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过去有通电话》 1 回家 西裤口袋里，微信老是“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震得他的大腿肉都微微开始有些发麻，王一凡艰难地侧着身子，缩着双手从拥挤的人缝之中往更后面的车厢走去，一不小心踩着了身旁衣衫亮丽的白领女的黑色高跟鞋一脚，瞬间留下了一个无比刺眼的脚印。 “哎，我说你这人，挤什么挤啊，没看到那么多人吗，有病！”白领女人哼了一声，朝着王一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几乎已经看不到她的眼仁，流露出满脸嫌恶的样子，怕是就差甩王一凡一个耳刮子了。 车厢里的人纷纷侧目，王一凡只好忙不迭地道歉，是他有错在先，而且身边的人一开始就都对他往后挤的举动有所不满，怕是早就希望有人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而在地铁上跟这种一看就非常“霸道”的类型的女孩子吵架，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最后不管输赢，都会落个灰头土脸。 王一凡是有过深刻教训的。 白领女人就像是一只得胜的公鸡，扬起了略显得修长的脖子。 王一凡在心里自嘲了几声，却并没有停下，继续往后面挤。 他这是要着急赶回家，他家在沪市邻省z省的一个县级市金平市里，具体点说，应该是金平市下面的一个小镇，从沪市的长途客运汽车南站坐大巴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到市里的客运站，然后再打的回家半个小时或者坐城乡公交一个小时，不过，一般到了那个时间点，城乡公交的司机估计都已经快在被窝里睡着了，原本他是那种非常讨厌麻烦的人，碰到周末加班是绝对不想着回家的，但这一次老妈的电话来得就像是催命的阎王老爷，也由不得他再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至于老妈曹亚娟打得什么主意，他心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周六在公司里跟着几个同事加了一天班，完成了加班的任务，就提前了一个小时走人，没想到等到他搭上地铁，还是不可避免地赶上了晚高峰。 在沪市的晚高峰挤地铁，那种酸爽，大概体验过的人都是深有感触的。 更何况，从公司边上的地铁站搭地铁到汽车南站，最起码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想去找个位置坐坐，顺便能腾出个地方看看到底是谁在微信上这么这么“惦记”他，要知道，他可绝对不是那种分外受人惦记的人。 这节车厢估计是没有希望了，看着乌央乌央的，身边隔着两三个人就有几位提溜着各种鲜肉或者蔬菜的大妈，烫着一头微卷的黄色齐耳短发，看起来格外得具有“战斗力”，跟她们抢座估计够呛。 享受了一路人的嫌弃，王一凡终于在倒数第二节车厢找到了一个空位，这个时候，地铁已经过了好几个站了，他刚拿起手机，屏幕上就又是一窜微信的通知提示。 “微风@就是一凡人，‘看到赶紧给我立刻回个信息！’” “微风@就是一凡人，‘前台小美说你已经离开公司了，你去哪儿了？’” “微风@就是一凡人，‘周媚的合同拟好了吗？她周日就要过来签合同了？这是我们新项目起步签约的第一个艺人，拿出点专业态度来，行不行？’” “微风@就是一凡人，‘我之前让你从网上下载的资料是哪个u盘，桌子上那么多资料，你怎么就不知道贴个标签，做个标记？’” “‘微风@就是一凡人，人死哪儿去了，赶紧回来，你换电话号码了，为什么让小美打你电话都不接？’” “‘微风@就是一凡人，速回！’” …… 王一凡皱了皱眉，心里头瞬间就涌起一阵烦躁，他打开微信，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创建的第n个工作群里，满屏的微风@就是一凡人，这个更年期老妖婆，微信昵称名叫微风，是他们部门的主管领导，张晓红，一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女人，戴着一副硕大的黑框眼镜，喜欢给她自己脸上打上厚厚的粉底，王一凡曾不止一次地恶劣地想过，要是拿个吹风机往她脸上这么一吹，一定能刮起沙尘暴，哦，不，应该叫做粉尘爆。 当然，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他工作所有的绩效考核都掌握在这个老妖婆的手里，她要是在月末在他的考核表上随便一划拉，他可能一下子就损失好几千的考核工资，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 每一个工薪族，怕是都有这样一个上司存在的。 他把所有的消息都认真地看了一遍，原先还有同事在群里插科打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但自打微风说了话，就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地冒出来了。 “张总，我今天要回趟家，合同和资料都在您桌面上那个金色的u盘里面，纸质的我也打印好了，放在您的办公桌上右侧位置，用一个绿色的文件夹夹着，您要不让小美帮着找找？” 王一凡@了一下管小美，管小美立刻发来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王哥，我找了，没看到！” “u盘你看到了吧，我经常用的那个u盘你应该是认得的，领导要的这么急，你帮忙再打一份，回头哥请你吃烧烤！” “我要是老李烧烤！”管小美发来一个色迷迷地贪吃表情。 “可以！” 又要出血了，王一凡心里默默地想。 一番细致地交代，总算是让微信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最后微风@就是一凡人，下回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再走，不然衔接的工作没做好，耽误了进度，尤其是影响到公司新的业务，扣钱是小事，白总要是怪罪下来，还不是我替你扛着！ “知道了，张总！我会注意的！”王一凡憋着屈发了一条微信。 抗？你他妈不往老子身上泼脏水就谢天谢地了！ 都是为了生活！ 王一凡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冷风，吹得他浑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他把手机塞进口袋，看着窗户外呼啸而过的广告牌，颇有些茫然无措。 这是他最近时常不由地会涌现出来的情绪，让他感到慌乱。 这是他来沪市的第六个年头，目前在一家经纪公司上班，虽然有着一个职业经纪人的名头，但在部门里基本上是属于管理后勤保障这一块的，部门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能经一手，倒也算得上是个“能人”，拿着一万五的月工资，加上年终奖和其它的一些奖励，也勉强年入过了20w。 他硬是凭借着在公司六年的资历，熬到了现在的地位和待遇，他倒也基本算是满意，他也明白，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公司上升的空间已经相当有限，公司在沪市的整个行业里面，基本上算是小虾米一类，凑在一些大公司后面喝喝汤水而已，今年公司那位头发快秃光了的白总竟然萌生了打算进军娱乐行业的想法，真是让人跌了一地的眼镜，而从目前的进度来看，也只是试探性地在边缘地带摸索罢了，当然，白总毕竟也算是摸爬滚打多年了，知道这娱乐行业是头凶兽，一不下心，就会被囫囵整个吞下，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了。 那个周媚就是公司打算签约的第一个艺人，人如其名，周媚很媚，之前在某个直播平台上直播，经常打一些擦边球，赢得了不少粉丝，但一直处在不温不火的状态，平台靠姿色出名的主播，其实根本没有发展的空间，没有相对的才艺素养，光是靠姿色，是无法长久的，但不知道这个周媚怎么就搭上了白总的线，竟然能让一向都谨小慎微的白总捧她。 公司里早就已经流传开了，这周媚怕是把白总的魂儿给勾走了，甚至公司如今进军娱乐圈的决策，也是在某种活色生香的场面下轻而易举地诞生的。 当然，这些八卦也不是王一凡所关心的，周媚再怎么没有发展空间，也至少是年入百万或者千万级别的知名主播，比他这个打工仔可要强出太多太多的。 沪市地生活成本一直都很高，20w的年收入在旁人听起来的确很可观，但刨去他租房子、水电、三餐等等一系列的生活成本，其实真正能存下来的钱也十分有限，他至今都不敢有在沪市付个首付的想法，生怕从此成为替银行打工的，完全没有后路的房奴，他不想他的人生这么快就就此定型。 其实曹亚娟已经很多次跟他提起过这个事情，他要是有在沪市定居的想法，家里面咬咬牙，也是可以给他帮衬一把的，拿出个五六十万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他要是觉得实在压力太大，那哪怕是在金平市区买套房也是好的。 而她，其实更倾向于前者。 王一凡在沪市工作已经六年，要是不在沪市定居，最后灰溜溜地回来，一向爱面子的老妈曹亚娟怕是最受不了这个。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王一凡自己的意见最为重要。 不过，王一凡一直都觉得自己可以有压力，毕竟他自己还年轻，但让已经年迈的父母也一同背负上这样的债务，他身为儿子，无疑是内心难安的，所以这个议题因为母子之间的分歧，就一度被搁置了好久。 2 催相亲 沪市这样的国际性大都市，难免总是会给他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尽管已经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将近十年，他却从未在某一个时刻觉得自己已经是这里的一部分，每天忙碌得像只不知道休息的工蜂，连欣赏一下这座城市的变迁几乎也是一种奢望。 尤其是越来越多跟他一样从小县城来到沪市的同学，在这里扑腾了，努力了，却始终都有些茫然和无措，最后又陆续地回到了家乡，他连可以说话的人都越来越少，于是，这种感觉就不免越发强烈起来。 他一直都是一个过客。 这想必是没本事的人的一种在别人看来十分可笑的无病呻吟吧？ 王一凡不禁自嘲地轻轻一笑，将这一瞬间涌起的茫然和失落很快就彻底丢在了一边，他一直自诩是一个强大的乐天派，总是保持着积极向上的良好心态，这兴许也是能够在沪市继续待下去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一些客观的不可避免的因素总是会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他的人生当中，毫不留情地给与他无比现实和残酷地打击，让他不得不正视，也不得不去克服。 人一旦上了些岁数，各种压力就纷至沓来，不再是年轻时那种无忧无虑的，可以憧憬未来。 “我得意地笑，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在意……”电话铃音恰好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喂，一凡，你到哪儿了？”对面传来老妈熟悉的声音，直切主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一凡期待又有些排斥接到母亲曹亚娟的电话了，这种情绪一度很复杂。 “妈，您至于这么一通电话接一通嘛，我这才从公司出来，现在还在地铁上呢，回家估计还是老时间，快不了……” 王一凡知道老妈的心思，他要是说没上地铁，那边准炸了不可。 曹亚娟这叫合理化地“监视”和“督促”。 哎，大龄单身男青年的悲情色彩是自带的。 “嗯，那就好，到了车站记得先买点吃的对付一下，不要老是饿着肚子，省这么点钱干嘛，别跟你爸似的，老抠，以为还年轻就一点都不注意，多伤身体，家里呢，我给你电饭煲里预约好了饭，回来记得吃……” 电话那头传来老爸王跃进的埋怨，死不承认他老抠门，但迅速被曹亚娟镇压。 她尽管唠叨，但处处都还是想着儿子的，至少在这个时间点，恐怕也没有其他人会关心王一凡有没有吃晚饭的问题。 折腾到汽车南站，又上了客运汽车，最后勉强叫到了一辆顺风车，王一凡回到家的时候，南山镇的大路上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行人了，隔壁家养的那条大黄狗听到动静跑出来冲着他吼了几嗓子，呲牙咧嘴的，看起来很凶恶，王一凡抬起腿就踹了它一脚，这跟面团捏的似的大黄狗顿时就呜咽了一声，夹着尾巴逃跑了。 王一凡撇了撇嘴，果然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狗！ 隔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地打砸的声音，听动静，应该没啥值钱的东西，那一对“可恶”的夫妻果然又吵架了，互骂的声音能传出几百米远，两人发出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嘶哑，显然已经吵了不少时间了，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哦，不对！他们吵架可从来不管别人笑不笑话他们，这镇上方圆几里地，谁不知道周凯这夫妻俩天天打架。 王一凡驻足听了会动静，不禁觉得自己都有些可笑了。 通向家里小院的铁门虚掩着，曹亚娟显然是怕他忘记了带钥匙，给他留着门。 是的，不用怀疑，王一凡的家在县级市金平市的乡镇，独门独院，乡镇三层小别墅，自带一百平大后院，比他在沪城那个四十平不到的出租房不知道要敞亮多少。 回到了家，连空气里散发着的泥土的气味都是伴着芬芳的，让人心旷神怡。 曹亚娟听到他的声响，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大衣已经下了楼，见到他才算是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夫妻俩偌大的吵架声中听出他回来的。 “锅里还给你煲了骨头汤，别忘了喝！”说着，就已经麻利地帮王一凡洗碗打饭。 王一凡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个巨婴，但他还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一凡啊，你蔡阿姨又给你物色了一个姑娘，这姑娘比你小三岁的样子，身材很好，听她说长得是非常漂亮的，工作也挺好……” 还没等王一凡坐稳当，母亲就迫不及待地跟他说了起来，还时不时地观察他的神色。 心中早就有所预料的王一凡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饭，笑道：“妈，蔡阿姨现在做介绍人的产业估计不小了吧，手里头资源可真不少，一个接着一个的！” “我听她们聊天的时候说也是，现在镇上都已经有了不成规矩的规矩了，这相亲要是成了，结了婚，谢媒的红包要是低于2000都已经不好意思出手了，不过，这真要是给你把事说成了，我觉得2000也不算是什么大钱，你蔡阿姨现在啊，成天就是给人说媒，然后就是喝喜酒，一个月少说也能被她说成个四五对，现在已经干脆连工也不上了！”老妈嘴里叨叨着，面上还流露出几分羡慕的情绪，不过，转眼间，她突然就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斥道，“别插科打诨，姑娘你明天就和人约好去见上一面，聊不聊的，看你，反正我也不勉强你！” “哦，我知道了，妈，你不要生气，要不你以为我怎么就听你话回来了，你以为你这么着急催我回家，我会猜不到你要干嘛？刚回来的路上，我们领导可把我好好地说了一通，工作么没做好，就老是惦记着回家，工作态度有很大的问题啊！” 王一凡嘻嘻哈哈的，说到相亲这个问题，他是绝对没有办法回避的，只能正面应对，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很严重，足以让曹亚娟彻底暴走的程度。 他这个年纪，在南山镇上绝对算得上是大龄青年了，爱面子的母亲说她已经在街坊邻里面前抬不起头来了，连带着自家的亲戚也看她不顺眼了，就是因为他的缘故。 没有对象，就是一切烦心事的根源！ 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扯到最后也是这一点，王一凡深有体会。 “儿子啊，你的眼光要适当地放低一点，漂亮是不能当饭吃的，关键是要人好，要勤劳，想想你爸爸和我，我们的婚姻当初就是长辈们一手包办的，那会儿订婚前，你爸爸那个没出息的连我家门都没来上过一趟，我差点以为他是个傻子，现在你看，我们还不是过得和和美美的，你说，如果要是放现在，你爸能不能看上我？你再瞧瞧现在，哪个不说你爸娶到我，是赚到了？” 王一凡连连点头，母亲个头小，人也瘦巴巴的，长得并不好看，还有点龅牙，可以归结到丑那一类的，但王一凡的父亲虽然小眼睛，但年轻的时候颜值的确不低，放现在看，那就是标准的小鲜肉一枚，两个人年轻时候的照片，王一凡自然是看过的，的确不怎么般配。 但母亲曹亚娟为人和善、勤劳能干，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典型代表，王家大半的家业都是她一手挣出来的。 曹亚娟为了相亲的这个问题，不惜自黑，算是一个新的招数了，王一凡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好闷头吃饭，嗯，家里的饭，真香。 “算了，算了，说多了，你又要开始嫌我烦了，总之你记得联系人姑娘，你蔡阿姨那边都已经跟她说好了，这是姑娘的电话！记着，一定要联系啊，不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曹亚娟给王一凡递过来一张写着名字的小纸条，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王一凡看着纸条上略显得几分别扭的字，一眼就瞧出来是出自那位小学毕业的蔡阿姨之手，蔡阿姨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专职媒人，估计也被曹亚娟给烦的不行，就是不知道那位蔡阿姨在人姑娘面前是怎么描述自己的，不知道是不是身高一米八，大学生，有出息，在沪市的大公司工作，年收入30w以上，嗯，够得上街薪了…… 嗯，想想就觉得有些羞耻！ 等王一凡收拾好上楼，时间已经快来到十点了，这个时间点，王跃进和曹亚娟一般都已经睡下了，他的房间在三楼，也干脆就没去打扰她们。 微信上这个时候传来一条信息，老搭档们传来吃鸡的邀约，这已经成为他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尽管他的水平菜到飞起，但这并不影响他吃鸡的热情。 只是，他上楼的功夫，就慢了那么一拍，队伍人员就已经齐备了，微信上还传来邀约者地吐槽，“说好的秒回呢，哼，渣男！” 我tm这什么跟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哼什么哼！ “你们先玩，谁被虐惨了，刚不住了，我替补上！”王一凡在专门组建的吃鸡群里面回了一句，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他得看看，明天去相亲要穿什么，这次回家也没想着带一套衣服，失策了。 他其实并不排斥相亲，相反，这是略显宅的他为数不多地可以认识异性的方式之一，当然跟在公司里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是截然不同的，这好像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态度上至少要表现得足够重视，这不仅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相亲对象的尊重。 王一凡把脑袋塞在衣柜里，找了半天，适合这个季节的外套都在沪市，他挠了挠脑袋，有些头疼，要是穿得邋里邋遢的，曹亚娟非得撕了他不可。 3 铝皮箱子 又是一通忙碌地翻箱倒柜，衣服仍旧没找到。 他倒是在衣柜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铝皮箱子，铝皮箱子的正中央贴了高中时候的王一凡和一个梳着马尾辫，视线放在远方的俏丽女孩子的大头贴，王一凡没有章法地行动瞬间就停了下来。 他拿起铝皮箱子，在床边上坐下，看着这张很显眼的大头贴，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满满的回忆当中。 上次打开这个铝皮箱子，印象中好像还是在大学的时候了，它一直就静静地躺在衣柜的最下面，一转眼就已经十多年了。 时光啊，真的是让人抓不到半点尾巴。 大头贴里的女孩子，自然是高中时候的班花，虽然没有公开叫过这个名头，但想必所有的男生应该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她的名字叫胡敏君，那会儿正是高二学年结束的夏天，全班组团出去旅游，路过当时还十分流行的大头贴机器，每个人都凑热闹去拍了几张，后来你和我，我和你，我又和她，她有和你，合影什么的，一下子就乱糟糟的，王一凡趁机就和胡敏君一道来了一张，稍后还故作掩饰地和班里好几个女生都拍了大头贴，兴许连胡敏君都已经忘记了，曾经他和班里的男同学有过许多单独的合影。 这是属于王一凡的青春故事，班里好多男生其实也都是有样学样，而可能和王一凡一样，贴在他们充满着怀念的物事上的，可能也只有他们和胡敏君的合照。 想起了胡敏君，王一凡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那时候的感情还真是纯粹啊！ 打开铝皮箱子，里面躺着一个佐丹奴的黑色皮夹，类似那种帆布料，看着还很新，皮夹里面是几张金平市里里最有名的小吃店在他们高中时候推出来的饭票抵用券，钱包的夹层里还有twins的照片和几张小面值的美钞，高中时候的王一凡还算是“富有”的。 当然，钱包夹层里自然也是少不了那张和胡敏君合影的大头贴的，最宝贵的东西，放在了最显眼的透明夹层里。 除了皮夹子之外，铝皮箱子里还有一本厚厚的毕业留言册和一台诺基亚6300以及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例如电脑的winxp的重装光盘，周杰伦签名的cd唱片，高中时候用过的台电的mp4等等。 点了皮夹里的钞票之后，王一凡下意识地就拿起那台诺基亚6300，黑银的拼接配色依旧充满了金属质感，一下子就让王一凡涌起了一阵熟悉感，相比于现在拿在手里的智能手机，6300无疑显得小的可怜，机身上的5号键已经被摩秃噜了皮，只露出里面白色的塑料。 “我记得那会儿淘汰6300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手机坏了，而是因为别人都已经在用智能机了，完全跟不上时代了。不过，话说回来，诺基亚手机的质量真是无敌啊！”王一凡自己嘟囔了一句，然后拿起了同样躺在铝皮箱子里的那个细长的充电器，给6300充上了电。 王一凡继续翻了翻毕业留言册，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拿起扔在床上的智能手机，快读地发起微信来，“猫儿，想不想看你的裸照？” “毛玩意儿？”猫儿在这个点还没睡，秒回，然后外加了一个发怒的表情。 王一凡才想起来，那会儿高中时候他们这些乡镇的学生基本都是住校的，这6300手机里面的存储容量很小，除了好多的短信不舍得删除之外，就数躺在相册里的那几张照片最为让他印象深刻了。 “说吧，拿什么贿赂我？否则，明天你准备在班级群里看到你年轻时候的**吧！” 王一凡手速飞快地打字。 “爱谁谁，老子风流倜傥，身材俊伟，八块腹肌见识过吗，臀肌肉群见识过吗？要不要老子先给你取个标题，比健美世界冠军还要威武雄壮的男人，怎么叫美女不爱，男人不羡？” “你牛！”王一凡被对面那个厚脸皮的家伙给打败了，瞬间就已经发过来数张美女比基尼靓照，各个身姿婀娜，搔首弄姿，都耀花了他的眼睛。 猫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欧美范儿的美女，身材那叫一个啧啧啧。 他瞥了正在充电的诺基亚6300一眼，按下开机键，尽管好久没有听到了，但那开机音乐还是让他感到无比熟悉和怀念，嘿嘿，这手机还是没坏，还能用。 他觉得必须要打压一下猫儿的嚣张气焰，忙不迭地打开了相册，果不其然，记忆里那几张印象深刻的照片果然都还在，他想也不想，拿起智能机就冲着相册开始拍照发送。 “猫儿，欣赏怀旧一下！” “来，让我们看看什么叫八块肋骨，什么叫骨瘦如柴，什么叫椒盐排骨……” 高中那会儿的男生，普遍都才开始发育，身高的蹿升，也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们的影响跟不上，导致一脱了衣服，就完全是皮包骨头的样子。 “卧槽，哥们儿，你哪里整出来的，怎么还留着？快点销毁，我的一世英名啊？”猫儿震惊的表情一个接着一个发过来，很快刷满了屏幕。 “哈哈，我觉得我的诺基亚完全还可以再战三年，这么好的照片，哪能轻易地销毁，下个月你结婚的时候，咱给你亲自作份贺礼，让亲朋好友们都欣赏欣赏，多有意义！”王一凡嘴角扯着坏笑，一想到婚礼晚宴现场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这么几张“惊艳”的照片，那画面，太美…… “你妹！”猫儿已经无力吐槽，许久才发来这么两个字。 王一凡又发了几张，存货还是有很多的，只不过猫儿并不是所有的主角罢了。 猫儿发过来的省略号很快就再次把手机屏幕给占满了。 “大哥，我喊你一声大哥，咱们能不能活得善良一点？”猫儿继续表情攻势。 “多好的助兴节目，我作为你这次婚礼的首席伴郎，应该为婚礼的氛围出谋划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觉得还是很有意义的！”王一凡乐呵呵地继续打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转头看，苍天绕过谁，真要做到这一步吗？大不了，我让我老婆介绍一个伴娘给你？”猫儿开始利诱。 “伴娘我不是都已经见过了嘛，都在你们那个婚礼筹划群里面了，还用得着你来给我介绍？”王一凡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一凡啊，王大哥，咱们这么多年的哥们儿，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在大家伙面前出丑吧？”猫儿发来一个挑衅的表情，软的不行，大家就来硬的。 呦呵，长志气了！ 王一凡心里不禁轻笑了一声，继续打字：“这样，你率先跟你老婆打声招呼，别让她那帮子伴娘折腾我，多‘照顾’其他几位兄弟，不然，嘿嘿，后果无法预料……” “王一凡，我算是发现了，你这家伙根本就是一条诡计多端的老狐狸，合着这么早就给你自己整护身符了？”猫儿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戏肉在这里等着他。 “你少废话，伴郎是要来干嘛的，难不成都让我这个新郎上？再说了，让你们给伴娘整，这不是给你们创造机会嘛，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活该你到现在还是一条可怜的单身狗！” “我去，宋文伟，你这个家伙，上升到人身攻击不合适了吧？要跟我鱼死网破？” 王一凡倒是一点都不生气，他和猫儿宋文伟是高中同桌，毕业之后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那种好哥们，两个人的兴趣爱好虽然天差地别，但性格上有许多共通的地方，偶尔发个微信相互吐槽一下，算是再日常不过了。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机上瞬间就传来许多张照片，王一凡打开一看，顿时就呆住了，差点骂出声来。 “卧槽，宋文伟，你这个变态，为什么你那里有那么多我的照片？” “嘿嘿嘿，我跟你说过，苍天绕过谁，别以为就你有，我就没有，哼哼，谁怕谁啊！”猫儿一个嘚瑟的表情扔了过去。 “你他妈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想被孙老师拿着菜刀满大街追杀！” 孙老师是猫儿的未婚妻，是市里一所中学的老师，猫儿的朋友基本上都叫她孙老师，而不叫她的名字。 “滚滚滚！” 4 响起来的6300 正当王一凡和猫儿相互吐槽，丝毫不留情面的时候，一段存在于他记忆里很久远却一下子又让他觉得无比熟悉的和旋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伴随着手机在床头柜上发出的阵阵急促的震动声。 这是之前王一凡给诺基亚6300设置的和旋铃声，拢共用了大概三四年的时间没有更换过，伴随了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尽管节奏依旧明快而温馨，但王一凡还是禁不住浑身都是一激灵，差一点一屁股从床上栽下来，尤其是等他静下心神，看到6300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的时候，他伸向手机的手都微微有些哆嗦。 尼玛，为什么现在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他以前用过的电话号码啊？ 有人在搞恶作剧？明明记得里面应该是没有电话卡的啊！ 王一凡稍微一作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间，因突然响起的铃声，流淌出一种特别诡异的氛围。 王一凡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很快就鼓起了勇气，并且迅速地在内心给突然响起的铃声作了一个还算是合理的解释，毕竟这个年代，个人的身份信息泄露实在是太过猛烈了，指不定是后来的号码主人通过什么渠道来找他这位前主人取消些绑定的业务之类，至于手机里有没有电话卡，应该，应该，可能是有的吧…… 姑且还算是合理，王一凡还很系统地自我否定似的忽略了有关电话卡的记忆，不装sim卡的手机可绝对是接不来电话的。 “喂，你好！”他故作镇定地按下了通话键，其实心脏却快跳到了嗓子眼。 “你好！”电话那头的回应很快，还是惊得王一凡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出去，但却也让他觉得他之前的一系列猜测是非常有可能的，兴许是之前真的没有拔掉电话卡？ “哇哇哇哇，竟然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略带几分兴奋的声音，应该不是在和他说话。 我他妈都关机多少年了，幸亏你还能打通！王一凡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猜测对面那位可能是个逗逼。 “你好，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话筒里声音再次清晰地传来，听起来很年轻，有些骚包。 果然是个逗逼！王一凡嘴角肌肉抽了抽，忍不住腹诽，这电话可把他给吓住了，此刻，总算是缓解了不少。 “你好，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王一凡耐着性子回道。 不过，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沉默，只听得到是越来越大的喘息声。 “你看看号码里哪个数是不是按错了，我说呢，难怪你能打通！”话筒里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依稀让王一凡觉得竟是有点熟悉。 “应该没有错啊，我重新拨一个再试试！”一开始打电话的那个声音嘟囔了一句，紧接着，王一凡就听到了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尼玛，真的是来寻开心的，有病！”王一凡嘴角的肌肉抽动地更加厉害了，将对面那个没礼貌的小子给骂了一通，将情绪调整过来，才将6300放下，打算把电话卡拔出来查一查电话卡的话费，对各种费用很敏感的王一凡首先就想到了电话费的问题。 不过，移动现在这么良心的吗？他也没收到什么扣费通知啊，竟然能让他这个号码活了那么长时间，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会儿可是甭管欠费多少，只要是负数，一准儿就停机那种。 不过，他记得6300当年办的电话卡套餐是校园动感地带，一个月的月费是十七还是二十七来着，移动不会一直扣着费吧？ 这十几年下来，我的妈呀！ 正当王一凡在心里盘算着电话费的时候，6300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王一凡一看，好像还是之前那个电话号码打过来的。 “喂，我说，你到底是哪位啊？有事说事，没事就不要打这个号码了，明天我就要去注销了！”王一凡觉得对方可能是在借此消遣他，决定给对方一点小小的威胁。 电话那头又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地让王一凡都有些发毛，不带这么吓人的，他开始不耐烦了，冲着手机喂喂喂地喊了几声，见对方仍旧不出声，正想挂掉电话，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弱弱地话语，底气很是不足，“你，你，你，到底是谁啊？”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打我电话干嘛？搞笑你这人，还不一样的烟火，大晚上的，你放个烟火给我看看！打电话的礼仪懂不懂，先自报个家门，鬼知道你是哪个烟火，还有，有事就说事，别跟我嘚瑟，如果没事我挂了啊！” 王一凡的好脾气也被这一吓两吓地给消磨殆尽了，对面那人不仅逗逼，还可能有点神经质，关键是他竟然能查到他的信息，根据王一凡的社会经验来说，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有过多地接触为好，最好从源头上就掐断联系。 “可，可我，可我打的是自己的电话号码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带着一点不可思议，还有一点点小小的惊恐，那哭腔因为电波，有点失真。 “你说鬼呢，打的自己的号码，怎么可能……”王一凡脸上，在这个瞬间流露出一种见了鬼的表情，把手机屏幕凑到眼前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没记错的话，号码的确是以前的那个号码！ 听声音也莫名有些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王一凡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问道。 “我叫王一凡！” 如果不是王一凡有了一点心理准备，并且心态足够强大，这个时候，恐怕他已经白眼一翻晕过去了，当电话那头的人强调他的名字是叫王一凡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人的声音的确是跟他差不了多少。 金属手机外壳原本冰冷的触感已经开始变得滑腻腻的，他的耳鬓两旁都是渗出来的细密的汗水，这是给吓得。 因为他已经大致上确定这个时间点，根本就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地跟他搞这样的恶作剧。 “王一凡？金平市南山镇人？”王一凡问。 “嗯，是的！”从那声音里面，能越发感受到惊恐的情绪在蔓延。 “你爸爸是不是叫王跃进，你妈妈叫曹亚娟，你是一九八八年生人，属龙，生日是四月十七号，星座是白羊座，身份证号码是330……”王一凡一边报着他自己的信息，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打开的方式错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电话那头那声音都带着的哭腔越发明显了，“你连我的身份证都背得那么熟，我都还没来得及记住，呜呜呜……” “你妹的，你用得着这么老实嘛，我问啥你就说啥……”王一凡骂了一半，随即又住了嘴。 这个时候骂人的确有点不合适！ “你的右半边屁股上是不是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像只靴子，大概大拇指那么大，左手手腕正中间有一个淡红色的点，右手中指小时候被石头压过，现在有一条疤横斜着……” 王一凡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明显的痕迹都一一讲了出来，这个世上怕是除了他自己，还没有人清楚这些，兴许连老爸老妈都不是很清楚，亦或是早就忘记了。 “你，你，你，到底是谁呀？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变得惊恐无比。 “小子，你听好了，坐稳了！千万可别被我吓住了，我的名字也叫王一凡！” 这一切都让王一凡感到荒谬无比，他也仍旧无法无比肯定确定电话那头的人就是他自己，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与其周旋下去，骗子也罢，恶作剧也罢，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也罢，都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你也是王一凡！呜呜呜，但为什么你会有自己的思想？呜呜呜……你不是应该重复我的话吗？”电话那头似乎彻底被吓傻了，要是演技，这演技还挺真实的。 “卧槽，你也别哭哭啼啼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可能是处在两个不同的时空里面，并不是你再给你自己打电话，而是你在给我打电话，而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我，明白吗？” “不明白！要不，我先把电话挂了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这个号码了！”对面再次轻声细语地问道。 5 谈一下梦中情人 “别挂，挂什么电话啊？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王一凡很霸道地否决了电话那头弱弱地“请求”，过了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和荒谬绝伦的感觉之后，现在他的好奇心已经彻底地牢牢地占据了大脑的高地。 “你那边是什么个情况？”他问，却也千头万绪。 “啊？” “我就是问，你今年多大了，处在人生的一个什么阶段，你随便跟我说说就是了，都可以说，我很好奇！” “啊？哦！”对面此刻可能处在一种懵逼的状态，完全就是个应声虫，王一凡说啥是啥，根本不像个术业有专攻的骗子，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又未免显得太过高明了。 “那个，我叫王一凡，性别男，今年刚刚19岁，金平中学高三20班的学生，学号是46号，我的外号是塌饼（这话他是用金平的土话讲的，塌饼就是圆团的意思）……”这家伙讲话磕磕绊绊的，毫无章法可循。 “高三？07年还是06的时候？”王一凡问。 “07年，我们现在已经是高三的下半学期了！” “你暗恋对象坐在你现在座位的哪个位置？”王一凡突然跳了一个话题，他起了一点小心思，这是他再一次验证的绝对杀招！如果是骗子，哪里会知道他高中时期的暗恋对象，即便是知道，又哪里会知道她坐在哪里！ 如果真的鬼神般的知晓，即便是被骗了，那王一凡也认了。 “啊？什么？暗恋对象？开玩笑，我没有什么暗恋对象！”那边十九岁的王一凡否定地很快很坚决。 “你确定没有？你也不想想我是谁？要不要我把名字一字不落地说出来？”王一凡嘿嘿冷笑。 “那个，不用了，我说，我说就是了，她，她就坐在我前面第二排的左边位置！” 小王一凡的声音变得很轻，好像生怕第三个人听到似的。 “嗯，bingo，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什么奖励！” 这个时候，王一凡对这个有点嗫喏胆怯的小子的身份几乎是已经确认无疑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某个乍暖还寒的春日的夜晚，上天会突然间赋予他这么一段非常奇特的经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契机，那个铝皮箱子？ 也兴许是刚刚在某一个他没有意识到的时间点，他一不小心打了个瞌睡突然就睡过去了，而此刻不过是在他深沉的睡梦之中罢了，等他再次醒过来，可能又会彻底忘记了这一切。 很多梦境不都是这样吗？ 知道做过一场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哦，对了，我兴许可以给你一点点的奖励，我现在所在的时间点是2020年，所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你可以问一个你对未来感兴趣的问题！”王一凡觉着十分有趣，这种对话，甚至都不曾在他的想象中出现过。 “你是未来的我？”那个怯懦的声音终于有了几分勇气，期间，似乎还带着几分惊喜的雀跃。 “2020年？听起来竟是这么久远的未来！”他轻声嘟囔道。 王一凡一脸黑线，轻声呵斥道：“一眨眼就到了，你别觉得20年还有十多年的事儿，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真的是未来的我啊？” “如假包换，不用怀疑！”王一凡笑道，“所以，你的时间非常有限，没准待会儿这通电话就要断了，不要犹豫，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那个，那个，你实话告诉我，我暗恋过的女孩儿，她后来怎么样了？”他问。 “第一个问题，也可能是我给你的唯一的一个问题，你就问这？”王一凡多少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没出息的小子，一点都没有前瞻性！ 得了！这一生气，又把自己给骂了！ 没等他骂街，电话那头却已经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声重重的“嗯”！预示着年轻人坚定的信念。 罢了！罢了！ 王一凡不禁苦笑一声，情绪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属于高中时期的那一段记忆里面，他曾经的高中三年时光，满眼都是这个女孩子的笑容，以至于现在想起来，都会有无比清晰的有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一切一切，似是梦幻。 只是无论怎么样的美好，兴许就是为了被现实所打破的吧，再梦幻的开局，可能终究都会回归于平凡。 记忆里的女孩，也只是存在于记忆里。 胡敏君还是那个胡敏君，谁也不会去否认，她只不过是长大了，成熟了，但年少轻狂的梦却不再出现在他此刻的生活当中，早已一去不复返。 王一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回答十九岁的自己。 因为只有他最明白，那时候的那种暗恋，是多么地纯粹而简单。 他想了一会儿，用一种相对平静地语气说道：“什么叫怎么样了？你得问的稍微明确一点，我打个比方说啊，你就问，有没有跟他成为男女朋友啊，或者说，她后来考上了什么样的大学，做了什么样的工作，嫁给了谁之类的？婚后生活又怎么样，生了几个孩子之类的？我总不至于把知道的有关胡敏君的一切都说给你听吧，那可说不过来，好长好长的人生呐！” “你，你，你，真的知道是她！”十九岁的王一凡又被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显然没有过多地在意王一凡在刻意地插科打诨。 “屁话，我当然知道是她，你以为我不是你啊，说吧，别废话，你到底想知道啥？”王一凡变了一副不耐烦的语气，道：“算了，估计你小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告诉你吧，胡敏君不是成绩一直都不错嘛，她后来考上了沪市的复旦大学，毕业之后在沪市的花旗银行工作，外企，工资待遇都非常不错的，后来嫁给了一个有钱的上市公司的年轻副总，英俊潇洒，年少有为，并且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生活和和美美，过着富太太的生活……” 人生的剧情总是那么地顺理成章，有迹可循，逆袭那是小说里才会经常出现的桥段，小地方出来的年轻人，出人头地的其实也相对少得可怜，曾经的班花无疑是很优秀的，家里条件也非常不错，对王一凡这些年轻人来说，已经是那么得高不可攀，不敢有丝毫亵渎。 只是他们可能并不知道，也并不愿意去接受，当他们走入了社会，这种差距不会变小，只会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某一天，当昔日的同学在某个意外的场合再次相遇，也不过是一点点的惊喜，简单的寒暄和问候，再也没有多余一丝一毫的念想罢了。 当然，对于现在的王一凡来说，有关胡敏君，不过是微信朋友圈中不常联系的好友之一罢了，偶尔同学间的聚会可能会遇见，会看到她那依稀存着高中时轮廓的俏脸的影子，但是已然多了几分珠光宝气，也多了三分富态圆润，却再也给不了王一凡那种对上视线会如同被惊动的小鹿般躲避的紧张和慌乱，亦或是那种叫做怦然心动的感觉。 当然了，胡敏君的生活幸不幸福，王一凡并不知道，展现在别人面前的都是一副“我过得很好”的样子，但成年人的世界，有多残酷，他心知肚明。 他只是不忍心给十九岁那个纯粹的自己太多的震惊，于是就根据他所看到的陈述了这么一个顺理成章的胡敏君的人生，真不真切，他不保证。 电话那头顿时又是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之中，王一凡知道十九岁的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样的信息，当他很贴心地设身处地去思考，他一下子就觉得他的感情立场已经无限接近，毕竟那个人其实就是他自己，并且他经历过这一段。 十九岁的自己，应该是不会轻易接受这种无比现实的论调的吧，哪怕他已经可能是经过了美化的，就好像所有人的梦中情人一样，她不是与某一个特定的人的人生完全挂钩的，与其说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设，而小王一凡却希望与这样的人生发生些许交集。 “王一凡，上课铃声响了，你还在这里干嘛？打什么电话？”电话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呵斥，音量可观，尽管隔着不知道多少个时空，还是让电话这一端的王一凡给吓了一跳，紧接着，电话就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王一凡仿佛一下子被拉到了十几年前，高中时候！ 不过！ 就这样挂断了？ 卧槽！ 姜老太！ 又是你！ 这，才刚开始说上话呀，他正打算先把事情掰扯清楚，准备进一步和十九岁的自己探讨一下人生呢！顺道起底几条简单可操作的发财大道！买个彩票啥的，那不是百度一下分分钟的事儿！ 就这么被一嗓子给吼没了？ 姜老太啊！ 我灿烂而美好的未来人生啊！ 就此终结了？ 王一凡无语地震惊地焦躁地悔恨地盯着面前的6300，都怪自己，在十九岁的自己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谁还不知道谁，人与人交流，就应该坦诚、率直，为什么非要搞那些弯弯绕！ 谈什么暗恋，谈什么梦中情人，胡敏君知道吗？ 胡敏君现在可能连你的名字都记不清了，有意思吗？ 摧毁自己的梦，很开心吗？ 傻逼！ 王一凡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6 压力 即便这真的只是一个梦，也绝对不能允许这么虎头蛇尾！ 处事一向都不怎么有恒心的王一凡立刻顺着号码给回拨了过去，只是屏幕上亮起的请安装sim卡的提示赫然就在眼前，是如此显眼。 果然！ 这他妈的还真有点不公平哈！ 他看了看自己的智能手机，无奈地感叹，电话卡片大小明显已经不适配了。 可恶的苹果，带动的小卡的风气！ 王一凡地图炮全开！ 埋怨了一番，紧接着，他试着在智能机上拨打刚刚那个来电号码。 他怀着某种紧张的、憧憬的心情，尤其是当手机里发出声音之后。 打通了！ 竟然打通了！ 对面竟然还有彩铃，哇，是周董的告白气球，嗯，不错，还算是有品位！王一凡心道。 咦，不对啊，告白气球发行日具体是什么时间来着，但绝对不可能是07年，17年都不止了吧。 王一凡的脸色瞬间就变差了！ “喂！” 那边接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难不成是姜老太？ “喂，王一凡吗，你好，请让王一凡接一下电话，我是他的大伯，我有紧急事情找他！”王一凡很冷静地开始给自己编造一个让姜老太无法拒绝的身份。 “喂，不好意思，我想您应该是打错了，这里没有一个叫王一凡的人！”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柔婉动听，说话也心平气和，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显然与记忆里姜老太的声音有着天差地别。 王一凡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哦，实在是不好意思，那请问您是？”王一凡的声音颇有些颓然。 “不好意思，不方便，请问您能告诉我您的身份吗？我想，您应该是打错电话了！” 女人有着足够的警惕心，但依旧表现得非常有礼貌，听得出来，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实在是不好意思，电话号码应该没有打错，可能他已经换手机号了，能方便问您一下，您那边的时间是2020年4月29号吗？” “当然，现在准确时间是晚上22点37分！”尽管觉得这个打错电话的人很奇怪，为什么要问今天的日期？但她还是很贴心地回答，顺便也告诉他，时间已经很晚了。 既然已经知道打错电话了，陌生人可以做的，不应该是立刻就说声抱歉挂掉了吗？对面应该是个话痨或者是个非常孤独的人，不然的话，第一想法应该是去找正确的电话号码，她想。 “那再次说声抱歉了，实在是打扰您了，我挂了！”王一凡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其他，挂断电话之后，他只是盯着放在床头柜上的6300，眼神之中有某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期许，希望它在某个时间点，能够再次响起来。 王一凡呆坐在床沿边上，突然间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一阵轻微地痛意袭来，他就没有再舍得下力气。 “算了，甭管这一切是不是梦，先睡了再说！” 说起来，王一凡的性格其实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有种得过且过的慵懒感，上进心他也有，但不至于需要去改变他三十多年来的生活习惯那么强烈。 面对突然发生的特别的事情，他可以坦然面对，也可以暴躁郁闷，但他大多数时间里往往都选择的是前者，他是接受过十多年网文桥段洗礼的老书虫一枚，对于眼下发生的，可能已经失去的，完全是可以被动接受的，至于心底里偶尔会涌起的那一丝失落，终究会随着时间地推移而慢慢散去。 再说了，兴许下一次，十九岁的自己再一次兴起好奇心，想要知道更多的未来，打电话的时候，他的6300又会再一次在一个点上响起。 怀着这样的情绪，王一凡慢慢地进入了梦想。 周日的南山镇无疑是非常热闹的，六七点的时候，门前的大路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电瓶车、小汽车，几乎没有什么空隙。 王一凡家的这栋小楼已经是比较接近镇中心的位置了，往东再走50米就是全镇最大的超市百姓超市，由于周日各家都有赶早来买菜的，所以超市早早地也开门了，大门口一个高音喇叭，成天播放着某样商品的促销消息，着实是扰人清梦。 自打前年这个超市开业以来，王一凡回家睡回笼觉的福利，就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奢望了。 他在纷乱的吵闹中醒来，刚睁开眼皮，视线还模糊一片，就吓了一跳。 曹亚娟坐在床沿上，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妈，干嘛呢，这大早上的，您不声不响的，是想吓死我啊？”王一凡禁不住埋怨，刚刚的确是挺吓人的。 曹亚娟带着袖套和围裙，脸上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胆子就那么小啊，赶紧起床，我要晒被子！” 她瞪了王一凡一眼，“你昨晚上跟谁打电话呢，怎么一惊一乍的！” “您住二楼，我住三楼，您怎么知道我在打电话？声音再大您应该也听不着啊，合着您就是一顺风耳啊？”王一凡捏了捏睡眼惺忪的双眼，听了曹亚娟的话，立马想起了什么似地拿起6300看了眼，没有什么未接来电显示。 “咦，这台手机不是你念高中的时候用过的嘛，怎么又给翻出来了？”曹亚娟站了起来，有絮叨道，“快点抓紧地，别拖拖拉拉的，起床，快，我晒了被子还要收拾屋子了，这些事情啊，你要是找了女朋友，哪里还用得着我来给你操这份心？” 讲到这里，曹亚娟就开始不住地唉声叹气，说自己是什么劳碌命，想早点退休，可惜连孙子孙女的影在哪儿都没瞅见，又到哪里去退休，别人会说闲话的。 王一凡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只是被她这么咕噜咕噜一阵念叨，睡意全无，只好麻利地起了床，开始刷牙洗脸。 他用清水洗了把脸，抬头就迷迷糊糊地又从镜子里瞧见身后站着人，浑身汗毛一凛。 “一凡，姑娘约了吗？”曹亚娟笑眯眯地问。 “还没呢，我这不才刚起来吗？”王一凡忍不住多了几分埋怨的语气。 “唉，就你这个性子，慢吞吞的，也不知道是随谁！”曹亚娟又开始念叨起来，“你今天晚上还要赶趟回沪市了，现在都已经早上八点了，约姑娘几点几面？你总要给人家一点准备的时间吧，好歹姑娘家出门要化个妆、洗个头发，时间太紧了，人能愿意出来，而且你提前说一声，也显得你有礼貌，给人先留下一个好印象……” “妈，我昨天不是回来得晚嘛！那么晚打扰人家会不好的！”王一凡回道。 “反正你怎么说都是你有礼，上了这么多年学，学到的东西全用来反驳我了！气啊被你气死了！快点约，不然又得等到下个礼拜！姑娘兴许都不愿意搭理你了，哎……”说完，她又不住地开始叹气。 “好好好，听您的，我这就约！” 王一凡轻轻地叹了口气。 “什么叫听我的，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这么就觉得你那么地不情愿？”曹亚娟又等着王一凡了。 王一凡缩了缩脖子，跟曹亚娟争论这个问题，绝对是非常糟糕的选择。 相亲，其实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然成了一项光荣的政治任务和使命，曹亚娟时下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早点把女朋友带回家，然后结婚生子。 在他这个年纪，在南山镇上，已经快要被那些认识的人戳脊梁骨了，几乎每一次回家，曹亚娟都会想方设法地给他安排一场相亲，有时候时间充裕，还可能会是两天两场，他相亲相到几乎麻木，见识了各色各样的女性，都要从一开始聊起，像跟人调查户口一样，甚至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对相亲产生了一种下意识地逆反心态，即便他自己不想，但这种心态还是不可避免地是真实存在着的。 他只能是努力地去克服，不让这种情绪影响到任何方面的情感或者“任务”，不断地重新认识陌生人，抱着太过跨越式的目的，其实都会给双方极大的一种压力，但同样的，来自身后的父母的压力，年纪的压力，周遭亲戚朋友的压力，即便是以王一凡积极乐观的性格，也隐隐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生活还在继续，年龄也在不断地增长，这些压力不会消失，只会越来越大，直到某一天，结婚的压力转变成为其他的压力。 7 吵架 王一凡给姑娘发了条短信，姑娘回应挺快，于是算是顺利地加上了微信。 王一凡自然第一时间去看了姑娘的朋友圈，不过，跟往常差不多，显示仅三天可见，看来，近三天她是没有发布什么动态的，一片空白。 王一凡颇为遗憾，他的朋友圈则是那种对所有人都可见的敞开式的，只要有心，就能一路滑到他最初使用微信朋友圈时发布的所有动态。 他在微信上和姑娘说明了一下大致的情况，周日晚上的时间可能并不是很充裕，着急要赶回沪市，姑娘很体贴地说可以一起喝杯下午茶，不耽误多少功夫。 王一凡就干脆先和她约了个大致的时间，双方便相约好届时再电话联系，之后便没了相互寒暄的下文。 看来对面也是个习惯了简单的公式化的人。 “妈，我刚刚跟人已经约好了，下午去见面！”王一凡就像是汇报作业一样跟曹亚娟说明了大致的情况。 曹亚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拎着吸尘器就放在了王一凡的边上，道：“剩下的你自己来处理，一个礼拜回来一次么至少也要打扫个一次，拿着，我去帮你爸看店了！” 果然，收拾屋子不是她的根本目的，听到了想要听到的，马上就撂下了手里的活计。 王一凡家比较靠近南山镇的集镇中心，一楼的三间都被当成了门面房对外出租，只是因为与镇中心还是隔着稍许有些距离，门面房的租金与镇中心相比起来，就显得低得可怜了，周边基本上都是卖五金、瓷砖、门窗等等的建材或者设备的店面，算不上人声鼎沸。 王跃进常年对外出租两间门面，自家在剩下的一间里面开了家杂货铺，什么好卖就卖什么，街坊邻居也大多图个方便和便宜，很多情况下也都愿意到他这儿来买。 一开始那几年，杂货店的生意还算是不错，尤其是星期天，有时候王跃进一个人忙不过来，王一凡上学周末放假就会到店里帮忙干点“苦力”。 今天他的大部分时光，估计也要消磨在店里面，回家其实也无所事事，也没人约，也挺可怜的，但他就是喜欢家里的氛围，当然除了曹亚娟“高压”似地逼迫相亲之外。 杂货店的收入不高不低，可以说，除了他这个在外打工的儿子之外，这一家子的主要经济来源，都依靠着这家小小的杂货铺了。 他随意吃了点早饭，就走进了店里，王跃进坐在店里的躺椅上，鼻梁上驾着一副老花眼镜，正聚精会神地在他的智能机上看新闻。 曹亚娟则是坐在小店门口的长凳上，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隔着一条弄堂的隔壁，一个四十不到的女人正一脸笑意地吧嗒吧嗒嗑着瓜子，瓜子皮随意地丢在地上，微风一吹，全飘在王一凡家杂货店的店门前。 王一凡只那么一瞧，就明白了曹亚娟脸色黑的缘故，也只能轻声叹了口气，徒呼奈何。 碰上这样的邻居，也算是王一凡一家子倒了八辈子霉，问题是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呦呵，高材生回来了啊？今天又帮你爸妈看店啊？” 那女人脸上的笑意更浓，只是眼神里却分明多了几分嘲讽的味道，尤其是那高材生三个字，重音格外分明。 王一凡见怪不怪，不作理会，走到曹亚娟跟前，笑道：“妈，我待会吃完午饭就去路口走，您给我装点腌的空心菜，我带沪市去吃！” “吃完午饭就走啊？高材生啊，你这不帮你爸妈看店，这生意可好不了啊，这么大一个早上了，我可帮你们都数着了，也就四个人来光顾，还有一个没买的，啧啧啧，这可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家的事，用得着你替我们来操心？你管好你们一家子就好，免得成了我们家的晦气！” 曹亚娟终于忍不住，开始回敬。 那女人脸色微微一变，左耳后面的一道结痂的抓痕甚至让她隐隐有些刺痛，她显然听出了曹亚娟的话外之音，昨天晚上夫妻吵架，又怕是被她给听去了。 “我们家？嘿，我们家儿女双全，不像有些人，儿子养了那么大了，连个老婆的影子都还没瞧见，怕是这辈子都娶不着老婆了！” 王一凡的脸也黑了，这不是跟他找不痛快，在曹亚娟的伤口上撒盐吗？ 果不其然，看着曹亚娟此刻砰砰直跳的眼皮，王一凡就知道这一下子她可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哪壶不开提哪壶！ 最终倒霉的还不是他王一凡，这个八婆女人！ 曹亚娟一向都是那种与人为善的性子，等闲不会与人黑脸，但跟这个女人却不知道吵过多少架了，王一凡怕她今天暴走，平日里他不在家，要是跟隔壁这恶邻居起了肢体上的冲突，他可是鞭长莫及，要吃亏的，其实还是要控制情绪，这种人的风言风语，不用去理会就是了，她说得多了，没人理会，也就会自己就觉得没什么趣味了。 那女人的瓜子咳得更勤快了，看着被王一凡拉着往里走的曹亚娟，显得很是得意。 两家人的矛盾其实由来已久，争吵也稀松平常，这也是王跃进甚至懒得起身搭理那个女人的原因。 话，还得从王一凡他家这间杂货铺刚刚开业的头三年说起，总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的，那会儿隔壁家的这个女人也就才二十出头，也刚嫁过来不久，眼红王家杂货铺火热的生意，就怂恿她的丈夫也鼓捣出一个，那会儿双方因此就闹了点不愉快，毕竟就隔壁跟隔壁的，但人家硬是要在边上开一家，他们这一家子也不能霸道地不让人开。 不过嘛，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虽然跟着王家杂货铺有样学样，什么货卖得好就进什么货，因为识人不明，不仅被供应商宰了一刀，又因为二人的贪心，在定价上也明显比王家高出一截，货物质量上跟王家一对比，更是差强人意，所以过了一段时日，渐渐地去他们家的客人就少了。 他们家的杂货铺很快就成了一个反面教材，甚至是一个笑话，反倒是让街坊四邻意识到，王跃进夫妻俩是本分诚信的商家，货物都是真材实料。 那一段时日，可真的是不得安宁，王一凡还留有比较深刻的印象，隔壁的小夫妻俩动不动就来王家杂货铺找茬，曹亚娟本想息事宁人，但架不住他们见你忍让，以为你好欺负，就得寸进尺，双方大闹过一次，差点就动起手来，王一凡那天正好回家，把板砖也给抄在了手里，后来是左右有街坊看不下去了，报了警，派出所出面调解才算是化解，但彼此心里面这疙瘩却也越结越大。 至此，王家杂货铺的生意也渐渐地被搅和了不少，再加上时代变迁，生活方式地改变，以及南山镇整体经济形势地下滑，导致王家杂货铺的生意也再难恢复到往昔，也就维持一个比较可以的局面。 “哎呦，妈，你干嘛啊！” 王一凡微微有些忆往昔，突然手上被身旁的曹亚娟狠狠地掐了一下，她压着声音道：“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不结婚给闹的，要不然，老娘还用得着受她这份闲气？挑挑挑，有什么好挑的，你也不瞅镜子照照自己，以为你是刘德华啊！” “妈，您又来了，气归气，咱不带人身攻击的啊！那个女人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您不能把气撒在您儿子身上啊！”王一凡不由叫屈。 “我天天受她这份闲气，还要操心你的事，我怕是笃定要活不长了！”曹亚娟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语言艺术分值爆满，战斗力简直开挂。 “得得得，我不结婚，所有的错都是我的，万恶原罪就是我单身，我该死！”王一凡碎碎念，道，“那我就先给您出这口恶气，再出门相亲去，让您暂时有个好心情，怎么样，您老人家可还算是满意？” 王一凡停住身，回头瞅了一眼那个自得意满的那女人。 “你可别乱来啊？”曹亚娟不由地拉住王一凡，担心道。 真碰到事了，她又开始担心了！ 8 看热闹 “您瞧好吧，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作高材生的阴损！”王一凡嘿嘿一笑，转身的那一刹那却又变幻了一脸真诚而善良的笑意。 这高材生听在耳中也是那么刺耳。 “呦，高材生，怎么又回转了，要和我说道说道？那好啊，我绝对奉陪啊！” 女人见王一凡过来，顿时萌发了超强的战斗意志，略显得修长的眼睛炯炯地看着王一凡，手里头原本不停磕着瓜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老公呢？”王一凡见她战斗意志爆满，头皮也微微发麻，不多做他想，只是好奇一般地朝着对面瞅了一眼。 说起老公，刘青青心里虽然还有几分不快，但脖子却是分明扬高了几分，脸上带着得色，“他当然是去上班了啊，哎呀，不像你，大学生，有周末两天可以休息了，他嘛，越是周末就越忙，这不，百姓超市那边又要进货了，他得在那边盯着，免得出了岔子，一天天地都离不开他这个人，我一大早就没瞧见人影！” 这话其实得反正听，跟王一凡说话，刘青青的战斗力无疑迅速地也到达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哦，那可真够辛苦的，这起早摸黑的！”王一凡嘟囔了一句，然后笑问道：“哎，刘青青，你知道滨海洗浴城吗？” “滨海洗浴城？”刘青青一脸狐疑地看着王一凡，不知道他问起这个南山镇上有名的声色场所所为何。 “知道？”王一凡多问了一句，又带着几分犹疑道，“是不是新开的洗浴城，我之前倒是没怎么去留心，不过，昨晚我不是回来得晚嘛，好像在那边门口看到你老公了！那会儿，估计得是要11点左右了吧？” “什么？”刘青青的脸色顿时就是猛地一变，但又十分牵强地露出个笑脸，道：“你一定是看错了，昨天晚上周凯一直在家，就没出过门！” 王一凡瞧见刘青青的表情，心里就是一定，挠了挠脑袋，装出一副憨乎乎的表情说道：“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寻思着应该也不会是他，那会儿那人正搂着一个漂亮女人啃个不停呢，我就是从后面看过去像，嗯，是真的像！” 刘青青那满是厚厚粉底的脸上的假笑再也装不下去了，匆匆地一转身，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高材生，周凯昨晚一直都在家，你一定是看错了！” “是是是，我看错了！”王一凡努力地憋着笑，差点没绷住，只是刘青青显然没有心情再去瞧他，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快步朝着百姓超市的方向走去，越走，杀气值就不断地在往上涨。 曹亚娟见状，将王一凡拉到一边，轻声地问道：“你昨晚儿回来的时候，怎么打滨海洗浴城那边过的，你不是一直都在聚福家园下车的吗，那边也不顺道啊，去那里干嘛？” “妈，您还真信了啊，我框她呢！昨晚我到家那会儿，刘青青和她老公正在她们屋里吵架的，乒乒乓乓的，应该是摔了不少东西！” 曹亚娟顿时就明白过来，不由觉得好笑，轻声骂了王一凡一句。 王跃进虽然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但此刻也忍不住推了推老花眼镜，斜了他一眼，这孩子，在大城市里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前可没那么多心眼。 不过，这臭小子含含糊糊的，又有些模棱两可，连他们两个人都给骗过去了，刘青青那女人刚刚的脸色可真是不好看啊！估计是信了七八成的！ 虽然觉着不应该提倡这种行为，但为啥心里头就觉着那么地痛快呢！ 王跃进微微翘起了二郎腿，脚尖轻轻地一摆一摆的，嘴里边还哼起了他最喜欢的歌曲，脑袋里盘旋着，该不该起身去百姓超市那边瞧瞧热闹。 王一凡在家吃完了午饭，就打算直接坐城乡公交去金平市区，城乡公交很慢，走走停停，到市客运南站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然后再从市南站坐车到和相亲对象约定的地点，又大概要小半个小时，所以也差不多就是约定的时间了。 他刻意地从百姓超市那边的站台去坐车，路过的时候，看到大门口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狼藉，装运水产的厢式货车停在大门口的一侧，地上好多倾翻的活鱼，有一大半已经一动不动，另一半也是有气无力地扑腾着嘴巴，拍打着尾巴，几个穿着超市橘黄色马甲的工作人员缩在水产车一边，有些无措地看着满地的鱼，又时不时地偷偷地看不远处周凯的脸色。 王一凡心中一动，就听到一阵相当凄厉的哭嚎，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周凯啊，我辛辛苦苦地给你周家生了这一儿一女，天天在家里操持，好不容易替你们周家攒下这么些家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 王一凡驻足往更远处那么一瞧，就看到刘青青半坐在满是水渍的地上，也不管几乎沾染的满是污渍的外套，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双眼则是恶狠狠地盯着一旁呼呼地穿着粗气的周凯。 原先的珠光宝气变得披头散发，圆圆的脸蛋上两条泪痕清晰可见，将那白色的粉底冲刷得一塌糊涂。 王一凡只是在短短的某一个瞬间生起了一丝淡淡的负罪感，但更多的则是出口恶气的畅快，随后他就有些幸灾乐祸地凑到人群里开始看热闹。 时间还不算是很赶，嗯，就看个十分钟的。 百姓超市门前一向是南山镇人流汇聚的地方之一，这周凯和刘青青怕是弄出这一出已经不少时间了，两个人的争论并不算是激烈，但一个狼狈，一个脸黑，还是引得来来往往的人都驻足观望。 这两位也是厚脸皮，暴脾气，要不然也不会将王一凡家这样的良善人家惹得不相往来，所以，吵起架来根本不管不顾。 周凯是个不高不瘦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棱角分明，看着还有点小帅，只是长期因为抽烟酗酒的缘故，让他的牙齿泛黄，甚至泛黑，皮肤也是极差，还有一个跟他身材极度不匹配的大肚子。 此刻的他，一脸阴鹜，左侧的脸上有四道非常分明的抓痕，对撒泼打滚的刘青青不作理会，冲着畏畏缩缩的员工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把鱼收拾干净，等鱼死了你们才开心啊？” 那几个员工听了，顿时一脸慌乱地小跑了过来，然后开始四处找箱子装鱼。 王一凡周遭的人开始轻声议论起来：“这鱼，应该是百姓超市里面今天打算卖的吧，我看好多都已经死了！” “是喽是喽，看着是活鱼那边的鲫鱼，我经常买的呢，你说这两个人吵个架，这闹得，也不嫌丢人，我看呐，今天都买不到活鱼了！” …… 人群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要么说鱼，要么说周凯夫妇，周凯听了几句，不耐烦地又吼了一句：“今天所有的鲫鱼都打对折，你们都看到了，它们是怎么死的，划不划算，你们心里清楚，别吵吵！” 周凯这一吼，也算是及时止损了，在决策上也有魄力，算是在超市经理的位置上练出了一些道行，但这里头的损失怕是要他自己来承担了。 不过，这样一来，周遭人顿时就不说什么闲话了，一小半喜欢贪便宜的人走开买鱼去了，生怕错过了似的。 人群这么一散开来，周凯顿时就看到了人群中背着包站着的王一凡，他的身高和装扮多少有些鹤立鸡群，这还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怒气冲冲，挺着个大肚子就朝着他走了过去，厉声问道：“王一凡，你他妈的哪只眼睛看到我去滨海洗浴城了？你他妈胡说八道，想找死是不是，别他妈的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王一凡一脸黑线，因为他发现身边的几个人顿时就走了个没影。 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不过，王一凡跟周凯发生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这个人其实色厉内荏，看着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其实没什么血性，也不敢真个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动手。 当然，骂起人来，是绝对不带含糊的。 不过，他也不怵，就站定在原处，笑眯眯地看着周凯过来。 王一凡一把被周凯扯住了衣领，他冷笑了一声，“怎么着，想打架？” 9 歪打正着 王一凡熟悉周凯，但实际上，周凯何尝又不了解王一凡，王一凡这人话不多，甚至会让人觉得有点木讷，但骨子里却傲气地很，小时候打架也从来不含糊，现在更是比他高了半个头，盯着的目光也无比凌厉，感觉要真动起手来，有点打不过啊！ 人，不管做什么事，要先把气势给做足了，王一凡眼看着面前刚刚还非常嚣张的周凯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的衣领，心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 “王一凡，我要你跟我道歉！否则今天这事，咱们没完！” 周凯大声道，似乎用这样的方式，能够壮他的胆气。 王一凡对他的叫嚣不作声，继续保持冷酷模样，看了眼依旧挡在他身前，一副凶神恶煞的周凯，只是冷静淡然地呵道：“让开！”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他……”周凯本能地退后了一步，却又不甘心地大声嚷嚷起来，王一凡乐了，笑着打断他道：“家丑不可外扬！你竟然还要让人来评理？” 哪知道周凯不是一般的脸皮厚，他那婆娘刘青青也是如此这般，她似乎渐渐地有些明白过来，伸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也从地上麻溜地爬了起来，跟着周凯挡住了王一凡的去路，夫妻俩竟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同仇敌忾了。 “王一凡，就是你在背地里说周凯的坏话，我是信了你的鬼话才这样的！亏你还是个大学生，简直是一肚子坏水，周凯，你要替我出口气啊！”刘青青可怜巴巴地拉着周凯的袖子。 拥有共同的敌人的时候，总是容易让双方团结起来。 王一凡深以为然，并且被这对夫妻恶心坏了，他仍旧十分漠然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之前我也非常明确地跟你说过了，我看着那人非常像周凯，但不确定，至于周凯昨天晚上有没有去海滨洗浴城，你是他的老婆，这么晚了，你自己心里会不清楚？到头来，你却怪到我头上？” 王一凡昨晚上是分明听到了周凯摔门而出的声音的，并且双方在门里门外还骂了几句，时间点大概能和他之前跟刘青青说的吻合。 这两夫妻几乎是天天吵架，彼此间其实根本就没有半点信任可言，他这么一说，自然很容易在他们双方之间埋下一颗不信任的种子，至于种子会不会长成参天大树，眼下发生的局面就是一种前车之鉴。 王一凡觉着自己真实耍阴谋诡计的天才！ 果不其然，听了他的话，刘青青又不说话了，这女人嘴碎，心眼又坏，周凯和王家之间的矛盾，有极大的因素是她在中间挑起来的，周凯霸道嚣张，但性格上并不算是惹是生非的那种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能够成为百姓超市的总经理。 相较而言，刘青青的智商则明显跟王一凡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被王一凡几句话这么一说，又恶狠狠地看向周凯，眼神里的怀疑更加强烈。 刘青青觉得她有充分地理由相信昨天周凯的确是去海滨洗浴城花天酒地了，毕竟他也不是头一次去了，而且昨天的时间也刚刚好。 周凯顿时又是一个头两个大，但他一向都霸道惯了，在人前哪能跟自己老婆细声细语地去解释什么，碍于面子，只好大声地斥道：“你是信你的老公，还是信这个信口开河的小子？” 王一凡耸了耸肩，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接话道：“我已经说过强调过很多次了，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你，要我说几遍，你们夫妻俩是听不懂普通话？至于你去没去，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别赖着我行不行？” “总之，你今天不道歉，就休想走！”周凯又横在王一凡身前，挺着胸膛，就是不让他离开。 王一凡被周凯的无理取闹给气笑了，他才不管这些，硬是从周凯和刘青青两人之间给挤了过去，他的力气可不小，两个人一时之间哪里能强制留得下他。 这个时候，王一凡却听见周凯在背后冷声说道：“你自己的确可以就这样走掉了，那我等会就干脆跟你爸爸妈妈说道说道，王一凡，我要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教育儿子的，教出了一个信口开河不负责任的小子！” 王一凡的脚步顿时就是一停，目光微微一寒，他虽然不担心周凯会对父母做出什么出格的报复行动，毕竟他没那个胆子，但曹亚娟一向与人为善，胆子也很小，要是被这个周凯大声吓唬一下，指定又要好几天睡不着觉，她本就觉浅，又要受累，却不能因为自己想要出口气而让他们老夫妻俩担心受怕。 他回头看了周凯一眼，发现他眼角闪过几分得意。 “好，今天我暂时就留下来，我看看你倒是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王一凡将手上的包往双肩上一挎，抱着双手，看向这对夫妻。 “很简单，赔礼道歉！说你昨天晚上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我！”周凯道。 “那不可能，我一向不说谎，我说那个人像你，现在想想，越来越觉得可能真的是你，要不然，你哪来那么大的脾气，你说是不是？”他说到最后，目光已然是落在了刘青青的身上，“在学术上有一种说法，叫作矛盾转移，你未必听过，但你现在却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就是把你们夫妻之间的矛盾弱化，转而强化我和你之间的矛盾，想就此揭过这件事，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刘青青的思维显然已经彻底地乱了，不过，像她这样的女人，有时候是很难长时间维持理性地思考和冷静的情绪的，此刻见周凯多番否认他去过滨海洗浴城，却又说不出来个去处，而面前印象里比较“老实”的王一凡又如此信誓旦旦，顿时心里本就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的那些怀疑更加茁壮成长起来，几乎要将她的心防给捅个窟窿。 王一凡则是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他顿时觉得他有这方面的天赋，继续道：“你现在的做法，我觉得是非常反常的，你完全有理由向你老婆明确说明昨晚的去处，并且请出相应的证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避重就轻呢，其实我也希望昨天晚上我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你……” 周凯顿时被王一凡这一通话给彻底说住了，王一凡瞧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昨晚即便是没去滨海洗浴城，也至少是做了不足为外人道的坏事的！心中不禁轻笑不已，还真是歪打正着。 人若向着恶，终究是躲不过的。 刘青青见周凯嗓子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脸色又变得极其难看，她刚刚都已经决定只要周凯哪怕说出来一个听起来相对合理的解释，她就暂时放下她满心的怀疑，来和周凯一道找王一凡的麻烦，可是…… 这个王八蛋昨天真的又去和那些女人睡了！ 想到这里的刘青青，顿时就炸毛了，浑身的热血都仿佛在往脑袋冲，就如同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儿。 “周凯，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要杀了你！” 她怒吼着，双手就抓向周凯。 周凯根本就没想到刘青青话不多，说动手就动手，根本没来得及躲开，脖子上就又被挠了，顿时，丝丝血迹就印了出来。 周凯这个时候，也保持不住理智了，一把扯住刘青青的头发，不管乱抓乱踢的她，一巴掌就甩在她的脸上，“我供你吃，供你喝，好不容易弄下这么大的事业，你他妈整天就知道呆在家里搬弄是非，听那些闲言碎语，老子今天就跟你算笔总账！” 啪啪啪地打脸声不绝于耳，听得王一凡都牙根生疼。 别看周凯在外面人模狗样，嚣张跋扈，谁都惹不起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在外头根本就不敢炸刺，但打起他的老婆刘青青来，可却一点都不含糊。 打女人的男人，上不了什么台面！王一凡从心底里鄙视周凯，周遭显然有很多人都报着跟他同样的想法。 周凯打够了，眼神里的戾气让刘青青着实是感到害怕，她如同一摊垃圾一样被周凯丢在一边，心里头又是绝望，又是愤怒，又是自卑自怜。 10 报警 王一凡打心底里就瞧不起周凯，哪怕他现在在南山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那么一号人物，但不管刘青青为人如何，遇事只会拿女人出气的他，根子里其实就是个懦夫。 他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多少负疚的情绪，哪怕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九成是他三言两语促成的，但对于周凯和刘青青对他家昔日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这笔账，一时半会儿是了不清的。 王跃进和曹亚娟虽然学历都不高，但两个人的涵养素质无疑要甩面前这对夫妻好几条街的。 富有，只是给了周凯和刘青青更大的一个膨胀的机会而已。 因为周凯后来撂下的那句“狠话”，所以王一凡并没有着急走。 许是有看热闹的人中有认识的人把话传到了曹亚娟的耳中，没过多久，王一凡就看到她一脸急躁地小跑过来。 见王一凡没事，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刚站到儿子身边，她就忍不住轻声埋怨道，“一凡，你怎么又跟他们吵了，我们不是都开过会了，不要去理睬他们就是了，权当他们不存在！” “怎么说话呢？今天你也别想走！”周凯恶狠狠地瞪了眼曹亚娟，他耳朵倒是听尖，跟刘青青两个人闹腾个不休，还被他给听去了。 曹亚娟干脆没去理他，心底却是不禁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一对不讲理，又时时会给你惹出点事来的邻居，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妈，没什么大事，这里我能处理的，他能又敢把我怎么样？这可是法治社会，现在国家正在大力地扫黑除恶，像他这种人，您信不信，我只要一举报就是一个准！”王一凡笑眯眯地说道。 周凯听到王一凡的话，不禁打了个哆嗦，最近镇上扫黑除恶的力度可着实不小，到处都可见宣传的条幅和广告，镇上之前那些个组团经常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黑车司机有一个算一个可都被抓进去了，他可是经常和他们厮混的人，称兄道弟的，要是让警察的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没准他也可能被按个黑恶势力的名头关上几年。 实际上周凯是有点太高看他自己了，他在那些黑车司机眼里不过是个喝酒吃肉的时候付账买单的冤大头而已，谁也没把他当过兄弟。 不过，周凯在这种事上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心里就不免有些打怵，说话的气势就没有之前那么嚣张跋扈了，但在旁人看来，他还是那么不可一世。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周凯叫嚷道，手上却没什么动作。 还有这种操作？ 王一凡听了，都愣了愣，周凯主动报警？ 真就不怕把他自己给搭进去？ 王一凡抱着手，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好啊，那就报警呗！” 周凯被王一凡这副模样一激，顿时有点下不来台，愣了半晌，咬了咬牙，怒道：“报就报，谁怕谁啊！” 他走到一旁报警，周遭人见这一下子热闹更大了，便都不愿意就此离开了。 “一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怎么都要报警？”曹亚娟把王一凡拉到一边，愁眉苦脸地问道。 曹亚娟心善，处事虽然也一向雷厉风行，但多多少少有点胆小怕事，有时候宁愿自己受气也不愿损了王家的面子，在王一凡看来，这并不是太好的处世之道。 不过，王一凡性子里有很大一部分其实是随曹亚娟的，但在这一点上，他显然跟她的观点是全然不一致，正所谓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一味地忍让，在这个世道上，换来的往往是别人的得寸进尺，用老辈人的话来讲，做人，还是要凶一点的好。 警察来得很快，十分钟也不到，看模样，应该是正好在附近骑着摩托车巡逻的辅警。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年长一些的辅警领着头，率先分开人群，刚进来就一脸严肃地呵问。 周凯赶忙笑眯眯地凑了上去，伸手就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了上去。 辅警摆了摆手，“我不抽烟，谢谢！是你报的警？” “是，是，是，是我报的警，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这个人他挑拨我和我老婆之间的关系，背地里说我的坏话，诬陷我，我跟您说啊，我周凯好歹在南山镇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周凯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这么一说，重点描述了他的心理活动过程，意思是他觉得王一凡的行为已经严重伤害到了他的个人感情和家庭和谐，并且对他的名誉带来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辅警打开了执法记录仪，听完了周凯描述的整件事的过程，眉头不由地一皱，“就这事？” 他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合着就是口舌之争，最后导致夫妻之间闹了矛盾，这还需要报警，是嫌我们警察的工作时间太闲了？ 他看向王一凡，耐着性子问道：“你也来说说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 “事情大致上跟他说的差不多，不过有一点需要修正一下，我说的是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人像他，没说那人一定是他，而且他老婆也当场否认了我这种说法，我就没有再坚持，而且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难不成还不允许我陈述事实了？”王一凡摆出一脸地无辜表情，也有些啼笑皆非，道：“我也觉得很冤枉啊，是他老婆跟他之间不依不饶，我只不过是恰巧路过，纯粹躺枪，使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信任可言，警察同志，我这儿还要赶时间去沪市，您看，能不能尽快帮着处理一下，这人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要不是你，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周凯的嗓门声音又不禁大了起来，“总之，今天你要是不道歉，就休想走！” “你这个人，声音那么大干嘛？我们已经来了，就是来处理事情的！”年长的警察问周凯，“你对他陈述的事情经过有没有什么异议？” 周凯想了想，发现的确没有办法反驳，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否认他们夫妻之间之前的说法，便微微摇了摇头。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你们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肢体冲突，只不过是言语上的一个冲突和误解罢了，也不存在谁跟谁道歉的关系，你让人走，别人以后也不说你去了哪里哪里，你觉得这样解决好不好？” 警察见事情不大，矛盾也不激烈，便准备小事化了。 这事说白了，根本就用不着他们出面来解决。 周凯还是不乐意，小声道：“警察同志，我是百姓超市的总经理周凯，这是我的名片，我以前请咱们辅警大队的朋友们都吃过饭的，您可能不记得我了！” 警察接过周凯递过来的名片，盯着周凯认真地看了那么一会儿，笑道：“事情不大，双方都各让一步，周总，不要让我们太过为难！” “好说，好说，只要他道歉就成！” 周凯乐呵呵地，但一步不让，坚持着他的主张。 警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心中也是感到几分无奈，碰上这样的，他们处置起来就相对要麻烦一些，就是些狗屁倒灶的小事要扯皮，于是，他转头看向王一凡，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主动低个头，“道个歉，事情就算是解决了，要我说啊，以后也别去管他们的事情就成了，多说多错！” 王一凡笑着摇了摇头，道：“也是，是怪我多嘴了，但事情也犯不着到了需要道歉的地步吧？总不至于实事求是也是一个错误，您说是吧，警察同志！” “再说了，二位，我觉着我和周凯之间的这点口舌之争算不了什么，您们完全可以先看看这位家暴的情况，瞧瞧这把人给打的，可是一点都没留手啊！” 得了，这也是个难缠的主！ 听了王一凡的话，两辅警顿时觉得有点头大。 11 处置 执法记录仪一直都是打开着的，并没那么容易弄虚作假，更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辅警也根本没那个心思，即便是他们已经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了，也的确是凑过此人的饭局，百姓超市的总经理，打小也算号人物。 但他们多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啼笑皆非，根本就没多大点事儿，也太无理取闹了一些，正如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说，归根结底还是这夫妻俩之间的感情不够牢固，缺乏信任，众目睽睽之下，这家庭暴力未免有些惹眼，要是那女人主动要他们为其主持正义，他们的确是要出面管一管的。 “没多大事啊！就是几句话交代的不清楚，产生了一些误解，说开了就好了嘛，哪里要弄到这个地步！周总是吧，你先把家庭事务处理好，这大庭广众的，你好歹也是百姓超市的经理，这面子上也不好看，另一个我们现在看到了，也不能够坐视不理，只当是没发生，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就把你给拷走了啊！” 年长的辅警半开玩笑地亮了亮腰间的“银色手镯”。 周凯没想到事情转换了一种思路，反倒是成了他的罪过了，他那个恨呐，却不敢出声去反驳这两个辅警，只是拿凶狠的眼神当作一种常规武器，盯着王一凡。 年长的辅警也不理他，转过头来又对王一凡说道：“以后说话要注意方式方法，有些没必要的话，根本就不要说，免得给惹出一些预料不到的麻烦，明白吗？” “明白，辛苦二位了！”王一凡明了两个辅警的心思，本不在意他们些许的倾向性。 “不辛苦，应该的，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年长的辅警挥了挥手，也想尽快把这个麻烦的源头给赶走。 王一凡心里稍定，但多少有些犹豫，终归是开口道：“警察同志，我要走，他周凯倒是真还拦不住我，只是他后来又威胁我要对我母亲采取不利的行动，我才跟他在这里扯皮的，不然我也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他敢！”年长的辅警剑眉一挑，有种不怒自威的精神气质，身上的这身制服穿久了，或多或少会让一个人的思想和状态都有所改变的，他正气凛然道：“你放心，有我们在，谁也不敢为非作歹！”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处理，你们双方有没有意见？”年长一点的辅警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下了最后的通牒，严厉的目光在王一凡和周凯之间扫来扫去。 王一凡知道他也不能在这件事上真把周凯给怎么样，点了点头，至少后来的两个辅警并没有太过偏帮周凯，还算是公正。 周凯见辅警目光严厉，咬着后槽牙，也只能乖乖地点头。 两个辅警见状，不禁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开始驱散人群，做了简单的记录，倒是没有着急先行离开。 王一凡安慰了面部始终绷的很紧的曹亚娟几句，曹亚娟倒是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但瞧她脸上的表情，多少还是心有戚戚的。 两个辅警案子处置完毕，关了执法记录仪，脸上原先严肃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缓和起来，甚至多了几分淡淡笑意，年长的辅警轻轻地拍了拍周凯的肩膀，道，“周总，这件事情，您的确是处理地有些不当，嫂夫人既然对你有所怀疑，你跟她解释清楚就是了，怎么还能动手呢？这件事要是嫂夫人亲自主动向我们反应，那我们可真得有可能要对你进行立案了，这可不是小事！” 周凯见他们虽然这么说，但脸上表露出来的刻意地一种亲近并不掩饰，心中不由大定，笑嘻嘻地回应道：“的确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但是吧，你们别看那个臭小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跟我们两家之间一直都是有矛盾的，他们家眼红我们家现在的日子过得好，我的事业也非常红火，背地里就是憋着坏，就是冲着我来说我的坏话，这傻婆娘倒好，一点心眼都没有，一下子就着了那小子的道，您们说，我跟哪儿去说理去！我这气的呀都肝疼！” 周凯一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把王一凡说成了诡异多端、阴险狡诈。 原本觉得自己无比凄惨的刘青青见周凯这么说，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下去，她耳朵根子软，又信了周凯的说辞，干脆擦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从地上快速地爬了起来，一溜烟走了个没影。 她实在是没脸在这里再待下去了，但要是让她立刻就跟这个动不动就打他的周凯冰释前嫌，她也做不出来，索性眼不见为净。 至于那两个辅警说的，什么家暴，什么主动报案啊，她是绝对不敢提及的。 王一凡见两个辅警跟周凯有说有笑，不由眉头一皱，没办法，他的人际关系在南山镇上等于零，但他也不想多生什么事端，就打算离开。 这个时候年长的辅警再一次拍了拍周总的肩膀，然后冲着王一凡，用一种警告的语气道：“王一凡是吧，邻里之间大家要和睦，一些小事忍忍就过去了，不要老是记着惹是生非，来麻烦我们，消费警力，明白吗？” “警察同志，这件事情，你们也已经了解了，根源不在我身上……”王一凡眉头皱的越发深了一些。 年长的辅警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很是粗暴地打断了王一凡的话，只是面色冷峻道：“我就是给你提个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就好了！” “得，您说的是！”瞧着这人脸上的表情，王一凡心里不由地骂了声娘，他入社会也算是有些年头了，该低头的时候，总是不能意气用事的，否则事情往往会朝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去发展。 只是是个人，总会有脾气，总会有不甘，难免心里头就会憋了一口气。 陆佳浩背着手走在并不怎么熟悉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各色路人，多少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 这是他新上任履职的第三天，所里的事情多是些零碎小事，却很纷繁复杂，东拉西扯，占据时间，但上面精神有要求，百姓的事情无小事，谁也不敢轻易地怠慢。 只是对于一个在刑侦科呆了将近五年，手里要案大案也侦办过不少的精英干警来说，骤然间调到一个镇级单位主持日常的工作，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的搭档很贴心，是位在基层工作多年的老同志，让他先熟悉熟悉环境，并不需要急于上手展开工作，虽然工作性质仍旧一样，但工作的方式方法是有极大的不同的，尽量还是要避免出现一些可以规避的错误，免得耽误了他璀璨的前程。 这是搭档的原话，他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基层，还真没见过陆佳浩这么年轻就当上所长的。 漫无目的地来到百姓超市边上的时候，他看到了聚集起来的人群，他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职业敏感让他轻易不会往人多的地方钻，但他一下子又想到了他现在的身份，不由地摇头失笑，于是背着手就也站在人群里凑齐了热闹。 对于陆佳浩而言，这三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种非常迥异的经历，往日里，他哪里会有这份闲心来凑这样的热闹。 在他看来，现场处理的两个辅警还算是比较公正公平，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而事情也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学习，他本想就此离开，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他微微挑眉。 但他仍旧不想管，在没有了解整个游戏规则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就对一件事情下定论的，就跟他以前在刑侦科调查案子一样，当对一个嫌烦先入为主地产生某种主观的判断时，会对后续的案件办理产生极大的影响，有时候这种影响甚至是不可逆的。 不过，他老早就看到了身为事主的王一凡，毕竟是老同学了，他也不好就这样视而不见。 而王一凡无疑还没有发现他，直到那个年长的辅警拍了拍肩膀，他转身的时候，才和他对上视线。 “浩子！” 王一凡的轻呼声之中多少有些惊喜。 12 心里头的坚守 蓦然间被人叫了高中时候的外号，陆佳浩听在耳中，虽然觉得有些生涩而久远，但还是让他感到无比亲切。 “王一凡，你原来是南山镇人啊？” 陆佳浩走到王一凡面前，伸出了手。 王一凡不禁有些愣神，陆佳浩虽然表现出了一定的热情，笑得也十分灿烂，但这一番言行却多少让王一凡感到一丝疏离。 不过，想想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他和陆佳浩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了，彼此最直接的联系方式也就是朋友圈的互相点赞而已。 只是，握手，对于还偶尔见面的老同学而言，显得太过刻意而正式。 王一凡知道自己的一腔热情撞到了老同学警惕的防备上，便或多或少地收敛了表情，没有一开始见到老同学的那种惊喜。 “我当然是南山镇人，这恐怕也只有你们这些当年走读的同学不知道了！” 伸手跟陆佳浩的手握在一起，王一凡能感受到浩子的手孔武有力。 “你后来不是辞了在沪市ibm公司的工作，回了宁海那边考上了警察的么，今天怎么在这里碰着你了，调回来我们金平了？” 王一凡多多少少能听到一些有关陆佳浩这帮人的消息，但关于近期的调动无疑就与他无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陆佳浩会告诉他一些近况的地步。 “嗯，在宁海总算是干满五年了，就一直合计着调回来，正好有那么一个空缺，我就回来了，你怎么样，还是在沪市打拼？” 陆佳浩松开和王一凡握在一起的手，笑着问道，刻意地岔开了话题。 “哎，还是老样子，高不成低不就的！”王一凡假意没有听出来，老同学之间的寒暄没有必要打听的太过清楚，该知道的总归是会知道的。 “沪市那边的确是压力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这就不是因为受不了才回来的嘛，你恐怕是我们班里面在沪市硕果仅存的几个了，可得一定要撑住啊！” “我再加把油，要是不行的话，还是要回来，到时候还是要请几位同学多多帮衬！” 话头说着说着，彼此之间就更多了几分疏离和客套，王一凡挺不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的。 “客气了，客气了！都是同学嘛，说什么帮衬不帮衬的？”陆佳浩瞥了站在一旁看过来的几个人一眼，很快就又转移了视线。 王一凡仍旧是只当没看见他这个细微的动作，面色显得十分轻松，道：“我正准备去沪市，不过，要先去金平市区一趟，今天周末，你也上班吗？” 陆佳浩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工作需要，做我们这一行的，其实也无所谓周末不周末了，倒是你，赶不赶时间，我们一起去喝杯茶？” 这个邀请倒还算是有诚意，但王一凡又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如何能让陆佳浩在工作时间请他喝茶？ “怎么能耽误你工作呢，要被领导批评的，算了，下次有机会回来，我请你吃饭，你这是调到南山镇了啊？”王一凡似乎才意识到这一点。 “是啊，刚调过来也才没几天，没想到这出来晃一晃就遇到老同学了！” 陆佳浩倒是再不提喝茶的事情。 “这叫缘分，南山镇，我可是地主，回头一定一起吃个饭！”王一凡冲着陆佳浩扬了扬手，知道过多的客套反而显得刻意，“我就先走了，这边耽误了些时间，怕是要赶不上车了！” “那好，我也就不留你了，有空联系！”陆佳浩同样冲着王一凡挥了挥手，心里头微微感到有些意外。 这王一凡竟然还拿当初高中时的做派来和他交往，毕业这么多年了，总不至于没有经历过社会洗礼的客套和虚伪，进退之间的分寸也丝毫不做考虑，就这么施施然地走了，以前倒是没有瞧出来他竟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不知道，王一凡转身的时候就微微叹了口气，他根子里不是那种阿谀奉承的人，他知道陆佳浩家里的老头子是金平市里有数的大佬之一，哪怕是现如今陆佳浩调到了南山镇，有着这一层天然的顺理成章的可以亲近的关系，别人也说不了他什么，但他还是从陆佳浩似乎是下意识地保持着距离的那种警惕里被伤害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在别人看来，这种自尊心其实都显得有些可笑，但他终究是固执的，他希望他依旧和那些高中同学保持相对纯洁的友谊，但社会一直不断地在给他上课，印象很深的课。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希望改这点小小的初衷，因为他觉得即便是就此生活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高中时代的感情和记忆，兴许是他为数不多的想要坚守的净土吧！ 这可能也就是所谓的小人物的坚持吧！每一个小人物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一直呵护着的东西。 周凯见两个辅警的态度渐渐倾向于他，原先还是想找一找王一凡的麻烦，不过后来瞧见突然蹿出来这么一个年轻人，又被身旁年长的那个辅警给拉了一把，目光狠厉，这才不甘心的作罢。 等到那个和王一凡简单寒暄的年轻人重新背着手转过身来，他愕然就看到身旁的两个辅警快速地朝着对方奔了过去，然后用一种非常标准的姿势挺立站定，冲着年轻人打了个十分标准的敬礼。 那年轻人也一丝不苟地回了一个敬礼，面容严肃。 “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陆佳浩淡淡地问道。 “报告，已经处理完了！” “嗯，继续巡逻吧！”陆佳浩说完，根本就没多看周凯一眼，继续他的“熟悉”之路去了。 周凯瞧着这人两个辅警站在原地，一直等到他走得老远老远了，才放松了身姿，想到这位似乎跟王一凡是熟人，头皮就有点发麻，惹到了王一凡他一点都不担心，但要是让这样的人看不顺眼了，那可真就在南山镇混不下去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个辅警身边，轻声问道：“二位，这位是？” 年长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不似之前那般笑眯眯的，“是我们新来的所长！” “李哥，咱们这……”年轻的辅警战战兢兢地道。 “咱们这也算是秉公执法，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年长的这般说着，可心里头也莫名的还是有些发虚。 这个年轻的所长，还真是让人一点都瞧不透，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分明和那个叫做王一凡的人是熟人，瞧二人寒暄的样子也显得有几分亲近，怎么就能忍着一句话都不闻不问呢？ 这道行！也难怪这么年纪轻轻地就当上了领导。 两个辅警却并不知道，这件事在陆佳浩的眼中，确确实实的是件他不需要去过问的小事，哪怕是他看到了年长的辅警后续对待王一凡的态度，但也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进行的警告。 他相信其实王一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哪怕他可能都不知道他调过来之后在这南山镇是担任的什么职务。 这也的确有那么点意思。 他并不需要表现出他的态度来，反倒是更能够让他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具有威严感，尽管他是从刑侦这一块重案要案里面走出来的，但想要压住南山镇所里的所有人，还是要展露出一点水平的，不然，谁都会把他当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愣头小子。 有时候说话行事，也讲究一个高深莫测！ 周凯偷偷地抹了把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来的冷汗，刚刚他要是冲出去再拽着王一凡找他的麻烦，恐怕不久后，麻烦转头就会找上他，幸好，幸好，身边的这个辅警拉了他一把。 尼玛，还真是怎么都想不到，这王一凡竟然跟新来的所长是熟人，以后怕是轻易招惹不得了！ 周凯以自己的处世观来判断陆佳浩，自然是半点都搭不上边的，陆佳浩会为了这一点小事替王一凡出头，哪怕两个人真的是铁哥们儿，陆佳浩也未必会去做。 所以说，站在什么位置，能够看到多远，有时候往往是决定一个人的三观的重要因素。 周凯的格局，一直都不大，哪怕他现在是百姓超市的总经理。 