不打电话,江含月便猜他在忙,索性也不回信息。 沉默里滋生出心照不宣的一场角力。 李尧忙不迭地去做迎宾门童了,江含月才发现周煦一行人已登堂入室,队伍里还有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正是上一次当着周煦的面问她是谁的“林小姐”。林菲笑吟吟地替众人拉开小包间的门,周煦带头步入,依然没朝江含月的角落看过一眼。 于是李尧送完菜单出来,便见号称忙着搞事业的小江总单手叉腰站在吧台后,正往espresso里大喇喇地倒伏特加。深色液体沿着杯壁升到叁分之二位置,奶泡壶里白蓬蓬地蒸腾起牛奶香味,江含月冷着一张妩丽面孔,来了套无比繁复的拉花动作。 那气定神闲的抬手转腕,不可谓不纯熟。 李尧额头冒冷汗,忽的感受到生存危机:“小老板这技术……” 江含月皮笑肉不笑,瞟他一眼:“放心,我懒。” 饭碗从半空又稳稳落回手里了,李尧拍拍胸口,按着小包间的点单排好杯子:“再来几杯boss特调?” 江含月看了下单子,毫无新意的美式和拿铁。 她又笑:“行啊——” 尾音在空气中迤逦拖长,像浸了冰水的纱线一圈圈绕在李尧的脖颈上,丝丝缕缕的寒凉。他不由得哆嗦了下,后知后觉地发现江含月此刻心情不舒爽。 周煦最近的确忙。手里的科研项目到了攻坚阶段,他带着团队在叁军医大的实验室泡了十来天,总算熬过了最难关卡。曙光在望,便可以稍微松松一松神经,把积攒的非紧急工作再捡起来处理。 他原本想过两天再来找江含月的,但下午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不知谁提了句“今天真是好天气啊”。确实是连日阴雨之后难得晴爽的好天气,琥珀色的午后阳光斜斜铺到他脚边。周煦想起八中曾经的教学楼,天花板上有菱形雕花玻璃。 一小块阳光做成彩虹的毯。 “最近大家辛苦了,”周煦说,“天气不错,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开会吧。” “打扰,咖啡来了。”江含月端着盘子推门而入。 众人口头的工作讨论没停,只是闻言将散放的纸张和电脑挪开,腾出点空间放杯子。周煦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上,手中一支钢笔拄着太阳穴,透过极薄的镜片打量江含月。她一副低眉顺眼的乖觉样子,将咖啡一杯一杯放到桌面上,对他审视的目光恍若不觉。 “谢谢老板娘。” 林菲听过李尧介绍,连忙跟她打招呼,其余几人的眼神便从半截纤细的花臂转到了江含月漂亮得有些张狂的脸蛋上。周煦分明听见片刻的安静中有人倒吸了口气,他用钢笔推了推眼镜,开始觉得来Moon River或许是个错误决定。 大资本家在营业期间脾气好得不像样,凤眼笑成两道弯弧:“不客气呀。” 原本妩媚浓丽的皮囊,硬是笑出了些傻狐狸成精之前的憨直味道。 同行的一个年轻男医生被未成气候的狐狸精撞乱了心房,连声跟着喊“谢谢老板娘”。旁边更活泼的女医生便打趣他:“我们小张医生还是单身哦,老板娘如果……” 江含月弯着唇角一哂:“‘老板娘’嘛——自然是有‘老板’的。” 男医生和女医生面色尴尬地都噤声了,她将最后一只杯子放到周煦面前,奉送标准服务笑容:“这是今天的特调,您慢用。” 周煦盯着她笑眯眯的脸看,眼神是凉而润的,像秋夜的月光。他端起咖啡呷一口,入喉的醇香顺滑里夹杂着不可忽视的灼烧辛辣。 “味道不错,谢谢,”他舔着唇角回以微笑,“老板娘。” ———————— 我所在的城市已经封闭一个月了…工作无法顺利进行,反而多出空闲补稿。 最近看到太多叁次元苦不堪言的人生,愿大家创作出来的世界里没有疾病灾祸,只有圆满。? 33.八百个乒乓球 没心没肺是江含月的天性。 送完咖啡,心里那股郁郁之气消散几分,她将小包间里的周煦一干人抛在脑后,上了二楼休息室闷头睡午觉,并在睡前许愿要在梦里将他吊起来痛打叁百鞭。 果然梦想还是要有的。梦里的江含月被五花大绑吊在八中的篮筐上,周煦拿着一袋子乒乓球,一个一个对着她脑门扔。不疼,但能精准侮辱小江总的自尊。 “还捣不捣乱了?”梦里的周煦问,又冲她脑门正中扔了个乒乓球。 “你混账。”梦里的江含月红着脑门,无能狂怒。 站在篮筐下的周煦笑得更混账了,一个接一个小球如飞矢流星扔出来,砸得江含月在半空中扭得像只毛毛虫。 “捣蛋鬼江含月。”周煦说,那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有点气,又有点无人知的亲昵温存。 江含月扭得更欢了,嘟嘟囔囔骂他“混账东西周煦”。 乒乓球“笃笃笃”敲她脑门,周煦说“捣蛋鬼江含月”,江含月回嘴骂“混账东西周煦”。于是继续有乒乓球凌空飞来,“笃笃笃”敲她的脑门。 无限循环的叁个流程里,江含月渐渐咂摸出一丝不对劲来——脑门似乎有点疼,我这不是做梦么? “捣蛋鬼,还睡。”周煦声音里那点笑意愈发明显了。 江含月睁开眼,房间里只剩落日黯淡的金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屈着食指和中指,“笃笃”又敲她两下。手的主人坐在床沿,俯身正打量她,镜片后的双眼沉静里带笑。 混账东西周煦。 江含月大怒暴起,起到一半又倒回去——薄薄的毛毯被她自己裹成个茧,怪道梦里挣脱不出。周煦看她脑门泛红,气得嘴噘成个小喇叭,一边好笑一边将人从薄毯里剥出来。她睡梦里发热,午觉也闷出了几分起床气,直像个没骨头的橡皮人往周煦颈窝里蹭。 “要喝水。”声音也是没睡醒的娇软。 周煦一手给瞌睡虫把皱巴巴的卫衣扯整齐,一手轻车熟路把杯子贴到江含月嘴边。小祖宗闭着眼喝了几口柠檬水,总算神志清醒了。 “咖啡好喝吗?”清醒过来的江含月又成了促狭鬼。 周煦轻笑了声,没答话。 似是不满足隔着布料的接触,一只干燥温软的手掌探入卫衣,贴上江含月的后腰,将她摁在怀里往后一倒。这出戏码出人意料,江含月趴在周煦胸口错愕瞪眼,又听他说:“帮我把眼镜取下来。” 她趴着看他,表情有点迷茫,有点愣。周煦便任由她看。 混账东西的这双眼睛真是好看,眉毛好看,鼻子和嘴也好看。 江含月慢吞吞把他的无框眼镜取下来,内心感叹自己色令智昏,周煦都在梦里对她扔了八百个乒乓球了,她还这么没骨气地听话。腰后面的那只大手稳稳扣着,周煦另一手将垂落的发丝捋到她耳后,扶在江含月后脑勺的手掌微微施力下压。 男人软而薄的唇准确噙住目标,继而舌尖探入,细致且从容地一寸一寸舔舐她口腔里的每个位置。残留的拿铁混合伏特加味道,在随落日消逝而渐暗的房间里恣意发酵,如同情热的催化剂。江含月被周煦抱在身上贪婪亲吻,原本占尽地利,却连心跳带吐息被一并搅乱,全然不知此刻是钳制周医生的翻身好时机。 腰后那只手掌轻柔已极地抚摸向上,握了满手的细嫩皮肉,摩挲得江含月整个人发热又发懒,鼻腔里嗡哝着哼出声。周煦笑着将嫣红唇边一点来不及吞咽的水色舔掉,对她这种诚实得几近天真的娇痴感到相当满意。 绵长的一吻终了,江含月如同在冬日温泉里泡过两遍,周身酸软,满足得昏昏然。周煦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不时在她唇边和鼻尖再啄一下。 “是好喝的。”他说,又亲亲她的眼皮。 “啊?”江含月歪着脑袋趴在他怀里,半晌方反应过来这是回答她前面的问题呢。 前因后果捡起来一回想,小江总的手底下正摸着周医生紧实的胸肌,拉不下脸发脾气,只能硬邦邦质问:“你假装不认识我?而且你还在她面前假装不认识我?” 周煦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拉扯:“工作太忙了,见不到你,今天还没忙完……” 江含月被捏得耳垂痒,伸手便将周煦两只耳朵扯成个八戒模样,又忍不住“噗嗤”笑。 “……但是很想见你。”俊俏的周家八戒搂着江含月的腰低声说,眼角有一点凑近才能看见的绯红。 “我要先忙完工作,专心地忙完所有事,然后才能来找你。虽然我想尽可能多的时间都守在你身边,可工作是整个团队的事情,我没办法直接放手。” 他好像叹了口气:“团队……课题……我不太想要了。” 江含月沉默片刻,搓搓发烫的脸:“周医生,你喝醉了。” “变得好昏庸啊。”她继续点评。 周煦不反驳,半晌伸手将她的脑袋往怀里揉了揉:“老板娘的咖啡,我一整杯都喝干净了。” 和李尧端着白水来干杯的豪气干云如出一辙,只是怎么也藏不住那点愈发浓重的倦意。 江含月想笑,又笑不出来,只是伸手将一旁的薄毯拉过来盖到两人身上,然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周煦怀里。 江城的太阳已经落入月亮河的尽头,暮色换成了夜色浸染满室,爵士乐声从楼下模模糊糊传来。 周煦睡着了。 “我又困了,你陪我再睡会儿吧。”江含月小声说,然后轻轻吻他的眼睛。 ———————— 是幼稚鬼小江和醉鬼阿周。 34.加辣全家福 墙壁上仍是一丛一丛的枝叶影子,被路灯照着微微地晃。秋风渐凉,从窗缝里又送来些细雨的味道。江含月枕在周煦的手臂上,听着雨打梧桐的细密声响和他轻微的鼻息。 记忆里也有一个这样下雨的秋夜。 她忘记带伞,抱着书包跑过宿舍门口,直奔学校后门的夜宵摊。雨水濛濛的,更像是湿重的雾气,沾染江含月的头发和校服。她顺着风里飘来的呛辣味儿一路小跑——全家福烧烤套餐,驱寒饱腹,是无数八中学子每晚百米冲刺的目标。 离烧烤摊越近,那股烟熏火燎的油脂香气就越浓,在寒凉雨夜里越发勾人垂涎。蓝白红条纹的遮雨塑料布支起一个个夜宵摊点,宛如法兰西共和国在八中建立的美食飞地。 江含月挤进人潮中,摩肩接踵的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或拿着湿淋淋的雨伞,或和她一样满身水汽,众人在两排夜宵摊之间的小路上挨挨挤挤,前进得比平时更加艰难。待靠近烧烤摊最外围的那圈人墙,江含月的校服已经全部沾湿,寒气透过卫衣直接侵上皮肤。 她不由得打个哆嗦,抱着书包闷头再往前冲。 来都来了,冻也冻了,一定要吃到嘴。 面前堵着好些高大男生,还有不少买完东西的学生朝反方向离开人墙,乱流一般把江含月裹成个小陀螺,东倒西歪地打着转勉力前进。 而这时自她身后伸来两条手臂,把挤到身边和面前的人都拨开,拨出一方小小的空间让江含月可以站得舒展,甚至能再往前走几步。 