他定了定心思，又带着笑脸看向身边的两人，“二位，今天的事情麻烦两位了，要不，我请二位吃个饭，二位赏个脸？” “吃饭就不必了，下回吧！”年长的辅警又拍了拍周凯的肩膀，他似乎很喜欢这个有点居高临下的动作，，“周总啊，所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们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啊，有些事情嘛，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不过的，您是有本事有身份的人，没必要跟那些个鸡毛蒜皮去斤斤计较，是不是？” “是，是，是！您说的在理！我一定记着！” 周凯心里呸了一声，有身份个屁，见了你们老子都还不是要点头哈腰的。 13 相亲 王一凡并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陆佳浩现在又是什么身份，但有一点，他多少是敢有几分肯定的，那就是周凯那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以后一定不敢随意来招惹他们家的麻烦。 他在车上想了想，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疏漏和遗忘的地方，于是便给曹亚娟打了个电话。 “妈，事情已经解决了，周凯应该一时半会儿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我恰巧碰上了一个高中同学，是咱们镇上派出所的在编民警，那些辅警都得听他的！对，对，您就放宽心，我和他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 听到曹亚娟语气中透露出来的那种如释重负，王一凡觉得刚刚的那番小心思才算是没有白费，而他也并没有在陆佳浩面前落了下乘。 如果说一定有什么可以让他做出改变，违背他所谓的原则底线的话，那应该便是他所看重的这些感情吧！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复杂，明显的又想当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从南山镇坐城乡公交到金平客运南站，已经是下午三点二十七分了，跟相亲姑娘约定的时间就只剩下三分钟，他只好叫了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直奔约定的星巴克。 都说头一次相亲请姑娘去星巴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偏偏金平市里的姑娘大多都喜欢这个地方，王一凡印象里有好几次跟相亲对象都是在这里作为首次的见面地点的，要不是他工作在沪市，怕是星巴克里面的服务员都得认识他。 说起来，这地方貌似不是他的什么福地，要不，这相亲也早该成功了。 气喘吁吁地总算是赶到了星巴克的门口，王一凡背着双肩包给姑娘发了条微信，姑娘告诉他，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梳着单马尾，靠着窗边坐着，应该很好认。 不过，等王一凡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并不好认，单是穿风衣的年轻姑娘这一眼望过去就有好几位。 他眯着眼睛找了半天，才看到靠窗角落的长椅上一个姑娘正抬眼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的味道。 长马尾，黑风衣，目光似乎也在找人，嗯，应该没有错了。 “姜蕊？”王一凡快步走上前，试探着问道。 “王一凡？”女子展颜笑了笑，目光飞快地将王一凡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 王一凡点头。 “不好意思啊，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了点事情，耽误了大半个小时，您一定久等了吧？” 王一凡先是带着一脸诚恳地道歉，的确是他迟到了，对头一次见面的男女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太好的现象！要是在守时方面比较在意的，可能会直接给王一凡判了死刑。 姑娘撇过头去，看着窗外，感慨地道：“没事，坐在这里，喝喝咖啡，看看这来来往往，有忙碌有闲适的人，其实也挺不错的！” 听着应该是个蛮小资也蛮感性的姑娘。 无法否认，王一凡第一眼看到这姑娘，就觉着这姑娘完全符合他心中的审美，线条柔和的鸭蛋脸，能够驾驭高马尾，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似翘非翘的嘴唇，很漂亮也很知性。 男人嘛，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是简单粗暴的视觉动物，王一凡从不否认这一点，他在相亲的第一时间都是“以貌取人”的。 用冠冕堂皇一点的说法就是，先被你的外在所吸引，随后因为接触，又被你的内涵所征服。 王一凡将背包卸下，放在椅子腿边上，背包鼓鼓囊囊的，一直背在身上还的确是挺累的，勒的他肩膀疼。 “饮料点了吗？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去点？”王一凡试探着问道，尽管她已经看到了姑娘手里捧着的杯子。 化解初见时的这种尴尬的办法就是要没话找话，这是王一凡总结出来的第一个宝贵经验，决不能够让空气陷入某种停滞当中。 “我已经点过了，你点你自己的吧！”姑娘伸出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她面前的杯子。 “那需要来点点心吗？”王一凡又问。 “不用了，谢谢，最近在减肥，不怎么吃甜食！”姑娘抬头看了王一凡一眼，又转过了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王一凡问了后面这一句，其实已经是落了下乘，可惜他并不知道。 有些事不用问，直接去做就行了。 他只好自己去点自己的喝的，期间又忍不住朝着姑娘的方向看了一眼。 姑娘坐在高脚凳上，穿着黑色牛仔裤的长腿从衣角里露出来，腿部的线条绷的很紧，左脚搭在椅子的横杠上，右脚脚尖竟是虚空点着地，这姑娘目测怕是有170以上。 长腿姑娘，在王一凡这里，又是一个很重要的加分项。 王一凡波澜不惊的心里不经意地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至少从外形上来讲，这一次相亲的姑娘完全是可以打个九十分了，属于女神级别了，虽然常常腹诽蔡阿姨不靠谱归不靠谱，可是这一旦要是靠谱起来，还真是让人感到无比的意外和惊喜。 王一凡一边在点单的柜台前等着，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接下来的说辞，动了心思，他便有了想要在姑娘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动力。 等他拿着饮料走到姑娘身边，脑海里已经有了不下十句腹稿了。 “蔡阿姨那边没又跟我说关于你太多的信息，我这边也没来得及具体了解一下，要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王一凡最终选择了相对直接而正式的一种。 姑娘转过头来，红色毛衣领口露出一段修长而白皙的脖颈，她眼睛微微眯了眯，好看的鼻子动了动，似乎是在笑，总而言之，这个细微神态上的变化，让王一凡的心都经不住轻轻地荡了荡。 “蔡阿姨跟我说起过你大致的情况，我先说说我的吧，她可能不是了解得很清楚！” 姑娘显得落落大发。 王一凡忙不迭地点头，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同时还感到有点羞愧，他觉得此刻的他都有可能已经有点猪哥样了，不行，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叫姜蕊，今年二十八，身高不穿鞋子的话有一米七一，现在在金平市里的灵域健身馆做瑜伽教练，兼职也会在淘宝上卖卖首饰什么的，是杭城的财经大学毕业的！” 姑娘撩了撩二胖的头发，显露出耳朵上挂着一条长长的水晶耳坠，看起来格外有气场。 “这耳坠也是你在淘宝上卖的？”王一凡揪住话题，问道。 “是啊，我自己设计的，怎么样？”姑娘睁着大眼睛，看向王一凡，似乎非常期待他的点评。 王一凡三十几年的直男一枚，哪里会点评什么首饰好不好看，只是他反应也不慢，忙竖起大拇指，道：“好看，很符合你的气质！” 姑娘掩嘴轻笑，又微微眯了眯眼睛，“我是属于什么气质？” “很知性，也很漂亮！”王一凡一时有些词穷。 “谢谢，倒是很少有人这么评价我！”姑娘俏脸上始终都带着几分笑意，她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彻底从窗外行人落到了王一凡的身上。 “你是在沪市上班？” 姑娘问。 “是的，在一家经纪公司！” “经纪公司？是指给那些明星做经纪人的公司吗？”姑娘显然对这一块不是太了解。 “不全是，主要的业务还是一些房地产、股票、金融方面的，不过，最近公司有意向正在朝着艺人经纪公司这一块进行发展！”王一凡大致上介绍了一下，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公司称之为中介公司更靠谱一些。 “哦，哦！”姑娘应了两声，“暂时没有回来发展的打算吗？” 王一凡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直击他的心灵，如果断然否认，是不是意味着他和这个姑娘的缘分之间会一不小心就横亘着一条很深很深的沟渠？ 但如果说准备回来，那不就是欺骗姑娘，也欺骗他自己的本心吗？眼前姑娘如此知性而美丽，他如何狠心去欺骗她？ 王一凡心里迅速地挣扎了一番，这才道：“暂时还没有回来的打算，不过也没有定在沪市的准备，毕竟沪市压力太大了，未来还是要看具体情况吧！我这人比较踏实，目光有跟金平这边的一些朋友和关系接触，要回来，也要先把这边的基调给定好了！” 跟没回答一样！但又充分地留了余地，也表达了他的意向，王一凡对这一番回答给自己打九十分。 姑娘轻轻点了点头，马尾晃荡了一下，似乎是非常赞同王一凡的说辞，“沪市毕竟是国际化的大都市，压力的确不小，正好趁着年轻可以在那边拼搏奋斗一下，反正现在沪市和我们金平市之间往来也十分方便了，就跟在金平市郊区一样的！” 14 第二次电话 “嗯，现在在沪市和金平市来回的确挺方便的！时间上也很充裕！” 王一凡脑海里塞满了他挤地铁的悲催场景，那白领女人鄙视的表情还历历在目，还有回到金平的客运南站总是能看到的市里的那栋温商会大厦发出来的绚烂灯光，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预示着夜的黑。 他发现自己竟是又少有的多了几分紧张，就好像是在参加一场面试。 “其实我之前在沪市也有呆过一段时间的，但后来觉得在沪市的生活节奏太紧张了，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和压力，所以就干脆回来了！”姜蕊撩了撩耳畔翘起的一缕秀发，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如牛奶般的肌肤，竟是闪耀着一种圣无比洁的光辉，“不过，男生嘛，跟我们女生毕竟是不一样的，还是要有点野心和追求的！你说，对吧？” 她看向王一凡，见面之后头一次稍长时间地正视这位相亲对象。 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留给人的第一眼印象不那么让人讨厌，但也绝对说不上帅气阳光之类的。 普通之上吧！ 王一凡发现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所有的阅历和经验都仿佛在这个时候迷路了一般，让他有种生涩的小男生的可笑错觉，为此，他已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无数遍了，并且极力警告自己。 “没出息的东西！” 当然，他勉强算是比较快地调整过来了这失常的心态，不管面前的女人在未来会不会与他产生交集，眼下要应付好才是一切可以开始的根本，过分的得失心，只会让他的表现越加拙劣。 “男人嘛，总归是要有点上进心的！”他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不过，普世的上进心与我所想的有所不同，在我看来，上进心应该指的是一种生活的姿态，是积极向上的，而不是单纯地归结为社会上所谓成功的那种价值观取向，赚大钱不等于就是上进……” “嗯，算是比较独特的观点！” 看着眼前三十出头的男人如同面试一般地说出自己观点的谨慎和认真表情，姜蕊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没有太多的奚落和嘲笑的感觉，她看到过很多男人在她面前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这样的男人至少比那些如同求偶的孔雀一般到处开屏的男人要好上百倍了。 至少够真诚！ 她捧起桌上的被子，嘴唇贴在杯壁上，轻轻抿了一口，未曾发出来半点声响，随即又轻轻放下，杯壁上留下些许淡淡的口红印记。 两个人暂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当中。 “姜小姐……”王一凡不想让这种气氛持续发酵，开口道。 “叫我姜蕊就可以了！” “可以问一下姜蕊你平常有什么爱好吗？”王一凡决定还是要拿过主动权，必须要有所引导的话题。 “爱好挺多的，除了瑜伽之外，我也喜欢美食，平常自己也会动手，偶尔会看看书，旅旅游之类的！” 姜蕊的回答算是中规中矩，王一凡还算是丰富的相亲经验告诉她，对面的女人只是给了他一个放之皆准的答案，因为这是大多数人的喜好。 “您都去过哪些地方？我其实也比较喜欢旅游的，但多数情况下都是跟着公司的组织去旅游，一个人出去还是比较少的！” 王一凡既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他的情况，很好地贴合了话题，不至于显得突兀，也给姜蕊一个顺理成章的接话的口子。 “去过挺多地方的，国内去过张家界、重庆、武汉、云南洱海……”姜蕊报出了一长串的国内地名，王一凡听了暗暗咋舌，这些地方都走下来，怕是要花掉好几个长假期，听她的意思，她似乎还去过国外。 “国外去的相对就少一点，不过也去过莫斯科、泰国、rb、冰岛，欧洲的话基本上英法德几个国家也都去过……” 姜蕊说的很细致，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说起了她旅游期间发生的几件趣事，看得出来，她的确对旅游比较感兴趣。 王一凡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他没有出过国，连护照都没去办过，一个人倒是去过一次重庆，那边有个高中同学，正好那会儿是去参加同学的婚宴的，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旅游，至于公司组织的几次春游，最远的也不过是到了海南岛而已，也就两天一夜的功夫，跟蒋蕊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在某一个瞬间，王一凡心头鼓起的勇气就已经泄了大半了，去那么多地方，去那么多国家，至少已经说明姜蕊有钱有时间，对于大多数现代社会的工薪阶层而言，无论是哪个因素，都算是一种奢望，而且眼前的女人又那么漂亮，能够很直观地让王一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生出退却的心思。 姜蕊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将她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嘴巴弯成一个小小的弧度，道：“其实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看过了那么多的风景，回到家乡才算是真正明白，原来有家的地方，终究还是最适合我们自己的地方，我也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国人总是讲究落叶归根，可能就是跟我同感吧，那种呆在这个城市里，就会感到无比舒适和安逸，整个人的情绪都是放松的渐渐单打的心情，连略显异样的空气都无比让人亲近……有句话，说得好，吾心安处便是吾家，真的是没有错的！” 这姑娘还真是带着那种深深的感性！ 王一凡逐渐确认了他一开始的判断，赞同地点了点头，将心里的那点得失狠狠地按压在地面上，“你说的对，其实就是一种心态上的回归，也是一种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毕竟是打小出生长大的地方，根子上是很难去改变的，就好像我，大学在沪市，毕业了之后也呆在沪市工作，这么多年了，但始终就是觉得融不进去，看到某一个场景的时候会感到孤独，但回到家了，却又不同，尽管也就是假期那么短的几天，也好像是鱼儿入了水一样，说不出的轻松和写意！” 他这样的感慨并不是单纯地为了迎合蒋蕊的感性，真的是他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这些情绪都轻易不会在人前说出来，毕竟大男人嘛，悲春伤秋的有点太丢人了，但今天，此刻，不是话赶话，正好到这里了嘛！ 姜蕊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怕他发现，又很快避开了视线，轻点臻首，俏脸上也都是感慨，“我现在很满意此刻的生活状态，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力量在背后推着我往前走，一旦停下喘口气就会被淘汰一样的感觉，现在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我很开心能碰到一个和我有差不多感觉的人！” 她拿起杯子，微微向王一凡示意了一下。 王一凡有点发愣，过了一会儿才拿起他点的饮料跟她轻轻地碰在了一起，彼此对视一眼，展颜一笑，竟是有了几分默契。 虽然不愿意不承认，但王一凡此刻的心已经彻底地乱了。 他忘记了他以前许许多多的相亲经历，那些他看得上的却看不上他的，那些他看不上却看得上他的，甚至那个存在记忆最深处的青涩的初恋都被他远远地抛在了一边，如果可以，他开始想更全面地了解面前的这个女人。 只是，虽然每一个人都无法对自己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定位，但王一凡至少可以判断面前的姜蕊跟他并不算匹配，这绝对是个女神级别的人物，而且经历也比较丰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会走到相亲的地步，难不成是因为见识地多了，想找个老实人嫁了？ 王一凡的心里涌起无数个问号，只是他不能问，也不敢问，但身为一个男人，他也有欲望和野心，他当然希望这一次的相亲能够成功，抱的美人归。 正当他的脑海里再一次开始徘徊起无数个念头的时候，那阵之前他一直很期待的熟悉的和弦声，却突兀地再次响了起来。 电话来了！ 15 保持通话 王一凡很是紧张地低头快速将放在背包里的6300给拿了出来，看了眼来电号码，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原本一度以为是一场梦境或者是一场逼真的恶作剧，甚至连给他做出进一步判断的时间都不是很足够，而当它再一次响起的时候，王一凡已经开始隐隐希望，这是真真切切地如实发生的，并且不再是偶然的个例。 他的确是在和过去的自己通话！ 这种感觉无疑是常人体会不到的那种神奇。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这台已经显得几分破旧的6300带在身边，连那几乎已经淘汰的充电器此刻也安静地躺在背包的口袋里，让他莫名其妙地感到心安。 王一凡几乎是下意识地按通了接听键，这才将将意识到他此刻是在人声略显得鼎沸的星巴克里面，旁边人来人往的，对面还有一个让他已然有几分倾心的女神级的相亲对象。 他不禁冲着姜蕊尴尬地笑了笑，张了张嘴，轻声道：“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姜蕊冲着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她对王一凡手里拿着的“古董”手机无疑很感兴趣，这个年代还能掏出这样子手机的年轻人，她见都没见过，她刚刚分明看到了王一凡有一台智能手机的，今天的相亲对象，难不成是个非常念旧的人，要不就是这台手机有他所值得保留的意义，还真似乎是个有趣的人呐！ 星巴克里面注意到的人也都朝着王一凡看过来，实在是王一凡此刻贴在耳边的6300太特别了一些。 王一凡却顾不上许多，快步地朝着外面走去，直奔主题地问道：“喂，是王一凡吗？十九岁的王一凡！” “那个，大哥，我是王一凡！”电话那头的王一凡依旧细声细气的，不过，已经不像一开始的那么惊恐和疑惑了。 叫大哥可真是有趣！ “上次我不是不让你随便挂电话嘛，你怎么就挂了？”王一凡在星巴克的外间站定，瞅了瞅四周不算是太多的路人，这才故作生气地轻吼了一声。 他把后面一句话给咽了回去，“知道我有多担心受怕吗？” “姜老太在我身后突然出现，喊我上早自习来的！差点手机就被她给没收了！要不是我溜得快，闪的及时，非得被她逮住不可！” 果然是姜老太！阴风不散呐！ 王一凡撇了撇嘴，然后道：“那你现在在干嘛，能好好说会儿话吗，不会又突然挂掉吧？” 他的语气中已经多了几分喜悦。 “能！现在是午休时间，我偷偷地溜出来，跑在操场上跟你讲电话呢！”小王一凡则带着几分得意。 “哪个操场，水泥地的篮球场还是塑胶地的篮球场，还是400米的跑道操场？”王一凡问得细致，并且进一步加深他的身份的真实性。 “水泥地这边，中午基本没人来打篮球的！”十九岁的王一凡听着还是显得无比老实，有问有答。 王一凡转了一个身，正巧看见坐在高脚凳上的姜蕊正透过玻璃朝他看过来，嘴角还挂着那么让人心动的淡然笑意。 王一凡赶忙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顺便又朝旁边移了几步，转过身去，免得让她瞧见他的表情，然后语速飞快地说道：“王一凡，你听好了，上次是你向我提问，我也给你回答了，这次应该轮到我了，我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你，因为我知道你知道的一切，我现在有事要求你去做，你听明白了吗？” 十九岁的王一凡愣愣的，要不是他思维还算是敏捷，甚至可能跟不上王一凡说话的节奏。 “你告诉我，你现在那边的准确时间！07年几月几号？” 王一凡迅速地掏出自己的智能手机，然后打开百度，准备搜索。 小王一凡赶忙报出了他那边的时间点，甚至还带着了时分。 “听着，我不管你口袋里现在还有多少零钱，我现在非常明确而且肯定地告诉你，你去学校附近的体育彩票店买双色球，双色球的蓝球号码分别是，04，06，08，16，30，32，红色球是09，明白吗？你重复一遍，不，你立刻拿笔记下来！”王一凡决定速战速决，眼下能够想到的能让电话那头的王一凡可以帮上忙的，无非就是买双色球了，其他的一时半会儿他还没认真考虑过。 “双色球？”十九岁的王一凡显然对此并不熟悉，甚至有点发愣。 “你不用问的太明白，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体育彩票店，双色球，号码是……快，记下来！跟我重复一遍！” 王一凡显得很霸道，如同一个军训的教官，重复着口令，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又因为一些意外或者不可抗力给挂断了。 他可是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呢！买彩票似乎是个很直接而且很有成效的办法。 “好的，我重复一遍，蓝球号码是，04，06，08，16，30，32，红色球是09，可是，我没有多少钱啊！”十九岁的王一凡开始跟他“大哥”哭穷。 “别骗我，你每个星期的零用钱是一百块，偶尔你妈还会多给你十块二十块的，抛开日常充饭卡的钱，到每个礼拜末，你都指定还有三四十能剩下来，全部买双色球，有多少钱买多少注，明白没有？” 十九岁的王一凡之前刚刚生起的对面那人是诈骗犯的心思瞬间就被粉碎。 真的是对他了如指掌啊！ 他哭丧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知道双色球的头奖是多少钱吗？五百万，我现在查到的就是你所在时间当天的双色球的开奖号码，五百万，臭小子，那是什么概念，你交税交掉100w，剩下的四百万也足够你一生衣食无忧了！”王一凡说到这里，又下意识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姜蕊，兴许有了这笔钱，他就能在这样的女人面前显得更加自信一些，果然，财富才是男人真正的底气。 虽然王一凡鄙视这样的价值观，但有时候，世界就是那么直观却又让他感到无奈。 十九岁的王一凡无疑对双色球的认知还处在一种只是单纯地知道这个事物的状态，但即便是在电话里面对未来的他的那种霸道，让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开口去拒绝，其实他的内心，同样也有一种期许，来通过这件事判断一下，这个未来的他所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主观发生的都能对上，兴许还可以解释，但客观发生的，总不能被他所掌控吧！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口袋里还有三十二块钱，今天放学后我跟着走读生一起溜出去买！” “知道体彩店在哪里吗？”王一凡问。 “大概知道在哪里，我可以问路的！” “嗯，不用问了，我跟你说，在新华路和人民路的那个十字路口，门面是向西开的，记住，别跟陌生人搭话，不要透露我的存在，就是买这组号码，买好了就立刻回学校，谁也不要说。等开奖的时候把彩票交给爸妈，让爸妈去兑奖，至于要怎么解释你突然去买彩票的事情，我给你也想好了，你就说要研究一下数学概率论的问题，平常有琢磨出来一套规律，就想去尝试一下！” 王一凡在短时间内都给小王一凡安排好了！ “嗯，我明白了，我会尽量保证这件事做得隐秘，并且让爸妈相信的！” 以王一凡对自身的了解，在十九岁年纪的自己，其实在思维上已经算是比较成熟了，只不过在具体某些事情的认知上，因为阅历的关系，还比较缺乏相应的经验而已，所以他还是比较放心将这件事交给十九岁的自己去做，更何况，他也没有其他好的选择，说白了，这对小王一凡是一种证实，对他何尝又不是？ 想想，还真是有趣，兴许明天一觉醒来，他可能就是身缠百万的年轻富豪了！ 似乎脑海里已经有了这样一幅生动的画面，王一凡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喂，彩票的事情我记下了，还要我做什么事情吗？”十九岁的王一凡秉承着公平原则，很认真地执行着未来的他的决定和交易。 “哦，对了，我问你哈，这个号码你是每次都可以打通的吗？”王一凡看了眼自己手里头握着的6300，他还希望未来能和十九岁的自己保持通话呢，想想就觉得人生都似乎有了望不到尽头的那般盼头。 “啊？我不知道啊，这才是我第二次跟你打电话呢，要不我挂断了，重新打一个试试？”十九岁的王一凡无疑还具有深刻的探索和实践精神。 让王一凡紧张的一瞬间冒了一后背的冷汗。 16 总有意外会发生 王一凡着实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说道：“别，别，别，可千万别试！那个，下回，下回有机会再试就好了！” “哦，好！”小王一凡从善如流。 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王一凡仿佛听到了电话那头根本不存在的憋笑声，于是，他的声音很快从慌乱又再次回到了沉稳，只听得他继续慢条斯理地交代道：“记住，有空的时候就给我打个电话什么的，我会让你帮着做些事情，以此来改变我们共同的人生，你一定希望你的人生能过得富足一点，精彩一点，荣耀一点，你身边的父母、亲戚朋友都能够因你而受益，对吧？” 王一凡的话，就像是一头循循善诱的魔鬼，渐渐地露出了让人无法抗拒的犀利爪牙。 “嗯，我明白的！”十九岁的王一凡的确回答得很是有力。 这么听话的吗？ 王一凡不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这么容易受到蛊惑啊？ “当然了，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未来信息，当然，我会对此做出一个具体的评估，例如之前你问的有关于胡敏君的事情，将有限的影响降到最低，至少不能够给你的人生带来太大的恶劣的影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自己，王一凡觉得并不需要太多的客套，就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弟弟一样，从身份和立场上来讲，他其实比亲哥哥还要更加亲近一些。 “我应该大概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不一定会对未来有太多的好奇，但碰到一些困难和难以解决的事情的时候，我会向你请教，也许站在你的时空的角度，我的困难根本不值得一提。不过，看得出来，你急于让我买双色球这一点来看，我的未来似乎过得并不怎么富有！” 尼玛！ 王一凡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太聪明了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十九岁，果然已经有了充足的判断力！ 从这一个电话开始，他都可能是在扮猪吃老虎！ 失误啊，失误啊，明明已经有所察觉，还是过低地估算了小王一凡的智慧和表现。 “嗯，好吧，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至少从目前来看，你和我的人生，在一定程度上，我觉得还是非常失败的！”王一凡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在十九岁的王一凡面前，他心安理得。 谁又不是谁呢！ “好吧，虽然听到你承认很失望，但我还是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也会以自身的努力来改变未来！” 王一凡撑着墙壁的手忽然给收了回来，小小地回味了一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已经渐渐遗忘了自己年轻时候，是充满着憧憬和斗志的，曾几何时，现实而残酷的生活又将他的棱角磨得越来越平，选择接受现在的生活了？ 王一凡还待再讲几句，电话却再一次突然间中断了！ 刹那的，他有点心慌！ 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突然间从手里头滑落了一样。 手机屏幕彻底暗了下来，按键都没了反应，这是，坏了？ 还是说，本身这样神奇的事件，已经设定了某种通话时间的程序？ 亦或是电池没电了？ 对了！ 王一凡忍不住一拍大腿，下手有点重，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记得当初6300下岗的时候，它的两块换装电池都已经微微有些鼓包了，基本上待机都撑不了一天，更别说长时间地打电话了，昨天晚上充电到现在，尽管电量还显示满的，但鬼才知道还剩下多少！ 失策了！ 王一凡心里头不痛快，懊恼不已，都怪自己的粗心大意，要不然，这一通电话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断了！ 不过，让他略微感到开心的是，他把双色球的号码已经报出去了，接下去，他就坐等暴富了！ 想想，这心里头就美啊！ 不过，小王一凡那边发生的变化，会不会延续到现在的他的身上，这还是一个未知数，也需要去证实，否则之前的一切前提都将是空谈。 两种情绪前后的剧烈变化，让王一凡看起来着实有些可笑和滑稽，一直都用眼角余光看着王一凡的姜蕊不禁有几分好奇，也不知道他在怨愤什么，后来又如何变得兴高采烈的，最后又是一阵肃然和期待！ 莫不是有什么人格分裂？ 通过那台老旧手机跟他联系的人又是什么人，这么轻易就能够左右他的情绪？ 王一凡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办法平复心情，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用一种尽量冷静一点的语气道：“不好意思啊，这个电话有点突然，对面是个毛头小子，快要高三了，心绪不是很稳定，我给了他一些比较中肯的人生建议，希望他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姜蕊提着调羹在面前的杯子里画着圈圈，睁着一双大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是有点想笑的，但还是憋回去了，鬼才信王一凡的话。 恰恰，这一番动作在王一凡看来，颇有些可爱的意思，他的注意力有些许算是回到了正轨。 现如今这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继续与这位姜蕊小姐产生更多的交集，而不是继续懊恼不记得电板的失误。 他冲着姜蕊晃了晃手里的6300，倒也不遮遮掩掩，笑道：“这是我老早用的一台手机，诺基亚6300，我这个人比较怀旧，念了大学之后，以前的号码也舍不得丢，刚跟我联系的就是一个山里的孩子，要是我把号码给换了，他们怕是就联系不上我了，所以……” 他耸了耸肩，一副风轻云淡，但又觉得必须要解释一番的表情。 “你还资助了贫困学生？”姜蕊顺着他的话题问道。 “也不算是资助吧，因为我也没出多少钱，大多数时候我就是以一个大哥的身份给他一些小小的人生建议，免得他们被物欲横流的社会给污染了，不能够维持初心……” 王一凡在心里对十九岁的自己念了声抱歉，抱歉把他丢到了贫困地区，抱歉差点让他当了一回失足少年。 当然，为了未来的幸福而美好的生活，这样必要的牺牲还是十分值得的，相信十九岁的王一凡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会对他十分体谅的。 至于如何用谎言来弥补谎言，这是之后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王一凡很快在心里头说服了他自己，随后他将6300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琢磨着等会儿要不先在淘宝淘几块电池，绝对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然，每一秒钟，都是无比巨大的损失啊！ 那边的小王一凡突然打不通电话，那得多着急？ “您是一个精神很高尚的人！”姜蕊夸了王一凡一句，“有时间的话下回跟我讲讲你帮助贫困学生的事情，我也想了解和参与一下！” 王一凡心中顿时一喜，姜蕊这番话，其实有很明显地倾向性，意味着这一次见面，并不是结束，他们二人未来还有见面的机会，姜蕊对他，至少是不讨厌的。 “当然，我非常乐意！”王一凡嘴角都不由地咧了起来，这个时候，的确是很难控制住内心情绪地暴露。 姜蕊似乎没察觉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抬起好看的手腕，看了看那只很精致的手表，“哦，对了，上午你在微信上跟我说是四点半左右的客车，是不是有点来不及了？”她好看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王一凡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乘车去沪市，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耗费心神了，以至于让他的判断力都出现了下降，不过，也怪姜蕊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以至于将他全部的心神都给留在了这间星巴克，要不是6300再次响起的这个电话，怕是什么都不会引起他的关注的，更别提在他眼中几乎是一眨眼就过的时间了。 “瞧我这记性，聊着聊着就把事情给忘了，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已经来不及了！”王一凡有私心，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笑道：“我干脆改晚一班的车吧，应该来得及的，到了沪市之后就有地铁，倒是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17 副驾驶 姜蕊饶有兴致地看了王一凡一眼，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瞧透他的心思，她随即笑眯眯地拿起放在一边的一串钥匙，冲着王一凡轻轻地晃了晃，道：“我送你去银嘉的高铁站吧，那边去沪市应该要更快一些！” 钥匙串上挂着的那个毛绒绒的灰色挂饰很好看也很漂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把玩一番，在王一凡眼里，无疑比那个车钥匙上的mini标志要可爱多了。 王一凡心里头百转千回，言不由衷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没事儿，我正巧也是要去趟银嘉，顺路的，我们一路上还可以继续交流了解一下！” 姜蕊没有给王一凡多少回绝的余地，揣上车钥匙，就从高脚椅上轻轻地跃了下来，带着几分轻盈的味道，仿佛在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让王一凡的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 王一凡原本只是以为姜蕊只是单纯地客套，毕竟要不是亲近一些的关系，一般的女生是不会让陌生男人上她们的车的，车里是相对私密的空间，只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姜蕊来到所在商城的地下停车场，等姜蕊按下车钥匙的按钮，不远处那台可爱小巧的宝马mini叫了两声，他才堪堪回过味来。 “真送啊？” 王一凡愣愣地问了一句，这个时候就露出他本质上是个情场菜鸟的马脚了。 这姜蕊到底是什么样一个风格或者是套路？ 跟他以前相过亲的对象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的么？ 姜蕊见王一凡将鼓鼓的背包抱在胸前，觉得有点好笑，不由地出声调侃道：“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王一凡干笑了几声，“没有，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用特地送我的，太浪费你时间了，而且还是因为我迟到了的关系，我其实自己坐车就好了！” 姜蕊拉开驾驶位的车门，转头看王一凡，“都说就是顺道的事了，去的路上我们还可以聊聊天，难道你不希望对我有更多的了解？” 姜蕊俏脸上流露出来的几分疑惑，迅让王一凡打消了心头的一点点迟疑，不禁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真是麻烦你了！” “这就对了嘛，男人嘛，要果断干脆一点！”姜蕊似乎很满意，她与之前在星巴克的知性有了几分不同，多了几分率直和随行，讲话的时候嘴角轻扬，有一种潇洒的味道。 王一凡还待说什么，她已经一弯腰就钻进了车子里面。 王一凡赶忙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正好看到姜蕊正把副驾驶位子上的一个巨大的毛熊玩具往后座上扔，白皙的脸上有两朵淡淡的红云。 “我干爸送的礼物，一直都放在车里，我挺喜欢的！” 王一凡钻进去一半的身子顿时一滞，心里头听到“干爸”这个词就是凉了半截，但还是装着仿若未觉的样子坐了进去。 姜蕊似乎还是现了他这一个小小的停顿，用一种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说道：“干爸可是正儿八经的干爸，是我小表舅，你可别多想啊！那会儿我小的时候，可还没有干爸干爹这些个引申词了！” 王一凡现姜蕊委实是落落大方，反倒是他自己思想太过龌龊了！ 你这个猥琐的老大叔！ 王一凡在心里骂了他自己一句，为刚才的那一瞬间的迟疑而汗颜，想着要是姜蕊真有所谓的“干爸”，那也不至于光明正大、心安理得地说出来。 他只好干笑着转过脸，诚恳地道：“条件反射，纯属条件反射！” “算了，算了，社会大环境如此，我也碰到过好几次了，所以先给你说明一下，免得你有什么误会！”姜蕊动车子，将额前的秀撩到一边，看了后视镜一眼。 mini车子的副驾驶空间并不大，王一凡坐在里面颇有些缩手缩脚的意思，不过，皮质沙很软，整个人嵌在里面，也不至于太过难受，更可贵的是，主驾驶和副驾驶之间就隔着大概一个手的距离，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姜蕊精致的耳垂，那几缕散在外面的调皮的秀，还有那白皙和修长的脖颈，宛如艺术品一般。 王一凡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伴随着他砰砰砰开始加的心跳。 他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撇开刚刚所谓干爸的小插曲，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揣摩着姜蕊此刻的想法。 如果对方没看上他的话，大多数情况下，会拒绝跟他进一步地接触，更别说耗时耗力地开车送他去坐高铁了。 但这样一个漂亮又高挑，性格看起来也十分不错的女孩子，无论在哪里，都必然有一大堆的追求者，本身出现在相亲的队伍里就已经很出人意料了，竟然还能看得上他，至少从现在的表现来看，是不讨厌他的！ 这就有点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倒不是王一凡妄自菲薄，将自己埋汰得一文不值，他当然也喜欢那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姑娘，但他自己个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这样的女孩子要是能成为他的女朋友，那绝对值得他去给月老面前上柱香，磕个头。 要么就是他自作多情，这姑娘纯粹就是个心地极好又落落大方的，跟他接触过的大多数女性都有所不同。 王一凡有点迷糊。 mini车里面的装饰与姜蕊本身的穿衣风格和表现出来的性格都有很大的出入，除了那个灰色的大熊特别显眼之外，王一凡面前副驾驶中控上一溜的葫芦娃七个娃的手办也差点亮瞎了他的眼。 姜蕊见王一凡盯着这些手办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买车的时候，就一直想着给中控上放点什么东西，后来就在淘宝上搜，可是搜来搜去吧，还是觉得葫芦娃们最可爱，忍不住就下单了，现在看着，是不是有点奇怪，跟车子有点不搭？” 她一边注意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王一凡。 王一凡笑了起来，夸道：“那倒没有，我觉得比那些小黄人什么的还是要更加可爱一些的，更贴合我们的童年！” “我没事的时候，比较喜欢看动漫，比如说海贼王啊，火影忍者什么的，前不久还把葫芦娃给翻出来看了几遍，就是买了这些娃娃们之后突然燃起的热情……” 她说着说着，噗嗤一声自己也笑了出来，仿佛是在嘲笑她自己的幼稚。 王一凡不禁莞尔，现姜蕊似乎并不如他想象之中的那么高不可攀。 mini车里弥漫一股淡淡的香味，跟姜蕊身上的气味很像，混合着皮质沙的味道，王一凡判断，应该是才不久的新车，不过，姜蕊开车很稳，起步刹车都不急不躁，在这一点上，也多少能凸显出她的一些性格。 “我也蛮喜欢漫画的，海贼王的话，我从高三毕业之后就开始追了，到现在可是一集也没有落下！”王一凡着实没想到看起来感性又带着几分冷冽气质的姜蕊跟他有一样的喜好，不由得是又惊又喜，总算是找到一点共同语言了，“我最喜欢司法岛那一段，很热血也很感人！” 一聊到海贼王，姜蕊的话也不禁多了起来，“看到那一段我都哭了，这么大年纪了，我真没有想到看部动漫我会哭，真是丢人死了！” “这有什么，我一个三十多了的大龄青年，也不一样天天巴巴地守着追剧，哈哈，说起来，我上个礼拜的那一集动画还没看了，哎，你看漫画书了吗？”王一凡问。 “那倒没有，我还是更喜欢看动画一点，漫画吧，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现在海贼王也跟之前的火影一个毛病了，开始不停地有回忆，动不动就好几集忆往昔，听说是动画快追上漫画的进度了才这样的，原本之前的海贼可是很少有回忆的啊！”王一凡禁不住埋怨起来，想来这是大部分追海贼漫画的人共同的心声。 “看看回忆其实也蛮好的呀！” 姜蕊笑道，似乎是个特例。 王一凡无疑是很不认同这一点，但那么回味一想，现在的情况可不是跟同好者在聊什么剧情，而是跟相亲对象在找一个共同话题，可不能本末倒置，不然可真的就是一个纯正的铁憨憨了。 “对，也是哦，有时候战斗太激烈了，掺杂一点回忆也可以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王一凡，你这个没原则没底线的家伙！ 一个声音在心里头突然响了起来。 滚，你懂什么，他这个老家伙都已经三十多了，再不结婚就彻底成老光棍了！好不容易相到这么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姑娘，可不能轻易就错过了，为了未来的幸福，是完全可以允许他稍微违背一下原则的！ 另一个声音如是道。 很快，两种声音就产生了激烈的交锋，闹得王一凡脑瓜子都嗡嗡嗡的。 18 起舞的心绪 两个人聊天的话题很快就随之深入，不再浮于表面上的客套。 在王一凡想来，这种情况，往往存在于双方都不排斥对方的情况下才会发生，于是，他总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看姜蕊。 这个女人的侧脸线条几乎是完美的，下巴精致好看，鼻梁也十分挺拔，那款她自己设计的耳坠，和她的侧颜简直就是绝配，也难怪她会在第一面见他的时候，就微微有点炫耀似地请他点评。 两个人从海贼聊到美食，从美食聊到旅游，又从旅游聊到彼此的学习和生活，期间还偶尔提及一两句感情经历。 尽管初见面聊这样的话题多少会显得有些突兀，但双方都觉得颇有些顺理成章的味道，也没有太多地排斥，讲述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地去避讳什么。 王一凡颇为惊讶地发现，尽管姜蕊看起来知性而美丽，但她的感情经历却并不如猜测中的那么丰富和波折，只有过一段两年的感情。 姜蕊能够非常平静地讲出来，并且不加掩饰，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王一凡一度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大学时期的那段青涩的恋爱讲出来，来充实一下他即便是在姜蕊面前也显得无比单薄的感情经历，最后还是在姜蕊温和的目光之中迅速败下阵来。 其实也是一段算不上刻骨铭心的普通恋情罢了，但青涩的恋爱总是那么让人难以轻易地忘怀，却又很脆弱地非常容易地输给在现在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大而残酷的现实。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又不同的经历，似乎是水到渠成，到了某一个时间点又会戛然而止，而恰恰这些经历又是促成自身成长必备的要素。 “转眼就大四毕业了嘛，她家在东广省，虽然隔着也不算是很远的距离，但双方都希望能够在家乡就近发展，就很随大流地和平分手了，没有纠缠，没有后悔，之后我们两个倒是在几个大学同学的结婚典礼上见过几面，现在唯一存着的联系，也不过是过年过节彼此的问候了，哦，对了，还有空闲的时候，偶尔会帮着助力点个赞啥的，投个票啥的，还算是有点用处……” 王一凡不知不觉地发现他自己已经说了很多了，而姜蕊也一直在静静地聆听着，尽管每一次她的反馈的行为或者表情都很细微，却让王一凡觉得非常有倾诉的欲望，就是因为如此，王一凡才仿佛被什么魔力牵引了一般，颇有些掏心掏肺的意思。 姜蕊如同王一凡所料很适时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侧脸颊上那个深深的酒窝让她的笑看起来格外甜美。 “貌似现在前男友前女友还留有联系方式的，也就这样几个用途的，偶尔助个力，帮忙投个票，还是很有帮助的！” 说完，两个人彼此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一凡在某个瞬间，就像是个无比单纯的孩子，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自己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如果她能够看上他，大概可能应该这辈子就是她了！ 有时候影响整个人生的决定，真的只是那么一瞬间，一刹那！让人始料未及也猝不及防。 只是，王一凡从来没觉得自己竟是开始有这般那般地缺乏自信，患得患失！ 还真是让人无比厌烦的一种情绪啊！ 从金平市区到银嘉的高铁站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王一凡心里刚升起几分异样的情绪，车上的导航，配着郭德纲的语音，就提示已经达到目的地了。 王一凡突然开始觉得自己会很讨厌老郭！ 等姜蕊把车停好，王一凡才依依不舍地从副驾驶上下来，他才在车门外对着驾驶位上的姜蕊道：“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姜蕊，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他主动发起了进攻，也表达出了他的态度，话语却极具工具化。 驾驶位上的姜蕊明显地愣了愣，随即放下束缚在她胸前的保险带，也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她上了车之后就已经脱掉了风衣，这个时候亭亭玉立地站在车旁，长时间练习瑜伽的身材便非常直观地在王一凡面前显露出来，尤其是配上紧身的毛衣和紧身的牛仔裤，更是让她看起来线条曲线分明，无比妖娆。 王一凡感觉自己的下巴像脱臼了似的，开始合不拢了。 之前在车里聊天的时候，因为保险带紧紧的束缚，他一直不太敢把视线从姜蕊地侧脸上往下移，免得让姜蕊以为他“起了色心”，目光是钉在了某处。 但这个时候，却…… 情不自禁啊！ 不远处突兀地响起一声口哨，将王一凡给拉了回来，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循声看去，却没瞧见什么人影，他在刚刚那个瞬间，有种神圣被亵渎的感觉。 姜蕊看着王一凡，单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隔着mini的车顶对王一凡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今天的见面很愉快，有空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王一凡的心绪再一次被狠狠地拨弄了一下，响彻了整个胸膛，他仿佛看到了面前的女人，在未来成为他的女朋友，乃至于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的场景，想想就美。 这应该就是在网上被万人吐槽的看到了你第一眼，就想到了和你一起度过的后半身吧！ 王一凡如是想，果然“艺术”是源于生活的。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跟闺蜜约好了一起吃饭！”姜蕊甜甜地笑着，冲着王一凡挥了挥手，灵活地钻进了车子。 王一凡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从停车场一步一步地走到候车厅的，只是心里头一度回味着之前的那一幕，停车场里分明有许多投射过来的带着嫉妒和探寻的目光，这让他有种飘飘然的傲然感觉，就好像是在向世人炫耀着什么似的。 现在回想起来，竟是觉着那么羞耻，也不知道姜蕊有没有瞧见，又会怎么想他！ 等王一凡坐上了高铁，车厢里响起乘务员甜美的嗓音，他才开始反省自己之前一直所处的那个状态，太不成熟和稳重，太过反常了，跟他往日里的冷静和客观是完全不同的。 而以姜蕊表现出来的聪慧和知性，应该很容易就从他这些个拙劣的表现里判断出他对待相亲的态度。 但她的态度，是完美无缺的！ 真是丢人啊！王一凡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肉一把，让坐在他隔壁的乘客忍不住朝他看了眼。 尽管王一凡这么想，也认真地开始反省，但他坐在位置上，过了不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不住地偷偷地快速地那么看上一眼。 他开始讨厌一些app的通知声跟微信的提示声一般无二了，每次响起，都能轻轻地将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给随意地撩拨起来，显得很渣。 没出息！ 没出息！ 没出息！ 王一凡默默地又开始骂了自己几声，然后忍住去看手机的冲动，将视线投向随着高铁飞速驶过的窗外景色，目光及远，太阳就快要下山了，远处的天空被太阳烧成了一片片的通红，层层叠叠的火烧云就像是奔涌而出的泡沫，一如王一凡此刻的复杂的心情，是虚无的，是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的，却又是如此的灿烂和绚丽。 王一凡终究还是没忍住，再一次掏出手机，思考了良久，在微信上发了一段话。 “我已经在车上，今天谢谢你，特地送我过来！” 他发完，就将手机翻转过来，按在大腿上，微微眯着双眼，开始闭目养神，可心跳却一直很快很快。 过了一会儿，姜蕊的回信就来了。 “太客气了，都说过了，不用那么客套的！我已经跟闺蜜碰头了，我们准备吃大餐啦！” 她顺道还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美食。 色彩很艳丽，看得出来她的摄影技术超过一般人，看着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我不跟你多说了哈，我这个闺蜜非常八卦，待会儿被她知道了我刚和你相亲好，又要开始问东问西了！我可受不了她不停地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 姜蕊又发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王一凡的心顿时又冷静下来，发了个“好的，用餐愉快！”。 刚发出去，他就后悔了，他觉得这句话不应该他来说，更像是个服务员说的。 “等你到了再聊！拜拜！”姜蕊这句话又把王一凡的心从平地上拉到了家乡的那座南山之巅。 19 错过这个村 王一凡感觉到他的情绪一直是处于一个往上走的趋势的，几乎看不到什么极限，连回到租住的几乎伸不开手脚的出租屋，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无比轻盈的。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有点飘！ 进小区的时候，门岗的保安大爷都看出了他的些许不同，特地很八卦地问了一句，“小王呐，今天怎么走路都一颠一颠的，中彩票啦？” 大爷是个彩票的忠实拥趸，王一凡好几次看到他守在门岗里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前看准时播放的开奖节目，还把声音开得老大。 不过，这一声问，却是将王一凡一下子给拉回到了现实当中，他老脸一红，不由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心道真的有那么明显嘛，那还不是被姜蕊看得一清二楚了，丢人现眼了，他害臊不已，尽量装着平静跟不怎么好相处的门岗大爷打了声招呼，转身又快步地往出租屋所在的小区外走去。 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大爷看着王一凡快步离开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这外地来的小子，一定是中了什么邪了，一惊一乍的！” 没错，门岗的杜大爷是沪市本地人，背地里都把不是沪市的小区租客称作是外地来的。 听别人说，他家原来的房子就在他现在所“守卫”的小区，那会儿正巧赶上开发拆迁，杜大爷没拿拆迁补偿款，而是要了四套房，现如今不但房子大大地升了值，单是每个月放出去的房租，就比王一凡的月薪要高出不少，别看他说话打扮还是一般地道的老农模样，但听说在这个小区一带，是非常受那些跳广场舞的时髦老太太欢迎的。 王一凡租的当然不是杜大爷的房子，毕竟大爷那些个房子起码都是一百多平以上的，他偶尔会看到大叔腰间别的那一串钥匙，想想光是这些就代表了超过千万的财富，也不得不感叹，这个世道，有钱就是能这么任性。 王一凡所在的小区，其实算起来并不是很偏，从表面上来看，其发展程度大致上跟金平市的市区差不多，不过就是高楼大厦多了一些，但这地儿的房价可是一点也不含糊的。 他凭着印象顺着小区沿路找到了一家手机维修店。 店面不大，店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面目清秀、肤色微微发黑，一头长发齐肩，发梢微卷，看起来很是有种飘逸的气质，见客人进来，只是冲人笑了笑，然后继续摆弄手里的一台手机。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诺基亚6300的电池？”王一凡问道，算了算时间，从淘宝上购买电池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要等快递，耽误的一天一夜时间会让他感到一点不安。 “嘛玩意儿？”店主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口音，一下子把他那飘逸的气质给砸碎了捏扁了揉圆了。 “诺基亚6300的电池！”王一凡强调了一遍。 店主看怪物一样地看着王一凡，道：“唉，我说哥们儿，诺基亚6300，我咋没听过，诺基亚新出的智能机？” 王一凡看着店主的表情，估摸着猜了一下他的年纪，觉着这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在嘲讽他。 “不是智能机，是这个！”他才不管对方这么想呢，从口袋里把6300掏出来，在店主面前晃了晃，一脸认真地道：“应该是差不多07年，诺基亚出产的手机型号。” 店主想要伸手去接王一凡的6300，却不想王一凡没给他瞧，开玩笑，碰坏了，弄丢了，失灵了怎么办！ 他可不敢随便赌，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最安全保险不过了。 店主顿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哥们儿，这是台老古董了啊，07年产的，我的天，现在谁还卖它的电池啊！” 王一凡其实也猜到大多数手机店里应该是没有的，但还是抱着几分希望，鬼知道十九岁的王一凡什么时候再会给他打电话，打不通了，会不会就此放弃，再也不打了？ 还是随时保持在线状态好。 “我也就是过来碰碰运气！”王一凡说了一句，“那我回头在淘宝上查查看吧！” “哎，哥们儿，这都已经什么年代了，你竟然还在用这种手机，来来来，别急着走，我店里瞧瞧，我这不少好机子！苹果最新款的也有，给你半价，过来看看，保准是物美价廉的！” 店主见王一凡转身要走，便开始热切地推销起来。 “半价？”王一凡听到这个词下意识地问。 “嘿嘿，主要是看手机的成色，从两折到九折不等，总之都是好货，你要不要看看？”店主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就好像是以前大街上碰到的卖盘的大叔。 王一凡摆了摆手，要说手机的话，他没那么多对新款的追求，口袋里的8p足够用了，估摸着这个店主的手机要么来路不明，要么就是些翻新机，贪这些便宜，倒是一点也不值当。 “算了，我还是去找我的电池吧！” 见王一凡迈步走出了门口，店主朝着一边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呸，老抠门，穷鬼，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那破手机……” 王一凡听到了些许，头也不回，心道：你个小瘪三，你懂个屁！ 他继续又在街上晃了一圈，前后总共进了五家手机店，听到他要找的电池，那些老板或者店员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眼看着越走越偏僻，他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一边走，一边他就打开了淘宝来搜索6300的电池，无所不能的淘宝上果然有合适的电池，看着图片上熟悉的小电池板，王一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粗略地看了一下，电池的发货地基本上都在sz市和广州那边，到沪市最快也要三天。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贵不贵了，他找了几家显示从沪市发货的，直接问人家地址，他打算上门去取，耽误个一天两天的，鬼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故。 不过，大晚上的，即便是沪市的淘宝卖家，也没有招呼他的心思，都说如果要的话，明天请赶早！ 王一凡一路走回家，一路问过去，愣是没有一家可以如他想象中这么操作的，有人甚至还觉着他是神经病，聊到一半没了下文。 王一凡只好先选择性地下了几个单，甭管近的远的，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王一凡瞧见门岗杜大爷的老邻居龚阿姨正提留个四层的绿色饭盒从门岗里走出来。 王一凡心里头一震，立马站定，一个迅猛地向后转，就想窜到路边的绿化带里。 “哎，小王！” 没成想，龚阿姨岁数蛮大，眼神却是极好的，黑乎乎的晚上都能一眼将他认出来。 王一凡刚抬起的腿又给放了下来，当面碰见了，避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慢悠悠地走到门岗前，笑着对龚阿姨道：“龚阿姨，您给杜大爷来送饭啊？” 不同于杜大爷非常朴素到穷横的风格，龚阿姨是典型的那种沪市精致老太太，一头短发离子烫，脸上还涂了不少的化妆品，口红色号很鲜艳，在黑夜里看着有点吓人，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运动外套，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这一身，应该是跳广场舞的装备。 “给你杜大爷送点小菜，老头子一个人吃不好的啦，还死抠死抠的，舍不得花钱，小王啊，你刚刚从家里那边过来啊？” 龚阿姨的笑容看着很亲切，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但王一凡的心里却直打鼓。 “是啊，龚阿姨，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到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您忙哈！”他打算借此开溜。 没想到刚走出两步，龚阿姨就一把手抓在他身后的背包上，他只觉得背后一股子大力，愣是又把他给拽了回来。 “小王啊，阿姨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的啦？我告诉你啊，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20 做梦 今天的好运和霉运怎么都偏偏上杆子地来！ 难不成是为了简单地中和一下，免得影响了他一天的运势？ 王一凡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间点能碰上龚阿姨，杜大爷也是，这老头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偏偏这么晚了才吃饭！ 不过，王一凡只是在非常主观的判断事情的好坏，但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近来桃花运势很旺而已。 王一凡瞪了正探头瞧他们的杜大爷一眼，杜大爷摊了摊手，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但这副样子却偏偏让人觉得这老头子非常欠揍。 但大爷，绝对是惹不起的存在。 “龚阿姨，瞧我这记性，您指的是？”他故作糊涂地摸了摸脑袋，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咦，你这个小王啊，上次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的啦！”龚阿姨拍了王一凡一下，语速飞快，脸上分明带出几分不开心来，“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啦，怎么就不知道着急的呐，阿姨呢，也仔细观察过你这个小伙子，觉得你人呢，还算是不错，就想撮合一下你和我家姑娘，上次跟你说的明明白白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龚阿姨，您是不知道啦，我最近工作压力很大，老板都骂了我好几次了，整天都失眠的，记性也不怎么好，您有跟我说过这个事的？”王一凡继续装傻，他就不明白了，这龚阿姨为啥偏偏盯着他不放。 龚阿姨兀自还是不信，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好几眼，目光就好像x光似的，嘴里轻声嘟囔道：“年纪轻轻的，记性就这么不好？身体好哇呀？” 王一凡继续装着老实巴交地道：“身体打小其实也不好，老爱往医院里面跑，昨天回去的时候，我妈还跟我说，让我干脆别在沪市了，回家去工作算了，免得一个人在外面，有点事，他们也帮不上忙！” “这孩子瞧着蛮壮实的，原来是个病秧子！”龚阿姨瞥了王一凡一眼，叹了口气，似乎觉得很可惜。 “行了，你也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大人的话总归是没有错的，在沪市一个人打拼也挺不容易的，而且你身体也不好，三十出头了，还没怎么在沪市混出头，还要在外面租房子住，一般女人看不上你的呀，干脆就回家算了，可能回家了就又是另外一番天地，是这么说吧，一番天地？” 龚阿姨拽了拽词汇量。 她顺道还摆了摆手，就像是在驱赶苍蝇，这态度转变地，也太快了一点。 王一凡正期待如此，一点也不恼，乐呵地应了一声，撒丫子就朝自己出租屋所在的那栋房子跑去。 尼玛，真的，好险！幸好给蒙混过去了！ 王一凡偶尔失眠，记性也的确有点不好，但还不至于忘了龚阿姨当面跟他提的那句话。 她想把她的女儿介绍给他！ 龚阿姨和杜大爷一样，都是小区的老拆迁户，听杜大爷说，龚阿姨名下的房产绝对不比他少，是个地道的富婆，但这小日子无疑比他要过得滋润多了，就是有一件操心事，那就是眼看着过了35的女儿还没个着落，当妈的心里那个急啊！ 不知道那天怎么顺嘴就说起王一凡还是只单身狗的事情，龚阿姨就一下子上了心，听杜大爷说是在小区里面打听他的情况，但王一凡顶多是个租客，虽说跟小区里一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一点不熟，龚阿姨一点也没打听到啥，但这事，却悄然在小区里面传扬了开来。 要说娶个在沪市有好几套房产的老婆，年岁虽然大了点，但也大的有限，有些人无疑是趋之若鹜的，但王一凡显然不贪图这一点，而且听杜大爷说，龚阿姨家的女儿这么大年纪没嫁出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的体重直逼250斤。 也不知道杜大爷有没有见过龚阿姨家的闺女，但他这一说，顿时就把王一凡给镇住了，王一凡就再没想过去所谓包租婆的没事。 男人嘛，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奋斗的。 王一凡这么跟自己说道。 被龚阿姨这么一闹腾，王一凡回到出租屋之后，满脑子又想起白天跟姜蕊相亲的一幕又一幕了。 龚阿姨要是知道他此刻心里的念想，不知道会怎么把王一凡给撕了！ 姜蕊更新了朋友圈，晒出了美食还有她和闺蜜的合照，闺蜜在她面前，很失颜色。 王一凡发现，她竟然没有用美颜，天生丽质果然拥有无敌强大的自信。 这世道，发朋友圈还不p图的女性朋友可不多见了，公司里的前台管小美，那晒出来的照片，跟她本人完全是对不上的，那个锥子下巴，简直让人怀疑人生，王一凡刚加上她微信，几度怀疑他加错了好友。 王一凡没忘记姜蕊跟他说的话，晚上再联系！ 他自然不会等女孩子主动跟他联系，那也太傻乎乎了，于是便就着她朋友圈的内容发了一条微信：“今天吃的大餐看起来很丰富啊，是哪里的店？有机会带我也去尝尝？我请客！” 发完，他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呆呆地坐在一边，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动作娴静，心思却无比躁动。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半个小时故去了，王一凡的心情也开始直线走低。 一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回应！ 完蛋！ 王一凡哭丧着脸，心想：就知道，就知道是这样，一定是哪个神仙一不小心拿错了剧本，一定是月老那个老头一不小心偷喝了酒！错把蒋蕊的这跟红线搭在了他的脚上！ 王一凡多少有些不甘，既然有机会凑乎到了一起，那应该还是可以试一试的，但碍于一个男人最后的自尊，他没有再发微信，至少今天不能再发了。 一份感情，如果从一开始就投入过多，这个人，注定将会是那个受到更多伤害的人！ 王一凡非常明白这一点！但实际上，他从见到蒋蕊第一面开始，就已经投入了！ 还是情不自禁的！ 他很讨厌现在这种很没有出息的状态！ “叮咚……” 等王一凡洗漱好，上了床，一直暗着的手机屏幕却亮了一下，他几乎是从躺着的状态直接跳了起来。 嗯，真香！ 王一凡很想抽自己一个巴掌，但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手机。 “微风@就是一凡人，明天上班提早半个小时，有事吩咐你做！” 王一凡差点把手机给直接摔出去，这种忽上忽下的心情实在是太他妈操蛋了！ 这个老妖婆，这个让他心情忽上忽下的时候乱入什么！ 王一凡咬着牙，收拾了心情，打开微信，回了一句，“好的，张总！” 等着吧，等老子有钱了，老子一脚把你这个老妖婆给彻底踢开，小爷还真不愿意伺候！ 王一凡心里发着狠，失落却依旧占据了大部分的情绪，姜蕊微信依旧没有回，他只好把手机彻底仍在一边。 先做自己的事情！ 诺基亚6300重新充了电，开了机，估计电池能待机到半夜，期间也没什么动静。 王一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楼上时不时地传来一阵拖动椅子的声音，在他的耳朵中好像无限地被放大，也不知道上面的住户在干嘛，半夜三更地拖椅子玩。 不知道时间到了几点，王一凡终究是沉沉地睡去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老家边上的那家彩票店买的六注双色球都中了头等奖，轰动一时，领奖的时候，彩票中心发的是现金，他和曹亚娟以及王跃进三个人一人拖着一个大麻袋去装的，中途去银行存钱的时候，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给点了一个炮仗，大麻袋一下子被烧了个洞，顿时好多钞票都被点着了，火焰绿的跟路过的路人的眼神一般无二，风起，于是，一场抢钱的戏码正式上演了。 王一凡拉着曹亚娟和王跃进，怕他们被瞬间疯狂的人群给踩踏了，等到陆佳浩带着人赶到现场，千万级别的钞票已经被哄抢一空，王一凡一家子到头来只抢回了大概十万块钱，还有不少是被烧了剩下的残缺。 王一凡还记得梦里陆佳浩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想要把这些钱给重新找回了，估计很难，很难！ 21 升职 那种后悔和失落，不言而喻。 后来的梦的内容，王一凡被闹钟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大记得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姜蕊回复的微信消息，似乎是因为梦中场景的情绪释然，他竟是没有太多过分的感触，只是麻溜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6300和智能机一样，同样也没有什么来电消息，王一凡看了一下电量，估计又快要关机了。 迅速地洗漱完毕，将两台手机加充电器都塞进了口袋里面，王一凡在小区外面刷了辆哈喽单车就飞速地向附近的地铁站骑去。 门岗杜大爷打着哈欠，嘟囔了一句，这个臭小子，上班好像又变早了！哎，还真是个劳碌命，也没甚出息，配不上老龚家的漂亮闺女。 王一凡从大早上起来，整个人的情绪显然就不高，处于一种负气压。 他几乎已经将他和姜蕊的相亲结果判了一个死刑。 但生活还要继续，等他来到公司的时候，管小美也正拎着一袋鸡蛋卷饼快步地往公司里头走。 鸡蛋饼的香味很诱人，勾起了王一凡的馋虫，他还来不及吃早饭。 “王哥，这么早啊？” 这丫头素面朝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双休日估计闹腾地不轻。 “张晓红说是有事情要交代给我，你知道是什么事嘛？昨晚在群里直接@了我？” 王一凡凑到管小美边上，轻声问道。 “我一个小前台，哪里知道啊！”管小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鸡蛋饼放在桌子一边，从包里掏出化妆盒开始补妆。 王一凡敢肯定，他再次出来的时候，一定看到的是一个肤白貌美，踩着高跟鞋，时尚靓丽的前台。 这该死的化妆品，果然是上世纪最牛逼的发明之一，让原本五分的姑娘生生地能给画到八九分。 王一凡走过工作区，来了三三两两的人，一个个都是哈欠连天的，看到他，都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他今天来得早，真没想到除了管小美，这公司里还有这么多比他还早的，估计住的都比他近一些。 这么粗略一看，王一凡发现自己竟然也是公司里的绝对元老了，入眼进公司早一批的也都是九零后了，他这个八五后是老家伙一枚了。 老妖婆张晓红的办公室虚掩着，他敲了敲门，没回应，就干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老妖婆没来，办公室里还散发着一股子浓重的香水味道，有些刺鼻，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坐在沙发上等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正好跟说过的时间提前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 王一凡等了半个小时，脸色却也越来越难看，这老妖婆，仗着是自己的上司，越来越不把他看在眼里了。 上班时间都快到了，还不来！分明还是她自己说让他提早一些的，拿他消遣着玩呢！ 王一凡心里骂了一通，这才算是稍稍缓了缓情绪。 赶在上班打卡的时候，老妖婆手里提着一个新款的蔻驰包包，一脸冷峻地走进了办公室。 她看到王一凡，脸上的冰冻才化开，笑了笑，道：“小王，来了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王一凡心道。 她悠闲地脱下大衣挂在一边，露出略显得臃肿的身材，然后又放下包包，特意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这才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王一凡，道：“这份文件你先看一看，看完了我再跟你细说！” 也没管王一凡应不应，就头也不回地出门又拐出去了。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老妖婆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王一凡只好先打开文件认真地看起来，第一页就是周媚的部分个人资料，这还是他特地去网上搜过来的。 这老妖婆到底想要干嘛？王一凡的脑袋里就更迷糊了！ 他继续往后翻，发现除了周媚的个人详细资料外，还有一些周媚的个人照片，不过应该都是网上搜不到的周媚的生活照，倒是与王一凡印象里的那个周媚有很大的不同，略施粉黛的周媚不像直播里面那么媚，倒是有种邻家姐姐的素雅，只是略狭长的丹凤眼还是极具鲜明特色。 文件再之后，就是周媚与她所在的直播平台的合同的复印件，据王一凡的了解，这次公司为了把周媚挖过来，是打算花大力气大代价的，公司老总老白是在一些人面前拍了板，如果解约，那这部分的违约金公司来承担，头一次让王一凡体会到老抠的白总的“财大气粗”。 作为芒果直播平台上排的上号的主播，周媚的违约金可不会少。 王一凡原先对这一块不是很了解，但只是略看了几条条款，他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完全是把主播们当成了牲口在卖啊，抽成未免也太高了吧，主播到手的虽然也不少，但这平台未免利润丰厚地过分了，老白莫不是冲着这个去的？ 王一凡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也不禁对周媚多了几分同情，但想到主播的收入，又觉得这种同情有点可笑，他正看着的时候，老妖婆终于推门再次走了进来，手里头端着一个咖啡杯，杯口冒出丝丝热气，很快，办公室里的香水味道就被压制住了，充满了咖啡的香味。 “小王啊，看得怎么样了？”老妖婆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闻了闻咖啡的香味，露出很满意的表情，又很是随意地问道。 “张总，是不是周媚的个人资料还有什么不完全的地方？”王一凡哪里明白老妖婆的意思，她不会是来找他的麻烦的吧？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只好试探着问。 “哈哈哈，没有，你找的这些资料还算是比较详细的，再说了，周媚马上就要成为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了，到时候一些个人信息我们再重新给她编制一份就是了，给你看周媚的信息呢，主要是一个原因”，老妖婆看了王一凡一眼，见他很认真地在听她说话，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公司呢，有意要成立一个新的艺人经纪部门，我的意思呢，是想推荐你去当这个部门的主管，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意愿？” 王一凡一愣，随即怦然心动，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新部门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这是之前老白在开会时候就已经定下的基调，应该是跑不了，以老白上次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这个艺人经纪部门还是大有可为的，当然，这些都是传出来的消息，反正王一凡现在的身份是没有办法列席公司的高管会议的，不过，哪怕这个新部门是阿猫阿狗两三只，毕竟也是部门主管，对他而言那也是升职了，而且是高深了，绝对比他现在这个名不副实的部门总务要好上百倍。 这是个极佳的机会，也是个严峻的挑战！ “如果张总认为我合适的话，我非常愿意接受这个挑战！”王一凡明白这个时候不应该犹豫不决，机会来了就要抓住，必须要摈弃他性格里面优柔寡断的一面，老妖婆未必那么好心，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资历老，想把他从现在的部门踢出去，但谁又知道，跳出现在的部门，就不能是够海阔天空了呢！ “小王，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能力，这一次白总发话，我一开始是舍不得推出你这个干将的，但这一次公司在组建艺人经纪部门的态度上，是非常坚定的，白总也有意抽调各部门的精英来完成这一次的组建，如果成立之后先期的运行顺利，艺人经纪部门甚至独立出去成立子公司也不是不可能的，我非常看好你，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你这样的人才，不能够浪费在公司日常的琐事上，你说是吧？” 老妖婆给王一凡画了一张大饼，也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高帽子，王一凡也是欣然接受，如果畏首畏尾，也就不要做那些功成名就的美梦。 “现在还有一个小问题，对了，你有看到周媚和芒果直播平台签订的合作协议了吗？”老妖婆抿了口咖啡，身子微微向前坐了一点，似是很随意地问道。 “才刚刚看到这里，合同的条款对周媚有很大的约束，基本上有利的都倾向于了芒果直播平台！”王一凡回答地很认真。 他深知张晓红越是说的随意，这一点就越是在关节至上，只是，老白放出话来，要替周媚偿还违约金，这一点也就不再是问题，为何张晓红还要这般问他？ 22 谈话 “看来你已经进入到这个未来的角色里面去了！”老妖婆笑着看向王一凡，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王一凡干笑了几声，他可不曾看到老妖婆对他如此“亲切”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股子警惕。 “现在我们和周媚的合约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当初她和芒果直播平台签约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请专业的中介去代理她的商业活动事宜，而我们公司如果现在突兀地介入，难免会遇到一些可以预想到的阻碍，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张晓红其实和王一凡一样，在艺人经纪方面都是纯粹的小白，但其实一看到那份协议，大致上也就明白了首要困哪的点在哪里了。 “现在公司主要考虑有两个方案，一个是让周媚直接与直播平台解约，公司方面赔付违约金，另外一个是重新签订一份合作协议，让直播平台和我们公司签！” “但这样一来的话，直播平台那边恐怕不会轻易松手吧，而且如果协议的条款不变的话，对我们公司而言，重新签订也没有什么意义？”王一凡皱着眉头问道，正如老妖婆所说，他已经进入到角色当中去了。 “是的，还有一个是违约金的数额，对于公司来说也负担不小，另外一个是重新拟定的合约的具体条款细则都需要商议确认，理论上可以协商的度并不大！目前公司主要的意向是重新拟定合作协议，毕竟违约金的数额太高了，不合算，当然了，白总也放话了，如果谈不拢，那就赔付解约金！” 王一凡点了点头，觉得这事，老白做的有些不靠谱。 “当然，作为下属，这个时候就需要主动站出来给公司解决困哪了，白总虽然这么说，给了我们一份底气，但我们还是要从公司利益的角度出发，周媚现在主要的曝光都是在芒果直播平台上，如果她来到我们公司旗下，我们还是要寻求与直播平台进行签约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仍旧与芒果直播平台进行签约，这样粉丝也不会大量流失，而这时候就是需要展现个人能力的时候，对此，我们也不能退缩，你说是不是？” 老妖婆今儿个的话明显有点长也有点多，放在往日，她都是板着脸直接下命令，根本不在乎下属的感受，哪里又需要循循善诱。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王一凡大致上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想要当上这个新部门的主管，那必须要表现出一定的能力给公司同仁看，至少也要比较圆满地解决周媚的问题。 这难道是老白的意思？ 王一凡心里早已经生出了疑惑，但这个时候在老妖婆面前提出来，显然不合时宜。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来接受这个挑战？”老妖婆的目光炯炯有神，似乎带着几分期许和欣赏的意味，终于有了上级领导的模样。 “张总，公司方面有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与芒果直播平台重新拟定合约的限制之类的，或者说是希望达成一种什么结果？”王一凡将手中的资料合拢，同样目光炯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不管有没有猫腻，都要试上一试。 王一凡不知道是不是与小王一凡的几通电话，给了他勇气，这个时候，他颇有些一往无前的骁勇。 老妖婆将手里拿着的咖啡杯轻轻放下，语气恢复了几分淡然，“白总倒是没说什么具体的要求，只是让各部门推荐精英人手，不过我想既然想要当这个新建部门的主管，总是要拿出点真本事来的，这其中，我也非常看好你！你放心，不管你谈到什么程度，公司方面都不会给你太大的压力，白总说了，让你放心地去谈就是了！” 有道是人挪活树挪死，王一凡在现在在这个岗位上实在看不到什么上升的希望，尤其是还被面前这个时常出幺蛾子的老妖婆给压着，要是能够跳将出去，虽然会面临许多未知的挑战和困难，但能够做到新部门的一把手，无疑也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机会和成功。 王一凡不禁定了定神，脚后跟狠狠地在地上踩了踩，冲着老妖婆道：“谢谢公司和白总的信任，也谢谢张总您的支持，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老妖婆闻言，似乎很欣慰地笑了。 “你在公司这边也算是老资历了，我一提你名字，白总就有印象了，所以这一次，我先在这里预祝你马到成功！” 老妖婆站起身，伸出手，向王一凡表示祝贺。 王一凡头一次觉得老妖婆那种满是白粉的脸庞不那么面目可憎了，虽然他心中还有几分犹疑，毕竟在部门里面，他绝对算不上老妖婆的心腹，一般好事，老妖婆是不会想到他的。 但这样又如何？ “谢谢张总！”王一凡的笑容里更显自信。 “不用客气，迅速地跟钱文斌交接一下你手头上的工作，艺人经纪部门正在组建，所以人事方面的任命会稍微晚上几天，等会儿你亲自去向白总报道，他应该也有话要跟你谈一谈的！” 老妖婆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自下而上，这个动作多少显得有些别扭，但她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小王啊，出去了，那也是代表我们部门的，希望你能好好干，不辜负白总和我的期望，下回再碰到你，我也许就要称呼你一声王总了！” “张总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是您的兵！”王一凡说着连自己也感到反胃的场面话，面上却带着无比诚恳的笑容，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谁还没有点演技。 “张总，那我先去忙了！” 王一凡跟老妖婆告了声别，转身出了门，站定在门前，望着忙碌的众人，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 公司老板老白的办公室在这一层的最里面，王一凡看着门上面的铭牌，稍稍平定了一下心神，就敲了敲门。 “进！” 里头传来一个略显几分慵懒的声音。 王一凡推门进去，看到老白舒服地躺在黑色的皮质老板椅里，整个人都深深地嵌在了里面，窗外阳光透过白色的百叶窗帘照进来，懒洋洋的气息从他整个人的身上都透出来。 原本微闭着眼睛正享受阳光的老白张开眼睛，看了王一凡一会儿，问道：“你是小王吧？” 尼玛，你这个老王八！ 王一凡心里不禁吐糟了一声，面上带着十分诚恳的笑容，道：“白总，您好，我是王一凡，来向您报道！” “哈哈哈，不用客气，坐，坐！”老白摆了摆手，从老板椅里坐起身来，“张晓红把组建新部门的事情都有跟你说过了吧？她可是强烈地向我推荐你啊！” “张总找我谈过话了，她觉得我能够胜任这个任务！我也非常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王一凡刚坐下，又立刻站起身来表态，在老板面前，一点都不能虚。 “嗯，非常好，年轻人，要的就是这份自信和勇气！”老白站起身来，紧紧地握了握拳头，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但与他之前的状态却格格不入。 “公司要建立新的部门，说实话，也算是一种冒险的尝试，正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公司骨干来一起闯一闯，我对这一方面也不是太熟悉，所以也要一步一步地摸索着来，目前最主要的任务，一个是新部门的人员组成，一个就是周媚的协议合约以及后续的周媚的推广和商业发展！” 王一凡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从理论上来讲，他跳出张晓红的领导，现在等于说是直接听命于老白了，这点变化，直接彰显地位的上升，那绝对是不言而喻的。 “回头你先写一份初步的发展方案给我，我也再统合一下大家的想法，一起共同探讨一下，张晓红极力向我推荐你，我对你也有很深的印象，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了，我还是比较看好你的，希望你能够拿出你的能力来！” 老白走到王一凡面前，同样拍了拍正起身的王一凡的肩膀，一副非常器重王一凡的表情。 是不是这当领导的，都是同一个伎俩？ 但老白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但却偏偏又发现不了！ 王一凡的心思多数在升职加薪上，无端地忽视了一些什么！ 23 消息传开 比起直管领导，往往在下属眼中，更高级别的领导是非常可爱的。 此刻，在王一凡的眼里，符合所有基本的中年特征的暴发户矮胖子加地中海白总此刻化身成为了英明神武的雄主，慧眼识才的领路人。 走出老白的办公室，王一凡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像是一支即将出征的雄狮的将军。 他坐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刚打开电脑没多久，部门小钱就脸上堆着笑小跑了过来，在他身边站定。 印象里，小钱应该是92年生人，是张晓红到部门之后亲自面试招的人，可谓是张晓红的嫡系心腹，能力并不突出，但口才不错，手里头经过没几年就积累了不少人脉关系，算是在他们部门之中比较出挑，比较能来事的。 作为张晓红所看重的人，小钱在部门的地位只比他低了一截，但受重用程度却大不相同，他能压他一头，也不过是仗着资历，才让这个小钱尊称一声王哥而已。 但自打他渐渐地被安排在后勤位置上之后，他手里头原先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就渐渐淡了下来，一部分还被小钱顺理成章地给接手了。 好在小钱一向都对他笑脸相迎，也不敢给他什么脸色看，只不过碰到工作上有冲突的地方，小钱却也向来不含糊。 说到底，王一凡对小钱的观感是相对比较复杂的，不过，是绝对谈不上什么好感的。 “王哥，在这里先跟您说声恭喜了！” 小钱给王一凡拱了拱手，学着古装剧里面的做派。 王一凡现在正是开心的时候，瞧见小钱，也顺眼多了，摆了摆手，轻声道：“恭喜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 他倒是不奇怪小钱能知道他被老白点将的事情，毕竟也是张晓红的心腹嘛，比他比大多数人消息灵通也是正常。 “听说是白总亲自点的将，您还谦虚什么，我可是羡慕的紧，以后有机会，您可一定要多多提携我啊！”小钱的声音不小，瞬间引来办公室里其他人的注意。 “什么提携不提携的，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王一凡笑了笑，他不太喜欢这种当面的恭维逢迎，有时候会让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甚至是产生厌恶，这也是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太容易融入这个社会，这个职场的原因。 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小钱是不是出自真心，表面上他都得受着，便转过话题问道：“你是来做交接的吧？” 小钱点了点头。 王一凡就给小钱拖了张椅子，让他在他身边坐下。 “我的工作相对比较杂，我给你一个个地理顺地讲，你最好拿个本子记一下……” 小钱记得很仔细，一丝不苟的，王一凡也没瞧见他脸上时不时闪过的不耐烦。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边的同事们却一个个都有些按捺不住了，王一凡这边跟钱文斌交接工作，人事上一定是有什么大的变动，但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的，到底是什么个情况？都跟心里有只猫在抓挠似的。 王一凡在部门里面的人缘还算是不错，基本上这些人都是他入职之后才来的，新人时期他都会略微照顾一下，手里头有什么资源也会顺带给他们带一下，后勤保障这一块，他也处理得很公平很公正，所以大伙儿都乐意跟他说话，不拿他当一般的大前辈看。 等到小钱交接完离开，很快就响起一阵呼啦啦转椅轮子滑动的声音，基本上周围的人都凑了过来，坐的稍微远一点的，也竖起了耳朵，看着他这边。 “王哥，到底什么个情况，小钱怎么就过来接手你的工作了？” “凡哥，你不会是要离职了吧？”有人猜测。 “瞎说什么呢，一凡这样的干将，公司舍得放手？” …… 王一凡还没来得及回话，还没走远的小钱就被相熟的人给扯住了袖子，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钱笑看了王一凡一眼，见王一凡没说什么，便也带着几分矜持地说道：“还是让王哥自己来说吧，是天大的好事，我来说不合适！” 王一凡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就是职务上的一点变动，我可能会去公司即将成立的新部门任职！” 说到底，王一凡就是普通人一个，骤然遇到这样的好事，也难为他绷着情绪那么久。 小钱笑着接话道：“我听说是咱们公司即将成立的新的艺人经纪部门要抽调各部门的骨干，王哥到了那边，资历摆在那里，什么职位，大家想必都猜得到吧？” 小钱在资历两个字上重重地点了点。 “哇，原来是这么个大好事啊！”有人已经惊呼道，“王哥，你可以啊，这么大的好事，都还那么镇定，不动声色的！” “不行，不行，王哥要请客，升职加薪，大好事啊，要请客啊！” 有人就嚷嚷开了，所有部门里面的人都开始应和起来。 小钱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愿意待在这么一个氛围之下，跟身边的人说，“回头王哥答应请客了，记得把我也叫上，我先把要交接的工作内容去回味一下，一下子要接手王哥这么大的摊子可不容易！” 同事哪里有功夫去理会他，只是点了点头，就迅速地朝着王一凡的方向移动。 消息很快如同风一般地就传了开去，他们这个部门不大，人也不多，口口相传，那是自不必说，很快甚至连其他部门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有不少跟王一凡相熟的，都特地过来祝贺。 毕竟是即将成立的新部门领导，王一凡觉得还没有个名目，这样传来传去不合适，但架不住风声传得实在是太快。 实际上，白天公司号称有四大金刚坐镇，除了财务和人事相对人员较少的部门之外，其他四个主力部门领导都是个顶个的强人，如今要多出这样一号人物，自然是非常大的人事震动了。 前台管小美听到消息，也风一样地离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王一凡的身边，她最喜欢凑这样的热闹，还是跟她相熟的王一凡的热闹，她当然不想错过。 王一凡刚答应下部门同事这些乱七八糟的请客要求，冷不丁回头就看到一张白皙的俏脸，吓了一跳。 果不其然，管小美已经如同他所料一般变成了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 “嘿嘿嘿，王哥，说好的要请我吃烧烤的，现在你升职了，要再多加一顿，哈哈哈哈……”管小美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淑女一点，笑得后槽牙都看到了！”王一凡白了她一眼。 “才不管呢！请客记得也要叫上我啊，别因为我是个小前台就忘了我啊！”管小美撒娇，扯着王一凡的胳膊。 “放心，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这个吃货！我还想请你帮忙订个地方呢，附近吃的地方，就你熟悉！”王一凡将她凑过来的俏脸推开，这姑娘为人大大咧咧的，在公司人面前完全是个傻姑娘，在外人面前倒是显得很高冷。 “什么标准啊？”她仰着脖子问。 “部门里的人再加上你，我估摸着也就是十来个人会去，人均不要超200，其他的领导我另请，不用算在里面，不然到时候大家都放不开！” 王一凡心里头也着实是高兴的，升职的喜悦倒是冲淡了不少因为相亲对象姜蕊至今未回微信的那种失落。 “哈哈，王哥你终于算是大方了一回，200可够吃大餐了！”管小美轻声惊呼。 “臭丫头，怎么说话呢？”王一凡顿时脸色就是一臭，知道归知道就好了，这一不小心就顺嘴说出来是什么鬼？ “哈哈哈，没有，要不，王哥，我给老李头打个电话，我们就去他那里吃嘛，到时候让他给咱们加餐，就告诉他是我们公司王总请客，看他敢不敢不给我们加，哼哼……”管小美想着老李烧烤那边的味道，虽然经常吃，但还是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王总你个头！”王一凡推了她脑门一下，“别到处嚷嚷，免得让别人笑话！” “笑话就笑话呗，反正过段时间他们就不敢笑话了，让他们先笑个够！”管小美屁颠屁颠地给王一凡锤了一下肩膀，一副狗腿子的可爱模样，让王一凡不禁莞尔。 这样的姑娘，倒是谁也讨厌不起来，就是看起来有点憨傻！ 不过，王一凡知道，这丫头其实一点都不傻，相反还有点精明！跟他这般插科打诨，不过是知道他的性格而已！ 但，让一个女孩子这么觉着，实际上应该也挺可悲的吧！ 王一凡快乐地想着，升职了，也甭管这些有的没的！ 24 小道消息 王一凡酒量稍逊，架不住这推杯就盏的，不一会儿就面红耳赤，呼呼地喘着粗气。 聚餐的地点最终还是确定在了老李烧烤，这是他们部门的老据点了，又便宜，味道又是极好。 烧烤配啤酒，本身就是绝配。 众人喝得开心，也没有什么拘束，一边替王一凡感到高兴，一边也趁着王一凡请客的档口让老李头抓紧时间上串，今儿个可没有平常的抠抠索索。 因为平日里大家伙都算是相处得不错，王一凡也是敞开了心怀，往常多多少少对酒敬谢不敏的他，今儿个刚刚开场，就觉着已经有些上头了。 他其实也就一瓶啤酒的酒量！ 但架不住高兴啊，没想到，他王一凡也有出头当上领导的一天！ 王一凡憋着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毕竟这是事业上的一个跨步前进，他打算等正式落实了再让曹亚娟和王跃进高兴高兴。 不过，在这帮朝夕相处的同事面前，又因为有酒精让他多了几分亢奋的缘故，他也不那么遮遮掩掩，谨小慎微。 老白亲自找了他谈话，这事情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管小美凑到王一凡边上，笑嘻嘻地道：“王哥，我可是把你该请我的两顿并作一顿了，您心里可一定得记着我的好！” 小丫头脸蛋红扑扑的，连耳根子和细长的脖子也是红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是一只水润的红苹果，看着格外诱人。 王一凡对这样让人想要忍不住咬一口的“苹果”还是有一定的抵抗力的，管小美这丫头老是喜欢凑他们这个部门的聚餐，每次喝几杯啤酒就是这幅样子，偏偏还是个不管不顾的吃货，知道酒量不行还老是自己灌自己！ 活脱脱的一只馋嘴猫。 王一凡伸手把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指尖点在她额头上，笑着说道：“你心里头在打什么小九九，直说好了，表功什么的，不着急！” “嘿嘿嘿！”管小美笑笑，小心翼翼地又凑了过来，探到王一凡的耳边，轻声道：“王哥果然是明察秋毫，我跟您说，您可不能笑话我啊，我是想呐，如果啊，就是说如果，王哥能不能把我调到新的部门啊，我不想一直做前台啊！” 王一凡愣了愣，这丫头往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一副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散漫活着的样子，倒是没瞧出来她对前台这个岗位有什么厌烦的情绪。 不过，想想也是，她一个小前台，本身是个摆设，公司里稍微有点资历稍微有点权力地都喜欢支使她，也就王一凡请她帮忙的时候还客气点，偶尔还会请她吃饭，打打牙祭。 这丫头貌似散漫，但实则精明，心里头估计是有不少想法的。 “成，改天我看看，有机会就把你要过来！新部门要建立，总是缺人手的！” 王一凡难免会站在新的角色上去思考问题，觉得调动一下管小美的工作岗位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新官上任，也没有人会跟他在这样的事上唱反调。 “谢谢哥！”管小美甜甜地笑了，叫法上也不由地亲昵了许多，省了个王。 王一凡摆了摆手，表现出一副很臭屁的样子，道：“小事，小事！”惹得管小美咯咯直笑。 管小美就这样干脆凑在王一凡身边不走了，这丫头虽然是个前台，但见过的人不少，也是个能识人的，知道公司里谁对她好，谁对她又是两面三刀。 大家伙见王一凡和管小美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不禁打趣管小美拍马屁，管小美理直气壮地承认，不由地让酒桌上的气氛更是热烈。 “王哥，您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明明说好的，怎么偏偏把我给忘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耳旁响起，部门小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站在高高兴兴的一群人边上，说话间，还表现出一脸佯怒的模样。 王一凡心道这人还真是没有什么眼力见，难道想不透为什么部门聚会偏生不叫他？ 怎么自己个儿就不请自来了！ 谁都知道他是张晓红的心腹，在公司里的位置一直出于不尴不尬的状态，大多数同事也跟他说不到一块去，谁也不跟他多说，生怕一不小心就入了张晓红的耳。 王一凡平日里跟他的关系很一般，也不太爱和他说话，这次想着既然是张晓红的心腹，那索性到时候请领导的时候把他也带上，也让他有个地位稍逊一点的垫个脚，顺便能够活跃一下气氛。 如果让他来参与今天的部门聚会，反倒是会一不小心坏了大家的兴致。 不过，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办公室里十来个人也不都是一条心的，估计是在座有人把消息透露给了他，然后他就不请自来了。 王一凡对此倒也不是太在意，毕竟身份上已经不同了，他笑呵呵地对小钱道：“原本是打算请张总他们的时候再让你一道的，毕竟小钱你在领导们面前也都说得上话，不过，既然今儿个凑巧了，那你可就想跑也跑不掉了，快坐，快坐，大家伙给小钱让个位置！” 小钱笑了笑，多少有点敷衍的味道，“王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请领导请我那是拉我上台面，请部门同事不请我，那可是没把我当自己人，您可是要自罚一杯的！” 王一凡顿了顿，总觉得小钱的态度哪里不对头，但又没去多想，笑道：“是，是，是我欠考虑了，两次都该请，我自罚一杯哈！” 他也不想败了大家的兴致。 只是，小钱一入座，欢声笑语果然真的如王一凡预料之中一样少了许多，原本谈及的有关领导的八卦，也都再没人提及，气氛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小钱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出来的样子，给王一凡敬了几杯酒，冷不丁地又道：“听说这一次为了筹建新的部门，公司抽调了各部门不少的精英，白总更是亲自审核，公司财务办公室的财务李慧，销售部的孙立坚，张云伟也都被白总点了名……” 小钱对这小道消息如数家珍，众人不禁都是一呆，这几个名字，在公司里都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尤其是公司财务办公室的这个李慧，虽然能力一般，但她却是白总的表侄女，是公司里最受白总信赖的皇亲国戚之一，再有那个孙立坚和张云伟，都是销售部门绝对的销售精英，能力和口才都是绝对一流，他们两个人单独拿出任何一个人，在公司里的地位都是要比王一凡略微高出一筹…… 这些人都要在未来聚到王一凡手下给王一凡当下属？ 众人都觉着小钱的话有点不怎么靠谱！心里的潜台词则是王一凡未必能把这些人给压下去！ 但这话却是不能够在场面上说的。 王一凡也听得是眉头直皱，财务室的李慧也就算了，姑且当作是白总插在新部门的一个眼线，但孙立坚和张云伟等人又是什么个情况，销售部门今年的成绩不要了？单是抽调了这两个人，就等于把抽调了销售部门一半的力量！艾迪那不还得找白总拼命啊！ “哈哈，这新部门以后啊，就都是精兵强将了，王哥以后可真得照拂照拂兄弟我！” 小钱继续说着，一副王一凡大权在握未来可期的模样，丝毫没有顾及王一凡和其他人的脸色。 王一凡却有些笑不出来了，心里头琢磨着小钱话语的可信度，跟他轻轻地碰了碰杯。 如果真如小钱所说，这个新部门还真就不好管了，单是要把这几个人给压制住，那也不是什么简单事，销售部的老大艾迪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真的是头疼！ 王一凡此刻仍旧是站在新部门负责人的位置上在思考和说话的，顾虑难免更多一些。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筹备并且运转新部门的时候，那个他期待已久的电话铃声，终于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25 没中奖 尽管一直都对这个电话抱有诸多期许，但兴许是因为事情本身显得太过诡异和离奇，王一凡并不如他自己预料之中的那么兴奋和紧张。 这种情绪，无疑是十分矛盾的。 王一凡跟众人告了声罪，也没有在意小钱此刻的表情，快步从座位上离开，躲进老李烧烤隔壁的小弄堂里，按下了通话键。 他从淘宝上买的几块电板陆续到货，可以一个礼拜每天换着装在手机上，让他豁然间有了种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的充实感。 “喂，王一凡同学，我记得高三的时候虽然很忙，但午休的时间还算是蛮充裕的，你就不能选在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 王一凡不等电话那头的小王一凡说话，就开始劈头盖脸地数落他，耍了点成年人的小心眼。 “我是在午休时间打的啊？”小王一凡的语气中瞬间就带了一点点委屈。 “啊？那看起来时间上是非常不对等的么！我这边是晚上七点一十分左右！”他掏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接着道，“哦，对了，上次是因为我这边手机电池突然没电了，不过往后你放心，我买了十块电板，任何时间都可以安排得妥妥的！保证24小时在线！” “我现在都很忙的，可能不能每天都抽出太多的时间来打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充分体会到了成年人的财大气粗，声音依旧弱弱的，语气却是很坚决。 王一凡竟是一时之间语塞，站在十九岁的他的立场上来讲，跟未来的自己通话，似乎并不那么值得他期待，相较此时此刻的他而言，的确如此。 王一凡无疑是稍微有些想当然了，虽然电话那头的小王一凡可以说就是他本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相对独立的个体，拥有独立的思维，不能拿对待自我的态度来对待他，还是要将他看成是一个比较亲近的“亲人”？ 嗯，说起来虽然很别扭，但实际上还是需要相互去理解的。 “忙，是指高考吧？”王一凡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灵机一动，便颇为自信地笑了出来。 “对啊，现在每天我需要做大概十来张卷子，还不算早晚的英语报纸和课堂上的随机测验，姜老太整天都盯着大家，神出鬼没的，而且我感觉她的魔爪已经渐渐伸向午休了，过一阵子，可能连每周周二和周四的两堂活动课都要保不住了……” 兴许是因为王一凡语气和态度上的变化，十九岁的小王一凡觉着找到了可以尽情倾诉的对象，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悲惨的高三生活。 王一凡的包包里还背着好几块6300的电板呢，所以听着小王一凡的吐槽，倒也一点不慌，不过，他却又隐隐有点担心小王一凡被姜老太给抓包了，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太在意这些客观因素的时候。 他和十九岁的他，首先，需要建立一个良好的沟通渠道。 他尤记得高三最后几个月的高考冲刺阶段，的确处于一种很茫然以及很焦躁的情绪当中，印象较为深刻。 他自身的成绩不算坏，却也决不能称得上好，在班里处于中下游位置。 跟许多在学习上面有极高天赋的同学相比，他记忆力略差，精神状态也十分一般，上课的时候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知道被姜老太随堂点名批评过多少次了，他有心想改正这个毛病，但无论他晚上睡得多香，第二天照样打瞌睡，雷打不动。 而且冲刺阶段的题海战术对他来说，是有些本末倒置的，而且他从心底里也比较排斥这种方式，这就造成了在他本就不扎实的基础上投入了过多的上层建筑，而他在题海里花费比其他人更多的精力却事倍功半，这样的结果甚至他自己也有所预估，所以整个人的情绪也一度变得烦躁和不安。 王一凡毕竟完整经历过这个阶段，也更加清楚高考最终的结果，如果说，小王一凡要找一个对象去倾诉，他自己显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十九岁的小王一凡并不笨，相反，很聪明，看得也十分透彻，所以会在这件事上，对他敞开了心扉。 “不好意思啊，一想到这些事情，我就很有倾诉的欲望，但我又不知道跟谁说，觉得跟你说正好，你应该能够理解我，是不是蛮可笑的！” 小王一凡的声音从亢奋状态又变回了那种熟悉的谨小慎微。 “哈哈，我只能说你找对人了，因为我是完全从你这个精神状态走过来的，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去？” 王一凡发现，其实从今天这个电话起，小王一凡多少已经有了一些主动，不再像之前那么唯唯诺诺，这也证明了他对双方的沟通也有了期许。 这完全是件好事。 王一凡显得十分爽朗的笑声无疑感染到了小王一凡，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其实已经想了几天了，才决定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之前我甚至想着，干脆别再想着知道未来的事情好了，也许这并不算是十分美妙的经历，不过，从现在来看，我的想法明显是错的，至少我能跟你倾诉一些不能也不想给别人讲的事情！” 小王一凡的一番认真深刻的心路剖析，说得却是让王一凡背后都出了一阵冷汗。 “那是自然，你这样其实想就对了，对我而言，你其实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王一凡急忙止住了这个话头，转而道，“从我们两个各自的人生阶段而言，我是可以给你一些具体的忠告或者劝诫的，当然，听不听，做不做的，都在你，我是站在我这个年纪的立场来看待的，跟你也是有所不同的！简单点来说，我不会去左右你，你也未必能左右我，你我之间，及时沟通交流，不要有心理负担便好！” 王一凡是知道他自己骨子里是有多么的骄傲的，在一些认定的事情上，轻易是不会妥协的。 “我明白的！”小王一凡的声音更多了几分认真，他郑重道，“哦，对了，还有个事情，就是你上次告诉我的那个双色球的号码，我去买了，开奖号码也已经出来了！” 王一凡此刻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砰砰砰地跳动地非常剧烈，总算是说到了他的关注点。 装不经意，真的很难，毕竟是巨奖啊！ “很遗憾，没有中奖！”小王一凡的语气当中听不出半点失落来，却让王一凡一下子如同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这不科学啊！ 王一凡忙不迭地将智能手机给掏了出来，翻出了之前从电脑上拍下来的照片，又对着话筒重新念了一遍，并且和小王一凡确认了彩票的日期。 小王一凡那边显然没有犯下什么低级的错误，号码和时间都是准确无误的！ 那么问题又出在哪儿呢？ 王一凡忍不住又打开百度搜索那期双色球的开奖号码，他同时也翻出了拍摄的照片，不停地做着比对，发现前后的每一期的中奖号码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唯独他让小王一凡买的这期发生了变化，而且变化相当彻底，根本跟之前他记下来的没有什么关联！ 还是不科学啊！ 难不成，他之前幻想的美好的，是根本不可能发生？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进行着拨乱反正，让他想要改变他自己命运的行为都化为泡影？ 如果这样，那他和小王一凡的对话将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哪怕他知道了小王一凡的未来，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再次发生。 “你买了多少注双色球？” 王一凡无疑是非常不甘心的，忍不住问。 “按照你说的，我花了一个礼拜剩下的零用钱，买了二十一注！” “二十一注？二十一注？”王一凡嘴里念叨着，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却因为事实打击，让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半点头绪。 “一注如果按照五百万来算，二十一注就可能要一亿多？”王一凡被这个数值吓了一跳。 他似乎隐隐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26 答案 个中缘由自然不足为外人道，期间的猫腻也大概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能清晰明了。 怪，只能怪王一凡想得太过简单了，一亿多的开奖金额，都能排进双色球巨奖的历史排行了，总会有人刻意地去阻止这件事发生的。 妈的，考虑不够周全！差点将小王一凡置身于一种相对危险的境地当中。 但王一凡显然不想这么就轻易放弃，哪怕真的是冥冥之中某种力量在进行着约束，进行着拨乱反正，抑或只是他考虑不周造成的历史的改变，都不能阻止他去改变人生的意志，大不了行动相对温和一点。 “我想我大概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了！”王一凡轻声道，“不过，中奖并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根本性的，我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证明我所说的并不是虚假的，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是，期间还是发生了一些偏差！”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一凡不想让小王一凡觉得他是在强撑面子，又不由地强调了一遍。 “你已经充分证明过了！”小王一凡声音中也不禁带了几分笑意，他对于金钱本身的概念还不是十分充足，对于金钱的欲望也不似此刻的王一凡那么强烈，还处在象牙塔中的孩子，不会将金钱奉为至上，这是非常值得提倡的品质。 反观现在的自己，尽管意识到铜臭并不那么高尚，但却义无反顾地想要让他自己更加恶俗和向钱看一些。 想着买彩票好中个五百万的王一凡如是想着。 “这样吧，我把下一期的双色球号码报给你，这回，你只买一注，就一注，记着啊！不要多买！” “为什么还要继续买呢？不是没有中奖吗？”小王一凡有些纳闷。 “就当是我最后的倔强吧，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这种心情的，我毕竟之前在你面前那么信誓旦旦的，要是没有成真，我很没面子的！”王一凡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轻松，从意识到那一点之后，他就再次坚定了起来。 “好吧，这一点。我还是比较理解的！”小王一凡的语气中有诚恳。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号码是……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关乎我的信誉，所以小王啊，希望你能认真地去执行！大不了有机会我请你吃烧烤嘛！”王一凡拿出来诱惑管小美的那一套，百试不爽。 “额，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小王一凡也跟他开起了玩笑。 王一凡心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小王一凡通过这件事将他的存在直接下了一个否定的决断，6300突然和过去的连接，反倒是让他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王一凡也逐渐意识到，在某些事情上的思考不能够太过局限于结果，同样也要估计相应的影响，否则事情可能不会正常照着历史的惯性而前进，而是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影响而发生完全相反的结果。 “嗯，彩票的事情，其实相对而言并不那么重要！”王一凡再次强调。 “嗯，不过你刚刚说关乎到你的信誉，希望我认真执行，我明白的！” “嗯，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你牢牢地记在心上就是了，我觉得最主要的还是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些中肯的人生建议！高考呢，的确十分重要，至少比你现阶段所想象的还要更加重要一些，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希望你不要嫌我啰嗦！” “我觉得你现在的说法和姜老太经常在我们耳边说的比较接近！”小王一凡开始反驳。 “等等，不急着争辩，我是非常清楚地知道你现在的想法的，实际上高考的压力对你来说并不大，你只是从小就习惯了优秀，习惯了别人看待你是一个高材生的表象，以至于现在的你对于学习不能够得心应手的现状而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怎么去调整才能得到想要的好的结果，因为你努力尝试过很多办法，其实都收效甚微，甚至有些还起到了反效果！一模和二模的成绩都不尽如人意，姜老太已经找你谈过一次了吧？” 小王一凡不禁陷入了沉默当中，王一凡不仅再一次证明了他就是未来的他，也无比切合地说中了他的心事，真的如同他亲身经历了一番似的。 不过，他似乎的确是经历了的！ 的确，压力有，而且很大，但不单单是来自于高考本身！更多的是来自于身边的人的期许，对他学习好成绩好理所当然地认同，当然，与刘青青口中讽刺意味浓重的高材生不同，他在大多数亲人朋友眼中，从小学一路到高中，的确就是实实在在的高材生！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只是到了高中，退步明显！ “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小王一凡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毕竟是经历过的人，他觉得王一凡能够给他好的建议，而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如果最终的结果我们能够控制，那么这种压力是否一下子就不存在了？”王一凡终于抛出了一个诱饵。 “最终的结果？” “是的，不用怀疑，我说的就是最终的结果！07年各科的高考试卷以及各题详细的答案解析！我可以全部给你清楚明白地道出来！” 王一凡才不会纠结于高考成绩是否真的是凭他的真才实学，事实已经证明，高考给了他一次相对失败的机会，而以一次性的成绩定人生，本身就是略显儿戏的，而且既然有这样改变的机会，甚至可以化解小王一凡的压力和心结，他无疑是非常乐意的，当然，产生的后果，于他的好处，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这是双赢！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在王一凡想来，十九岁的他并不是在犹豫，而是试图在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接受。 对于高三备考的他来说，有什么比高考试卷和答案解析还要来得具有诱惑力？ 答案是没有！ “可以吗？”小王一凡略显踟蹰地问道，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再向历经沧桑的长辈的一种求教。 “为什么不呢？”王一凡轻笑了起来，“如果说高考是决定你们后半生人生轨迹的一次重要考验，那为什么不让这个考验的结果变得最为完美呢？人生只有一次，只有那些失败者才会说遗憾和缺失是美好的，谁又不愿意活出一个完美来？只是一般而言，人力很难达成而已！” “这话听着很毒舌！”从小王一凡这一句话的反馈来看，他的内心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不，我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讽刺什么人，相反，而是一种人生经历的总结，其实谁又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是完美的呢，只不过是能力不够，条件所限罢了！”王一凡继续强调了一遍，仿佛在给小王一凡洗脑一样，“当然，到底要不要看我给你的答案和解析，这完全由你自己来决定，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不会给你太多的压力，因为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满和遗憾！” “听起来很民主，很自由，也没有什么压迫！”小王一凡这个时候的语气已经显得更加轻松了，因为他觉得电话这头的王一凡，的确很了解他，知道如何说话，如何决断，会不引起他的反感，甚至让他体会某种很强烈的认同感，当然，有些话刻意地也让他能够一下子猜出他的目的。 “其实，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王一凡沉吟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远处沪市繁华和璀璨的夜景之中，显得有几分迷离。 小王一凡很好奇，问道：“什么事？” “我们一起来个约定，你有空了，就记得给我打电话！”王一凡并不喜欢等待的情绪，而且是这种没有什么结果的等待。 “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但我想，只要我有时间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毕竟我对我的未来也有一些好奇的！”王一凡所谓的重要的事，在小王一凡看来多少有些跳跃性。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姜老太每天都会回去给她那个宝贝女儿做晚饭，这一段时间，你可以充分地自由把握！”王一凡笑道，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恶趣味。 27 第三通电话 王一凡发现，小王一凡分明比他要更加沉得住气！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更加淡定！ 双方之间的这通诡异的电话，以旧时的6300维系，让他感到了无限的希望和可能，相对于小王一凡而言，却依旧处在半信任的状态，或者说，小王一凡的心情并不如他这般迫切。 “对未来有好奇，那么，你现在想知道什么？”王一凡问。 既然认同是平等的对话，那么就不可能他只是一味地让小王一凡去做什么，必须要有一点可以交换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点简单的信息而已。 “那个，你结婚了吗？”小王一凡问，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 王一凡的脑海之中却瞬间如同一声炸雷响起，只觉得震得他头昏脑胀，整个身子都狠狠地麻了一下。 为什么第一个就会是这么扎心的问题？ 他觉得是最近这种催婚氛围带来的一种自我拘束的压力，以至于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敏感起来。 小王一凡问，应该只是出于一种好奇，嗯，肯定是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好似在说跟他无关的事情似的，“很抱歉，还没有？” 他分明听到电话那头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不确定是不是真切的，还是他的幻听。 “是因为胡敏君吗？”小王一凡又问，更是显得小心。 王一凡顿时泪流满面，因为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出回答。 “哎，其实我现在隐隐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了，我也一直想变得很优秀，想要鹤立鸡群，想要让别人提起我们班的时候，第一个能够想到的就是我，但是现在应该来有点不及了吧，毕竟你都这个岁数了，我想你是时候可以放弃胡敏君了，还是要为你自己未来的幸福多多想想的！” 王一凡一脸黑线地听完小王一凡对他心态的解读和对他的劝慰，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他分明感受到自己嘴角的肌肉都忍不住抽了抽。 “嗯，我想你说的很对，我现在是时候振奋起精神，通过你，也通过我自身的努力去改变我的人生，这样我才能找到更加优秀的女孩来匹配我！比胡敏君更优秀的！”王一凡就着小王一凡的话，心里头真的仿佛有无数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王一凡并没有对他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表达一种鄙视或者其他的情绪，没有给他什么催婚的压力。 万幸！ “加油！”小王一凡轻声地鼓励道，“我这边时间可能要差不多了，上次姜老太就差点没收我的手机，如果不小心再次被她逮住的话，我们可能就真的再也通不了话了，所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给我的吗？” 时间竟然这么快？ 王一凡颇有些遗憾，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总算是将这一通电话给以后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定下了一个基调，而电话那头的小王一凡也算是认可了，这让他之前的患得患失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不少，不至于担心6300再也不会响起了。 “保持通话，如果临时有事想起来了，也是可以给我打电话的，我保持24小时电话在线！” 王一凡赶紧交代了几句，脑海里不停地回想起高中时代姜老太给他的无穷压力，很能够切身地体会到小王一凡的这种谨小慎微，甚至觉得理当如此。 要是6300被姜老太没收了，他可真的没处哭去。 互道了一声拜拜，电话挂断了！ 王一凡拿着微微有些发热的6300，驻足原地良久，这一次，不再像之前两次通话那般忙乱而无措，他甚至在脑海之中开始努力回想有关这一通电话的记忆。 不过，他并不记得在高考前几个月的某一个时间段里，他与未来的自己有过什么通话，这多少让他有些不解，如果确实发生了，又为什么没有相关的记忆，那么小王一凡那边发生的，会不会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有效的影响？ 算了，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并不是会产生影响，他才是认为这通电话是可取的，值得珍视的！ 哪怕只是和以前的自己说说话，这也是个神奇的经历，不是吗？ 王一凡一向的乐天心态在此刻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正如他跟小王一凡所说，他对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哪怕是有各种各样的压力会时不时地出现，但人活于世，谁又是没有压力的呢？ 混吃等死的咸鱼也有压力！ 哪怕是那些含着金钥匙出身的那些富二代权二代们，他们就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有钱有权人的快乐，我们想象不到而已罢了！ 同样的，有钱有权人的压力和悲伤，我们同样也想象不到罢了！ 重新打起精神的王一凡将6300放进口袋，珍重地拍了拍口袋，6300在身边，仿佛多了一种充实感，他抬头看了眼老李烧烤门口的那只沾满了油烟的灯箱，突然间乐呵了一声。 他期望的爱情似乎依旧遥遥无期，那个姜蕊至今未回他的微信，等于说几乎是已经对他宣判了死刑，虽然心中不甘，但不怕，爱情不顺，但事业不是迎来了美好的春天的嘛！东边不亮，西边亮嘛！ 他拍了拍有些发红的脸蛋，又重新走进了属于他时下的人生当中。 王一凡重新回归，桌面上的气氛微微有些沉寂，有几个人自顾自地吃着烧烤，小钱则凑在管小美身边说着话，管小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 跟他离开时竟是迥然地一种局面，王一凡眉头轻轻一皱，随即又松了开来，知道不速之客带来的影响已经显现出来了，不由地笑道：“这是怎么了，接着让老李头赶紧上串啊，怕我跑了没人买单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口袋，道，“放心，我今天皮夹也带了，现金，手机都可以付钱，撸串，咱们是认真的！” 众人都不禁抬头看他，有几人脸上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管小美见他，更是大眼睛一亮，一下子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抱着他的手臂，可惜就是虚抱，眯着眼，道：“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什么电话，让你这一下子打了那么久啊？” “没什么，就是以前的一个老同学，聊着聊着，就多聊了几句！”王一凡随口想要揭过。 “我看不是吧，王哥，是老情人吧？”小钱挪了一个位置，又坐到了管小美的身边，笑嘻嘻地看着王一凡，一副他知道秘密的得瑟表情，“我刚刚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那么一两句，王哥你可分明求着人家得空了就给你打电话的，那语气，啧啧啧……” 王一凡脸色不变，心里却直突突，忘了那弄堂里的围墙上，老李烧烤的厕所开了个气窗，他笑骂道：“小钱，我这单身狗一只，即便是有个老情人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但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给我说出来可就不地道了，难不成，你在家里跟弟妹不玩这一套？都是大男人，谁还不知道谁，罚一杯，该不该？” 王一凡给小钱倒了一杯啤酒，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算是看出来了，小钱今儿个大口地喝酒，趁着酒劲，打起了前台管小美的主意，这家伙可是有妇之夫，该要适时地提点他一下！ 再没眼力见，也得知道分寸！ 小钱听到王一凡提到他老婆，不禁愣了愣，酒意也一下子醒了些，今儿个看到流露出真实情态显得可爱娇憨的管小美，他的确是在那一个瞬间起了色心，想着不过是公司的前台，没什么地位和身份，瞧这丫头平日里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应该不难勾搭，就索性下点功夫，但哪里想到这丫头竟然对他爱理不理的。 不过，他更恼的是，王一凡这个时候突然站出来英雄救美这一套，把他钱文斌又放在什么位置上了？ 真以为当了领导，就能摆资格，教训人了？ 28 挑衅 “王哥，您这话我可就不敢苟同了！”小钱将酒杯放下，下巴都微微扬了起来，笑眯眯地道，“再说了，在这方面，您可真的就当不了我的老师了，女人嘛，不能老是惯着，低眉顺眼更不可取，该硬气的时候还是要硬气，否则啊，就越容易让她们生出骄纵的心态，越容易让她们不把您当回事儿！” 王一凡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他在公司里也是个大龄单身狗一枚，而小钱比他小几岁，却是早早结了婚的，在这方面是他响当当的前辈。 单身狗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半点人权的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过来踩上一脚？ 王一凡心里越发不快！ “得得得，在这方面，你是前辈，我的确要向你请教，来，咱们之间再走一个？” 王一凡将管小美扒拉到他身边的另一侧，拿起酒杯，和小钱碰了碰。 小钱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管小美的身上，嘴角牵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这才慢条斯理地又看向王一凡，道：“王哥，既然是请教，您敬的这杯酒我就不喝了，在这方面，我也的确能和您说道说道！您这老是找不着女朋友，我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啊！” 王一凡其实不太在意这些所谓的酒桌上的礼仪，但关键还是要看跟谁，他和面前的小钱完全是公事上的来往，平日里是没有什么私交的，他在这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却已经连着拒绝了他的两次敬酒，要是换做别人，这时候怕是要当场甩脸子了。 其余同事的脸色都微微起了变化，王一凡好歹是马上要履新的未来领导，以后那是跟张晓红等四大金刚一个级别的人物，这小钱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 心里哪来的底气？ 他们既震惊又是疑惑，每一个人的眼底都有不一样的色彩。 王一凡心里自然早已生出了火气，把酒杯放到唇边抿了抿，不再看着小钱，而是转向众人，道：“我寻思着待会吃好喝好了，我们再去ktv唱唱歌，包厢都已经让小美给预定好了，大家可不能扫兴啊！” 管小美被王一凡护在身侧，就好像觉着自己身前挡了一座大山，底气顿生，那股子调皮劲儿又难免起来了，就着王一凡的话头就大声嚷嚷开了，让大家伙赶紧撸串喝酒，待会儿还要赶下一场呢！ 转眼间，气氛稍稍恢复了些。 “王哥，常言说的好，事业爱情双丰收，这事业上，那您是绝对没得说的，您可是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了，可这爱情嘛，咱也不能因为春风得意而给落下了，您那老情人是不是嫌弃您在沪市没有房子？那您得跟她说清楚，您不是没有实力，而是还在斟酌！” 小钱马上又给王一凡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却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话中会让人十分不快似的，继续道，“您可千万不能再像刚才打电话时候那么低声下气的，我还听到了您说彩票的事情，嘿嘿，缺钱咱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免得让人给看轻了，说您不够务实，您说是不是？” “小钱，你喝多了！” 王一凡不好在众人面前摆脸色，他要是甩了脸子，今天这场聚餐就彻底没了意义，可要是部组织这小钱继续胡说八道，他的脸面也已经过不去了，只好伸手压了压小钱的肩膀，使了些力气，这心里头却也不禁琢磨开了：这王八蛋躲一边偷听，到底听到了些啥？为什么主题完全是偏离的？ 之前打电话的地方应该不至于让人把话全部都给偷听了去，估计是这家伙躲在哪里猫了好一会儿，听到了些只言片语，于是脑补了这一些情节，倒也有趣。 也算是幸运，没让他刚刚兴起来的一点小秘密被听了去。 “咱再说这房子的事，现在这些女人啊，结婚的前提那都是伸手要房子，好像这房子就跟大风刮来的似的，一点也不知道体谅我们这些男人的辛苦，咱们脚底下的沪市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咱们国家的经济中心，放到世界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们家那婆娘也是，结婚那会儿天天嚷嚷着跟我要房子，好不容易把这首付给凑齐了，在咱们公司附近买了一套，现在好吧，一个月就要二万多的房贷，赚的钱基本全给套里面了。王哥，您可得吸取我的教训，能不买房子就一定不要买房子……” 钱文斌依旧滔滔不绝，好像是发起了酒疯一般。 他不是沪市本地人，却是公司里面为数不多的已经在沪市落户的新沪市人，一个百来平米的公寓几乎是他最喜欢吹嘘的资本之一，可今天到了王一凡这儿却成了所谓的教训，众人不是傻子，都听得明白他话中带话，不由地纷纷侧目。 王一凡见小钱不识抬举，是真个有些恼了，从这钱文斌出现伊始，桌子上的气氛就陡然开始发生了变化，他的不请自来，扫了绝大多数人的兴，话语也多跟他不对付，俨然好似来找茬的。 “小钱，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刚刚没有跟我的什么老情人打电话，估计是你听差了，我看你今天喝的有点多了，要不，我给弟妹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王一凡继续按捺着火气，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十分肃然。 “不，不，王哥，我没喝多，我也就是替您感到高兴，您走了，我这不也是有些舍不得的嘛，今天这么好的氛围，您可不能赶我走，我还要跟大家伙一块去唱歌呢！” 王一凡想了想，他倒是可以给小钱甩脸色，甚至强行把他架出去，但难免会让在座的部门同事感到为难，他悄悄地给部门里最年长的老张使了个眼色，笑着对小钱道：“小钱啊，说起来，我这从部门里出来，你按着张总的安排，接手了我的工作，那也是高升了，咱们别的事先不说，我这一杯，敬你，你说，该不该喝？” 王一凡讨厌酒桌上的这些繁文缛节恰恰是源于此，因为要顾及大多数人的感受和脸面，甚至是在场的每一个人的，你可能因为疏忽少敬了一个酒，但这个人却可能因此而在心里就记恨你一辈子，吃饭喝酒，其实往往是很容易能够看出来在场所有人的关系的，就如同之前和乐融融的氛围，王一凡自问他在部门同事之间的人际关系是相当不错的，只是仅仅多了一个小钱，就仿佛是一锅汤里多了一颗老鼠屎。 今儿个，王一凡可是被这小钱顶了好几次了！ 泥菩萨也有三分气性。 这小钱平日里也不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主！ 三番五次的，这就是摆明了冲着他王一凡来的！ 王一凡心里想不通，但却觉得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小钱却好似根本就体会不到王一凡此刻的心情似的，带着几分矜持地看着王一凡伸出来的酒杯，道：“王哥，您跟我开玩笑呢，我接手的可是后勤工作，张总可从来没说过要给我升职，我本来手里头工作任务就很重，这完全是一个累赘啊！” 他就是不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脸上的表情还很无辜。 王一凡忍无可忍，脸色终于是彻底黑了下来，他将酒杯放下，一屁股坐了下来，微微仰着头，淡淡道：“这事你应该向张总去抱怨，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帮你去提一句，虽说后勤方面的事情的确是杂了点，但部门里应该有人会对接手这份工作很感兴趣的，也好把你给解放出来，让张总给你安排更加重要的一些任务！” 原本拿着酒杯想要站起来的老张听到王一凡的这番话，刚抬起来的半个屁股又牢牢地黏在了凳子上，还给自己灌了一口。 得，王一凡终于是发火了！ 众人其实都听出了小钱话中的意思，竟是把王一凡之前的工作都说成了累赘，那往日里掌着部门后勤的王一凡又成了什么？ 这小钱莫不是真的喝酒喝得脑袋糊涂了，王一凡虽说要离开他们部门了，但未来好歹也是公司里面的领导之一，犯得着这样死命地去得罪？ 更何况，王一凡的为人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人做了领导，绝对是下属的福音，即便是小钱对王一凡的升职有所嫉妒，但这事也不是这么做下的。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却也不敢轻易出声。 若是之前的王一凡说出那一番话，众人还真不放在心上，但王一凡还没上位呢，今儿个这话摆在面上，威力就已然是不同了！ 29 隐情 “王哥，我这人向来都是有话直说，您也千万别跟我计较，您已经算是离开我们部门了，张总那边未必会听您的意见，我觉着您更多的注意力应该转到新部门的事情上！” 小钱似乎根本没注意到王一凡越发漠然的脸色和一众人的噤若寒蝉，亦或是他瞧见了，只当不见。 王一凡盯着他看了很久，发现他的眸子里并没有半分迷离，反倒是有几分淡然，还有几分掩藏着的戏谑。 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妈的，没见过这么过河拆桥，上屋抽梯的！只是，他的这番态度，是不是就代表着张晓红的？ 愤怒之余，王一凡的心思也重了几分。 “小钱，你喝多了，我这就叫辆车给你送回去！” 他不想再让小钱削他的面子了，在情况未明了之前，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骄狂，他站起身来，根本不容小钱拒绝，就推着他往门外走。 小钱扭动了几下身子，发现整个人根本脱离不了王一凡的掌控，不禁转头冷笑道：“王哥，用不着这样吧？” “看在你还叫我一声王哥的面子上，我只把你今天的话都当作是酒话，虽然我离开了我们部门，但都还是在一个公司里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闹得大家伙都不开心！也别让我跟你翻脸！”王一凡轻声告诫，目光严厉。 不拿他当回事的，他也没必要太给面子。 “王哥，要我说，您也真个别太把这个新部门领导太当回事了，这所谓的艺人经济部还不知道最后会成什么模样呢，别到时候您再灰头土脸地回来，那面子上可就真的一点都不好看了！” 王一凡诧异地看向小钱，他总觉得小钱从刚一出现就话里有话，似乎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这话听着感觉更是明了了几分。 但即便是真的如此，所谓新部门的领导有所隐情，但那又如何，那也不是你钱文斌如此让他下不来台的理由。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还真的不劳你费心，喝多了，就赶紧闭上嘴，回家教训你老婆去，不要在这里扫了大家的兴致，真当我王一凡没有脾气！” 王一凡嘴上说着，手上的力气更大了几分，目光中更是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 “嘿嘿，王哥，那咱们就走着瞧了，希望您往后都有今天这么好的兴致！”钱文斌还真没见过好脾气的王一凡发火，一时之间心里还真有点虚，于是也不跟王一凡使力气了，只是回头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大声道，“好了，王哥说我打扰大家的兴致了，那我也就不做这个坏人了，跟大家伙道个歉，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啊，咱们公司见！” 王一凡也回头，跟众人说道：“我送送他！” 众人都说不出话，只是干笑着看着这一幕。 推搡间走出了烧烤店门，王一凡就松开了手，小钱整了整衣服，回头看着王一凡，好整以暇地笑道：“王哥，那咱们改天再见了？” 他目光清明，除了微微发红的面庞和嘴里吐出来的淡淡酒气，哪有之前那副喝高了的样子。 王一凡不做声，只是冷眼看着他。 “嘿嘿！”小钱得意地笑了几声，看向王一凡的目光里的戏谑更是浓重了几分。 “王哥，彩票的事情，我应该是没有听岔的，您也用不着跟我在这里打马虎眼！” 王一凡心里一紧，难不成真的给这小子全给听进去了。 “也是哈，您现在的确得抓紧好好地想想法子了，买彩票倒是挺快的一个途径，要不然，日后，嘿嘿……” 王一凡心里又是一松，还好，这家伙估计只是听了个一二，他所担心的应该没有被听了去。 钱文斌盯着王一凡的眼睛，尽管他几次三番地挑衅，却始终无法让王一凡彻底愤怒，亦或是产生哪怕是一丢丢地慌乱。 他想让王一凡出口问他，好让他把知道都告诉他，让他不要这么得意。 可是，王一凡却好像根本没有反应一样，让他感觉好像拼命打出去的拳头却碰到了棉花一样。 尤其是此刻看到王一凡的眼神，让他有种居高临下被俯视的感觉，他越发憋屈，却又不敢继续挑衅王一凡，他从他的眼神里还看到了一个危险的信号。 烧烤店的门被悄悄地打开了，一伙人的脑袋纷纷探了出来，管小美被推在最前面，一个重心不稳，就从里面蹦跳了出来。 这丫头见王一凡和小钱都回头看她，不由地干笑道：“嘿嘿，哥，我们就是出来看看，怕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喝醉了的钱哥，嘿嘿！” 她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小钱对王一凡的嘲讽，简直是一刀一刀地刺在王一凡的软肋上，也看到了王一凡出门前严厉的目光，生怕两个人一言不合打起来。 “没事，我还应付地过来！”王一凡尽量不让自己内心那一瞬间的一丝惊疑给表现出来，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显得十分淡然，“你是不是对公司在我职位上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所以今天才耍这些酒疯的？公司和白总既然有这个决定，那么就有公司方面的考虑，你不满也罢，嫉妒也罢，都不是你今天来耍这一通的理由，我不教训你，是因为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回头我会亲自找张总聊一聊的，希望你能够认识到你今天的错误！” 王一凡冲着众人摆了摆手，眼看着出租车已经开了过来，便打算回转，他还没有唾面自干到给小钱扶上车的程度。 小钱见王一凡依旧是这副没有被激怒的模样，他在饭桌上以及此刻的表情似乎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他，不禁心里憋屈，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呸，什么玩意儿！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他却是不敢大声，免得让王一凡听了去。 王一凡的确是没听见，但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他轻轻拍了拍还呆立在当场的管小美的肩膀，朝着众人笑道：“大家伙继续撸串，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扫了兴致，回头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他若是表现出气急败坏，只会让小钱得逞，越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就越是要表现出足够的冷静和风度。 而他最后的一句话，也足以说明他的底气和自信。 不管小钱这一番表现是有着什么依仗，他又知道些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王一凡心里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无非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众人都瞧出了小钱的不寻常，哪里有处处上来就针对王一凡的道理，分明一副要把王一凡这位未来的领导给得罪的架势，脑转转不过弯来才会这么干，但看好脾气的王一凡都这般说了，觉着一定是在外面两人又有了言语上的一些冲突！ 他钱文斌凭什么？要不是有所依仗，他会这么干？他又不是糊涂蛋！ 而他们在这样的形势下又该如何自处？ 回到了烧烤桌边上，王一凡几度调节气氛，可是都收效甚微，说到底，小钱如今是部门里面的得势人物，他们跟王一凡再走得太近，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给一并记恨上，而王一凡的前程，似乎因为小钱的话，又隐隐蒙上了一层阴影，而这其中应该是有他们不知道的隐情的。 瞧他刚刚离开时候的样子，可不像是会同王一凡一样息事宁人。 王一凡心中莫名地一声轻叹，虽然不至于人走茶凉，但他俨然不能单纯地将往日里的那点情分耗费在与小钱摆明车马地不对付上，也不能让这些人有所顾虑。 “算了，今天就干脆到这里了，我先跟大家伙说声抱歉，对小钱，我应该忍忍的！”王一凡站起身来，算是结束这场聚餐，至于后续的ktv活动，他只是半个字也未提及。 30 老大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都是为难的样子，岁数最大的老张最后似乎没有办法，犹犹豫豫地在他们目光的催促下想要站起来说点什么。 王一凡见状，露出个笑脸来，摆了摆手，“不至于，大家伙，我的确是有那么点不高兴，但我毕竟是升职了，不能让小钱这点事给坏了我的好心情，你们也不用太在意我，大家伙共事了那么久，你们也都了解我的，我不会为这点事就记恨大家！我去买单，反正那边ktv也预定好了，我就不奉陪了，你们随意就好！” 说完，王一凡也不再理会众人各自不一的反应，跑到简陋的前台，跟老李的老婆买了单，便走出了烧烤店。 王一凡感受着丝丝凉意，踱步来到烧烤店附近的公交车站，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公车站台上站着三三两两的人，两三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说说笑笑的，没有因为夜晚的冷微冷的风而有任何瑟缩拘束的表现，反倒是笑得如此灿烂和明媚，如此青春，寒风仿佛根本就透不过他们显得十分单薄的校服。 这么些年了，大多数学校的校服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么松松垮垮的，但怎么就看着看着越发好看了呢？ 站台的长椅上紧紧地挨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女生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大号夹克，应该是身边的男生的，她整个人的坐姿都是朝向男生的，双手放在男生的大腿上，俏脸微微扬起，盯着男生的眼睛看，男生则是捂着她的两只手，就像是呵护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王一凡看了几眼，见男生帅气，女生漂亮，不由得也莫名生出几分艳羡。 他又想起了那个叫做姜蕊的相亲女孩，她的笑容似乎也依稀有些模糊，记不真切了，哎，手机微信至今没有什么回应，自己身为男孩子，是不是应该要再主动一次？ 他的脸皮，终究是不适合谈恋爱的！ 王一凡的目光渐渐地跳向远处，身边的青春明媚以及热闹温馨，给了他一些微微的刺激，就好像他一直在这个城市里感受到的那种叫作孤独的情绪，再一次不可遏制地生长起来。 小钱的话，其实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打击，无非是在跟他谈及结婚的话题的时候，会让他压力山大而已，至于升职，至于买房，至于那些莫名其妙地言语，这些压力，对于王一凡而言，都不算是什么负累，一个人往往越重视什么，也就越在乎什么。 生活本该是如此的，悲欢离合，少了任何一点情绪，就不是生活了。 王一凡如是想。 就好像他升职了，自然也会加薪，他跟十九岁的自己有了联系，都是值得他万分高兴的事。 “哥！” 一个带着几分娇憨的声音打断了王一凡的思绪，转头看过去，管小美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凑得老近，正冲着她巧笑嫣然，几乎能闻到她身上带着的淡淡的香味。 王一凡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嘿嘿，我就是跟过来看看！”管小美伸着手指头扯了扯王一凡的袖子，又变了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哥，钱文斌说的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他肯定是看你升职了，眼红了，嫉妒了，耍酒疯呢！” 王一凡瞪了他一眼，“我能为了他钱文斌生这份闲气？还不是因为好不容易凑起来的聚会，又败了大家的兴致，我才不高兴的！哎，我花钱请大家聚餐撸串，可不是为了让大家找气受的，你说这事闹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有个出言安慰的人，还真是让人感到心里莫名地就是一暖。 “那就好！”管小美松口气似地拍了拍羊毛衫勾勒出来的胸脯，道：“我刚刚在老李那儿远远地看着你的背影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很潇洒却又很孤独的感觉！心里可真是放心不下！” 王一凡被她一副关切又拽文艺的模样给逗笑了，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回头别被他钱文斌给盯上了，我看他这家伙今天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他心眼儿可不好，要想好策略！” 管小美恶狠狠地晃了晃粉拳，“他要是敢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就揍他！” “得了，你也就是嘴上说说，今天看看你那副怂包样，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不得被他卡了油去！”王一凡对她的举动嗤之以鼻，心情已经好了不少，道，“告诉你，该强硬的时候就应该要强硬，男人往往会根据你的反应来判断他们接下来的举动，稍微给他一点空隙，他就会得寸进尺，那个时候，你就应该大声地斥责他，找机会抽他一巴掌，明白吗？” 管小美毕竟刚刚才大专毕业，虽然聪明机灵，但涉世不深，有些事情她现在会觉得不可思议，会觉得这个社会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但真要是碰上了，那却也不一定能够从容应对。 “哥，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这么别扭，你难道也是这样的人？你也是男人嘛！”她缩了缩身子，将外套往胸前拉了拉，好笑地看着王一凡。 “男人都一个德性！”王一凡撇了撇嘴，给他自己也定了个基本的调子，因为他不觉得他能够超脱于这个“群体”之外。 “嗯，那我就放心了！”管小美突然展颜一笑。 王一凡被她这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反问道：“放心什么？”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是你的人啊，这钱文斌今天竟然还敢打我的主意，回头哥你一定替我教训他！” 管小美扬了扬下巴，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王一凡，就好像是狐狸看到了那只蠢笨的老虎。 王一凡顿时就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就是我的人了？还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别瞎说，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整天口无遮拦，别被同事们笑话！” 被管小美这一顿插科打诨，王一凡那点孤寂愤恨的情绪似乎终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还真是个能惹人开心的姑娘。 管小美却撇了撇嘴，还挺了挺胸，嘟囔道：“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怕什么啊，从我进公司那会儿就是哥你最照顾我了，我当然是你的小兵，很听话的那种。再说了，哥，你是不是根本瞧不起我？我也是有胸有屁股的好吗，二十出头的高挑大姑娘，你不喜欢啊？” 她单手扶在腰上，另一只手搭在大腿上，摆出一个很妖娆的姿势，就好像是在应和她的有胸有屁股外加高挑这几个词汇似的。 这些年轻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王一凡点着手指把她凑过来的脸蛋给推开，“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你的好意我领了，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放心，明天我就给你出口恶气，让钱文斌那个家伙动你的心思！” “我说的是真的啊！”管小美嘟着嘴巴，一副不开心又不甘心的样子。 王一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回转头十分认真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子。 “认真的？”王一凡板着脸严肃道。 “哥，你怎么这副眼神，你不要吓我啦！”管小美显然被王一凡突然转变给吓住了，迅速在王一凡极有侵略性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悄然往后退了一步。 “哼，就你这点道行，还在我面前嚣张？”王一凡当即就冷笑一声，又点了点她的额头，“公交车应该快过来了，你根本就和我不顺路，今天喝了不少，早点回去，我帮你打辆车！” “哦！”管小美低着头，显得很是乖巧。 王一凡不禁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果管小美真的愿意，他何尝又不欢喜这样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但说到底，终究是他的人格魅力还不足够吸引到她，毕竟是个没啥成就的老大叔了！ 31 流言蜚语 这般想想，做人还真是他妈的失败啊！ 王一凡帮管小美叫了辆出租车，还贴心地记下了出粗车的车牌号，把此刻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的管小美给送走，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早，又是灿烂而美好的一天。 王一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刚用洗面奶洗过的脸庞依旧显得年轻而有活力，嗯，眼角的那几条细小的鱼尾纹先行忽略不计，他默默地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声加油，拿上外套便迅速地出了门。 早上的时间，一直都跟打仗似的，无论起早起晚，从没有例外。 听说今天是公司宣布相关人事任命的日子，王一凡刻意稍稍拾掇了一番，又希望不至于太着痕迹，让人看了笑话。 他的心情难免有憧憬，也有一点点紧张，但更多的其实还是那种萦绕在心头间的喜悦，让他平添了几分自信。 消灭了来公司路上买来的加了很多料的鸡蛋饼，王一凡擦了擦嘴巴，将外套穿上，走进了公司所在的大楼。 刚从电梯里走出来，他便看到一个不高不矮的身影立在前台外侧，一个胳膊肘搭在前台的桌子上，整个人呈一个扭曲的状态，显得很是轻佻地在和前台里侧的管小美说着话，传来一股子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播音腔。 管小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目光却一直都不曾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只是一边偶尔就着男人的话头回应一下，一边整理着手头的资料和文件，显得很忙碌。 王一凡站定，咳嗽了一声，那男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见是他，忙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道：“王哥，早啊！” 钱文斌好似根本就不记得昨天发生过的事似的，王一凡见他仍旧在撩拨管小美，一股子火气难免憋在心里，发出来倒是显得他斤斤计较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脸皮薄、心思细腻敏感的人，的确和脸皮厚，心思深沉的人不好比。 这钱文斌还当真是长了两副面孔。 钱文斌转过头去，继续打算跟管小美调笑。 王一凡不由眉头一挑，“小钱，不要老是骚扰小美，这里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快回你工作岗位上去！”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坐的离前台稍近一点的办公区域的人都听得到。 “王哥，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呢！”钱文斌依旧满脸笑意，“今天公司应该是要发布任命了，您可不能拿这事烧一把火，那我可真是冤啊！” 王一凡怒极反笑，这钱文斌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偏偏就和他杠上了。 已经有人从办公区出来偷偷地“摸查”情况了，探头探脑的。 王一凡知道要是直接和钱文斌起冲突，对还未履新的他来说极为不利，索性对管小美道：“小美，你跟我来一趟，我有点事要交代给你做！” 说完，也不理会钱文斌，径自往办公区走去。 管小美闻言，如蒙大赦，立刻抱起她桌子上的一堆资料，屁颠屁颠地跟在王一凡的身后。 “王哥，您可是不知道，钱文斌这家伙脸皮可真是厚，大早上过来就给我讲笑话，而且都是些冷笑话，冻得我直打哆嗦！还说些有的没的，我听得烦死了！” 管小美离开了前台，又变得活泼机灵起来，跟他说着俏皮话，好似忘了昨晚上两个人之间的小小的尴尬。 王一凡瞥了她一眼，见她还是如同往常笑意盈盈，觉得还是不要太自作多情。 “既然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你不是一向都自吹自擂古灵精怪美少女吗，想个办法治治他！”王一凡道。 “我早就想好了，我打算把前台的几段监控找个机会发给他老婆看，哼哼……”管小美握了握拳头，一副发狠的样子。 “嗯，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办法，就是有点太狠了，注意，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就是了！”王一凡敷衍了一句，倒是没有在这一点上给她出主意，他颇有些惊讶地发现办公区域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地打量他。 “今天什么个情况？”他转头，轻声问管小美。 管小美一愣，随后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可是就跟摸了一下没什么区别。 “哎呀，瞧我这个记性，昨天晚上在老李烧烤那边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给悄悄地传出来了，现在办公室里面流传着好多个版本，一个早上就都是风言风语的，我也正为这事头疼呢！您跟我来……” 管小美快步走到王一凡前面，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王一凡愣了愣，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道，到底谁那么嘴碎，这事本不好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升职前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对他的威信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且这事传到老白耳朵里也极不好，要是让原本的升职出了岔子，他后悔也来不及！ 难不成，非逼着他处置钱文斌？拿他立威？ 在原先的部门还好，现在算是离开了，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张晓红的性子，会不会拦着？ 管小美将有些莫名其妙的王一凡领进了公司的会议室，“王哥，我觉着这事情吧，还真不一定是钱文斌传给出来的，昨天聚餐，有人肯定在耍坏心眼呢，现在好了，好多人都来偷偷地问过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钱文斌还听到有人来问，脸色都变了呢！”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再小心，也躲不过背地里射来的暗箭。 王一凡叹了口气，“先不去管这些流言蜚语了，我们管得再宽，也管不了别人的嘴去怎么说！倒是你，怎么把我领会议室来了？” “白总交代的啊！”管小美一脸羡慕地看着王一凡，理所当然地道，“他说今天有个例会，让你也一道参加一下！” 王一凡点了点头，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心里头琢磨着，这就能参加例外了，还真有点美滋滋的。 管小美又是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小声道：“王总，前台小妹给您泡杯咖啡？要不要加糖？” 王一凡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去去去，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好好上班！” “遵命，王总！” 管小美把手里的文件抱在胸前，挺了挺身子，然后又缩了缩脖子，偷偷地朝着会议室外看了一眼，应该是偷看前台那边的钱文斌走了没有。 “王哥，钱文斌走了，那我先去忙了哈！” 王一凡摆了摆手，还别说，那一声王总，的确是叫到他心坎里面去了，还真有那么一点飘飘然的意思。 人呐，果然是容易春风得意马蹄疾！马蹄子一急，就容易马失前蹄！ 王一凡拍了拍会议室座椅的皮质扶手，很快地就自觉地开始自我反省起来。 王一凡等了好一会儿，心道这帮人都什么毛病，大早上地把人给支使了，自己个却姗姗来迟，都有压轴出场的毛病？ 期间他看到板着张脸的张晓红从会议室前经过，看到他，还冲着他笑了笑。 销售部的老大艾迪也从门口经过了一次，还跟他挥了挥手，露出他标志性的一排整齐牙齿，公司里稍微有点地位和权力的人都看到了坐在会议室里的他，只是每一个人跟他打招呼时的目光各不相同。 王一凡在某一瞬间甚至觉得他好像是一只被放进了笼子里供人参观的大猩猩。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许久之后，老白终于姗姗来迟，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深深的黑眼圈格外明显，与上次见他时的慵懒格外不同，他大大地张着嘴，打着哈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一凡已经到了啊！” “白总，早！”王一凡忙站了起来。 “坐坐坐，不用客气，我们就是少数人开个小会，把接下来的工作先梳理一下，具体再问问你的想法和意见，不是什么正经，哦，不对，不是什么例行会议，不用拘束！” 32 周媚 老白今天梳了一个大背头，应该是抹了不少发蜡，油光发亮的。 一身黑色西服，量身定做，棕色皮鞋，油光发亮，可谓是派头十足，帅气满分。 “白总今天可真是有派头！” 平日里不怎么喜欢阿谀奉承的王一凡也是忍不住送了一个火热新鲜的马屁。 今天的老白的确和往日里有许多不同，往日里的他是懒散的，我行我素的，要不是他依旧脸色苍白，深色眼袋依旧是标志性的，甚至脚步还是有点虚浮无力，王一凡还真不敢叫他，不过，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有几分新沪市的绅士派头。 老白笑哈哈地摆了摆手，对王一凡送上来的马屁还真有几分受用。 “张晓红跟我推荐你的时候，说你做事一板一眼，也不喜欢溜须逢迎，能力虽然不是很强，但好在完全可以胜任手头上的工作，能完成上层交代下来的任务，属于任劳任怨这一型的！我看也不尽然嘛！”老白在会议桌主位上坐下，示意王一凡坐下，用很轻松地语气说道，“我呢，说实话啊，对你也不是非常熟悉，不过既然你是张晓红极力推荐的，又是公司方面的老人了，差不多从公司刚开业就一直跟到现在，不容易啊，我寻思着，还是要给你个机会！” 王一凡心里想着张晓红对他的“客观”评价，也不知道在这位老白心头究竟是属于优点还是缺点，但对于她的推荐，他还是心存感激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被这么大的一个馅饼给砸中，“白总，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不辜负张总和您的信任，我也有信心带领新部门越来越好！” 他屁股还没有坐热，又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这个时候，还是要充分表露出自己的信心，不能有丝毫迟疑。 “哈哈哈，不用那么严肃！”老白摆了摆手，从他的脸上其实可以看出他对王一凡这番表态的认可的，“会议还没有开始，我们就是简单地随便聊聊，等会儿我让人事部门那边起个任命的通知，在公司公告栏和公司办公群里面正式地通知一下，你做好准备，从无倒有，还是比较难的！” “谢谢白总的信任！”王一凡只能大声表态，以掩饰他内心的小激动。 “说了不用太严肃的，哈哈哈，坐，坐！” 说话间，公司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不少人都惊呼出声，老白已经朝着外头看去了，王一凡回转头一看，发现办公区那边好多人都已经站了起来，朝着一个地方迅速地聚集。 “怎么回事？闹腾腾的！”老白皱眉轻斥了一句，却没动身子，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谁听的。 王一凡刚坐下去，又站了起来，“白总，我去瞧瞧？” 老白刚刚点头，他就打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冲着人群拍了拍手，大声道：“怎么回事？上班时间，怎么乱糟糟的？” 他原先想耍耍新任王总的威风，一想又有点不对味，颇有点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味道，声音就迅速地收敛了几分。 他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员工，是认识的人，轻声叮嘱道：“晓明，让大家伙注意点，老白在会议室往这边瞧呢，乱糟糟的，小心他发飙！” 晓明听了，赶紧一个个去拍人肩膀，被老白给盯上了，可一定不是好事。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才渐渐散了开来，尤其是那些男员工，一步三回头的，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 王一凡看到一个大概一米六不到的女孩子站在人群正中央，戴着一顶大大的遮阳帽子，一张瓜子脸本就看起来小小的，却戴着一副偌大的棕色蛤蟆墨镜，对比十分强烈。 不过，她的鼻子和嘴巴都是典型的那种美人五官，即便是被大墨镜遮挡了大半部分的脸庞，还是能够让人一下子就瞧出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大美女的身边不远处则是跟着个衣着朴素的姑娘，碎花的小衬衣，下身是宽宽松松的牛仔裤，显得很是瘦弱的肩膀上背着个大大的鼓鼓囊囊的书包，不由得将她的脊背拉的挺直，两只胳膊上还一左一右挂着两个小包，几乎要拖到地上，手里头则是握着两只大屏幕的手机，许是被人围的有些久，这姑娘有些吃不住力气，轻咬着嘴唇，一副很痛苦的模样，但她却依旧顽强地坚持着。 这帮子大老爷们儿！ 王一凡恶狠狠地瞪了那群注意力还在大美女身上的男员工们，走上去帮着那瘦弱的姑娘提了提两个包包，笑问道：“二位找谁？” 瘦弱的姑娘感到手上沉沉的压力一轻，整个人仿佛都解放了似的，本是下意识地警惕，随后又不由得感激地看了王一凡一眼。 大美女则把墨镜往鼻梁下面推了推，王一凡这才看清她的一双眼睛，大大的，有些狭长，睫毛也是长长的，很是好看，果然，配上之前就看到的五官，大美女一枚。 “你不认识我？” 大美女的声音也很甜，语气带着几分狐疑。 “看着还真是有些眼熟的！”王一凡嘴里应付了一句，他愕然地发现那瘦弱姑娘手上的两个包看着不大，却不是一般的沉，哪怕是他，拎着恐怕也走不了多远的道，这里面是装了铁锭子吗？ 王一凡满脸黑线地看着那瘦弱姑娘！听到大美女的问话才回头。 “你是周媚？” 王一凡这才想起来这个美女是谁了！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他平常倒是不怎么关注网络上的这些个直播平台，看得最多的也不过是一些吃鸡和撸啊撸的直播，当然，偶尔也会刷到过周媚，但大多时候很快就被他给划走了，要不是之前准备过周媚的资料，看到过她淡妆时候的迥然模样，这一下子还真不一定能够认出她来。 不过，说起来，这周媚真人看着还挺顺眼的。 见王一凡一站出来，公司里刚刚围着她的员工都回到了座位上，周媚也多瞧了王一凡一眼，问道：“你们公司会议室在哪儿？” 知道日后怕是要跟这个周媚打不少交道，王一凡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干练一点，精神头足一点，他指了指会议室的位置，笑着做了个手势，“就在边上，我带二位过去吧，请跟我来！” 他冲着那瘦弱姑娘点了点头，那姑娘松了手，将包给了他，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刚带二人进了会议室，就看到老白双手摆在会议桌上，微微眯着眼睛，身子坐的挺直，不苟言笑，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王一凡心里头撇了撇嘴，面上却十分恭敬地道：“白总，周媚周小姐来了！” 老白嗯了一声，然后才将目光投过来，脸上带了几分笑容，道：“周媚小姐，请坐，请坐，大明星光临我们公司，让我们公司都蓬荜生辉啊！” “白总您太客气了，以后要在您手下讨口饭吃，还要请您多多关照！”她趁着王一凡转身将包放在座位上的空隙给老白抛了个飞眼。 老白面容严肃，双腿却不禁一软，嘴角扯了扯，目光严厉地瞪了周媚一眼。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王一凡，艺人经纪部门的部门经理，以后，你的相关活动事宜都由他来全权负责！”老白咳嗽了一声，指着王一凡做着介绍。 王一凡这个时候才帮着那个应该是周媚助理的瘦弱姑娘把包包都找了个位置给放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些包包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也难为这姑娘了，干干瘦瘦的，估计累的不轻。 他听到老白的介绍，心里头大定，忙转身冲着周媚笑了笑，热情洋溢地道：“周小姐你好，我是王一凡，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他率先伸出了手，探出了半个身子，隔着一张会议桌。 周媚将蛤蟆墨镜从俏丽的脸上摘了下来，随手递给刚在她边上坐下的小助理，抱着双手整个身子往后一靠，坐姿优雅又高傲，直接无视了王一凡伸出来的手。 33 想领导所想 “他就是你们公司准备给我安排的经纪人？” 周媚只是打量了王一凡那么一眼，随后就转头问老白，语气中带着挑剔的味道。 王一凡收回了手，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在位子上坐下，摆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淡定模样。 他对这个周媚的初印象，直接坠入谷底。 老白干笑了一声，回道：“周小姐，王一凡是我们公司资历最深的经纪人了，在很多工作上都有十分丰富的经验，也取得了不少的成就，我和公司方面都十分相信，他能够将他的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的！” 周媚微微点了点头，就好像是在谈论一个跟她根本就无关紧要的人物一样，她精致的下巴线条让她在这一刻看起来有点冷酷的味道。 “其实跟贵公司签经纪约，我个人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周媚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王一凡的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不过，有两个先决条件，如果贵公司能够答应，那可以随时准备合约！” “第一点，我不想再和现在的芒果直播续约了，希望现在能够立刻就可以终止合约，我和海豚直播平台的负责人联系过，他对我转平台直播的提议很感兴趣，希望公司能够帮我促成这件事情，并且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而不是现在和芒果签订的卖身契一样的协议！” “第二点，我希望签约之后公司能够给我安排符合我身份和地位的商业活动，并且在合约上明确注明，收益的分成，可以考虑到五五开，这是我的底线！” 周媚伸出的两根手指，如同两座巍峨无比的大山，直接朝着王一凡整个人给压了过来。 “你有信心吗？” 周媚嘴角弯曲，看向王一凡，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还有质疑。 王一凡不禁看向老白，他不知道老白是不是给了这个周媚什么暗地里的承诺，使得这个网红竟然这般颐指气使。 老白目不斜视，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也不曾给王一凡一点明确的信号。 妈的，装什么装！ 王一凡头大不已，他可以猜出来也可以看出来周媚和老白的关系匪浅，这一出戏根本就是唱给他看的，但老白既然与周媚私下有了沟通，又为何要把他抬出来？ 莫名其妙！ 王一凡定了定神，道：“据我所知，周小姐与芒果的合约签的是五年约，这已经算是新人当中时间比较短的合约了，但现在才过了两年半不到，如果中途解约，会有一大笔的赔偿金，这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王一凡的目光一直落在老白的脸上，见这时候老白的嘴角抽了抽，不由得觉着有些好笑，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老白希望有个人跳出来在周媚面前用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阻止他吧！ 他心中微动，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是我们公司还有周小姐都需要认真考虑的一点！” “哪一点？” 周媚见王一凡几次面对她的挑衅和无视，都表现得自信从容，讲话也十分有条理，不由地出声道。 “众所周知，芒果直播平台背靠芒果传媒，是国内有数的直播平台之一，而芒果传媒依托传统电视平台，在娱乐行业异军突起，在业内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如果周小姐打算与其解约，赔偿金是一大笔，但想来对周小姐还是对我们公司而言，都不是什么难题，但就是不知道周小姐是否还考虑过芒果的资源和芒果对待解约后的您的态度？” 王一凡倒不是在危言耸听，芒果传媒在业内具备广泛的影响力，尤其是在新传媒领域，影响力更是巨大，甚至已然可以比肩业内的国内传媒巨头，周媚如果要强势解约，势必会得罪芒果传媒，只要芒果传媒给予周媚一点惩戒，周媚今后的直播生涯绝对会非常不好过。 周媚低头想了想，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道：“既然白总选择王先生做我的经纪人，我想一定是非常看重王先生的能力的，贵公司想要和我签经纪约，当然要帮我解决这件事情，让我没有这方面的后顾之忧，所以，这些事，现在也是王先生需要去考虑的！” 王一凡没想到转眼这个女人就把这个球给踢了回来，他还是下意识地看向老白。 老白竟是在这个时候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妈的！ 王一凡这时候算是更加明白了，要说这一向喜欢年轻姑娘的老白和周媚暗地里没达成什么勾当的话，他绝对是不信的，以老白往日里开公司的做派，哪里会轻易舍得冒这样的风险。 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老白，身为男人，王一凡是佩服的！ 只是，得罪了芒果传媒，那等于把他们公司刚刚想要伸到娱乐圈子里的手给彻底地斩断了，就为了一个周媚？ 不值！ 以王一凡的判断，这个周媚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合约期间就和签约平台的直接竞争对手暗地里勾勾搭搭，也不知道和海豚那边是不是也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公司夹在中间，绝对是要左右为难的。 而且从她今日的做派来看，这也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还没有成为明星，就已经得了明星的病。 “白总，我简单发表一下我个人的看法？” 王一凡再次看向老白，语气征询。 老白点了点头，心里头很是满意王一凡之前的一系列表现，至少把他给撇开了，而且也能够以公司的利益出发来思考问题，要是换做他，他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周媚这个女人又会闹出点什么幺蛾子来，他可受不了这个。 “周小姐，我个人觉得您还是不着急和芒果直播平台解约，不管海豚那边给您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如果您对您未来的星途有所期望的话，不能轻易得罪芒果传媒是最为根本的，再者，海豚背后虽然有大集团，大资本，实力强大，不过这个集团本身是不涉足娱乐产业的，甚至与现在的海豚传媒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相反，芒果传媒，想必不用我给你多做介绍，您对它应该是最了解不过的，它培养明星的梯次是非常明了和专业的，如果周小姐仍旧和芒果传媒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彻底跨过网红这一步，转型成为明星，我想我们公司是非常愿意与周小姐共同努力的！这方面，芒果传媒那边已经有不少的先例了！像是鸡西婆婆、阿鬼、莫妮卡等等！” 网红这个词，对周媚无疑是极其具有刺激性的，她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她。 她的脸色突然间就冷了下来，但又觉得王一凡说的十分有道理，一时左右摇摆之间，俏脸也泛起了红色。 老白见王一凡竟是真的说动了“不好搞”的周媚，不由地大喜过望，终于舍得开口了，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一凡的考虑还是非常中肯的，周媚小姐，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最主要的，还是要为你未来的前途考虑！” “我有在认真考虑！” 周媚点了点头，语气平和了不少。 与芒果直播平台解约是周媚那边一开始就对老白提出来的首要要求，公司里多数人也都知道这个情况，不过，从他们公司的利益出发，平台直播的收益是绝对入不了公司的账户的，周媚继续在芒果，可以为公司节省一大笔违约金，而且也能够让公司和芒果那边搭上一点边边角角的关系。 王一凡可以肯定老白和周媚之间有猫腻有暧昧，老白不惜垫上这笔违约金也要让周媚签到公司来，王一凡也有所考量。 如果能够替老白省点钱，又能顺利让周媚心甘情愿地接受，无疑是最佳选择。 看得出来，老白前后的表现，也是非常认同他这一点的。 周媚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对王一凡和老白道：“我去打个电话！” 老白点了点头，“周小姐请自便！” 周媚扭着纤细的腰肢，一摆一摆地走出了会议室，从后面看过去，的确是相当的有风情。 老白看了眼乖乖地一直安静地坐着的那个周媚助理，像只小鹌鹑似的，不由地放心地朝着王一凡招了招手。 王一凡心知他是要有所交代，便凑了过去。 老白悄然道：“你提出的这一点非常契合公司的利益，抓住时间，把这件事彻底敲定下来！回头表彰你！” 34 谈崩 老白这头老狐狸，即想偷吃，却又舍不得下本，还真是跟平日里抠抠索索索的模样一般无二。 想来那大言不惭的赔偿金也不过是抛给周媚的一个诱饵罢了。 王一凡不禁在心里腹诽了老白几句，不过以他现在所处的位子的立场，不管老白心中作何感想，他还是要尽量唯老白所马首是瞻的。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周媚这个电话打的时间略微有点久，后来那个瘦弱的小助理也忍不住丢下了大包小包去找人，还朝着王一凡示意了一下。 这时候老白讲话就要直白多了，示意王一凡放开手去谈，争取谈出一个对公司最为有利的方案来。 王一凡心里其实还是稍微有几分把握的，瞧周媚之前的表情来看，她还是比较忌惮芒果直播的背景，也就意味着她在意她日后的星途！ 想来也是，只要还是想要在这一行里面混的，得罪芒果传媒无疑是个很糟糕的行为。 这正是他确立地位的一个良好契机，王一凡自然不会在老白面前轻易地漏了怯。 周媚重新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应该是补过妆容了，腮红比之前多涂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容光焕发了一些，俏脸上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看到这个状态的周媚，王一凡心里隐隐有种不是很好的感觉。 “白总，还有王总，我在此先由衷地感谢两位能够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那么多！”周媚率先开口，说完，还捂着领口低头向王一凡和老白致意了一下，显得比之前彬彬有礼多了。 王一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周小姐客气了！”他应和了一句，静静地等待周媚的下文。 “不过，我后来又仔细盘算和考虑了一下，也不瞒二位，我在芒果直播平台那边其实过得并不是十分开心，我的人气现在这个阶段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想必二位对我也是有所了解，我需要更强力的推广渠道或者说是更丰富的资源倾斜，而在芒果，我头上还压着好几位人气和曝光度都更高于我的主播，而平台也更倾向于给她们更多的流量和表现机会！” 王一凡正要开口，周媚却朝着他摆了摆手，笑道：“我知道王总你想说什么，芒果传媒的资源在业内的确是最顶级的，但如果这些资源只能给我一小部分，甚至是别人不要生下来的，那这个顶级对我而言，也就无所谓顶级了，现如今我是在芒果直播平台有这样一个身份和地位的定位，其实可以很简单地做出一个判断，那就是即便是芒果平台背后的芒果传媒愿意捧我，这资源也未必会过多地向我倾斜，更何况，这还恰恰只是你们和我双方的一个猜测而已，还不能代表芒果高层的意愿！” “假设对我们这些吃青春饭的主播而言，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更可能是我们未来生涯的慢性毒药！” 周媚能说那么多，有理有据，已然是对王一凡之前提出来的问题的一种相当程度上的认可了，否则，以她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骄傲和不屑一顾的姿态，哪里会有功夫跟老白和他解释那么多。 王一凡微微点头，也只能硬质头皮继续上了，“周小姐说的还是非常有道理的，我们也非常认同您在这方面的担心，不过，这也是您和我们公司签约的目的了，您所说的，就是将来我们公司要为之努力的，为您在芒果传媒那边争取更大的权益，保证您在日后的发展上的路子越走越宽，而不是局限于一个网红主播！” 老白差一点就鼓起掌来，他倒是没有发觉，这个王一凡竟然有这般口才。 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 只是他虽然对王一凡越发肯定，但周媚却依旧很是冷静地摇了摇头，道：“假设依旧还是假设，这并不是一场赌局，我也不想压上我的职业生涯来幻想这种假设，当然，如果贵公司能够在协议中明确地写清楚未来可以为我争取到的机会以及违背这些协议的具体补偿，我想我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这下子，轮到王一凡结巴了！ 说白了，老白只是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而已，甚至他和周媚的这次碰面也是非常突然的，事先老白根本就没给他打招呼，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老白也未曾给他任何方面的授权，他只是凭借空口白话在跟周媚周旋而已，但显然，打了电话之后的周媚，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他不禁看向老白，希望老白能够给他一点哪怕小小的提示。 这时候老白也顾不上去看王一凡了，开口沉声道：“周小姐，我们之前就已经说好的，你签到我们公司来，我们给你运作一些商业活动，现在怎么又要谈及在芒果传媒那边的机会大小了，我看，要不，还是按照我们之前商定的来签协议吧？” 周媚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看着老白那张脸道：“我们原先商定的是我与芒果直播平台方面解约，由贵公司来替我赔付违约金，然后我再跟贵公似签经济约，但现在是贵公司要试图劝服我不与芒果直播平台解约，那我自然可以要求更多！” 事情就这样重新又走到了死胡同里面。 王一凡了然是周媚的那个电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她身后应该站了什么人在左右她的想法，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网红主播的态度现在变得异常坚决。 老白也不禁挠头，如果他的白天公司已经在艺人经纪业务方面有相关成功的经验和案例，那么他完全可以非常自信地向周媚展示他们公司的实力和底气，但偏偏周媚才是他们签约的头一个艺人，甚至可以说连正儿八经的艺人也算不上，而现在连签约似乎也变成了一种未知。 他不由地看向王一凡，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一凡，你有没有信心帮周媚小姐争取到更多的倾斜的资源？要让周小姐能在转型过程中，甚至是未来的发展中有强力的支持的资源？” 王一凡直接愣了！ 这是要把关键点转移到他的身上，以后出了事让他来背锅背责任？ 王一凡心里又忍不住把老白给狠狠地骂了一通，面上却表现得十分冷静和淡然道：“这方面的自信我还是有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接手公司给我的这个职位，还请周小姐相信我的能力！” 周媚微微皱眉，重新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她觉得十分普通的男人，发现他此刻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竟是让她在这一个瞬间产生了一种信他的冲动。 不过，她显然不是那种轻信别人空口白话的小姑娘了，也不会把她自己的前途放在第一次认识的陌生人身上，这是极大的不成熟，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她不由地展颜一笑道：“我很欣赏王总的魄力，也十分愿意相信王总的能力，但我却信不过芒果直播平台，也信不过未来的种种不确定信，所以，我还是希望贵公司能够以之前约定好的方式解决我的合约问题，我们还是着眼于眼下吧！” 她转而看向老白，目光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站起身来，往前倾了小半个身子，道：“白总，我希望您能遵守约定！说的直白一点，我还是有比较多的选择余地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老白面对居高临下的周媚，竟是有种被看透的惊慌以及无奈，而刚刚因为王一凡生起的那一点点小心思彻底被周媚这一番给打的无影无踪，颓然地往后背椅上一靠，苦笑道：“周小姐，我们真的是出于你自身的利益和前途出发来考虑的，并不是抱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老白还没说完，却没想到周媚已经将身后的椅子轻轻地往后推了出去，依旧一副巧笑嫣然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笃定而严厉，“我给贵公司三天的时间来考虑，如果贵公司不愿意，也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尽快给我一个回复，我会找其他愿意与我达成合作的公司来商量！” 说完，她转头便走，不带一丝一毫地留恋，只留下迅速收拾包包的小助理。 35 任命 老白几乎是从位子上一个飞跃蹦了起来的，顾不得跟王一凡说什么，赶忙就追了上去，头上的几缕稀疏的头发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鲜活起来。 之前兴许是因为在公司里面，老白还维持着白总的基本架势，王一凡透过会议室打开的百叶窗户的间隙却分明看到了他那张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 明明可以在更好的场合用更好的方式来解决的问题，偏偏要拿到公司的正式的台面上来说，老白啊，老白，玩脱了吧，现在知道这些个女人不好对付了吧！ 王一凡管不得老板的八卦，坐着回忆了刚刚的表现，觉得没有什么差强人意的地方，便自行微微点了点头。 他正想帮一帮那个被独自留下来的可怜巴巴的小助理，没成想，这小助理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哪怕周媚此刻早已走了个没影儿，她依旧淡定地麻利地将地上的包包提留了起来，重重地往背上一甩，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竟是一股脑儿都往身上扔，就好像是一头压不到的骆驼一样，看得王一凡都一愣一愣的。 眼看着三人陆续离去，王一凡只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这个会议还开不开了！老白也不交代接下去他要干嘛！ 哎，这事闹的！ 这周媚，果然如同预料中一般，不是一只省油的灯啊！ 不对，不对，老白之前说了一句什么来着，貌似是说他是周媚的经纪人？ 这…… 这他妈又是什么神仙安排，谁能来给他解释一下？ 王一凡坐在会议室里，挠了挠脑袋，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无措和茫然。 他觉得可能未来的自己不像是在工作，而是在充当一个替老板解决一些私人麻烦的“保姆”？ 过了好一会儿，老白的秘书黄菲菲在会议室门口探了探脑袋，似乎在探查情报似的。 “黄秘书，有事儿？”王一凡正想找这位呢，毕竟她是老白的贴身心腹！没成想她自己倒是先跑过来了！ 黄菲菲年岁并不大，听说是96年的，才大学毕业一年多，头发扎成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脖子白皙修长，穿着一件较为贴身的白色衬衫，领口打开了一个纽扣，精致锁骨露了出来，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包臀短裙，妥妥的职场丽人装扮，虽然不显丰腴妖娆，但也算是恰到好处。 老白看美女的眼光还算是十分不错的，但可能跟审美有关系，找的都是些狐媚模样的，这黄菲菲跟周媚一样，也是长着一双略微修长的丹凤眼儿，单是看她的眼神，就觉得仿佛能勾人一样。 王一凡平日里跟这位黄秘书接触的并不多，但今天没有办法，他现在感到有几分尴尬，正式的人事任命还没有发出来，原先的部门工作却已经全部交接了，他都不知道现在该往哪里坐，该去干什么活，只能暂时先在会议室里待着。 黄菲菲听了他的问话，又往会议室里看了好几眼，这才抱着一个文件夹施施然地走了进来，扫了王一凡一眼，的确，给王一凡的感觉就是那么似有似无地扫了他一眼。 她的俏脸板得紧紧的，嘴唇嘟着，显得俏皮可爱，要不是目光也很是冰冷，看起来还以为她在撒娇耍小脾气。 “白总他们人呢？”她问。 王一凡也不至于跟这没礼貌的丫头置气，回道：“白总追那位周媚小姐去了，我们谈合约谈的不是很顺利，双方有较大的分歧，兴许也只有白总亲自出面才能解决问题了！” 王一凡眼见黄菲菲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不由得在心中暗笑了几声，也不知道老白有没有把这外院给安抚好，家里的后院也不知道是如何一副场景，这又去惹着了周媚这个不省心的。 哎，能力越大，责任果然就越大啊！ “王一凡，你跟我来吧！”黄菲菲虽然面色不虞，但总算是拿正眼瞧了王一凡那么一眼了，公式化地说了那么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好的！”王一凡正发愁没地方去，略显得轻松地回答了一句。 黄菲菲在白天公司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特别到谁也没拿她当一回事，也没人拿他不当一回事，她是老白的小秘书，年轻漂亮那是没的说，当得了公司的一枝花，但能力着实一般，眼睛还长在头上，即便是她和老白没有什么私人的那种关系，公司里的八卦也能把她纳入到老白的桃色新闻当中去。 不过，从些许蛛丝马迹里面，终究是能瞧出来她和老白之间的关系的。 再说了，王一凡再清楚不过，老白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色中饿鬼投胎，放在身边上这么一朵娇嫩欲滴的鲜花儿不采，那不是就对不起他身上的这堆肉了。 王一凡也想不透现如今这些个漂亮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年纪轻轻的，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偏偏要找老白这样的！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个钱在作祟，老白，有钱！ 虽然老白一向是个大老抠，但有钱这一点，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黄菲菲对公司里的任何人都不假辞色，有时候可能真的觉得她是这家公司的女主人，王一凡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露出来的光洁雪白的大腿，不禁暗感可惜！ 一朵娇艳的鲜花就这么无所畏惧地插在了牛粪上。 可惜，可惜！ 黄菲菲将王一凡领到了位于整层办公区相对靠里的一个独立的办公间。 “这是你的新办公室，人事任命的公告白总之前已经跟我有过交代了，我这就电邮各部门，纸质文件的通知，布告栏那边也已经张贴出来了！恭喜你！” 黄菲菲说完，就转身扭着小腰出去了，丸子头一晃一晃的，多余的一句话却都懒得说。 “好的，谢谢了，黄秘书！”王一凡在她背后叫了一声。 黄菲菲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回头用眼睛的余光多瞧了王一凡一眼。 其实，她多少是感到有点意外的，公司里能力强又比较活跃善于交际的人比比皆是，也有人马屁拍到过她这里，但这个王一凡吧，她的印象是一点都不深刻，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走了狗屎运，入了老白的眼，一下子从一个普通员工成了新部门的经理。 要是往日，她早就忍不住去问老白了，可惜最近老白的行踪都有点诡秘，他们两个已经有断时日没在一起腻歪了，肯定是和周媚那个老妖精胡搞在一起了。 王一凡并没有注意到黄菲菲脸上表情细微发生的变化，也不是很关心，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在这个时候重重地落了地，钱文斌之前的态度和说辞，一度让他以为他知道一些什么秘密，毕竟他作为张晓红的心腹，是比较有可能从张晓红嘴里听到些消息的。 但看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儿！ 那那个钱文斌又是搞的哪一出？脑子烧糊涂了？ 进来这间办公室的时候他没注意，此刻打开着的房门上贴着一块淡金色的牌子，“经理办公室”，至于横在门框上的部门牌子，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装上去。 王一凡的印象里，这间办公室原先是公司的储藏室，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边塞，而此刻，已经彻底被清扫收拾出来了，只是还略显得有些空旷，只有正中间摆着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崭新的电脑。 王一凡嘴角微微翘起，漫步走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半躺在办公椅里，一时之间，姿势惬意，表情惬意，心情也无比惬意。 叮咚！ 王一凡的手机响了起来，公司的办公群里面发来一条信息，打开一看：即日起，任命王一凡（原事业部）为公司艺人经纪部经理，特此通知，是白天经纪公司人事部。 很快，微信消息下面跟着一长串的撒花、恭喜、祝贺之类的消息，当然还伴随着以前相熟的同事，发一些诸如王哥威武，经济部雄起之类的消息。 倒是让王一凡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36 四大金刚 王一凡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个上午，原本他想请示一下老白接下去他该如何开展工作，但老白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估摸着现在也正焦头烂额呢！ 他也就没有再去自讨没趣。 午间的时候，张晓红意外地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咚咚咚三声例行敲门，笑眯眯地问道：“王总，忙着呢？” 王一凡倒是没有愣神，赶忙站了起来，“张总，您可这杀我了，不忙不忙，一点都不忙，您找我有事？” 他还是习惯性地对张晓红保持基本的尊重，不能让人说他一朝得志，就得意忘形了。 “找你过来一起去吃个午饭，怎么样，没有其他的约吧？”张晓红走进来慢条斯理地打量着王一凡的办公室。 她似乎很简单也很顺利地接受了王一凡身份上的突然转变，连她对待王一凡的态度也转变地看不出太多的刻意痕迹，在这方面，王一凡不得不承认，这老妖婆的道行着实是不浅，比他至少要强多了。 “没有，没有，哪里能让张总破费，我请，我请老领导吃顿便饭！” 王一凡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就走到了张晓红的身边。 张晓红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道：“没那么多的讲究，就去楼下餐厅吃饭，我和老曹他们四个人，现在要再加上你一个了，走吧！” 王一凡这才回过味来，张晓红并不是要请他吃饭，这多少让他有点赧然。 公司的员工们用餐五花八门，而整栋办公楼这边是有一家对外的餐厅的，大多数人都在这里吃，也有定期叫外卖的，不过张晓红、曹胜杰等白天公司的四大金刚，毕竟都是要害部门的一把手，公司专门给他们开了小灶，餐厅那边会安排人专门给他们每天中午整一桌子的小炒。 王一凡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原本象征着鲜明身份的用餐四人组，如今让他也加入了进来。 他乖乖地跟在张晓红身后，销售部的老大艾迪，人事部门的经理曹胜杰，财务部经理胡佳群已经在前台过道那边等着了，在全公司的员工们的注目礼下，王一凡一一与这几人握手寒暄，一时之间竟是显得风光无限，让人不禁很是羡慕。 前台管小美看着意气风发的王一凡，甚至不敢像往日里一般俏皮地打招呼了，只是恭恭敬敬地一个总一个总地叫过去。 王一凡转身的时候，在身后冲她摆了摆手，这才让这个姑娘拍了拍挺翘的胸脯，微微松了一口气。 坐在位子上的钱文斌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满脸的都是不可思议。 他清楚地记得，张总之前分明跟他说起过，这突然新成立的艺人经纪部存在的时间绝对是走不长的，一旦在某个方面遭遇到挫折或者失败，以白总的性情，大致上会立刻就撤销这个部门。 钱文斌甚至已经联想丰富地脑补出张总将王一凡推出来的“良苦”用心，觉得他是不受张总待见才被踢出部门的，无非是把烫手的山芋塞到了王一凡的手里，让他成为新部门失利的牺牲品，但现在怎么就有说有笑了呢？ 一想起之前在那次聚餐上他对王一凡的所作所为，他就感到头皮发麻。 “艾总、曹总、胡总，你们好！”王一凡跟四大金刚一一打了招呼。 “别再叫什么总了，显得生分，我们年岁都比你长一些，就叫一声哥和姐吧！以后我们五个要一起搭伙了，要多亲近亲近！”年纪最大的曹胜杰率先开口，纠正了王一凡的称呼，好似一下子就接纳了他一样。 “对，不用太过客套，大家都是同事，一凡你刚刚牵头做了新部门经理这个位置，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问我们，我们几个虽然对这个艺人经纪也不是知之甚深，但部门运作好歹也都是驾轻就熟的，应该能给你一些建议！” 销售部老大艾迪是其中最能说会道的，也是最会与人打交道的人，这话虽然听着不算是太客气，但语气里全然把王一凡当成了自己人。 相对于曹胜杰和艾迪，胡佳群显得相对要话少一点，只是淡淡地笑着，冲着王一凡点了点头。 四人说说笑笑，就已经来到了餐厅里。 餐厅的周师傅刚看到几人就已经热情地迎了出来，“几位领导，今天吃点什么？” 说话的时候，周师傅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王一凡的身上，目光里有几分好奇。 同一栋楼许多公司都在这餐厅里开小灶，周师傅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对各个公司的高层都很是熟悉，而张晓红几人之中骤然间多了一张新面孔，自然是有几分好奇的。 “周师傅，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一凡，是我们公司新成立的部门的经理，今天是他升职履新的第一天，你给烧几个你的拿手好菜，算是我们替他庆祝了！” 曹胜杰貌似和这位周师傅最是熟悉，不由笑着介绍道。 “哎呦，那可真是好事了，王总，恭喜恭喜啊！”他朝着王一凡拱了拱手，随后又拍着胸脯道，“各位放心，今天保准拿出我老周全部的水平，让各位吃的满意！” “合着你周师傅平常的水平都是藏着掖着的啊？那我们可不干啊！”艾迪笑着打趣。 “那可不敢！”周师傅忙不迭地摆手，“各位要不要来点酒？” “中午就不必了，影响工作，有机会下次！” 一番简单地寒暄，众人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有正在用餐的公司员工，都纷纷打量着他们，王一凡的上位，对公司里的大多数人来说，的确是一件非常值得好奇的新闻。 “一凡呐，今天你们和周媚谈的怎么样了？我看白总出公司的时候，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不顺利？” 张晓红的办公室相对要靠里一点，也难为她能够看到老白离开时的模样，估计整个上午的关注点都在会议室了。 曹胜杰诸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个先。 “也没有什么不顺利的吧，我跟周媚提出了一点个人的意见，周媚考虑了一下，最后没有同意，还是坚持原来她和公司方面商定好的条件，白总应该是想再跟周媚争取一下的，所以才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王一凡如实回答，因为他知道会议室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基本上瞒不了在座的几个人，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哦，什么方案？” 众人很感兴趣。 王一凡挠了挠脑袋，显露出一副很腼腆的样子，道：“我原先想说服周媚继续留在芒果直播平台，芒果那边在圈子里的能量比较强，她如果选择用违约的方式退出芒果，对她来讲，未必是件好事，但如果能够借助芒果的平台实现职业上的转型，那就是有这方面的操作余地的！” “她没同意？” “白总怎么说？” 曹胜杰和张晓红都不由出声问道，两个人面面相觑，无声地笑了起来。 “白总应该是觉得我这个想法是比较符合公司方面的利益的，周媚一开始也答应会认真考虑了，可是后来她出去打了个电话，就又坚定了原先的想法！” 王一凡脸上流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语气真诚，“各位都是我的前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周媚接受我们的提议？”他主动放下身段，就是要让这几位知道他不是一朝得志就翘尾巴的那种人。 “一凡，我觉得首先你提出的这个建议的出发点是完全正确的，公司利益为重嘛，不过，最后还是要看白总那边的意见，新部门毕竟跟我们这些老部门有很大的不同，如何开展工作也是个难题，届时还是多听听白总的，他既然决定开设这个新部门，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和目的的！” 曹胜杰的意见算是比较中肯，但跟什么也没说也差不了多少。 张晓红附和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关键点还是在这个周媚的身上，如果能走出这第一步，顺利解决她的问题，新部门的工作就有迹可循了！” 37 无路可退 王一凡最终没能够从号称才干十足的四大金刚这边得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其实说来说去说到底，还是要看老白的意思。 他也猜得出来，这几位怕是从一些简单的信息当中就有了他们自己对这件事的一个判断，而处在他们那个位置，其实远比王一凡所知道的要多。 老白和那周媚之间绝对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老白本就好这口，这一点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但在这件事情的处置上，轻易地在这个时候开口，怕是两头都是得不到好的。 所以，还是少说，少错！ 王一凡也开始琢磨明白了这个道理，但问题是以他现在的立场，是不能够像四大金刚一样单纯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还真是头疼啊！ 王一凡没有将心中的些许郁结和迷茫表现出来，一顿饭，五个人说说笑笑，倒也吃的其乐融融，王一凡也开始适应起新的身份。 周师傅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以前绝对是在哪个地方掌过勺的，比他之前吃的员工餐那些个清淡无味的要好上百倍，也不用时刻苦大仇深地面对打菜师傅那颤抖的双手。 果然，人还是喜欢特权，哪怕是只有那么一丢丢的特权！ 众人吃完就往办公室走，张晓红慢了其他三人一步拉住王一凡，笑着道：“一凡，有个事，姐要跟你说一下！” 她的话语是显得越老越亲近了，王一凡听了，却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曹胜杰几人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走吧，这姐弟俩是一个部门出来的，要说体己话，我们就不要在一旁碍事了！” 说完，三人便笑着离开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钱之前在你们聚餐上过分的表现，我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点，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毕竟是年轻人嘛，看到你受到提拔了被重用了，难免会眼红，会嫉妒，会有点小情绪，看在我的面子上，念在大家之前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你给他一个机会！不要跟他计较，算是姐拜托你了！” 张晓红一脸诚恳地看着王一凡。 王一凡心里头更是腻歪不已，但面上却只能笑呵呵地说道：“瞧您这话说的，太见外了，小钱那会儿的确是多喝了一点，说话是有点冲，但既然您发话了，我哪里还会去跟他一般见识？” 他原本还以为张晓红会只当她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也绝口不在饭桌上提，哪里想张晓红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替钱文斌解围。 王一凡相信，除他之外，今天餐桌上的四个人的任何一位，要是站在当时他的立场上，也绝对不会让钱文斌好过的。 开玩笑，四大金刚的威信是轻易能让人随便撩的嘛？不然以后怎么好好地带队伍？ 偏偏他王一凡刚刚坐上部门经理的位置，就有人跳出来向他挑衅，这是摆明了要让他坐不安稳这个位置。 更何况当时人多嘴杂的，这事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了，恐怕早就在办公室里彻底传开了，只不过现在他的职务和地位上来了，没人在他面前嚼舌根了而已。 原本王一凡心里就暗暗地有了这个打算，哪怕是现在隔了一个部门，他可能鞭长莫及，但要想立起新部门新经理的威风，也必须得给那不知好歹的钱文斌一点教训，手腕还不能轻了，要能够杀鸡儆猴。 可如今，张晓红却不合时宜地跳出来，事情就变得又复杂了几分。 尽管心里头此刻闪过诸多想法，但王一凡依旧一副新晋小弟的诚恳拜服模样，似乎是唯张晓红马首是瞻。 张晓红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自矜的笑容，她所了解的王一凡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想必如今哪怕当上了领导，根子里的本性依旧是不会改变的。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一凡是她极力推荐出去的，如果这点面子都不给她，那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了，是为人所不齿的！ 她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从身高上来说，这个动作略微有点吃力，但她还是那么做了，道：“好好干，你是我们部门走出去的，也让公司上上下下看看你的能力，我的眼光！” 王一凡只能答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头却憋着一股子火气。 升职的兴奋只是一瞬间的事，却没想到接下去头疼的事情却一遭接着一遭，正所谓出师不利，王一凡感觉就像是刚刚摆脱浑身的束缚的破茧蝴蝶迎面又被来了一记厉害的闷棍。 没过多久，老白就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原本有点蜡黄的面孔此刻变得红扑扑的，刚走近王一凡身边，身上就能闻到一股非常明显的酒气。 “白总！” 王一凡站起来，给他让了个位子，谁让这办公室里只有这么一把椅子呢！ 老白一屁股坐重重地坐在位子里面，让他都有点替椅子感到心疼。 “一凡啊，你刚才在会议室里的提议非常好，我后来仔细琢磨了一下，我们公司要开展艺人经纪方面的工作，芒果传媒也是一个绕不过的坎儿啊，千万是不能得罪的，可那周媚，就是不听，哎……” 老白这一声带着浓浓的酒气的叹息，能听出他话中的许多的无奈，看来，他这一次出马，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只是，他难道一开始都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吗，难不成真的只是临时起意？ “来来来，你坐，不要站着！”老白朝着王一凡招了招手。 王一凡往前走了一步，实在是他的办公室里现在也就那么一个能装屁股的地方，老白是喝高了吧，难不成让他坐地上？ “白总，您坐，我只要站着就好了！” 老白似乎还是没注意到办公室里没其他椅子了，打量了王一凡一阵，打了个酒咯，道：“我当时啊，跟张晓红他们说，给我推荐一个人，听话的，能办事的，能处理一些杂事的，最好是那种能够应付女人的，没想到张晓红给我推荐了你，我寻思着以她的性子可能是把她部门里最没用的人给扔出来了吧，没成想，你倒是给了我一点惊喜，今天跟周媚一见面，就掌握了事情的关键点，并且说的头头是道……” 老白说这段话的时候，除了舌头有点打卷之外，又一点都不像是喝醉了酒。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王一凡一脸的黑线，心里却越发地不能平静了，合着当初张晓红推荐他的时候，就是按着老白说的这么一个标准来的？ 那这是她所谓的，希望他能够进步吗？ 王一凡心情糟透了，脸上丝毫不动声色，笑着回应道：“白总谬赞了，我能力的确是有限，只不过当我是站在公司利益的角度来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很容易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让我觉得遗憾的是，周媚小姐似乎并不认同我的观点和看法！她那边可能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一些客观的因素！” 不管老白说的是真是假，王一凡都有理由相信张晓红显然不是一个好人，他之前还奇怪张晓红推荐他的原因，现在恐怕大致上和老白是说的差不多，但她未必会想到，老白会真的委以他重任，或者说给他这么一个位置，等她确认了，怕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只能将错就错。 当然，也不排除，四大金刚其实根本都没有怎么将这个所谓的新部门看在眼里，以他们的眼力，应该能瞧出白天公司涉足娱乐产业，前景并不是很明朗，而且又因为老白有着其他的目的，动机不纯良。 王一凡何尝看不出这一点，新部门不过是讨好周媚的一个工具或者说是条件罢了，只消周媚摇头，新部门可能会立刻成为昨日黄花，这对于他而言是个极大的挑战，却也是个很好的机遇，值得冒一冒险。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和曹胜杰、张晓红等人平起平坐，即便他们心里未必已经认可了他，但至少已经可以和他们共进午餐了。 最重要的是，他也是已经无路可退了！ 38 中奖 王一凡其实挺厌恶办公室政治的，正因为如此，资历和能力都摆在面上的他，始终不能够像钱文斌那么咋咋呼呼，也始终得不到张晓红的认同。 但这并不代表他傻，他迟钝，摸不清其中的套路。 老白这话未必有假，却难免有他的小心思，那就是在他和张晓红之间放下一个小疙瘩。 他显然不想看到王一凡和张晓红之间有太多的亲近和默契关系，毕竟王一凡是张晓红极力推荐的，看起来两个人之间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 这应该是身为一位领导者潜意识里的御下的手段，是一种本能。 王一凡只当这一切都想象不到也琢磨不到，就好像是头一次听到这其中的秘密似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至于老白是不是真的是酒后之言，那更不是他需要去揣摩的，不然，事事都要去理顺，这心未免也太累了一些！ 做好自己的事情，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把周媚的事情给搞定，老白只会更看重他。 当他摆正好心态，只听得老白又一次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哎，这个女人啊，脾气简直就是又臭又硬，费了好大的口舌，怎么都说服不了！她就只能看到眼前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利益，整天说她在芒果直播平台又累又受欺负，得不到重视，没有时间休息，别说是两年三年，就是这眼下的一个月两个月，她都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哎，她也不想想，要是真的跟芒果那边闹掰了，她不好过，我们公司也别想好过！” 老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啰嗦模样，王一凡却也听得是心中微凉，看起来，老白还是没能说服那个眼高于顶的姑奶奶。 这事情背后估计是还有另外的原因让周媚的态度这么坚决！ 王一凡如此想到。 “一凡，这件事也就一事不烦二主了，我仔细想了一下，也只能把这事托付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让周媚听话也好，让芒果那边不记恨周媚和我们公司也好，我给你这个权利，放手去做！” 老白最终下了论调，却是给王一凡出了一个大难题。 “得了，今天喝的有点多了，糟心呐，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捋一捋，我先回办公室休息休息！”老白从椅子里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起来的瞬间整个人都好像有点打摆子。 他冲着王一凡摆了摆手，慢吞吞地扶着墙壁走到门口，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哦，对了，周媚那边已经初步同意你当她的经纪人了，回头你跟她再商量一下细节，具体跟公司这边的合约最好也尽快拿下来！” 说完，他扭头就离开了。 王一凡知道，老白特地到他办公室走一遭，是没给他回绝的余地。 他摸着脑袋，思索着应该从哪方面下手。 看得出来，老白还是希望能够说服周媚不要与芒果解约，但那周媚明显不答应，要不然，老白也不会把事情甩手交给他。 这貌似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兴许老白之前就根本没有想过这么一茬。 他不禁苦笑不已，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嘴欠！想着在老白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 啧啧啧…… 王一凡自我反省一番，头大如斗，也越发觉得这个所谓的艺人经纪部，是给那周媚专门设置的，而他在其中充当的角色，不言而喻。 正当王一凡刚刚混进了周媚的粉丝qq群，好在周媚还不是那种大流量明星，加入粉丝qq群没有太多的限制，他想要趁机在她那些粉丝中打探一些周媚的喜好和脾性的时候，钱文斌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他目光阴沉，鼻息间还呼哧呼哧地大喘气，一副来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样子。 “王一凡，我平日里都敬称你一声王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王一凡莫名其妙之余，脸色也一下子冷了下来，道：“钱文斌，你有什么事？” “我今天早上都已经跟你道过谦了，你还想怎么样？转眼就给张总打小报告，你倒是能耐啊？别以为你现在成了部门经理，就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要替女人擦屁股？” 钱文斌似乎急红了眼，双目冒着火光。 王一凡被这劈头盖脸地一顿说，有点蒙圈，直想骂娘，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毛病？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他手往门外一指，冷声道：“滚出去！没人教你什么叫作礼貌吗？” “好啊，你现在牛逼了，了不起！”钱文斌梗着脖子，冲着王一凡竖着大拇指，满脸地嘲讽，全然没把王一凡的话放在心上。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王一凡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让他正慢慢升腾起来的怒火戛然而止。 熟悉的和弦声紧接着也响了起来。 王一凡顾不上去管钱文斌，接通电话，带着几分亲切而温柔的声调，道：“喂！” “喂，喂，真中了，真中了！”电话那头传来小王一凡带着兴奋地声音。 王一凡蓦然间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却也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这时候不争气地砰砰砰直跳了起来，他努力表现出淡然镇定模样，好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副场景似的，笑呵呵地道，“你呀，不要太兴奋了，不就是中个奖，根本就不出我的意料，你虽然年纪还小，但还是要学会在事情面前，保持基本的冷静，处变不惊，才有大将之风，以后这种机会还多的是，要是你每回都这个样子，那不是很丢脸嘛！” 小王一凡显然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彻底安定下来，说话的语速很快，声音也很大，就好像是在跟他吵架一样，至于王一凡的这一番说辞，估计是没怎么听进去。 王一凡握着6300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可就是不记得他高三时候有双色球中奖这一回事，满腔的激动瞬间又再次化为了乌有。 是了，自己的记忆里丝毫没有关于跟未来的自己通话的事情，那没有中奖的这件事，似乎也是清理可寻，顺理成章的。 难不成，之前自己的那些假设都是不成立的，他现在所在的这个时空，与小王一凡所在的时空之间，并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关联，只不过是时间化成为零的平行线罢了。 王一凡的心，瞬间就拔凉拔凉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白高兴了！还想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呢！就这么虚无的化为泡影了？ “王一凡，你他妈的，别太他妈的嚣张了！”这个时候，一声暴喝，突然在王一凡耳边炸响。 脸红脖子粗的钱文斌眼看着就快步冲到了王一凡的面前，挥起了拳头，他也着实是被王一凡给气到了，无视他直接接电话也就算了，当他不存在似的马上又变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地，看着格外欠揍。 钱文斌是冲动了，甚至还要动手，可王一凡心里头也是忍无可忍啊，正好又碰上这么一件让他感到无语的糟心事，顿时怒上心头，也不守着掖着脾气了，一把掐住了钱文斌的脖子，怒道：“钱文斌，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王一凡比身材略显矮小的钱文斌高了一头，他目光狠厉，脸色漠然，反手一把将钱文斌抵在了墙壁上，胳膊肘牢牢地卡着他的脖子，让他动不了分毫，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对钱文斌的反制。 “喂，喂，大哥，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耳旁传来小王一凡的话，让王一凡的情绪稍稍又冷静了一些。 他恶狠狠地瞪了钱文斌一眼，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没什么事，有个家伙在跟我闹事，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处理好了！” “你现在最好立刻给我滚蛋，我们之间的账我会慢慢地跟你算，就算天王老子来说情都没用了！”王一凡将手机暂时放在桌子上，凑在钱文斌耳旁说话的声音越发冷漠，“立刻、马上，否则，我今天就把你收拾了！” 钱文斌努力地挣扎了一番，脸颊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子窒息的味道袭来，王一凡抵在他后脖子的手臂孔武有力，他怎么都想不到平常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竟是有这样的爆发力，更没有想到，王一凡的脾气仿佛如同一个炮竹，一点就炸，比他还要暴烈。 更让他感到羞怒的是，王一凡一只手就直接制住了他！ 王一凡办公室这边的动静在这一个瞬间闹得很大，他控制住了钱文斌，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就已经看到不少人在他的办公室外探头探脑起来，围观群众的热情已然是十分高涨。 39 没有关联 “我不管你从哪里听到了些什么，自己又胡乱揣摩出了些什么，你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不关心，但这都不是你冲撞我的理由，现在我很忙，没工夫搭理你！” 王一凡说了句漂亮的场面话，就按着钱文斌的后脖子将他推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外。 钱文斌直接被推出了老远。 不少人都无比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此刻的钱文斌在王一凡面前，就像是只被提留住了脖子的猫咪，不敢做任何反抗。 钱文斌到底在干什么，把一向好脾气的王一凡也给惹毛了。不过还真没看出来，王一凡斯斯文文的，钱文斌在他面前就跟个小孩似的。 砰！ 王一凡关门的时候特别大力，似乎在向员工们诉说着他的愤怒。 稳住了身子的钱文斌恨恨地回头看了王一凡的办公室一眼，同事们注目礼让他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方挖个洞钻下去，他实在受不了那些个眼神，只好选择灰溜溜地跑了。 王一凡关上门，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重新拿起桌子上的6300，通话依旧保持着畅通。 小王一凡很有耐心。 “不好意思啊，有个下属刚刚过来闹事，被我给打发出去了！”他刻意地强调了一声下属，似乎觉得不如此的话，会在小王一凡这边丢人。 “闹的声音还停吵的，我也听到了不小的动静，没什么事吧？”小王一凡稍稍冷静了一些，知道关心未来的自己。 “小事，我能够处理的！” 王一凡重新坐回了办公椅内，看了眼窗外，发现不少人仍旧蹲在窗边看热闹，不由心中一叹，要是把他换做是张晓红，又哪里敢有人蹲在她的窗口瞧热闹，还这么“明目张胆”，威信，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轻易就树立起来的。 “彩票兑了吗？”王一凡问，他不想在钱文斌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因为于他而言，钱文斌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已经兑过了，要不然，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事情是真的发生了，老爸当天晚上就直接打车到了我们学校，把彩票给拿走了，还千叮万嘱我不要到处乱讲，这个阶段要好好学习，不要分心，后来他们才打电话告诉我，奖金已经领到手了！” 小王一凡说话的节奏很有跳跃性，他似乎并没有找到什么人人分享他的这个喜悦，而王一凡无疑是他第一个目标，所以，即便是在他那里已经过去了一点时间，他依旧显得有点语无伦次，尽管他对金钱不是很敏感，但五百万的巨奖还是对他冲击不小的。 王一凡知道王跃进早些时候是有买彩票的习惯的，不过，他一般不买双色球，而是买福彩3d，手里头还珍藏有一本研究开奖号码的玄学手册，云里雾照的，没什么规律可循，王一凡大概的印象中，王跃进貌似中过五六次1000多的奖金，不过，王跃进这个人只把这些当做是消遣和娱乐，并不沉迷于此，后来王一凡上班工作之后，他去彩票店的次数就逐渐少了下来。 王一凡这般想着，猜测着当时王跃进和曹亚娟脸上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精彩的，带着几分欣喜之余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失望来，这一切，似乎都跟他无关。 但只是那么转念一想，他又打起了精神，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他的生活无法发生改变，但电话那一头的小王一凡的生活无疑是已经发生了改变的，于他而言，这也是一件喜事。 “大哥，你那边，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小王一凡从王一凡的话中很快就琢磨出了一点东西，带着几分忐忑地问道，当然更多的则是好奇。 王一凡倒也不瞒他，尽量让他的声音少了一些失落，笑道：“嗯，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半点关于中奖的事情，也没有和你通话的情形，我想两个时空之间是没有必然的关联的吧，想来要是真有，我也不至于那么健忘！” “那也不对啊，你说的，我做了，也实现了啊！”小王一凡立刻提出了他心里的疑虑。 要是互不关联，那么王一凡所说，他这边去行动，就应该是不成立的。 “没关系的，不用纠结于这一点，反正你那边能有所改变，而且是向好地改变，我也就很开心了！”王一凡多少还是有点悲观的，不过他不想让小王一凡感受到他的情绪，而且生活还要继续，无论怎么样，他都会越来越好的。 小王一凡那边沉默了很久，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王一凡干脆就继续道：“安啦，没什么大事，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向前看最重要，我最近手头上有点忙，等会儿空了找机会把高考的题目都给拉出来，到时候讲给你听！” “嗯嗯！”小王一凡重重地嗯了两声，“不过，我还有个事想问你！” 王一凡听了这句话，倒是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问道：“你说，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最近班级外面老是出现一些流里流气的人，不停地朝班里张望，女生们都很紧张，放学了都不敢回家了，这样的情况，已经连续有一个多礼拜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后来有没有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我有些担心！” 王一凡皱起眉头，努力回想，这才想起了似乎高三那会儿的确有那么一件事情。 小王一凡这个年纪，关注事情的点果然有些许不同，他的好奇，也多数源于身边所发生的“小事”。 还有一个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担心胡敏君的安全！ 是了，王一凡想到这里，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当时看到那些社会人员的时候，王一凡其实不是很紧张，因为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校园和社会之间是有隔绝的，但胡敏君却是走读生，一般每天放学之后都是要独自回家的。 “担心胡敏君？” 王一凡笑问道，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嗯！”这一次小王一凡没有着急否认，道，“许多走读的女生都有点害怕，而且他们好像专门就盯上了我们班，偏偏那些走读的男生都是些胆小怕事的，没一个敢站出来护送女生们回家，哼！” “那你找陆佳浩啊！”王一凡下意识地说道。 “陆佳浩？”小王一凡带着几分疑惑，他似乎都没怎么在意班里面有这样一号人物似的，“找他干嘛呀？他一直都不声不响的，敢护送女生们回家？” 王一凡听他的语气，不由地哑然失笑，记起了高中时候陆佳浩的样子。 区别于毕业之后记忆里陆佳浩的样子，高中时候的陆佳浩腼腆安静，不爱说话，似乎只知道闷头学习，性子还有点像个女生，平时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响亮，好像生怕吵到谁似的，他的个子也不是很高，基本上就跟前排的女生坐在一堆里。 陆佳浩的家教无疑是很严的，父亲陆敏不准他打着家里的旗号招摇过市，连姜老太其实都不知道陆佳浩的家世背景。 高中三年，要说王一凡跟陆佳浩的交集几乎等于零，所以当王一凡再次和陆佳浩在南山镇相遇的时候，两个人之间有着极大的生疏，也难怪他说起陆佳浩的时候，小王一凡会是这样一种语气。 他想了想，其实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产生什么恶劣的影响，那些社会人员还不敢在校园里为非作歹。 于是，他说道，“对，你把这件事情事情告诉陆佳浩，让他跟他爸爸说一声，保证第二天这些个小流氓都得灰溜溜地滚蛋，不过这件事吧，根源其实在姜老太身上！” “姜老太？” 小王一凡的疑惑更深了一些，忙追问道：“这跟姜老太又有什么关系啊？” “不过，她最近的脸色好像的确是不怎么好看，也不像平常一样总喜欢在早自习的时候逮迟到的那些同学了，是有点奇怪啊！” 小王一凡嘟囔道。 40 恶趣味 小王一凡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姜老太最近表现出来的细微的异常，王一凡却没什么太多的心思去听，去想，去分析。 他毕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人，当发现他无比期待的改变并没有按照预想中地那般发生之后，情绪上难免会产生一种失落的短暂沉沦。 他没来由地有几分烦躁和不安，因为这种失落，也因为钱文斌的冒犯，他感到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狭小的动物园里的狮子，出了这个门，就随时有被众人围观指点的羞辱。 “喂，喂，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小王一凡在电话那头叫嚷了几声，声音中带着一点点撒气似地不满。 “哦，不好意思，刚刚再想事情，有些分神了！”王一凡原本不停地在办公室里转圈，这个时候终于停了下来，重新坐回到了办公椅上。 “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小王一凡的心思有时候还是比较敏感的，忍不住问道，几次通话，王一凡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很真实的，也不会跟他隐瞒他的一些想法和欲望，不虚伪，即便是在他看来有些世俗的言语，对他而言，也是无比温暖的，因为正是如此，才让他觉得他正在和一个真实的人在交流，而不是一个不存在的“虚拟人物”所以此刻，他是真的真的有些担心。 他也无法判断，未来没有发生改变，会给现在的王一凡造成怎么样地打击。 这一通电话，倒转了个，反倒是他的话，比王一凡更多了些。 王一凡闻言，嘴角扯了扯，努力地让自己流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尽管电话那头的小王一凡一定是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的。 “没什么大事，只是情绪上有些低落而已，没有预想中的发生变化，难免的，我还以为我能够突然间暴富呢！” 王一凡发现，对面的小王一凡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虽然他并不怎么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成年人软弱的一面。 电话那头的小王一凡沉默了少许，似乎在刻意地站在王一凡的角度去理解他此时的心态，却也不可避免地整个人的情绪都投入了进去。 王一凡率先回过了神，年长的他，毕竟自诩是小王一凡的引路人，如果他都表现得怯懦和失落，那未免也显得太失败了！连他自己都会笑话自己的。 尽管他从来不算是什么成功人士，但他也绝对没有承认自己的人生是失败的想法，从未，永远也不会。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迈不过去的大事，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就能缓过来的，人生这么多的起起伏伏，即便是没有这五百万我也活得还算是非常可以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今天我刚刚升职了，成了部门经理！” 王一凡拿他自己打趣，顺便也在小王一凡面前小小嘚瑟一下。 只是，小王一凡对部门经理这一个职位明显没有什么太清楚太准确的概念，所以说恭喜的时候，多少显得没有太多的诚意。 王一凡决定不和这个不懂得职场的小子斤斤计较。 他开始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在整个高三的高考冲刺阶段，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校园里度过的，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让他印象深刻的紧急事件，至少不是大事，而对小王一凡来说，发财大计，似乎也并不那么“刻不容缓”。 所以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俗语能够流传至今，是很有道理的。 现在的王一凡未必没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兴许是恰恰因为这个对象是以前的他自己，让他这种心态不至于太过膨胀，而是在兴起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消失于无形了。 他算是勉强调整好了情绪和心情，将那个高三冲刺阶段，发生在姜老太身上的事情大致简单地跟小王一凡说了说，实际上，他本身对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 这个消息，是他后来才从别的同学那里偶然听来的，姜老太虽然在学生时代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精神世界异常富足的良师，道德非常高尚的一位母亲和妻子。 王一凡只是一个旁观者，甚至连旁观者也算不上，顶多是个小道消息的接收者，他感受不到家里发生剧变带来的那种冲击，而作为首当其冲的姜老太，却依旧能在高三紧要的时刻平衡好这其中的关系，并且将她自身的影响降到最低，甚至让那个班级里大多数学生都不知道她地事情，进而又让王一凡的班级在高考成绩上成为实至名归的全校第一，也不得不让王一凡心生感慨和赞叹。 只是，虽然后来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但王一凡一直认为他在高中班级里并不出众，却几次三番得到姜老太的“重点照顾”，在社会上没有混出个头，是无颜面见恩师的。 所以，到了现在，除了偶尔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会给姜老太发个节日祝福之外，他与姜老太再无更多的交集。 想的有些远了！王一凡发现思维这样一打岔，心情反倒是一下子好了不少。 “如果你是在担心近期出现在你们教室周围的那些流里流气的家伙们，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姜老太会处理好的，班级上的同学们也没有任何人遇到什么危险，当然，如果你想帮着姜老太处理掉这件事情，我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找陆佳浩帮忙了！” 王一凡很直接地点了名，因为他觉得只要陆佳浩的父亲出手，那就一定能够达到一力降十会的效果。 “陆佳浩？”小王一凡的语气无疑是带着无比的惊奇的，声调都高了几分，“他一直都是个闷葫芦，基本上不跟班里的其他的男同学说话的，估计胆子也就和女孩子差不多，他能帮姜老太解决？” 王一凡闻言，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直接点明曾经在班级里被大多数男生几乎是视为边缘人物的陆佳浩的背景，但到了最后还是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 那时候的小王一凡也未必会吃这一套！社会上的身份背景对于涉世未深的高中生的他没有太大的影响，在以成绩论英雄的高中生涯里，陆佳浩顶多算是个二流高手，还是个闷葫芦。 “王一凡同学，我发现在你的观念里，有一定程度的大男子主义，这是非常不好的，你要注意反思，至于陆佳浩，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今天不跟你点明，但你记得，反正想要解决这个事情，你找他就是了，我虽然不能保证他一定可以解决，但这的确是我分析出来能够最快速地解决问题的最合适的人选！” “那我试试？” 小王一凡被王一凡批评地脸庞微红，心里头却依旧是将信将疑，但似乎是为了胡敏君的人身安全，他心里头已经决定要尝试着跟高中三年都不怎么打过交道的陆佳浩沟通交流一下，不得不说，这爱情的力量，初恋的力量，果然是让人着迷的。 “嗯，姑且试试，不行你再打我电话！”王一凡本想再次劝诫小王一凡不要太过迷恋胡敏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情未尝不可，毕竟现在的小王一凡有了他的提点，未来兴许能和胡敏君发生一点关系也不是不可能，他就该有这样的自信和底气，而且归根结底，反正也不会对他现在的生活造成任何让他感到慌张的影响。 让初恋变成现任，还真可能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加油，小王一凡！看好你呦！ 王一凡心里头这么想着，嘴角的弧度终于变得自然而舒张了，之前地那些个失落被一股脑儿地撂在了心里的某个角落疙瘩里。 “好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调整好了心态，王一凡的立场立刻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不再是他追着让小王一凡干什么，而是他成为了一个事事都知晓的先知者，对于宿命中的过去进行着高屋建瓴的指点，只当是一种恶趣味吧！ 小王一凡的节奏显然并没有王一凡那么跳脱，他还在努力尝试着将陆佳浩与那些流里流气的人联系在一起，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头绪，想得脑袋都快要炸了。 41 袒护 也许是因为上一次王一凡说起高考答案和具体解析的事情，让小王一凡的心思也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原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注意到了发生在姜老太身上的这几日的异常，关心起了暗恋的女孩胡敏君走读回家的安全问题，那种面对无休止的题海自然生成的厌烦情绪也少了许多，话语间都多了几许轻松的意味。 这绝对是一个向好的趋势。 挂掉了电话之后，王一凡坐在办公椅上沉思良久，他知道不管怎么样，外间的氛围一定是朝着他并不愿意看到的方向所发展的。 只是，抛却了原先的那种强烈的期待的心情，也似乎是因为受到了来自小王一凡的鼓励，他鼓起了勇气，抖擞了精神，战斗意志便油然而生。 500w的大奖都这样失之交臂了！ 改变人生的机会也悄然从眼前溜走了！ 人生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那么多，但此刻自己还不是安安稳稳地平平和合地坐在这里。 钱文斌的挑衅算个毛！ 同事们的冷眼算个毛！ 王一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整了整衣服，就像是即将出征的将士，他拉开办公室的门，在众人惊讶和好奇的目光中快步往里间走，打开了张晓红所在的办公室大门。 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关门声，目光能及的办公区域内好像被扔进去了一个炸弹，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钱文斌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嘴角带着笑意，神情轻松的王一凡从他身边快步走过，那种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屑多看他一眼的状态，让他好似在众人面前狠狠地被甩了一个耳光，让他脑瓜子都嗡嗡的。 “王一凡这是去找张晓红了，钱文斌估计要完蛋了！”有人瞧见钱文斌站的远，偷偷地跟身边的同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一边还压着脑袋，时不时地高高地抬起眼皮，朝着张晓红的办公室方向看一眼。 “他钱文斌也是的，脑袋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王一凡现在好歹也是个领导，才多久下来的人事任命，位子都还没捂热吧，他就这样上门挑衅，这不是逼着王一凡非得给他小鞋穿嘛，你说说看，要是王一凡不处置他，他又有什么威信可言？” 身边的同事笑呵呵地悄然应声，一副指点江山的通透模样。 紧接着，一阵椅子转轮滑动的声音，两个人身边另一个脑袋也凑了过来，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哎，你们听没听到最近传出来的消息啊，大家都在传，王一凡这个位置啊不一定坐的稳，听那意思，老白那边是想要看人下菜，张晓红那是什么人，王一凡以前又是她的下属，还真不一定会给王一凡这个面子！” 另外两人顿时就好奇心大起，这消息他们其实早些时候也听了个大概，但想着公司既然各种渠道都发了正式的任命，还不至于那么儿戏，没想一向少言寡语、低调沉稳的老秦貌似知道地更多，几乎是异口同声转过头问道：“老秦，给我们说说，你听到了些什么消息？” 八卦是人的天性！ 男人也不例外！ 老秦见把两人的胃口给吊起来了，脸上微微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更加压低着声音道：“我也是从事业部和销售部那边听来的消息，听说老白为了解决周媚那档子事，一口气点了好多人的将，王一凡只不过是其中比较幸运的之一罢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成公司给他下了个正式的任命，你们想想，他王一凡的确是部门经理了，但说到底现在还不是光杆司令一个，要是老白真看重他，怎么着也得把部门的架子给立刻搭起来不是？你们品，细品！” 另外两人回味了一番，觉得分外有道理，顿时点头如捣蒜，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嘿嘿，所以我猜啊，这钱文斌敢这么跟王一凡闹腾，也不一定是他本身自己的意思，他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让王一凡下不来台，对他能有什么好处？”老秦说话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翘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地颠着，“王一凡这个时候直接找张晓红，嘿嘿，未必有用，可能还会在那里自讨没趣！” 这个时候要是给老秦配上一把羽扇摇摆起来，在另外两个同事的眼里，他还真有了那么点羽扇纶巾的味道。 办公区域早就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一阵小声的议论，各自小团体说着各自的悄悄话，办公室，本身就是各种小道消息传播的圣地，不管知不知道实情，总能脑补出各种各样的版本，然后都说的有模有样。 只是在所有的论调之中，钱文斌都不过是一枚冲锋陷阵的棋子而已，好似幕后充斥着无数个大佬，在此刻的钱文斌听来是分外地刺耳，而王一凡刚才对他不屑一顾的表现，也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他咬牙切齿！ 张晓红正坐在办公桌前，戴着眼镜，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以他对电脑的熟练程度来说，速度倒是不慢，看到王一凡推门进来，她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笑道：“王总来了啊，先在沙发上坐一坐，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 张晓红貌似随意的动作似乎在向王一凡显示着她的亲近和善意，不拘小节，王一凡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道：“好的，张总，您先忙着！我的事情不急！” 他发现无法从张晓红此刻的表情和行动中发现她的一点心思，这些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老油条们的表面功夫，他还有待去进一步地学习。 张晓红并没有让王一凡等太久的时间，她将面前的笔记本合拢，双手撑在下巴上，一副很是疲倦的样子，“这是，找我有事？” 她此刻对待王一凡的态度就全然不再是以往对待下属的那般模样了，说话也和声细气的，音调也降了许多，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一直落在王一凡的身上，让人觉着完全可以亲近。 王一凡先不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位昔日的老上司，钱文斌主动挑衅，未必是出自她的授意，毕竟这样想就显得太过顺理成章，太过符合阴谋论了，如果他只是简单地过分依靠主观的判断去怀疑张晓红，有可能就会中了小人的奸计。 但不管怎么样，钱文斌，都是要处置的，这关系到他的颜面和往后在公司的威信，一点也马虎不得。 “张总，是钱文斌的事情，刚刚外面闹腾了一阵，想必您也听到了一点！” 王一凡并不藏着掖着，而是选择开门见山。 “怎么了？钱文斌又犯糊涂了？我听是听见了，但没去外面看，他又去惹你了？” 张晓红脸上的纳闷不似作伪。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被钱文斌这么一闹腾，公司的人都等着看笑话，弄得我反倒是不好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了！” “我之前已经狠狠地说过他一通了！他竟然还敢给你惹事？”张晓红直接打断了王一凡的说明，眉毛一竖，额间几缕皱纹很清晰地显现了出来，“真是一点都不知好歹，一凡，你放心，我等下就把他叫到办公室再好好地教训一通，他要是再敢跑你面前来闹事，我绝不姑息！” 张晓红板起面孔来，还是让人觉着有点恐怖的。 王一凡的眉毛下意识地一挑，赵晓红虽然嘴上说得严厉，但却根本没有承诺对钱文斌做出有什么实质性地惩罚。 “张总……” 王一凡张了张嘴，张晓红却再次飞快地摆了摆手，严肃道：“一凡，这样，小钱年轻不懂事，我之前也已经说过他了，我估计是他从哪里听信了什么谣言，才屡屡针对你，作出一些不明智的举动，这应该不是他的本意，念在你和他好歹也算是同事一场，也看在我说清的面子上，再给他一个机会怎么样？” 42 士别三日 面对张晓红无条件地对钱文斌的袒护，她甚至可能还不清楚刚刚他和钱文斌之间的冲突的始末缘由，是如此地霸道和偏心，但王一凡发现，他竟是一点都不生气。 他甚至开始理解张晓红此刻的想法。 这是让他自己都感到奇特的一种设身处地的思考？ 他在心里试问了一下，他要是站在张晓红的立场上，也会做出袒护钱文斌的下意识地决断的，钱文斌毕竟是她亲自拣拔的心腹，要是王一凡初上位，就让拿她的心腹开刀立威，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王一凡甚至开始相信，钱文斌对他没头没脑地挑衅，还真不一定是出自面前的张晓红的怂恿或者授意。 张晓红目光严肃，盯着王一凡，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东西来。 她心里其实也在暗自恼怒，不管怎么样，王一凡如此当面找上门来，她不能不作出表态，钱文斌算是给她惹下了不小的麻烦。 王一凡才被任命为公司的管理层，她就和这位昔日的下属，她推出的所谓得力干将起冲突，让艾迪诸人怎么想，让白总又怎么想？ 而且她惊讶地发现，面前的王一凡似乎变得跟她印象中的有些许不同了，哪怕是面对她的疾言厉色，也依旧是如此的从容而平淡，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她已经完全读不懂他的一丝一毫的心态了，更别说去把我事情的主动。 就这么几天的事，变化真的能那么大？ 是因为将他推出来做了艺人经济部门的经理的缘故，让他的自信心得到了膨胀？ 张晓红心中不禁更是震惊。 她甚至在这一瞬间隐隐有些后悔，反省她当初将王一凡推到这样一个位置上是否是明智的！ 王一凡并不知道张晓红此刻的心思百转，不管这位老上司是否有不良用心，目的又是什么，但归根结底，还是她把他推到了现在的位置上的，跟她翻脸，无疑是最不明智的，也会让全公司的人把他当成过河拆桥的白眼狼，哪怕他隐隐间也开始明白了，如今的艺人经纪部的经理，未必是个香饽饽，可能是个烫手山芋的事实。 张晓红在等着他表态，目光依旧咄咄逼人。 王一凡想透了，笑了起来，目光中带着真诚，道：“张总，您别着急，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想您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张晓红露出纳闷的表情，难不成是她的表态让王一凡感受到了压力？ “实际上闹这么一出，公司的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我要是不采取什么行动，对我未来开展工作就太不利了，希望张总能够理解！”见张晓红又急于想要说什么，王一凡有样学样地摆了摆手制止了她，道，“我和钱文斌可以说都是张总您带出来的，所以希望您对我们两个人也能够一视同仁，我这么说，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也不需要张总亲自来处置钱文斌，我特地到您的办公室走一遭，是因为有个初步的想法，能妥善的解决钱文斌对我的挑衅所带来的影响！” 张晓红很想跟王一凡探讨一下关于挑衅这个词的用法是否妥当。 说钱文斌挑衅王一凡，未免太过了！ 但王一凡接下去的话，却让她不由地一怔。 “我这不也是刚刚才接了公司的人事任命嘛，许多事情其实还千头万绪了，白总那边又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下来，我就寻思着先招几个人能把基本的事情给理顺了才行，解决我的一些后顾之忧，后来想想，与其招新人重新培养，效率实在是太低，索性还是从公司里直接调些老人来用更加方便一点，也能让我更快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你的意思是？”张晓红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我想让钱文斌过去帮我，之前大家都是同一个部门的，他的能力、优缺点我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应该能够派上用场的！” 王一凡笑呵呵的，却是图穷匕见。 张晓红却不禁陷入沉默当中。 王一凡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不过，他要是真把钱文斌要过去，还不就能任由他搓扁揉圆了。 在大多数外人看来，这的确是王一凡对钱文斌最好的反击手段了，而于她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地打击，理论上，只要得到公司方面的同意，王一凡甚至不需要得到她的首肯，即便是她作为钱文斌的领导，在这方面有发言权，王一凡要是做主将钱文斌的职级往上调一调，她就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但分析是这么分析，事情却不是能那么办的。 钱文斌是她的心腹嫡系，是她在部门里的耳目，先不论调到王一凡那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立场，她却是心中无比明了，王一凡这么做还真的是未来可以把钱文斌给搓扁揉圆了，可以说是一手握着他事业上的生杀大权，而且只要调动一成立，王一凡立即就会在公司里面建立起威信来，不管他的部门是不是只有小猫三两只，谁都会知道，王一凡不好惹。 “一凡，小钱的工作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我这边的确还非常需要他来帮忙！”张晓红自然是满口拒绝，语气软化了许多，她不能将小钱推到王一凡那边去，这是对小钱极大的不负责任。 “就当是张总您支持我的工作了，我不可能在这件事上什么都不做的，做错了事，总归要付出代价，我这已经是最为温和的方式了，您说是吧，张总？” 张晓红张口结舌。 王一凡的话中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但他确是占着理的，怪就怪钱文斌不顾身份和职位去挑衅他，让他在公司人面前下不来台。 “一凡呐，真的不是我不支持你的工作，实在是我这边离不开他呀，你这员大将刚走，小钱又刚刚接手你的工作，这要是一下子损失两员大将，我这部门里的后勤保障还有基础的工作就彻底给废了啊！” 张晓红依旧想保着钱文斌，可奈何王一凡的这个提议，着实是占了理，她也耍不出半点脾气来。 以前怎么就偏偏没有看出来，这个王一凡一向笑眯眯好脾气的表象之后，竟是也有几分手段和心计的，把事情的脉弱拿捏得稳稳的，处置事情竟是这般老辣，让她找不到一丝一毫反击的机会，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走。 张晓红已经开始后悔把王一凡推出来给老白了！ “张总，部门里老张完全是可以胜任我之前的这份工作的，他在部门里面年岁最大，工作时间那么长了，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我建议您可以找他谈谈话！” 王一凡对部门里的人员最是了解不过，钱文斌在部门里无非是个探查军情的作用，还真没有张晓红说得那么重要，他的能力也不足以支撑他到重要岗位。 “老张的为人和能力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之前我也跟他提过一句，我之前的工作很杂很烦，最适合他这样心思细腻的人，到时候我也可以再跟他说道说道，保证不耽误部门里的工作！” 张晓红沉着脸，不说话。 王一凡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管赵晓红有没有这个意愿，他都是要跟老张说说他的想法的，如果到时候张晓红再出面拒绝，让钱文斌一人兼两职，堵着老张进步的路子，这人心恐怕就真的不稳当了。 这小子好狡猾好狠辣的手段！ 难道非要把部门闹个鸡飞狗跳不成？ 张晓红手指头敲在办公桌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的频率，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43 刮目相看 王一凡只是非常平静地看着张晓红，他何曾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将这位作风霸道蛮横的昔日领导逼迫到这种境地，让他恍然间真的有了种重生的感觉。 至于这个中缘由，到底是因为小王一凡，亦或是因为姜蕊，也可能是因为钱文斌、周媚等等，但不管原因是什么，王一凡无疑很喜欢现在的他的这种状态。 就好像所有的困难，在他面前，都将被灭杀的样子。 “好，我原则上同意你的建议！”张晓红并没有迟疑太久的时间，一旦有了决断，又显得雷厉风行起来，“调任的手续由你去出面进行协调，老张那边也由我来跟他谈！” 王一凡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平静，好似根本就没有被眼前的事情所触动一般，“谢谢张总对我的支持，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我有一个条件！”张晓红深深地看了王一凡一眼，想要从他的表情中，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来，也想要重新认识这个昔日的下属，但却依旧毫无所得。 “您说！” “钱文斌调到你们艺人经济部的职位不能比现在的低，工资待遇这一块也绝对不能下降，稍后我也会跟他谈话的，白总那边你也要打好招呼，他未必会同意！” 张晓红有提出这个条件的理由，也算是维系一点点颜面。 “这是当然，职位方面我会跟白总说清楚的，现在我这边正缺人手，我想他应该会给予支持的，至于薪资方面，还是看小钱的能力吧，不能总是墨守成规，我会请公司财务方面出一份具体关于艺人经纪部门的薪资结构和考核办法的！” 王一凡自然不会应允张晓红这个其实很蛮横的工资条件，他的部门里绝对要以能力说话，要不然那个钱文斌消极怠工怎么处置？ 张晓红再次看了王一凡一眼，她不可能染指王一凡自己部门的考核权力，更不可能让一个部门的薪资结构因为一个人而做出大范围的调整，王一凡给的说法，已经算是比较公允了，她实在是没有理由去坚持。 但话说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张晓红已经能够预想地到，钱文斌在王一凡的手下，绝对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她有心还待说些什么，但看到王一凡那张从头到尾都无比平静的脸庞，她似乎想要在他身上找寻之前唯唯诺诺的影子，可是…… “好了，这个事情，你尽快去处理吧，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张晓红摆了摆手，语气带了几分漠然，也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王一凡只当是没听出她话语里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漠情绪，道：“其他没什么事情了，那，张总您先忙着，我去跟白总汇报一下相关的情况！” “嗯！” 张晓红的回应十分简短，也不等王一凡站起身来，她头也不抬地就已经重新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好似真的是抽空和王一凡说了那么一会儿话似的。 王一凡站起来，转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一闪而逝。 这一局，面对张晓红，他胜，而且是完胜！ 张晓红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王一凡离开，关上门。 她脸上淡然的表情迅速地就沉了下来，她再次合上笔记本，往座椅里面一靠，目光一下子就变得阴晴不定。 等王一凡走出张晓红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在办公室周围游弋着的钱文斌。 王一凡只是淡淡地看了钱文斌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话，甚至连情绪上的波动也是一点也无，随即视线就投向他处，径自朝着老白的办公室走去。 钱文斌心中早就是焦躁不已，他已经开始意识到他跟王一凡起冲突并不明智，但他仍旧坚信，王一凡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沉了沉气，敲开了张晓红的办公室门，他要找一找这位领导，看看这位的立场和态度，这是至关重要的。 “哎，老秦，看出点什么来没有？”之前凑在一起大聊八卦的三人组，重新又挪到了一块。 他们都没有猜到王一凡会表现得如此平静。 没有猜到张晓红的办公室竟然也是如此安静，就好像是一个非常友好地协商环境。 没有猜到王一凡最后直接去了公司老大白总的办公室。 老秦摸着没有胡须的光洁下巴，嘟囔道：“这不科学啊，以我的观察，王一凡在张晓红面前应该是讨不了好的，但他刚刚出来的表情又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猜啊，要么，就是他非常地隐忍，现在是要去找白总替他出面了！” 他虽然这么快速地说着，但语气十分地不坚定！ “我看老秦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王一凡新上任，张晓红可能不会轻易给他这个面子，而且钱文斌是她的心腹嫡系，要是这么就给随便处置了，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一人认同老秦的分析，跟着附和。 “不对，不对，我看这事情不简单，如果王一凡找白总出面，这可是个大昏招，刚上任部门经理就和老同事起了冲突，偏偏还不能够妥善地解决，白总对他的能力就会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事，我觉得根本就没必要捅到白总那边去，王一凡要完蛋！” “老秦你可以啊！”另一个人当即就竖起了大拇指，一副万分佩服老秦的模样。 “我看老秦啊，你还真是白瞎了你这副七窍玲珑心了，早知道你看得这么通透，公司就别让那王一凡当什么艺人经济部门的经理了，该你坐一坐的，给他们来一出办公室的宫心斗，肯定能把那所谓的四大金刚打的屁滚尿流！” “得了，你们也别跟我说什么风凉话了，我看王一凡也是真的可怜，好不容易得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能证明他的能力，却被个钱文斌搞成这样，这人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也不能深交！” “有道理，有道理！” 办公室是从来就不缺少八卦的土壤，三言两语就能脑补出一出宫斗大剧，旁外人即便是不知道底细，都能有种指点江山的潇洒味道，但要是当事情真的轮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又全然是另外一种做派了。 钱文斌刚走进张晓红的办公室，甚至刚来得及关上门，耳旁就嗖地一声快速地飞过一个大黑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本杂志已经砰地砸在门板上，掉在了地上。 “我早上刚刚才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王一凡，不要去招惹王一帆，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嘛？”赵晓红破口大骂，却压着声音，雪白的面孔都有些扭曲了。 钱文斌已经彻底惊呆了，张晓红虽然很喜欢骂人，性格也比较直率霸道，但对他还从没有发过那么大的脾气。 但他仗着是张晓红的心腹，心里终究是感到几分委屈，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张总，是他王一凡告我的状在先的，我只不过是找他理论理论，但他却一言不合就把我给推了出来，一点面子也没给我留下，我好歹也是他的同事，他也知道我是您的人，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钱文斌这个时候还在耍一些小聪明，想要把张晓红给拉进来，很明显地是在告诉张晓红，王一凡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她张晓红的面子。 “张总，刚刚真的没有什么的，是他王一凡太过分了，他是不是在您面前添油加醋了，这种人一朝得意，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张总，您可不能被他的话给蒙蔽了啊！” 钱文斌继续叫屈，好似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44 小人心思 看着面前还在不停地耍着小聪明，给王一凡泼脏水的钱文斌，张晓红明显地感到了二者之间的差距。 她以前看重信任的人，在如今与正眼都瞧不上的王一凡比较起来，差距竟是有如此之大。 她冷冷地呵斥了一声，声音不轻也不重，“够了！” 钱文斌愕然地住了嘴，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位一直都对他十分看重的领导。 “到底是谁在背地里怂恿你去找王一凡的不痛快的？” 张晓红的眼神越发严厉，如同尖锐的刀子一般。 钱文斌还是摇了摇头，有些无辜地看向张晓红，似乎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 啪！ 张晓红又是没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手指头直直地指着钱文斌，斥道：“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到底是谁？王一凡现在是公司正式任命的经理，上到白总下到地下的清洁工都知道地事情，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他的不痛快，别人只会当是我给你的授意，不然你哪来的胆子？” “张总，这个真没有什么人的，是我记得您之前跟我说过的，这个艺人经纪部门的经理在这一段时间内是没有什么要紧的，成与不成事，都主要还是看白总的意思，您说那个周媚，十分难搞，连白总的意思，她都不一定会听地进去！” 钱文斌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心里头却直打鼓。 张晓红不禁沉默不语，她之前是有跟钱文斌这么说，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确也是这么认为的，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安抚钱文斌的情绪，毕竟谁都会眼红，偏偏这么大个馅饼就直接砸在了王一凡的脑袋上。 有些话其实也没必要和钱文斌讲得太清楚，公司白总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搞出个艺人经纪部门不一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也可能只是单纯地为了搏美人一笑而已，他可能始终都没有考虑过艺人经纪部的未来。 而那个周媚，也许多证据证明委实是个难搞的女人，一个连平台当家主播的级别都达不到的网红是无法支撑一个部门的，如果老白在这方面真有意向，日后艺人经纪部门势必要培养或者是签约更具有影响力的明星。 但恰恰这一切的前提是，搞定周媚，否则未来的其他都是免谈，白总早早地放出话来，要给周媚解约扔出一大笔违约金，这话可能就是用这种大张旗鼓地方式说给周媚听的，却未必是说给公司的听的，以他的性格，在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之前，他一定是也舍不得这笔钱的。 而王一凡，不过是她顺水推舟，借着老白的手，扔出来的一个试探的棋子罢了。 兴许是因为王一凡在之前在跟周媚的会面的时候的突出表现，让老白有了更多的想法，也让他顺利地坐上了艺人经纪部门的经理的位置，但张晓红却深知，一旦王一凡搞不定周媚，等待他的一定不会是太好的结果，哪怕是能继续留在公司里也可能只是侥幸，更别提保住如今的位置了。 而她将王一凡推荐出来，无非是觉得老白关于新部门的决议太过儿戏，认定了新部门是无法长久的，而王一凡一直都不能够得到她的信重，在一些部门事务上也不能紧跟她的节奏，甚至再一些理念上也与她背道而驰，正好趁此机会将他从部门里摘出来，一举两得。 但这些事情不能跟钱文斌讲得太透彻，否则流传出去了，她在老白那里绝对会留下极其不好的印象的，编排领导的是非可不是好的下属应该做的。 只是，王一凡后续的表现，接二连三地超出她的预料，以至于因为钱文斌十分没有脑子的行为，让她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也让王一帆在她面前得意了一把。 她压了压自己仿佛要喷薄而出的怒气，盯着钱文斌看了会儿，这才慢悠悠地道：“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是你顶撞王一凡的理由，我之前给过你警告，你就是这样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的，是不是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话对于钱文斌来说，就比较重了，他顿时有些慌乱。 “张总，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我就是觉得王一凡有些小人得志，看不惯而已！” “他怎么你了，还是别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张晓红不信钱文斌听了她的警告之后会依旧我行我素，不然也实在是没有保他的必要，一定是其中又发生了些什么，才促成了他冲动的行为。 “就是，就是销售部的那个孙立坚也跟我说了些他关于艺人经济部还有王一凡的看法，我印证您跟我说的这些话，差不多，就觉得十分有道理！” 钱文斌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一副恍然的表情。 张晓红不禁再次冷笑一声，道：“所以你就觉得这个事情变得有机可乘了，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击王一凡的威信，让他失去白总的信任，在众人面前留下跟以前的同事相处不好，没有能力的印象？” 钱文斌被说得低下了头！ 张晓红被气笑了，“说你猪脑子还真是有点委屈猪了，自己去想想吧，被人利用了，当成了卒子还不知道，亏我那么看重你！” 她有些兴不起再教训和提点钱文斌的欲望了，说起来，如果王一凡那边顺利，钱文斌就不再是她的嫡系下属了，说得越多，对她可能就越不利。 “张总，您千万消消气，那个孙立坚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就说我平常和他根本就不熟悉，他怎么就偏偏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拉着我说那么些的话，我原本还以为他也对王一凡看不过眼，原来心思竟然那么深！”钱文斌也是懊恼不已，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被人利用了一把。 “张总，我在这里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再去找王一凡的麻烦，他向您告状，一定说了很多我的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失去您的新人，我请您一定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再给我一个机会！” 张晓红漠然地看着他，觉得钱文斌还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此刻想来，把他交给王一凡，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舍不得的事情。 “我以后一定静观其变，且看他王一凡能够得意到几时！” 钱文斌多少是知道一些张晓红对王一凡的印象的，所以当他知道了张晓红生气的缘由之后，心情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倒是没怎么把王一凡的告状看在眼里。 以后要学聪明一些，不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当了枪使！ 孙立坚那个王八蛋，心思如此歹毒，以后有机会，走着瞧！ “王一凡根本就没向我告你的状！” 张晓红淡淡地说道，打断了钱文斌的自说自话。 “啊？” 他愣住了！ “王一凡过来，根本没说你们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之后让我处置你，他只是跟我提了一下，他想把你调到艺人经纪部门的想法！” 钱文斌彻底呆住了，随即失笑，道：“他凭什么？” “凭他是艺人经纪部门的经理！”张晓红脸上的表情越发默然了。 “张，张，总，您，您，您难道……同，同意了？”钱文斌在这一瞬间，结巴地几乎没法说出来话。 “我为什么要反对？他已经说服了我，而你刚刚的确也顶撞了他，恰恰这正是他说服我的理由之一！”张晓红笑了笑，“他估计现在正在跟白总说这件事情，能不能说动白总，就看你的运气了！” 45 不留后路 钱文斌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就被张晓红给扔了出来，就像是丢掉了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一样。 他心里既希望白总不同意王一凡调用他的主张，又希望能够重新获得张晓红的信任和倚重。 如果真的来到王一凡的手底下工作，这样的日子，他简直不敢去想象，但这，却是真的可能即将要发生的。 他曾看不起看不惯也从未放在心上的王一凡，已然有了左右他工作职位的能力和权柄，这真的是无比地讽刺。 当钱文斌从张晓红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众人都很清楚地看出了他苍白的脸上带着的那点情绪，是如此失魂落魄。 众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张晓红在面对王一凡和钱文斌的冲突的时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以至于让钱文斌成了这副模样。 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王一凡已经早早地奔赴到了他的第二战场。 老白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躺在椅子上，眼皮耷拉着，瞅着窗外看风景，整个人看起来都有气无力的。 王一凡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老板办公室里的这一排占着整个墙面的落地大窗，风景就是不一般，一眼几乎望不到头。 “白总，有个事，我想要向您汇报一下！” 王一凡决定开门见山，当他通过种种迹象，逐渐琢磨过来老白和张晓红的心思之后，他知道他能够成为艺人经纪部门的经理其实并不是因为资历，也不是因为张晓红的力推，更不是因为老白的看重和信任，而只是因为他刚刚合适而已，又适逢其会，说动了周媚，至于能不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久坐稳，那就要靠他真正的能力来说话了！ 这是场拿着他在工作上的前程来做赌注的赌局。 既然已经受了老白的这个任命！那就不妨放开手搏一把！ “什么事？”老白转过椅子，似乎还有点不习惯突然变暗的光线，抬头看着他。 “我想调两个人到我手底下干活，一个是前台的管小美，一个是张晓红张总部门的钱文斌！” 王一凡仍旧直来直去。 “你联系过周媚了吗？怎么事情还没有处置好，一点头绪也还没有，就着急开始跟我要人了？”老白眉头一挑，原本平淡的脸色都沉了下去，对王一凡此刻的表现很是不满。 “白总，总是要有几个能干活的人的吧？如果部门连人都没有，恐怕别人也不会太把我们部门和我们公司太当回事的吧，周媚那边的话我会尽快取得联系的，请您放心！” 老白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根本没心思听王一凡的借口，“调人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先把周媚的事情处理好，如果你能说服她合约的事情，到时候你再过来跟我说，到时候一定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还真的是两副面孔，真的一个人都不给他？ 一番小小的试探，让王一凡确认了老白对待他的心思。 他定了定神，一点也不气馁，笑道：“白总，周媚的合约事宜我会在三天之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我还是请您批准我调动人员的申请，部门总不能是个空架子，不然我说话也不好使啊！” 老白终于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再次微微抬起头，视线总算能够将王一凡的整张脸给容纳进去，看着他脸上的自信从容和跃跃欲试，就好像是第一回认识他似的。 “三天之内？”老白轻声叫道。 “是的，三天之内！”王一凡伸出三根手指，“白总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不就是因为信任我嘛？我也不能让白总失望吧！我相信我能做到，要是做不到，任凭白总处置！” “好，好，不错，一凡，我们要的就是你这种自信和一往无前的魄力！”老白很高兴，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拍着大腿夸赞王一凡。 王一凡面色依旧恬淡，更加让他显得说出这番话的自信。 “但是白总，公司关于我们部门的人事任命刚刚下来，我想要几个人，也不求您给我什么资金方面的支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相应的权力，我希望能够保证，不然我也差不动别人！” 王一凡在老白面前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要人也要得理直气壮。 老白微微有些愣神，王一凡表现出来的这种强势，他多数时候只在公司里少数的几人如张晓红、艾迪、曹胜杰等人身上看到过，因为他们有能力，对公司有突出贡献，公司一旦离开他们就会损失惨重，他们也有充分地自信在他这个老板面前表现出来，而王一凡，则是头一次。 但他偏偏就是吃这一套！有能力的人，总归是会有点脾气和性格的。 谁让他老白偏偏只有钱，却没有相应的能力呢，他喜欢和在职场上有能力的下属打交道，这让他觉得他有识人之明，是个英明的老板。 “一凡，这个不急，你跟我说说看，你对周媚的事情是个什么办法？”老白探出了身子，双手搭在桌子上，不是刻意地拖延，而是真的是很好奇王一凡的办法。 “白总，事情在没有成功之前，不管我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没用，您要不就干脆等我的消息，不管最终的结果的好坏，总会有个交代的！” 王一凡在公司那么久，虽然跟老白基本零接触，但多多少少是清楚老白的性子的，如果说老白生性凉薄，对待下属十分势利，但他偏偏对待功臣却又一直表现得十分大方，如果说老白糊涂，他一般不太去管公司的具体业务，但在某些他关注点的事情上又显得十分精明。 说白了，他就是只关心他关心的，看待事情比较具有明确的功利性。 倒是鲜明地符合一个创业成功型暴发户老板的个性，王一凡曾想过，要是张晓红坐在老白的位置上，那么他的日子一定是暗无天日的，而老白要是在张晓红的位置上，那他也一定是更暗无天日的。 “一凡啊，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地就进入角色！很好，很好！那我就不多问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老白很满意王一凡的这番决绝地表态，尽管他心中仍旧无比好奇王一凡的保证的这种底气何来，但他潜意识里觉得王一凡应该能处理好，那无疑就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那么现在也不用去追根究底，反倒是让下属觉得他这个老板没有足够的底气和风度。 不能这么丢人！ “这样吧，具体涉及到财务上的事情还是按规公司的规矩来办吧，如果你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直接来找我签字，至于你说的人员上面，你看中谁，就去找他们的领导谈，那个前台管小美，我同意了，等会我就交代人事部门，至于那个钱文斌，既然是张晓红底下的人，你就去找张晓红，你是他的老下属，告诉她，要支持你的工作的嘛！” 老白说着话，已经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很是雷厉风行的样子。 “喂，人事吗，我是白善军，对，你们安排一下，尽快招一个新的前台，对，前台，管小美被艺人经纪部的王一凡要去了，尽快办好手续，准备交接！” 老白挂了电话，抬头看向王一凡。 王一凡躬身笑道：“谢谢白总您的支持！至于那个钱文斌的话，我来您这儿之前，已经跟张总通过气了，他表示只要您这边同意，她就没有意见！” 老白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他倒是没有想到王一凡先找的张晓红，而张晓红还偏偏同意了。 “小钱可能在工作上对我有点其他的意见，我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要到手底下来，让他跟我多打打交道，也好打磨打磨他的性格，主要也是看重他在一些地方表现出来的能力，未来绝对是公司业务上的一员大将！” 王一凡发觉，当他真的站在经理这个位置上来说话做事的时候，还真的挺有说服力的，至少面前的老白是被唬住了。 老白哈哈一笑，“好，一凡呐，就冲你这份气势，我现在是对你越来越有信心了，希望你尽快给我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我很期待！” 46 心思飘了 和老白的谈话对于王一凡来说是愉快而和谐的，抛开他在老白面前的许愿发誓之外，其他的都非常美好！ 王一凡这一次算是彻底豁出去了，颇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慷慨义士的悲情色彩。 他发现，人一旦真的到了某个位置，处境就会逼着他发生极大的改变，选择逃避的代价无疑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 原先，他还在事业部的时候，需要面对的不过是繁杂和不断重复的工作，以及来自张晓红的各种压力。 而现在，他需要面对老白的，面对张晓红的，面对那个有点小拽的主播周媚的，甚至还要面对来自钱文斌莫名其妙的压力等等。 天可怜见，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够对他稍微有好一点，哪怕是给他喘口气也行啊！ 发了狠的王一凡自然是有股子一往无前的强大气势的，走出老白的办公室，路过办公区，公司员工们从他身上看到的是意气风发的勃然自信。 王一凡只是淡淡地瞥了钱文斌一眼，发现他的状态已经如同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顿时觉着有点了然无趣，对手一开始跟他针对，就有点不自量力。 许多同事不禁朝着他行注目礼，似乎隐隐期待着他和钱文斌能够再次起冲突，他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推门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现在要做的，不是去理睬钱文斌的心情，而是去思考该如何处理好周媚的事情。 他在老白面前绝不是一时冲动地信口开河，而是有了一定的想法和计划，只不过具有一定的冒险性而已。 不同于王一凡，就好似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冷静，办公区域这边的各种猜测又因为他略显得诡异的举动而再次甚嚣尘上。 这个时候，就是连坐在前台的管小美都有些按捺不住了，风声根本就流传不到她这边，偏偏她又能把办公室那边的动静看在眼里。 她屁股上好像长了一根刺似的，站起来又坐下，几番来回，最终还是忍住好奇心，没有离岗，今儿个白总可是在公司里坐镇的，不能瞎跑，被抓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只能在心里头祈祷王一凡千万不能输了跟钱文斌的这场明争暗斗，否则她的小日子就一点都不好过了。 叮铃铃！ 她桌子上的电话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管小美收了收心，立刻转换了一副面孔，用十分动听的声音说道：“您好，这里是白天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小美，小美，是我！” 刚接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是人事部刚来不久的曹晓，两个人年龄相近，挺聊得来的，关系处的还算是不错，偶尔还会在周末一起约出来逛街。 “什么事啊，晓晓？”管小美立刻又变换了一个声调，更接近真实的她的声音。 “你这个小妮子真的是厉害啊，不声不响地就傍上了一个好老大！”曹晓的声音有几分浓浓的八卦色彩，也带着几分羡慕的情绪。 “哎呀，你就不要跟我打哑谜了，说得什么跟什么呀！”管小美有点稀里糊涂的，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她脑子里还是那办公室里的一幕幕呢！ “装，你还跟我装！”曹晓压着声音，用一种压抑着地兴奋的声音道，“刚刚白总亲自给我们人事部打来电话了，我们老大接的，说是王总亲自点了你的名，要你过去帮他，你以后就不再是公司的小前台了！厉害，真是厉害！” 管小美呆住了，不由地朝着王一凡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你说你一个小前台，王总还劳动白总亲自给我们老大打电话，你可真是有够面子的，说，你到底对王总耍了什么招数，让他对你这么上心？”曹晓滔滔不绝的，好似说不完一样。 “你这个小浪蹄子，不会是在暗地里以身相许了吧，不然的话，王总何必要下这么大的力气给你调动工作，而且偏偏还选中了你？” 曹晓的八卦之火疯狂地在燃烧，仿佛很快就能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管小美好不容易才从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回过味来，镇定了一下心神，才轻声问道：“晓晓，你的消息可靠吗，可别唬我？” “可靠，当然可靠，哎呀，我亲耳听着我们老大接的电话，估计过不久，你的调动的通知就会发到你这里了，先恭喜了啊，小美！” “哎呀，有什么恭喜不恭喜的，不就是一般地调动嘛！”管小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俏脸上的高兴怎么都掩饰不住，但依旧貌似不经意地说道，“嘿嘿，我真是一点都没想到，我就是当时跟王哥随口提了那么一嘴，他就真的给当真了！还给办了！要我说啊，晓晓，我这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不赖，就知道王哥一定能够当上领导的，哈哈哈哈！” “真是的，鬼知道你怎么就走了这么样的好运，要知道王总现在部门你是第一个调过去的，只要机会合适，你可能很快就能够升职了，要是能成为王总的左膀右臂，啧啧啧！” “晓晓，我跟你分析分析啊，你要是真的觉得有潜力的，就要提前跟他打好关系，等他真的升职了，那你至少就会有点好处的，这一点，晓晓你要跟我好好地学习学习，我看你们人事部的那个叫周奇的就很不错嘛，你眼光要长远！” 管小美心情飞扬，开起了曹晓的玩笑。 “去你的吧，你现在就嘚瑟吧，你看好啊，等这调动一出来，改明儿公司里就得传出你和王总两个人的绯闻！” “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咱王哥谁都知道，是公司里非常优秀的单身男青年，我也是娇俏可人活泼可爱的美少女一枚，即便是传出了绯闻，那也是充满甜蜜的绯闻！”管小美乐呵呵地傻笑，话语中尽是得意。 “得，你这个小骚蹄子，该不是真对王总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吧，还是说你们两个早就已经？” 曹晓的这一问，把管小美问的一愣一愣的，她之前还真从来没有把王一凡当成是可以交往的对象去认识，顶多就觉得这是一位性格温和，很会照顾人的前辈，大哥。 但这个时候，被曹晓提及，上次她不经意的一个玩笑，两个人之间的些微尴尬的记忆一下子就浮上了她的心头。 那，王哥会不会对她真的有什么想法呢？她可是活泼可爱无敌美少女呢！ 仔细想想，要不然的话，他会把她的事这么牢牢地记挂在心上，这才刚刚当上经理多久，就调动了她的工作，甚至不惜让白总过问。 想到这里的管小美，心里头一下子就有点乱了，就好像是被闯进了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一般。 要说，虽然两个人地年纪差的有点多吧，但对她而言，这根本就不是个事，现在年轻人的恋爱观可不像以前那么狭隘。 大叔也有大叔地帅气点啊！ “喂喂喂，小骚蹄子，你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心事了吧？”曹晓如同一只闻到了鱼腥味的猫咪，话音都变了调儿。 管小美立刻否认，很是坚决，“没有的事，晓晓，你可不能随便乱说啊，要是让王哥知道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在一起工作啊，还有，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是你传出来的，小心你可也吃不了兜着走！” 曹晓一滞，不由地吐了吐舌头，领导的八卦不管真真假假，可都千万不能乱传，保不齐对面小美那个丫头就在她这个王哥面前嚼舌根子呢！要是被惦记上了，那可真了不得！ 这位王总看得出来，很得白总的信任，要是要教训她一个小人事，老大必定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知道啦，小美，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乱说的，可要是别人也有跟我一样的想法的话，你可不能怪到我的头上啊！” “哎呀，什么跟什么嘛！”管小美埋怨着，心思却早已经飘了。 47 胜利者的姿态 “好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们老大叫我了，我可是偷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晚上一起吃饭啊，你请客！” 曹晓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见老大正面色严肃地冲她招手，她忙站起来，小跑了过去。 曹胜杰看着面前根本不用经过他手的人事调动通知，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把通知递给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候着的曹晓。 “你去事业部张总那边跑一趟，跟张总先通个气，然后再把这个通知发下去，亲自交到这个钱文斌和管小美这两个人的手上！” “好的，老大！”曹晓拿了通知，撒腿就跑，体现出了极好的工作态度。 曹胜杰拧眉看着新人离开的背影，暗自琢磨着，这个王一凡一点都不显山不露水，手段着实可以啊！那个钱文斌，张晓红真就舍得丢弃了？ 曹晓人不高，大概一米六不到的样子，但她坚持宣称自己的身高一定是到了一米六的。 她腿短，可小步子迈起来却是极快。 胆战心惊地敲响了张晓红的办公室门，将通知跟张晓红一说，这位公司里极负盛名的女强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已经知道了，你直接去通知钱文斌吧！” 曹晓可不知道大佬们的心思，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很快就又跑到了钱文斌的办公桌前。 此刻的钱文斌，低着头，默默地敲打着键盘，可是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都是毫无意义的字符乱码。 他的心，已经乱了！ “钱哥，你的人事调动通知！” 曹晓说话虽然轻声细气的，有着女生特有的那种甜美和温柔，但她一句话刚一出口，就让周遭的所有人都听了个实在真切，纷纷对她侧目而视，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钱文斌却微微抬起头，默默地接过了曹晓递过来的通知，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谢谢，辛苦你了！” 曹晓甜甜地一笑，“不客气！” 她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处在她到来之后瞬间涌起的诡异的气氛，根本一刻也不想多待，朝着前台管小美的方向飞奔而去，那速度，竟是比之前还快了几分。 钱文斌扫了一眼通知，脸色更白了一份，然后他把通知压在记事本下，默默无言。 坐在他身后的老张悄悄地抬了抬屁股，奈何钱文斌坐的挺直，却没能够看到什么。 刚刚听那小姑娘说，是小钱的人事调动？ 难不成，小钱真的被开除了？ 老张结合着迥异于往常咋咋呼呼，而此刻分外安静的小钱，心中这般猜想，不由地震惊不已，转动脑袋，用目光无声地跟同一部门的同事们做着交流。 还没等他们沟通清楚信息，也没人敢去问钱文斌，部门群里就突然收到了一条通知，是张晓红发来的。 “由于工作需要和王一凡经理的强烈要求，即日起钱文斌调动至艺人经纪部门工作，具体负责工作由王一凡经理来安排，希望小钱在今后的工作中继续发扬事业部的光荣传统！” 张晓红@了一下钱文斌，“小钱，具体工作跟老张尽快交接一下！” 张晓红又@了一下老张，“老张，原先一凡负责的工作你也暂时接手一下，我会要求人事部门尽快招收新人的，有什么不懂的，你去问一凡吧！”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条条信息给彻底镇住了，一时竟是没有回复张晓红的吩咐。 张晓红似乎根本也不给他们什么反应的时间。 小钱调到了一凡的手下？ 这…… 剧情无疑已经大大地超出了他们之前的想象，他们甚至一开始都不认为王一凡能够说服张晓红处置钱文斌。 但现在看来，王一凡出的这一招似乎远比处置钱文斌要来得更狠更辣，更让人拍案叫绝，不管怎么样，钱文斌要真是到了王一凡手底下，那不就是随便王一凡怎么折腾他了？ 众人又不禁想起钱文斌之前在王一凡面前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语和行为，又想起王一凡面对这种挑衅之后与往日一般无二的平淡态度，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过，他们很快就又释然了，他们觉得即便是他们站在王一凡的立场上，也势必会去做点什么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王一凡会做的那么快，又做的那么让人匪夷所思，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和想法！ 说到底，小钱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众人平日里跟他关系处的也不好，这个时候，并没有兴起太多同情的心思。 而且，他们也看得出来，张晓红在这件事上，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甚至是认可了王一凡的行动的，要不然，之前王一凡进到张晓红的办公室，以张晓红的性子，是不可能那么平静的。 老张思维乱糟糟的，却并不怎么感受到来自王一凡的威胁，只是莫名地就多了几许敬畏而已。 而他更多的关注点，则是在他突如其来获得的工作任务上，这似乎是升职加薪的一个预兆，熬了这么些年，总算是有好事落到他的头上了。 他首先在工作群里回了一个好的，却并没有立刻展开什么行动，他知道，这个时候去撩拨小钱，无疑是个十分愚蠢的行动，还是等他把这个消息先消化了再说，免得到时候把他也给拉下水。 他应该是提前知道了，也难怪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正当众人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钱文斌接下去的行动的时候，事情的另一个主角王一凡却很突然地出现在他们的办公室里。 众人几乎是下意识地都站了起来。 王一凡显然对这种情况没有什么充足的思想准备，被吓了一跳，脸上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慌乱，忙不迭地摆手道：“别啊，怪吓人的，都坐吧，坐吧，我来找小钱谈点事情！” 众人叫他王总、一凡、凡哥的都有，王一凡也不去计较，只是看向钱文斌。 没多久，钱文斌就也站了起来，虽然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但肩膀却塌着，显得有气无力的，十分颓然。 他知道，王一凡铁定是来找他秋后算账的，奈何他现在根本兴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 强硬点，干脆辞职？开玩笑！那家里每个月两万多的房贷谁来交？ 要是断了房贷，家里那疯婆娘还不把他的皮都给扒下来。 王一凡这招是真狠啊！ 钱文斌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向他都瞧不上的王一凡的报复会来得那么快！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也只能是乖乖认怂而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晓红已经彻底丢弃了他！ “王总！” 眼看着王一凡快步朝他走了过来，钱文斌脸上的笑容挤得越发难看了，真应了那笑比哭还难看的话。 “小钱，这是周媚的几个联系方式，你抓紧跟她约个时间，看她具体什么时候有空，就在这一两天里吧，你跟着我一起去拜访一下！还有这边手头上的工作也尽快交接，及时向我报道。” 王一凡将手里拿着的一张纸交给了钱文斌，然后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话，就转身走了，当然，也没忘了和昔日的这些个同事打招呼！ 钱文斌就这样站在原地，手里头拿着纸，愣了半天，眼神迷茫。 他没想到王一凡跟他说的的第一句话便是有关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拖泥带水，没有什么有仇报仇的言语奚落和嘲讽。 这难道就是胜利者的那种姿态嘛？ 48 梦 是的，这便是胜利者应该有的姿态！ 王一凡表情淡然，从昔日的办公区走到如今属于他的独立办公室，有种凯旋而归的慷慨激昂之感，只不过在人前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他心里其实在窃喜，因为许多人看他时候的目光，都已经有所不同了。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同情钱文斌，也没有人会觉得他王一凡不够强势和威严，正是这种轻描淡写的处置方式和心平气和的淡然姿态，让钱文斌对他的挑衅，看起来更像是一种丑陋的小丑行为。 ——————分割———————————————— 面前是堆得整整齐齐的书本，厚薄不一，大小不一，占据了小半个桌子，淡黄色的桌面上用小刀扭扭曲曲地刻了三个字，“王一凡”，还特意用白雪修正液加深了颜色。 几张还带着打印机墨粉味道的试卷就搁在王一凡的下巴下面，他朦朦胧胧地伸手抹了把嘴，拉出了一长串的口水。 “天呐，王一凡，你可真是恶心啊！” 身边响起一声惊呼，边上理着一个小平头，将他鸭蛋似的头型都完全显露出来的男生，整个人都伴随着叫嚷声躲到了过道里，厚厚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像要跳出来似的，一脸的嫌恶表情。 “猫儿？”王一凡迷迷糊糊间看清楚身边的人，想要张嘴，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但很快，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满：“猫儿，你又咋呼什么？” 是王一凡的声音，准确的说是他所在的视角所发出来的声音。 原来是个梦！ 王一凡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 只是眼前的情形又不似真的在梦里，就好像是在看一部第一视线的电影，面前的每一个人和物都无比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口水，口水！” 猫儿指着王一凡，大呼小叫，就差把全班人的目光都给吸引到他们这里过来了。 王一凡闻言，迅速地把头埋到了书堆里，用手背抹了一把不够，又用手心也抹了一把。 于是猫儿的表情就显得更加夸张和扭曲了。 太他妈地恶心了！ “我又睡着了？”王一凡没抬头，只是轻声问道。 猫儿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坐了下来，但整个身子还是扭得跟麻花一样，他指了指王一凡的手心，“你自己先看看！” 王一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抬头一看手心，愣了！ 满手心的油墨印子，还有一个很清晰地有关于重力加速度的题目印在了上面。 “幸好这节课不是姜老太的课，不然你准得遭殃，你是没看见徐老师的脸是有多臭！” “我也不想的嘛！”王一凡委屈道。 “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睡得越来越厉害了？我看你每节课都在打瞌睡！”猫儿脸上的嫌恶表情依旧满满，却又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忍也忍不住，就是想睡觉！”王一凡嘟囔了一句，无可奈何，动作麻利地从抽屉里捣鼓出了餐巾纸，把手上、脸上、桌子上、试卷上的口水擦了个干净。 还真是有点恶心！ 王一凡抬头看了看教室黑板上方的那个挂钟，发现时针准确地落在五点上，班里面的走读生已经开始都在各自收拾着书包了，一个个地把资料和书本都不管不顾地往书包里塞，就好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 “今天还真是难得，老师竟然没有拖堂，我等会儿跟走读生们一块出去一趟，你帮我打好掩护啊！”王一凡说道。 “这个点，出去干嘛？”猫儿问。 “我有个亲戚让我帮忙给他在市区里买点东西，对了，你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吧？”王一凡很是自然地岔开了话题，对于这一段对话，无疑是有腹稿的。 猫儿没有追问，开心地道：“当然还是拌菜啊，你去那边买个十块二十块钱的，我去食堂打好米饭等你！” “那成，帮我多打口饭，拌凉菜我饭量至少增加一成！” …… 画面一闪，王一凡已经看到“自己”走在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街上，身边都是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的同校学生，不少还是他见过的，认识的。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找了个僻静的小路走，然后过了一会儿又闪到了大路上，一边走，一边抬头看路边店铺的招牌。 很快地，他找到了他的目标，他四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并没有相熟的人之后，一个健步就冲了进去，弄的好像真的被人跟踪了一样。 “哎呦，同学你好，你又来了啊！” 福彩店的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里头正端着一碗面条吃得欢快，吸溜的声音格外大。 他对刚迅速地闪进来的学生有印象，上一期双色球一下子买了同一对号码二十一注，让他印象深刻的不是学生的消费水平，而是学生买彩票时那副如同今日一般无二的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他着实觉得好笑。 不过，今天虽然他依旧表现得小心翼翼了些，但至少在举止上不再看起来那么惹眼了。 老板麻利地站了起来，搓着手准备干活，问道，“同学，今天买几注？机选还是你自己选号？” 王一凡朝着墙上的手写的开奖日期看了一眼，确保这一期无误，随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老板，“今天就买一注，按这上面的号来！” “就一注？” 老板有点不高兴，这一注太少了吧，怎么着也得两注啊！这学生怎么这一套，那一套的！ 王一凡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嗯，今天就一注！” 老板非常不情愿地给王一凡出了号，一笔小生意就这样黄了，不由不甘心地对王一凡道：“同学，你身后是不是有什么自称高人的家伙在给你指点啊，这号选的，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你可千万别被别人给骗了啊！要我说啊，你自己也选几组号码，没准就中了呢！” “这是我今天做数学题的一套模拟卷子的前几道题目的答案，我把它们凑在一起了！”王一凡很有急智。 “这也可以？”年轻的老板显然在学习方面并不怎么擅长，不知道高三学生的试卷上的数学题，不会那么简单，只有几个数字。 王一凡点头，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彩票，塞到了上身衬衫的口袋里，还郑重其事地拍了拍。 “老板再见！”王一凡冲着老板摆了摆手。 “嗯嗯，再见！”这个时候，福彩店老板就完全没那么热情了，端起面条继续吃饭。 “这学生，搞什么名堂？” “估计读书读傻了！” “傻了会来买彩票？” 王一凡不管身后常年驻扎在福彩店的几个大叔对他的议论，头也不回地迅速钻进了彩票店附近的小弄堂里，身影消失无踪。 王一凡就好像是完成了一个很艰巨的任务似的，走出弄堂的时候身形步子都一下子变得轻盈了许多。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金平市里人民路上那间在这个时候十分著名的熟食店，问老板要了半斤的拌菜，外带了几只素菜包圆，美滋滋地回到了学校。 49 训斥 王一凡只觉得这是一个冗长而又无比细致的梦，一切，他都未曾亲身经历过，却随着第一视角地影片般的在他面前播放出来，好似就像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强行塞进了他的记忆当中一般，变成了他记忆当中理所当然的一部分。 他努力地尝试着想要从这种状态之中脱离出来，区分记忆和梦境之间的差别，却发现画面再一次一转。 他再一次来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教室里，窗户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透过身旁的玻璃窗，只能看到随风而微微摇摆的斑驳树影，还有印在窗户玻璃上那张年轻稚嫩的脸庞。 这应该是在进行晚自习！ 教室里，一小半的学生已经走掉了，留下的是所有的住校生，尽管人数依旧不少，但却显得有几分空旷了。 坐在王一凡左手边位置的猫儿正咬着笔杆子，他浓厚英挺的眉毛此刻都绞在了一起，应该是被他桌子上摆着的物理卷子上的哪道题目给难住了。 王一凡轻轻地撞了撞他的手肘，猫儿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干嘛啦？” “猫儿，我们换个位置！”王一凡嬉皮笑脸。 “烦死了！” 猫儿口嫌体正直，一边皱着眉头满脸地不耐烦地嘟囔着，一边却已经站了起来，侧着身子让王一凡快速地挤了进去，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猫儿的位置靠着学校绿化带的那一面，姜老太无论从过道里前后两扇门哪里杀过来，都有很好的隐蔽，猫儿简直是个人肉屏障。 “我说你最近怎么感觉像个特务一样一样的！”猫儿见王一凡鬼祟的样子，暂时放弃了跟题目作战的意志，转头看着正不住地往桌子上堆着书本的王一凡问道。 “帮我盯着点，我玩会儿手机！”王一凡头也不回地道，跟猫儿从来都不用客气。 猫儿一脸的无奈，目光却已经习惯性地落在了靠近走廊的前后门口，嘴里嘟囔道：“大哥，你最近的考试成绩可一点都不稳定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怎么觉着你这是要彻底自暴自弃的节奏啊？不想考个好学校了？” 王一凡没理他，自顾自地堆好了书本，轻车熟路地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默念了几声，神神叨叨的。 然后他又扭头跟猫儿说了句，“盯紧点！” “有这么求人办事的嘛！”猫儿嘴上不依不饶，整个人却用左手撑着下巴，半趴在桌子上，转了过去，利用增大视角面积的方法来遮挡住了王一凡，是个非常称职的盯梢者。 前一次福彩双色球开奖的时候，王一凡是趁着晚上睡觉熄灯的时候从收音机里听来的开奖号码，被同宿舍的家伙们好一顿吐槽，因为平常这个时间点是要听夜间的鬼故事节目的，而这一次他学乖了，干脆直接在手机上刷网站的直播，2g网络虽然很慢，但出几个简单的数字还是没的问题的。 猫儿好奇心很重，等王一凡掏出手机了，他就频频地转过头来看，问：“你看什么？晚上是有什么好看的比赛？” 王一凡高中那会儿，nba正值火热，全班的男生几乎每天的聊天话题都是讨论相关的体育新闻，各种报纸和杂志被走读生带过来，然后在教室里一个个地传阅，其中也总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学生，会利用上课的时间，偷偷地用手机刷某场关注的比赛的文字直播，并通过各种各样奇葩的途径传达到每一个同学的耳中，尽管看不到什么画面，但那副紧张而又刺激的心情，王一凡至今记忆深刻。 