空气被雨水洗得湿漉漉的,浸着火辣霸道的香料味儿,柔软衣料摩擦过江含月的脸颊,于是混杂的各种味道里悄然浮出一缕织物被阳光烘烤之后的气息。 她熟悉这样的气息。 江含月又一次仰着头看周煦,倒着的巴掌小脸映在他眼里,几缕濡湿黑发贴在白得发光的额头上。 白愈白,黑愈黑,柔软嫣红的嘴唇微微嘟起,是与青涩年龄不相称的芳泽无加。 雨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在夜风里飘忽如丝。周煦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此时的天空浓云如墨,谁也不知道有一弯小月亮正掉落在他怀里。 江含月不知他的心思,脑袋顶着他胸口笑眯眯地打招呼:“周煦呀——” 人声喧哗,周煦侧着头凑到她耳边:“太挤了,别在这里站着。” 他保持着把江含月护在怀里的姿势,带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边走边问:“怎么不回去拿了伞再出来?” “回去的话,就懒得再往外跑了,而且来晚了更挤啊。你也来觅食的吗?”江含月抱着书包,像只兔子抱着胡萝卜。 “我去便利店买水的。你想买什么?”走出塑料布遮挡的范围,人少了很多,周煦撑开自己的伞罩在江含月头顶。 她脚步一顿,如梦初醒猛拍脑门:“哎呀,我怎么跟着你出来了,我要去买加辣烧烤全家福!” 她转身要跑,被周煦拎着领子又拉到伞下:“那边人太多了,你挤进去又蹭一身水。况且,夜宵吃这么重口味很不健康。” “可是我冷啊,天冷吃辣是我们江城叁千年来的古老传统……” 胡话还没说完,江含月连打两个喷嚏。她抱着书包看周煦,脸冻得少了几分血色,睫毛上沾过水汽,湿漉漉的,眼神也湿漉漉的。 好不可怜。 周煦没说话,只是不赞同地摇头。江含月丧气地扁着嘴,也没想过为什么买夜宵还要遵从周煦的意见。他不点头,她好像就真的不能去了。 僵持了片刻,便听周煦幽幽一叹气,握得温热的伞柄被塞到江含月手里,继而还带着体温的校服外套也披到她肩头。 “耶?”傻兔子江含月不明就里地抬头看。 周煦示意她将手臂从袖子里伸出来,然后把拉链一口气拉到她的下巴处:“在这儿等我。” 江含月举着伞,胸前挂着自己的书包,宽松的男生外套几乎拖过膝盖。她扭了几下,笑嘻嘻的:“你看我好像一条打伞的肠粉!” 周煦也笑。她正穿着他的衣服,一念及此便能催生出无尽的轻盈隐秘的喜悦。 “老实站着。”他拍了下江含月的头,转身走入熙攘的人群。 直到周煦走出视线范围,江含月才猛然揪住衣襟,微颤的指尖隔着几层衣料也能清晰感知到鼓噪的心跳。好在凉风知意,悄悄把她脸上的红晕抹掉,只有耳尖一点无人察觉的绯色泄露情绪。 周煦拎着饭盒回来的时候,江含月仍然如他嘱咐的一样“老实站着”,整个人罩在他的校服里,像个玲珑的小灯塔,殷殷望着他快步走近。 “谢谢你呀。”她将伞举过他头顶。 周煦接过伞,另一手将装着饭盒的袋子递给她。江含月从过长的校服袖子里将手伸出来,扯开塑料袋嗅了嗅。 周煦看着那一截腕骨,纤细伶仃的,夜色下泛白如玉,忽觉自己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江含月显然是偏瘦的身形,刚刚淋了雨又打喷嚏,这样冷的晚上尽可以多吃一些,再长长肉,免疫力也会更好,下次要给她再换换更健康的加餐夜宵…… “周学长,我的加辣全家福呢?” 略带不满的质问将周煦从飘忽的思绪里扯出来。