而即便那时候正值高三备考的紧张阶段，也丝毫影响不了男生们的热情。 大姚在季后赛上的表现！ 马刺的三驾马车又是如何轻松地大杀四方的！ 科比又有了什么神一般的操作！ …… 不过，nba的比赛基本上都在上午的时间，所以猫儿才有此一问。 “你别废话，我有重要的信息要刷，你好好地帮我盯着就行，姜老太要是杀过来，可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回头我请你吃学校小食堂的砂锅米线！”王一凡继续头也不回。 “我要吃大排砂锅，还要加两份的里脊肉！” 猫儿趁机要挟加料，这个时候不砍抠门的王一凡一顿，更待何时。 王一凡抬头瞪了他一眼，还是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么问题啊！”港台腔出口，范儿就起来了。 其实王一凡对这一期双色球开奖号码的期待值本身是并不高的，不过电话那头的那位大哥信誓旦旦，也还是给了他不少的信心。 他算好了时间，然后刷新了一下页面，开奖号码就慢悠悠地显现出来。 王一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似乎跟给的号码差不多，然后迅速地掏出口袋里的那张彩票。 他一个一个数字就这么看了过去！ 所有的数字都能对上！ 王一凡瞬间眼睛发亮，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这个年纪，虽然对金钱还没有太大的概念和欲望，但双色球的头奖究竟意味着多少财富，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电话那头的人，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这一次，几乎是抹去了他心里仅剩的那点怀疑和不确信！ 他忍住激动，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依旧是静悄悄的，姜老太也没有来，猫儿背对着他，似乎是因为加料砂锅的诱惑，很有“职业素养”，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王一凡再次刷新了页面，开奖信息，时间日期，蓝色和红色球，所有的都没有什么错误。 “卧槽，卧槽，卧槽！”王一凡在心里已经不知道念了多少个“卧槽”，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实在是压抑不住这种即将要迸发的情绪。 太他妈神了！ 还真的都对上了！ 教室里所有人都在这个时候回头看他，这一声压抑着的呼喊在安静的教室里仍然是显得如此的突兀。 猫儿也被唬了一跳，回转了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没看到王一凡眼疾手快地已经重新塞进口袋里的那张彩票，宝贝似地又压了压口袋。 “搞什么鬼啊，王一凡！”他压着声音呵斥道。 王一凡见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回头看他，每一个人目光中都有不同的意味。 他冲着大家伙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伙不要再给他行注目礼了，然后轻声对着猫儿道：“猫儿，如果我说我是个百万富翁，你说你信不信？” 他很得意！忍不住想要在好朋友炫耀！偏偏又不想把所有的事实都说出来！少年心性，不过如此！ “我信，我信你个大头鬼啊！”作为王一凡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猫儿对王一凡的家境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说什么百万富翁，撑死十万富翁就已经非常不错啦！ “等以后哥发达了，哥绝对罩着你！” 猫儿拍开王一凡递过来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斥责道：“你别扯这些，跟我把位子换过来，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到时候姜老太还要来找我的麻烦！快点，麻利点！” “换就换，有什么大不了的！”王一凡站起身，嘴里嘟囔道。 “别忘了说好的砂锅！”猫儿忍不住出口提醒。 “不成，要么你帮我盯到晚自习结束，不然砂锅免谈！”王一凡还想耍赖。 猫儿一把掐住了王一凡的脖子，在他面前抖来抖去，“你这个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出尔反尔……”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一声暴喝突然从后门口传来，姜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咪咪地站到了教室后门，此刻只探出半个脑袋，那掩藏着厚重的眼镜之后的视线是如此地森然和严肃。 所有学生，齐刷刷地转回了头，无比乖巧地做奋笔疾书状。 “王一凡，我大老远就听到你在教室里咋咋呼呼的，白天上课么就知道打瞌睡，晚上上自习了么精神抖擞，还打扰到同学，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地调整调整，再这样下去，你还想不想好好地高考了啊？” 姜老太迈着根本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的步子，走到王一凡面前，劈头盖脸就是好一顿训斥，唾沫飞了王一凡满脸。 50 大排砂锅 王一凡之前的那股嘚瑟劲儿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猫儿不知道何时已经正襟危坐，恢复了之前那副咬着笔杆子的纠结模样，唯一的变化，就是两个人此刻的座位已经掉了个个。 “自己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要影响宋元明，你到底怎么想的，自己不努力，还要带坏同学？” 姜老太的威严脸庞已经居高临下地看着王一凡，凶神恶煞，仿佛能让百鬼避退。 王一凡丝毫不敢抬头，只是缩着脑袋，任由姜老太唾沫横飞地教训着，刚刚那点彩票中奖的兴奋瞬间烟消云散，乖巧地不能再乖巧。 “出来！” 姜老太怒道，她显然不想在教室里大发雷霆。 王一凡无奈，只好站起身来，刚转过身，就又和姜老太的面目对了个正着。 他有点轻微的近视眼，平常不戴眼镜，所以一直都看得不太真切。 这个时候眯眼看过去，只见姜老太一头烫的很时髦的卷发乱糟糟的，还显露出几分油腻的感觉，显然是没有心思去认真打理的结果。 她的眼袋很深很重，略显得稀松的眉毛因为愤怒，似乎都已经倒竖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皮肤比较松弛的缘故，她的两只眼睛的眼角都被提拉的老长，就好像刻意地有两只手指抵着一般。 原本一直瞧着就慈眉善目的姜老太，此刻看在王一凡的眼里，真的是凶神恶煞。 尤其是她现在的状态，近距离就眼巴巴地这般直视，真的很吓人！ 大晚上的，过道里的灯又很是昏暗，一个不查，还以为是碰到了一头母夜叉。 王一凡心里紧张不已，但实则以第一视角看向姜老太的王一凡更是被吓了一个激灵，遥远的记忆好似汹涌的浪涛一样奔了过来，将他冲了个七荤八素。 ——————————分割线———————————— 王一凡呼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募地张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后背隐隐有些发凉，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姜老太“惨绝人寰”的面容，就好像直接拓印在了他的眼前一样。 王一凡随手打开床头的灯，瞬间亮起的灯光一时之间让他张不开眼睛。 很快的，酸涩的眼睛渐渐地适应过来，入目的是无比熟悉的装修简陋的出租房，一张八十厘米宽的硬板床，一台老旧的基本不怎么用的32寸大屁股电视机，床不远处的边上有一只小型木质圆台，是平常王一凡吃饭的地方，另一头则是两扇窗，窗帘的式样还是王一凡亲自在网上挑的。 可以确信，现在，就是在出租屋里面。 他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眼，显示时间，是凌晨四点半左右。 靠在床头上，王一凡不禁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这个梦，实在是太玄乎了！ 他甚至清晰地记得每一个梦里面的细节，真的好像就是他经历过的一样，而不是像以往的梦境，只是记得个大概，至于详细的，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 而且，他的记忆里似乎还多了一段原本不属于他的，他可以非常清晰地分辨出来，这的确是以往没有发生过的。 “猫儿，问你个问题？” 王一凡发微信，不管时间。 “说！”猫儿几乎秒回，随后又接了一大段话，“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呢？这是想女人了？单身狗的日常就是这样的吗？” 王一凡一头黑线，被猫儿噎地差点一口气憋过去。 “你不是也没睡嘛！” “老子夜班！”猫儿还发来一个愤怒的表情，这个家伙对夜班一向深恶痛绝。 王一凡不禁挠了挠发胀的脑袋，他和猫儿就是这样一种风格，一聊天，要么马上进入想要说话的正题，要么就是插科打诨半天，到最后几乎都要忘记一开始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猫儿，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我和你高中那会儿有一天晚自习的时候换了个位置，然后你帮我盯梢，我就在你的位置上玩手机，你偷懒没盯着姜老太，被她给抓了个正着，后来我还被她叫到办公室给狠狠地训了一顿！” 王一凡嫌打字累，发了一串语音。 “就这事？”猫儿问。 “对啊，我这醒来就正纳闷呢，怎么无缘无故地就梦到了这么一段！” 王一凡继续道。 “王一凡，你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记性，这事你还说是做的噩梦，我也是对你服气的，你怎么不说，因为你，老子后来也被姜老太给叫去训了话的？姜老太还差点给我们调换了座位，说你已经影响到我了，后来是因为班里没人要跟你做同桌，我才勉强继续跟你坐一块的！你都什么鸟记性！” 猫儿发的语音信息说话又急又快，显然充满了不满！ “真有这事？我在班里就那么不受待见？”王一凡问了问，因为他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这么一段，只不过他有些不敢确定是真是假，而且他的想法很快就因为猫儿的说法给跑偏了。 “算了算了，你是不是困糊涂了！”猫儿没好气地道，“要不是我，你的手机早就被姜老太给收走了，关键是，你这家伙答应请我吃的大排砂锅，根本就没有兑现，没有兑现，可恶的，说起这事，老子就来气！王一凡，这么多年了，你这良心真的就过得去？” 王一凡默然，很久才回道：“改明儿请你吃！” “切，别介，可千万别说改明儿，你就说哪一天吧，我都有空，欠了这么多年了，别想一顿砂锅粉丝打发我！”猫儿连续秒回，紧接着发来许多个愤怒的表情。 “我困了，我先睡觉了！”王一凡发了最后一条微信，关屏，睡觉。 “王一凡！！！！！！！！！！！！！！” 王一凡没理睬又重新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他的脑袋现在处于某种可怜的宕机状态！ 难不成，从一开始他的判断就是非常错误的，他和小王一凡的世界并不是预想中的相向而行的，而是可以相互影响的。 只不过，情况是，目前的记忆还没有跟随上这种发生的影响的这个节奏，而是通过用这样的梦境的方式来强行给他“缝补”记忆？ 而他所能记起来的，的确是有些碎片化的！ 王一凡朦胧的睡意已然全无，脑袋里全是有关于那个阶段的一些回忆，有些的确很深刻，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而有些则是无比模糊，有些甚至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一凡买彩票的经历是如此清晰，他甚至还记得那个福彩店老板的大概模样，如果有机会再看到，大致上是不会认错的。 那期的彩票号码应该也是没有错的，也就是说当时小王一凡买的彩票的确是中了当期的头等奖。 王一凡拧着眉头，之后的一段记忆，似乎并没有完整地继续延续下去，而是戛然而止，难道是因为姜老太的面容太过恐怖，让他突然惊醒的缘故？ 但根据小王一凡在电话里所说的情况，他当时是把中奖的彩票交给了父母的，那么后来到底是兑奖了，还是没有兑奖？或者说，彩票号码又给换了？ 王一凡呆呆得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到了最后，他确信在这个梦里发生的，也的确是已经存在于了他的记忆当中，而猫儿的反应，似乎也无比准确地印证了这些。 王一凡从床头柜上拿起冷冰冰的6300，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就这样一直想着，一直坐着到六点多，这个点，在金平市的父母大概已经起床了，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打了母亲曹亚娟的电话。 “咦，一凡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啊？”曹亚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几分疑惑。 一般这个时间，王一凡都是在闷头大睡的，即便是曹亚娟电话反打过来，王一凡也不一定能接的到。 51 成咱家的了！ “妈，有个事，我想问问您！”王一凡带着几分忐忑和激动。 “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客气了，有什么要问的？” 曹亚娟瞥了正在炒菜的王跃进一眼，暗想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话像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我们家在我念高三的时候，有没有中过彩票啊，头等奖的那种？”他小心翼翼地，生怕曹亚娟觉得他想钱想疯了，癔症了。 “这孩子，大早上的，是不是睡糊涂了！”曹亚娟的话语里都是担心，“怎么问起这事来了？” “真有这事？”王一凡一惊，坐起身来，瞬间又清醒了不少。 “这孩子，就是我们忘了这事，你也不应该忘啊！”曹亚娟乐了，“你说你平白无故的，说是你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我一开始还以为接到了什么诈骗电话……” 曹亚娟一说起来，就有些没完没了的。 “妈，那会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还有印象吗？”王一凡又问。 “这孩子，忘性怎么就那么大，当初我记得我和你爸还纳闷呢，你说一个高三学生，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买彩票了，买了也就算了吧，竟然才买了两次就中了一个头等奖，还说什么五百万，当初你跟你爸说的时候，他还把你臭骂了一顿，说你这孩子高考备考，是不是太累了，得了什么妄想症！” 王一凡默然，竟然真的有这一回事，但他不记得自己打过这个电话。 “孩子问彩票的事情？”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王跃进的声音。 “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说起这个事，你问问他，是不是最近碰到事，要用钱了！”曹亚娟把手机递给了王跃进，大事上，还是要这个一家之主来拿主意的。 “喂，一凡呐，要用钱了的话，你尽管用，不用担心家里面，没了，家里面还可以再支持一点，但要是碰上事了，你也不要瞒着家里，爸爸妈妈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过都活了那么大的岁数了，见识上总归还是能帮上你一点忙的！” 王跃进的话让人听了无疑心里暖暖的，王一凡觉得身后仿佛站着一个坚强的巨人，尽管父亲也在一天天肉眼可见的苍老下去。 “爸，没有你和妈想的那些担心的事，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一茬，最近工作有点忙，记不大清了，问问你们！” 只是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钱的节骨眼上。 真是见鬼！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王跃进交待了一句。 “不过，爸，咱这钱，后来，是怎么处置的来着？”王一凡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孩子，怎么搞的，忘性真就那么大？”老王嘀咕了一句，不过没一会儿，电话就被曹亚娟给抢了回来， “儿子，有事一定跟家里说，别藏在心里！” “妈，这都哪跟哪儿啊，我就是问问，这么大一笔钱，好歹有咱一分功劳不是？” “我明明记得当时为了这笔钱的去路，我们一家子坐在一起开了会的，你怎么就忘了呢，再说了，那么大的一个百姓超市就立在咱们家的边上，你当它不存在啊？” 曹亚娟话语中依旧是无比狐疑。 什么意思？ 王一凡愣住了！ 关百姓大超市什么事？ “嘿，别提这个，提这个，你爸又开始要得意个没完没了了！”曹亚娟话中带笑！ “怎么了？还不准人得意了？谁老是自诩家中理财能手？咱在这笔钱上的高瞻远瞩，就说你承认不承认吧？” “承认承认，王老板，行了吧？” “嘿嘿，我当时看到那么大场地，我就寻思开超市，准能成，现在你看到了吧，百姓超市，嘿嘿……” “一说起来就没完了，要不是儿子中了奖，你能把那场地拿下来？陈书记都不带多瞧你一眼的！” …… 电话那头，父母拌起了嘴，王一凡却渐渐品出味儿来了，百姓超市成他家的了？因为中的那五百万？ 合着，剧情还能这么展开？ 王一凡觉得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改变砸的有点晕，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凡，一凡，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啊？”听王一凡一直不说话，曹亚娟在电话那头急道，这个时候，父母早已经开了免提了。 “妈，没事，就是可能最近太忙了，都有点恍惚了，百姓超市，真是咱家的？”王一凡想了想，问道。 “当然，你这孩子，真没事？” 王一凡呼了一口气，岔开话题道，“对了，爸，妈，最近我被公司任命为新部门的部门经理了，算是升职了！” “哎呦，好事啊！”曹亚娟的情绪转变地很快，“经理好啊，你们是大公司，工资加了不少吧？” 甭管职位不职位的，用钱来说话，最稳当。 “升职了自然就加薪了嘛，不过，具体的薪资结构还没有出来，加多少钱我还不是很清楚，总之先把消息给你们说说，也让你们高兴高兴！”王一凡觉得这事，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刚刚他“犯糊涂”的错误，但似乎于百姓超市的惊喜，又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高兴，高兴，当然高兴啦，一凡呐，你升职了，说明领导器重你，要好好干，踏踏实实的，不辜负领导的信任！” 无论到了什么岁数，在曹亚娟的眼里，王一凡终归是个孩子，忍不住就要耳提面命。 “好好干是要好好干，但也要注意休息，瞧瞧刚才，是不是就是给忙的，丢三落四，王一凡啊，不是我说你，升职了，要更加注意，不能老是犯这些低级错误，你在工作上也这样，升职了早晚也得降职！” “呸呸呸，你这个老家伙，说什么糟心话，快点把话吐出来！”曹亚娟又急了，“怎么就不念着儿子的好！” 两人在电话那头争论半晌，最终王跃进没拗过曹亚娟，轻轻地呸了几口，惹得王一凡不禁莞尔。 “爸妈，我知道了，我会打起精神的，放心吧，新部门工作虽然有挑战性，但我心里头还是很有信心的！” 王一凡用一种非常自信地语气说道。 的确，他从未有过这样自信地时刻，仿佛新世界的大门已经为他打开了一般。 “嗯，要平常心，但也要有信心，儿子啊，妈有个事，还是要忍不住问你一下的！” 曹亚娟知道王一凡的脾气，但她还是忍不住，毕竟王一凡年纪大了，即便是升职的喜事，也依旧冲不淡她在某些大事上的担心。 52 人在屋檐下 但凡王子文还是千年单身狗一枚，他和曹亚娟之间的话题的主旋律就永远都是相亲，任何其他重要的事情都得靠边站，这是亘古不变的老王家的真理。 这还是王一凡离家在沪市上班，若是尽孝在父母跟前，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嗯，同情此类单身狗一秒钟！ 电话里仍旧传来曹亚娟和王跃进的说话声，但王一凡的思绪却渐渐地飘远了。 除了他梦中的那一段记忆之外，有关于高三那年彩票的记忆竟是一丝也无，这委实让他觉得惊异。 就好似无形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发生偏差的某一刻，将事情的蝴蝶效应降低到了最低点，乃至于他分不清那一段鲜明的记忆，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着的。 这多少有些不合理，也极度匪夷所思。 至于百姓超市以往留给他的印象，却仍旧维系着，并没有因为梦境，亦或是父母的话，而发生改变。 这…… ——————————————阿奴是分割线———————————— 钱文斌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骂了声娘希匹。 他按照周媚在芒果直播平台的联系方式发了好多条私信，可是周媚根本就没有回复的意思，可私信，明明都显示已读。 后来他干脆又联系上了芒果直播平台的工作人员，对方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却总是无人接听，到最后甚至是入了对方的黑名单。 好不容易冒着被骂的风险去问了老白，老白倒是丢给了他一个另外的电话号码，但期间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里缀缀，却又不敢随便问出口。 要不然，他还真想来一句，“你瞅啥？这破事还不都是你招惹来的？” 不过，老白给他的应该是周媚的私人电话，他试着打过去，周媚挂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接通了，周媚一听到他是白天公司的，就问是他是谁，他一说是钱文斌，那边直接就撩了电话。 他忍了，不厌其烦地继续拨打，好不容易那边再次接通了，对方也耐着性子听完了他的自报家门，让对方搞清楚他是王一凡让联系的，而他叫钱文斌，刚说完，好家伙，那边又挂了电话！ 这前一个下午，再加一个大早上的时间，他都就是在跟电话较劲，愣是没有跟周媚正儿八经地说上话，至于王一凡一开始交待的跟周媚那边联系好去登门拜访，那更是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一想到王一凡，钱文斌顿时就头大如斗。 现在公司里面都已经传开了，王一凡从事业部把他招致麾下，就是为了变着法地折磨他，报复他。 他也是这么想的，但他的确已经不敢和王一凡炸刺，他相信王一凡一定很希望看到他这样，因为如此，他就有了好好地收拾他的理由，名正言顺！ 一定不能让王一凡抓到任何把柄和借口。 钱文斌已经预想到他来到王一凡手下之后处处被打压的悲惨生活了，无时无刻不在涌起深深的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偏偏就听信了孙立坚的话，又为什么非要找王一凡的不痛快，若不然，他现在，兴许就已经是事业部的一人之下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着眼于眼前，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哪怕是联系周媚这样一个简单的任务都是如此艰难！ 王一凡那家伙一定是知道这个周媚的性子，这才把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交给他的。 他如是想，恶狠狠地咬了咬牙。 想曹操，曹操也能到。 他刚呼了口气，再次拿起电话，王一凡就已经走进了办公区，顾盼之间，有了几分领导的气度，钱文斌看了眼，心里泛酸。 身边的管小美落后半步，亦步亦趋，一身黑色的职业女性小套装，倒是衬得她身高腿长，蜂腰翘臀的，踩着高跟鞋的小步伐也有了那么点办公室女郎的自信风采。 钱文斌再次恨得咬了咬牙。 这个管小美，也是个“道貌岸然”的狠角色，仗着王一凡在后面给她撑腰，竟是明目张胆地威胁他说，要是再敢骚扰她，就把他之前骚扰她的监控视频都发给他家里的母老虎，他就别想好过。 一想到这个，钱文斌看到管小美靓丽的身影，以及王一凡臭屁的模样，仿佛看到了蛇叔一窝，对管小美兴起的那一点点欲望也在内心之中被彻彻底底地浇灭了。 他甚至还感到有些憋屈！ 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王总，早！” 钱文斌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跟王一凡打招呼，将内心之中的不忿统统掩藏起来。 王一凡冲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小钱，怎么回事，苦着个脸，谁欺负你了？” 钱文斌一惊，尽量让自己笑得更加真诚一点，“王总，没有谁欺负我，就是那个周媚，她一直都不接我电话，接了也不等我说什么话，直接就给撩了，这不，都折腾了一个上午了，我都来不及跟她约个拜访的时间！” 王一凡眉头一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依你的能力，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钱文斌一脸悲切，心里头着实已经凉了半截，果不其然，王一凡要趁机打击报复了，他赶紧低头道：“对不起，王总！” 他算是彻底认了命，等着王一凡发落他。 王一凡这个时候却转过头去看向管小美。 这丫头此刻板着俏脸，目不斜视，双手搭在小腹前，白衬衣包裹着的胸部鼓鼓的，微微昂着的下巴，表现出十分“专业”的样子。 王一凡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管小美瞥眼头看了钱文斌一下，见他仍旧低着头，面色难看，不禁吐了吐舌头。 “小美，我之前让你留了周媚助理的电话的，你跟这个助理先试着联系一下，问一下周媚的时间！” “好的，王总！” 管小美微甜甜地应了一声，立刻拿起脖子上挂着的苹果手机开始打电话。 钱文斌豁然抬起头，愕然地看了她一眼，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小丫头片子，合着她那里早就有周媚助理的电话了！ 管小美在一旁打了半天，原先自信的小脸也逐渐塌了下来，最后才可怜巴巴地看着王一凡，道：“她不接！” 王一凡想着当天那个小助理拿着大包小包，恨不得把手脚和脖子都用上的模样，心道他要是跟小助理一个状态，他也不高兴接什么陌生人的电话！ “用我的手机打！” 王一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了管小美，钱文斌眼巴巴地看着，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个世界果然对他充满了恶意。 王一凡叹了口气，经纪人找自己的艺人还这么麻烦，要不是当初多留了个心眼，跟那个瘦弱的助理互相换了电话，鬼知道这三天之内能不能联系上周媚，更别谈能不能说服她了。 好在，管小美虽然打了蛮久，但那边最终是给接通了，她笑嘻嘻地捂着话筒，跟王一凡道：“接通了！” “喂，是吴老师吧？我是白天公司的管小美，是王一凡王总让我给您打电话的！” 管小美用前台那种很专业的甜美声音说道。 “啊啊啊，是的，王总想确认一下周小姐的时间，方便的话，我们想登门拜访一下！好的，好的，麻烦您了，吴老师！” 管小美挂了电话，递给了王一凡，“吴助理说，她要问一下周小姐，待会儿会给您回电话的！” 王一凡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不等了，你们两个跟我直接去芒果直播平台的公司，要是周媚没时间，我们就直接在大门口堵人！” “好嘞！”管小美应了一声，高兴地跟在雷厉风行的王一凡的身后，还得意地朝着钱文斌瞥了一眼。 钱文斌心里头暗骂了一声，“小骚蹄子”，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53 上门 芒果直播平台是时下国内最大也是最全面的直播平台之一，涉及娱乐、购物、游戏、体育等诸多领域，在互联网上，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公司总部位于长沙。 不过，王一凡所说的公司是指芒果直播在沪市的分公司，主要作用是给热度比较高的主播一个管理平台和进行直播的场地而已。 周媚是苏南人，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在沪市的分公司。 吴小青回过来电话的时候，王一凡三人已经坐上出租车出了这家分公司最近的地铁站。 “喂，王总您好！我是周媚的助理吴小青！” “小青你好！” 电话里传来的吴小青的声音跟她瘦弱的样子一模一样，听起来竟也是弱弱的，王一凡想着有可能是上次无意间的“绅士举动”才让吴小青对他并不那么冷淡。 “我就不跟小青你客套了，怎么样，周小姐这边有时间嘛？” “媚姐正在负责接待一位比较重要的客人，我刚刚去帮你们问过了，她说如果有事的话，其实在电话里说就可以了，她只想听到的是你们最终的决定！实在是不好意思啊，王总！” 果然如此！ 周媚的态度依旧很坚决，不然的话，钱文斌不可能连人都联系不到，还真是伤脑筋。 “我们已经到了你们公司楼下了，能不能劳烦小青你安排一下，最多半个小时就够了？” 王一凡抬眼，看着面前的十二层高楼，心道这芒果直播还是有钱，竟然在高新区直接大手一挥就买了一栋楼。 “啊？”吴小青显然没有想到王一凡会直接杀上门来。 “哪怕只是见一面也是可以！如果周小姐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们直接冲过来的，你想拦也没拦住！” 王一凡笑呵呵地说了一句，门口的保安已经将他们拦了下来。 “那好吧，我下来接一下你们！”吴小青愣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句。 原本钱文斌还等着看王一凡的笑话，没成想，竟还真被迎了进去，心里头暗暗地骂了声狗屎运。 “小青，你是周小姐的亲戚？” 在电梯里，王一凡问身边的吴小青。 “王总怎么知道？” 吴小青诧异地抬头看王一凡，这事，她没跟任何人说起过，更别提是才没见过几面的王一凡了。 “猜的，你和周小姐眉眼间还是稍微有点像的，就是你太瘦了些！” 王一凡笑呵呵的，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似乎对他此行有很大的信心，倒也让身旁的两人受到了感染。 “我从小就吃不胖，吃再多都是这副样子，我妈跟我说是因为营养吸收不好……” 管小美在一旁听得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这话题，她擅长啊，不由惊呼道：“真羡慕你，怎么吃都吃不胖哦，这可真是神仙体质，我就不行了，吃一口，胖一口，而且全往腰上长，真的是气死我了！” 管小美其实也不胖，只是在吴小青面前就显得有几分丰腴了而已。 只是女人到底是胖还是不胖的问题，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王一凡觉得，相比于管小美和吴小青，周媚挺好！ 几人说说笑笑间已经来到了周媚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这一楼层里面除了会议室、会面室、访客室以及基本的茶水间等等之外，其他的场地都被隔离出了一间间短小精悍的专业直播间，其中有几间的外头的门牌还亮着灯，显示是有人正在进行直播。 王一凡几人被吴小青带到了不大不小的一间访客室，隔壁就是会面室，只有一块玻璃隔着，百叶窗半关不关，王一凡稍稍坐定了，就能够透过缝隙看到会面室里的情况。 周媚正对着他们，她的对面则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只是，虽然能够大致地看到会面室的情况，但这边的玻璃的隔音效果却是做得极好的，王一凡只看到周媚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传过来。 吴小青给三人泡了茶。 王一凡喊住她，问道：“周小姐的客人是什么来头？怎么还需要她亲自来接待？” 这么问，多少有点突兀，但王一凡也是一种试探，试探这两个客人跟他们白天公司有没有什么利害冲突。 吴小青稍微迟疑了一下，但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道：“是一个之前有过合作的商家，想要让媚姐推广一下他们的新产品！” 王一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不多久，隔壁的会面结束，王一凡眼角的余光看到周媚和另外两人都站起了身，周媚甚至把两人亲自都送了出来。 王一凡并不迟疑，也立刻起了身，走到门外，正好把三人给拦住了。 周媚见到突然出现的王一凡，眉头不禁紧紧地锁在了一起，看向身边已经跟上来的吴小青。 “他们硬要上来的，我没拦住！” 吴小青轻声解释了一句，活学活用。 周媚瞪了吴小青一眼，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说道：“王总亲自过来，是贵公司已经有了结论，来给我一个答复的吗？” 王一凡先冲着那两个陌生人点了点头，然后才道：“自然是要有个答复的，只是周小姐似乎很忙，都没时间接我们的电话，我只好就直接杀过来了！” 钱文斌看了眼王一凡，暗道，王一凡莫不是在替他出头？ 一定不是的，这王一凡没那么好心！ 周媚眉头舒展开来，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成想这个未来的可能成为他经纪人的男人还是个小心眼的。 “那你们先坐一坐，我去送送客人！” 面对这两位客人的时候，周媚脸上的笑容就要灿烂多了，言语间也十分客气。 王一凡瞅了两人中间的那女人一眼，笑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应该是姜梦雨吧？” 原本已经错身而过的两人都回头，那女人看着王一凡，目光微动，用一种略带几分疑惑的语气，说道，“是，师兄？” “果然是姜梦雨没错，姜老师身体还好吧？” 王一凡笑问。 姜梦雨身边的男人看了王一凡一眼，又看了姜梦雨一眼，没说话，目光里有几分警惕。 “我妈妈身体很好，谢谢师兄的关心！” 姜梦雨露出甜甜的笑容，一点都不妨碍她此刻仍旧想不起来王一凡的名字，只是依稀觉得有些脸熟，她也不奇怪能突然遇到一位师兄或者师姐。 “这话就见外了，姜老师是我的老师，学生关心老师，天经地义，就是说来有点惭愧，这么些年，也没混出个名头，辜负了老师的期望，无颜去见老师当面！” 王一凡说着说着就感叹了起来，把身旁的一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姜梦雨也是莞尔，眼前的师兄倒也是坦荡，看着脸上露出疑惑的周媚，笑问道：“师兄和周媚小姐认识？” “也才刚刚认识，不过，未来我们应该会有机会一同共事，我被公司委派，作为周媚小姐的经纪人！”王一凡往口袋里摸了摸，“刚刚上任，名片还没有来得及印，以后有机会给梦雨你一张！” 他称呼也一下子变得亲近了些。 姜梦雨也不恼，她妈妈是几十年的老教师，正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能让她留下些许印象的，说明她之前至少应该是见过面的。 “师兄要成为周媚小姐的经纪人？” 对于她来说，这反倒是个比较另人惊讶的消息，她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旁边的周媚身上。 周媚看到姜梦雨投来的目光，回道：“我正在和王总他们公司商量签经纪约的事情，不过还没有正式确认下来，如果他们公司能够达到我提出的几个要求的话，王总未来应该会成为我的经纪人！” 由于王一凡之前的肯定，让周媚觉得白天那边已经同意了她的要求，所以才有如上的表态。 姜梦雨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才从她随身的小包里面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王一凡。 “师兄，这是我的名片，今天过来，也是和周媚小姐谈合约的事情，只是周媚小姐似乎对我们工作室有所疑虑，如果方便，师兄也帮我们说明一下！” 姜梦雨一下子从叙旧转换到了工作的状态，让王一凡一时之间还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他其实也在感慨，这几天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姜老太，没成想就马上在这里碰到了姜梦雨。 姜梦雨是姜老太的独生女儿，是姜老太和她老公卓明的掌上公主，不过卓明是入赘的姜家，所以姜梦雨跟着她妈妈姓。 王一凡上高三那会儿，姜梦雨才初一，由于高三毕业班的教学任务比较繁重，姜老太经常需要学校家里两头来回跑，午休短短2个小时的时间，她有时候还要抽空回家给姜梦雨做午饭，所以王一凡才跟小王一凡说午休是他相对比较自由的时间，因为那段时间，姜老太指定会回家。 不过后来姜老太家里遇到了一点事情，姜老太不放心姜梦雨，就一直接姜梦雨到他们学校来吃饭，基本上有时候午休也在王一凡他们教室里坐着看书。 印象里，姜梦雨打小就很可爱，又因为是班主任家的闺女，所以很得学生们的喜欢。 王一凡对她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她小时候脸蛋圆圆的，一旦笑起来脸颊里就跟嵌了两个圆圆的漩涡似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特别有神，说话还带着一股娃娃音。 那会儿的姜梦雨被姜老太教育地很好，看起来是一个特别文静可爱的小姑娘，也格外爱笑，学习成绩那自是也没的说，小小年纪更是一个钢琴高手，代表市里参加过全国性的青少年钢琴比赛，获得过奖项。 但她有个挑食的毛病，学校里的饭菜虽说种类挺多，但又有些千篇一律，色香味自然都比不上姜老太的小灶，所以她经常只吃一点点，姜老太为这事没少发脾气。 那时候班级里的男生数量相对女生比较多，看到姜梦雨，一个个都难免哥哥心泛滥，时不时地就喜欢拿出自己个那些微不足道的零用钱去学校的小超市给姜梦雨买零食吃，惹得不少班里的女生都非常羡慕嫉妒，但她们对待姜梦雨的时候，却偏偏更是一副溺爱的模样。 王一凡尤记得有一天，姜老太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把姜梦雨带到学校来，一帮男生没敢问姜老太是怎么回事，后来竟是凑在一起商量，委派走读的几个男生，放学后一起去姜梦雨的学校去看了看，直到看到姜梦雨被她爸爸接走了，大伙儿这才稍稍放了心。 班里有男生和姜梦雨家是在一个小区的，班里男生还委派他偷偷地给姜梦雨送零食上门。 54 我是你的人 王一凡接过姜梦雨递过来的名片，名片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虚头巴脑的名头，看起来干净清爽，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女子幽香。 上面写着：“梦雨工作室，姜梦雨”。 梦雨工作室，王一凡自然是知道的。 “前两年的时候就在同学那边听说梦雨你大学毕业之后就选择了自主创业，梦雨工作室，在我们金平市也是非常知名的了，应该也是时尚圈的宠儿了，周小姐没有听说过？” 王一凡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媚，展露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周媚不禁眨着她好看的丹凤眼，偏偏不说话，装傻。 “师兄过誉了，我还需要继续努力，之所以来沪市寻求合作，也是不想在金平那边一直闭门造车！” 姜梦雨撩了撩耳旁的发丝，印象里婴儿肥的俏脸，依稀还带着三份圆润。 还是那么可爱的模样！ “就前几天，我还在微博上看到梦雨你出席巴黎时装周的新闻了，还亲自带去了你自己的作品，你说自己闭门造车，这就有点太过谦虚了，我这个做师兄的，可是也有点听不下去了啊！” 王一凡笑着打趣。 花花轿子人抬人，姜梦雨是昔日恩师的女儿，纵然了解有限，也不妨碍王一凡在周媚面前好一番吹捧。 他所了解的，梦雨工作室走的是女性时装的路子，针对的客户主要是新时代的都市女性，由于背靠着姜梦雨父亲卓明的服装公司，她在制造方面的基础条件可谓得天独厚； 在设计上，姜梦雨在大学里就开始独立设计制作时装，成立梦雨工作室之后更是花费重金网罗了一大批年轻的新锐设计师，努力打造个性化的时装品牌，短短两年时间，凭借着网络平台，就已经在业内逐步开始展露头角。 “我也就是厚着脸皮过去凑凑热闹，学习一下设计和推广运营方面的一些知识，让师兄你见笑了！” 面对王一凡的吹捧，姜梦雨始终淡然应对，她也隐隐明白，面前这位有点眼熟的师兄，正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显得“年轻有为”，尽管他可能并不明白她此行的目的。 这个时候，身边跟她一道来的男人轻声给姜梦雨说了句话。 姜梦雨抬起洁白的手腕看了看那只亮晶晶的手表，脸上不禁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焦躁的情绪，但很快她就掩饰了下去，并不轻易为人所察觉，她转头看向周媚，笑道：“周小姐，我们的提议还请您务必认真地考虑一下，我还是非常希望我们有机会合作的！” 周媚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会考虑的！” “师兄，我今天还有点事情，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 姜梦雨急匆匆地跟王一凡道了声别，然后就踩着高跟鞋快速地离开了会客室。 王一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继续搭话留人。 时隔多年之后，他和姜梦雨之间，也仅限于几句简单地寒暄罢了。 不过，姜梦雨，似乎遇到什么难事了！ ------------------------------精分----------------------------------------------- “梦雨，那个人也是姜老师的学生？” 姜梦雨和身旁的男人刚坐上车子，男人就忍不住问。 姜梦雨坐在后排闭目眼神，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既然是姜老师的学生，看着态度也不错，那何不妨请他跟周媚说一说，听意思，他既然还是周媚的什么经纪人，应该在周媚那边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男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姜梦雨。 姜梦雨睁开了眼睛，她从跟王一凡告辞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地回想这位师兄究竟是谁，却始终发现与记忆里印象较为深刻的那些人都对不上号，想来，应该是当初在老妈班里面也不怎么惹眼的学生。 “文达，你也看出来了，我跟他不怎么熟悉，我甚至不记得有这么个人，这种情况下，我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姜梦雨手指轻轻地拧着眉头，语气之中都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刚才在周媚和王一凡之前那般神采飞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未必要告诉他我们工作室的情况，就是请他帮忙说一下！”男人忙道，却从后视镜里看到姜梦雨微微地摇了摇头。 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她显然是不想节外生枝的。 男人叹了口气，颇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懊恼。 “贵公司商量出统一的意见了？” 周媚看了眼王一凡，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又朝着会客室走去。 “周小姐容我先说几句！”王一凡跟了上去，被周媚冷眼以待，他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 “你们没有事先预约就直接闯了过来，我眼下马上还有两场直播，没什么太多空闲，如果你还是要说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一套话，我看就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里了！” 周媚当先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也不客套地招呼，微味扬起下巴看着王一凡。 她穿着一身碎花长裙，让她的身材看起来修长匀称，胸前微开，王一凡这个角度由上及下，能看到一片亮晃晃的雪白细腻，她的脚上则轻轻地搭着一双明黄色的拖鞋，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的脚趾头冲着王一凡一摆一摆的。 王一凡忍不住往她长裙领口里多看了一眼，难免看到了更多的风光，念在这一点上，他依旧不计较周媚的冷待了。 “看来挂事故有人跟周小姐许了诺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让周小姐对他这么坚信不疑，连多听一方的意见的意思也没有！” 王一凡移开目光，盯着周媚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十分真诚。 周媚却依旧不为所动，而且很坦诚地说道：“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你们白总既然不能够兑现最基本的承诺，那我再找一个另外愿意与我合作并且能够满足我要求的人，那也无可厚非，你说是吧，王总！” “我的确是从公司的利益出发，但也考虑到周小姐您未来的发展，如果只是单纯地看重眼前的利益，我们公司其实也完全可以按照您的要求办，据我所知，白总那边一早就答应了的，那我这个经纪人反倒是更省力了！” 王一凡摊了摊手。 “看来，你还是这么一套说辞，那我们也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们自便，我去准备下一场直播了！” 周媚作势起身。 王一凡知道周媚既然能在会客室里坐下来，那就证明还有商量的空间，至于他所说的那个人，可能是真有，也可能是她编出来让白天公司投鼠忌器的，但以他看来，即便是真有这么一位，恐怕也给不了老白当初许诺给她的直接赔付违约金那么爽利。 否则，她又何必左右摇摆不定。 眼看着周媚真的站了起来，王一凡忽略了她脸上流露出来的一丝愤怒，从容笑道：“周小姐还请留步，实际上既然您已经答应让我做您的经纪人了，我也是希望能更多地从您自身的利益来考虑事情，就像我同样也为白天公司考虑一样！但归根结底，我还是你的人！” 听到这句，周媚不由失笑，却重新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一凡。 这倒不是作伪，周媚从认识王一凡开始，就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这个叫做王一凡的家伙，是有点东西的。 “与芒果传媒这边解约的坏处我也就具体不赘述了，之前跟周小姐你是说过的，作为其旗下的主播，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周小姐之所以考虑签约我们公司，初衷应该还是考虑要转型吧？” 王一凡将利益至上说的冠冕堂皇，周媚的眼光，应该还不足以考虑到目前直播网红的瓶颈的问题，转型成为真正的艺人才有出头之日。 真正的想法，恐怕是眼红芒果直播平台捧红她之后获得的巨额收益，而她所能分润的，少之又少，这才想着要出来单干，而正好又跟觊觎她的姿色的老白一拍即合。 但王一凡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却让她心中一动。 “我们假设，与芒果直播平台解约假设不会影响到周小姐您日后的发展，另外的同等级或是至少是次一级的平台可能给了您一定的承诺，但我希望这个承诺不是只存在于口头上的，而是要以正式的协议书写下来，不然的话，未来还可能碰到您与白总之间这样沟通不畅的情况！这是第一点！” 55 白眼狼 周媚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起来，饶有兴趣地听着，也没有再提及她要去直播的事情。 管小美和钱文斌彼此对视一眼，又很快错开目光，但都发现了彼此目光中的惊讶。 王一凡站的立场也未免太歪了吧！ 要是周媚和他口中所谓的那个出主意的人签下了合约，那么他王一凡该如何自处，白天公司又该如何自处？ 要是身旁的钱文斌把这话传到老白的耳中，王一凡怕是立马会被扫地出门。 管小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忧色，看向钱文斌也多了警惕。 而钱文斌一开始还有些后知后觉，却在管小美的目光中悟到了什么，顿时心思就活泛起来。 “我发现吧，老白这个人，一向都是花言巧语的，不能轻信，唯一做的一件正确且让人赞叹的事情，就是推你出来做我的经纪人！” 周媚显然没有丝毫在意管小美和钱文斌，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炯炯地看着王一凡，这女人很懂得利用其自身的优势。 “我喜欢你说的你的立场！” 王一凡则是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周媚说喜欢他！ “小青，你带这两位去喝杯咖啡，我现在有时间和王总好好地谈一谈了！” 周媚交代了一直站在一边的吴小青一句，让她领着管小美和钱文斌离开。 王一凡心中一动，知道周媚的态度已经有了转变，至少是对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这是要开诚布公地谈了。 “王总刚刚那么说，就不怕老白转头就来找你的麻烦？我认识的老白，可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周媚用她那勾人的眼神白了王一凡一记，声音柔柔糯糯的，听着好似能让人骨头都软了。 “白总交待了，以周小姐的利益为根本！” 王一凡定了定神，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鬼才信你的话！” 周媚又娇俏地白了王一凡一眼，道：“不过，我说了我喜欢你刚刚说的站在我的立场，要是到时候老白对你有什么不满，把你开了，记得来找我，我来负责，养你一个，我还是养得起的！” 周媚从娇媚到豪气地转变非常自然，她拍了拍她挺翘的胸脯，笑呵呵地给王一凡做着保证。 可话里头的意思，却十分勾人。 “那就先谢谢周小姐对我的看重了！我深感荣幸！” 王一凡虽然对周媚的一些处世原则有所不屑，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也只有像周媚这样的人，才能在污浊的娱乐圈里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但首要的前提是，躲开像老白这样的，不能够信守承诺，只是为了“一饱贪欲”的“贵人”。 而替老白揽下这只不安分的金丝雀，安抚好老白的后院，显然与王一凡的抱负相悖甚远。 呵！ 也谈不上什么抱负，姑且算是一种信念。 再说，他也未必有能力压服周媚这样的女人，而他相信，张晓红将他送出事业部，绝对不是对他的“器重”，至于老白，呵呵！ 周媚并不知道王一凡这几天心态上发生的这种变化，她只是觉得面前的王一凡的话触动了她。 至于王一凡会不会叛变到她这一面来，她无疑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抛下了之前所谓的替王一凡负责的这么一个诱饵。 成与不成，她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我疑虑的，其实并不是赔偿金的问题，说实话，我现在自己也可以很轻松地拿出这笔钱，老白这么虚以为蛇，我所担心的恰恰是未来的问题，和你们公司签了约，老白的态度会不会更加急转直下？要是这样，那我不是刚刚出了虎穴又跳进了狼窝？” 周媚画的很精致的眉毛都凑在了一起，好似真的是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实则是想让王一凡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 王一凡点了点头，老白的态度的确让人心寒，就好像是抛出了一个诱饵，临了又给收了回去，挂在了鱼钩上，不舍得放下去，却想让水里的鱼儿自己跳上来，要是鱼儿真的跳了上去，那么未来等待鱼儿的，不就是清蒸红烧还是煮炸，愣由老白来处置了？ “那不妨，我给周小姐出个主意？” 王一凡笑呵呵道。 周媚心中不免得意，伸了伸手，示意王一凡尽管畅所欲言。 “周小姐不妨把您之前接触过的那位，不管是像白总一样的人物，或者还是海豚直播的某位，都在白总面前清清楚楚地摆明了车马，让白总意识到，您不是只有他这样一个选择，只不过是念在一些情谊上，优先考虑的是他而已，但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悟，那就索性干脆彻底舍弃了他！” 周媚并没有对王一凡的主意表示什么认同，而是诧异地问道：“你是不是对老白让你做我的经纪人有所不满？” 王一凡愣了愣，很快就哈哈笑了起来，“周小姐可能不太清楚，我之前在事业部那边不过是一个普通员工，幸好白总青眼有加，才提拔我当了新部门的经理，而我上任之后的第一件重要任务，就是说服你加入我们白天公司！” “这么说来，老白对你还是很看重的，那为什么你要替我出主意，这不是损害你们公司的利益的吗？” 周媚的目光微微变冷，似乎认为王一凡是白眼狼。 “我是站在周小姐您的经纪人的立场上来说之前的那些话的，而于白天公司来说，我当然希望您能够认真考虑我们公司给出的意见，这实际上并不矛盾，不管是哪一种选择，我的任务都是达到了的！” “有你出的这个主意，我想我应该不至于再去考虑老白空手套白狼的那一套了！” 周媚冷笑一声。 “但我建议周小姐也可以和白总签订一个协议，不管需不需要赔付违约金，这笔钱都要用在您未来事业的发展上！”王一凡面对周媚的冷漠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如果是和其他的人或者其他的公司签合约的话，也可以这么操作，那就是首先要保证您在新的公司里获得远比在芒果平台里更多的支持和资源！” 周媚默然。 王一凡的话极有道理。 老白推推搡搡，心思龌龊，但她现在接触的那个人又何尝心思明了，无非是贪恋她的身子！ 反倒是面前这个王一凡，能更多地替她考虑一些！ 不失为一种讽刺！ 而人人都有自己的一把算盘，怎么以期待最小的方式收获他们所想要的。 王一凡有一句话，则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那就是未来更多的支持！ 这也是他当初能很简单地被王一凡抛出来的建议而动摇决心的原因，后来不得不联系背后的那位才摆正了心态。 但此刻，她又开始动摇了！ 现阶段，她赚的钱不少，她想要更舒适的工作环境和更好的资源倾斜无可厚非，在眼下的芒果直播平台，她的地位无疑还无法享受到这些，却有无数的理由让她为了芒果公司而拼死累活。 王一凡在白天公司的会议室里大谈她未来的职业生涯，与此刻跟她面对面谈及，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56 以退为进 周媚虽然智商和情商都不算太高，但她算是在社会上历练过的，并不那么容易被忽悠。 她也知道王一凡这么说，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算盘的。 “你这么替我考虑，又是为了什么？”周媚想了想，将脸上一度冷漠的表情收敛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王一凡，道：“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一直就是我的粉丝！” “那倒没有，我看得比较多的直播也不过是一些游戏直播！”王一凡很直男地直接否认，让周媚不由气急失笑。 “说起来，要不是公司有任务，我恰巧之前又专门负责收集你的资料，可能对你不会这么了解！”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媚紧追不舍。 她似乎不经意地将裙摆往上提了提。 王一凡从那亮眼的白皙上移开目光，认真道：“如果周小姐不介意的话，未必一定要跟白天公司签经纪约，完全可以和我个人签，我还是比较看好周小姐你未来的发展前景的！” 王一凡为达目的，此刻，连他自己都信了他自己的鬼话！ 周媚在这一瞬，愕然地看着王一凡，许久才轻笑出声，口中啧啧出声，手指轻点着他，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老白要是知道了你的打算，你说，他会不会气死？” 她是真的把王一凡当成了喂不熟的白眼狼。 但恰恰又是因为如此，她似乎才能体谅王一凡站在她的立场，全心全意地替她考虑。 “我干脆跟周小姐如实坦白了吧，我能够坐上公司部门经理的位置，不是因为老白器重我，看重我的能力，而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恰逢其会，我原先部门的领导并不待见我，将我踢出来，是因为她作为老白的心腹，非常明白所谓的新部门在公司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而老白，不过是顺手为之，真正让他决定的，是我们几个人在会议室里的那次会面，我提出来的这个建议，动摇了周小姐你的心意！”王一凡继续侃侃而谈，“所以，即便是此刻，我的建议依旧是如此！” 周媚微微点头，认可了王一凡的话。 她甚至有些同情王一凡，毕竟在他所论述的处境之中，想要翻身，并不容易，难为他想到了这样一招。 王一凡知道他的策略已经成功了一半，至少周媚不会简单地将他当成是老白的说客了。 “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懒的人，不想去考虑太多复杂的问题，眼光也没有那么长远，但我当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是你，你要怎么改变我在芒果直播的处境？” 周媚问到了关键点上。 “我请教过我几个做律师的朋友！”为了使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王一凡率先以这句话做开场，“由于当初芒果给你的是新人合约，而随着行业规范化越来越高，主播与平台之间的关系也有了越来越明显的界定，我的几个律师朋友认为，如果你要跟芒果平台之间做割舍，那么可以从和芒果这边是雇佣还是合作关系为切入口，当初的新人合约在这一点上是有可操作的转圜余地的，如果抛开其他的客观因素，胜算可以在五五之间！”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周媚越发感兴趣，丰满挺翘的屁股挪了挪，坐的离王一凡更近了一些，这使得她撩在大腿上的裙摆更加往上了。 “就是说，如果与芒果直播有合同上的纠纷，打官司的话，我们还是有一点胜算的！” “打官司？那不是把芒果直播得罪地更惨了嘛！这个平台毕竟捧红了我，我不能够这么做的！” “但你是想要与芒果解约的啊！” “所以我是想赔付违约金，好聚好散啊！”周媚道。 “有什么区别吗？”王一凡摊了摊手，“除非你选择不再从事相关的行业，否则日后一定是会站在芒果直播的对立面的，不管选择哪种方式退出，你都会被看作是白眼狼，毕竟是芒果直播一手捧红了你！所以当结果是一样的时候，还不如在该争取的时候尽量争取！” 王一凡的话让周媚再次触动颇深。 “那怎么样才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不能避免！” 王一凡回答地斩钉截铁。 “你在吓唬我？” 周媚明显不吃王一凡这一套，笑道，“芒果直播的确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未必能把触手伸到每一个领域里面！” “但你不一定能够只凭借在这些它们触及不到的地方发光发热就会大红大紫！” 王一凡寸步不让，将周媚的这种假设彻底扼杀。 周媚的眉头再次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的意见还是让我继续待在芒果直播平台？”周媚深深地看了王一凡一眼，然后幽幽问道。 王一凡点了点头，道：“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如此，因为我之前也说过，芒果直播有最好的转型的平台，而我们白天和海豚都给不了这样的优势！” “可是，现在我的曝光度是非常有限的，而且你所说的芒果直播的资源支持也是一种假设！” 周媚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王一凡从听到她的这一句话开始，心里的把握就更足了。 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是，的确是假设，一切还没有发生的，都是假设，所以之前我也提过，如果周媚小姐你信得过我，信得过白天，我们会为此而努力的！” 有道是以退为进，王一凡的这一番全然将他剥离开白天公司立场的剖析，让周媚对他有了些许信任，从而会真切地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她的未来，而不是简单地将老白的毁诺当成拒绝的理由而时刻保持一种警惕的心态。 这也是她这么强烈拒绝白天公司相关人事的原因。 “我信不过老白！” 果不其然，周媚立刻丢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给我出出主意！” 她紧接着又朝着王一凡坐近了一些。 “如果周小姐能够继续留在芒果直播，那么这笔赔偿金白天公司就没有必要付出了，老白的为人我了解，他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他只是肉疼，希望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获，周媚小姐可以以留在芒果直播作为条件，让白天公司分期将赔偿金付款给你，作为你以后的发展基金，三五年都是可以的，至于这笔钱怎么用，完全由周小姐你做主，无论是做宣传还是推广，哪怕是跟芒果直播的一些管理层做一下公关都是可以的！这样，有合同方面的约束，主动权就完全在周小姐你手里了！” 要是老白在场听到王一凡的话，他一定后悔死把王一凡提拔上来的，因为王一凡说地够直白，也够赤裸，同样也没有让他的打算得逞。 但只要细细一想，这其实也不难发现这里面王一凡的用心。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老白不是空穴来风，是真心要在白天公司的旗下发展艺人经纪事业的，而不是将他这个艺人经纪部门的经理当做是讨周媚开心，替他扫清他猎艳路上的障碍的工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么这笔钱，纯粹就可以看作是未来公司对艺人经纪部门的投入，是不对周媚的“始乱终弃”，是对他这个艺人经纪部门经理的支持。 而如此一来，王一凡在白天公司艺人经纪部的经理位置上，将会彻彻底底地站稳脚跟。 57 美男计？ “对你来说，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周媚看着王一凡，想从他脸上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 王一凡不想给周媚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印象，笑道：“对于我来说，我说服了周小姐同意我之前给你提出来的意见，而老白就不用付出一次性的违约金，完成了他给的任务，我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打工仔！” “而且你也就坐稳了现在的位子！” 周媚微眯着丹凤眼，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王一凡。 “我真的很喜欢你！” 周媚笑道，笑声悦耳，也没有解释她所说的喜欢是不是那种男女间的喜欢。 “你的这个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一天之内给你答复！” 周媚很沉稳，轻易不会就做出决断，但随之而来的话，却让王一凡一震。 “不过，我会跟老白提出来的，你必须是我的经纪人，如果他换人，一切的条件就都一笔勾销！” “承蒙周小姐的厚爱！” 王一凡站起身来，被一个人肯定的感觉是非常不错的，哪怕是他并不是怎么喜欢的周媚。 周媚很诱人，但也很世俗。 “也没有什么厚爱不厚爱的，就是觉着你这个人对眼对脾气，而我比较喜欢感情用事！” 周媚摆了摆手，站起来跟王一凡握了握手，纤手微凉，触感柔腻。 “那王总，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周媚跟王一凡扫起了微信。 经过一番进一步地探讨，王一凡和周媚的关系迅速变得亲近起来，言语间不再是公式化地利益分析，而多了几分随意自然。 “有机会，一凡你记得看一看我的直播，作为我未来的经纪人，你还是要了解我的直播风格的，一次都没有看过，有点说不过去啊！” 周媚笑道。 她表示，作为芒果直播排的上号的主播，王一凡对她的认知，未免太少了些。 “这是自然，今天回去之后，我就要组织部门人手准备一份有关你的规划书，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你直播的风格和优势！” 王一凡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周媚笑着拍了拍手，似乎在为王一凡的热情而鼓掌。 “哦，对了，之前那位姜梦雨姜小姐，是你的旧识？” “是我们高中班主任的女儿，算是小师妹吧，以前上学那会儿经常能见到的！” 被周媚这么一说，王一凡心里微动。 办完了正事，他倒是好奇起来姜梦雨找周媚的缘由。 “她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有没有要用到我这个未来经纪人的地方？” 王一凡作势卷了卷袖子。 周媚笑着拍了他一下，显然被他的这个动作给逗乐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想要找我拍一组时装照片，我之前觉得不是什么太大的业务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既然你和她有些关系，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她的请求！” 周媚一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的样子。 王一凡却因此犯了糊涂。 据他所了解的，梦雨工作室的时装的确签了一些代言人，不过不是那种轰炸式的广告代言，而是更类似于网店模特，签的虽然没有一线那种大咖，但至少也是准一线的流量明星，再不济也有几个经常在荧幕上出现的三四线的小明星，至于像周媚这样的网红，说实话，还真可能入不了他们的眼。 “回头我问问那小师妹，可不能少了你的费用！” 王一凡不打算跟周媚探讨这个层次的问题。 “之前你们之间聊了几句，我也听了个大概！” 周媚却还是有几分好奇的，“你这意思，她这个工作室的规模不小？我一开始看她拿出来的名片，还以为是那种独立的个人设计工作室呢！” “其实规模的确算不上大，但我们老家那边是有相关的产业支撑的，所以她发展的还算是不错，近期听说还瞄准了奢侈品牌和小众品牌，有声有色的！” 王一凡不确定姜梦雨到底跟周媚说了什么，更不确定姜梦雨想通过周媚达到什么目的，所以只把一些话说得梦棱两可些，不把工作室往大了说，也不往小了说。 “原来是这样啊！” 周媚点了点头，“那姜小姐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能力挺强，是个有才华的设计师！” 周媚还待说什么，吴小青敲了敲门，道：“姐，直播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准备准备了！” 周媚摊了摊手，“我身边还有个小管家婆！” 她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去准备直播的事情了，哎，你要不留下来看一看？” “好提议！” 王一凡没有犹豫，立刻就应了下来。 “那我就在我未来的经纪人面前好好地表现表现！” 周媚轻轻地打了个响指，还别说，有一点点帅气的味道。 吴小青让过神情轻松的周媚，不由地多看了王一凡一眼，心里头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周媚对待王一凡的态度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 过了一会儿，吴小青就过来请王一凡。 “王总，姐请你们到她的休息室观看她的直播，那边有直播的高清信号的！” 管小美和钱文斌跟在王一凡的身后，彼此谁也没搭理谁，都无比好奇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下他们的待遇实在是超出他们的意料太多。 “三位请便，我先去忙了！” 吴小青安顿好了三人，便离开了周媚的休息室。 管小美看着墙壁上贴着的周媚的巨幅个人海报怔怔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嘟囔道：“哥，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感觉我们一下子从各种被嫌弃上升到了贵宾的程度了，这是周媚的休息室啊，你是使了什么手段啊，她难不成已经答应和我们公司合作了？” 钱文斌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似乎对此一点都不好奇，但此刻却已然悄悄地竖起了耳朵，他心里的好奇也跟猫挠似的。 他可一点都不希望王一凡能够说服周媚。 “还没有最终确认下来，但和周小姐之间还是有了一定的默契的，就看周小姐这边具体的回复了！” “这差别待遇，应该很能够说明问题了吧！” 管小美轻声惊呼道，大眼睛亮晶晶的。 “看吧！”王一凡模棱两可的回道，“周小姐请我们看她的直播，你们都好好看！” “好嘞，哥！” “是的，王总！” 钱文斌应了声是，心里头却是腻歪不已，看王一凡的态度，这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他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说服了连老白都束手无策的周媚！ 瞧之前周媚那模样，分明是个不好相与的！ 这人最近莫不是开挂了？ 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够水到渠成？ 莫不是使了什么美男计？ 钱文斌看了眼王一凡的身材和相貌，心里头颇有些吃味地想着。 1 biubiu怪 夜里十点。 王一凡漫无目的地在公司附近的公园里闲逛，他左手上耷拉着西服，右肩上挂着一个公文包，白色的衬衫才解开了最上面的一个纽扣，分明是一副才下班的模样。 九月下的夜风，已经带了一丝丝凉意。 想着张晓凤白天跟他的谈话，他颇是犹疑不定，总觉得这老妖婆不安好心。 他不是个喜欢改变习惯的人。 踏入柔软的草坪，渐渐走入人工林的深处，那里是探入湖泊的一角，这个点了，那里是鲜有人的。 王一凡想要静静地斟酌一下。 草地边缘象征性地围了一圈一米不到的围栏，成年人一个跨步就能轻而易举地越过去，再里面一些有一张木质的长椅，由于风吹雨淋的，早已满是斑驳的痕迹，顶上的一盏路灯，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小小的一方天地。 这里勉强算是自己的秘密基地吧！ 王一凡如是想。 他放下包，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面前一滩映射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那是远处投过来的高楼大厦的光亮。 “公司计划成立一个新的部门，白总的意思是抽调各部门的一些员工配合筹建工作，我属意推荐你过去做这个新部门的经理，毕竟你资历老，对公司业务也很熟悉，是能压得住人的！” 张晓凤的话言犹在耳。 实际上，王一凡若是不心动，其实就没有此刻他的踟蹰了。 但若说张晓凤真的那么看重他，有意助他上位，那王一凡绝对是不信的。 老资历与新领导，这本身就是一个冲突点。 但未尝不能说，张晓凤是想借此机会，将他踢出她的部门，至于之后，王一凡的生生死死，就与她再无干系。 王一凡所思量的，并不是接受与否，而是他自身利益该作何选择。 未知和习惯，暂时处在对立面。 耳旁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将王一凡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侧头看去，却见围栏那边，有一道瘦削的白色人影，竟是笔直地立在那围栏的圆形石柱之上，一头齐腰的长发随微风摇曳，竟是让人分不清是前胸还是后背。 在这个瞬间，王一凡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夜晚微风带来的凉意仿佛能渗进脊背，凉透心窝。 他最怕鬼了！ 哪怕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只是，还没等他鼓起勇气去印证，那道白影就直直地朝着湖面倒去，竟是真的不似活物一般，随之而来的，是噗通一声，在寂静之中，格外响亮。 湖面荡起的层层水花证实了所见并不虚假，只是，若真是个人，为什么半点也没有扑腾的迹象。 王一凡整个人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天可怜见的，莫不是真的碰上鬼了？ 他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主要是那个位置光线实在是昏暗，看不真切。 微弱的正义感，战胜了心中涌起的阵阵的胆怯。 若那是个人，这样跑掉，就太不应该了！ 而那的确是个人，等他慢慢地挪到刚才白影所在的位置的时候，湖里终于响起了扑腾的声音，而圆形石柱边上，散落着一个灰色的小包，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还有许多啤酒易拉罐。 虽然不是鬼，但应该是个女酒鬼！ 难怪掉下去半天也不知道扑腾一下！ 王一凡心里吐槽着，动作却不慢，已经快步跑到了湖边上，只见一个女人双手胡乱拍打着，双脚也在水里乱蹬，拼命地伸着脖子想要将脑袋探出水面，面容倒显得有几分狰狞。 他并未迟疑，脱掉裤子和衬衣，便扎进了湖里，若是再迟疑，那女人随着挣扎，怕是要飘到湖中心去了。 人生头一回救人，王一凡没什么经验。 刚靠近女人，他就被八爪鱼似地给缠上了，那女儿细胳膊细腿的，箍着他脖子的手却格外有力，刚一接触，王一凡就呼吸困难。 他知道，落水的人会将身边的一切可以抓到的事物当成是救命稻草，牢牢地不放手的。 他只好伸手箍住女人的腰肢，拼了老命朝着岸边游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女人弄上了岸，王一凡双手双脚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那女人，浑身湿漉漉的，长发布满了白皙的脸庞，看不清五官，白色连衣裙高高翻起，露出洁白的大腿和平坦的小腹，炸露的春光，有些晃眼。 王一凡倒没起什么lsp的心思，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女人依旧起伏的胸脯，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实在是有些脱力，只好保持着这个姿势朝着女人爬了几步，见女人紧闭着双眼，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庞。 女人并无感觉，甚至还吐了一口水。 难道是溺水了？ 王一凡皱着眉头。 女人又吐了一口水。 他将她满脸的头发拨开，女人皮肤白皙，从她的身子就能看出来，黑暗里都能发光似的，面容也十分姣好。 王一凡扒开她的嘴巴，见没什么异物，心中再次一松。 不过，女人又吐了一口水。 这尼玛的，完全是个吐水怪啊！ biubiubiu的。 “喂，醒醒，喂，醒醒！” 王一凡一度拍着女人的脸庞，暗自琢磨着，这个情况，是不是要来个人工呼吸什么的！ 不然的话，她为什么不醒过来。 救人，都怪没有什么经验呐！ 王一凡也顾不得许多，按着许多电视剧里看来的方式，捏住女人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就往她的嘴巴里吹气。 这步骤方法，应该是对的吧！ biubiu怪又吐了一口水。 王一凡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勉强做了三次不靠谱的人工呼吸，他再一次探下头去的时候，原本一直紧闭着眼睛的女人突然睁开了双眼，目光正好与他相对。 那眼神，冷的吓人，好似没有一丝神采。 王一凡一屁股跌坐在地，虽然着实被吓了一跳，但终于把人救过来的成就感让他心中倒有几分欢喜。 昏暗的人工林里，亮起两道光，伴随着呼喊声。 王一凡应了一句，应该是公园的管理员发现了此处的异常，前来查看情况。 他来不及穿上衣服，两道手电筒光就直直地照在了他的脸上，一时刺眼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卧槽，有变态！” 王一凡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地进了附近的派出所，身边坐着两个袖子上套着巡逻二字的大爷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们看到的场景。 “小张警官，他当时就穿着一条内裤呀，老结棍额！” “对，红色额！” “看到我们的时候，他神色很慌张的呀！” “小赤佬港不准就是个流氓呀！” …… 民警小张一边做着记录，一边好笑地听着两个八卦又勇敢的大爷夸张地描述着他们的经历，笑道：“两位阿叔，你们误会了，这位王先生是为了救人才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不是什么流氓变态！” “小张警官啊，那个小姑娘当时是没有意识的呀，你们弄清楚哇了呀？” “对额对额，一定要弄清楚，公园那个疙瘩角落里，平时都没啥子人的呀！” 王一凡翻了个白眼，两个老家伙！ “弄清楚了，我同事将那姑娘送去医院了，医院那边说没的什么侵害，的确是有点轻微溺水的情况，姑娘喝了蛮多酒的，意识有点不清楚的！” 小张警官不解释不要紧，一解释，王一凡又成了始乱终弃的陈世美，以他们的世界观，以及对王一凡赤着身子，就穿了一条内裤的初印象来讲：这个小赤佬绝对不是个好人呀！ 送走将他扭送到派出所的两位大爷，小张警官又问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留了王一凡的联系方式，便让他离开了派出所。 而此刻，派出所内的时钟上，已经显示了一点三十五分。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当时被两个老家伙扭送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公文包、手机全部丢在了公园那个犄角旮旯里。 等他回转再去找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公文包和手机的身影。 当时关于来不来派出所的问题，王一凡跟两个老家伙是有冲突的，貌似那会儿是有那么几个围观的人。 都是闲的，半夜不休息出来逛公园！ 王一凡咒骂了一句！ 救人的功劳算不算还两说，还搭上一个公文包外和一只手机，跟谁说理去？ 2 旧手机 王一凡觉着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额头也烫的厉害，整个人都是头重脚轻的。 昨儿个晚上，跟那两个死老头好说歹说，才准他穿上衣服，不然，他怕是真的要被迫上眼一幕游街示众的戏码。 刚刚他是被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铃声吵醒的。 木质床头柜上的手机伴随着震颤，这是他昨天晚上从他收藏的一些老物件里淘出来的一台诺基亚6300，是他高中和大学时期用的。 诺基亚的手机的确耐用，并没有坏掉，单纯是没跟上智能机的时代，才被王一凡弃用的。 但一直用的手机丢了，只好先拿着这6300作为备用，聊胜于无吧！ 只是，这手机上怎么有来电显示，他记着电话卡，是拿出来的啊！ 难不成感冒都出现幻觉了？ 脑袋疼得厉害，不作他想，王一凡下意识地按下了接通键。 “喂？” “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喂？我是王一凡，你是哪位？” 王一凡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十点半！ 迟到了！ 他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卫生间洗漱。 “你也是叫王一凡吗？” “我当然是王一凡，这名字我叫了三十几年了，所以，你到底是哪位？” “我也是王一凡！” “不要跟我开玩笑，我很忙，你到底是谁？”王一凡又看了眼手机，在这个瞬间，忽然汗毛炸起。 这号码，有点眼熟！ 好像真的是高中那会儿的手机号！ “我真的是王一凡，我本来是想试试用自己的手机拨一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拨错了，没想到竟然拨通了！” 王一凡浑身冷汗不迭，“王一凡，金平市独山镇的王一凡？” “对啊，你认识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平淡如常，好似并未发现其中的诡异之处。 “你爸爸叫王跃，你妈妈叫曹亚玲，你生于1988年，属龙，是家中独子！” “对啊，对啊，你怎么都知道啊？” “因为我也是王一凡啊！” 纵使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许变化，但细细听着，王一凡终究是能辨认出属于他自己的声音的，只是这声音，稍显出几分稚嫩。 他几乎要将手中的6300扔出去。 他一度怀疑，这是在梦中。 “我知道啊，你说了的，你也叫王一凡，真是好有缘啊！” 有缘个鬼！ 王一凡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怀疑这是有人在恶作剧，毕竟若是跟他相熟的，未必不知道他的一些情况。 “你的右大腿内侧是不是有一块青色的鞋子形状的胎记？” “咦，你怎么知道我腿上有胎记的，不过不是右边大腿，是左边哦！” 王一凡本是打了个埋伏，此刻却满脸苦笑！ 难不成，真的是他自己打给自己的电话？ 这种无比荒唐的感觉，却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探寻清楚！ “听着，小子，如果你是在恶作剧，那我恭喜你，你成功了，如果不是，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因为我也是王一凡，我爸爸叫……我的左腿上有一块青色鞋子状的胎记！” “别开玩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终于不再平淡。 “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十七？高二？” 王一凡皱起眉头，这他妈的还是个穿越时空的电话？ “高二下半学期！” “很好，我们彼此看来都需要验证彼此的身份，希望你不是在恶作剧！小子，听好了！你我彼此都回答对方问题，用于印证身份！” “那，那，你先来吧！” “好，我问你，十六岁那年夏天，你在你家边上的河里游泳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是有关于陶成杰的！” “他在游泳的时候，拉了一泡屎！” 两个王一凡都笑不出来！ “该你问了！” 3 扎心 “别急，师范院校也有非师范类的！” 王一凡顿了顿，“我知道你不喜欢当老师的，才不会选师范专业的！” 他其实很想和小王一凡说，其实能做老师也不错的。 现实，总是会敲打你的，会让你因为年轻时完全出于喜好或者梦想之类的玩意的条件下所做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残酷吗？ 不，不残酷！ 至少，你还可以做选择，不是吗？ 但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真的有如果，他回到了他的十七岁，有些事情的确会发生变化，但他，真的就愿意因为现实，而就此妥协吗？ 这个答案，王一凡自己心底，也未必有数。 “为什么才考了二本啊？” 小王一凡有点懊恼，隔着电话，都能够很轻易地听出来。 “那年高考的数理化题目陷阱很多，而你又是个临场考试心态差强人意的，所以发挥上有些失常！” 王一凡无情地揭开了年轻时的伤疤。 高考，实质上改变了很多，很多！ 但他因此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一个可以改变的可能！ 一想到这种可能，王一凡就觉得他全身的血液好似都沸腾了起来。 “我总是这样，考试的时候容易紧张，但我也没有办法，怎么都改变不了！”小王一凡话语之中很沉闷，但随之又精神一震，“那，那个，那个，李，李，她考了哪儿呀？” 王一凡哑然失笑，他自然知道，这个李，是何许人也！ 果然，在每一个年纪，每个人的关注点全然是不同的。 “她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班里前五名的，发挥也没有失常，后来去了沪市交大，好像念得是金融！” “这么厉害！” 小王一凡的话语中有欣喜，又有一丝遗憾。 轻易地将曾经懵懂的暗恋对象的年轻稚嫩的脸庞从脑海之中挪离出去，王一凡定了定神，纵然脑瓜子依旧疼得厉害，他却格外有精神。 “小王啊，如果你没跟我开玩笑，那咱们改变人生的机会，就来了呀！” “哈？” “你想啊，你是十七岁的我，我是三十三岁的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做出一些改变，那是否意味着，能让我也发生改变？”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你已经三十三了吗？” 王一凡发现小王一凡的脑回路，颇有些清奇，这是交流的重点吗？ 明显不是！ “对的，三十三了！不年轻了！” 他的潜台词是，不年轻了，需要做出改变了！ “三十三，那就已经是2021年了啊，你有老婆了吗？” 小王一凡满是好奇和憧憬。 又是一个无比扎心的问题。 “不好意思，没结婚，目前还是一只单身狗！” “什么？三十三了，你还没有结婚？你有没有搞错啊？” 小王一凡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尼玛，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感受如此深不可测的对于单身狗的恶意？ 王一凡脸都绿了！ “你有多挑剔，你自己不知道吗？” 大家反正都是自己人，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姑婆家的晓明哥去年三十二了还没结婚，今年年初的时候刚谈了个二婚的，一个月就被骗走了五万块钱……” 小王一凡嘟嘟囔囔的。 王一凡一脸黑线，这都哪跟哪儿？ “晓明哥后来找了个川省的姑娘，又善良又漂亮还孝顺，你懂个屁！” “真哒？” “我骗你干嘛，反正你等着看好了，川妹子都很漂亮的！” “那你抓紧也找一个啊！” “要你管！”王一凡抓狂，“能不能不要扯那么远？你一个高中学生，关心那么多干嘛？你要是看不惯我，你到时候差不多时候早点结婚不就得了！” “咦，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 双方的交流逐渐有些跑偏，王一凡好不容易将话题掰扯回来，门外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只是，他哪里有闲心思搭理。 能上出租屋直接敲门找他的，无外乎那么几个人，都比不上此刻这个电话那么重要。 “小王啊，听哥跟你讲哈，哥呢比你虚长十几年，多多少少有一些人生历练，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不否认！” “说起来，咱也弄不明白这个电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平行世界，或者是时间上的穿越，科学上的事情，也没必要太过深究，是吧？” “嗯，是这个道理！不过，我觉得，知道未来的情况，好像并不是特别美妙！” “什么意思？” “嗯……你，过得好像并没有如我预想之中的那么好！没考上好的大学，三十三了连女朋友在哪里都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也不是特别顺心？” “呵呵呵，你懂得还挺多的！” 王一凡干笑着。 “哈哈，你懂的，我们性格是相对比较细腻的，再说了，我并不笨，猜也能猜到一部分的！” 这小子倒是拿捏起自己来，王一凡定了定神，不由失笑，正所谓知己知彼，但眼下，怕是没有谁能够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 “的确算不上好，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然，如果你觉得差强人意，也是可以稍微努力一下的，我很乐见其成！” 小王一凡当即语塞。 说白了，他在吐槽，也等于是在自嘲罢了！ 根本就没处说理去！ 王一凡嘿嘿笑了一声，“当然了，你那边付出努力或者做出改变，能不能影响到我，我们说了也不算，倒是可以简单地做一下试验！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判断出你我之间具体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联系！” “试验？怎么做？” “当然是做一些能立刻知道结果，并且我能提前告知于你的事情！” 王一凡循循善诱，内心陡然激昂，若是能够指使小王一凡做一些具象事情的改变，那作为十几年后的他，必然会有取之不竭的好处。 当然，首要条件是，他的猜测是成立的，即小王一凡和他是相互关联的，而不是所谓的平行世界，互不影响。 让小王一凡做什么事呢？ 彩票，对，彩票！ 王一凡下意识地伸手从口袋里掏手机，却才意识到常用的那台智能手机早已不知道哪儿去了。 而这个时候，耳畔的细小的电流声，也戛然而止。 电话，断了！ 4 狗屁倒灶 盯着屏幕发黑的6300，王一凡愣了半晌。 他在不断地确认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否是真实的，或者只是起床之前回笼觉的一场梦境。 但6300隐隐发烫，是做不了假的！ 他拆开6300的后盖，不由苦笑，就这鼓包的电池，充了一晚上电，能撑那么久，也算是相当可观了！ 多多少少心有不甘，他插上充电器，门外的敲门声越发密集了，王一凡终于有一点心思将注意力转移开去。 这是要砸房子的节奏啊！ 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瞅，看到一个中年妇女依靠在楼梯的转角上，手里头拿着一根包裹着布条的棍子，有节奏的敲击着他的大门。 是房东张阿姨！ 他不太喜欢这个性格张扬、喜欢嚼舌根的沪市妇女。 房东上门，准没什么好事！ 王一凡刚转身，就听得门外传来张阿姨的呵骂声，“王一凡，你个小赤佬，我知道你在屋子里，都听到你走路的声音了，别装死啊！” 随之，那敲击门板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频率也越发快了起来。 王一凡挤出个笑脸，再次转身开了门，刚打开一个缝，那棍子就直接抵了进来。 迎着张阿姨那张阴沉的脸，他堆笑道：“张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感冒了，睡得沉，没听到您敲门，这不，上班都迟到了！” 张阿姨破口大骂的架势一收，狐疑得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的确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冷哼了一声，直接越过他，进了屋子。 “王一凡，这个月的房租你打算什么时候交？” 张阿姨口中啧啧出声地在出租屋里转了一圈，不管是卧室亦或是卫生间都没有漏掉。 “张阿姨，交房租的时间不是每个月的20号吗，还有一个礼拜了！” 张阿姨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个是最后期限，你就不能早点交，一个个地都跟你一样，我迟早要去喝西北风！” 王一凡没吭声，张阿姨斜了她一眼，眼神之中满是鄙夷。 “小王啊，你说说，你说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交个房租还拖拖拉拉的，沪市这边混不下去么，老早好回老家了呀！” “张阿姨，当初签合同的时候，规定的时间就是20号，我按照合同办事，从没有拖欠一分房租，怎么就叫拖拖拉拉的了？” 王一凡心气不顺，这阵子，这狗屁倒灶的破事实在是太多了！ “合同？合同能当饭吃啊？读书都读傻了的！你们呀，一个个都说什么本科、硕士的呀，要我说呀，还不如早点出来打工，像我儿子，初中毕业就不念书了，现在在沪市开公司，替他打工的还有博士了呀！你说，念书，念书，有什么用？不要一天天眼高于顶的好哇？” 王一凡不耐烦跟这个女人掰扯，看了眼时钟，道：“张阿姨，你有什么事就抓紧说，我还要去上班，没工夫跟你闲扯！” “下个月房租涨五百，我过来通知你一下！” “什么，又要涨价？” “哦呦，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啦？现在房价天天涨，我涨点房租怎么啦？你要是不高兴，就搬出去，我这边靠近地铁站，生活又方便，不要有太多人都想租的好哇？” “我们合同的期限是半年，要到12月份才到期！” “都说了呀，我不管什么合同的，你想租就租，不想租就早点搬，不然我天天堵你门口！” 张阿姨将手里的棍子柱在地上，一脸吃定了王一凡的表情。 这些个读书娃子哦，就喜欢口口声声地跟他讲道理，讲规矩，一碰到她发一通脾气，耍一点小心眼，哪个是她的对手哦！ 王一凡知道，跟这个女人是讲不通的，你想跟她讲道理的时候她就会跟你耍无赖，你要是能厚着脸皮跟她耍无赖，她就能和你讲道理，还是她自认为有道理的道理。 他摸了摸脑袋，仍旧有些昏沉，从这边坐地铁再去公司，怕是都能赶上午饭了。 “张阿姨，我没时间跟你掰扯，我先去上班，再晚，老板能把我开了！” 对付她，唯一有一点用处的，就是拖字诀！ 她也不管张阿姨随之而来的又一番冷嘲热讽，缩回去将还是黑屏状态的手机以及充电器塞在口袋里，前脚刚出门口，就握着门把手，一脸焦躁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我检查检查！” 没成想，张阿姨没有半分要挪步子的意思！ 王一凡气笑了，直接摔门而去。 张阿姨嗤笑了一声，“臭小子，没本事，脾气还挺大！” 王一凡实在是没心情理会出租屋的那点破事，昨晚，他的手机和钱包全丢了，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身份证当时是留在出租屋了。 当他达到公司的时候，前台管小美喊住了他，“王哥，张经理发了一上午的脾气了，你小心些！” 王一凡冲着这位肤白貌美大长腿，还特时尚烫着波浪卷儿的前台姑娘点了点头。 要说每个公司的前台，也算是比较神秘的一个职业。 颜值高，工资却一点不高，但大多数似乎消费能力不低，打扮得也是花枝招展的，倒也无可厚非，好歹代表着公司的门面嘛！ 就是不知道她们是如何维持着这光鲜亮丽的生活的！ 当然，王一凡对管小美是没有偏见的，这姑娘人美嘴甜，性子虽然跳脱一些，为人却很热忱，十分好打交道。 就是年纪小了些！ 有点可惜！ 咦，为什么年纪小，就可惜了？ 王一凡一边想着，一边踏入了办公室，同事们大多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各忙各的。 刚坐下不到五分钟，小钱就跑过来，“凡哥，张经理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好的！” 王一凡本想问问老妖婆的状态，想想传话这人是钱文斌，便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刚进张晓凤的办公室，还来不及带上门，张晓凤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呵斥，“王一凡，你怎么搞的？上班迟到，电话打不通，你还想不想干了？” 王一凡关门，眼角的余光看到同事们一个个从工位上站了起来，探头探脑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5 人未走茶已凉 “张总，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加班回去的时候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不小心掉湖里了，差点就没机会来见您了！”王一凡自嘲地笑了笑，“好不容易爬到岸边，手机和钱包都丢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感冒了，烧的厉害！” 原本抱着手臂，面色难看的张晓凤愣了愣，忍不住打量了王一凡一眼。 “掉河里了？” “对，您要是不相信，当时那边有两个巡查的大爷，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咖啡的香味，王一凡面容平静，不似作伪，张晓凤一番准备好的怒火生生地给憋回去了。 半夜下班路上，掉河里了，真要是出事了，她也得负责任！ “坐吧！多大人了，以后走路尽量不要往河边走！” “谢谢张总关心！” “让你收集的资料，你收集的怎么样了？今天下午白总就要召集大家开个会，商讨新部门筹建的相关事宜，你要有充分地准备！” 王一凡心说，这事，他还没考虑好呢！ 但瞧张晓凤的模样，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不管成与不成，他这个部门推荐的人选，就是他王一凡。 “按照您的要求，该收集的收集过了，我也向一位从事相关行业的朋友打听过经纪行业的一些关窍！只是，张总，关于新部门架构和人事方面的安排，白总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明确，还有职级待遇什么的，您也知道，我一个人出来赚钱养家，就图个工作稳定！” 张晓凤闻言，往她那沙发座椅里一靠，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凡，这个事情，你尽管放心，毕竟是新部门，不管是在职位上，还是在待遇上，白总都是有考虑的，只要能顺利把架子搭起来，他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张总，您是白总最信任的人，这事我问旁人，旁人也未必清楚，能不能您给我透个底？” 张晓凤笑了，尽管满脸涂了厚厚的粉底，但还是能看到她眼角挤出来的鱼尾纹。 “一凡呐，你就是这一点不好，太沉闷，年轻人缺乏冲劲，公司进入高速发展期，作为老资历的员工，你不要就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嘛，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要是能在新部门里有所作为，白总难道还会亏待了你不成？而且，借此机会，你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对你自身的发展也是有促进作用的！” 一个大饼就这样从天而降。 王一凡轻轻点了点头，早已习惯。 这些个上了年纪的公司管理层们，总喜欢用所谓的理想抱负来鼓舞年轻员工，让人觉得反胃，一家私有企业，大谈贡献，大谈个人成长，难不成你开公司不用挣钱吗？ 张晓凤端起桌子上咖啡，“好了，今天找你，也就这件事，都快吃午饭了，你先去工作吧，记得准备一下，可不能给我们部门丢人啊！” “谢谢张总推荐，我会努力的！” 王一凡心里骂着mmp，面上说着感谢的话，退出了张晓凤的办公室。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心里琢磨着，这事怕是躲不过去了，纵然他资历比张晓凤还要老，但也不能违背部门老总的意思，老妖婆摆明了要让他参与新部门筹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多少也能估摸出一二来。 算了，与其犹疑，还不如豁出去争一争，虽然希望渺茫，但未必半点机会都没有。 “凡哥，听说你高升了？恭喜恭喜啊！” 隔壁工位的孙承武双腿一蹬，办公椅滑动着就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凑了一句。 “高升？哪听来的？我这出去，怕是前路渺茫啊！” “这话怎么说的？不是高升的话，调去新部门去跟那帮强人抢位置？” 孙承武一脸讶异。 这个小孙，倒是知道的不少！ 新部门筹建的事情，公司里可暂时还没有透露出什么风声，自己才有点眉目，他就都了然了！ “没办法，张总亲自点的将，难为我一把年纪，还要跟人去争！” 王一凡叹了口气。 小孙不说话了，狐疑地看着王一凡，眼神里突然就多了几分同情。 谁也不是傻瓜，王一凡因为资历和职位的关系，张晓凤总是看他不顺眼，这是部门的人都知道的情况，这会儿，就想把他踢出去了？ “哎，凡哥，这么说，真不是升职？” “谁跟你这传播假消息呢，我都是才知道这事的，刚张总就找我谈话来着，至于升职，呵，没有准信，就没个谱了！小钱跟你嚼舌根的？” 小孙竖了竖大拇指，“大家伙都以为你要升职了，刚还商量着让你请客呢！” “你认为我争得过销售部的那帮变态？哎，流年不利啊！” 孙承武显然非常认可王一凡的说辞，销售部门一个个都是强人，而且在工作行事上，机关算尽，他们这部门的人放出去，怕是真的争不过的，更别说王一凡这样一个老好人了。 妥妥的败局！ 话说老妖婆还真是狠，一逮住机会就毫不手软，直接把王一凡踢出去。 这别说跟销售部那帮人竞争，哪怕是在新部门中维系如今本部门的地位，怕也难度不小！ 这不是变相地降职降薪嘛！ “凡哥，你多保重！” 小孙探得了消息，一脸凝重地滑回了原位，不着痕迹地冲着众人摇了摇头。 部门同事们一个个心领神会，果然，老妖婆哪会把那么好的事情交给王一凡来做，完全没道理的！ 之前钱文斌那家伙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就不像是好事！ “吃饭了，吃饭了！”有人喊了一句，“大家伙儿动作都快一点，不然又要排队了！” 一句话的功夫，整个部门就走的一干二净，也没人记得过来招呼他一声。 大楼餐厅的饭卡，哎，也在那公文包里啊！ 王一凡掏了掏口袋，只掏出来6300，这玩意儿扫码支付也不行啊！ 算了，不吃饭了，还是抓紧去买个新手机，对了，还有6300的电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与小王一凡通上话了！ 6 小人得志 忙活了一个中午，都来不及吃口饭，总算是把该办的都给办齐整了，就是6300的电板到处都找不到，好在手机上搜了一下，淘宝上就有卖的。 匆匆赶回公司，在茶水间泡了泡面，也只能先对付几口。 钱文斌拿着水杯走了进来，“凡哥，怎么吃起泡面来了？” “中午有点事，没时间吃饭！” “哦，对了，忘了跟凡哥说声恭喜了，这眼看着去了新部门，可不能忘记我们这些老伙计啊！” 钱文斌一边抖着手里头的速溶咖啡，一边笑嘻嘻地说着，语气里却有几分奚落。 “说笑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都是谣言，回头让白总知道了，张总那边也不好交代！” 王一凡一点也没有恼怒的意思，还特意叮嘱了句，“小钱啊，这种公司人事任命的事情，还是不要随便在公司里传，不然的话，老总们以为我们想要把事情弄成既定事实，是会追究的！” 钱文斌一愣。 “我比你早一些进公司，对公司的领导们的脾气多多少少都了解一点，白总真要动了性子，张总那边真的会十分难做的！记着了吗？” 钱文斌是张晓凤的心腹，是前些年老妖婆入职的时候亲自招聘的，能力不错，关键是听话，算是老妖婆安插在部门当中的顺风耳。 平日里，他也自然唯老妖婆马首是瞻，不怎么待见王一凡。 只是没成想，今天倒是更壮了几分胆气，敢当面和他阴阳怪气。 不过，按王一凡的资历，这么说他一句，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凡哥，难为你还替张总着想，只是以后再没有机会听你说教了，真是遗憾啊！” “会有机会的！”不管怎么样，输人不能输阵。 “呵，王一凡，你到底得意什么？真以为去新部门能捞个美差，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有这个能力吗？” 钱文斌本就想当面奚落王一凡一番，只是没料到三两句话，反倒是又被训了一通，眼瞅着一直压他一头的王一凡就要离开本部门了，他没按捺住，就想撒泼火。 王一凡皱眉，继续吃泡面，头也没抬，道：“钱文斌，平日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但你真想要和我过不去，我劝你三思！” “你得意什么？” 钱文斌下意识地推了王一凡一把，坐在小圆凳上的王一凡一个重心没稳，泡面撒了，掉在地上不说，汤汁有一半浇在了他的上衣衬衫上，留下好大一片黄色的痕迹。 “你没完了是吧？” 王一凡豁然起身，把身旁的钱文斌吓了一跳，甚至倒退了好几步。 老好人突然发怒，他也是真的被吓住了，但刚回过神来，就不禁恼羞成怒！ “王一凡，你不就仗着你那一点老员工的资历嘛，你要真有本事，就不要灰溜溜地从我们部门离开，冲我发脾气，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陡然发生的冲突，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靠近茶水间的员工，钱文斌不愿意在王一凡面前弱了气势，当即倒打一耙。 “呵！” 王一凡着实被气笑了，从地上慢慢捡起掉落的泡面桶，直接倒扣在了钱文斌的头上，转身就朝外面走。 为这半桶面默哀十秒钟，为还饿着的肚子默哀三十秒钟。 见王一凡出来，渐渐聚拢起来的员工顿时如鸟兽散，假惺惺地在各自的工位上忙这忙那。 “王一凡，你他妈的！” 