江含月很少叫他“学长”,此时显然是不高兴了,凤眼微微睁大了些,腮帮子鼓鼓的,也许是多穿了一件外套的缘故,脸颊上终于有了点薄薄的红。 和刚淋过雨的时候相比,血色恢复了些,嗔怒的表情更因此生动得很。周煦看得出她这种不严肃的气恼,他心情很好地把伞往女孩头顶再挪了点:“吃一点热的甜食,也会暖和很多。烧烤太不健康,晚上吃还会加重肠胃负担,也影响睡眠,以后尽量不要吃。” 江含月想生气,但她还穿着周煦的校服,校服的主人正身着单薄卫衣为她撑着伞,耐心无比地跟她解释食物和健康的关系。 沁着桂花香的甜豆花在袋子里散发热气,烘得她手心暖暖的。 好像,闻起来也是比加辣全家福要美味一些。 江含月盯着周煦的脸,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知道啦。” 是不自知的乖觉驯服。 周煦心底软成一片,笑意更深:“走吧,送你回去了。” 江含月捧着甜豆花,跟在他身边往回走。 许多年过去,她还记得那件校服上淡淡的被阳光晒过的味道,塑料袋里不时飘到夜风中的桂花香气。周煦撑着伞刻意放慢了脚步,他们在短短一程里好像聊了很多,那个夜晚的梦里似乎也沁着甜。 35.樱桃果汁(H) 江含月睡得不怎么安稳。 明明是下着雨的凉夜,却被烘得出了薄薄一层汗。那滚烫的热源覆在她身上,濡湿触感游走在耳后和唇边,她在睡梦中被揉捏成一小团融化的甜香的奶酪,由鼻腔里哼出糯软含糊的声音。 “不吃……不吃……” 周煦探手拨开两片水润皮肉,顺着缝隙滑动几下,蹭湿了手指便轻轻刺入湿热紧致的甬道。 江含月终于因为异物侵入而惊醒,仍是懵懂失焦的眼神,愣愣看着周煦。他看见微微张开的嘴唇里露出一点嫣红舌尖,于是笑着低头吻她:“不吃什么?” 她捡起半截梦里的回忆:“唔……不吃甜豆花……” 就着湿滑的水液,修长手指又多进一根。周煦将她娇软的呻吟吞入口中:“好,那就吃点别的。” 温暖的肉腔紧紧裹着他的手指,进出之间十分艰难。江含月昏昏沉沉,揪着他的衣襟哼得像个饿肚子的婴儿,不知到底是难受还是快活。周煦将她宽松的针织衫掀起,蕾丝bralette半遮半掩,如同雪色的冰激凌上淋了樱桃果汁,尽是馥郁诱人的香气。他张口含住一枚乳尖,隔着布料用舌头顶压。 “嗯哼……周煦……周煦……”江含月小声喊,那被口水濡湿的布料磨在柔嫩的乳头上,升起密密麻麻的细碎痒意。 “再等等。”周煦轻轻咬她一下,只觉裹着手指的甬道一阵紧缩蠕动,似乎要拖着他往更深处去。 他轻笑声“馋鬼”,将大拇指摁在突起的肉核上,埋在江含月身体里的两根手指抽出大半,又猛地刺进去,然后开始急速的抽插。 快感来得突然而剧烈,江含月猛地一口咬在他肩上,纤细腰肢拱成弧,淋漓春水洒了周煦一手。他抽出手指,顺势将液体抹在她的内衣和被揉得发烫的胸乳上,然后用舌尖一点一点舔掉。 江含月如同一泓被阳光炙烤的湖水,身体泛着热辣的潮气,而意识蒸腾上半空。 周煦慢条斯理吻过她每一根手指,干燥掌心稳稳托住浑圆紧实的臀肉,从容不迫劈入她的身体。 “慢点,你慢点……”江含月像一只小兽缩在他身下,鼻息咻咻的,娇气得很。 周煦果真就更慢了一点,缓缓抽出大半截,又轻轻地挺腰再送进去。粘腻暧昧的水声夹杂窗外传来的车声人声里,也夹杂在隔门传来的低缓音乐里。江含月被捣弄得湿润软烂,欲望的石磨碾过每一寸神经,从皮肤到骨缝里都是麻痒与渴求,只待一点野火星子落下,便能燃起蓬勃泼天的情潮。 