身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地咒骂，涨红着脸的钱文斌快步冲了出来，一拳猛地砸向王一凡的后脑勺，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王一凡好似料到了会被偷袭，一个闪身避过了“绵软无力”的拳头，轻轻伸脚一垫，钱文斌就重心不稳，狼狈地朝着前方摔去。 狗啃泥的着陆方式，让一部分男同事轻笑出了声。 这轻笑声，又好似往钱文斌的怒火之上烹了一勺油，他动作万分麻利地爬起来，此刻脖子和耳根都霎时通红无比，恶狠狠地朝着王一凡扑了上来。 眼看着一场可笑的扭打似乎要不可避免，王一凡却突兀地伸出了手，恰到好处地掐在了钱文斌的脖子上，将他牢牢地按在了墙壁上。 钱文斌胡乱地伸出拳头挥打了两下，有点可笑地够不着。 此刻的他，觉得每一个朝他看来的同事的脸上，都露出了奚落和嘲笑。 可是，按在脖子上的手纹丝不动，纵使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摆脱，却徒劳无功。 他懊恼无比，从选择与王一凡产生肢体冲突开始，他就应该意识到这是个非常不好的选择。 但他顾不得许多，奋力地扑打之余，也不由地想要抬脚踹王一凡。 只是，王一凡好似又再一次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样，竟是曲折腿，压在了他的膝盖上，他就如同一幅壁画，真的牢牢地贴在了墙边。 啪！ 重重的摔门声从身后传来，老妖婆张晓凤踩着高跟鞋快步来到了二人边上，冷笑道：“精力挺旺盛啊，王一凡，还不松手！” 王一凡并不想让别人将他当猴看，依言放开，却也依旧警惕钱文斌继续找他麻烦。 果不其然，一松手，钱文斌就迫不及待地又想挥动他可笑的拳头。 “你敢再动手试试？” 张晓凤抱着双臂，尽管身材矮小，却给了钱文斌极大地压力，他下意识地停了恼羞成怒的反击。 “我并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冲突的原因，有什么事就到公司外面去解决，不要在我的部门里面搞风搞雨，否则，立刻就从公司里面滚蛋！” 张晓凤多少觉得钱文斌有些不自量力，也不瞧瞧他那小身板，和王一凡起肢体冲突，是明智的举动？而且他本就要从她的部门之中调走了，在此时和他闹，能有什么好处？ 有没有点脑子？ 张晓凤瞪了钱文斌一眼，又看向王一凡，道：“王一凡，尽快交接好手头的工作！” 王一凡点了点头。 张晓凤偏帮的意思，很明显，众目睽睽之下，是钱文斌先朝他动手的，他所做的也只是防御性的动作罢了！ 只是，这事要是真去计较，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7 镜中花，水中月 “赵哥，过来做一下交接！” 王一凡在工位上坐下，随口喊了个关系还算是马马虎虎的同事，就当刚刚的事情没发生一样。 不过，他身上泡面撒在身上的痕迹，却也非常明显地昭示着一些事情。 “一凡，没什么事吧？真升职了？” 老赵偷偷瞥了钱文斌一眼，轻声问道。 “说是要调到新部门，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说得准呢！” 老赵有他自己的办公室生存哲学，没继续问，只是认真地和王一凡做工作上的交接。 而钱文斌很快就没了之前的恼怒，得意地在工位上晃着脑袋，好似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王一凡还在，也没人上他那儿去凑热闹。 王一凡的心思并没有太多在工作和刚才的冲突上，倒不是他不在意，他此刻更关心的是上午的那通电话。 6300充电差不多了，他就试图按照来电显示的号码回拨过去。 但手机屏幕上虽然显示着没有sim卡，但号码却是拨出去了，只是一直传来占线的声音。 他之前确认过，手机的卡槽里面，的确没有手机卡。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随后，他又试了好几次，依旧是占线的声音。 他不甘心地又往手机卡槽里塞了电话卡，这一次电话倒是很快就拨通了。 “喂，您好！” 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 王一凡确认了一下是回拨的号码，不由说道：“您好，我找王一凡！” “王一凡，不好意思，您打错电话了！” “打错了？” “是的，我不认识叫王一凡的人！” 说罢，电话那头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连给他说句不好意思的机会都不给。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两点，期间王一凡一直试图拨打那个电话，甚至用新买的手机也打了过去，最后貌似惹得那号码的主人直接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王一凡，哪个是王一凡，开会了，老总们、同事们都在等你！” 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的老白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不满地嚷嚷了两句，娇俏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王一凡这才想起来，上午的时候张晓凤通知过他，两点在公司的会议室开会的。 他随手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金秘书旁边，“不好意思啊，金秘书，有点事情耽搁了！” 金秘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下，似乎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王一凡哪里来的胆量和底气敢让整个公司的管理层都等他一个人的，但她没找到想要的答案。 她哼了一声，“不用跟我说不好意思，回头去跟白总解释吧！” 说罢，她也没等王一凡表示什么，转头就走，高高的马尾甩来甩去，包臀裙下圆圆的臀部也是摇来摇去的，特别好看，特别刺激男性的肾上腺素。 全公司的男同事们，都喜欢盯着金秘书的背影看，马尾、翘臀，用金星老师的话来讲，那就是完美！ 来到会议室，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张晓凤立马呵斥道：“王一凡，你怎么搞的，上午不是早就通知过你了，两点开会，这都两点零五分了，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不好意思，让各位领导久等了！” 王一凡本不对新部门抱有多少期望，但看见这阵势，还是心里不由地一咯噔，合着，真像是金秘书所说，所有人都在等他一个。 公司总经理老白，算上地位超然的金秘书，两位副总，还有公司各部门五位总经理及各部门骨干，会议室里坐的满满当当。 “张总，这就是你推荐出来的人啊，没有一点时间观念的人，在我这儿，头一个就是不合格的啊！这要是在我们部门，早给开了！” 张晓凤身边一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中年女人，戴着一副玳瑁眼镜，烫着一头时下流行的发梢波浪卷，眼线画得很深，妆容十分强势，她奚落着王一凡，却一道也把张晓凤给说进去了。 这是财务部门的老大冯美丽。 张晓凤冷笑，不接话，对王一凡却越发不满。“傻站着干什么，找个位置坐啊！” 老白只是看了王一凡一眼，圆圆的脸上倒是一直笑眯眯的。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正式开会！小金，把会议章程发下去！” 老白是个地中海中年男人，啤酒肚大的出奇，嘴唇微塌，坐在会议室的皮椅上，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一样。 他往哪儿一坐，虽不算贵气，但倒是有几分印象之中的那种官气，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王一凡所在的单位，是一个文化经纪公司，是属于沪市比较早的一家相关行业内的公司，主要从事活动策划、公关策划，包括但同样不限于一些文化方面的活动，甚至还有设计、广告、实业投资等等一系列的商业行为。 总之，什么能赚钱，什么是文化相关的，都是公司可以涉及的，杂而不精。 由于注册比较早，公司规模却并不大，但也逐渐暴露出一些问题，小而臃肿，盈利逐年下降，所涉行业范围相反倒越来越大。 王一凡接过金秘书发的会议章程，看了一眼，不禁愣了愣，转而看向张晓凤，但张晓凤根本没朝他这边看一眼，只是皱眉盯着会议章程，好似能看出花来似的。 工作汇报？竞岗述职？部门筹备意向介绍，还是ppt？ 老妖婆就让他收集个资料？ 这一击闷拳，还真是打的王一凡有点措手不及。 “好了，各位都已经拿到了会议章程，我就先简单说两句，在座的都是公司的骨干精英，想必也清楚公司目前的状况，为了提高公司的盈利，解决一部分人员构成臃肿的问题，公司领导层经过决议，筹备一个艺人经济部门，要求各部门推荐骨干人员参与并配合新部门的筹建工作，新部门未来会是公司工作拓展的重点，所以希望在座的都能够拿出十二分的热情……” 王一凡的脑袋瓜嗡嗡的，心里头将张晓凤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是铁了心的要让他在公司领导面前出个丑，而所谓的新部门的经理，此刻，在他看来，完全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8 失算 看着会议室投影仪上花团锦簇的ppt，滔滔不绝、兴致高昂地讲述着对艺人经济部展望的凯文，听闻这家伙是策划部门老大的得力下属，这一次推出来，对新部门经理一职可谓是志在必得，王一凡挠了挠头发，眉间已然皱成了一个疙瘩。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其他部门的人都准备得相当充分，王一凡便是有浑身解数，恐怕也没法子脱颖而出。 他的心思，渐渐地又落在了那一通电话之上。 他努力地回想着十七岁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这样一通电话，答案是没有！ 眼下的情况是，他似乎没有办法主动联系到小王一凡。 那么，只有等待一途？ 但是，能等到吗？ 而且，到底是什么原因，触动了这一通电话的到来，总是有因果的吧？ 给一个假设，如果这通电话，需要一个契机的话！ 是否是昨天晚上偶然的一次英雄救美？ 说到这英雄救美，那醉酒跳河的女人，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就连个基本的问候都没有？ 派出所的那个小张警官明明说了她没什么事的啊！ …… 想不到原因，也想不出办法，王一凡的思维很顺其自然地发散开来了！ “下面有请招商部的王一凡！” 金秘书的目光落在会议室角落的王一凡身上。 王一凡没反应。 金秘书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老白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 “王一凡！” 金秘书很温柔，不想大声说话。 “王一凡！” 张晓凤没那么端架子，直接大嗓门吼了一句。 她觉着王一凡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破罐子破摔，想要让她和招商部一起丢人现眼，以此来报复她给他下套子的行为。 很好！ 王一凡很成功，不但惹恼了她，连带着老白那边也已经没了好脸色！ 这事，往小了说，就是王一凡个人工作上马马虎虎，吊儿郎当，往大了说，就是招商部和她张晓凤在新部门成立的事宜上十分消极，甚至可能以此来对抗公司的决议。 王一凡终于反应了过来。 “啊，到我了？” 众人轻笑。 金秘书板着面孔，“王一凡，你的ppt呢，交给我！” “不好意思啊，金秘书，事先没有准备ppt，张总没跟我交代这事，我连今天要开会的事情，都是早上才知道的！” 王一凡虽然后知后觉，但此刻明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张晓凤根本就没有推他上位的意思，甚至在将他调出招商部的时候，还不惜暗里阴了他一下。 既然如此，反正他是没有当上新部门经理，甚至是相对高一些职位的可能，那又何必给他这位昔日的上级留什么脸面？ 张晓凤正待反驳，老白倒是当先开口了，“要竞岗，ppt是基本要求，这还用别人提醒你？王一凡是吧，公司要成立新部门的决议并不是只通知到各部门经理，你既然这么不重视，那就不用在作汇报了！” “白总！” 老白摆了摆手，“新部门是挑战，也是机遇，更是责任，只单单看你今天会议上的这番表现，你觉得你能胜任这份工作？” 王一凡张了张嘴。 老白深深地看了眼张晓凤，随后又道：“新部门既然成立，肯定是缺人的，王一凡，以后你要在新部门好好表现，明白了吗？” 没等王一凡回答，他便接着道：“好了，既然候选人已经都发过言了，各位就请先回去，我们公司管理层开个小会，尽快形成决定，报送总公司！” 各部门的员工鱼贯而出，王一凡只能跟在他们身后，他所谓的反击，从一开始就已经以失败告终。 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老白和张晓凤之间，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上下级关系，作为公司颇有资历的老员工，当初张晓凤挤走部门经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若是没有老白的支持，又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地成功？ 尼玛，还是年轻啊！ 这下好了，算是彻底把张晓凤给得罪惨了！ 算了，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至少从眼下来看，招商部的日子，未必就一定比在新部门的日子要好！ 正当他想入非非之际，会议室外的过道上走过两个年轻人，一个大概二十出头，他认识，在公司里面见过几次，是公司实际上的大老板，传闻中总公司董事长在沪市的私生子，叫汪天昊，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据说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而王一凡所在的公司，就是这个私生子从他那个便宜老子那里得来的家产之一，但他心思显然并不在公司经营之上，就托给了他母亲的弟弟管理，也就是他的舅舅老白。 这些，不算是什么秘辛，公司上上下下几乎都知道这位私生子的身份。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第三者和私生子的日子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滋润，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王一凡并不羡慕！ 男人，要成功，就要靠自己！ 一点裙带关系，还是违背伦理道德的裙带关系，不要也罢！ 王一凡这般想着，人却已经闪到了一边，给这位公子哥让路。 “秦哥，这边走！舅舅他们可能在会议室里！” 汪天昊招呼着他身边的男人快步往里走着。 这个男人，王一凡倒是没见过，看起来大概和他差不多年纪，一身笔挺的条纹西装，颜色灰暗并不张扬，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腰板笔挺，文质彬彬之中还带着几分男子汉的硬朗气概。 好皮相！ 好气质！ 王一凡心中赞了一声，目光跟着路过的二人而去。 大老板驾临，所谓的会议自然顺理成章地推迟了，王一凡很快就看到金秘书小跑着出了会议室门口，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被她踩得飞快，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两杯咖啡朝着老白的办公室走去。 张晓凤和几位公司的部门老总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王一凡，当即就冷了脸。 “马上写一份检查给我！这个月的绩效和奖金也别想要了！” 张晓凤头也不回地走过。 “张总，业绩上的任务，我都完成了，凭什么扣我奖金？” 钱的事儿，王一凡不能退让，就公司给的那个基础工资，够干嘛的？ 一想到房东张阿姨催房租的那张脸，他就觉得还是面对张晓凤更好一些！ 9 烫手 张晓凤站住了。 回头，她笑了笑，“凭什么？凭我现在还是你的领导！” “你这是在挟私报复！” 王一凡被气笑了。 “绩效和奖金，都是我权力范围之内的，我说你没完成，你就是没完成！” 办公室的人，又开始探头探脑。 张晓凤一向嗓门都不低的。 “你不就是想把我踢出招商部嘛，好了，现在你得逞了，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 王一凡知道，在这里跟张晓凤争吵，不过是下下之策，只会让他成为公司里的笑柄。 “绝？我让你参加新部门经理的竞岗，我做的绝？而你是怎么回报我的？让你做竞岗报告，你却干脆赖在我身上，说我事先没有通知你？你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王一凡着实是被噎得不轻，不明真相的群众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对着他指指点点了。 论办公室斗争的水平，王一凡果然完全不是这老妖婆的对手。 可以预见，事后只要小钱惯例在同事之间传播一二，他想要在这件事上和张晓凤争出个所以然来，就是痴心妄想。 老妖婆把对他的“好”都摆在了明面上，对他的“坏”却藏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王一凡从未见识过如此的险恶手段，难免就着了道。 跟她比起来，钱文斌那点道行，简直就是小儿科。 王一凡还待说些什么，金秘书踩着高跟鞋，扬着白皙的脖子，嗒嗒嗒地朝着二人快步走了过来。 伴随着一阵淡淡的香风，他分明看到这位是整个公司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的金秘书瞅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疑惑的味道。 “王一凡，老板和白总有请！” 她冲着张晓凤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听到刚刚二人之间的冲突。 张晓凤狐疑地看着她，正等待她说明一二，却见金秘书已经转过了身子，傲人的背影曲线好似是对她臃肿的身材的一种巨大嘲讽。 “小狐狸精！” 她在心中骂了一句，心中不由地生出几许疑虑，这个时间点上，王一凡为何会受到白总和老板的召见？ 公司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年轻老板，什么时候操心过公司的事务？ 难不成，王一凡这小子有什么依仗？ 她难免起疑，而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见王一凡的目光正落在金秘书挺翘的臀部上，嘴角下意识地扯了扯。 她觉得她杞人忧天了！ 就王一凡？ 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一凡并不知晓老妖婆此刻的心思，他倒是有些感激金秘书突然地出现，若不然，和张晓凤的冲突，真的会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坠在这位的身后，他轻声询问道：“金秘书，老板和白总找我什么事？” 金秘书本不想和王一凡搭话，在公司里，除了那几位管理层的领导，她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但她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便柔声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不过，应该是老板带来的那位先生想见你！” 王一凡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个气质顶好的男人。 他不认识啊！ 这是王一凡头一次来老白的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户能俯瞰小半个沪市，窗边立着一个高尔夫球的练习器，那玩意儿，他在电视里见过。 老白坐在会客的沙发上，他身边坐着那位公司老板，年轻人此刻正很没有坐相地半躺在沙发里，穿着棕色皮鞋的双脚高高地搭在面前的桌子上，整个人都歪斜着，手里头拿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王一凡进来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反倒是那个男人当先站了起来，看向王一凡，笑道：“王一凡先生？” 金秘书已经退了出去，还轻轻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王一凡伸手与这人握了握，回答道：“我是王一凡，请问您是？” “我叫秦泽，很高兴能够找到王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金和集团，秦泽。 金和集团？ 没听说过！ 王一凡礼貌性地仔细看了看名片，没能从这名片上看出些什么花来，便将它放进了口袋里，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泽推了推金丝眼镜，“不知道王先生昨天晚上是否救了一位无意之中落水的女士？” “是有这么回事！” “我可以问下是在哪里吗？” “就在世纪公园里那条河边上，有什么问题吗？” 王一凡并未表现处任何其他的情绪，最先在脑海里闪现出来的实则是昨天那落水女人显露出来的无限春光。 真白啊！ 但实际上，他已经发现了面前男人的不简单，从他刚刚站起的时候老白也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便能够看出一二，当然，那位私生子仍旧是躺尸的模样无足轻重，他似乎对眼下发生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 “当然没有问题！”秦泽露出了亲切的笑颜，“是这样的，那位落水的女士是我的朋友，我受她的委托，来向王先生表示一下感谢，如果当初没有您伸出援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啊，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王一凡原本在心里还在嘟囔着那女人消失之后一点音讯也无，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来表示谢意了，之前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可没有施恩图报的意思。 “王先生见义勇为，理当感谢！”秦泽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型的公文包，放在桌子上，打开上面的拉链，“这里是十万块现金，作为谢礼！请王先生笑纳！” 王一凡忍不住往那公文包里瞅了一眼，确实是好几摞红灿灿的现金，但他还是忙不迭地摆手道：“用不着，用不着，我真的就是举手之劳！” “我那位朋友因为受了惊吓，所以不方便当面感谢，如果王先生觉得十万有些少了，我还可以再加一些的！但务必请王先生收下！” “我可没那个意思啊！” 王一凡摆着手往后退了一步，在他的观念里，若是真的拿了这十万块钱，他会觉得烫手的。 10 开个价吧 “王一凡，你就收下好了，这毕竟是秦泽先生的一片心意，况且，你也的确是救了他的朋友，这种行为是值得鼓励的！” 老白在一旁帮腔。 “那要不，我就收五千好了？”王一凡见老白严厉的神色，他似乎有些畏惧这位叫做秦泽的青年。 “昨天晚上救人的时候，我的手机和公文包都丢了，手机是当初三千多买的，公文包不值什么钱，多出来的钱就当是谢礼好了，您看怎么样，秦先生？” 王一凡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自己的想法还真是挺合理的。 秦泽眉头微微皱起，但迅速又舒展开来，“还请王先生务必收下这钱，不然我在我朋友那里不好交代！” 他的语气之中，头一次让王一凡感觉到了不容违逆的意味，纵然他嘴角边上依旧挂着那种让人看着十分舒服的淡淡笑意。 “就五千好了，很合理！” 开玩笑，反正和你又不认识，干嘛一定要听你的！ 王一凡心里头叫嚣着，索性干脆自己伸手从包里掏出了半摞钞票，在手上甩了甩，也没有当着人的面去数，直接塞进了裤子兜里。 穷人也是有自尊的！ 秦泽终于不笑了。 王一凡陡然间感到办公室的气氛有些迟滞。 年轻的老板似有所觉，抬起眼皮看了眼王一凡，将手机往桌上一丢，笑地有些肆无忌惮，道：“哎呦，不就这点破事，用得着那么费劲，王一凡是吧，我现在以公司老板的身份命令你，收下这十万块钱！” “不好意思，老板，我有我的原则！” 王一凡觉得自己现在特傻逼，也特帅！ 好了，现在连老板也一并给得罪了！ “哎呦，可以，有骨气！”汪天昊冲着王一凡竖了竖大拇指，半点也没有被顶撞了而恼怒的意思，“秦哥，既然王一凡不想收下这十万块，那要不这样，我们以公司的名义对他进行表彰，升职加薪就可以了，也算是弘扬见义勇为的精神了，毕竟我们是文化公司嘛！王一凡，怎么样，合理合法合规吧？” 还能这么来？ 这位虽然眼瞅着纨绔子弟一枚，但这脑瓜子绝对是好使的。 “舅舅，怎么样？你是公司总经理，最近有没有什么空缺的职位，给王一凡提一提嘛！还有奖金，按照公司的奖惩制度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着老白眨了眨眼睛。 老白心领神会，立马接话道：“最近公司的确要成立一个新部门，缺一个部门经理，正好王一凡也是候选人之一，我看，干脆就这么定了！” 王一凡的思维明显没有跟上，合着刚刚在会议室里折腾一个下午，又是演讲又是ppt的，还要领导层表决，到这儿，一个经理的位置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定下了？ 可是，为啥好心动啊！ 只要他答应下来，他之前在公司里面的所有恶劣的处境就能够立刻得到改善，甚至让张晓凤诸人颜面无存。 “不合适！” 秦泽却在这个时候很坚决地打断了王一凡的臆想，老白吓了一跳，而汪天昊则是耸了耸肩膀，继续拿起手机玩游戏了！ 这两位似乎都不太敢忤逆秦泽的意思。 “天昊，能不能请你和白总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和王先生谈一谈！” “应该的，应该的！”老白挤出一个笑脸来，而汪天昊则是撇了撇嘴，却也很干脆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只是嘴里嘟囔着：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要搞得那么复杂，哎，真是麻烦！ 办公室里就剩下秦泽和王一凡相对而坐。 “我很敬佩王先生为人处世的原则，但还是请王先生收下这份谢礼！”秦泽制止又欲说话的王一凡，“先别忙着拒绝，实际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的！” 这下，轮到王一凡好奇了。 “第一，我希望王先生不要将昨天的事情说出去，第二，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到此为止！” “这是当然！我不会乱说的！” “王先生可能还不明白，我说的到此为止，是想这件事情就此打住，我并不希望后续看到一些类似见义勇为的表彰啊，或者说是王先生继续与我的朋友产生什么过多的瓜葛或者纠缠……” 秦泽说的时候很严肃，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王一凡在某一个瞬间感到有被冒犯到，但很快就觉得可笑无比。 “所以，这十万块除了是我的感谢费之外，还是我的封口费，以及与那位女士隔绝任何可能的关联的保证金？” “可以这么理解，如果王先生觉得钱少的话，我可以加！” 王一凡对这个叫做秦泽的家伙的印象，直接降到了最低点。 至于他和昨晚他救的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也不屑去猜测。 “不好意思，秦先生，我拒绝！” 十万块，怎么够，少说也要一百万！ 这可是关系到人格尊严的问题，不好意思，得加钱！ 王一凡在内心里自我加了一段戏，而此刻的秦泽右眉已经高高挑起，破坏了他文质彬彬的面容。 “秦先生不着急发怒，钱的话，五千足矣，正好可以补偿我的损失，至于其他的，不是我应得的，我就不会拿，但我也可以答应你，我不会拿这件事到处宣扬，也不会施恩图报！至于其他额外的要求，我也不会无端地做出保证！” 这一番话，王一凡说得正气凛然，在秦泽这样的人面前，一点都没有怯场的意思。 棒棒哒！ “我见过很多像王先生这样的人，但基本上所有的人最后都妥协了，王先生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王一凡倒是挺好奇的。 秦泽拍了拍面前的公文包，突然笑得有点野性，“钱不够，或者，一定要让我换个面孔才会好好说话！” 哇，好阔怕！ 王一凡在心里撇了撇嘴，但面上一本正经，这秦泽，还真的是两幅面孔呢！ “实际上，对我来讲，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秦泽仰躺在沙发里，翘起了二郎腿，张开双臂，目光睥睨地看着王一凡，“王先生，开个价吧！” 11 带话的 这就是有钱人的为所欲为吗？ 讲真，王一凡还真稍微有那么一点羡慕！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一点，竖起了一根手指，扭捏道：“一亿？” 秦泽智珠在握的表情当即作罢，冷冷地看着王一凡。 “有钱人的一亿不才是个小目标吗？” 这全网的笑话，似乎秦泽并没有半点要应和的意思，他自讨了个没趣。 这个时候，王一凡突然感到大腿上微微一麻，随即诺基亚的那个特有的铃声就在老白的办公室里响了起来，格外清晰。 来了！ 王一凡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6300，看着上面熟悉的来电显示号码，随即心里一松，但又变得无比热切起来。 “不好意思啊，秦先生，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个重要的电话要接，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他也顾不得去理会秦泽冷峻的目光，直接接通了电话，“小王啊，稍等下哈，我找个地方再说！” “哎，王一凡！” 门外老白和汪天昊都没有走，见王一凡急匆匆地出来，老白不由地喊了一声。 王一凡哪有心思搭理，莽着头就往公司大楼的楼梯间里走。 “舅舅，你这员工很有个性嘛，现在还用这么老款的手机，这什么型号，家里很穷的？” 汪天昊笑眯眯地看着王一凡快步离开，似乎更关心王一凡手上拿着的那台6300。 老白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办公室里走去。 他发现，秦泽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汪天昊的注意力仍旧在他手机上的游戏中，跟在老白身后头也不抬地往里走，“秦哥，事情都解决了吗？” 秦泽有点捉摸不透王一凡的态度，不过，尽管他并不缺钱，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给那小子掏出一亿，真要给了，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冤大头，大白痴。 可是这心里好气啊，好像狠狠地被人往脸上甩了一巴掌啊，但却仍旧要笑容满面地面对别人。 这是秦泽的修养！ “算是谈妥了吧！王先生很有原则，我很钦佩！” 还是要想其他的办法！ 秦泽心中定了定，他倒是不怎么想欠身边这甥舅二人的人情。 “今天的事情麻烦天昊和白总了，我就先告辞了，以后有空联系！” “我送送秦哥！” 汪天昊跟在出门的秦泽身后，嘴里嘟囔着：“打团了，打团了，控，控，卧槽，技能放空了……尼玛，这波亏大了！” “天昊，不用送了，我等会还有点事，就不和你一起了！” “啊，好，那秦哥你忙着，有事的话就说，一点点小忙，我还是能帮上的！” “行了，打你的游戏吧，一个adc，打了那么久了才这么点装备，要被骂了！” “是哦，那个吕布一直在骂我！待会儿我就卖他一波！” …… 老白办公室，一个失败的画面出现在汪天昊的手机上，他骂骂咧咧地退出了游戏，有些不甘心。 老白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小昊，那秦泽，你确定是金和集团的？” “肯定确定以及一定！” “但我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跟你一样的？”老白拍了拍他的大肚子，在外甥面前，说话倒也不藏着掖着。 汪天昊将手机塞进口袋，撇嘴道：“怎么可能？算了，舅舅，你就别打听了，没看到人都没留张名片给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人瞧不上你！” “你这小子，这么埋汰你舅舅呢？” 老白被气笑了。 “我这不是寻思着能不能和金和集团有一些业务上的来往嘛，这么大的一个集团，要是能把他们例年的一些活动或者庆典交给我们来做，那也是不得了的一笔生意……” “舅舅，甭想了，秦哥不会关照这点事情的！”汪天昊摸了摸他尖尖的下巴，脸上倒是露出几分探究之色，“不过这个王一凡倒有点诡异，到底是什么事情，特地让他大老远跑这一趟，甚至还叫上了我，我和他也不过是几次点头之交！” “你自己说的，别打听！” 老白笑着点了点他。 汪天昊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又把双脚搭在了桌子上。 “纯属好奇而已！” “他的事情好像没有搞定，那个王一凡怎么办？”老白问他这个外甥，以他知道的外甥的性子，这今天对待那个秦泽的态度，已经算是极为客气了。 “什么怎么办？” “你不是说要提拔他一下嘛？” “可是人家不领情啊！” “不就是个顺水人情嘛！”老白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念叨着，“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让别人念你一个好，反正这新部门经理的位置，谁坐都是坐！” “公司的事情，你做决定就好，我又不知道这些员工的能力怎么样！” “那我就自己拿主意了，小昊啊，不是舅舅说你，你好歹也留学回来两年了，真不打算出来做点事情？” “不打算，反正只要老爷子在一天，肯定就有我一口吃的，何必去费脑细胞想经营的事情！” “总之你自己想好，不管怎么样，舅舅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谢谢舅舅！不过，舅舅，听我妈说，你最近又迷上了一个什么小明星，这一阵子，整天都想方设法地要讨好她，不是外甥多嘴，你这么大年纪了，精力怎么还能那么好？有什么诀窍，可不能瞒着我啊！” “没这回事，别随便听你妈掰扯！” 老白老脸一红，急忙否认，目光却不由地落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打游戏的外甥身上，他仍旧头也不抬，好似什么都没有游戏重要的样子。 只是，这话，究竟是那么随口一说，还是内里隐含着别的意思，就不可知了。 “得，有人退了！什么玩意儿！” 汪天昊轻声骂了一句，“对了，舅舅，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让你有空带着舅妈一起去我家吃饭，好些日子没见了，她说她挺想舅妈的！” 老白下意识地皱眉。 “你舅妈前阵子回老家了，她爸妈身体有些不舒服，她要去照顾一二，你跟你妈说一声，等她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们再去你们家！” “成，我就是个带话的，话到就行！” 12 第二通电话 公司的楼梯间静悄悄的。 王一凡稍稍往下走了几层，这才对着电话轻声说道：“喂，小王，可以说话了！” “哥，我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毕竟你混的不怎么好，要是打扰到你工作了，那我这心里实在就太过意不去了！” “吐槽我没用，小王同学，总之你要好好努力才行！” 王一凡翻了个白眼。 听得出来，小王一凡对于他此刻的现状，是极其不满的。 “突然又觉得好扎心！” “你我反正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甭瞧不起谁！”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但为什么总是觉得好无力啊，感觉没办法改变未来啊！” “有我在，你怕啥？不过，话说回来，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你在个人情感上，还是尽量不要太努力了，我担心哪一天我突然睡觉醒来，身旁多了个陌生的老婆，家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娃娃，那着实有点太吓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 “感觉好有趣的样子！” “不，一点也不有趣，想着，甚至觉得有点惊恐！” 脑海中蓦然地浮现出画面感来，王一凡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话说回来，蝴蝶效应的话，着实是有点可怖的。 但这通电话的意义，可不是让他想来想去，畏首畏尾的。 “小王，还是换个努力的方向吧！” “比方说呢？” “比方说学业上，工作上，事业上之类的！”王一凡想了想，继续道：“就在刚才，刚才哈，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想要拿钱来砸我，差点就把我砸晕了！” “好像很嚣张的样子！” “是喽，我刚才就在想，老子要是有钱，那小子怎么敢嚣张地砸我钱？他砸给我十万，老子就砸他个一百万，看他敢不敢拿出一千万来，不然我都瞧不起他！” 王一凡忍不住笑了起来，端的是想到了美妙处。 “你好虚荣！” “不，是我们好虚荣！” “我无力吐槽！” “算了，这些都是小事，不跟你开玩笑了，说正事，之前是我手机没电了，但充上电之后再回拨给你，却提示占线，是因为你一直在打电话吗？” “没有啊，上学呢，哪里有时间一直打电话！上午你挂电话了之后，我再打过来的时候，电话显示是关机了，打了几次都是这样，那我干脆就等到下午再打，就通了！” “咦，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后来我用猫儿的手机打过我的号码，并没有打到你那里！” “也就是说你用你手机拨打你自己的号码，才会有可能打到我这里？” “是的，但是一开始是关机的状态，到了后来又变成了正在通话中，而这一通电话，已经是我今天打给你的第10通了，我差点就放弃了，还好，再一次打通了！” “那不对啊，我一充上电，就开机了的！” 王一凡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这一通电话，真的和王一凡所料想的一样，有什么契机，或者说是一定要符合天时地利人和的某种条件？ 可是，想要找到什么条件，根本就没有什么头绪！ 想不通的事情先放一放。 王一凡很快有了决断。 “好了，小王，为了避免通话再次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而断开，现在开始，你听我说！” “好！” “白天的时候我想了想，目前而言我能想到的，就是彩票，我想要这件事来印证我们相互存在的空间关系，你告诉我你那边的准确日期！” “2005年9月23日。” “很好，等我查一下，你准备好笔，一定要把号码记下来！” 王一凡迅速地打开手机查询05年9月23日之后的双色球的号码，并且一股脑儿地都报给了小王一凡。 “记着，这些是双色球的号码，我把期数也报给你了，你用你的零花钱买其中对应一期的，有多少钱就买多少，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了，但是，零钱都花掉吗？总觉得有点不靠谱，我还要吃饭了！” “现在是在意吃饭不吃饭的问题吗？”王一凡被气得不轻，“再说了，饭前都是周一提前充在学校的饭卡上，别以为我不知道！” “好吧，我攒了快一百块钱了，全买吗？” “当然全买！” “不要在意这些小事！”王一凡语速飞快，“彩票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之间通话的问题，目前我找不到能够主动联系到你的方式，所以，你要记着，有空了就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已经在网上下单了三块备用电板，会时刻保持手机有电的，所以，多尝试几次！还记得之前没来得及说的高考的事情吗，我会去网上收集06年的高考题目，毕竟涉及四门大课，六门小课了，要用这种对话的方式传给你的话，可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王一凡给了小王一凡一个巨大的诱饵。 人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所看重的事情都是不同的，而十七岁的王一凡眼下最为在意的是什么，显而易见，成绩！ 而成绩最终的体现方式，三年高中，乃至是十几年的学生生涯的总结，甚至是未来人生的起步，无疑是高考。 王一凡是了解小王一凡的。 他不信这小子不上钩！ “我明白了！” 果不其然，小王一凡回答地很快。 “不过，我有个问题……” 轻微的电流声再次消失了，小王一凡的话音才落下。 王一凡看了眼6300，电量还有一些，而通话时间，显示是刚刚好的五分钟。 不是因为没电的关系？ 那这五分钟？ 又意味着什么？ 王一凡一脑子浆糊。 他试图再次回拨电话，可手机里传来的依旧是占线的声音。 小王一凡想问什么？ 他愣愣地盯着手机，但楼梯间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钱文斌慢悠悠地走了下来，他手里头夹着一根烟，身边是同部门的张勇，是一杆老烟枪。 “凡哥，打电话呢？” 张勇冲着他笑了笑。 “要买彩票啊，哈哈哈，打算改善生活吗？”钱文斌从他身旁经过，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 “痴心妄想！” 13 孤立 秋老虎来了。 部门办公区人满为患，依旧十分燥热，立在角落的空调不是很给力，只能福泽一小片区域的人。 王一凡扯了扯衬衫的领口，百无聊赖地坐在他的工位上，这几天，他已经把6300看出花儿来了，却一直等不到来自小王一凡的电话。 满心的憧憬和激动，也逐渐被时间所消磨。 老妖婆已经不给他派活了，甚至是往日里联系和维系的客户，也转而交给了部门的其他同事。 为了整治他，老妖婆可谓是煞费苦心。 将他手中握着的客户资源平摊给了部门之中的每一个人，如果他拒绝，哪怕是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也意味着他就会得罪部门中所有的同事。 钱文斌耀武扬威地从他桌前走过，来来回回地也不嫌累得慌。 他不敢再当面撩拨王一凡，吃过了苦头，落了笑话，总算是长了一点点记性。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搞一些下作的手段。 那日在楼梯口那通和小王一凡的电话，他许是听了个尾声，又有张勇替他背书，便四处宣扬王一凡将希望寄托在买彩票这等事上。 初时，王一凡还有些紧张，以为那点刚发生的小秘密暴露了，但听到后来，钱文斌只是翻来覆去地拿着彩票的事儿说，他便算是放下了心。 不过说到彩票，他心里难免又不痛快。 小王一凡怎么就隔了两三天都不来电话了？ “哎，老张，你说，这做人呐，是不能太嚣张啊，得罪同事，又得罪领导，现在你瞧瞧，没事做了吧，可人脸皮还是厚啊，竟然能安安生生地坐着，要是我啊，早就没脸再在公司里面待下去了！” 你可别再瞎叨叨了！ 张勇干笑了一声，也没正面应和，心里头却着实腻歪地紧。 悔不该那天烟瘾犯了，和钱文斌一道去楼梯间抽烟，还恰巧碰上了打电话的王一凡。 这几天，钱文斌动不动就拿这事说，还非得拉上他一起，好似他也要配合着一道踩一脚王一凡似的。 虽然王一凡的确是要凉凉的节奏，但落井下石，他老张没那个恶劣的心思啊，大家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 眼瞅着，在同事们眼中，他老张渐渐成了和钱文斌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盟友，老张心里头着实是郁闷无比。 但本着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的主导思想，他还是努力敷衍着钱文斌。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钱文斌平日瞧着和善有趣，但根子里是个小人做派。 不过，说起来，部门里还真没人愿意给王一凡搭把手。 张勇瞅了眼坐在王一凡工位边上的老赵，这位平日里跟王一凡相处最要好的同事，此刻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他与王一凡办公桌旁的隔断边上，还很突兀地多了一盆绿油油的富贵竹，长得挺高的。 “钱文斌！” 办公区门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哎呦，是曹妹妹来了，欢迎欢迎！” 来人梳着短马尾，个子矮矮的，标准的瓜子脸小美妞，嘴角边上还带着一颗美人痣，是人力部门刚来不久的曹晓慧。 “别乱叫啊，小心我揍你！” 曹晓慧挥了挥小拳头，一点没有威胁力，反倒是看着怪可爱的。 “能挨上曹妹妹两拳，我可不吃亏！” 钱文斌快步迎了上去。 曹晓慧毕竟才毕业不久，被钱文斌撩拨了两句，就俏脸红扑扑的，又不敢得罪公司里这样的万金油老员工，只好道：“我找你们张总，她在不在？” “出去有一会儿了，估计是哪边的客户需要张总亲自出面，曹妹妹有事的话，跟我说好了，回头我就跟张总汇报！” 曹晓慧也知道钱文斌是张晓凤的心腹，不然跑到招商部也不会第一个叫这钱文斌的名字，闻言将手里的文件丢给他，道：“你们部门上个月的绩效考核下来了，你待会儿请张总签个字，我好交给财务那边！” “成！张总一回来，我就给她！” 这个时候，钱文斌已经凑到了曹晓慧的边上，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曹妹妹，什么时候有空，赏脸让你钱哥请你吃个饭？” 曹晓慧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到了一边，俏脸涨得通红。 “哈哈，至于嘛，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逗弄小姑娘似乎很让钱文斌有满足感，他不由吹嘘道，“曹妹妹啊，你该跟你小美姐好好学学，不要把我这样的优秀青年当成是什么洪水猛兽嘛！” “钱文斌，你别瞎咋呼啊，本小姐跟你没半点关系，不要把我给扯上！” 哪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前台管小美正拉着一个小推车给各部门送一些办公用品，这姑娘身高腿长的，那小推车的把手略微有点低，她微微猫着腰，上衣t恤本就短了些，正好露出背后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钱文斌见管小美来了，顿时眼睛一亮。 曹晓慧跟管小美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的，整个公司里面，就管小美和金秘书是颜值天花板，放在学校里，妥妥地都是校花级别。 钱文斌一把搭在了管小美的肩膀上，笑嘻嘻道：“怎么就没有关系了，友达之上恋人未满嘛！” “哎呦！” 管小美可不是刚来的曹晓慧，见钱文斌的咸猪手搭了上来，高跟鞋鞋跟就已经踩在了他的脚面上，姑娘家体重轻，便不忘还狠狠地蹍了蹍。 钱文斌铁青着脸跳开去，脚面上传来的刺痛感不由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这娘们好狠的脚！ “晓慧，帮个忙，把办公用品搬一下！” 管小美叫了愣在一边的曹晓慧，推车小推车往里边走，理也不理钱文斌。 这小娘皮！ 花也收我的，吃的零食也收我的，礼物也收我的，碰一下都碰不得？真把自己当成冰清玉洁的仙女了？ 钱文斌看着管小美背部露出来的雪肌，心里十分不甘。 但好歹是在办公区，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王一凡一度冷眼旁观，虽然部门同事们这几天并不像钱文斌那般在他面前跳脱，却也渐渐将他孤立起来。 他理解，毕竟那天和张晓凤言语上的冲突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同事们显然并不会冒着得罪老妖婆的风险而跟他交往过剩。 “王哥，你的！” 管小美将办公用品搬在一边堆了起来，却又唯独从中拿了一些亲手放在了王一凡的办公桌边上，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无比甜美的笑颜。 很明显地差别对待！ 王一凡顿时受宠若惊！ 14 吞了苍蝇 管小美是那种俗称的所谓网红脸，但又略有不同。 鹅蛋脸，琼鼻、杏眼、樱桃嘴，应当不曾整容，许是因为才二十二三的缘故，稍稍还有一点点的婴儿肥。 但这姑娘的确是生的好看。 此刻近看，王一凡也觉着鲜有瑕疵，五官虽不如西方人那般立体，却也十分鲜明。 她一进来这边招商部，不管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亦或是四五十的中年大叔，视线就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所谓养眼，消除疲劳，提高精神状态，不外如是。 这位前台美女，虽对公司的员工大多笑脸相对，男员工们却也知道这位，是不容易亲近的。 王一凡与其的往来，除了工作上的一些简短交流，也不过是每天上下班对上视线的偶尔的招呼，所以，他才有受宠若惊之感，也有几分惊疑。 “王哥，请你喝的！” 只是，这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杯酸奶，放在王一凡的桌子上，又绕到他的身后，纤纤玉手搭在他的双肩，轻轻一揉捏。 “辛苦啦，王哥！” 所有人为之侧目。 王一凡脖子一缩，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这尼玛又是一出什么戏？ 在某一个瞬间，王一凡犯下了所有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 就那么一眼万年的意思，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岁数大了，这点挺好，自我意识还是很充分的。 “谢谢小美了！” “不客气！” 管小美给他轻轻地捏了几下肩膀，没什么力道，表面功夫胜过真实效果。 男员工们都开始心里嘀咕，这管小美什么时候和王一凡勾搭到一起了？ 好让人意外的的一个新闻！ 而有一个人，肺都已经气炸了。 那便是钱文斌。 公司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在追管小美，抱着看戏心态的，或者抱着酸葡萄心理的，也有耻笑他不自量力的，更有嫉妒他的勇气的，总而言之，在美女，还是身边的美女这一个可能的异性猎物面前，所有的男人都是敌人！ 只是，至少在这一点上，王一凡，从来都不被钱文斌看在眼里。 但眼前的情况，又是个什么意思？ 他刚刚被管小美甩了脸色，后脚她就给王一凡献殷勤？ 他和王一凡之间的矛盾，可是在公司里面已经彻底公开化了的！ 钱文斌被气得不轻，张晓凤此刻则是一脸不可置信。 老妖婆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好似刚吞下了一颗苍蝇般难受。 “怎么，张总这是有什么不同意见？” 老白坐在他那舒服的办公椅上，手里头夹着香烟吞云吐雾，半点没有女同志在的自觉性。 张晓凤经常需要应酬，对二手烟倒也不敏感，她才从一个大客户那边回来，就被老白招进了办公室，劈头盖脸地就跟她说，公司要让王一凡来做新部门的经理。 过了好半晌，她仍旧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被雷得外焦里嫩。 为什么呀？ 她的确想不通，但却又没法子直接反对，毕竟王一凡是她推荐的，领导们相中了，你却又说不合适？ 怎么着？ 消遣着很好玩？ “白总，我能问下，公司看中了王一凡什么？” 她没有明着问，这是不是那位不着四六的年轻老板的意思。 “各部门推荐上来的人，能力都是不差的，王一凡呢，胜在资历老，对公司是有感情的！” 老白分明是敷衍。 资历？ 公司什么时候按资历来提拔人才了？ 再说了，之前那次会议，这地中海分明还训斥王一凡来着！ “白总说的是，不过，王一凡的能力跟其他部门的几位比起来，还是略有不足的，届时恐怕难以服众！” 老妖婆还是想努力一下的，毕竟她和王一凡之前还吵过一架，要是真让王一凡上位了，她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搁。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老白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笑道，“新部门嘛，总归要有开拓进取的精神的，你们招商部的人最合适不过，既然这个王一凡是你推荐过来的人，我肯定是信任的，刚才我也看过他最近一年的业绩，虽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但处理地都非常好嘛！” 老妖婆还待说什么！ 老白却已经摆了摆手。 “先跟你通个气，新部门搭建起来不容易，你是要多多支持的！” 老妖婆还能多说什么？ 老白实际上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能看不出来她推荐王一凡的用意？ 即便如此，他依旧选定王一凡，她明白一定是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关结在其中的。 “我明白了，白总！” 老白点了点头，又点了一根线，想了想，道：“毕竟是你推荐的人嘛，也不用太有顾虑，公司筹建新部门的用意，你们几位也是知道的，任务很重啊！” 张晓凤思考着老白这句话，似乎又意有所指，并不对王一凡能够胜任新部门的经理而充满信心。 这前后矛盾的态度，委实是让人难以捉摸。 老白这人高深莫测吗？不是，其实他一点也不高深莫测！ 张晓凤终究没怎么想明白，满是疑惑地走出了老白的办公室，刚来到招商部门的办公区的时候，就感到这其中的气氛多少显得诡异。 她很快就发现了源头，管小美，她俏生生地站在王一凡的身边。 老妖婆下意识地皱眉。 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她没多看一眼，主要是多看一眼，心里就忍不住生烦！ 钱文斌走了上来，十分的郁闷和愤怒还留在脸上，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已经勉强挤出了笑脸。 “张总，这是人力那边送过来的业绩考核表！” 当初张晓凤说要扣除王一凡上月奖金的争吵在公司里面并不是什么秘密！ 正好趁此机会，彻底下他的颜面，看他还能嘚瑟什么！ 王一凡有嘚瑟吗？ 并没有！ 他此刻也是满脑子问号！ 寻思着这管小美闹什么幺蛾子！ 只是，张晓凤听到什么绩效考核表，又跟如同吞了苍蝇一般恶心了。 还要不要拿捏一下王一凡的绩效考核了？ 15 面子往哪儿搁 办公区一下子静悄悄的。 老妖婆张晓凤的威慑力可见一斑。 管小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拉着空了的小推车小碎步逃跑，路过张晓凤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打个招呼：张总好！ 撩了人就跑！ 典型的渣女！ 王一凡翻了个白眼，见张晓凤面沉至极，瞬间不由就心静如水。 哎，你不开心，我就开心！ 反正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也用不着去看谁的脸色！ 他干脆打开网页，刷新闻了！ 张晓凤拿着业绩考核表就往她自己的办公室里去。 钱文斌落后一步跟在后面，忍不住说道：“张总，您签了字就给我好了，我给人力那边送去！” 砰！ 摔门声很响！ 钱文斌愣了愣，心道，张总果然对王一凡跟她顶嘴的事情非常不满！ 他得意地瞥了王一凡，看你还能在公司里待几天！ 只是他这一番表演，却全给了空气看，王一凡全程都没抬过头，不由又恨得牙痒痒。 张晓凤将绩效考核表仍在办公桌上，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跟那位纨绔老板有关系，或许跟那天看到的另外一个年轻人有关联。 翻开考核表，看了一会儿，她拿起钢笔，并没有太多犹豫，直接签上了她的名字。 上个月的考核绩效，等于说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公司漂亮女同事突然对我特别好，是怎么回事？” 王一凡的电脑网页上，百度搜索栏里赫然写着这么一段话，他拖着下巴，看得特别仔细。 然后，看着看着，他就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叮咚！ 桌子上手机微信响了。 应该是工作群的消息，不少同事的手机也不约而同地响了。 “微风@就是一凡人，来我办公室一趟！” 看着这条消息，王一凡愣了一会儿。 微风是张晓凤微信的昵称，就是一凡人则是王一凡的微信昵称。 看过手机消息的同事们都不由地看向他。 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王一凡站起身，敲门，走进老妖婆的办公室。 “赵哥，怎么回事？” 张勇凑到老赵面前，钱文斌也走了过来。 “什么怎么回事？” “王一凡啊！” “那我哪知道啊！” “你不是跟他关系最好嘛！”张勇笑嘻嘻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关系好了？再说了，是张总叫他，又不是我叫他，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赵迅速撇清关系。 “那王一凡和管小美又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钱文斌一问，周边的男同事都好奇了，一个个地滑动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全凑了过来。 老赵哭笑不得。 “我姓赵，我又不姓包，不是包打听！” 他瞥了钱文斌一眼，“管小美总不至于看上王一凡，你们说，是吧？” 众男同事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哎，你们说，张总找王一凡，是不是要劝退他？” 张勇神秘兮兮地猜测着。 “那天在老白办公室门门口，王一凡还顶撞张总来着，让张总弄的很没面子，全公司几乎都知道了，张总要是不开了他，面子上过不去啊！” “我觉着非常有可能！” 众同事议论纷纷，却鲜有对王一凡有所同情的。 “选我当新部门经理？” 王一凡瞪着面前的老妖婆，以为她又在耍什么小手段。 “怎么，不信？白总刚刚亲自通知我的！” 看着王一凡，张晓凤还是禁不住要生气，板着脸，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老白说的？ 王一凡很快就咂摸出原因了。 这事，张晓凤这边肯定是不会助力他成为新部门经理的，兴许还会不遗余力地阻扰，那么应该是老白拍了板的。 跟那个叫秦泽的年轻人有关系！ 他明确拒绝了的！ 以那秦泽表现出来的脾性，不至于热脸贴冷屁股，那么还有一种可能，秦泽，在老白看来，是需要巴结的。 如此，用一个新部门经理的位置来献点殷勤，就无可厚非。 成，秦泽记他的好，不成，无非是个下属提拔的事，以老白这些年在公司的做派，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王一凡的逻辑推理能力不错，猜中了大概，之前的疑惑震惊很快就平复下来。 这反倒是给了张晓凤一个错觉，王一凡至少是知道其中关结的，不然不可能平静地那么快！ “我知道了，张总！” 不喜不悲！很淡定！ 反正不说接受，也不说拒绝！ 你们爱怎么来就怎么来，爱怎么猜就怎么猜！ 张晓凤被王一凡的反应堵得难受至极，恨不得嘴炮模式全开，想想还是算了，指不定王一凡这小子后头站着什么人呢！ 她依旧冷着脸，主要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别着急出去说，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等公司正式通知！” 她将签好字的绩效考核递给王一凡，道：“就麻烦你人力那边走一趟，把我们部门上个月的绩效考核交一下！” “好的，张总还有别的事情吩咐吗？” 王一凡接过，看也没看一眼，就夹在腋下。 老妖婆现在看他腻歪地紧，还不好发作，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没事了，去忙吧！” 王一凡出了老妖婆的办公室，嘴角不由地牵起一个弧度，他迅速地瞥了眼考核表上他那一栏，奖金什么的，都没动！ nice！ 见他出来，办公室集体禁声，一个个缩头缩脑的，一看就知道在说背地里说他。 尤其是钱文斌，根本不躲闪他的眼神，冷笑地看着他，一副老子就是在说你的坏话，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只是他瞧见王一凡手中的考核表，不禁站了起来，也没管王一凡同意不同意，一把抢了过来。 “快些看，看好了，我要交到人力那边去！” 钱文斌没理他，一下子就找到了王一凡那一栏，根本没扣掉奖金和其他的一些考核。 同事们都凑了上来。 绩效考核关系到这个月发的工资，每个人都有权力看，也都很关注很在意。 只是看到王一凡的绩效考核，所有人都惊疑地朝着身后老妖婆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没扣？ 这可不像是张晓凤的作风啊！ 面子往哪儿搁？ 16 命犯桃花 王一凡就是趁机要落张晓凤的面子。 绩效考核表，大家都能看，又是钱文斌抢去的，论理，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凑在一起干什么？不用干活了？” 老妖婆脸色铁青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吼了一句，众员工顿时作鸟兽散，唯独留下钱文斌手里拿着考核表，一脸的便秘表情。 “张总，您是不是忘记了？” 他看向老妖婆，没有明说，却不想老妖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还真担心张晓凤年纪大了，忘记了说要扣掉王一凡绩效和奖金的事情。 张晓凤哪里能让他当面问出来，这不是又要扫一次她的脸，立马呵道：“钱文斌，你把考核表送去人力那边！” 钱文斌没动步子，又疑惑又气愤。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老妖婆瞬间火冒三丈，这钱文斌往日里蛮机灵的，怎么遇到跟王一凡有关的事情，就变得跟弱智一样。 见张晓凤眼角都已经高高地吊了起来，钱文斌终究没敢再多问一句，愤懑地瞪了一眼王一凡，撒腿就跑了出去。 “小钱腿脚还是挺麻利的哈，张总！” 砰！ 张晓凤没理他，重重地摔了门。 王一凡颇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笑眯眯地回到自己的工位，搜索栏迅速换了一个问题。 “怎么样才能当好一个公司领导？” 同事们虽然无比好奇为何张晓凤没有发作王一凡，但近几日几乎所有人都躲着他，连老赵也是如此，自然没人敢上前打探一二。 王一凡乐得自在。 至于升职新部门经理的事情，他也没太记挂在心，这里面兴许还会有些反复，毕竟是老白会错了意。 但即便如此，他内心还是有点小窃喜的。 不管怎么样，至少他在公司的处境，因此好了许多，本身的心态也更平和。 “王一凡，电话！” 王一凡继续浏览网页，点到哪儿算哪儿。 他现在是整个招商部第一号大闲人。 张晓凤的助理突然叫他听电话。 他瞅了瞅自己办公桌上的座机，寻思着怎么打老妖婆助理那儿去了！ “说是你房东！” “谢了啊，小孟！” 助理小孟没说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喂，是我王一凡！” 听到是房东张阿姨打来的，王一凡心里着实腻歪地不行，十分不满。 “王一凡啊，下个月涨房租的事情你考虑清楚没有啊？” “张阿姨，你是因为这个事才打我公司电话的？” “是啊，你这几天早上天天躲着我，我不得想点办法的呀！” “这事情到月底再说，我还有事情要忙，还有，张阿姨，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打我公司的电话，这样影响很不好的！” “你也知道影响不好的呀，那你今天倒是给我个答复呀，不同意么早点搬走，不要影响我继续找下一个房客，好哇啦！” “都说了到月底，没其他事我要挂了！” 王一凡颇不耐烦，关键是，老妖婆的助理小孟没走远，毕竟是她桌上的电话，不可能鸠占鹊巢让她走开。 估摸着能见他的电话听个大概。 “王一凡，你今天要是敢挂我电话，我就继续打，找你们领导，让你们领导来评评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的啦，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张阿姨语速飞快，满是威胁之意。 到底是谁不讲理？ 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动不动就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进他屋子！ 要不是因为那个地方地理位置还算不错，离地铁站近，房租也相对便宜，他早就搬走了。 但今天这事不能惯着她，不然日后因为房租的事情，动不动就打公司电话，他干脆别干活了。 他瞥了正聚精会神听他打电话的小孟一眼。 小孟见他瞧来，有点心虚，不由冲他笑了笑，不过仍旧没有半点要走开的意思。 八卦的女人！ 他很快就定了主意。 “张阿姨，既然这样，那我下个月就不租了！还有，以后请你不要再往我公司打电话，要是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不租了？真不租了？” 张阿姨根本没把王一凡后面的话当做一回事，关注点只在她的房租上，愣了一会儿，才狐疑地向他确定。 她心说以前这小子不这样啊！ “不租了，省的麻烦！” “那你这个月20之前要搬出去的啊！” “好的！” “真是的，不租了么，早说呀，真是麻烦！” 张阿姨不停地吐槽着，王一凡没在理会她，直接撂了电话。 他看向小孟，见这助理表情之中竟然有几分同情之色，一下子又郁闷地不行。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不好意思啊，小孟，房东阿姨，我没跟她说过公司的联系方式！不知道怎么就把电话打到你这里了！” “可能是之前在网上留的联系方式，我们部门一直留的都是我的座机号！” 小孟回了一句。 王一凡干笑了一声，就打算离开。 “王一凡，其实不是所有的房东都这样的，也有一些人很好的，你下次找房子的时候可以先打听一下的！不然，每次都要搬家，很麻烦！” 天可怜见，这是这几天，王一凡在他部门里面，听到的对他最友善的的一句话，竟然是出自老妖婆的助理之口。 “谢了，小孟，反正现在这个房子，的确是租不下去了！” 王一凡的意思是，张阿姨这个房东太难缠，而且没有半点契约精神，仗着年纪大，行事颇有点肆无忌惮的意思，年轻人跟她的脸皮比起来，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但小孟的理解则是另外一层意思。 王一凡工作上不顺，跟张总吵了一架，估计是在招商部是待不下去了，现在竟然连房子都不打算继续租了，可能是有了辞职离开沪市的心思。 真是可怜！ 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小孟还是很同情王一凡的。 瞅着王一凡落寞寂寥的背影，小孟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因为她除了同情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帮助他的办法。 在张总面前求情？ 她可不敢！ 王一凡并不知道身后助理小孟女人特有的同情心泛滥，倒是心里头嘟囔着：今天不对头啊，怎么连小孟都跟我搭话来着？ 还有那管小美！ 难不成是命犯桃花？ 回头得好好地查一下今天的星座运势之类的！ 17 多愁善感 王一凡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像是在放幻灯片，但却又特别真实。 他竟然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这破事估计第一次使用手机的人大多都干过。 不过，不同的是，他们打过去都是占线，而他打过去，却有人接了。 并且，那人自称，他也是王一凡。 怕不是骗子吧？ 当小爷是弱智？ 嗯，在某些方面，他一向都是个自信的少年！ 可是，对面那家伙竟然知道他的一切信息，这时节，诈骗犯一个个地都这么专业的吗？ 直到，他说他的暗恋对象，坐在他一组的第二排右边位置。 然后，他就信了！ 因为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真的是未来的自己？ 他特别好奇，好奇未来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也好奇猫儿、同学、还有暗恋的那个她。 可是那人说，他才考了个二本？ 这是人话吗？ 好像是的！ 然后他就开始有点生气，生自己的气，怪自己没本事！ 关键是，对面那个王一凡三十好几了，竟然还是老光棍一个，听意思，好像混的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 反正肯定没有当老板，也没有当上什么官！ 太失败了！ 怎么能这样！ 不过，好像真的挺有意思的，他跟他自己聊天，很特别的经历。 他没有想太多，但说了没多久，电话就断了，等他迫不及待地再打过去的时候，提示对面已经关机。 他有一点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中途他试着拨了几次，依旧显示关机，直到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他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那人说要做个试验，说什么平行世界，他们两个人之间能不能相互影响。 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彩票？ 王一凡以前没接触过，他只是个学生，不太关心这些。 高考题？ 王一凡承认，他很心动。 作弊？开玩笑！ 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少年人有傲气，却不是莽夫！ 即便是再努力一倍，两倍，你以为就能够赢过那个整天就知道打游戏，还回回考试成绩全年级第一的徐天能？ 一拍即合！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这一通神奇的电话，到底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只是，电话后来又无缘无故地断掉了，再打过去的时候，一直是占线。 那个下午，他就偷偷地溜出了学校，去了人民路上的那家彩票店，按着记下的号码，花了所有他可支配的零花钱，买了那个叫做双色球的彩票26倍。 后来，就一直打不通那人的电话！ 后来没几天就来到了双色球开奖的时间，他并没有太关注，下了晚自习才打开手机查开奖号码。 他希望能中，可是并没有中，手机上显示的完全是另外一组号码！ 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骗了？ 但不对啊，骗子图什么啊？ 思来想去，那个彩票店老板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但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联系好嘛！ 要么就是为了推广销量，彩票店随机地在广撒网！ 但这成本与得利，也实在是太过不平衡了些！ 听说，有些手段是可以伪造来电显示的号码的！ 但根本没有人像那人这么了解他的啊！ 就是在这种否定和肯定的摇摆间，他每天都试图打通那个电话……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王一凡坐起身子，突然间就感到他的记忆里突如其来地多了这么一段。 那应该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梦。 不然的话，不可能所有的细节都那么清晰和印象深刻。 他甚至完全可以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个鼻子很大的彩票店老板的模样。 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摆在床头上的手机。 是因为它吗？ 记忆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一些修正？ 可是，之后呢？ 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拿起手机，再度拨通了以前的那个号码，依旧是占线。 彩票没中？ 不可能啊！ 他把那天截图的照片打了开来，上面清楚地写着那一期双色球的号码，随后他又开始在网上搜索。 结果，他愣住了！ 同一个页面，开奖的号码竟然全然变了！ 他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不该让小王一凡买那多么倍的，实际上单纯地投中一注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他重重地拍了几下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通过记忆，貌似后来再也没有打通过电话了。 这，难不成，这神奇的经历，不过是昙花一现？ 他多少心有不甘，但仍旧心存侥幸。 只能期待还能等到小王一凡的电话了！ 毕竟不曾发生的，不在记忆里，实属正常。 今天是休息日，他要去找房子租。 他在网上已经事先找好了几个比较满意的地方，但租金大多不便宜，也需要实地考察一番。 房东张阿姨最近几天电话越发频繁，催促他尽快收拾行李滚蛋。 按这操作来看，应该是早就想把他赶出去了，怕是找到了更好的租客。 说起来，一个人单独在沪市打拼的确挺难的。 高消费，但工资其实也就那样，刨开最大头的房租，加上日常的一些开销，他一个单身狗实际上是最花不了钱的，但一个月下来，也攒不下多少钱。 至于买房买车，那更是遥遥无期的梦想，除非是伸手向父母要钱。 但他们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攒下来的钱，也就够在沪市外围交个首付的钱，他于心何忍？ 这也许也是他直到现在还单身的原因之一，没房没车没存款，他要是女的，他也看不上他自己。 他有很多次动过回老家发展的念头，身边也有不少同学回家去考公务员了，话说，宇宙的尽头就是考编。 但到他这个年纪了，考编其实难度也挺大了。 实际上，人一旦习惯了，就很难做出重大的改变，还有一点点心存幻想的可能性，逐渐消磨在飞速的时光里。 这是凡人，悲伤却无数次被重复的故事。 真的能过上想要的生活的人，又有几个？ 许是因为这个梦，这个记忆的关系，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王一凡自嘲地笑了笑。 生活还要继续，不能总是沉醉在某种情绪当中，还要去找房子呀！ 18 世纪大难题 跑了一天的王一凡身心俱疲，但仍旧没有找到满意的出租房。 说白了，还是穷给闹的。 但想到房东张阿姨的那副嘴脸，他还是觉得搬出去为妙。 回头网上再找找看。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现在租住的小区。 与其说是商品房，这个小区更像是回迁房，老头老太太的数量占业主的大多数，还有一部分则是像王一凡这种年轻的租客。 绿洲小区是老小区，设计风格也比较老旧，小道消息一直说是要拆迁，但王一凡租了也有段时日了，没看到有什么动静。 这里的拆迁代价可不小。 老小区的主路大多不宽，而路边的树木却郁郁葱葱，绿化的面积虽然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很是幽深，与沪市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魔幻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前面一个老太太一头银发，走路飞快，腿脚看着挺利索，王一凡刚进大门的时候就跟在其后，现在反倒是距离越拉越远。 一辆小车从身边驶过，正好迎面又驶来一辆，小车为了避开，往右边多让了一些。 这一让，主路上倒是可以会车，但却把那位健步如飞的老太太挤得没了路，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在想心事呢，还是根本没注意，被那车子的反光镜给轻轻地带了一下。 于是，世纪大难题来了！ 老太太摔倒了！ 王一凡立刻停住了脚步。 他就看着那老太太，全程目睹了经过，这一下子应当不至于摔得很严重，但老太太毕竟岁数大了，也说不准。 老太太扯着嗓门喊那车的司机。 可那车会车之后，一脚油门，往前开的飞快，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老太太开骂，污言秽语，中气十足，用沪市话来说，老结棍额。 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王一凡打算从她身边绕过去。 扶不扶？那肯定不扶啊！ 兜里有几个臭钱，他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扶不起啊！ 王一凡立刻往路中间走，距离老太太起码有一米以上。 老太太骂了一通，应该是有点累，往边上瞅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他。 王一凡的目光立刻抬了上去，避开与她视线接触。 “小伙子啊，你过来扶我一下！” 老太太开口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他。 多么无理的要求！ 他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然后他就感到裤腿被抓住了。 尼玛，老太太你什么时候挪过来的？ 你不是爬不起来吗？ “撞了人你就想跑？” “阿婆，是小车撞了你，不是我啊！”王一凡瞬间的表情是崩溃的，真是怕什么莱森么！ “你今天休想跑掉！” 老太太认准了王一凡。 王一凡真想一脚把她踹开，但周边已经逐渐有人围了上来。 嘟！ 身后一辆车子突然叫了一下，把他给吓了一跳。 透过挡风玻璃，一个戴着遮阳帽，巨大的太阳眼镜，嘴巴用丝巾遮起来的司机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就是一种感觉。 见他回头看过来，这个全幅遮阳武装的女司机甚至还撇着下巴，示意他尽快扶人。 不行，这下子怕是要被赖上了，王一凡迅速地在周边寻找摄像头，在心里头不住地祈祷着。 但老小区的摄像头也就那么几个，他脑袋转来转去的找，愣是没找到一个。 怎么感觉事情要遭！ 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身后女司机的脾气似乎也越来越暴躁，不住地按着车喇叭，她并不是想让人让路，而是让王一凡扶那老太太。 真他妈的多管闲事！ 王一凡心里直骂娘，老太太死死地抓着他的裤腿，就是不让他走，看热闹的一些上年纪的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他。 “真不是我撞得啊！” “阿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你身边刚刚开过去一辆小车，后视镜擦了你一下，你没注意到吗？” “我不知道，反正你不能跑！哎呦，我的腰！”老太太的声音瞬间虚弱起来。 你刚刚明明中气十足来着！ 你这个老太婆不是个好人呐！ “小伙子，撞了人可不能跑，赶紧送医院去看看！” “这不是9号楼的周阿姨嘛，你们啥人有她家小孩电话哇啦，赶紧打一个！” “周阿姨啊，要不要打120呀，你站起来站不起来啊？” “你这个小赤佬，抓紧扶一下呀，路啊被你堵牢了！” 嘟嘟嘟！ 啪！ 王一凡一巴掌拍在车引擎盖上，叫尼玛叫啊！ 女司机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按喇叭了。 周边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也纷纷闭了嘴。 “我跟你们说啊，我是走路进来的，我根本没有撞人！”他看向仍旧伏在地上的老太太，咬牙道：“周阿婆是吧，我现在把你扶起来，但你要说清楚，我到底有没有撞你！” 王一凡将这老太太搀到路边，坐在花坛上。 老太太现在则是牢牢地抓着他衣角，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就是你撞的我！” 得，真的摊上事了！ “小伙子啊，不管是不是你撞的，你带周阿姨去医院看看呀，老太太岁数大了，不能随便摔跤的呀！” 王一凡发了脾气，周边围观的虽然说话好听了一些，但是还是主观觉得是他的过错。 那女司机倒是没走，就停在了王一凡边上，从车子上走了下来。 “我陪你送这位阿婆去医院吧！” 王一凡瞧着她就来气，要不是她，他早溜之大吉了，哪那么多破事？这老太说不定就是趁机碰瓷的。 “上车！” 他不想跟她做什么交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搀着那老太太坐近了这女司机的红色宝马里面。 女司机开车水平一般，速度也不快，一路上已经被不少司机摇车窗瞪眼了，好几次还错过了转向的车道，好在导航给力，迅速纠错，小团团的语音包不住地嚷嚷着。 王一凡没管，他在和老太太拌嘴。 一个说没撞，一个死活就认定是他撞的。 吵起架来老太太果真是中气十足，完胜。 “要不，我们就不去医院了，你赔我点钱好了！” 老太太突然道。 “不赔，去医院！” 王一凡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冲着女司机的后脑勺瞪了一眼。 19 秀才遇到兵 在车上，王一凡也想明白了，这老太太是赖上他了。 跟她掰扯，根本没用。 再说，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司机，他着实是懒得搭理她。 这事儿，也不能这么简简单单地算了。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将老太太送到医院，根据医生的要求，做了好多项检查，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先把检查的费用给掏了。 老太太有点轻微的骨裂，年纪大了，本身就骨质酥松，摔一跤就这点毛病，已经实属万幸。 当然，还有一些身体机能上的退化，跟这次摔跤有没有关系，就说不清楚了。 平白无故地掏了一笔钱，王一凡心里那个郁闷。 女司机把遮阳帽和丝巾扔在了车里，仍旧戴着个大蛤蟆镜跑来跑去，她倒是特别热情，一会儿去拿检查报告，一会儿又搀着老太太去做各项检查。 王一凡看着她，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甚至老太太也有些麻木，又是抽血又是拍ct，着实被折腾的不轻，老脸上满是不高兴。 好不容易能坐下休息了，王一凡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跟这老太认识？” “不认识啊！” 女司机看着单子，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你忙活个什么，又不是你撞的！” “我是帮你呀！” 女司机一脸地天真烂漫。 虽然蛤蟆眼镜遮着脸，看不清全貌，但瞧着应该是个美女，嘴唇粉粉的，亮晶晶的。 “你是害我还差不多，碰上这老太太，多麻烦！” 王一凡说话也没顾忌这老太婆，她分明是揣着明白在装糊涂，健步如飞的模样，怕是挤公交车的时候，都一点不输年轻人。 老太太估计也被着实折腾地不轻，瞪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你既然撞了阿婆，送阿婆到医院检查不是应该做的吗？” 女司机不理解，甚至觉着王一凡的人格有问题。 这一脸无比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撞了？” 王一凡懒得跟她争论，正巧老太太的儿子也来了，在休息处大声嚷嚷着。 中年男人，穿着白色无袖背心，大裤衩，脚上揣着一双拖鞋，跟老太太上演了一会儿母慈子孝的戏码。 老太太见儿子来了，立马好似恢复了活力，嘴巴也没个把门的，开始胡乱说话。 “就他，撞的我，一开始还不肯扶我，幸好这个小姑娘心好，拉着他给我来医院检查！” 男人立刻拽着王一凡的立领开始骂人，污言秽语，果然家传渊源。 王一凡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顿时手足无措，他又不能厚着脸皮跟这个男人对骂，他做不出来。 女司机明显也慌了，在一旁劝，中年男人哪里会理她。 医院的保安来了，警察也终于来了，王一凡才算是摆脱了被当面喷口水的窘境。 王一凡不承认撞了老太太，要求警察调查。 老太太仍旧一口咬定是王一凡撞得她，说是现在腰疼的不得了，头也疼得不得了。 中年男人要求王一凡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以及他的误工费等等，他明明刚刚自己说的，他在打麻将中途赶过来的。 “不赔，一分也别想！” 王一凡态度坚决。 中年男人随即口中附带无数个草泥马！ “2万块钱，不多要你，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伤了，养起来不容易！” 警察开始调查，这种事情他们以前也碰到过不少，查起来倒也驾轻就熟了。 让王一凡感到庆幸的是，虽然当时他没有看到摄像头，但绿洲小区上半年正好在每个楼顶安装了那种圆形的监控摄像头，可能是属于天眼系统的一部分。 另外，警察还找到了当时撞了老太太的那辆小车。 情况很快就一目了然，王一凡根本和这事扯不上半点关系。 中年男人的脸色很难看，老太太则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年纪大了有点老糊涂了。 “请把我垫付的检查费还给我！” 中年男人很不耐烦地回道：“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你听明白了吗，这件事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请把我垫付的检查费还给我！”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斤斤计较，你帮着扶老太太，这是好人好事呀，检查费么，我会还你的呀！你着什么急啦？” “好人好事？那得看帮什么人！赶紧的，还钱，我没时间跟你瞎耽误功夫！” 事情查清楚了，王一凡哪里还会有心情跟他们在这里扯皮。 扶老太太这种事情，虽然新闻上有很多报道，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幸遇到，还真是老天爷给面子。 “哎哎哎，你怎么说话的？你这人，年纪轻轻的，什么素质！” 王一凡又瞪了那女司机一眼，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事情这么清楚明了，这个人还在胡搅蛮缠。 “这位同志，小车的司机已经通知了，在来医院的路上了，你先把检查费还给这位先生！” 警察说话还是管用。 中年男人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摸钱，东一张西一张，实际上加起来根本就没多少，完全不够王一凡掏的检查费。 “就这么多了，爱要不要！” “不够！” “哎，你别给脸不要脸啊，等那个司机来了，他赔了钱，我就还你钱，你想要就别那么多废话！说不准，我妈身上这头疼骨裂啥的，就是你们送医院的路上造成的……” 王一凡那个气啊！ 再好的脾气也差点炸了，好不容易按捺住抽这中年人一耳刮子的冲动，他冷声道：“说话是要有证据的！” “你别废话了，成不成？”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妈妈认错了人，好心好意送医院来检查，你就这样诬陷我们？” 女司机好不容易大着胆子插句嘴。 她着实也是被气得不轻，俏脸都涨得红扑扑的。 王一凡心说，这破事，跟你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关系！ 反正和这个中年男人说不清，他跟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我想告这对母子讹诈，你们刚刚也听到了，几位保安大叔也听到了，他之前让我赔他两万块钱……” 20 第三通电话 中年男人当即就炸了，又开始疯狂地咒骂王一凡。 这一次，银发老太太也上阵了，骂起人来都不带重复的，插着腰，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受伤头疼的模样。 警察诧异地看了王一凡一眼，笑道：“起诉的流程我回头可以告诉你！” 王一凡不打算要回那检查费了，他决定为广大的好心人出一口气，顺道也给这些敲诈毫无成本的恶人一点教训。 他没有跟这母子过多纠缠，因为他终于再次接到了小王一凡的电话。 “总算是打通了！” 小王一凡如是说，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终于等到你电话了！” 王一凡笑道。 “我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打一次的，总是提示占线，好无奈啊！”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一凡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彩票，是不是没中？” “对啊，亏我还很期待的样子！” “你有点口是心非了，明明没有期待，好像还觉得是我骗了你的样子！” 王一凡笑了起来，语气很轻松。 这通电话，并没有如记忆当中一样，彻底断了，这让他很开心。 “明明不是！”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通话应该是有时间限制，具体原因我也搞不清楚，所以我长话短说，彩票的事情，是我想当然了！” “什么意思？” “你可能不太理解，总之不能买太多，这样吧，如果你还信我，哦，不，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一次，买一注就可以了！” “一注吗？才两块钱，当然可以！” “你给我报个你的时间，我上网查一下！” 王一凡麻利地搜寻双色球的开奖号码，让小王一凡记下来，并且又再次确定了时间，告诫他一定就只买一注。 哒哒哒！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近了，女司机小碎步飞奔接近当中。 “稍等一下！” 时间宝贵！ 王一凡皱眉回头看着女司机，说道：“这位小姐，请不要跟着我，至少离我十米远，可以吗，我在打电话！” 说罢，他也不理会女司机的反应，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金铃很郁闷，没错，女司机的名字叫金铃。 她不常穿高跟鞋，所以走起路来还挺慢，好不容易追上了王一凡，这个男人竟然让她离他远一点。 她觉得她被嫌弃了！ 没错，就是嫌弃！ 今天从开始接触这个男人开始，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用嫌弃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他好像没认出自己？ 这让金铃感觉更加郁闷了！ 是不是因为带着大蛤蟆镜的缘故？ 他认不出来？ 这人好奇怪，拿着个很小的手机再打电话，看起来是那种非常老式的，也不是智能机。 哦，是了？ 他的手机可能丢了，所以才不得已用这种老手机。 金铃吐了吐舌头，赶忙又快走了几步，脚趾头长时间顶在鞋头上，些微有点疼。 他好像在说彩票的事情。 说的好像一定能中的样子！ 是不是听信了什么骗子的话，或者是对这种极其小概率的赌博事件已经非常沉迷了？ 他总算是停了下来。 金铃心中刹那欢喜，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这个男人朝她看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然后，她又试探性地往前几步。 这个男人竟然又摆起了嫌弃的面孔，挑着眉毛，往后退了几步。 她进三步。 他便固执地退三步。 如此往复！ 金铃发现，她已经开始遏制不住地要生气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 不就是冤枉他了嘛，怎么那么小家子气？ 对于这个同情心泛滥，又不明事理的女司机，王一凡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除了彩票的事情，这几天我一直在回想高二下半学年发生的事情，学校里应该没什么大事，家里的话，老妈好像会动在城里买房子的念头，是隔壁俞婶婶怂恿的，如果你能劝得动的话，就劝一劝，甭管买哪里，咬咬牙一定要买了；还有就是老爸的工友唐叔叔，你想必认识，他国庆过了的时候，会组织独山镇上的木工和泥工师傅组建一支装修队去沪市揽活，他会来找老爸谈合伙的事情，老爸没同意，还是那句话，能劝得动的话，就劝一劝，一定要同意！其他的，暂时也没有什么，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问的？” 王一凡看了下通话时间，大概过了五分钟半。 买房子的事情，王一凡印象很深，因为老妈曹亚玲后来也一直挂在嘴上。 那年金平市的房价大概在两三千左右，隔壁邻居俞婶婶家的老公是市里的老师，一直都有买房子的打算，平日里两家关系处的不错，以后能住一起也热闹，就怂恿曹亚玲一块买房子，家里的存款大概差了一半，曹亚玲犹豫了好一阵就拒绝了。 后来王一凡大三的时候，眼看着要毕业了，曹亚玲就又动了买房子的念头，母子两个人花了两三天的时间看了好几处小区的房子，看上了当时金平最好的楼盘世纪花园的房子，奈何存款竟然还是差了一半，她便不住地感慨，在买房子这件事上，买早不买晚，干了这几年，竟然还是差了一半的钱，不等于白干了嘛！ 关键是到了最后，那一次仍旧没有买，后来王一凡大学毕业在沪市寻求发展，买房子的计划就因此而彻底搁浅。 至于说老爸王跃和那位唐叔叔，是拜在同一个师傅门下的师兄弟，在乡下，木匠是门手艺活，是很受人尊敬的。 零几年的时候，随着房地产热的兴起，家装市场也十分火热，尤其是一二线城市，极缺熟练的木工和泥工，更别说是做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师傅。 倒不是说唐叔叔有眼光，看到了广阔的市场，是那个时候金平市已经逐渐兴起了去沪市做工的潮流。 唐叔叔比老爸王跃，思维更活络，更有闯劲，正好当时又接到了一个在沪市的小工程，便有了组建装修队的想法，作为关系最要好的师兄弟，他第一个就想到了王跃来做合伙人，那会儿所需要投入的，无非是工人来往接送的车辆以及一些做工需要的设备。 当时王跃拒绝了！ 理由是来回奔波，太辛苦了！耽误他晚上回来打麻将！ 21 年少博学 老王同志是个随遇而安的乐天派。 骨子里朴实、节约。 曹亚玲说他大的不算，小的斤斤计较，所以她从来不担心他会染上赌瘾之类的，因为老王同志是豁不出去的。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到了现在，老王同志虽然一闲下来就去打麻将，但他从来不耽误正事，也不去麻将馆或者赌场之类的。 深谙小赌怡情之道。 王一凡的性格之中有一部分是像老王同志的。 这一通的电话，重点还是在彩票上，不单单是奖金的问题，还有一点，就是依旧没有太多可观的事实来证明他和小王一凡的相互关联，除了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境，所以还需要进一步地印证。 至于买房子和装修队的事情，倒也不是一点可能性也无。 老王同志和曹亚玲都比较开明，一个小学毕业，一个初中毕业，反倒是王一凡是最高学历，按照曹亚玲的说法，虽然年纪尚小，但还是要给予一点的意见发表的空间的。 有些家庭大事，曹亚玲也会参考他的意见。 至于最终一锤定音的决定权，老王同志和王一凡都是没有半点染指机会的。 “我是有个事情想问你！” 小王一凡犹豫了一下，他这几天坚持着不停地给王一凡打电话，这也是动力之一。 “嗯，你说！” 这通电话是相互的，王一凡从一开始就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他是期待小王一凡能够提出一些他的问题的。 “最近学校里面总是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看同学们的眼神也都奇奇怪怪的，这几天这些人越来越多了，学校的保安拿他们没有办法，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我有点担心！” “能说具体点吗？”王一凡回忆着，但终归是时间有些长了，“你担心什么？” 应当是没有发生什么，至少是没有发生涉及到他自身的事情，所以，并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 “我担心李蓉云！” 小王一凡恨恨地说道，似乎觉得王一凡是故意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担心她放学后回家的时候会遇到危险！” “你果然都知道！” 小王一凡的语气中有一点点生气，还有一点点不可思议的事情再一次得到证实的感慨和兴奋。 “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放心好啦，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王一凡没忍住说了小王一凡几句，但想起当时杞人忧天无比紧张的心境，不由地又觉得好笑，不禁笑出了声。 “那些人看着都像是黑社会的！” 小王一凡不甘心地继续强调。 “街面上的混子罢了，再说，他们又不是来找李蓉云的，你别傻乎乎地继续偷溜出校园一路保护啊！再说了，他们要是真是来找李蓉云的，就你这小身板，你能打几个？没事就不要逞能，知道不？” 小王一凡不说话了。 王一凡又想笑，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实际上，这跟李蓉云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却在小半个月的时间里精神高度紧张，甚至每天放学后，偷偷溜出学校，尾随全程保护李蓉云。 回来后还沾沾自喜地觉着自己是护花使者，觉着特别伟大，为了爱情，义无反顾。 当然，作为过来人以及当事人，王一凡是没法嘲笑小王一凡的，只能是自嘲。 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想法，真的是特别纯粹，不带一丝功利。 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时候的李蓉云，在他心里，无疑是无比重要的，容不得一点危险，但这种默默地付出，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也许知道了，也可能会觉得是一种负担。 “所以，你上次说想问我的问题，也是这个？” “是的，同学们当中都在传，是职高那边的老大看上了我们学校的女生，就让他的手下天天来堵人！” “没有的事！放心好了！还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王一凡特意把重要两个字念了重音。 “上次说的高考试题的事情，算数的哦？” “那是当然，不过现在你才高二，说了也没用，等等到了高三下学期我再一题题地告诉你，这还挺费时间的！” 单纯以通话的方式将所有的高考题都告诉小王一凡，若每一通的电话真的如他猜测的只能局限于十分钟，那所需要耗费的通话次数就非常多了，这倒是个问题。 “哦，好，那下回再说，不过，李蓉云真的没事吗？” 话题又兜赚了回来，王一凡想骂人，想想又放弃了，这些蠢事，不都是他自己干的嘛！ “算了，本来不想浪费时间的，我还是跟你说清楚，不然你一直要担心受怕的，那些人不是来找学生的，而是来找学校的教务主任邱主任的，他和城北中学一个女老师搞在了一起，被这个女老师的老公发现了，她老公是社会上混的，就找了一帮人来学校堵他……” 这件事情当时在金平市闹的沸沸扬扬的，流传出来无数个版本，但学生们实际上了解得少之又少，学校也不会随便把这样的丑事公之于众。 王一凡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班级里有位同学“年少博学”，小小年纪就“纵横”于各大八卦、hs论坛，大概半年之后还阅览到了女老师的老公含怒发在论坛上的曝光帖子，包括一些露骨照片，并且很大方地给同样寄宿学校的男生们进行了分享。 据说，那位邱主任跑到外地躲了一个月，后来还是被那位女老师的老公给堵到了，打了个半死。 至于再后来怎么样，王一凡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后来在学校里面，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位邱主任。 其实，他所知道的消息，很大一部分都是那位同学告诉他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不过，有一点他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事跟李蓉云没有半毛钱关系。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着很劲爆的样子！” 小王一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八卦之火开始熊熊燃烧。 王一凡果断地将他打断，这么重要的电话，他好不容易省出来这五分钟时间，可不是为了说八卦给他听的。 “停，这事到此为止，还有什么疑惑，快问！” “别啊，我想听啊，回头说给赵志远听！让他去打听打听！” 王一凡单手扶额，这个赵志远就是那位“年少博学”的同学。 22 原来是你呀！ “最近学校正在举办全年级的篮球五人赛，我们班拿了第几来着？” “第五！” 王一凡没好气地说道。 “这么生猛？第五？没开玩笑吧？” 小王一凡又惊又喜。 “嗯，是的，你表现不错！” 王一凡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我？骗人的吧，我都看了好几场的饮水机了！” 小王一凡叫嚷道，显然不信。 “所以喽，你明明知道，一个看饮水机的那么关心比赛成绩干嘛？” “我好歹也是球队的一份子！” “嗯，精神可嘉，所以告诫你一下，最后一场比赛，哦，不对，跟六班比赛的时候，早上不要吃阿星带的炒米线！” “为什么啊？” “因为你会因为拉肚子错过唯一的一次上场机会！” “啊，真的吗？” 嘟嘟嘟—— 通话到此结束，王一凡本有预料，看了下通话时间，正好是十分钟，果然如此！ “早知道跟臭小子掰扯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地跟他说说买房和装修队的事情！” 王一凡小声地嘟囔着，不怎么痛快，但随即又笑了起来。 说来说去，终归是不同年龄段，所关注的点是全然不同的，他所看重的财富，在十七岁的小王一凡看来，不过是锦上添花，甚至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他不怎么在意。 而小王一凡所在意的，不管是篮球赛，教务主任的八卦，包括李蓉云，在此刻的他看来，都是那么小题大做。 将些微发烫的手机塞进口袋，王一凡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女司机，立马选择走人。 “喂，等我一下！” 金铃见他如此做派，恨不得脱下高跟鞋甩他脑袋上。 他又加快了脚步。 “等一下！” 她顾不得矜持，扯着嗓门喊了起来。 身边路过的人都不由地看向王一凡。 王一凡不得已，停下脚步，等着她追上来。 “我说，大姐，你到底想干嘛？” 女司机自动忽略了大姐这个很容易让女人炸毛的称谓，快步走到王一凡面前，摘下戴了大半天的蛤蟆镜，微仰着头，看着他。 呦！ 还真是个大美妞！ 比预想中还要更加漂亮一些！ 年纪应该也不大，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是双眼皮，睫毛老长老长了，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哇，真漂亮！” 王一凡不违心地夸了一句，然后静等她下文。 女司机拿着手指在她脸庞周围比划了一圈，按他的理解，应该是让他再好好瞧瞧。 这么臭美的吗？ 王一凡摸着下巴，用一种福尔摩斯的语气说道：“嗯，美若天仙！” 管你美不美，脑子不好使，咱敬谢不敏。 “你认不出我？” 金铃见他的表情不似作假，不由出声问道。 这下子轮到王一凡愣住了。 “我们认识？” 这么一号大美妞，哪怕是只瞧过一面，也没道理忘记啊！ 真忘了！ 金铃微微有点小失落。 “世纪公园，湖边，我！” 金铃只好提醒他。 “啊！你是哪个biubiu怪！”王一凡不由惊呼一声。 “biubiu怪？”金铃狐疑地看着他。 “哦，不是，是那天晚上落水的？” 王一凡上上下下把她好一阵打量，仍旧无法与那个酒鬼加biubiu怪重合在一起。 “对，是我，你忘记我了？” “啊，没有，那天晚上天太黑了，你又落水了，没来得及看清楚！” 可不是没来得及嘛吗，刚把人捞上来没多久，他就被当成是变态被两位大爷给扭送到派出所了，那会儿女人一头长发都盘在脸上，跟个女鬼一样，根本看不清脸，而他对这个女人最为深刻的印象就是biubiu怪和当时那白花花的身子以及内裤的颜色了。 当然，后面两个印象更深刻一点，但不能说出来，不然可能会被暴打。 金铃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据她后来打听，救她的人被当做是变态送进了派出所，他当时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派出所那位小张民警对她说这是一场误会，但总觉得有点蹊跷。 但为什么，他的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还是有那种嫌弃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当时醉的太厉害了，没能够当面感谢你！” 金铃撩了撩耳旁的秀发，尽量将说话的语气和这些举止都做得淑女一些，她觉得可能是两次遭遇的表现给她这位救命恩人留下了不是那么美好的印象。 “没关系，没关系，举手之劳，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一定是要救的！”王一凡哈哈笑着，“不过，真的好巧啊，我们又遇上了！” 鬼知道她是醉酒失足掉水里的，还是轻生想不开，总之又是个同情心泛滥不明是非的女人，还是不要跟她有过多的交集。 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脸蛋！ “不巧，我特意来找你的！” 金铃展颜笑道。 “哈？” 王一凡心说，别啊，有人替你感谢过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来亲自感谢的。 “我打听到了你住的小区，特意去找你的，只是没想到又碰到了这么一件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没弄明白，就把你当做了坏人！” 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金铃着实是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哈，没事，没事，这不都搞清楚了嘛，你也是热心，这个社会上，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真的！” 王一凡干笑。 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夸人的话！ 金铃狐疑地盯着王一凡，见他笑得也是一本正经，就说道：“忙活了大半天了，我请你喝点东西吧，我们坐下来说？” 王一凡忙不迭地摆手，道：“不用麻烦的，我还有点事了，要不，改天好了！” “什么事？我开车送你吧！” 金铃掏出了车钥匙，没打算给王一凡拒绝的机会。 怎么就跟牛皮糖似的。 王一凡瞅着将身材都裹在防晒衣里面的金铃，眼前女人的形象逐渐变成了一坨牛皮糖。 “真的不用了，哪能麻烦你，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了！” 王一凡站着没动。 “我特地来寻你的，想亲自表达一下感谢，一点也不麻烦的！” 金铃固执地拦着他，一如刚才在绿洲小区里面，她拦着他不让他走时候的模样。 “真不用了，再说了，那天那位秦总已经替你感谢过我了！” “秦总，你是说那个叫秦泽的？” “对啊！” 王一凡突然感到一阵冷风吹过，原本还巧笑嫣然的biubiu怪突然冷了脸，活脱脱的一副扑克。 23 强硬地感谢 这，翻脸这么快的吗？ 王一凡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一有什么不对，就立刻拔腿开溜。 “你拿他钱了？” “拿了！”王一凡往后小退了一步，这biubiu怪应该没有发现。 “呵，他给我的命，定了多少的价钱？” biubiu怪冷笑连连，一点都不可爱。 “十万？” 这么一说，那个秦泽当时拿出十万，跟人的性命相比的确是便宜了，关键还是这样一个大美妞，虽然不可爱，打点折，应该仍旧是挺贵的。 当然了，人的生命，是不能单纯的这样物化的！ “可笑！”biubiu怪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俏丽的容颜上升腾起两朵红晕。 “然后，你就拿了？”王一凡分明从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鄙夷，嗯，很明显，这女人一点也不遮掩她的情绪。 “我拿了五千，我觉得这个价，差不多！” 王一凡抱起双手横在胸前，一副五千很童叟无欺了的模样。 什么玩意儿，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你跟那个秦泽有什么狗屁倒灶的破关系，关我屁事，用得着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漂亮女人在很多地方的确有天生优势，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也要惯着你！ 他心中老大的不高兴，要不是刚刚和小王一凡的通话让他心情还算是不错，他怕是早就甩脸走人了。 biubiu怪鼻子都被气歪了，恨不得举起拳头捶面前这个男人几拳。 她努力地深呼吸了几次，心中默念他是救命恩人，他是救命恩人，终于勉强在两颊挤出一抹笑意，道：“这个秦泽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才有点生气，你能不能把钱还给他，然后我来跟您表示一下谢意！” 这个“您”字，怎么感觉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能！哎，你别急，听我说完！” 这女人怎么动不动就红脸，虽然生起气来也那么美艳，嗯，想远了。 “我跟那个秦泽也不认识，干脆你替我还给他得了，至于你要谢我，要不，咱这样就算是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他自动脑补了一出舔狗与女神的戏码，有钱人秦泽并没有用钱砸晕biubiu怪，倒是让他不由地高看了她一眼。 而且，他实在是舍不得这五千块钱，当初还是拿少了，早知道该拿一万的，买了手机之后，剩下的钱还不够交房租的。 要找新房子，到时候押金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头疼！ biubiu怪拧着眉头，站在原地发愣，好似无比纠结，王一凡见她始终没什么应对，就真的准备开溜。 今儿个被那老太太耽误了老长时间，连饭都还没顾得上吃一口，明天又要上班，房子也没找到，他更不想掺和到秦泽与biubiu怪之间。 舔狗要是发起飙来，也是会咬人的。 王一凡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秦泽变成一条二哈的模样，不由地咧了咧嘴。 “好吧，这五千块钱的事我来跟那个秦泽处理！”见王一凡挪着步子要溜，金铃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点跟他无关，表示感谢的应该是我！” “你要怎么感谢？” 王一凡站住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他脑海里下意识地又浮现出眼前女人白花花的身子，要是以身相许的话，绝对不亏！ biubiu怪好像对这种目光非常敏感，立刻挑眉想要发火，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按捺住了。 “我想请你吃顿饭，还有，我也买了点礼物，都在车上！” “吃饭就不必了，要不，把礼物给我，我还着急回家呢！” 买什么礼品，现金难道不香吗？ “不行，我要请你吃饭！” 这女人怎么就那么轴呢？ …… 王一凡斗大如斗，此刻的他正坐在biubiu怪那辆宝马车的副驾驶上，赶巧遇上了沪市的晚高峰，路上已经堵成了一条长龙。 女司机的驾驶水平着实一般，已经被加了无数次的塞。 她倒是慢条斯理，不急不缓，一点也没在意。 请吃饭的问题，被双方暂时搁置下来，但女人说什么要亲自送他回家，说是本来就打算上门感谢的，都已经到了绿洲小区里面了。 王一凡无奈之下，只能同意，他觉着，要是他不同意，这女人估计也会开车到他家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什么话，倒是这biubiu怪稍微问了一些秦泽替她道谢的事情细节，他能从她的脸上看到那种不屑，以及不耐烦。 果然是舔狗的专属待遇。 他突然开始同情那个秦泽，那么好皮相，那么好气质的一个青年才俊，怎么偏偏就喜欢这么一个认死理，又轴的女人呢！ 重新到了绿洲小区，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女司机开了远光灯，小心翼翼地将车子慢悠悠地停在车位里，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王一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铃转头，瞪了他一眼，也不禁笑了起来。 汽车内略显暗淡的灯光，让此刻她脸上绽开的花儿迷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色彩。 真美！ 王一凡觉得他此刻的心跳在短短三秒钟之内就可能飙到了一百五。 “后遗症！” 金铃拔出车钥匙，说了一句，自动忽视了王一凡那一瞬间惊艳的目光，这种目光她见得很多，已经习惯，甚至微微有点厌烦。 的确是有点担心，生怕这小区里又窜出个老太太来，把她也给讹了。 好在这个世上，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坏心眼的人。 她从后备箱里一下子拿出来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对王一凡说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谢谢金小姐！” 王一凡没再客气，也没在意她究竟买了什么，终究是人家一片心意。 “不用叫我金小姐的，叫我金铃好了，我应该比你小一些的！” 他知道了女司机的名字，叫金铃。 当然，biubiu怪太令人印象深刻，王一凡一时之间还无法轻易地从内心之中用金铃二字将其替代掉。 想想也是有趣。 “不好意思，楼道有些暗！” 王一凡领着金铃来到出租屋，防盗门下的缝隙里传来光亮，而里间却隐隐也传来一阵阵轻微的说话声。 他心中不有一凛。 难不成遭贼了？ 24 做朋友都不配 金铃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但见王一凡神色紧张，回头看她，不由也是一愣。 “小偷？” 她无声地问道。 王一凡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报警，却听到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楚了一些。 是房东张阿姨？ 她怎么在里面？ 整个人紧绷的状态都放松下来，王一凡拿出钥匙开门。 出租屋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很是亮堂。 房东张阿姨正站在客厅里，她身上挎着一个小包，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回头看过来。 “呦，王一凡，你回来了啊！” 王一凡没回答，又看向她身旁，一男一女，看着像一对小情侣，他并不认识。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应了一声。 张阿姨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快，依旧笑呵呵地道：“我带人来看看房子！” 她转向那一男一女，柔声道：“这是现在的租客，只要你们确定下来了，马上就会搬出去的，他已经在外面找房子了！” “是吧，王一凡！” “20号是合同的租期，在这之前我会搬出去的！”他一直站在门口，并不太想让金铃看到他的窘境。 “哈哈，对，20号之前，小秦小吕啊，不是张阿姨自吹自擂啊，就我这个房子，这个租金，这个条件，你们周边去打听打听好了，那绝对是这个！” 张阿姨比了个大拇指。 “是，是，张阿姨，能不能再便宜点，再便宜500，我们就租了！” “那可不成啊，小秦，我刚刚跟你也讲过很多次了，看上这里的人可不少，我是看你们两个年轻人在沪市打拼不容易，才让你们先定下来的，你可不能再跟我讨价还价了啊！” 张阿姨很是笃定的表情，然后看向王一凡，“哎，王一凡，阿姨涨房租可不是瞎涨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这一问，年轻男女顿时急了，“张阿姨，这，我们定下了，定下了！” “你们不要急啊，我记得合同上是有说明的，租客是有优先的续租的权力的，对吧，王一凡？我记得是那么写的！” “对，有这个条款！” 身后有人轻轻地拿手指捅他，biubiu怪似乎很想进来看看。 “你不考虑了，王一凡？张阿姨可是念着旧情的！” 神他妈旧情！ 王一凡脸都绿了！ “谢了张阿姨，我不打算续租！”他看向那对年轻男女，道：“我现在的租金是2500，如果涨五百的话是3000，价格的确很合适，这边交通也挺便利的，值得考虑一下！” “3000？” 年轻男女有点愣神，张阿姨脸色却是变了，“王一凡，你别瞎说啊，去去去，到一边去！” “你们别听他胡说啊，按我们商量的来！” 那女生轻轻地扯了扯男生的衣服，微微摇头。 “张阿姨，我们再考虑考虑，再看看！” “别啊，考虑啥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男生踟蹰，女生依旧摇头。 张阿姨好说歹说，但这年轻男女似是那女生拿主意的，就是不松这个口，说是除非一个月按照3000来，甚至还想再便宜一些。 张阿姨脸都气白了，突然冲着王一凡骂道：“王一凡，你干的好事！” 王一凡很无辜地摊了摊手，“张阿姨，我不知道啊，谁知道你想……” 接下去那话，他没说。 他也是那么姑且一说，谁知道这房东真的贪得无厌，胡乱加租。 当然，房子是她的，她想租多少钱都理所当然。 “想什么，我想什么？王一凡，你房子找到了没，今天都几号了，到时候你可别赖着不走啊，这么多东西，搬也要搬好几天了！” “您放心，我会严格按照合同办事的！” 身后，金铃又开始捅他。 这女人有毛病，有啥好好奇的！ “好了，如果张阿姨带人看得差不多了，请你们出去，现在这房子，还是我租的，今天一天我都很累，我想早点休息！” 张阿姨当即炸毛了！ “我的房子，你有什么资格赶人？” 她整个眼角都已经高高地拉了起来，似乎出离愤怒了。 “但我是租客啊，目前来说，这里是我的私人领地，您刚才也说了，按合同来办事！” “我的地方，我不能进出？” 张阿姨把手指伸到了王一凡的眼前，要是他再敢多说一句，怕是就要戳到他的脑门上了。 王一凡租过几次房子，很多房东都秉持着和张阿姨一样的观念，那就是认为房子是他们的，他们当然可以自由进出，哪怕是已经租给了别人。 他知道他根本无法改变她的这个观点，她是固执的，也不觉得这已经触犯了王一凡的私人领地。 所以，他并没有跟她争论，而是冲着那一对年轻男女耸了耸肩。 “你存心的是吧？” “张阿姨，这是原则问题，但我不想跟你吵，今天我还有朋友过来，能麻烦你尽快离开吗？” 身后金铃又在捅他，这女人怎么就没有一点耐心，或者难道说是想看他的笑话？ “哼，你能有什么朋友？”张阿姨不屑地冷笑。 王一凡租她的房子有些时候了，就从来没见过他带什么像样的朋友过来。 金铃从王一凡身后探出头来，冲着张阿姨招了招手。 王一凡总算是肯让开了。 他的处境好像并不是很好。 她如是想。 看到突如其来出现的绝色，张阿姨呆了呆，有点不可置信地在王一凡和金铃两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这种探寻和怀疑的眼神，让王一凡感到了极大的侮辱。 那个叫小秦的年轻男人则是微微张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金铃的脸，年轻女人正吃味地用脚后跟踩着他的脚尖，一点也没留力的意思。 男人嘶得吸了一口冷气，疼的，然后讨好地冲着年轻女人做着苦瓜脸。 “这你朋友？” 张阿姨一万个不信。 怎么，作朋友都不配的样子吗？ 你个老女人不要太过分啊！ “当然！” 姑且算是朋友吧！ 用得着这么反应大吗？ 兴许是因为对金铃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所以王一凡对她并没有那种十分惊艳的感觉。 充其量算是他人生当中见过的绝色。 嗯，这似乎也是极高的评价了！ 王一凡并没有细想。 他甚至想尽可能地把“这个麻烦”给打发掉。 25 不识好歹 “王一凡可从来没有带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回家！” 张阿姨嘟囔了一句，声音却大到每个人都听得见。 “真的吗？” 金铃终于走进了屋子里，开始凑趣。 “他这模样，有哪个女的愿意跟他受苦？” 张阿姨意有所指，却会错了金铃与王一凡之间的关系。 只是，王一凡并未理会，金铃也是笑眯眯的，不为所动。 张阿姨讨了个没趣，眼瞅着王一凡是铁了心不续租了，便跟那年轻男女说道：“算了算了，我也不计较这租金了，你们今天要是能定下，就按3000来，怎么样？” 金铃撞了撞他的肩膀，“东西我放哪儿？” 虽说礼品不重，但提溜久了，手还是很酸的。 这王一凡，一点也不绅士，客人的礼物，也不知道搭把手接过去。 王一凡冲着窗户下的空处努了努嘴。 金铃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乖乖地把几个盒子都给放下了。 年轻男女凑在一起轻声商量了一小会儿，仍旧是摇了摇头。 “张阿姨，要不，您再便宜点？” 年轻女孩说道。 “3000，不能再低了，总之你们要是现在能定那最好，不能定，明天我就换其他人，他们那儿我可都说的是3500，要不是看你们小两口儿不容易，我才不同意这价！” 年轻男女又开始商量。 金铃已经开始在王一凡的出租屋里逛来逛去了，一点都没有客人的自觉。 王一凡抱着双手，冷眼等这三人，也表明他的态度。 “要不还是算了吧，随随便便都能进来，我们租这儿没有隐私的！” “哎，你们别听这臭小子瞎讲啊，我要是没有事情，我是不会随便过来的！”张阿姨当即否认。 “那我得问问您，我这门锁上个月才新换的，您哪来的钥匙？” 这个问题，或者说是这种愤怒，王一凡从进门开始一直都憋着，他并不想与张阿姨起争执，毕竟有金铃，又有这年轻男女，吵起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张阿姨一下子有点尴尬，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的房子，我有钥匙，怎么了？谁知道你这小子会不会趁着搬走的功夫给我搞点小破坏？” “既然您这样说，那我无话可说！” “走吧，走吧！” 年轻开始女人催着男人离，如果只是王一帆那么一说，他们可能会认为是前租客的一种诋毁，但张阿姨分明也不否认。 于他们而言，这样租来的房子没有丝毫隐私可言，便是再便宜也不要。 “哎，你们别走啊！” 张阿姨拦人，年轻男女却走得很坚决，当然，男人临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金铃一眼。 她一路跟了下去。 王一凡将门关上，还从里面给锁上了。 他是真烦了这张阿姨。 只是他这个动作，把正在很随意地看来看去的金铃给吓了一跳。 王一凡也意识到不妥，解释了一句，“房东私配钥匙，都被烦死了！” 金铃笑了笑，倒也不觉得自己的救命恩人会有什么非分的举动，接了一句，道：“租房子，的确要看一看房东是什么样人！” “我是忍无可忍！” 接下去那句，王一凡并没有说。 都是穷给闹的。 “你不是沪市人啊？”金铃又问。 “不是，不过也就隔壁浙省的！” 砰砰砰！ “王一凡，你个小王八蛋，快点开门！” 张阿姨很快折返回来，疯狂地拍打着门，倒是一点不担心门被她拍坏了。 “不好意思啊，张阿姨，私人领地，请勿侵扰！” “她有钥匙的！” 金铃轻声说道。 果然，很快，门锁处就传来钥匙旋转的声音。 王一凡一手抓住那旋转的门锁，硬是用力气让张阿姨的钥匙难以动弹，金铃看得不由哑然失笑。 “王一凡，你开不开门？你想在屋子里做什么勾当？信不信我把街坊四邻都喊过来看看？” 跟这种蛮不讲理的妇女作斗争，王一凡哪里是对手，一听这话，赶忙松开了手。 她是绝对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的。 金铃没想到自己被殃及池鱼，俏脸都直接黑了。 张阿姨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斜睨着王一凡，“王一凡，你故意的吧？” “张阿姨，您真听我一句劝，改改您这些毛病，要不然，以后的租客都会像我一样！” “你懂个什么？我往外租了那么多年的房子，这地段，还怕没人租，也就你个穷鬼，没钱还那么多要求！” “算了，我不跟你吵，反正我不续租了，您爱租给谁租给谁，我也管不着！” “那你今天掺和个什么劲儿，要不是你说那几句话，小秦和小吕会不租我的房子，告诉你，王一凡，要是我接下去没有租客，你得赔钱给我！” “您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您要是今天带人来看房子，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能和你们碰到？再说了，您配了钥匙，您跟我打招呼了吗？您自己扪心问问，要是我拿您家的钥匙去开您家的门，您能拿擀面杖把我抽出来！” “我不管啊，王一凡，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赔偿我的损失，要么你今天立刻就从这里卷铺盖滚蛋！” 道理讲不过，张阿姨就开始撒泼。 “张阿姨，您也没必要把事情都赖在我身上，凡事都讲究个法度，咱们按着合同来，我也不会故意拖时日，您真要计较，那咱们就计较，大不了闹大了，走法律程序，让大伙儿都来评评理，名声臭了，房子不好往外租，你到时候别又怨我！” 这句话，总算是打到了张阿姨的七寸。 她狐疑地看着王一凡，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租客，觉着他一定不会跟他闹，他性子里是软的。 只是，今天的王一凡，一直都表现的很淡然，与往日里，她所熟悉的全然不同，但同样，正是这种淡然，这种轻描淡写的说话，让张阿姨觉着他偏偏不像是开玩笑。 “你，你反正在20号前搬走就是，要是敢晚一天，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张阿姨恶狠狠地威胁着，那张脸都变得扭曲。 “放心！” “你跑哪里去租这么好的房子！不识好歹的小王八蛋！” 26 脾气 张阿姨一个劲地嘟囔着，难听的言语也是接二连三，没什么文化的中年妇女，也不知道如何掌握的如此强大的粗俗语言能力。 不过，她也不再当面和王一凡争吵，应当是真的怕事情闹大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继续诅咒他找不到房子。 “你要换房子啊，这地方的确稍微偏了点！” 金铃突然又凑了上来，像极了拱火的模样。 听了这话，张阿姨的眼角又不由自主地往上拉了起来，但也需是因为金铃天生带着那种富贵女孩的气质，她一时不太敢当面骂娘。 “嗯，租金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范围！而且，也离我上班的地方有点远！” 王一凡倒是没有那种在漂亮女孩面前撑面子的心情。 “嘁！” 张阿姨嗤笑，满脸戏剧化地表达着她的嘲讽，不过，却也没多说什么难听的话。 “我有一套房子空着，你要不要租？” 张阿姨竖起了耳朵。 “在哪儿？” 她抢在王一凡之前问道。 “在湖南路那边，不过是老房子，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租给你的！” “湖南路那边？”张阿姨心道这漂亮女囡果然是有钱人家的，也不知道王一凡这一无是处的臭小子是怎么勾搭上的，“他租不起的！” 听到大致的位置，王一凡的确一下子就打消了刚兴起的念头。 “没关系，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按着你之前租这里的房租给你算好了，多少来着，2500对吧？” “湖南路的房子，你就租2500？” “不行，不行，哪能占你便宜！”王一凡忙不迭地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再找找好了！” “小姑娘，我告诉你啊，这个男人呐，要看靠不靠谱，你要看他舍不舍得给你花钱，哪有像你这样子倒贴的，更何况你还长得那么漂亮，不值得的呀！”张阿姨心里一下子失衡了。 王一凡张了张嘴，想要消除张阿姨的误解，但又觉着跟这位胡搅蛮缠的房东又没什么好说的，索性算了。 “王一凡这个人呐，你可能不了解，但我熟悉啊，外地来的，又穷又抠，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什么出息，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啊！你要是想要找男朋友什么的，阿姨亲戚当中有很多条件好又优秀的男孩子的呀，我给你介绍！” 正可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张阿姨心里一下子就又痛快了。 王一凡说跑了她的两个租户，她就报复地将他这个女朋友给他弄掰了！ 尽管金铃跟他并没有什么太深的牵扯关系，但王一凡的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 “我乐意啊！我就是喜欢他呀！” 金铃冲他眨了眨眼睛，一副爱意满满的表情。 王一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乐意？” 张阿姨睁大了眼睛。 “对呀，王一凡人很好的，张阿姨你不知道的！” 她又冲王一凡眨眼睛，王一凡干笑着跟她对视。 两个人的演技都略有些浮夸。 但张阿姨却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瞎了眼的这女囡，怎么会看上王一凡这坨又硬又臭的牛粪，还真的是！ 她看看王一凡，又看看金铃，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块石头，疯狂地挤压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再看到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蜜里调油的样子，张阿姨觉得她就纯粹的是来遭受暴击的。 张阿姨可能没有听过被撒狗粮这种说法，总而言之，她很受伤，非常受伤，关键是想不通啊！ 于是，她便不再出租房里多留，恨恨地说了王一凡两句，就走了。 “你演技真差！” 见张阿姨的身影迅速消失不见，金铃忍了好久，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吐槽了王一凡一句。 “你又没好到哪里去，那么浮夸！” “嗯，的确用力过猛了！主要是角色定位上没有把握好！” “怎么说？” “你想啊，我这么漂亮，看上你了，那不得稍微矜持一点，稍微高傲一点，哪有那么不要脸地一个劲儿地倒贴的啊！” “那真是谢谢您了！” 王一凡瞪了她一眼。 “不客气，举手之劳！不过说真的，我真有套房子空着，你也别找其他的了，租我那儿算了，2500，一口价！” “真的啊？我还以为你为了气张阿姨跟我说笑呢！”没想到这金铃还真是个小富婆，湖南路那边的房子虽然都是老房子，但可一点都不便宜，“不过还是算了，不合适！” 他老早打听过那边的房租价格，房子状况差一点的，面积小一点的，也都超过五千，若是装修和地理位置都更好一些的，那这房租价格就更是没有顶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金铃很大气地挥了挥手，“那房子一直空着也不好，还是要有点人气，不然就荒了，但我又不想随便租给陌生人，这样吧，我2500租给你，你帮我打扫屋子，一共有两层了，就当是你帮我个忙了，怎么样？” 王一凡有点心动，但一点点男人的自尊让他颇为迟疑。 金铃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往屋外拖，“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这姑娘偏偏还是个雷厉风行的样子。 沪市的夜景，大概可以形容为是灯的海洋。 晚风透过车窗，已然带了一丝丝凉意。 吹起身边女人鬓角的一缕秀发，也让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不得不说，她的侧颜也很能打，略微昏暗的光线，反倒是让她的脸部轮廓更加鲜明。 王一凡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纵使仍旧觉得她是个麻烦，但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再之前的那种反感已经少了许多。 她的性子似乎更像是一个男孩子多一点，沾了一点飒。 但她开车，是真的慢。 老司机们很生气地冲她滴滴滴，她偏偏依旧不急不缓。 “你性子倒是还有点绵！”她说。 “绵？” “对，就是没什么脾气！” “好，还是不好？” “好，也不好，男人嘛，总归要有点脾气才好！”她想了想，似是有感而发。 “普通人嘛，哪有发脾气的资格哦！”王一凡感慨着道。 金玲深深地看了眼王一凡，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开车上。 27 真香 王一凡不得不承认，他在此刻，也不可避免地撞上了真香定律。 宝马车驶入幽深的小区主道，道边是郁郁葱葱的老树，路灯是那种欧范的黑色，泛着发黄的灯光，透过繁茂的树叶，也显得斑斑驳驳的。 这是典型的老沪市的小区楼，低矮的电线穿过路边的电线杆，或者是直接挂在墙边，看着杂乱无章。 车子绕着主道走了一圈，仍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停车位，金铃的驾驶技术差强人意，好几个空位，她都嫌小。 好不容易终于能在边上借个位置，将车停好，她嘟囔了一句：“这就是我不喜欢住在这里的原因。” 多少听着有点凡尔赛的味道。 她的房子在五六两层，五层单独分开，六层则是复式结构，有一个小阁楼。 五层是很老式的装修风格，到处都是八九十年代的物事，但收拾得挺干净的，很有年代感的气息。 六层应该是近一两年装修的，原木色和白色为主色调，灯光柔和，一进入大门，就能看到整个大厅及阳台，还配备了一些简单的智能家电，转去阁楼的扶梯是采用架空的旋转结构，扶手是钢化玻璃，配上阶梯之下的灯带，十分好看。 小阁楼被分出了一个储物间及一间小卧室和卫生间，层高略低，以王一凡的个头需要猫着腰。 五层复古，六层温馨，但都如金玲所说，没什么人气，没有生活气息。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个位置的房子，即便是租，往日里，王一凡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 贫富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暴殄天物啊！ 他忍不住瞅身边的女人，琢磨着这么年轻的姑娘，哪来的那么雄厚的身家。 至于之前一直在考虑的尽量和其保持距离，早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房子，真香！ “怎么样，还能接受吧？” 金铃带王一凡各个房间都参观了一番，轻轻拍着楼梯的扶手，转头问他。 “很漂亮！” “那就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实际上，从王一凡坐上金铃的车子那一刻，就已经足以说明他内心之中的偏向性了。 金铃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这才对嘛，终于像点样子了！” 她意思是嫌王一凡婆婆妈妈，但说到一半，赶紧又收了口。 王一凡只当是没听明白。 “保洁阿姨原来一周来两次打扫卫生，既然你决定住下来，那我就不让她过来了，这里一直没人住，都没点人气儿，而且正好我对你也放心，不过，你得帮我把为生搞好啊！” “放心，不过，回头我们还是要签个租房的合同！” “你怕我反悔啊？” “那不至于！” “那等空下来了再说呗！”金铃挥了挥手，并不在意这些，正如她所说的，她很放心王一凡。 王一凡也不知道，这种信任，究竟是好是坏。 “那我得闲了去网上下载一份！” “随你！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我把五楼六楼的钥匙都给你，你找个空闲时间直接就搬过来好了！” 说着，她直接就给了他两把钥匙。 王一凡没让金铃送，他觉着坐她的车，还不如坐地铁来得更舒坦一些。 …… 王一凡随手将两元钱买来的彩票塞进裤兜，在彩票店老板好奇的目光中径自离开。 他快行了两步，转过彩票店所在的那条主道的拐角，就看到了几个身着校服的女孩子有说有笑地走着。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个梳着马尾，背着黑色书包，脚上踩着一双淡粉色耐克运动鞋的女孩子身上。 又小心翼翼地跟了五分钟，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并没有所谓的坏人跟着这群女孩，他才微微放下了心，转而回到了学校。 他终归仍旧是不放心，那通电话后，又跟了一次。 但即便那些坏人真的是冲着李蓉云来的，他便能阻止了？不过是凭白多个处于危险之中的人罢了！ 又过了两三天，教室里的同学们走了七七八八，全都往学校室外的塑胶篮球场跑去，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自己位置上。 同桌猫儿将桌面上的习题卷子塞进课桌，问他：“你这几天下午放学了，神神秘秘地溜出学校干嘛呢？” “出去买点东西！”王一凡心里一咯噔，随口答道。 猫儿一脸地不信，而且很有探究的欲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真要跟他说出来，很有可能在他的印象里会变成变态跟踪狂！ 他赶忙岔开话题，“猫儿，我觉着咱们班篮球赛估计能拿第五名呢！” “第五？你脑子瓦特了啊！”果然，猫儿的注意力顺利地被迅速转移。 “我觉着我们班级篮球队有这个实力！” “实力是挺有实力，但第五也太夸张了吧，我们接下来要碰的是六班，六班是什么实力，你不知道？校队的两大中锋，全在六班！就我们班老孙和老毛，能抗住这样的内线？不被打崩掉已经谢天谢地了！” “你这么唱衰我们班，不好吧？” “额，我就那么一说，不用当真！”猫儿怕被老孙和老毛打。 “我们要相信奇迹，纸面上的实力并不能说明一切！”王一凡一副极有信心的样子。 六班是夺冠大热门，内线两大中锋，足以打遍全校无敌手。 “算了，不跟你扯了，我要先去热热身！”王一凡脱下外套，在原地蹦了两下。 猫儿拍了拍额头，“天呐，你还想上场啊！” “那没准呢！今天可是消耗战！” “看好饮水机得了，就你那内线水平，我都惊的慌！”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大前锋的位置！” 猫儿又开始拍额头。 “今天就靠茭白这个位置能压他们六班一头了，你？大前？我觉得饮水机跟你更配一点！” “不跟你扯，我过去了！” 王一凡心里其实也发憷，他算来算去，也不觉得自己班级有能够打下六班的实力，这也太扯了。 但如果是第五的话，必须要把六班给打趴下才行，不然进八强都够呛。 28 提前改变战术 又是一个画面碎片化，却切换自如及无比清晰的梦。 王一凡坐在篮球架下，身旁放了一个20l的大号矿泉水桶，帮着热完身的班队队员一个个倒水。 倒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看饮水机队员，但也差不离，姑且称之为看泉水队员。 午后的阳光并不热烈，微风徐徐，视野极好，是个驰骋篮球场的好天气。 蓝色的高高围栏，绿色的乳胶场地，隔壁体育场高高的喇叭正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 篮球场上，早已是人声鼎沸，喧嚣热闹无比。 作为夺冠的热门队伍，高二六班的每场比赛，都受到了全校师生们的高度关注。 除了两大校队中锋之外，他们还有号称全年级头号校草的控球后卫赵哲源，实力不俗，反观高二二班，除了大前锋高明（绰号茭白）略有些名气之外，其余诸人均名不见经传。 比赛一开始地走向，也完全符合实力差距的客观事实。 二班几乎没有篮板球，而六班赵哲源却在中锋的掩护下，频频杀进内线得分，惹得长边的女生纷纷尖叫，连带着二班的一些女生也开始倒戈。 王一凡不住地翻着白眼，最后翻累了，也懒得理睬这些只有校草没有原则的女生们了。 猫儿脸色凝重，跟他坐在一起，“这就是你说的，我们班能打到第五名？” “还有机会的！” “但这么下去绝对不行！” “得变阵！” “你去跟茭白说，他可能听你的吗？”猫儿嘟囔了一句，“不过，对手是六班，输了也不丢人！” “明明可以赢的！”王一凡在心中呐喊。 他怎么说的来着？ 得早点叫暂停！ “茭白，茭白，叫暂停吧，重新安排一下战术！”王一凡喊道。 正扛着对方中锋往内线打去的高明只是目光朝他这儿瞥了一眼，就利用相对灵活的脚步一个转身，迅速切进内线，打算来一个打板得分，可是篮球刚出手，对方另一个中锋就张开双手跳了起来，直接将向上的篮球封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角度。 啪！ 一个漂亮无比的大帽！ 高明撑着膝盖，呼呼地喘着粗气，为了对抗六班的双中锋，他已经耗费了许许多多的体力。 而二班仅存的一点点助威声也彻底淹没在其他同学们的欢呼声中。 “茭白，要变阵！”王一凡继续喊。 高明瞅了眼饮水机队员王一凡，没理会。 在篮球场上，王一凡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半点说服力。 “暂停一下吧，这样下去不行！” 和王一凡关系不错的孙金涛看了眼场地中央的记分牌，对高明说道，这一场，他被完全压制，根本没有得分的机会，连碰到篮球的次数也少之又少。 高明冲着裁判老师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于是，这上半场原本没有叫暂停的二班，多了一个暂停。 几个人都围了过来，高明问道：“大家有什么办法没有，我们没有成功率高的得分点！” 王一凡插不上嘴。 孙金涛看了他一眼，“一凡，你有什么想法？”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上，王一凡呼了一口气。 “我们不能在内线跟他们硬拼！体力、身高、技术上全部没有优势！” 高明脸色一黑，来来来，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打外线？”高明问道。 “对，打外线，我观察了，六班的两个中锋脚步移动很慢，而且轻易不出三分线，我们用不同的人来跟他们对位，耗掉他们的体力，老毛的外线投射能力不错，我们先引一个人出来……” 众人一开始都有些不以为然，但越听到后来，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试试，反正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高明直接拍板，“许敏（控卫）你下场先休息一下，我们用单后卫，王一凡你来打小前，注意全场的指挥，邹昊（分位）你多投远投，有空位就出手，篮板崩的越远，我们能够抢到的机会就越大！” “我上？” 王一凡有点愣神，不是说的最后可能会有一点点上场的机会嘛？ 特意都没吃阿星带的米线。 这才上半场啊！这就能上了？ 猫儿疯狂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他比王一凡还要激动。 “有什么问题？” 高明挑眉问道。 “没有，我可以！” 王一凡大声回道。 “你内线不够力，远投也一般，两个任务，注意临场指挥，还有多跑动，扯动内线中锋，控制崩出来的篮板！” “加油，加油，加油！” 五只手叠在一起，大声喊着加油。 王一凡仿佛能感到自己身上的热血在翻涌。 对方发前场球，很快就传到了中锋手里，王一凡直接上去帮助孙金涛夹防。 对方使出技术性动作，脚步旋转，王一凡挤在一侧，双手抱胸，紧贴其侧位，让他没有施展的空间。 砰，两人相撞。 王一凡直接倒地，邹昊眼疾手快，一把抄掉了中锋手中的篮球。 裁判老师将勺子放在嘴里，犹豫了一下，没有吹响。 抢断成功！ 快速进攻！ 王一凡起身，迅速跟着冲刺。 对方反应不及，邹昊迅速下篮得分。 “早点把球给我！”赵哲源冲着队友喊了一句。 但二班实施了全场紧逼。 是的，在高中篮球赛当中并不多见的全场紧逼。 对方两中锋迅速下到底线，赵哲源却还在底角徘徊。 又是双人包夹！ 王一凡和邹昊紧紧地贴着他，高举双手，他连传球的机会都没有。 这便是王一凡上来的第一次临场指挥，掐断六班两大得分点之间的联系。 战术非常顺利，两大中锋被牵扯，不得不再次从底线往中线跑，进行接应，不然，赵哲源无法将球传出来。 但他们动作还是慢了，后场超时违例。 二班获得球权。 “拉开，拉开！”王一凡大声喊着，他自己站在三分线外。 老毛闻言，也迅速从禁区往外彻，六班的中锋犹豫了一下，只往前了一步，并没有完全跟出来。 老毛接到邹昊传过来的球，再传给高明，高明往里打了几步，没有出手空间，迅速再回传给老毛。 老毛高位出手。 球进！ 干脆利落拿下两分！ 29 战术大师 半场。 因为体能的关系，篮球赛并不打四节，而是只打上下半场，总共24分钟。 “卧槽，王一凡，你牛逼啊，太牛逼了！” 猫儿拼命地拍打着王一凡的背，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上半场结束，二班还落后六班7分，尽管如此，众人都觉得，下半场想要追回来，并不难。 “轻点拍，牛逼个鬼啊，一分没得！” “没事，没事，反正你也投不进！” 高明也咧着嘴，一边喘着气，一边笑哈哈地“安慰”。 王一凡还是有两次空位的机会的，都是中投，可惜一个投了个三不沾，一个崩在篮筐上，直接弹进了老毛的手里，老毛手起刀落，又是一记两分，也不知道能不能算他个助攻。 “下半场他们一定会改变战术！”王一凡瞅了眼对面六班的队员。 “我估计他们的两个前锋都可能被换下来，这样就可以破掉我们的全场紧逼，增加控球的点！” “中锋的牵扯还是不能松懈，体委，你可能得打满全场了！”王一凡对高明说道。 “没问题！” “那下半场我们增强对中锋的绕前防守，主要目的，还是消耗赵哲源的体能，这家伙体力不行，上半场就已经进攻乏力了，只要打掉他这一点，我们今天的胜算就非常大了！” “我们换个队员盯他，不用包夹，但仍旧盯全场，拼消耗，他们六班拼不过我们！” 下半场，又是风云变幻。 可以说，二班预判了六班的预判。 仍旧是针对性地对赵哲源进行全场紧逼，使得他非常难受，不得不将控球权交给了他的队友，而二班则在禁区内进行四人协防，完全放开六班另外两个外线的空投。 命中率低到发指，哪怕是他们能抢到一些篮板球，但收效甚微。 而一旦球权落到二班手里，他们就慢下来打阵地战，老毛和高明不惜体力地在内外线奔走，校队两大中锋也被拖得苦不堪言。 进入到下半场的后半程，王一凡主动要求换人，而这个时候，赵哲源已经被彻底封死，完全打不出一次有效的进攻，全程在场上游走了。 换下王一凡的是有一定中投能力的于磊，他大概是除了王一凡之外，离饮水机最近的一位二班替补队员了。 而不知不觉之中，王一凡已经接过了二班的比赛指挥权，谁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突兀的地方。 他要求于磊在外围游走，寻找机会打进禁区外一步位置，利用其中投能力得分，至于赵哲源，正常守住防守位置就可以了。 实际上二班和六班之间的比赛，教练是同一个人，都是他们的体育老师洪老师。 洪老师本能上更倾向于六班获得胜利，毕竟六班当中两大中锋是他的得意门生。 但突然冒出来的王一凡，让六班在比赛的场面十分尴尬和难堪。 二班整场比赛之中，进行了十三人的大轮换，只有高明一人打满了全场，并且表现相当出色。 不过，归根结底，实力弱的二班能够战胜六班，归结于出色的针对性战术以及极强的战术执行能力。 而反观六班，平日太过依靠出色的个人能力，而一旦受到压制，就完全无法顺利找到破局的办法。 最终，老毛以一记漂亮的压哨三分结束了这场焦点战，他兴奋地满场飞奔。 他是本场得分最高的队员，又以一记三分压哨结束比赛，足以让他成为全校的焦点。 王一凡则比较惨淡，问了猫儿半天，除了一次被犯规罚球拿到了一分之外，他还有一个抢断外加三次助攻，其中一次助攻就包括上半场投篮崩到老毛手里的那次，猫儿将它算进去了。 “六班就这么被我们给灭了？” 几个人勾肩搭背地往教室走去，也互相不嫌弃满身的汗臭味。 邹昊尤自不行，晃着他的大脑袋傻乎乎地说道。 “哈哈哈，你们刚刚肯定是没看到赵哲源那张臭脸，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整天就知道耍帅，打球动作还贼赃！”有点小帅的许敏想到他认为的宿命之敌赵哲源，马上就乐开了花。 “洪老师的表情也不好看！”王一凡一开始全神贯注注视着比赛，到后来才关注了一下体育老师。 “嘿，谁能想到我们能打败六班呢，现在还跟做梦一样，简直了！”高明乐呵呵的，作为班里的体育委员，能够战胜六班，他面子上有光。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敢相信！我们这样就进八强了？” “接下来的对手好像是高一14班，他们当中有个叫曾立建的，也是校队的！” “校队的好啊，我们二班打的就是校队的！” 高明闻言笑了笑，虽然觉得同学的话有些猖狂，但在这个时候也没有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而是对王一凡说道：“王一凡，我们明天找时间开个战术会议，研究研究这个高一14班！” 王一凡诧异地转头看着体委高明，然后点头道：“好！” 高中生的篮球赛，实际上并不会出现研究对手特点以及针对性地布置战术的团队，而王一凡一次“自我怂恿”地战术打法，使得二班尝到了胜利的甜头，高明有了更大的野心。 既然能够战胜夺冠热门高二六班，那么将目光看向本次篮球赛的冠军，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们有了一个战术大师！ 平常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王一凡果然很闷骚啊，藏得那么深，他肯定很仔细地研究过六班，不然不可能一下子有这么好的针对性战术。 听了高明的话，王一凡也怦然心动。 他头一次觉得，他是这个团队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纵使他在这一场比赛之中只得了哪怕一分，他也得到了所有队友的认可，甚至是尊重。 这种感觉，以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毕竟，在以往，他只是会在比赛暂停，或者结束的时候，给队友们收拾收拾篮球，倒倒水之类的，偶尔跟着他们一起热热身。 大哥说的没错！ 二班真的能战胜六班呢！ 而且是压着打！ 不过，真的就止步于第五吗？ 那似乎意味着下一场他们会输给高一14班。 但高一14班绝对不会比高二6班更强，为什么他们会输呢？ 可他说了，自己因为吃了阿星带的米线拉肚子，错过了唯一的一次上场机会，只是…… 30 五百万 一台吊扇吱呀吱呀地还在头顶慢悠悠地转着。 有几个女生披着校服外套，坐在教室里，正在认真地解题或者看书。 老班蒋明全一脸严肃地坐在讲台后面，时不时地抬头用他那犀利的目光逡巡一圈，晚自习，整个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吊扇转动和偶尔响起的纸张翻页的声响。 似乎是一派无比浓烈的学习氛围。 但绝大多数男生们都无心学习，战胜六班，是他们兴奋的心情有着充分的余裕。 虽不敢在老班面前窃窃私语，但偶尔几个眼神对视的交流，就已然明白对方的心思。 至于他们装模作样地捧着的书本或者打开的习题册，哪里能看得进去，又哪里能写得下去。 作为获胜的最大功臣，王一凡也难免心情激荡。 猫儿在一旁，时不时地用笔在白纸上画上一些箭头，这家伙马后炮地分析着今天得以取胜的绝妙战术，一副nba名帅的沾沾自喜，似乎他这个同桌今天建立的功勋，有他一半。 时间很快过了九点，老班在，王一凡不太敢轻易将手机拿出来。 他把一串数字写在草稿纸上，随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猫儿的战术分析上，不得不说，这小子讲的，跟他从大哥那儿听来的，倒也有几分相似。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班离开了教室，不少走读生也陆续离开，猫儿开始收拾书包。 他是走读生，但参加学校的晚自习。 王一凡这个时候，才打开手机，刷新一开始就准备好的页面。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当页面上的数字真的与他草稿纸上写下的数字一致的时候，他还是有那么几分钟的愣神。 然后，他又刷新了几遍，又偷偷地掏出裤兜里的彩票看了好几眼。 “你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一直都神神道道的！” 猫儿背上沉重的书包，问了一句。 “猫儿，你说，五百万是多少钱？” “五百万？啥意思，五百万就五百万啊，你又不是不识数，还是问多重？”猫儿的学霸姿势马上开启，“我记得一张百元人民币的重量大约在1克多一点，五百万的话，就是五万张，那就是50千克，如果是经常使用的纸币，相对来讲会更重一点，我觉得怎么着也要60千克吧，120斤，嘿，正好跟我差不多重！” “你快滚吧！”王一凡冲他翻了个白眼。 “要不，我再给你算算体积？这是道物理题？” 王一凡没理他，默默地开始收拾书包。 他虽然不怎么在意钱财，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计算，所以，好像，是真的中奖了。 他一时有点迷茫。 …… 从教室回宿舍的路上，黑漆漆的，学校早先设立的路灯，已经黑了一半，要不是不远处教师宿舍楼里传出来的些许灯光还能“照拂”到一些，学生们怕是能生生地走到河里去。 王一凡没有跟着人群，稍微绕了点远路，从塑胶篮球场那边走，而这个时候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将将接近十点。 见四下无人，他拨通了老王同志的电话。 “一凡呐，这么晚了，怎么打我电话了？” 老王同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迷糊，应该是看电视看着就睡着了，又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他经常这样，很容易就睡着。 “儿子的电话，怎么这个点打过来？”电话里紧接着就传来曹亚玲关心的问话。 “爸，有个事情，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先做好一点心理准备！” 王一凡郑重其事。 “什么事？你在学校犯错误了？” 老王同志刚问，这就被曹亚玲把手机给抢走了，“怎么了，儿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不是，妈，你不用担心，是好事！” 这，肯定算是好事吧？ “哦？是什么好事？” “我中奖了，好像是五百万！” “多少？”曹亚玲怀疑自己听错了。 “五百万，是彩票，头奖！” “你这孩子，开什么玩笑！”她笑骂了一句，然后跟她身旁的老王同志解释道，“说是买了彩票中了五百万，你说这孩子……” “不开玩笑？”她解释道一半就停了下来，声音陡然都变得无比严肃起来，知子莫若母，王一凡什么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他绝对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消遣她和老王。 “嗯，不开玩笑，我已经把号码对了五六遍了！” “你不是偶尔也买彩票的吗，你说句话啊！”曹亚玲有点着急，出声呵斥老王同志。 可老王同志脑子还在宕机状态，着实是五百万这个数字冲击的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说话啊！”曹亚玲的声音又大了一些。 “五百万那个彩票我也就买过很少几次，连5块钱都没有中过！” “儿子说中了头奖！” “头奖就是五百万啊！” “你跟我扯这个干嘛？” …… 两个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吵了起来，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又回来了。 老王同志问，“儿子，是今天这期开奖的？” “对，我手机上网能查到的。” “确定了，没搞错？” “没搞错，确定以及肯定！” “那你等着，我来学校一趟！”老王同志雷厉风行。 曹亚玲道：“这都几点了？” “那可是五百万，撰在一凡手里我不放心，我还得去确认一下，不然今晚指定要睡不着觉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你说这孩子，怎么就想起来买彩票了！” 电话那头颇有手忙脚乱的意思，看来五百万的冲击力，相对于他而言，父母的反应，要震撼多了。 “儿子，你呆在原地，不要乱动啊！”老王同志临了还交代了一句。 “你们真来啊？”王一凡哭笑不得。 “来！” “那好吧，不过，真的可以等到明天的，兑奖不着急的！” 老王挂掉了电话，根本没理睬他的建议。 从独山镇到金平一中，大概要15公里左右，这大晚上的，又没有公交车，也不知道这夫妻俩怎么过来。 王一凡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彩票，突然觉得这玩意儿好沉重。 31 我想要个人 王一凡在催命连环起床铃声中，坐起身。 脑子里还清晰地记着老王同志和曹亚玲拿走彩票之后的千叮咛万嘱咐：以后不要再买了。 语气并不那么坚决！ 老王同志看小王同志的目光，很复杂。 独山镇上，他常去的那个彩票店开了有些年头了，但从来没有出现过中头奖的彩民。 他们连夜又回了家。 至于之后发生的，王一凡的这个梦，或者说是弥补的记忆，并没有半点涉及。 他抓了抓脑袋，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却并无所得。 果然，与之前一样吗？ 但中奖这个结果是发生了的，不可能被凭空抹去。 想到这里，他起身给曹亚玲发了条语音微信。 曹亚玲最近才逐渐学会使用微信了。 “妈，高中那会儿我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是有这回事吗？” …… 王一凡掐着点赶到了公司，在前台打了卡。 管小美正拿着个小镜子在抹口红，见他来了，笑嘻嘻地冲他挥了挥手，与往常无异。 王一凡多看了她一眼。 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衬衫，领子处有同色的两条小丝带，一头秀发被她盘了起来，做了个丸子头，整体的妆容也比往日多了些许粉色，看着俏皮许多。 这姑娘总有着千变万化的魅力。 “王哥，张总正在训话呢，你要不，稍微等会儿再进去？” 王一凡脚步顿了顿，笑道：“没事！” 虽然这么说，他却已经在前台处停了下来，见管小美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他鬼使神差地问道：“小美，晚上有没有空，请你吃个饭！” 姑娘脸上很分明地愣了愣，一刹那连口红都画歪了。 “吃饭？为什么呀？”她问。 王一凡有一丢丢尴尬，但很快展颜笑道：“总之有好事，回头再跟你说！” “有好事？什么好事？王哥你跟我说说呗，我保证守口如瓶，绝不会透露一点风声！” 她随即麻利地涂好口红，身子从前台探出来，伸出纤长的手指，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 “不可说！不可说！” “咦，我才不稀罕呢！” 管小美最终没有明确地应下王一凡的约饭，王一凡也没有提第二次。 前台姑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觉得这位平日里很和气的大哥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为什么会强颜欢笑，自然跟他在公司越发艰难的处境有关。 她却并不知道，是某个错觉男约饭失败的强颜欢笑。 部门办公区，老妖婆的确在训话，尖利的声音，让整个招商部的人都噤若寒蝉。 她正好站在王一凡的工位边上，钱文斌见他进来，故意往他这般看过来。 他以为王一凡迟到了，正好可以转移张晓凤的怒火，顺便也让他在同事们面前出一次丑。 老妖婆果然回头。 但预想中的暴怒并未出现，她甚至迅速地压下了火气，用很平淡的，甚至在钱文斌听来有些温和的语气对着王一凡说道：“王一凡，来了啊，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好的，张总！” 王一凡没搭理众同事讶异的目光，跟着张晓凤进了她的办公室。 钱文斌拧着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张晓凤办公室的门。 张总竟然没有趁机对王一凡发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工资的事情也是这样！ 其他同事面面相觑，却并没有人再凑到钱文斌一起说三道四，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按照张晓凤的脾气，可轻易不会放下不计较。 …… 张晓凤给王一凡冲了一杯咖啡，虽说只是速溶的，但也是他头一次有这样的待遇。 “一凡呐，坐吧！”老妖婆很亲切。 王一凡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谢张总！” “不用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人！”张晓凤示意王一凡坐下，这才接着笑问道，“听小孟说，租房子遇到了一点麻烦事？” 瞧模样，瞧氛围，不像是来找茬的。 是来表达善意的？ “让张总见笑了，现在的那个房东不是很好相处，也不太讲道理，所以寻思着换处地方！小孟也是，这点小事，怎么也跟你说起！” “我们也是偶尔聊天顺嘴说到了，才几天的功夫，你要是还没找到新地方，我给你向上面申请一下公司宿舍，应该不难！” 果然是来示好的！ 但公司宿舍？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员工福利里面有这些东西？ 王一凡这边转着心思，老妖婆却讲起了公司宿舍的申请条件及相关补贴，对于在外打工的人来说，这些条件都很友善。 不过，莫名其妙伸过来的橄榄枝，总觉得老妖婆不安好心。 但可惜了，金铃那边的房子，还要更好一些。 “谢谢张总了，我昨天刚找到的房子，一个朋友的，各方面都挺好的，也已经定下来了！” “这么快？”老妖婆分明不信，“一凡呐，公司宿舍的条件可比你自己租房子要好多了！你考虑考虑？” “真不用，张总，我那位朋友，等于是白让我住的，我也不好推辞她的好意，而且是在湖南路那边，离公司也很近！” 张晓凤果断没有再强求，但心中却极为诧异。 王一凡一个外地小子，什么时候有在湖南路有房产的朋友了，竟然还舍得白让他住。 “这样子最好，我也是担心你找房子太费精力，耽误了接下来新部门的工作！” 老妖婆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宽了，要是他真成了新部门经理，哪里还有她操这份闲心的资格。 连示好都没有诚意！ “谢谢张总，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耽误工作！” 张晓凤没理会王一凡话中的深意，继续笑意盎然地说道：“新部门要成立，人事方面正式的命令今天应该就会下来，白总之前就交代过我们，要尽可能地支持新部门的筹建工作，你也用不着太客气！作为你的老领导，你又是从我们招商部出去的，对于你未来的工作，我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娘家人嘛，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可以跟我说说！” “既然，张总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问张总要个人！” 32 人事任命 “钱文斌？” 这个时候，张晓凤的脸色无疑非常精彩。 若是寻个演员来演，怕是只有影后级别的才能够驾驭其表情。 “为什么是他？” 张晓凤心里一千个一万个肯定王一凡是想要打击报复，但她却没法说出口，只怪之前，她把话说得太满。 但谁又能料到，与钱文斌不对付的王一凡，竟然会要将他给招过去。 她几乎预想到了小钱以后的悲惨生活，她有心阻止，但要是心生袒护，她想与王一凡修好的心思就怕是要断了，甚至还可能将他彻底得罪！ “小钱刚进公司那会儿，就是我带的，而且他能力不错，也有开拓精神，很适合新部门刚开始筹建的工作，张总，不会是不舍得割爱吧？” 王一凡步步紧逼。 “一凡，你也知道，小钱是我们招商部的骨干，我一时半会儿，真的找不到能代替他的人，要不，你换个人，反正部门里的同事你都熟悉，不一定非是小钱，对吧？” “张总这话言重了，招商部离得了我王一凡，也离得了老赵小孙几位，自然也离得开小钱，反倒是唯独缺了张总您，招商部怕是不行，蛇无头不行嘛！” 张晓凤苦笑，王一凡这一记虽说是马屁，却更让她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真的要小钱？” “如果不是小钱，其他人的话，我看，要不，算了吧！” “那不行，各部门都要出人的嘛！”张晓凤立马摆手。 实际上，新部门筹建，老白并没有招新人的打算，而是让各部门抽调人手，先把基本的框架搭建起来，然后再根据后续情况决定招不招人，也算是解决一部分公司冗员的问题。 王一凡是从招商部出来的，他要是招商部的人一个都不要，那可说不过去。张晓凤的面子第一个就搁不住。 她算是看出来了，真要是她强行往新部门塞人，王一凡一定敢跟她再顶一次，这小子，并不是她往日里觉得的那个温吞水的性子。 “要不这样，小钱算是抽调？其他我再给你安排两个人，你看看，谁使起来顺手？” “张总，你也知道，小钱这人性子有点跳脱，人事方面的关系要是不转到我手下，那我还不如不要，你说，是吧？” 王一凡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淡了。 虽然不承认，但张晓凤心里着实是一慌。 他是铁了心要钱文斌这个人了。 算了，这个时候跟他起冲突疏为不智，一个钱文斌，虽说用着的确顺手，但也不是真就离不了了。 王一凡新官上任，总是要好好地烧一把火的。 老白又亲自点的他的将，要真闹起来，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罢了，罢了，就给他是了！ 让他也出口恶气。 “好吧，一凡，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那就太不近人情了，招商部是你的娘家，当然是要全力支持你的！” 张晓凤眯着眼笑。 “谢谢张总，有部门的支持，我去了新部门，也算是有了充足的底气！” 张晓凤本想交代几句，让王一凡不要太过欺压钱文斌，但一时觉得这话说了，反倒又给她的示好添了变数，还不如不说。 “除了小钱，你再挑个人！” “那我好好想想！” …… 金秘书将一张a4纸贴在看板上，顺便将周围的一些宣传、通知文件都清理干净，又站远些，确认其张贴的内容处在中心位置。 “金秘书，有什么通知吗？” 公司的看板在前台靠里一些，所以管小美第一个看到，便凑上来瞧新鲜。 “人事任命！” 金秘书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 管小美顿时来了兴趣，要说最近公司里什么事情大家最为关注，自然是新筹建部门的经理人选，公司压了算是有一段时间了，各种流言也是喧嚣尘上。 金秘书微微扬着下巴，依旧冷酷脸，对着任命书拍了个照片，就扭着水蛇腰走开了。 管小美看着她那蜿蜒的腰线，羡慕地砸吧了一下嘴，双手撑在自己腰上，懊恼地摇了摇头。 盈盈一握小蛮腰，怎么就能那么细呢？她都不吃饭的吗？ 不过，本姑娘腿长，性感！ 她伸手抬腿，从小腿肚摸到大腿，总算是心理平衡了些。 女人之间的较量，尤其是漂亮女人之间，仿佛是自然法则一般，莫名地就会让人生起胜负欲。 管小美一番自我陶醉之后，就很快把注意力放到看板上。 随后，她就在那份新鲜出炉的人事任命上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王一凡？” 等等，王哥是叫这个名字的吧？ 小美姑娘脑子转的有点慢，逐渐将王一凡与现在公司里处境不太好的那位王哥对上号。 “噢耶！” 王哥真的是深藏不露啊，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么一个重要的职位给拿下了，亏得自己之前还稍微有点同情他。 管小美想着想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心里还是挺为王一凡感到高兴的。 但更让她高兴的是，王一凡跟钱文斌明显不对付，之前钱文斌还一直欺负王哥来着，这下子好了，看以后钱文斌还怎么敢在王哥面前嘚瑟！ 能看到钱文斌吃瘪，可太好了。 想到这，她赶紧打开微信，却发现还没跟王一凡加过好友，便赶忙从公司群里面将他找出来，发送添加好友请求。 邀请很快通过，她喜滋滋地将拍照给私发了过去。 “恭喜王哥，升职加薪，自此人生走向巅峰！” “低调！”对面回了简单二字。 管小美赶忙又发了一个求抱大腿的表情，很是俏皮。 王一凡则回复一个小事儿的表情，一副大佬模样。 “王哥，今早儿你说的好事儿是这个吧，你可藏得够深的！” “八字还没一撇，不好明说！” “请喝奶茶！” “好说，下午给你点单！” 管小美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她瞬间有种找到了组织的感觉。 王一凡笑呵呵地看着管小美发来的内容，打趣似地跟她唠着，心中却总算是定了下来。 33 反应 王一凡跟管小美聊得热火朝天的，对面姑娘俏皮的表情包一个接着一个，他倒是趁着这个机会，收藏了不少，怪可爱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只能请漂亮的前台姑娘喝杯奶茶罢了。 请客吃饭，依旧是妄想。 在这方面，这姑娘貌似又很有分寸。 那之前又是给他饮料，又是给他按摩的，是个什么意思？ 王一凡这么想着，思维就有点发散。 实际上，最近几天，他的工作，都很闲，可谓是无所事事。 一来，因为流言的关系，同事们都不太跟他交流，一些需要他工作的内容能绕过就绕过了；二来，则是他跟张晓凤的冲突仍旧是明面上的，反倒是老妖婆的示好都是在私底下，同事们也不敢和他接触，免得被张晓凤一道记恨上。 突然，一阵椅子滑动的声音响起，随之又是砰的一声。 王一凡抬头看去，见钱文斌站着，正直勾勾地朝他看过来，而他身后的椅子则撞在别的同事的办公桌上。 他的目光之中满是不可思议，还有深深地不理解。 很快的，办公区里就响起一阵阵窃窃私语声，时不时地有人抬头看一眼王一凡。 公司的微信群里，有两条消息，一条是公司人事部门的老大发布的人事任命通知，另一条则是金秘书发的照片。 王一凡之前都在跟管小美闲扯，没注意到新消息。 两相印证，不会是假消息。 办公区所有的同事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便是之前没有关注微信消息的，此刻也早已被安静之下的惊异所影响。 这剧情，也太反转了一些，弄的人措手不及。 管小美第一个在微信群里发来一大串撒花的表情，紧接着便是其他部门的一些不相干的人的恭喜。 王一凡依旧淡定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尽管他此刻很兴奋，但他全然压住了，没有表现出分毫。 钱文斌看到管小美发的消息，恨恨地咬了咬牙，这才回身去找他惊诧之下推开的座椅。 老赵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金秘书发的照片，被打开，还放大了，在钱文斌眼里，看着极为刺眼。 “这种部门，一看就是打发边缘人的，哪会有什么前途，就跟以前发配犯人一个道理！” 他嘴硬地跟老赵说。 老赵笑了笑，没搭话。 虽说钱文斌说的有道理，但事情都要分两面看，是好是坏，那两说。 不过，王一凡确确实实是升职了，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在座的每一个人，以后都要称呼他一声王总。 而且，他是挤掉了包括销售部在内的各部门精英上位的，这个任命，从实际上来说，是非常有含金量的。 钱文斌讨了个没趣，颓然地拉着椅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有心想要讥讽几句，却发现根本没有同事和他对视，让他这种心思迅速被打消。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总怎么可能愣由这种情况发生？ 王一凡怎么可能胜过其他部门的人，成为这个新部门的经理？ 他一定是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一定是的！ 钱文斌愤愤地再次朝着王一凡看去，却看到孙承武那小子已经笑眯眯地凑到了他的身边，一脸讨好的模样。 没骨气的东西，他怎么笑得那么贱！ “凡哥，恭喜恭喜啊，你可真是深藏不漏！”孙承武冲着王一凡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公司的任命，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算不上什么深藏不漏！”王一凡谦虚几句。 “孙承武，你搞什么呢，我让你联系的客户，你联系过了吗？张总可急着要反馈呢！” 钱文斌突然对孙承武呵斥道。 孙承武吓了一跳，两脚一蹬，就滑着座椅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王一凡抬头看了眼怒气冲冲的钱文斌。 “看什么看？” 王一凡心里直乐，都到这份儿上了，他钱文斌竟然还敢龇牙咧嘴，正好打打他的嚣张气焰。 “钱文斌，小孙和你职务平级，他还比你早来公司几个月，你这随口呵斥的，倒挺顺溜啊！” “关你什么事？我们公司是以能力为先的，而不是谈什么资历！” 孙承武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怕的不是钱文斌，而是钱文斌身后的张晓凤，否则哪里会容忍他这般不给面子的呵斥。 “要说能力，小孙又差你哪里了？” 王一凡全然一副为小孙出头的模样。 钱文斌也发现着了道，暗骂王一凡用心险恶，忙岔开道：“我谈的是工作，不是说能力，你不要偷换概念，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向我说教？” “小孙工作一向都十分认真，倒是你，整日游手好闲，说你一句，你就顶我一句，怎么，我说不得你？” “当然，你拿什么身份说我？招商部，我们平起平坐，如果说是新部门，你难道还想越过张总来指挥我？” 同事们纷纷看向钱文斌，虽说这个时候和王一凡起冲突非常不明智，但他显然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那便是王一凡并不能把他怎么样，尤其是在他和张晓凤也有冲突的情况下。 不过，钱文斌和王一凡之间，只能是彻底撕破脸了。 “钱文斌，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 王一凡冷笑。 钱文斌一愣，众同事都是耸然一惊。 从始至终，面对钱文斌的挑衅，王一凡都是非常克制的，甚至语气都没有带着多少情绪，反倒是钱文斌脸色百般变化，在旁观者看来，多少色厉内荏。 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一凡不会愚蠢到刚刚升职就要跟张晓凤打擂台吧？ “哈哈哈，王一凡，有本事，你就试试！我还怕你不成！真是可笑！” 钱文斌哈哈大笑起来，目光挑衅。 同事们都缩着脑袋，谁也不愿意掺和到这种嘴仗中。 “什么事，这么高兴？” 张晓凤从她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笑着问道。 她应当是听到了动静的，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谁都能判断出来，钱文斌的笑容是有多假。 “没什么，张总，我们就是恭喜一下王一凡，祝他前程似锦，一路高歌！” 钱文斌作为张晓凤的一号大将，立刻将话接了过去，虽说是说着祝福的话，语气却满是奚落。 34 搓扁了揉圆了 “好，你们应该都看到公司群里的消息了吧？”张晓凤拍了拍手，“我再强调一下，从现在开始，王一凡正式升职成为新的艺人经纪部门的经理，大家鼓掌！” 办公区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钱文斌嘴角噙着冷笑，缓缓鼓掌。 不少人都在观察着张晓凤的表情，这对于她来说，应该不算是个好消息。 毕竟，前几天，王一凡还顶撞了她。 这事情，甚至传遍了整个公司。 但她似乎真心实意地为王一凡感到高兴，笑意温和，眼神明亮。 “谢谢张总，还有各位同事！” 王一凡也立刻给与回应，似乎刚刚与钱文斌的几句争吵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用客气，去了新部门，以后还是要多走动走动的！” “如果不是张总向公司推荐，也不会有今天的我，我是真心谢谢张总的！”王一凡一直都保持着谦虚和感激的姿态。 只是，这个瞬间，张晓凤的笑容中多少有那么一会儿的迟滞。 她很后悔，可以说极后悔当初推荐王一凡，但眼下，木已成舟，她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要不是钱文斌的怂恿，哎，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是你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公司的认同，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张晓凤继续给王一凡戴高帽子，既然无法打倒他，那么就尽情地赞美他。 “能力还是不够，还要继续努力，所以才需要这娘家的帮助嘛，张总，小钱的事儿？” 张晓凤在众人面前打哈哈，王一凡却另有打算。 钱文斌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小钱？ 王一凡说的是我？ 他眼巴巴地看向张晓凤。 张晓凤却不理会他，轻轻地拍了拍她自己的脑门，笑道：“对对对，光顾着替你高兴了，还有个事，我来说一下！” 众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纷纷将目光投向钱文斌。 “新部门筹建，白总之前就对各部门有要求，王总是我们部门走出去的，我们部门当然要大力支持！”她看向钱文斌，“小钱，你以后就跟着王总去新部门工作，你是我的得力助手，相信在王总手下能发挥更大的才华！” 钱文斌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以后要跟着王一凡混？ 刚刚他还在奚落王一凡管不到他的头上，这报应就来的那么快？ 为什么？ 他不理解，更感到委屈。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张晓凤，希望张总能给他一个解释！ 可张晓凤根本看也没多看他一眼。 实际上，她也闹心，还不能表现出来。 孙承武看看王一凡，又看看钱文斌，心里陡然间明白过来。 难怪刚刚凡哥一直处变不惊，原来他早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众人都纷纷反应过来，不由地均是倒抽一口冷气。 王一凡好狠！ 这哪里是什么打击报复，这分明是要挫骨扬灰啊！ 就钱文斌把王一凡给得罪死了的劲儿，真要到王一凡手底下，那还不是愣由他搓扁了揉圆了地整治？ 钱文斌此刻也想到了以后暗无天日的工作处境，脸色难看至极。 老赵惊得一度张着嘴，都能塞下去一个鸡蛋，心中暗暗庆幸，幸亏当初没有跟着这钱文斌一道奚落王一凡，否则，今儿个他得陪着他一起吃瓜落。 “还有一位同事，也会调到新部门工作，如果谁有兴趣，可以先跟王总沟通一下，当然，王总要是看中了谁，我们招商部这边也会放行，届时，人事方面的关系，会和小钱一起转过去！” 没人回应。 新部门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王一凡有能力吗，有，但他能够支撑这一大摊子的开拓进取吗？未必！ 对于未知，所有人都持谨慎态度！更不会拿养家糊口的工作开玩笑！ 但钱文斌没的选择！ 张晓凤无心将另一个人选直接确定下来。 “好了，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继续工作吧！” 说完，她便转身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张总！” 钱文斌赶忙追了上去。 张晓凤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把工作尽快先跟小孟交接一下，以后安心跟着王总工作，不要给我们招商部丢脸！” “张总！”钱文斌的声音近乎哀求。 “要相信我们的决定，以及你自己的能力！” 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 张晓凤头也不回地关了门，钱文斌愣在原地，久久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王一凡自然不会去管他，而是冲着众人说道：“我知道大家对于新部门都有疑虑，但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人手总是要的，当然，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对这方面有兴趣的话，可以先和我聊一聊，不过，我也不会主动选择谁，届时还是让部门自行推荐！” “有空的时候，大家可以讨论一下，我先去一趟白总那里！” 说完，王一凡就直接离开了，刚刚金秘书微信通知他，老白让他立刻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这才同情地看着钱文斌。 只见他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至此，一直都默默地低着头。 “怎么就选上了王一凡，哎，小孙，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有人问孙承武。 “我怎么知道！”孙承武翻了个白眼，“兴许是凡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才华吧！” “艺人经济部，啧啧啧，我一开始还在琢磨呢，这新部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公司行政那边准备了一些日子了，到头来，弄出个这么玩意儿！” 老赵感叹。 “不好？不是挺新鲜的嘛？很有思路！” “新鲜什么，这玩意儿是一般公司能玩得动的吗？要有钱、有关系、还得有手腕，就新部门几个人，什么时候能打开局面都两说呢！” “老赵你这是知道些什么？”孙承武赶忙把话接过去，想多探听点消息。 “你也别瞎打听，反正不好说，如果公司方面要求这个新部门要打开局面，这就难了，当然，如果只是为了挂一个名目，养一帮人，那就又是两说，总之，很复杂！” “切，跟什么都没说一样！” “你们年轻人图新鲜，可能觉得这个部门能跟那些明星接触，那倒的确有可能，但我觉着，反正我是不想去这个新部门，哎，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 35 勇猛精进 落地窗前，老白双腿并拢，双手握杆，扭动着略显肥胖的身躯，将高尔夫球轻轻地打进球洞。 偌大的落地窗，阳光透进来，温暖舒适。 总经理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坐在舒服的会客沙发之中，整个人都嵌在里面，真惬意啊！ 要不说，一个个地都想当老总呢，这班上的，全然变成是一种享受呐！ 金秘书弯腰，将一杯绿茶放在王一凡面前，他的视线恰到好处与她的小蛮腰齐平。 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金秘书这腰，即便是维持这个动作竟然仍旧都看不到一丝赘肉，绝了！ 嗯，还有这臀，多翘！ 配上这腰，这比例，这办公室秘书风，王一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咦，还有这香味，跟办公室里的幽香一模一样啊！ 老白，你他妈会玩！真他妈会玩！ 王一凡好生羡慕！ “谢谢金秘书！” “不客气，王总！”金秘书一直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但很快收回，退出办公室，就将门给掩上了。 总算是见到这女人笑了！ 不容易！ 老白一声休闲装，脖子上还挂了一条白色的汗巾，擦了擦根本就没有汗的额头，笑着问他，“一凡，来一杆？” “白总，让您见笑了，我不会！” “没事，来试一试，以后你可是要花点功夫学学这个，用的上的！” “那，我试试，白总教教我？” 王一凡没客套。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握杆站稳推杆，一气呵成，似模似样，可惜球跑的有点偏。 老白乐呵呵的，“推杆的时候要注意手臂的摆动，你手肘曲了，就容易跑偏！” 半吊子师父教啥也不会的徒弟，两个人倒也相得益彰。 等到两个人坐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一凡，最近和那位秦总有联系吗？” “白总说的，是哪位秦总？” 王一凡心中有所猜测，但故作不知。 “就上次那个秦泽嘛，特地来感谢你那位！” “啊，那位啊，那倒没有，我毕竟拿了五千块钱，这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吧！” “你呀，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反正有来有往，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嘛，关系就是这么处起来的！我看那位秦总，是个好说话的！” 老白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我懂了，白总！” 至于究竟懂了什么，王一凡自己都没往心里去。 不过，他明白，他这一次能够顺利挤掉其他部门的精英，上位新部门的经理，怕是有这位秦泽的功劳在的。 这一点没法否认，他也不会因此而辞掉这次任命。 傻子才辞！ 老白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似乎于他来讲，无关紧要。 他起身，从办公桌里拿出来一张照片，递在王一凡面前，笑问：“认识这个人吗？” 这是一张艺术照，是个漂亮女生，因为化妆的缘故，看不出来具体的年岁，大概在二十到三十之间。 “有点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不过，不认识！” “她有个昵称叫冰糖不甜，是个网红，挺漂亮的吧？”老白重新将照片拿回去，端详了一会儿，这才对他说道。 冰糖不甜？ “是抖音那个新晋的女神网红？” “对，就是她，你也听说过她吧！” “听到有人议论她，但还没刷到过，应该还不算是抖音的顶部流量！” “对，还没彻底火起来，但我关注她很早了。”聊起这个冰糖不甜，老白很有话痨的潜质，夸奖的词汇滔滔不绝，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给你们艺人经济部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签下她！” 虾米？ 王一凡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老白双眼放光，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白总，这，新部门，这架子都还没搭起来了呢，就要签人，会不会步子迈得太大了？” “时不我待嘛，我是看好你的，架子什么的，签约什么的，双管齐下，互相不耽误嘛！” “这？” “怎么？王一凡，第一个任务你就要推三阻四的？”老白立刻板起了面孔。 你他妈是想女人想疯了！ 王一凡心里疯狂吐槽，一看老白这劲头，他就知道他心里头憋着什么主意！ “那，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一定保证成功！”老白下了死命令，许是觉得不能够逼迫太过，又道，“我看好这个艺人的发展前景，而且她已经火起来了，时间不等人，越早签下她，我们付出的代价就越小。” “白总，想要签人，公司这边总要有些资源方面的倾斜的，想必会有很多经纪公司会追逐她，甚至她已经跟别的公司签下来了，我之前一直都是在招商部，多多少少知道公司一些商务活动，广告设计之类的业务跟其他公司有生意往来的，是否在这方面给我一些权限，也方便我说服这个冰糖不甜加入到我们公司？” 老白摸了摸下巴，他很满意王一凡迅速地进入状态。 “这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嘛，但是吧，我也不能给你打包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是乙方嘛，受制于人的！” 你丫的，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王一凡今天已经在心里骂了老白无数句了。 合着什么准话都没有，什么资源都不给，什么权限也不放，就想让人乖乖地签进来？ 自己现在连手底下有哪些人都还没见过呢！ 部门刚成立，办公室门往哪儿开也不知道！ “白总，我！” “不要说了，一凡，我明白你的难处，万事开头难嘛，我会叮嘱各部门全力配合你工作的，总而言之，给我拿下这个冰糖不甜，这是命令！” 老白不耐地挥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凡啊，提拔你当这个新部门经理，我也是力排众议，压力很大的，各部门都有微词，你得拿出点真材实料来让他们看看，不然的话，我的颜面上也没有光彩，对吧？” 话到这份上，王一凡要么直接拍屁股走人，要么就迎难而上，没得选择。 “白总，我明白了，那我试试！” “哎，这就对了嘛，你们新部门开张，回头我送你四个字：勇猛精进！就挂你办公室上头，怎么样？” 36 办公室 行政送过来一个门牌，上面写着“艺人经纪部经理”。 公司清出了几个原先的杂物间，意思是，王一凡相中哪里，只要将牌子往上一贴，以后就是他的办公室了。 还真有点玩笑的意思！ 他选了间靠近走道里侧的办公室，面积不大，也就十来平的样子，跟老白那个办公室根本没法比。 行政过来帮忙的，是个个子小小的姑娘，王一凡不是很熟悉，等他确定好了，便做了个登记，顺便开始帮着搬一些办公用品。 只是，看到办公桌、沙发之类的，两个人就犯了难。 公司行政除了他们老大之外全是女将，王一凡也不指望她们能帮着搬上搬下的活计。 “小朱，你们当时没让工人把这些给归置好啊？” 姑娘姓朱，不知道全名。 “王总，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公司这么快就要设置新部门的办公室和办公区了，有些桌椅都还没有采购到位！” 小姑娘一个劲儿地道歉，说话的声音也怯怯的，像个受气包似的，王一凡都不敢大声和她说话，生怕吓着她。 “那其他部门调到我们新部门的人呢？” “还没有确定下来，今天我们刚刚把通知送过去，等人事部门汇总以后，就再交给您！” 行政方面多少是有些消极的。 王一凡倒也不好指责这个小朱，她分明就是被行政那边推出来“受罪”的。 “好的，你帮我盯一下，尽快！”王一凡嘱咐了一句，就道，“你去招商部，找钱文斌、孙承武，还有看到那几个人年轻，有膀子力气的，都叫过来，让他们来帮忙搬东西，就说是我让你叫的！” 小朱去叫人了。 王一凡打开抖音，找到那个冰糖不甜的账号，点进去看了几段视频，这才将人和印象中的对上号。 这应该是属于颜值主播一类的网红，跟风抖音时下流行的风格拍一些段子或者视频，因为葫芦身材的关系，再加上抖音美颜的加成，那腰细的，简直了，很受男粉丝们的喜爱。 一双桃花眼也特别勾人，看着挺像金秘书的。 额！ 老白的口味，果然，一成不变！ 哦，也不能这么说，他的口味有越发明显的趋向化。 冰糖不甜，粉丝三百多万，不少了！ 他看得啧啧称奇，也不知道老白是如何从一大堆抖音网红之中把她挑出来的，这精虫上脑也是没谁了！ 为什么突然间有种成了皮条客的感觉？ 真的是！ 他想着想着，就开始跑偏。 很快，小朱领着一帮男人走了过来，招商部一半的年轻劳力都来了。 钱文斌脸色很难看，但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 这说明他认怂了！ “不好意思，要麻烦一下大家帮忙搬点东西，我和小朱两个人忙不过来！” 在“凡哥”、“王哥”、“王总”之类的一片称呼声中，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很快，那十来平的办公室就像模像样了。 办公区还要等办公桌椅都到位，届时再收拾也不迟。 王一凡将人都留下，还是那句话，除了钱文斌，还有谁愿意过来新部门跟着他一道儿混。 这虽然可以是一个单项选择题，但王一凡希望是双向的。 不过，涉及到这一点，大家伙仍旧都目光躲闪，不作回应。 毕竟涉及到养家糊口的工作，谁也不想轻易地冒这个险。 “那行，到时候我等张总推荐吧！” 王一凡也不勉强，招商部的这帮同事当中，有能力的并不算多，而因为之前一段时间，交情逾冷，他也没有倚重谁的心思。 就好比钱文斌，虽说大家伙都知道是张晓凤的心腹，但他最大的作用，实质上是充当老妖婆的耳目。 将松了一口气的众人送走，王一凡喊住了钱文斌。 “小钱，你留一下，这两天可能需要你两头跑了，回头你跟张总说一下，我有任务给你！” 众同事极其隐蔽地给了钱文斌一个同情的眼神。 “好的，王总！” 钱文斌并未犹豫，低眉顺眼的样子，早没了往日里在他面前蹦跶的那种挑衅。 “小朱，你把当时竞岗艺人经济部的公司员工的名单给我！” “啊，王总，这个，那个，我们老大说……”小朱似乎知道他的打算，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钱文斌也微微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很快又低下头去。 “我就是要一下名单，你不用紧张！”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那几个人竞岗，清清楚楚的，你不给我，我也能去弄过来，嗯？” 王一凡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小朱就吓得满脸通红，赶忙应了下来。 “咦，王哥，你在欺负小朱啊！” 管小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 王一凡冲她招了招手，笑道：“有事？” “嘿嘿嘿，过来凑凑热闹！” “你这是擅离职守，前面没人看着，小心白总找你的麻烦！” “我惦记着奶茶呢！” 小朱看到管小美，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下子就被她揽到了身后，王一凡看得摇头失笑。 不过，等她看到钱文斌也在的时候，顿时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俏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往日里，钱文斌见到管小美一定会调笑几句，甚至在言语上吃吃豆腐，但今天他却眼观鼻鼻观心，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王一凡分明跟她有点意思，他哪里还敢随意对待，这往后的日子都拿捏在王一凡的手里，要是给他小鞋穿，有够他受的。 本就对未来前路充满悲观心情，才不想往越发铺满荆棘的前路上再自找麻烦。 见钱文斌都不敢多看她一眼，管小美原本警惕的心思一松，俏脸立刻又重新绽放出了一朵花儿来。 这姑娘！ 鬼精鬼精的！ 王一凡也不禁心生感慨，当初那次渣女似地对他的撩拨，甚至连暧昧都算不上，却没想到到头来在这里起了作用。 也不知道是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说她心机深。 但总而言之，效果是极好的。 只是，站在被利用的人的立场，他的心情无疑并不算太过美丽。 37 管小美 “好了，别擦了，再擦下去，新桌子都要包浆了！” 打发走钱文斌和小朱，管小美仍旧留了下来，还殷勤地找活干，抄起一块抹布就使劲地给王一凡擦桌子。 那一双包裹在牛仔裤里，圆规似的大长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真是赏心悦目。 “嘿嘿嘿！” 姑娘傻笑，带着一抹娇憨。 “说说吧，你管小美同志，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目的？” 虽说这女孩子带有极强的目的性，但王一凡并不怎么反感。 “哪有王哥您说的那么功利啦！” “没有？那好吧，那你桌子擦好了，再帮我擦擦窗户什么的，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别啊！有事儿，有事儿！”管小美一着急，就赶忙往前跳了一步，像只青蛙似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说！” “王哥，咱们这个新部门，是叫艺人经纪部，对吧？” 王一凡指了指门口刚贴的牌子，冲她撇了撇嘴，然后回身坐进了自己的办公椅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艺人经济部，以后肯定就是要签艺人的，是这个意思，对吧？” 管小美立刻绕到王一凡身后，握起拳头，给他敲着肩膀，一副狗腿模样。 漂亮女孩子做出来这些举动，总归有种很俏皮的感觉。 “也对，也不全对，但签艺人，是一定的！” “那您觉得，我怎么样？” 王一凡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我当艺人怎么样？” “你？” 管小美又绕到王一凡办公桌前，单手叉腰，身子斜了个角度，摆出了个模特的姿势。 “怎么想这一出了？相当明星？” 王一凡笑着打量着她。 “谁不想啊！我就是不是科班出身，又没有什么才艺，不然的话，我早就去参加一些选秀了！” 姑娘嘟着嘴。 “你既然对你自己认识这么清晰，那为什么还想着要当明星呢？” 王一凡觉得这姑娘想一出是一出。 这娱乐圈可是个大染缸，能够出淤泥而不染的，少之又少，进去了，可就未必能出的来了。 再说了，别看现在所谓艺人经纪部门草创，能不能打开局面还是两说。 倒不是他不自信，而是公司上下，心思各异，即便是老白，都假公济私，前路实在渺茫。 短时间内，更不可能从自己的草窝里捧出个明星来的。 “我这不是想着正好是咱们自己公司，又是在您的英明领导之下，总比我当个前台要好一点吧？” “这么说的话，也没错！但是吧，你真想让公司捧你，现在从零开始，一个是时间上的成本太高，还未必能有所收获，而且还有必须给你的一些资源和包装，你自己说，你要是公司老板，你会怎么考虑？你们女孩子对这方面关注的可能比较多，一个新人，或者说是那种练习生，是等于把人卖给了公司，未必会比你现在当个前台要如意！” “我就是那么一说，哪知道那么难啊，算了，我还是想办法努力成为一个网红好了！” 管小美嘟囔着，又偷偷看了王一凡一眼。 王一凡有所察觉，不由失笑，这姑娘，还在跟他耍心眼。 他这番长篇大论，她哪里可能不知道！ “嗯，你知道就好，想要得到什么，总归是要付出点什么的！”王一凡整个人都倒在沙发椅里，淡淡地说道。 这是暗示吗？ 管小美忽然警醒。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亏自己还觉得王一凡这个人实诚又温柔。 “我懂了，谢谢王总！” 管小美瞬间有了退却的心思。 “嗯，不用客气！”王一凡低头，打开手机，开始刷抖音，看冰糖不甜。 想要签下她，得从哪方面下手。 管小美心有不甘，还以为王一凡会顺她的意，可哪里想到他竟然…… 咦，不对啊！ 他要是真有这个意思，应该是顺势而为才对！ 可为什么就眼睁睁地放她走了？ 本姑娘这么没有魅力吗？ 这大长腿，传说中的，玩年啊！ 管小美愤愤地想着，心中总觉得不对，又终于鼓着勇气凑到了王一凡身边，偷偷看他刷得抖音。 这姑娘很快就开始撇嘴。 就这？ 还叫什么冰糖不甜？好蠢的名字。 只是，话说，这女人，腰可真细啊，跟金秘书有的一拼！ 啊，本姑娘好嫉妒！ 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夸张的特效，不然，就这腰围，她腰子恐怕都没地方放吧？ 原来王一凡好这口，难怪他瞧不上本姑娘！ 那她一定很喜欢金秘书，没准就暗地里偷偷地意淫金秘书，一定是这样的！ “切！” 想的有点多的管小美不由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还没走啊！” 王一凡笑问。 “王哥，就这什么冰糖不甜，我敢说，她一定是用了特效然后加美颜的，现实肯定没法看！” “哦？怎么见得？” “抖音上都这样，我给你看我的抖音！” 她打开她的手机，放在了王一凡面前。 作为一个美女，管小美的自拍视频也不少，王一凡随便这么一看，好家伙，粉丝也不少，快到两万了。 他来了兴致，一条一条划过去看。 管小美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 她走的是那种炫酷风，整体衣着类型暗黑一点，她也知道她那双大长腿是卖点，时不时地穿着那种超短裤，超短裙，长t恤，玩下衣失踪的套路，以及紧身的牛仔裤之类的，不少lsp们在评论下疯狂吹捧。 但正如她所说，她美颜也确实过分了些。 整体显得腿跟麻杆似的，屁股扁平，便是脸蛋也成了锥子脸，还带着特效浓妆，一点也不好看，更像个蛇精病。 “的确，这美颜，都不像个人了！” 管小美疯狂翻白眼。 “好了，看也看了，现在该说说，你管小美同志到底打的什么小心思？” 管小美豁然一惊，抬头正好看到王一凡似笑非笑的脸。 她的心思，都被看穿了！ 果然，能当上领导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王哥英明，王哥威武！” “好好说话，我就考虑考虑！” “我不想在前台呆了！”管小美立刻一副严肃热枕状。 38 按栋买？ “你想当明星，可是没有什么可靠的途径，正好公司涉足新的领域，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甚至近水楼台先得月，完全可以利用公司的资源和行业内的优势，但偏偏又不想跟公司签约受约束，对吧？” “什么叫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说的好难听啊！” 管小美轻声嘟囔着，悄悄抬起眼皮打量王一凡的表情，心里头却惊得不行。 因为她的打算，甚至是些许具体的臆想，都被他看得透透的。 按照王一凡的打算，新部门要先招兵买马，再立规矩，定条例，等到确定了发展方向，之后才考虑招收艺人。 实质上，即便是招收艺人，也是需要认真考量的。 到底是先培养新人，还是直接挖角其他公司艺人或者是有些知名度的素人。 但老白的要求，直接打乱了所有按部就班的计划，使得部门框架还没有搭建起来的时候就要去考虑挖角一个粉丝过百万的抖音网红。 其难度可想而知。 “你的想法，我大概了解了，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按老白的尿性，没有对管小美产生什么兴趣，可能是因为这女孩子“太嫩”，身材不够“火辣”，也可能是因为管小美足够警醒。 这姑娘思路是很清晰的，也懂得保护她自己，但薅公司羊毛这一点，当着他一个新上任的管理层说出来，还真是让他感到啼笑皆非。 算是自己获得了她的初步信任？ “谢谢王总，王总万岁，王总英明！” “我可什么都没同意啊，别在这儿给我抖机灵！”王一凡板着脸训斥了一顿，立刻让管小美活灵活现表演了一出乐极生悲的戏码。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我发现跟你们这些人说话真累！” 王一凡没去管这些人指的是哪类人。 他只是淡淡笑道：“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甚至不能明目张胆地做，我不给你打包票，全凭你自己的运气，这新部门未来会如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先把人事关系调过来，如何？” 管小美愣了好一会儿，她在仔细琢磨王一凡这一番话的意思。 随后，她乐得直接一蹦三尺高，一个劲儿地给王一凡送飞吻。 “谢王哥，爱你呦，么么哒！” 王一凡挥手，将她赶了出去，一副非常不耐烦的样子。 曹亚玲终于看到了他早上发的微信，给他回了过来。 “当然有这事啊，彩票是你自己买的，你还能忘了啊？” “那你们后来去领奖了吗？” “这孩子，怎么尽说些糊涂话，这么多钱了，能不去领嘛？怎么了，你是不是缺钱了？” “不缺，我这边好着呢，刚升了职，做了经理，还没来得及跟你和爸说呢！”姑且算作是一件喜事，和母亲曹亚玲分享一番。 “做经理啦？真好，真好，工资涨了多少？” 她无疑更关心实际问题。 “这个，按照公司的工资规定，每个月应该能多拿个五千块钱吧！”业务方面的提成和奖金，王一凡并没有算进去，只说了基础工资的加成。 “还行，挺不错的，升职了，也加薪了，回头我跟你蔡阿姨说说，多给你安排几个条件好的姑娘相亲！” “妈！” “干嘛？你也不瞅瞅你多大年纪了，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和你爸？” 跟曹亚玲的聊天节奏，总是会立刻直入主题，而对于曹亚玲来说，主题就是相亲。 王一凡一日不解决单身问题，这就是他的头等大事，所有其他都得靠边站。 “妈，那个彩票中的奖金都花了？” 他赶忙岔开话题。 “花了一些，也借出去一些，你真缺钱了？遇到什么事，你得跟我和你爸说啊，不要一个人硬扛着。” “我就是想知道一下，这么些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呀，你一直也没问呐，一开始，我和你爸是担心你学习受到影响，也怕你小孩子到处出去乱说，不然，这钱还真不够突然冒出来的那些亲戚借的。” “有道理，老妈英明！” “别打岔，听我说，我和你爸当时拿回这将将四百万，我是整天整夜地都睡不着觉，我可头一次见到那么多钱！” 王一凡苦笑，回想起那个梦境里，父母的严阵以待，几番嘱托，临了揣着彩票，几次三番确认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想来，当时他们二人的内心一定是无比复杂、兴奋和不安的。 唯一可惜的是，十七岁的他，可能无法获得这四百万的处置权。 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凭借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将这四百万的作用最大化。 不过，也无关紧要，只要他能够和小王一凡之间保持通话，总有那么一两个契机可以让他实现他的打算的。 “这四百万啊，一开始呢，我听隔壁你俞婶婶的话，跟她一道买了市里靠近星湖中学的多层商品房，不过，我没跟她说，我不但在这里买了一层，我还在其他地方买了一栋，一起大概花了一百五十万不到一点！” “星湖中学边上，那个叫梅园的多层小区？” 星湖小区，就是王一凡记忆当中，当初俞婶婶极力劝曹亚娟买房，后来她没买的那个小区。 哎？ 等等，一栋？ 王一凡有点懵！ “是啊，就那里，她不是紧赶着仍旧要和我们做邻居嘛，我咬了咬牙，就买了！后来，我就想啊，你念书不是在金平一中嘛，我要不在金平一中附近也买一套房子，这样以后你上下学也可以方便一点，临时有事就可以住那边，不过吧，买房子的时候，偏偏架不住那个销售的姑娘会说话呀，好一顿忽悠，你知道的嘛，我耳根子软，那会儿也总愁这钱花不出去，干脆就一下子买了一栋，一共五层，嘿，我现在还记得那销售的姑娘笑成花的模样呐，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还得谢谢那姑娘呢，要不是她，我最多买一套！” 说到这个，曹亚娟就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 “我们高中边上的小区，多层的，你买了一栋？” 还真是一栋？ 王一凡哭笑不得，这便是所谓的有钱花不出去嘛？ 买房的计量单位为“栋”？ 头一次知道老妈曹亚娟是这么豪横的人物！ 为什么脑海里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老妈指点江山（楼盘）的霸气模样，莫名想笑。 39 有钱人越来越有钱 为什么有钱人会越来越有钱？ 曹亚玲的豪横操作就是其中原因之一！ “妈，我们高中附近，是哪个小区啊？” “世纪名苑啊！8号楼，都是咱家的！”曹亚玲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自豪，“我特意挑了个吉利的数字！” 也难怪她如此这般，05年金平市的平均房价在两千出头一些，而据王一凡所知，今年九月份金平市的二手房交易平均价格已经达到了夸张的两万两千多。 也就是说，曹亚玲在耳根子软的症结下的一次偶然性投资，翻了整整十倍有余，而星湖小区和世纪名苑作为学区房，成交价格可能相对更高一些。 150万，初步估算一下，可能达到了1800万。 “妈，你真厉害，那咱家这房子，卖了吗？”王一凡定了定神，消化了一下自家已经成了千万之富的家庭的信息。 “没卖啊，都往外租出去了，留了一层，以后你结婚可以做新房！” “不得不佩服老妈你的投资眼光！” 王一凡心情美好，送上了一记马屁。 “还行吧，就是早知道你去沪市上班，当时就在沪市买套房子了，可惜！” “妈，哪里能算的那么准的嘛！” “当时还剩了两百多万呢，只是后来又借出去了一部分！” “往外借钱了？”这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现在这个社会，往外借钱，反倒是容易借出矛盾来。 “借了，最大的一笔是你大大伯借的，那会儿，他厂子里正好遇到了资金周转的问题，四处托关系找人，但没人愿意出手帮他，他就成天成宿地抽烟，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半，你大伯母怕影响他心情，只敢晚上偷偷地哭，白天就肿着一双眼睛，还强颜欢笑，你爸和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就跟他透漏了一点中彩票的事情，他从我们这儿拿走了120万，哦，是128万！” “大大伯，大大伯不是开着服装厂吗？” 王一凡问道。 “不是服装厂，是那个叫什么的，那个做太阳能的！” 怎么又扯到太阳能了？ 王一凡思维有点宕机，完全跟不上老爸老妈这使钱的节奏。 “哎呀，就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叫喜发能源的公司嘛！” 曹亚玲可能就记得这个名字。 喜发能源？ 王一凡又给惊着了。 “喜发？就金和桥那边的喜发能源股份有限公司？” “对，就是这个喜发，在金和桥那边，反正我也不是很懂，说是什么高科技，太阳能的，你爸可能稍微清楚一点，但也就那样，总之是你大大伯，这个忙确实应该帮，我们就给他拿了钱，他给了我们四个点的股份，说是让我们拿着，这个行业有发展前景，以后可就未必是128万了，那我们就拿着了，你大大伯那个人你也知道，在你爸他们几个兄弟当中很有威信的，你爸也信他。” 曹亚玲对这个喜发能源一知半解，甚至弄不明白这家公司究竟是干什么的，王一凡反倒是了解一些。 这个喜发能源的厂房就在金和桥，他从沪市回独山镇，路上会经过，主要是生产太阳能电池片的，是独山镇为数不多的本土起家的高新技术企业。 刚大学毕业那会儿，他给这家企业投过简历，但被拒了。 彼时的喜发能源牛气的不行，招收员工的起步要求就是211和985，王一凡这个普通大学普通本科的毕业生，可能在他们刷第一轮简历的时候就已经被淘汰了。 倒是他的一个高中同学，这会儿还是喜发能源的员工，好像听说是做到了喜发能源实验室的副主任职位。 就是高中那会儿，经常给他带米线的阿星同学，本名叫刘元星，武大化工与分子科学学院毕业。 他对于喜发能源的了解，基本上都来自于阿星，当然，其中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对喜发的吐槽。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本的记忆中，大大伯跟喜发能源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这张彩票刮起的风，直接将他和喜发能源吹到了一起。 他顺手就开始百度喜发能源的信息，页面上提供的，大多数喜发能源两次上市失败的新闻。 看起来营收状况不怎么良好，新闻之中也披露了一些上市失败的原因。 