周煦觉察到她一阵急过一阵的收缩和战栗,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问:“舒服?” 他也喘得厉害,一滴汗水从额角落到江含月眉间,她禁不住一抖,哭泣似的长吟一声。周煦便侧过头咬住那小巧耳垂,灼热呼吸和沙哑声音一起送到她耳中:“小月亮,我忍不住了。” 江含月忽的抬手搂紧了他的脖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少年时的周煦第一次亲吻她,也说了同样一句话。二十九岁的周煦不再那样青涩到近乎莽撞,却仍在她耳边说着旧日的台词。 “嗯。”她小声道,有一点自己也难以察觉的哽咽。 周煦轻易能听出她所有不安和脆弱,便叹息似的说“别哭”,吻去她的泪痕,又揉她发顶:“发大水了,哭包。” 隐隐有些不正经的腔调。 江含月捶他胸口,抽抽噎噎骂:“混账东西……嗯!” 她的伤感不合时宜,该当用一些激烈手段来治疗。 周煦的手掌仍护在她头顶,涨红的粗硬性器猛然插入,将江含月顶得直往床头撞。哭包小江总有足够的水液润滑,他这一下尽根到底,总算如了意。未等她一声“好胀”哼完,周煦便退出些许又猛地撞入,腰背和手臂肌肉偾张,将意乱情迷的小兽牢牢禁锢在自己身下。 在以为失去她的无数个夜里,他做着这样的梦。 在一方晦暗不明的狭小空间里,他拥有她的此时此刻,也将要拥有她的余下人生。 “你轻一点……周煦……你轻轻的” 他听到了,但停不下来,就像要把这具娇软温暖的身体插捣搅碎,直到揉入身体骨血之中。江含月被愈发凶狠的肏弄激起层迭不断的快感,生理性的眼泪和汹涌淫水在床单上留下暧昧湿痕。 “啊……不行……不行……” 她还惦记着是在休息室里,咬住了一角被子闷声喘。周煦觉察到那不同寻常密集挤压,于是更加蛮横地往她敏感处冲刺。江含月连哼都哼不出声了,如缺氧般半张着嘴急促地呼吸。只觉周煦低喘着吻在她唇角,滚烫的性器猛然破开那层洞口挺入最深处,极致淋漓的快感随着汗水和相接处的体液一起倾泻。 像混沌黑暗里新生的一丝光线,满室浓稠情欲中渐渐有清明的意识。 尚未散去灼热气息的亲吻落在江含月唇边。 “我爱你,一直。” —————— 感觉……该结束了? 36.白果鸡汤 秋意愈浓,江城的阳光便愈少见了,雾气一层深一层浅地包裹住这个长在山水之间的城市,连经年不散的麻辣牛油味儿也被沁出些柔润的质感。 江含月去西南边陲小镇跑了一趟,带回来一串古朴的八角檐铃,铜锈斑驳得挺有意境,挂在Moon River门外,细雨秋风里摇来晃去,叮铃铃轻响。李尧偷闲研制他的秋日特调菜单,浓缩咖啡里调入枫糖浆和蒸馏奶,加一点磨碎的新鲜橙子皮,颤巍巍端到江含月面前。 “小老板,试试这杯,包你哇塞。” 江含月眼皮都没抬,先拿勺搅乱了奶泡上巨大的爱心图案,然后才端起来喝第一口。李尧捂着胸口做作道:“你把我心都搅碎了耶。” 江含月白他一眼:“年纪轻轻的,少看古早偶像剧——” 像忽然发现了什么,她凝神看了眼手里的杯子,纯白色骨瓷杯中的液体轻轻一晃,带着一丝橙皮味道的咖啡香气升腾到空中。她凑近杯口,闭着眼睛嗅了嗅,又喝第二口,舌尖缓缓搅动口腔中温热的饮料。 李尧的手在背后捏成拳头,满脸等夸的表情。 江含月放下杯子,劈头便问:“你又偷泡我的小青柑?” 李尧头皮一麻,嘴巴反而不受控制冒出一句:“你怎么不夸夸我?” 江含月冷笑道:“行啊,我先夸你,夸你用橙皮来平衡枫糖浆的甜腻,夸你在杯口喷洒了中国茶来表现秋天的清爽,同时还能不影响咖啡本身的味道和口感——所以你又偷泡我的小青柑?” 李尧眼珠子一转,指着她背后道:“周医生来了!” 江含月气笑了:“你少胡扯。” 李尧端起杯子就跑:“我去给周医生做杯果汁,你们聊。” 她跳起来转身就追,一脑门撞进周煦胸口。他被撞得倒退半步,单手迅速揽上她腰间稳了稳,低头便笑:“小江总今天很热情啊。” 江含月踮起脚,越过周煦肩头看到李尧咧出一嘴白牙朝她笑,她回了个杀气腾腾的鬼脸,顺手又帮周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翘着唇角露出个浅浅梨涡。 “我每天都很热情,对我的客人们。” 周煦牵着她到角落的卡座坐下,从另一手的纸袋里掏出个大保温杯。江含月托着腮懒洋洋看他,从漂亮的眉骨描到利落的下颌线,品完脸蛋再品他的喉结、腕骨和手指。 又有十几天没见过面了,她出门闲游,他忙着项目最后的冲刺。 她默不作声地盯着周煦看,想来女妖精看唐僧也不过这么个情况,眼神火辣,想吃他的心在胸腔子里砰砰乱跳,摁都摁不住。 “天气转凉,换季容易干爆,给你煲了汤。”周煦拧开瓶盖,倒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已经去过浮油了,放了你喜欢的香菇和白果,尝尝看。” 江含月看着他紧实的小臂线条随着用力而鼓动,咽了咽口水。周煦终于注意到她异常火热的视线,直白得像他科室里那些怀揣别样心思的女同事们。 周医生难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感到些许不自在:“怎么?” 江含月抓住他的食指轻轻一晃,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半个月没见面,觉得你今天真好看。” 她一向坦诚得近乎赤诚,叹息里甚至带了点不自知的烦恼。 怎么办呢,色迷心窍了啊。 周煦摁着额角揉了揉,将碗推到她面前:“先喝汤吧。” 江含月“哦”了声,埋头喝汤,耳边落了轻轻的一声“小妖精”,是周煦笑她把心思都摆脸上。她喝完一碗热乎乎的香甜鸡汤,五脏六腑也暖融融的很熨帖,片刻前的见色起意都化作恶作剧的趣味冒出来,于是就抱住周煦的脖子在他左脸响亮地亲了一口。 周医生优越的俊脸上赫然出现一个油亮的唇印。 江含月得逞大笑:“先盖个章。未来不论,这个月你暂且是我的。” 周煦失笑,抽了张纸巾擦她嘴边的油迹:“盖章有效,到期可续,默认至永久生效。” 端着果汁正鬼祟靠近的李尧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心道此时不宜打扰,对着周煦竖起了大拇指,又握着拳头无声说了句“加油”,然后飞速退回了吧台后。 江含月看着周煦低垂认真的眉眼,任他继续给自己擦嘴,纸巾蒙着她张合的动作:“这个月到期之后,我们来签订正式的吧。” “嗯?” “就是说,那个续约不续约的……一次性就说好……”她心里有点虚,对自己的定位游走在“报复混账前男友的复仇女神”和“玩弄帅哥感情的大渣女”之间,周煦却能立刻听懂她的意思。 暧昧已满,无非都想解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罢了。 他耐心地擦净她的嘴唇,然后偏过头轻吻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