许是因为凭空得来的关系，王一凡并不怎么在意喜发能源的经营状况，反倒是曹亚玲说的那一栋世纪名苑的房子，给他更大的真实感。 他又点开另一条链接，是喜发能源的基本的企业信息。 他愣了愣。 因为他看到，他的名字，赫然就在股东一列当中，排在倒数第一位，倒数第二位则是他的大大伯，王腾。 “妈，这股东里面，怎么是我的名字？” “对啊，好像说是在你的名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都是你大大伯在打理的！不过，每年都有分红的，都打在同一个账户里，这几年倒是越来越多了！” 曹亚玲混不在意，她和老王同志本不意在大大伯这里获得些什么，只是出于兄弟情义的一种出手援助，而且也充分信任大大伯。 注册资金一亿三千多万，每年盈利号称超过一亿，连续三年总产值超过二十亿。 王一凡看着这些百度出来的信息，暗暗咋舌，也不知道当初的128万是如何拿下百分之四的股分的，大大伯在其中一定是使了力的。 虽然这些披露的基本信息，在一定程度上有掺杂极大的水分的可能性，不过，太阳能作为清洁和可再生能源，是未来世界能源发展的主要方向之一，而前不久，国家为了鼓励光伏产业的发展，也连续出台了许多利好的政策文件。 当然，具体问题还是要具体分析，整齐行业的向好，并不意味着单一企业就能够乘风而起。 而作为拥有4%股份的他来说，也无法撼动这样一家企业的发展方向，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门外汉。 他更为关心的，应该是那个每年都有分红入账的账户。 “妈，这么些年下来，咱们家拿到了多少的分红？” 40 发号施令 “大概将近要两千多万了吧，具体多少，我也没算过！” 曹亚玲又蹦出了一个另王一凡咋舌的数字，合着现在老妈对财富已经淡然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是2000万啊，可不是什么2000块！ 王一凡都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 “这钱都是你大大伯拿着呢，这些年，他帮着投资了不少新公司，反正我和你爸都不懂，就由着他折腾，就当这钱是捡来的呗！” 可不就是捡来的嘛！ 王一凡默默地吸气，平复心情。 他点开网页上股东一列他名字后面的关联企业，一共有四家，两家是新能源公司，一家是服装厂，还有一家是房地产公司，其所占股份都在20%左右，倒是那家房地产公司的占股比例更高一些，达到了45%。 所以，从可查的信息来看，他王一凡的身家，可能已经达到了千万级别？ 他前几天还在为着几千块钱的房租而跟房东争吵呢！ 这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这一张彩票的威力，委实是大了点！ “一凡，今天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些事情，你原先一直都不问的！” “我就是突然比较好奇！” 他只能这么敷衍着回答，因为他要是再往回调几天问，曹亚玲的回答，可能与现在有天壤之别。 他已经不怎么关心余下的120万，用到了哪里，单是这两笔莫名其妙的投资，就已经获得了丰厚的回报，纵使是他亲身回到了05年，可能也未必做的比曹亚玲更好。 “你这孩子，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肯定是有什么事！” “妈，真没有，就是昨天晚上恰好做了个梦，梦到了我买彩票的事，就想起来问你一下，我记得当时你和老爸很紧张的样子！” 曹亚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能不紧张嘛，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去买彩票，还中了头奖，我和你爸还以为你在谁梦话，哪知道稀里糊涂地过来了拿了彩票，又去领了奖，就真的和做梦一样！不过，后来你爸还在念叨，说你这臭小子怎么就那么听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买过彩票了，他可能还盼着你再中个头奖，倒是想得挺美！” “听爸妈的话嘛！” “你要是真听我们的，就赶紧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说得好听，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纪了！哎，说到这个，我就揪心地发愁！” 对话，绕来绕去，终究又绕回了原点。 任何事情都大不过王一凡的个人问题。 “妈，我都这身家了，你难道还愁没有儿媳妇？” “那你倒是给我带回来啊！” 曹亚玲一下子又起了火气。 “什么身家不身家的，有钱人多了去的，哪个跟你似的，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成家？” “我努力，我努力！” “知道就好，你自己能找个女朋友么最好，省得我天天跑到你蔡阿姨那边念叨，还要被她给嫌弃！” 好不容易将逐渐暴躁的曹亚玲给安抚下来，话题才又回归正轨。 王一凡稍稍在脑海里捋了一下400万的去处，150万购房，分别是世纪名苑8号楼一栋，星湖小区3号楼三层；128万投给了大大伯王腾，获得了喜发能源4%的股份，并且以例年的分红投资了四家大小公司，分别是聚晖太阳能有限公司、盛和新能源有限公司、心诚服装制衣有限公司及飞翔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10万出借给小姨家造房子，已还；10万出借给二表叔家造房子，至今未还；7万投资二表哥开办汽车修理厂，以失败倒闭告终；12万购买了一辆小货车，提供给王跃的装修队入沪搬运工具；剩余不到90万购买了银行理财。 父母一辈的投资观念是相对保守的，但王一凡觉得曹亚玲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如果换做是老王同志掌握家中的财政大权，恐怕除了借给大大伯的128万之外，其余的会全部存在银行。 反倒是这128万带来的收益是绝无仅有的，但这又未必全然可以算作是投资。 王一凡重新收拾心情，将心思放到了工作上。 但与曹亚玲的交流之后，就全然是不一样的两种心境了。 姑且可以称之为底气，一种如果不能够好好干，就要回家继承千万家产的底气。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起来。 “请各部门尽快将调到艺人经纪部的人员名单报给我，劳烦金秘书@一下所有人。@三两金。” 作为艺人经纪部经理，王一凡在公司群里以全新的方式亮了个相。 正滑动着手机的金秘书看了下微信内容，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帮着他@了所有人。 但是，之后，五分钟过去了，却无人反应。 王一凡挑了挑眉毛，继续耐心等待。 十分钟过去，微信群依旧悄无声息。 有点意思。 王一凡单独@了各部门的老大。 这一次，张晓凤回应最快，“钱文斌、赵海。” 活动执行部，“曾文亮，柯爽。” 设计部，“朱群，莫旭凡。” 除了招商部的两人，其余两个部门的四人，王一凡都不认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过，而且也并不是之前竞岗时两个部门派出的人员。 …… 销售部，杜威办公室。 凯文敲门走了进来，笑道：“老大，这王一凡挺威风的，新官才上任，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杜威抬起头，“凯文，真没兴趣去这个新部门？” “做不了经理，没什么意思！我就不去浪费时间了！” 凯文很随意地打开身旁的柜子，自己给自己泡起了茶，一点也不客气。 “我原本就舍不得你这员大将，这样也好，虽然去那边是升职了，但能拿到的钱未必比我们销售部要丰厚，这个王一凡，我看呐，根本就不像是个能开拓进取的，到时候这艺人经纪部恐怕会揭不开锅，也不知道这老白是怎么想的，那么多能人，偏偏选中了个这！” 杜威从抽屉里掏出一包包装精美的小茶叶，丢给了凯文，“泡这个，一个客户给的。” “谢谢老大。”凯文眼睛一亮，“我看执行和设计报过来的名单，都不是熟人，看来，他们也不看好这个新部门。” 41 难点 “不是不看好这个新部门，不然，当初竞岗的时候，就不会各部门的骨干尽出了！” “老大的意思是？” “你呀，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杜威伸手点了点凯文。 “嘿嘿，白总那边？” “无妨，老白虽然说是让我们各部门全力支持，但真要是把各部门的骨干都给抽走了，公司还要不要运转了，还要不要赚钱了？你以为当初张晓凤推出这个王一凡，是想干嘛？” “张总是白总的老部下，她不是推了那个钱文斌出来嘛！” “这个钱文斌我也知道的，能力也就那样，不然张晓凤哪里舍得！”杜威撇了撇嘴。 “之前听说白总一意搞这个新部门，是对这个新部门有特殊期许的？”凯文往杜威的办公桌前凑了一点，轻声问道。 “别瞎猜！” “嘿嘿，我也就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 这时，杜威的微信又响了以下。 他看了一眼，又将手机丢在一边，“白总也是为了解决公司面临的一些现实的问题，也算是一步突破吧！” “我懂，我懂！” 凯文乐呵呵地喝着茶，对于公司老白的尿性，同样身为男人，他们自然非常懂，心照不宣。 “新来的那个叫程什么的？” “程方洁？” “对，就是这个程方洁，不是跟着小沈的嘛，怎么样，能力还行？” “我刚还听小沈抱怨来着，说是能力还行，就是性子太轴了，一点也不懂得变通。” “哦，那就她吧，让他去王一凡那里，做销售这一行的，豁不出去，没什么前途。” “还有就那个老徐吧，你通知他一声，让他们两个心里都有个数。” 杜威定下了销售部的人选，但仍旧不打算回应王一凡的微信。 …… 会议室里，王一凡认认真真地听着八个人的自我介绍，偶尔还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上一笔。 如预料中一样，各部门果然没有派出任何一个当时的竞岗人员，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边缘人物。 就好比原先活动执行部的柯爽，还是个实习生，刚来公司不到两个月，都还没有转正了，就被那边给塞了过来。 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精神状态倒是不错，说话声音很清亮，也很热情，但具体能力嘛，还有待考证。 销售部的程方洁虽然转正了，但同样也是个萌新，据说在销售部也不怎么受人待见。 至于销售部徐文武和招商部赵海，则都是老员工，很会摸鱼的那种老员工。 各部门经理把人员名单报上来之后，管小美老早就化身为了包打听，在王一凡还没有将她的关系调到艺人部，她就已经对所有人都完成了调查。 行政人事那边，她是有小姐妹的，这些信息，可谓是手到擒来。 面前诸人，不是老油条就是萌新，也变相说明了其他各部门对待新部门的一种态度，王一凡虽然略有不满，但也没有太多其他情绪上的波动。 他并不认为他会比如杜威，如张晓凤这般更了解老白。 所以，绕来绕去，结论终究还是，老白选他做这个新部门经理，并不是器重他，看重他能力，期许他做出些什么成绩来。 哦，对，签下那个冰糖不甜不算。 王一凡自嘲地笑了笑。 新部门，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王总，王总。” 管小美轻轻地推了王一凡一把，部门老大头一次的见面会就开小差，可着实是不多见。 “哦，哦，好的，欢迎大家加入我们新的大家庭。” 管小美微微撇了撇嘴，很快又正色，腰板挺得直直地端坐着。 众人神色各异，却都朝他看过来。 “今天召集大家开个小会，一呢，是让大家彼此都熟悉一下，部门筹建非常仓促，我也有些意外能成为这个新部门的经理，这二来呢，时间紧迫，我也不跟大家客套了，白总之前就有任务交代下来，对于我们来说，是很有挑战性的，所以，我也有一些任务分配给大家，先确保把部门基本架构打起来，能够顺利运转；主要是这两点，大家如果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或者说是建议，都可以提出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都听得十分认真，但却没人回应他的话。 “那我先分配一下任务，我们部门当然仍旧是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来进行管理和运转，但一些细节方面是可以有变通的，小美和老赵，你们两个人根据公司其他部门的情况，结合新部门的工作条件，制定一下相关的管理办法和工作人员的具体职责，到时候报给我，当然了，艺人经纪部门是跟各位原先所在部门有很大区别的，你们可以参考一下同行的，小美，你对这方面挺了解的，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写进报告里面，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管小美中气十足地回答，她如愿从前台调入到艺人部，虽然与她的愿望还有一点点地差距，但她却干劲十足。 “很好！” 王一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姑娘很有工作积极性，倒是很快就带动了柯爽、程方洁这样的萌新。 “哦，对了，记得跟公司的法务交流一下，既然是艺人经济部，以后是一定会签艺人的，也参考一下其他同行的情况，制定一下艺人签约的合同范本，包括其他会涉及到的对外的活动合同，曾文亮和柯爽，你们两个有这方面的经验，配合一下。” 曾文亮瞥了眼跃跃欲试的管小美，轻轻点了点头，道：“好的，王总。” 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以他的老资格，却需要去配合之前的公司前台的工作。 “目前我们部门的办公区域确定在招商部边上，面积不是很大，有些办公设备都还没有到位，我想请朱群和莫旭凡两位简单地进行一些规划和设计，思维多开放一点，让行政的人尽快帮我们搞好，毕竟是以后我们奋斗的地方。” 朱群和莫旭凡对视一眼，也齐齐点头应是。 实际上，新部门人员到位，基本的规章制度也是现成的，除了具体工作内容方面需要摸索前进，其他的都不算是复杂，王一凡进行分配，也算是人尽其才。 真正的难点，还是老白指名道姓的冰糖不甜。 42 没完 销售部，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忙碌奔走的同事，还有此起彼伏的电话声音。 程方洁站在门口，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意，踟蹰稍许，随后便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没人注意她。 她悄悄地松了口气，又微微有些失落。 隔壁工位，跟她同期入职的高铭抬头瞥了她一眼，冲她笑了笑，又很快忙碌他自己的事情。 她张了张嘴，本想攀谈一句，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是同期，但他们的关系，很一般。 她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由于通知十分仓促，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就直接去艺人部报道了。 传闻说那位艺人部的王总，是靠着关系上位的，甚至也许是公司里面领导推出来的应对危机的挡箭牌，而所谓的艺人部，也无甚前景，随时可能解散…… 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她之前偶尔也是从同事们口中听到一两句，但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她会被调到艺人部去。 销售部是整个公司最好的部门，这一点，公司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否认，她好不容易转正，又好不容易开始逐渐适应这里的工作环境和紧张的氛围，尽管每天都要面对未知的挑战和别人的责难，但她很珍惜这份工作。 从小地方来沪市打拼，能安稳下来，已然是不容易了。 只是，事与愿违。 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她至少还是这个公司的一份子，只不过，前途未卜。 希望，一切都能够顺利。 女孩在心里这么默默地鼓励着自己。 她无法反抗什么，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同样也期望以默默的努力来取得些微小心翼翼的可能的成功。 “啊，小程，正好你在，我刚谈成了一单，你帮我给客户做一下报价表吧，老规矩。” 默默想着事儿的程方洁并没有注意到她身边何时已经站着的沈燕洁，听到声音突然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她从进公司实习开始就跟着沈燕洁了，是凯文指派的，说都是洁字辈，正好以老带新。 “沈老师？” 沈燕洁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个“徒弟”身上，而是不停地滑动着手机，好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我……” 程方洁想要拒绝，但她不敢。 沈燕洁有时候很凶，动不动就喜欢大声说话，有时候会在同事们面前数落她，好几次她都想躲起来不出来。 “有什么问题？” 沈燕洁抖了抖手里的文件，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她并没有等程方洁说什么，直接将文件丢在了她的桌子上，扬长而去。 “下班前一个小时给我，留出做调整的时间来。” 程方洁抿了抿嘴唇，含在喉咙里的这个“不”字，怎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将桌上的东西推在一边，默默地坐下来，打开了文件，开始填写各项的报价，对于这些，她非常熟悉，极少去翻看具体的价目表。 “方洁，方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人在轻轻地拍她的肩膀。 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儿，不浓，淡淡的，恰到好处。 “你在干嘛呀？还没收拾好？” 明眸皓齿的管小美正疑惑地看着她手中的那份文件。 “我，我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情。” 程方洁的声音很小，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沈姐让小程做一下报价，客户急着要。”高铭看到身高腿长的管小美，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站起身来，将旁边的椅子拖了过来，“小美，你坐一下。” 管小美冲他笑了笑，问道：“沈姐，沈姐是谁？” “就沈燕洁，沈老师。” 高铭殷勤地招呼这位前台美女，还问她要不要喝早上买的酸奶。 “是她啊。”管小美有点印象，“她的单子？” “嗯，我能在下班前弄完的，要不，你们先去吧！” “不行啊，凡哥说了的，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大家伙都在等你呢！”管小美说完，就迈着大长腿风风火火地去找沈燕洁了。 很快，沈燕洁就和管小美一起过来了。 “小程，有事情怎么不早说啊，把报价表给我好了，你赶紧跟小美走，别让王总等着急了！” 沈燕洁笑眯眯地从程方洁手里抽走了报价表，冲着管小美点了点头，施施然地离开了。 管小美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帮着有些愕然的程方洁收拾起东西。 “这沈老师也是的，小程都已经是艺人部的人了，还惦记着她的劳力！”高铭嘟囔了一句，正好能让程方洁和管小美都听到。 “我们今天也是正好有事！” 管小美不去接高铭的吐槽，而是这么说了一句。 她们俩很快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高铭砸吧了一下嘴巴，颇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管小美姣好的背影。 “小美，你怎么跟沈老师说的呀？” 程方洁心里打鼓，她总觉得拒绝沈燕洁不好，虽然她心里头万分不愿意替她做报价表。 管小美双手捧着两个小盆栽，笑嘻嘻地说道：“我跟她说，要是她再敢欺负你，王总就要打上门找他们杜总好好聊聊了。” “啊？” “开玩笑的啦！”管小美见程方洁竟是直接变了脸色，不由失笑，“我就是跟她说，王总有事吩咐你做，他说现在我们艺人部人手不够，到时候可能会跟各部门借几个人，正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啊，王总真这么说的啊？” 程方洁诧异万分。 管小美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道：“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人手不够嘛！” “啊？” “总之啊，以后你就是我们艺人部的人，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去给你找场子！” 管小美抬了抬手里的仙人球，好似要把他扎到谁的脑袋上似的。 “谢谢你啊，小美！”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打得过谁？”突然出现的王一凡，把这俩姑娘给吓了一跳。 程方洁慌张地差点把手里的盒子直接丢出去。 “凡哥，你怎么来了？” “人都到齐了，就程方洁迟迟不来，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却看到你口出狂言的样子！” “我可没有口出狂言！”管小美一脸不忿，很快又露出讨好的笑容，“再说了，我要是打不过，这不还有凡哥你嘛，反正就是一句话，谁要是欺负我们艺人部的人，那我就跟谁没完！” 43 聚餐 “成，我替你兜着，打架什么的，由你出马！” “得令！” 管小美将仙人球举在脑袋边上，王一凡还真担心这一下扎她自己脑袋上。 “销售部的人，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王一凡笑着问。 “那估计也不是！”管小美看了眼身边像只鹌鹑的程方洁，“应该是那个沈燕洁的个人主张。” “那可未必！你怎么解决的？真打架了？” 王一凡斜了她一眼。 “没有，就是狐假虎威呀！” “不错，挺有前途，难为你一直就当一前台了！” “那可不！”管小美乐了，眉毛都扬了起来，“还得是我们凡哥慧眼识英雄，不让我这颗珍珠蒙尘！” “好了，别贫了，抓紧帮小程把东西放下，我们出发了！” …… 酒意微微上涌，王一凡整个人躺在巨大的环形沙发里，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女孩子轻声地歌唱。 一首梁静茹的《勇气》，歌声婉转而悠扬。 与唱歌有些许跑调的管小美相比，程方洁唱的无疑要动听许多。 果然，这再一次印证了，上天是公平的。 管小美猫儿一样缩在沙发里，刚刚还又蹦又跳的她，此刻安静地像个孩子。 艺人部的男人们今天头一次认真地注视着这个看起来很缺乏存在感的女同事。 这唱歌的水平，虽然不算是职业选手，但要是以往放在学校里，怎么也是个校园歌手的水准。 一曲唱闭，响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程方洁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话筒递给点了下一首歌的莫旭凡。 管小美突兀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拉着程方洁和柯爽一起上厕所，这习惯，貌似女生能从小学时一直保持到工作后。 组团上厕所。 钱文斌偷偷地看了眼王一凡，见他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便也悄悄地溜了出去。 他总觉得王一凡和管小美之间有事儿，这让他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惴惴不安。 这位昔日的“老实人”同事，现如今锋芒毕露，手腕高明，最为关键的是他的“生杀大权”还握在他的手里，他没有半点敢触怒其的心思。 kk是时下在沪市年轻人之中比较流行的一家时尚ktv，在沪市各个主流cbd都开设有分店，主打ktv、餐饮、洗浴、桑拿、客房、棋牌等多种项目，这里收费平民，管理井井有条，配套设施十分齐全，也能够紧跟潮流，更不似其他娱乐场所那般鱼龙混杂。 王一凡其实并不喜欢这类娱乐场所，但作为曾经的销售部一员，他也不可避免地对此有些了解。 还是之前的一位客户带他过来的。 ktv独占大楼的一层，有各种大小包，甚至有双人和一人包房。 相较于包房，走道里的灯光十分明亮，但声音却十分嘈杂，身穿制服，腰间挎着对讲机的服务生来回穿梭，时不时地会有一间包房里传来歇斯底里地歌唱，此起彼伏。 生活重压下的人们，需要这样的一种简单而纯粹的释放方式。 钱文斌打了个酒咯，看到管小美三人从女厕所出来，犹豫了一下，狠狠地抽了口烟，便朝着她们走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如果管小美真的和王一凡有牵扯，他必须要尽快做出解释，如果没有，他也想问个清楚。 这都是他日后得以在艺人部苟延残喘下去必须要挖掉的雷。 只是，有人比他捷足先登。 两个脚步虚浮，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中年男人挡住了管小美三人的去路，其中一个，伸手就去拉最边上柯爽的手。 只可惜他目光迷离，一把拉了个空。 正有说有笑的三人被吓了一跳，眼见两个醉汉要动手动脚，管小美一个剑步，就已经挡在了其他两人身前。 这姑娘怕是不知道，正是因为看到了她，才使得两个醉汉酒壮怂人胆，敢拦着他们动手动脚。 “你们干嘛？” “呵呵呵，美女，陪我们喝一杯，唱首歌。” 含糊不清地自语从面前中年男人的嘴中吐露出来，他已然再次伸手就勾搭管小美的肩膀。 管小美猝不及防之下，却是被他在脸上轻轻地抹了一把。 这醉汉耍流氓的命中率，着实是差强人意。 钱文斌见状，再不犹豫，快步冲了上去，狠狠地将两个醉汉推开。 两个醉汉脚步不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愣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随后，两人就骂开了。 钱文斌也是有几分醉意，闻言，立刻是火冒三丈，而两个醉汉所在的包房里显然是看到了动静，开始有人出来助阵，泾渭分明地站在钱文斌的前方。 眼看着一场骂战即将演变成为全武行。 钱文斌有点心虚，对面全是男的，而他这里除了他一个，只有管小美三个女人，而他们的包厢在走道拐角里面，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酒精是怒火最好的催化剂。 钱文斌暗里给三个女人使眼色，让她们赶紧找人帮忙，一边步子开始慢慢地往后退。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三个女人能趁机溜掉，他可不打算在这里跟那么多醉汉对着。 这一会儿，管小美倒是对钱文斌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个死皮赖脸，平日里喜欢骚扰她的家伙还倒是有点男人的担当。 但她显然没有半点要和他“共担时坚”的想法，她被这一吓，酒意也去了不少，此刻思维再次活络起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拖着两个傻乎乎地同事慢慢地往后退。 一股人墙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四五个ktv的服务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冲他们露出齐整的微笑，很职业。 而下一刻，这一道人墙已经迅速地立在了钱文斌的前面，也就是冲突双方的正中央。 骂骂咧咧，始终没有动手的双方，齐齐止住了声。 此时，一个男人从管小美几人身后走了出来，他大概180的个头，身材却十分魁梧，仿佛浑身的肌肉都横向发展了，将他身上的服务生制服给撑得满满的。 他一个人站在走道正中央，会让人下意识地想要给他侧身让路。 44 老毛 “道歉？” 应当是两个醉汉的领导的男人，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魁梧男人脸上的笑容始终保持不变，是那种诚恳的，欢迎的。 “是的，先生，您的朋友，对这三位女生动手动脚，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所以，一个道歉，就够了！” “他们就是喝醉了而已！” “喝醉，并不是做错事的理由和借口，我相信您应该是明白的！” 领导模样的男人面色阴晴不定，“你是什么人，你是代表kk的立场在跟我说话吗？” 领导就是领导，说话很有水平。 “是的，我代表kk，希望这件事能够圆满解决，并且希望双方的消费过程能够愉快！” 领导气笑了。 “愉快？我能愉快吗？你叫什么，我要投诉你！” “我叫毛雨辰，是kk这家店的店长，如果您对我的处理有什么意见的话，欢迎您的投诉，这是我们的投诉联系方式。” 叫毛雨辰的魁梧男人将一张名片递给了领导，甚至还十分贴心地给他指了指名片背后的联系方式。 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你等着！” 面对着一溜的职业笑容的服务生，领导说了句场面话。 尽管犯错误的是他的下属，但在外面，他还是要维护的，这是作为领导的一门艺术。 “谢谢您的理解，方便的话，我会代表我们kk向贵公司表达谢意，也会对今天的事情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领导的脚步一顿，牵强地笑了笑，然后冷着脸对两个下属呵斥道：“愣着干什么，道歉啊，喝了几两酒，就不知道轻重了？” 两个醉汉吓了一跳，看着领导目光之中的怒火，早就对刚才的事情心生悔意，此刻只好忙不迭地跟管小美三人道歉。 最后一帮人灰溜溜地重新进了包厢。 钱文斌松了一口气。 毛雨辰回身看着四人，笑着问道：“这么处理，几位可还满意？如果还有不足的地方，请尽量提出来！” “满意，满意，谢谢，谢谢！” 钱文斌哪里还会不满意，不停地点头。 “那就不打扰几位了，希望刚刚的事情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兴致！” 毛雨辰始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随后便带人告辞离开。 …… 包厢里，钱文斌继续缩着脑袋当鹌鹑。 刚刚的一番表现，应该能在管小美面前挣一点分数的吧？ 管小美显然并不知晓钱文斌此刻的心情，正跟诸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她的勇敢与kk处置得到及时，以及那位大块头店长。 “我之前就听说kk这边管理很正规的，不像其他一些ktv，总是会有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曾文亮应和了一句。 只不过是脸上被抹了一把，管小美混不当有事，那就是小事一桩。 不多时，有两个服务生敲门进来，手里头各自捧着一个果盘，还提溜着一打啤酒。 “就是他，就是他！” 管小美指着跟在服务生之后进来的魁梧男人，在王一凡耳旁嚷嚷，眼角的余光还瞄了缩在一旁的钱文斌一眼。 “不好意思，诸位，打扰了，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们kk管理方面的失误，导致了一点点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我们送上一点水果和啤酒，聊表我们的心意！” 魁梧男人依旧诚恳有礼，冲着众人说着抱歉的话。 只是，包厢里的伴奏声十分响亮，他也得扯着嗓子喊话，微微有些搞笑。 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管小美的身上。 这个女孩身高腿长，鹤立鸡群，外貌也十分出众，看一眼就容易让人记住。 “这位女士，我特意再次来说声抱歉，我已经交代过了，让店里保存下走道的录像，如果您这边有需要，我们是可以提供给您的！”他欠了欠身，已然显得有几分谦卑。 “当然了，作为本店的店长，我们并不希望这件事继续产生不好的影响，您如果有这方面的诉求，本店可以代替那几位顾客向您进行赔偿的！” 管小美没想到事情还有下文，面前魁梧的男人凶悍外表下是如此有礼而谦卑，这种反差，让她感到无比意外之余，也不免心生怜悯。 她下意识地看向王一凡。 于是，毛雨辰的目光也紧紧地跟了过来。 “王一凡？” “老毛？” “还真是你啊，你怎么胖了那么多啊？” “你还有脸说我，我最多比高中那会儿增重20斤，你呢，你多少斤，刚我就瞅你半天了，愣是不敢认你！” “嘿嘿，我也不想的，吃进去的，都转化成肌肉了，但偏偏就是不长个，你说气人不气人！” 毛雨辰摸了摸脑袋，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是发自内心的。 “好多年没见了，没听同学们说起过，你在沪市啊？”王一凡站起身来，捏了捏老毛臂膀上爆炸般的肌肉。 这番动作，让他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来了有两三年了，这不是混的不咋样，不好意思跟同学们联系嘛！” “你这话说的，就是见外了，我们不但是同学，还是篮球队的队友……”王一凡说到这里，不由地收了声。 实质上，他和老毛的关系在高中时候就很一般，性格和家世上有很大的差别，说白了，就是根本玩不到一块去。 不过，终究是他乡遇故知，难免让人感到欣喜。 “凡哥，你们认识啊？” 管小美好奇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一凡，你们是？” “一个部门的同事，出来聚聚。” “那今天这事？” “你问她吧，我看她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王一凡好笑地点了点一旁眼巴巴的管小美。 管小美立刻道：“啊，没事，没事，本姑娘花容月貌的，难免的嘛，不过，他们没占到便宜，不然的话，本姑娘可不让他们好看！” 说罢，又开始挥舞拳头。 “那就谢谢这位女士……” “管小美，我叫管小美！” “好的，谢谢管小姐，还有诸位的宽宏大量了！” “哎呀，你不用那么客气的，弄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45 有点熏人 王一凡和老毛为数不多的谈资，竟是当年高二的时候战胜六班的那场篮球赛，那可以称之为王一凡高中时代唯一的高光时刻。 与老毛之间的关系，似乎比预想中好了那么一丢丢。 但他并不能确认，到底是因为这一场篮球赛的临场指挥，还时仅仅是因为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间的热络寒暄，表面功夫。 “我现在跟着周远川混，哎，周远川你认识吗？” “周远川，高中那个周远川？” 王一凡挑了挑眉毛，对这个周远川无疑是很有印象的。 “对，就是他！” 金平市一中虽然是省重点高中，学校管理严苛，但除了有考入清北的高材生，同样也有小小年纪就跟三教九流厮混的问题学生。 这周远川就是其中之一。 周远川家里很有钱，其父原先是金平市医院一名医术高超的外科医生，极有人脉，后来下海经商，涉足医药和医疗器械领域，逐渐发家。 这还是王一凡道听途说来的，也不知真假。 但周远川很有名，对于大多数“乖乖学生”来说，他是他们极不想交往，却又十分好奇的存在。 “你呢，你怎么样？” “我啊，也就这样了，打工人嘛，挣那点辛苦钱，每天还要跟一帮小年轻勾心斗角！心累！” 王一凡吐槽了一句，他的近况，兴许会逐渐发生改变。 “看意思是个领导？”毛雨辰冲着包房里的诸人看了一眼。 “刚推上来的，阴差阳错，老总有别的心思，我这位子，得过且过吧，总之，不算如意！” 王一凡倒不是纯客套，他心中自有一杆秤。 说话间，有个服务生走进他们包房，在老毛身边耳语了几句。 “老周找我？” 老毛嘟囔了一句，“这个时间点，他一般不来店里啊！” 他起身，跟王一凡道：“周远川来店里了，找我有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不了！” 王一凡拒绝，很直接。 老毛想了想，随后笑道：“也好，那我们加个微信，有事以后多联系！” “好的！” 王一凡这一次同样很爽快。 这让老毛很高兴，至少在面前这个老同学眼里，他毛雨辰并不是需要避开的人。 尽管在许多高中同学眼中，他的确是这样的人。 王一凡看着老毛快步离开的背影，目光多少显得有些悠远。 这些年，毛雨辰逐渐在同学之间的相互联系当中失了音讯，偶尔茭白和孙金涛诸人那儿的信息，也多是只言片语。 要知道，当年那场篮球赛，老毛投进了绝杀球，其人虽然长得凶悍，但待人处事十分和善，也算是二班的风云人物。 只能说，世事无常。 王一凡叹了口气。 他没有太多唱歌的心思了，就坐在沙发上听管小美他们唱歌，之前的些许意外，并没有影响三个女孩的心情，反倒是激起了她们的热情，尽管大多数人在公司里相互之间并不熟悉，但随着时间推移，也开始热络起来。 唯有钱文斌，依旧战战兢兢，但并不表现出来。 那个kk的店长，一看模样，就是社会上混的，王一凡跟他好像是老同学，真是见了鬼了，为什么他还会认识这样的人。 此刻的钱文斌，早已胆气全无，再没有挑衅王一凡的半点心思。 服务生又送了一些零食和果盘，还附赠了一些kk的优惠券，毛雨辰给足了王一凡面子，让他倒有点不好意思。 但不多久，老毛却去而复返。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直接就当面问道：“共远文化经纪有限公司，王一凡，销售部？” “之前在销售部，现在在艺人部了！” “还真是你啊！”毛雨辰的眉毛都皱成了一个疙瘩，面色犹豫不决。 “老毛，这是怎么了，有事？” 老毛深深地呼了口气，道：“没什么事，周远川那边想见你一面！” “周远川要见我？”王一凡心中疑惑，“我跟他不认识啊，老毛，你给我交个底，是不是有什么事？”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是太清楚，周远川那边没说清楚，我跟他说了一嘴，还以为这个王一凡并不是你，他说想见见你！” “那成吧，好歹也是校友，见见就见见！” 王一凡起身，跟艺人部的人打了个招呼，就跟着老毛出了包房。 两个人绕来绕去，走到了最里面，推门进去，老毛关上门，整个世界都瞬间为之一静。 一身白色休闲装的周远川两脚搭在茶几上，眯着眼睛朝着二人看来。 他身边坐了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抹胸吊带，超短纱裙，缩在他的怀里，能看到半个雪白的屁股蛋儿。 见外人进来，女孩子一点也没有避开的意思，嘴里嚼着泡泡糖，优哉游哉地吐着泡泡。 “老周，还真是我们班的王一凡，正巧刚遇上了！” “真是王一凡啊，我认识你！来来来！”周远川没动屁股，冲着王一凡招手。 “我倒是不知道如雷贯耳的大佬周也认识我，受宠若惊！” 王一凡笑着朝着二人走去，目光直视，顺道也朝着那女孩儿雪白的屁股蛋儿多看了几眼，反正不看白不看。 周远川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女孩站起身，在王一凡面前放了只杯子，往里倒了一点洋酒，看着像是瓶皇家礼炮。 他认识，但没喝过。 “大佬周，哈哈哈，好久没听人这么叫我了，王一凡，没想到那么凑巧啊，竟然在我店里，遇到了你！” “有缘千里来相会嘛！”王一凡摸不透这周远川的路数，毕竟两个人根本没有过交集。 “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来，碰一个！” 王一凡就着杯子咪了一口，尝尝这贵酒的味道，额，有点熏人。 46 耳光 “你现在还打球吗？” 大佬周似乎很有谈兴。 穿着超短纱裙的女孩一直乖巧地站在一边，时不时地给两人添酒。 王一凡不喜欢这酒的味道，好在，大佬周也并没有跟他碰上几杯的想法，只是示意他随意。 老毛面无表情地坐在稍远一些，在略显昏暗的包房里，尽量降低着他的存在感，尽管这样很难，毕竟他这一号魁梧身材，在江南地界，是极少见的。 “不打了，没时间，也没精力了！” 虽然是闲聊，但王一凡跟这位，并没有与老毛乍见面时那般叙旧的那种感觉。 “可惜了，你很不错的！”周远川嘴中啧啧出声，“你们二班当初跟六班那场比赛，我也看了的，要不是你临场出色的指挥，是赢不了的，六班那两玩意儿，就仗着身高，啥也不是！” “过奖了，过奖了，也是队友们都很给力，我也就是恰逢其会！” “哎，话说回来，后来打高一的，你们怎么就又输了，真是不应该啊！”大佬周一副万分可惜的模样。 “骄兵必败嘛，而且打六班那场，太耗损我们班的战斗力了！” “我倒是觉得是你的问题！” 周远川很严肃。 “我的问题？” “对啊，那场比赛，你上场的时间太多，可得分效率却太低，而且你们轻敌了，对方的打法跟六班完全是两个思路，你们却仍旧太着重于内线……” 周远川说的头头是道，王一凡对有关那场比赛的记忆，很快清晰起来。 战术的确有问题，临场指挥也出现了偏差，他在场上也占据了太多的时间，他其实完全可以在场下指挥的，但跟六班的胜利，使得队友迷信他的能力，而他也略有些迷失在这样的恭维里。 少年人嘛，难免的。 “归根结底，你啊，就是爱出风头！” 王一凡闻言，心里一咯噔。 这话，周远川分明是意有所指。 “那时候年轻，总是爱现一点！”王一凡抬头看了眼周远川，见他依旧一副闲适轻松的表情，便笑了笑。 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谁也别说谁。 再说了，说到爱现，出风头，金平市一中历年毕业的学生，捆一起算一打，也比不上你周远川啊。 “不不不，这是个毛病，得改！” 周远川显然不知道王一凡内心里的吐槽。 王一凡也不由正色起来，虚心接受，道：“是是是，毕竟年纪也大了，要稳重一些！” 他把话当成是说教周远川的，倒也乐得他指点。 “你倒是个虚心的，到底是二班出来的。”他冲着王一凡竖了竖大拇指。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当初是语文老师教得好！” “呵，也好，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把话说开了，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多担待一点！” 话，终于入了正题。 “大佬周请讲！” “有人让我给你捎个话，请你信守承诺！” “谁？”王一凡有点迷糊。 “别问是谁，我也不知道，哪怕是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总之，话呢，我带到了，交代的呢，也不重，但关键是托我办事的人的分量重啊，我不得不接下来，怎么样，你心里有没有个数？” 这就有点江湖的味道了。 王一凡努力回想了一下，他这身边的人，除了老毛，就没人能和周远川扯上关系啊，再说了，承诺，什么承诺？ 这没头没脑的，让人怎么猜？ “大佬周能给个明示吗，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是谁！”王一凡苦笑。 “我是真不知道！”周远川耸了耸肩，“这可就麻烦了，我都应下了，原本合计着还得让老毛上你住的那地方去一趟，这不巧了，老毛跟我说，你正好也在店里，就打算喊你过来问问。” 王一凡摸了摸脑袋，“最近事情还真挺多的，真还得罪了不少人，不给点提示，我是真猜不到。” “那你往厉害的人那边猜，能托到那位身上的，一般人办不到！” 周远川很贴心地给王一凡出谋划策。 秦泽？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现出这个卖相极好的男人的身影。 “我好像有点眉目了！” “成，那就好，猜出来了就好，王一凡啊，我劝你一句，这样的人，咱得罪不起啊！” 周远川感慨道。 “连你大佬周也摆不平吗？”王一凡不着痕迹地送上了一记马屁。 “那你可瞧得起我，人家找人办事，还隔着一层才轮到我，我还得颠颠得儿把事情给办好喽！” “不好惹？”王一凡想到湖南路那边的房子，着实是舍不得，关键是，还不定是不是这个秦泽呢！ “喂，王一凡，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小子还不知好歹啊？” 周远川笑骂了一句。 “那不是这意思，主要是人都还不知道是哪位呢，这就直接服软，我这也不是给我们金平市一中丢人现眼嘛！” 这时候，周远川往沙发里一靠，嘴角的笑意也突兀地消失了。 他冲着老毛招了招手。 老毛面无表情地凑了上来。 啪！ 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包房里格外刺耳。 老毛纹丝不动，脸上却留下了一个赤红的巴掌印。 “你同学，面子我已经给你了，你说的，处理不好，你来担着！” 周远川冷冷地说道。 王一凡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这周远川，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以前在高中那会儿，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过分的恶名啊！ 可他忘了，人是会变的。 王一凡咬了咬牙，他忙道：“大佬周，我也不是这意思，只是现在，我跟那边稍微有了点牵扯，如果你们实在为难，我马上就可以处理掉的，真的！” 主要是周远川一开始的笑语相迎给了他一些错觉，以为能凭借着校友的身份，讨些面子。 可不曾想，这都是老毛拿下来的面子。 王一凡心里有点自责，也愤怒于周远川如此喜怒无常。 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耳光，暴风般扇在老毛的脸上。 这周远川下手极狠，根本没有收力的意思，那原本一旁的女孩，也吓得往后缩了好几步。 47 何错之有 “有牵扯，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周远川也是打累了，终于收了手。 女孩子递过来一条湿纸巾，他擦了擦手，往地上啐了一口，又重新坐回了沙发里。 就他妈因为这？ 王一凡都要疯掉了。 “不好意思，老周！” 老毛低眉顺眼地说道。 “用不着跟我说不好意思，神他妈有牵扯，呸！” 王一凡轻易不再说话了，他怕他再说一句，老毛又会被扇巴掌，这他妈叫什么破事！ 砰！ 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喝酒的杯子已经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碎片飞了一地，而半杯酒液，有一半都洒在了他的身上。 他心里头一紧，也想甩周远川几巴掌，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总之，我看结果，如果最后那边不满意，老毛，别怪我不念老同学的旧情！” 周远川说完这句话，就搂着那漂亮女孩走出了包房，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王一凡一眼，将不屑与他多一分纠缠的心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刚刚还和他有说有笑呢！ 疯子！ “让你见笑了，王一凡！”老毛从桌上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王一凡，顶着红扑扑的脸蛋冲他苦笑。 “我有点懵，听意思，老毛你替我顶雷了？” 王一凡接过纸巾，并没有去管身上的酒渍，而是抬头问道。 “顺口说了一句，没想到最后演变成这局面！” “周远川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以前不这样啊！”王一凡轻声问道，生怕那喜怒无常的家伙又听了去。 “人都是会变的嘛！”老毛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老周他说的事情，你上点心，不然的话，我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底是谁托的他？”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不是说有些眉目的吗？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为了个女人吧！” 王一凡再次叹了口气，当初那第一感觉没错，金铃果然是个麻烦娘们儿。 “不过，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他看了眼脸颊渐渐肿起来的老毛，心里还真挺不是滋味，虽然是周远川喜怒无常的缘故，但说来说去，要不是因为他，老毛也不会挨这顿打，“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平常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的？” “混口饭吃嘛！” “那也不至于啊！” 王一凡还想说些什么，老毛已经摆了摆手，苦笑道：“一凡，你不懂的！” “你们的事情，我的确不懂！但这毕竟是在沪市，不是在金平，你？” “算了，不说这个了，那个女人的事情，你早点了结掉，什么层次的男人，勾搭什么层次的女人，你心里要有数才行！” “我知道，我会解决的！” 王一凡心中已有打算，反正他和金铃的牵扯极其有限，没必要为了这个女人，冒不知名的风险。 那秦泽这么短时间内就再次通过这样的方式对他有所警告，可见表面的温文尔雅之下，是一颗狠辣的心。 老毛扯着肿胀的腮帮子笑了笑，“幸好，你是个听劝的，不然的话，今天我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我看他就是个他妈的疯子！” “你刚刚怎么不嚷嚷？”老毛取笑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丫的这身板都不动弹，老子可不敢！” “幸好你没动，周远川可不是以前那个周远川了！他真要是想动你，我也没什么办法！” “老子可不是愣头青，真要跟他犟，那也得回头再说！” 老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失笑，果然，这位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还是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不过，也好，他懂得审时度势，也不会热血上涌，只要不牵扯进来便好。 …… 王一凡没什么心思再唱k了，跟管小美诸人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径自离开。 老毛要给他免单。 王一凡说什么也不让。 这要是再不付钱消费，他就真的过意不去了。 两个人推搡了半天，老毛最终给打了八折，实质上是没有多少钱，但老毛说了，好歹是老同学的一份心意，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瞧瞧，多会做人！ 王一凡哭笑不得，他翻了翻手机，本想给金铃去个电话，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过几天再说。 毕竟，认怂，也不能太快。 可惜了那么好的房子了！关键是租金还便宜。 回头还得找金秘书聊聊，为什么从来不知道公司还有福利房这回事，好歹也是艺人部经理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哎，猫儿，你跟老毛还有联系吗？”王一凡给猫儿发了微信。 “老毛，哪个老毛？” “就毛雨辰啊，高中那个！” “没啊，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今天刚巧碰到他了。” “这些年都没见过他，好像跟所有同学都失联了，我们不都参加了好几个以前处的好的朋友的婚礼了嘛，也没遇上他，之前倒是孙金涛聊起过他几句，不过，好像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他怎么样？” “说不来，我好想给他找了点麻烦！” “我和你说啊，他的传言都不怎么好，你不要跟他有太多的牵扯，不然麻烦，当年他老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金平市都闹得沸沸扬扬的。” “我知道的！” 王一凡想了想。 果然，流言猛于虎。 老祖宗诚不欺我。 毛雨辰分明不是这样的人，却在同学们口口相传之中，塑造成了一个恶人，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若不是今天短暂的相处，他兴许会毫不犹豫地认同猫儿的话，同样对他避之如蛇蝎。 这可能也是老毛遇到其实并不怎么相熟的自己，表现出足够热情的一个原因之一吧。 此刻回想起来，他之前似乎一直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他被推向了属于周远川这种人的圈子，想要出来，却又不敢出来，但又十分无畏地替他挡了一些麻烦。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归根结底，当年的事情，现如今早有定论。 他老头子何错之有，他毛雨辰，更是何错之有？ 48 神经病 身后是灯红酒绿的喧嚣世界，身前是五颜六色的停下的车龙。 时不时会蹿出一台轰鸣声拉满的超跑，他们款式五花八门，共通点，就是副驾驶上会坐着打扮或性感或妖娆或青春的靓女。 沪市的衣角，kk用别样的一种方式展现着这座城市的富丽堂皇和纸醉金迷。 王一凡从来都不觉得他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只是谨慎的、好奇地在接触着这个世界，如果可以走进去，他希望，他可以傲然一切地走进去，而不是稀里糊涂的迷失于其中。 夜间的冷风迎面吹来，带着一股发动机尾气的味道。 门口西装革履的服务生正指挥着一辆明黄色的小牛从拐角出来，年轻的司机一脚地板油，夜里，整个kk门口拉起如同警报一般的巨大轰鸣声，尽情嘶吼着，宣泄着。 酒意，再度淡了几分。 出了kk所在大楼的内道，再转一个弯，才是最近的公交站，都这个点了，估计只能等夜宵车了。 王一凡步行走出了大概十来米远，就看到路边站着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他们或倚在角落，或靠着车子，似乎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机当中，但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刻意地在观察着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香风，一个女孩子大步地越过他，摇摆的白嫩肩膀，使得她看起来是如此风风火火。 酒精混合着浓烈的香水味道，王一凡忍不住又是一个激灵。 女孩子个子不高，波浪卷的披肩长发，上身是一件没有肩带的粉色抹胸，露出纤细的腰肢，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热裤，脚上蹬着一双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她走路的时候扭来扭去的，看着倒不像是刻意为之，而是喝醉了酒，寻不着重心。 她手腕处勾着她的小包，甩来甩去，但整个人都随时就会倒的样子，王一凡真想上去扶一把。 但没等他有所行动，女孩子便啪嗒一声，倒在了路边，折腾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爬起来。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王一凡正想上去帮把手，女孩子边上的车子车门打开了，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简单卫衣卫裤的年轻男人。 “喂，妹子，妹子！” 男人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脸蛋，女孩嘟囔了几句，如同梦呓一般。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女孩就已经如同一条死鱼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分辨的意识了。 年轻男人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几乎是所有男人都懂的那种笑容。 他费力地搀着女孩往他的车里去，女孩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王一凡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拦在了年轻男人的面前。 年轻男人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有事？” “我是她的朋友！”王一凡伸手点了点女孩。 “大叔，有没有搞错，抢我的？”男人很不耐烦地上下打量着王一凡。 “是我朋友！”他很镇定，撒谎，平常心就好，不需要演技。 “怎么证明？”年轻男人依旧不死心，王一凡倒是放下心来，至少他的见义勇为并没有出错，几句话能证明这男人和女孩并不认识。 “我打个110，可以证明一下！你需要我打吗？”他掏出手机，在年轻男人面前晃了晃。 “操，有病！” 年轻男人骂了一句，直接伸手将女孩推到了王一凡的怀里，骂骂咧咧地重新坐进了车子里，然后发动车子，打开了车灯，不停地闪着他。 王一凡手忙脚乱地挂住女孩的双手，好不容易才算是扶稳了她。 他很正人君子地没有趁机吃女孩的豆腐，好吧，他承认，就很不经意地摸了一把纤细的腰肢，额，算不上摸。 他托着女孩，绕过了年轻男人的车。 男人驾车离去，还不忘摇下车窗，又骂了王一凡几句。 “神经病！” 王一凡笑着冲他挥了挥手，英雄救美的举动，让他的心情不错，关键是完全没有付出什么代价，这一点，非常棒。 只是，要怎么处理这个女孩？ 他低头看去，女孩子倒在他怀里，卷发将整张脸都遮挡住了，能看到大致的脸部轮廓，年纪看着不大，但画着很浓的烟熏妆。 “喂，醒醒，嘿，醒醒！” 王一凡叫了半天，女孩在他怀里动弹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喂，大叔，别喊了！” 身后传来另一个女孩的声音，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转身看去，同样是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女孩，嘴里嚼着口香糖，穿着一条皮裤外加一条短袖t恤，正满是不开心地看着他。 “你是？” 口香糖女孩没理他，冲着他怀里的女孩撇了撇嘴，“钱佳雯，别装了，人都走了！” “哈？”王一凡有点愣神，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 “喂喂喂，别装了啊，大姐，人都走了！起来一起吃宵夜去啦！” 神马情况？ 王一凡目光在不省人事的女孩和口香糖女孩之间扫来扫去。 “彤彤，你很多事哎！” 怀里的女孩动了动，然后撑着他的胸膛站了起来，撩开两颊的发梢，不住地冲着口香糖女孩撇嘴。 “什么多事啊？”叫彤彤的女孩不满地瘪嘴，随后一愣，又看着王一凡，“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是要跟着这个大叔走吧？” “那有什么不可以啦，这大叔，长得也不磕碜，还挺有正义感的！” 钱佳雯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王一凡，让王一凡有种被猎人盯上了的错觉。 “我真是服了你了，也太不挑嘴了！”彤彤拍了拍额头，一副我服了you的表情。 挑嘴？ 啥情况？ 艳遇？ 为什么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 “好了，事情都被你搅了，早跟你说了，让你也学学我，半天了，还是胆子那么小，你呀，不开窍！” 钱佳雯摊了摊手，快步走到彤彤面前，不停地开始数落起她。 这小步伐，这清晰的思维，哪里还有之前半分醉酒的模样。 彤彤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啦，我也是担心你嘛！这大叔虽然看着像好人，但要是个坏蛋怎么办呀？” 拜托，两位乖侄女，本大叔还在边上的，好伐？ 49 凶毛 两个女孩叽里呱啦，很热情地讨论了一阵，决定去一起吃小龙虾，那个叫彤彤的女孩请客。 “拜拜啦，大叔！” 钱佳雯送了王一凡一个飞吻。 彤彤就只是冲着他笑。 王一凡这时候才注意到她那烟熏妆，着实诡异，口红也涂得很深很深，笑起来很是渗人。 这剧情？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玩的吗？ 还是说咱见识少？ 王一凡呆呆地看着两个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出里道，自己一个人在清冷的夜风中凌乱。 这，英雄救美，就救了个这？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来不及感慨，里道尽头就重新亮起数道光亮，几辆摩托车来到他边上停了，呼啦啦下来一帮戴着头盔的人。 这架势，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王一凡没赌，也没犹豫，撒丫子就往后急退。 见他要跑，这帮摩托男原本还装模作样地慢吞吞围了上来，此刻便不管不顾地朝他奔来。 还真是冲他来的！ 这他妈又叫什么破事！ 王一凡心中狂呼，朝着身后的kk狂奔而去。 “妈的，有本事，别跑！”身后有人叫嚣，被头盔遮挡了大半的声响。 “傻子才不跑！”王一凡迎着拂面的风，在心里狂喊。 kk的服务生也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赶忙开始关门，要是被这帮狂徒冲进kk，那他工作指定丢不说，还会被老板秋后算账。 王一凡的脸都挤成了苦瓜。 这下子，完蛋了！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kk门口。 什么叫做及时雨，这就叫做及时雨。 他老毛就是王一凡的宋公明哥哥。 老毛招呼正手忙脚乱地关门的服务生开门，威风凌凌地站在大门中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浑气势。 王一凡感动地涕泪横流。 “一凡，站我身后！” 他大声叫嚷了一下，“哪来的瘪犊子，跑我们kk来闹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魁梧的身姿，响亮的嗓门，毫不畏怯的凛然，一下子就喝住了气势汹汹的摩托暴徒。 “是kk的凶毛！” 安静下来的摩托暴徒之中有一人突然出声。 随后，摩托暴徒们都不吱声了。 老毛眉头高高挑起，指着一群暴徒中为首的那人，笑道：“开绿色川崎的小子，我认得你，常来我们kk玩的。” 他复又指着一身蓝色骑手服的人道，“蓝色哈雷，黄头发，打两个耳钉的，对吧？” …… 老毛一副认得所有人的样子，委实又把这帮暴徒给制住了。 “他妈的，胆子不小，在kk门口闹事不说，还敢找我朋友的麻烦，都给老子乖乖地站好了！” 摩托暴徒们面面相觑，不一会儿竟是真的乖乖地站直了身子，不敢动弹分毫。 老毛，还真是凶名在外啊！ “都他妈堵门口干嘛，站那边去！”老毛嫌弃地将这帮摩托暴徒们赶在一边，喝令他们排好队，拿掉头盔。 王一凡这才注意到那领头的摩托车小子就是方才跟那个叫钱佳雯的女孩纠缠的那个年轻男人，不由恍然。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啊！ 要不是老毛神兵天降地出现，他都不敢想象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什么狗屁的命犯桃花！ 分明就是红颜祸水！关键是，他啥便宜也没有落着啊！ 王一凡郁闷的不行！ “你们一个个都瞧清楚点，这人，是我朋友，你们要是跟他不痛快，那就是跟我寻不痛快，那到时候我们划下道来，切磋切磋！” “大毛哥，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人是你朋友啊，要不然，我们也不敢找他麻烦！” 一帮年轻气盛的，碰到凶名在外的老毛，就立刻显露出欺软怕硬的潜质，哭丧着脸跟老毛道歉。 “下不为例！” 老毛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还有，别让我以后在kk门口看见你们这五颜六色的摩托，乌烟瘴气的，惊扰我们的客人！” 摩托暴徒们此刻乖巧无比，好像是听老师训话的学生，眼看着老毛让他们离开了，顿时作鸟兽散，一眨眼的功夫，就开着摩托跑了个没影。 “这帮小子，成天无所事事的！”老毛冲着王一凡笑了笑。 王一凡从这位老同学的目光中看到了怀念的情绪。 “你没什么事，我就不跟他们计较，这帮小子胆大包天，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所以还是尽量大事化小，幸好，他们倒也还怕我几分！” 老毛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解释了一句。 “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多的讲究，没给你惹麻烦就行！幸好你下来了，不然的话，哎……最近，这运势不怎么好，回头我得去查查！” “哪是什么运势，你刚坏了人家的好事，当然来找你麻烦，哈哈哈！我在楼上，正巧都看到了！” 王一凡顺着老毛指定的位置，看到了过道的窗户。 “我还以为那姑娘喝多了，寻思着可不能随便让人给带走，哪知道，那姑娘竟然是装醉，我也算是长见识，开了眼了！” “哈哈哈，你见的少，这种事情，我们这儿多了去了，什么心态的人都有，就是有点可惜了！” “可惜什么？” 老毛似笑非笑地好好打量了一番王一凡，“王一凡你虽然算不上长得帅，但也能看得过去，那姑娘躺你怀里半天，怎么就没跟你走呢，可惜，可惜！” “是有点可惜！”王一凡嘟囔了一句，“什么便宜都没占着，姑娘还一口一个大叔，叫得我差点心态崩了！” “这有啥，现在姑娘们都喜欢大叔！” “英俊帅气又多金的才配叫大叔，咱这模样，就年龄差不多符合！” “哈哈哈，你还别说，你要是真喜欢这个调调，找我啊！”老毛把他健硕的胸肌拍的噗噗作响。 “找你？”王一凡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对你可没兴趣啊，我是说kk，你要是真喜欢，kk里面漂亮姑娘很多的，我替你找一个？” “多漂亮？” 王一凡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我给你看啊！” 老毛掏出手机，就跟个拉皮条似的打开了相册，里面还真有不少漂亮女孩子的照片。 50 哥，电话来了 男人之间最大的话题，永远都是女人。 王一凡能够感受到，毛雨辰刻意地亲近，但又那么小心翼翼，不想让他牵扯进他的世界。 他大致能猜度到他的一点心态。 尽管“凶毛”一出，能瞬间让摩托暴徒变成乖巧学生。 可能，他对以往美好的记忆，是有着无比深刻的眷恋的。 王一凡并未刻意地与其保持距离，并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出于一种理解，但，他内心里，是非常坚定地在他和老毛之间，划了一条红线的。 相信，很多人都会跟他有同样的选择。 毛雨辰同样很懂得分寸，两个人尽管聊得火热，也交换了微信，但自打那夜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谁。 …… 王一凡终于再次接到了心心念念的小王一凡的电话。 这一次，时间隔得着实有点久。 他一直在寻找通话的契机，出于理工男的本能，想要寻找到规律，也出于这种一直都怅然若失的情绪的纠葛。 如果，能够让这个通话，成为一种定式，那将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十分钟，这是第一个掌握的规律。 显然，时间很短。 也是一个很没有用的规律，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能够延长这个时间！ 还有一个规律，那便是只能是小王一凡打过来，而他不能够打过去。 他一有空，就会打原先的手机号，都有些魔怔了。 这显然又是一个无效的规律。 还有一个规律，则有些牵强，但姑且可以算作是一个规律。 每一次能够和小王一凡通话前，他都会和某个女人产生一些纠葛，如果按照十分钟计为一次通话的话。 第一次，是金铃，第二次，是那个老太太，第三次则是那个叫做钱佳雯的女孩，也可以勉强算是好人好事。 英雄救美、扶老太太、仗义出手。 之所以说牵强，是因为他不觉得三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当然了，年岁再大的老太太也应该是要归结为女人的，如果说通话是一种善良的回报和奖赏，那搭救落水的金铃姑且算是好人好事，那扶老太太和拯救失足少女这事儿，实在是出乎常规剧情之外。 不管是不是归结于本能地严谨，或是参考的样本太少，王一凡都无法将这些事情跟通话联系在一起。 至于其他可能的规律，他没有发现。 “哇，终于打通了啊！” 对面传来小王一凡如释重负的声音。 所以，并不是他没有打，而是打了没打通。 “很高兴能再接到你的电话，小王同学！” 将脑海里有关于规律的设想抛掉，姑且作为一种论调，王一凡用很轻松的语气和小王一凡说话。 “肯定等的很着急了，为什么还要装作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呢？” 这小子乖巧不过三句话，立刻就会上演嘴炮吐槽模式。 “你这张嘴，迟早是取祸之源！” “所以，哥，你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最近有很多姑娘向我投怀送抱！” 王一凡撩开窗帘，出租屋楼下略微有些嘈杂，这个时间点，往日里除了偶尔的狗吠，往往都是很安静的。 “哦？说说？” “你说我要不要去勾搭一下李蓉云，虽然她已经嫁人了，但毕竟是年少时的念想嘛！” “哈？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小王一凡一下子就被震惊到了。 这不符合他的三观。 “话说，你对李蓉云现在的丈夫，不感兴趣吗？我甚至可以好好地跟你扒一扒她的恋爱史。” “不感兴趣，还是说正题吧，哥，所以，你有成为百万富翁吗？” 小样儿，三句话拿捏你！ “不止是百万富翁，都成千万富翁了！” 将青涩美好的初恋的最终结局摊开了碾碎了细说，的确挺残忍的，所以，王一凡并没有趁胜追击。 便是胜了，也不过是扎根针在自己心头罢了。 互相伤害，对他自己造成的无疑是双倍暴击。 “千万富翁，这么厉害吗，那你娶老婆是不是就容易很多了！” 反击，来得迅速而猛烈。 “小王同学，不要将所有的女性都想的那么肤浅好吗，即便是她们喜欢上我，那也是因为我的内在，而不是我的财富。” “哦哦。” 感觉到鄙视了。 老光棍平静而敏感的心态差点炸裂，这两个哦，来自于深深地不屑。 不过，话说回来，年少时的自己，真的对钱，一点都不感兴趣。 莫名地想起马爸爸的话，原来以前，他和他是一样的境界和心态，简直了。 “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之间的这通电话，到底有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你有什么可靠的发现吗？” 王一凡觉得小王一凡一定是有所考量的，这是他出于对自身的一种了解。 “我每天都在不同的时间试着打电话的。”小王一凡顿了顿，“我发现成功的概率很小，而且间隔的时间也没有完全相同，每天可以打通的时间段也不尽相同，就好比今天我下了晚自习回了宿舍才打的，而之前两天我也打了，只是没打通。” 果然，小王一凡很具有实验精神地进行着尝试和归纳。 “嗯，很不错，果然是学理科的好苗子！” “可别夸，才二本，我至今无法接受这个成绩！” “好吧，我的错，你继续说！” “嗯，所以本身打电话没有规律可言，除此之外，我观察了天气、阴历、班级的课程，部分同学，一无所得！” 王一凡听得暗暗咋舌，话说，当年自己是有那么认真的吗？ 但遗憾的是，最重要的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我也试图找到规律，不然每回都患得患失，的确很难受，但到底，也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继续关注吧，你觉得呢？” “嗯，我会继续尝试和观察的！”小王一凡并无气馁的情绪，笑道，“对了，有个事情要跟哥你分享一下，我们班在我的正确带领下，战胜了六班，取得了篮球赛的胜利，你之前还说我只是有参加比赛的机会，我可是打了半场比赛呢！以后看谁还敢说我是看饮水机的。” 51 他可以抄啊 “小王同学，告诉你一个信息，有一些情境下的改变，会有记忆补偿给我的，所以你半场，罚球2中1，运动战得分为0，真的值得自我吹捧吗？” 在这一点上，王一凡根本不留余地地开始diss小王一凡。 “还有所谓的英明，你觉得，可以冠以英明吗？” 我都替你感到尴尬，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开始扭曲不安。 王一凡默默地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感觉颇为好笑。 终究连自己也逃不过年少轻狂，自吹自擂的宿命。 “啊啊啊，好尴尬！” 电话那头，少年干笑不已，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事，这一点反正只有我知道，至少在其他同学和老师的眼里，你小王同学是战术大师，是决胜六班的功臣，是篮球场上的司令官！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美妙？” “美妙，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会做梦梦到呢！现在，我们全班的目标，都是剑指冠军！” “那我得提前给你泼盆冷水，下一场，你们跟高一几班来着的比赛，是输了的！” “不可能！”王一凡顿时惊叫起来，“难道我没有上场？” “你上场了啊，不过嘛，有些客观原因存在！” 王一凡看了看通话时间，潜意识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 “那为什么呀？难道是因为老毛上不了？” “嗯？下一场比赛，老毛上不了？” 王一凡愣了愣，对于这些旁的记忆，他着实是有些模糊了。 “对啊，他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了，茭白特意去了趟他家，说是可能会请假好几天，上不了场，我正为这事发愁呢！我们真输了？” “输了！” “那怎么办？” 老毛请假的事情，王一凡是记得的，却并没有和篮球赛穿插在一起，作为二班为数不多的稳定的得分点，他的缺阵，必然是失利的原因之一。 原来事情正好发生在这个时间点上。 那么是否意味着，今晚的这一通电话，跟老毛也有联系？ 由不得王一凡不作联想。 “哥，哥，你还在听吗？”王一凡的出神，使得小王一凡更显得焦躁了几分。 王一凡知道他的心思，不由说道：“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其他原因，你听好，你得劝解队员们，不要因为胜了六班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训练，想要染指冠军，太过得陇望蜀，而一味高强度的训练，造成了你们班在对阵的时候，一个个都体力不支！” “啊，好的，好的，我记住了，这会儿，大家都听我的！” “嗯，还有一点，还是战术问题，这一场比赛，对方应该是变阵了，我记得不太清楚，今天跟人说起的时候，被人点了出来，所以，你们不用太过计较对方的往常的打法，就按照二班常规的打法来布置，取长补短，你们可是战胜了六班的球队，你们在研究对手的同时，要记住，对手也在研究你们。” “原来是这样！谢谢哥！” “最为重要的一点，听不听在你！” “哥，你说，我一定听你的！” “你尽量不要上场了吧，你就是个变数，当然了，如果你非要上场，就趁几天的功夫，好好练练投篮，也不看看偏成什么玩意儿了！” 小王一凡无言以对，半晌才回道：“我应该也没有那么差劲吧？” “你可以语气再肯定一点的！” “好吧，谢谢哥的指点，为了报答你，我是不是可以再去买一张彩票？” “别介，一次就够高调了，两次，你不想被当成切片研究的话，你可以试试！” 王一凡赶忙阻止很懂得“知恩图报”的少年。 “我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有点不明白，但我还是听你的！” “嗯，反正中了奖，最后还是得到爸妈手里，虽然他们的投资也是棒棒的，但说起来，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得偿所愿的小王一凡有做捧哏的潜质。 “如何在不让人起疑的情况下获得可观的可以由你自有支配的财富！” 一夜暴富是美梦，但这样的美梦也是有风险的。 王一凡并不想打破现如今的生活，更不想被有心人当做研究的对象。 “所以，哥，你有想到了吗？” “嗯，有点眉目，但实施起来，有一些技术上的难点，就和我一直在考虑的，如何将高考题目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你！” “我们一起想办法！”关乎到自身，小王一凡立刻就来了精神。 果然，主观能动性的发生，还是要有一定的条件来推动的。 这一点，王一凡的确有认真思量过。 如果要不被人怀疑，首先要符合一点，就是合理。 其次，如果是出卖某件东西，在这物件具有本身价值的情况下，获得和出卖，其实等同于是一个搬运的过程，耗费时间的情况下，并不具备获利，并且是获大利的空间。 出卖体力劳动？ 那更是第一需要否决的。 那其实所剩为数不多的，便是出卖聪明才智。 技术型的，可以在某个行业内形成突破的，尤其是高精尖产业，或者是一些困扰国内亦或是垄断行业，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小王一凡首先得懂这个行业，并且不是一般地懂，要非常懂，专业。 至少在面对质疑的时候，他可以充分地应对。 这是存在一定风险的，估摸着，大致和第二次买彩票的风险齐平。 最后王一凡所想到的，便是文化类。 例如歌曲、小说诸如此类的，可以出售给他人，并且获得利益的手段。 他做过一个比较，虽然不是特别了解歌曲之类的音乐作品的价值，在未成名之前，一首歌或者多首歌，能给王一凡带来的利益并不大，甚至可能微乎其微，并且，他还是一个不懂乐理的少年。 但如果是小说或者说是文章之类的，小王一凡就有足够大的操作空间了。 他喜欢看小说，包括但不限于网络小说。 05年的网络小说，包括实体小说书籍，都可以为作者本身提供巨大的获利，相较而言，网络小说的门槛更低，当然，要想获得巨大的成功，还是要有杀过千军万马，脱颖而出的构思和文笔之类的必要因素的。 但这些，对于小王一凡来说虽然极有难度，可对于王一凡来说，这就极为简单了。 他可以抄啊！ 52 被堵门了 之所以说技术上的难度，是因为王一凡清楚地记得，当年手机上网的苦逼情形。 看一场nba比赛的文字直播大概在2m左右，而每个月的流量包月却也仅为30m，不似现在的智能手机，动不动就几个g，甚至5g网络的几百几千g。 时过境迁，一想起当年抠抠索索节省流量观看文字直播，甚至舍不得登入qq的场景，他就不得不感叹国家科技发展速度之快，变化之日新月异。 一部小说少则1m，多则10m，甚至更多，用口述的方式，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么只有进行文本上的传输，这便是技术上存在的难度。 而他主动向小王一凡那边发送信息，成功的可能性尤位可知，需要他进行试验和配合。 如果没有这种可能性，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卖歌了，如此一来，效率就会很低，而且同样存在另一个可能性的失败的可能。 就好比，握在方文山手里的歌，和握在名不见经传的王一凡手里的歌，前后两者可以卖出去的价格，绝对是天差地别。 以现在的时间来计算，他和小王一凡通话的频次并不算高，即便是薄利多销，这也是个日积月累的工程。 他将基本的一些想法向小王一凡全盘托出。 年少时，他就比较喜欢看小说，看一些美丽的文学作品，对于起点之类的网络小说平台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相当熟悉。 不过，其他的，小王一凡就了解不多。 至于他所说的，能不能成功，姑且可以试一试，如果可能，高考试题的传输，相对来讲，也会简单很多。 实际上，王一凡也没有十分地紧迫感，千万的身家以及金平市的一栋房子，已经让他有了一定的底气。 并不是说，他小富即安，恰恰相反，他对财富，是有一定的野心的，但他不能因为他的贪婪，他的急功近利，将小王一凡，同样是将他自己推入危险的境遇，这种风险，是不当的。 小王一凡很赞同他的想法，用时下流行的说法，那就是要稳如老狗。 …… 正当两个人达成共识之时，微信语音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王一凡下意识地按掉了，虽然他看到了是老毛打过来的。 他没来得及和小王一凡多说一句，语音电话又再次响了，还是老毛。 王一凡还是按掉，相对来讲，跟小王一凡这通电话，更为重要一些。 楼下响起一阵关车门的声音。 语音电话再度响起。 毛雨辰并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王一凡皱起眉头，心里稍稍犹豫了一下，跟小王一凡说了一声，这才接了起来。 “喂，王一凡，幸好，你终于接了，我发你微信的留言你看到没，总之，你现在最好立刻离开你现在住的地方，找个其他安全隐蔽的地方多起来，立刻，马上。” 王一凡刚接通，电话那头就响起了老毛的声音，语速极快。 “老毛！” “你有在就好，立刻，马上！” 老毛根本没给王一凡问东问西的机会，一再强调让他立刻离开。 王一凡一头雾水，但也听到了老毛语气之中的那种紧迫感，而他站到窗户边往下一看。 窗户正下方，几辆平常根本就没有见过的面包车整齐地停在路中间，昏暗的路灯下，几个缩头缩脑的身影正相互间点着烟，一亮一暗的烟头，大致上能够让他判断出具体的人数。 他心中陡然一紧，疾步就打开房门往外走。 楼道里传来一阵吵闹声，张阿姨的声音很鲜明地传了上来。 “哎哎哎，你们这帮人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乱扔烟头，大晚上的……” “哎呦，你们到底是干嘛的呀？” “站住，这栋楼都是我家的，你们乱闯什么，我要报警啦！” …… 绿洲小区是老小区，层高不高，并没有安装电梯，虽然已经有部分楼已经在外部加装了电梯，但王一凡所在的这栋因为张阿姨的阻挠，一直都在僵持之中。 他本想从楼梯下去，但探头看了眼，却眼见最底层，几个人头闪动，在跟张阿姨推推搡搡。 中年妇女的战斗力虽然不高，但胡搅蛮缠的功夫是顶级的。 王一凡心中庆幸，立刻转头往楼上走去。 这些人不一定是冲他来的，但老毛的预警不可能无缘无故。 心思急转，如何避开楼下上来的人员以及楼外那几辆面包车旁的留守人员，是个问题。 他一边走到楼顶，一边快速打开微信听着老毛发来的语音。 “王一凡，周远川那个家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派人去堵你了，你要小心一点！” “去的人当中有不少都是我的人，是他们告诉我，我才知道的，估计现在已经快到你住的小区了。” “你先避一避风头，我查一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千万别被人给堵住了，周远川非常生气，应该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替你说了几句，他更生气了！” …… 几条语音，一条比一条语气着急。 要不是王一凡和小王一凡在通话，他一定会打开听一听的。 但就因为这么一耽误，他等于是被人堵住了。 楼梯间的脚步声越发密集，王一凡轻手轻脚地推开顶楼，猫着腰，先暂时躲在两个鼓起的高台之后，竖着耳朵听着动静。 天台上，夜风呼呼。 只穿了一件t恤的王一凡不由地打了哆嗦。 想着如今的处境，突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和莫名其妙。 “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小王一凡安静了许久，可能是听到这边动静小了，这才出声问道，也刻意压着他讲话的声音。 “有个神经病，派人上门堵我，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神经病？不给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吗？你赶紧报警吧！” “问题应该不大，我躲出来了！”王一凡小声安抚着小王一凡。 这时候，天台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他赶忙住嘴，着急忙慌地将手机往胸口贴，避免出现的亮光引来别人。 幸运的是，那人只是探头看了一眼，又缩回去了。 53 躲 王一凡的后背却渗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慌乱地四处查看，心跳迅速上升，好像要跳出嗓子眼。 说不怕，那是假的。 虽说是法治社会，但还是有些人，经常会做出一些逍遥法外的恶劣行为，甚至最后平安无事。 他不敢赌，那周远川，分明是个神经病，是个疯子。 即便是短暂的一次接触，王一凡就发现，这人行为十分反常和偏激。 四顾之间，他突然想到了大楼改造过的排水管，就在他刚刚入住这个小区的时候。 他朝着那边门口看了一眼，迅速地猫腰朝着记忆中的位置跑去，确认了排水管的位置并不与楼下面包车的位置冲突，也不余被他们看到，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顺着水管，整个人像是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上面。 他是农村孩子，上个树，下个树，简单！ 更别说这边的水管了，要不是年纪逐渐大了，抹不开面子，或者担心被人当成小偷，他每天上下班都可以这么活动一下子的。 话题扯远了。 他下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听到天台传来的说话声。 “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他房间的灯明明亮着的，肯定是躲起来了，让人守住门口，好好地搜一搜！” 听到有人这么说，王一凡的动作更加麻利了。 刚到地面，他就一头闯进了边上的绿化带中，心有余悸地往上一瞧，正有个人影探出头来，朝着他这边看。 他立刻不动了，借着边上一丛小灌木隐藏身形，闭气凝神，目光却紧紧地盯着上方的那个人。 好在，有惊无险，那人看了一会儿就重新缩了回去。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楼上传来一声叱骂，“操他妈的，从这里跑了！你他妈眼瞎啊，没看到这里两个手印？” 王一凡暗叫一声失策，迅速撒丫子飞奔，但仍旧选择避开楼下留守人员的视线所及。 他怕小区出口也有人盯着。 好在老小区的围墙都不高，且绿化葱郁，他找了一颗树爬了上去，站在枝丫上，却并没有出小区。 小区周边都是路，他本身没有车子，如果被发现了，是逃不掉的。 也唯有这样躲起来，才是做好的选择。 不得不说，王一凡在危机时刻是足够冷静而沉着的。 当天台上的人发现了边缘及排水管上都有新的攀援的痕迹的时候，迅速通知了底下留守的人员和小区外的盯梢的人，他们不敢循着痕迹在小区里大规模的搜查，却紧紧地把守住了小区各个位置的出入口。 王一凡躲在树上，甚至能看到围墙外边有人不停地走来走去。 数道电筒的光亮已经在他所在的位置扫过多次了。 他小心地掏出手机，换成静音模式，这才发现仍在口袋里的6300的通话仍旧没有断开。 通话时间也仅剩一分钟了。 “小王！”王一凡压着声音，唤了一句。 “嗯，我在，你没事吧？” “没事，有点小麻烦。” “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小王一凡也表现出了足够的沉着和冷静。 “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你记好！” 他仔细地交代了一番，电话那头小王一凡全都应下了，虽然他并不明白王一凡让他这么做的用意。 一分钟过去，王一凡挂掉电话，静静地回想了一下，却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时间紧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无疑是愤怒的。 不单单是因为周远川的莫名其妙，还因为好不容易等来的一次电话被打断了。 在没有准确了解这一通电话的契机和规律之前，任何一次通话都是弥足珍贵的。 而眼下，他又应该何去何从。 他甚至无从判断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可能会产生的后果。 周远川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派人堵自己，是要如何处置？ 若是老毛没有相助的意愿，或者他所行毫无所用，他又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困境？ 越是这般多想，王一凡就觉得越多的郁气在升腾，在积累。 神他妈周远川！ 他就这样安静地待在树杈上，借着灯光照过来的阴影，极好地掩藏着他的身形。 小区里道路上来来回回的人影绰绰，却始终没有料到他就在他们眼皮子之上躲着。 楼下留守的人员被狠狠地骂了一通，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王一凡的踪迹。 张阿姨的声音一直都有传过来，她却在扯着嗓子骂王一凡。 要不是这个臭小子，这帮杀千刀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闯过来，眼看着租约就要到期了，临了又给她闹腾这么一出。 她一定是故意的。 王一凡又好气又好笑。 这张阿姨，摆明了就是欺软怕硬，肯定是在这些人手里头吃到苦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要不是她在楼梯间嚷嚷个不停，王一凡还真未必能这么及时地躲开这帮人。 想到这里，他便又有些释然了。 折腾了好久，王一凡终于看到那几辆面包车拐过路口，嚣张地扬长而去，小区门口那个老迈又难缠的保安，此刻却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远远地就抬起了那根收费杆，比遇上领导驾临的时候，还要更加殷勤媚上几分。 王一凡依旧没有从树上下来，他反倒小心地观察着小区四周。 大概过去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没有再接到老毛的电话或者语音，事情仍旧像迷雾一般笼罩在他的眼前。 夜渐渐深了。 围墙周边马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寂静的狭长街道上，偶尔只有树叶被风扫过的声音。 趁着没人的间隙，王一凡轻巧地从墙头跃下，立刻当成自己是行人般朝着前方走去。 他穿着拖鞋，上身是短袖t恤，实在是有些扎眼。 幸运的是，那些人并没有料到他会躲在树杈上，并无在四周安排眼线，尽管偶尔路过的行人会奇怪地看上他一眼，只当是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或者是比较耐冷的家伙。 他试着给老毛发了条微信。 没有回应。 他在路边找了间宾馆，开了两个房间，姑且先睡一晚再说，明天起来再想如何应对。 狗日的周远川！ 54 酱爆大肠 共远文化有限公司。 暂定的艺人部的办公区域，最近几天时不时地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简单的装修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 尽管员工目前只有极少数的八人，但经过短短几日的相处，似乎隐隐已经表现出了一定的团结性。 昔日身高腿长的前台姑娘，在调入到艺人部之后，难免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说是被王一凡这条老光棍瞧上了。 有人真心那么觉得，有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管小美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她从小就鹤立鸡群似的，年纪不大，听过的嚼舌根的话却不少。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又容易遭人嫉妒，能怪谁呢！ 还别说，自打加入艺人经纪部这个团队，她是越发游刃有余了。 此刻，她正叉着腰，指挥着几个装修工人摆放办公桌的位置。 “小美，王总说还要出差几天。” 程方洁一脸忧色，与管小美俏脸上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公司最好的部门调到新部门，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包括新部门的前景，甚至可以说，能否顺利运行下去。 当然，对于新部门的氛围，她是喜欢的。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为担心。 哪有部门创立才没几天，领导就无缘无故地连续消失三天的情况？ 尽管那位王总回复她的微信，说是在出差。 但似乎整个公司，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为何出差，又去了哪里出差！ “还几天？”管小美完全没有程方洁的这种担心，下意识地问道。 “不知道，没说！之前白总来看过一眼，他还问起王总去哪儿了呢？” 管小美一愣，低头看她，“白总也来问了？” “对啊！” 两个人说话间，原本各忙各的艺人部员工，都迅速凑到了一起。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赵看向管小美。 “我怎么知道？”管小美翻了个白眼给他。 “真有事出差，没道理白总也不知道啊，那王总是受谁的安排出的差，细思极恐啊！”莫旭凡砸吧一下嘴，用一种分析地语气说道。 “别瞎说！”朱群拍了他一下，但可以从他的表情里看得出来，他未必觉得莫旭凡是瞎说。 老徐默默地在一旁听着，却发现艺人部所有人谈论来，讨论去，最后都莫名其妙，根本没人知道王一凡的去处，也不知所为何事。 众人心里都有隐忧，钱文斌更是小声嘟囔了一句，“不会跑了吧！” 所有人都能听到。 管小美瞪了他一眼，他就缩着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这个小钱，看来被王一凡治得不轻啊！ 他之前应该是那个张晓凤的心腹来着。 老徐见他这副模样，又想起他道听途说来的一些消息，觉得终归是有些小瞧了那个脸上习惯性带笑的上司。 不过，无关紧要，他就是个得过且过的，只要艺人经济部还存在一天，他就可以潇洒地混日子。 …… 凯文将一叠酱爆大肠递给老徐。 “徐哥，你爱吃的酱爆大肠，我特意多打了一份，就怕你来得晚吃不着！” 老徐诧异地看了面前笑眯眯的昔日同事一眼，闻着酱爆大肠特有的香味，不由地顺手接过，笑道：“整栋楼里面有不少人喜欢吃这个，一来晚就没得，凯文你有心了！” “徐哥你太客气了，也就是顺便的事，最近艺人部都挺忙的哈，瞧你们部门的人，吃饭总是错着饭点之后来的？” 老徐夹了一块大肠，塞进嘴里，满足地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下，这才回道：“刚创立的嘛，大事不多，小事不少，乱七八糟的，都要顾上，一不小心，就会错过时间，不过，要是知道今天餐厅有大肠，我早下来了！” “新部门嘛，很正常，而且年轻人做事难免毛躁，所以还得是要徐哥你这样的老员工坐镇，不然的话，千头万绪，也理不清！” 老徐似乎很享受凯文的恭维，抬头看他，“你吃过了？” “还没呢，刚在那边吃着，看到你过来了，就赶紧趁热给你端过来！”凯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位置，那边单独放着一个食盒。 “你一个人？今天大家都不在单位吃饭？” “出去忙活呢，就我也是顺路回一趟公司，就在餐厅对付一口！” “那你过来一道吃吧，我和新部门其他几个人也都不怎么熟，也是一个人！” “那好！”凯文高兴地应了一声，连忙走过去拿食盒。 老徐几乎出于本能地撇了撇嘴，好似忍了很久一般，随后又迅速地面色如常。 徐哥？ 这称呼，挺新鲜！ 老徐虽然是个老油条，不怎么在乎公司里那点破事，但他突然被调到了艺人经纪部，他还是知道其中的一些原委的。 他老油条，咸鱼，不爱干活，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在乎他的切身利益。 他在销售部，手头上的一些老客户资源，好歹还是能够给他提供一些提成的，每个月结算工资的时候，到手的，虽然相较于其他销售部同事少一些，但跟其他部门比起来，还是相当可观的。 但到了艺人部，这些提成，可就彻底跟他无缘了。 本该是凯文调到艺人部，到头来却是他受到了调令。 他可不觉得他仅仅是替凯文趟雷那么简单。 事实也证明如此，在他调到艺人部这件事情上，凯文是在其中出了力的，至少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销售部虽然竞争惨烈，但打听点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 销售部不是凯文的一言堂，他也是有竞争对手的。 当然，调任的事，要是没有销售部杜威的首肯，他也不可能成行。 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讲，他老徐是长期摆出了自我躺平的姿态，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默默地忍受别人上来踩他两脚。 真正的聪明人，其实心中都有一杆秤。 不过，这酱爆大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香喷喷又好吃。 这一叠，也装的挺满的。 凯文，有心了。 55 各有心思 “老大，我来讨杯茶喝！” 凯文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杜威的办公室。 他知道，这位老总就喜欢这股子劲儿，他认为，干销售的，就是要有自来熟、率性而为的特质。 用时下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要有社交牛逼症。 这是干好销售的前提条件。 杜威正打着电话，伸手虚按了一下，示意他先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挂断，看着面前这位销售部大将，笑道：“下午不是还有个客户要谈的嘛，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最近可没有什么好茶！” “嘿，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那个王一凡，我听他们手下的人说，他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上班了！” 杜威笑了笑，一下就了然凯文的心理。 “那王一凡，好歹也是一个部门经理，几天没来上班也没什么，你问清楚了，是无故旷工，还是请了假的？” “应该是旷工吧，要不然，艺人部那边也不会人心惶惶的！” “你得弄弄清楚，别没事老盯着那边！” 杜威知道自己这个下属仍旧为上次竞岗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关键那是老白点的将，那就不再意义上是实力的问题。 更何况，在他的观点里，这事过了就是过了，再纠缠也就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做好眼下的事情。 原本凯文想请这位老大去探探白总的口风，可现在被他这么一说，他心里头的打算就说不出口了。 “哦，对了！” 凯文一拍大腿，“我听他们艺人部的人说，今天上午的白总去他们部门问了王一凡的去处，说是白总竟然也不知道！” “真还惦记着这个经理的位置？” 杜威倒没有不满凯文的进取心，如果公司部门之中有个部门经理的人是他推上去了，他也算能获得一个臂助，虽然他非常不看好这个所谓的艺人经纪部。 这不就是老白想当然地摆出来的他的一个自留地。 凯文见杜威并没有生气，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说出去能好听一点，再说了，我一定能比那个王一凡做的更好！” 有句话叫做宁为鸡首不为凤尾，小杜和杜总，全然是两个不一样的称谓。 艺人经济部虽然不被大多数人看好，但凯文却坚信，他要是坐上部门经理的位置，那跟在王一凡手里，肯定是迥然而异的局面。 他自信可以做的更好，也比王一凡能力更强。 殷勤地给杜威的茶杯里添了点水，他就眼巴巴地看着这位老大。 杜威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这才笑道：“好吧，你也是真在意，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巴巴地来跑这一趟，我去帮你在老白那边问一问，但我还是那句话，这个艺人经纪部就是个泥潭子，你进去未必是好事，算了，不多说了，不然你就嫌我话多！” “那哪敢啊，老大是为了我好！” “知道就好，这次不成，就早点把心收收，既然你对升职感兴趣，在销售部努力再干出点成绩来，我也可以问白总给你要个一官半职的。” …… 金秘书双手箍着老白粗粗的脖子，用一种她自己也觉得腻歪的不行的鼻音说道：“好不好嘛！” 老白搭在金秘书纤腰的手缓缓下移，掠过起伏，覆盖在浑圆处，狠狠地揉捏了一把。 “好是当然好啊，但你说，我要用什么名义推荐你？你才来我身边多久，我是真的舍不得！” 老白用全公司上下都没有听过的温柔语气安抚着金秘书，手却一直不老实地在金秘书身上游来游去。 他最馋金秘书的身子了。 凹凸有致再兼青春活力，舍不得，那是实话！ “那我不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反正要寻新欢，我也不跟你闹，你把我给安排好了就行！” 金秘书轻轻地拿开了在她身上的手，板着俏脸，用习惯性的冰冷的眼神盯着老白。 老白干笑了几声，“没有的事儿，你就是疑神疑鬼。” “我没有，这是女人的直觉，总之，你骗不了我的！”金秘书退开了两步远，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惜顶着流言蜚语，委身于老白，当然是有极明确的目的的。 而她跟一般要钱要房子要奢侈品的女孩又有些不同，她想借助老白这为跳板，实现她人生的逆转，只要跳过一开始的门槛，她相信，她的人生将会自此不同。 “哎，这都是没影的事，你都听谁说的，是不是王一凡那个小子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 老白愤愤地将锅甩给了王一凡。 金秘书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还用他告诉我？他有这个胆吗？” 虽然她语气满是不屑，但不得不说，王一凡还得好好地谢谢她，谁让他是为数不多的关于老白中意冰糖不甜的知情者呢！ “嘿嘿，谅他也不敢！不然，我直接撤掉他的经理职务！” “这么说来，我猜的不错，是那个冰糖不甜吧？” 老白脸上的笑容直接飞走了。 完了！说溜嘴了！ 这小丫头片子，实在是太聪明了！ 老白上前几步，一把勾住金秘书的肩膀，却被她一下子又给闪开了。 他讪笑道：“我就是最近多看了一会儿她的抖音，你呀，太能联想了！” 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老白当然是死不承认。 “呵呵！” 金秘书冷笑，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老白原本开始糟糕的心情瞬间飘了起来，这敲门的时机，也太妙了！ 也不知道是公司里哪个，回头悄悄地赏他（她）一朵小红花。 他给了金秘书一个小眼神，一下子就端起了共远白总的架子。 金秘书娇俏地瞪了他一眼，比了个口型，“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然后迅速地理了理衣服，端着手，恢复了冷冰冰的秘书形象。 “进！” 老白心中暗笑。 张晓凤推门进来，见到金秘书也在，微微愣了愣神。 “晓凤来了啊，来，坐，坐！” 晓凤？ 张晓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诧异地看着以前大多数都称呼她张总的老白。 56 老家快被推了 “招商部一下子走了三员大将，工作上有什么影响？” 老白亲切地问道。 张晓凤却一时语塞。 有影响，证明她把控的能力不行，说没影响吧，那之前这三个人，难不成都是吃空饷的？ 她端起金秘书泡给她的咖啡，掩饰了一下，这才回道：“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不过，暂时能应对过去！” 老白瞥了眼站在一旁跟个人形广告牌似的金秘书，示意她离开。 金秘书没动步子，回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冰冷。 这小脾气，算是起来了。 老白无奈。 张晓凤没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小眼神交流，趁机道：“白总，艺人部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老白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一大半心思还在金秘书身上呢！ “王一凡都三天没来公司了，听说连跟您请假都没请，刚刚还有人跟我抱怨来着，说是你们招商部出来的人，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我听的也是颜面无光啊！” 张晓凤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做作。 “请假倒是请了，我是知道的！” 老白替王一凡解释了一句，虽然他的确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请过假？”张晓凤狐疑地看着老白。 “没请，我这儿没有收到请假申请！”金秘书突然跳出来说了一句。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老白。 “之前请过，事出突然，是口头上请的。”老白干笑地又辩了一句。 “除了销售部以外，公司其他部门人员的请假都是有严格而明确的规定的，口头上的不算！” 金秘书俏生生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时候，张晓凤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两个人吵架了，她下意识地想笑，却赶忙拿起咖啡杯，慢条斯理地喝起咖啡来。 看起来，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行吧，回头算王一凡三天的缺勤，还是按公司规定来嘛！” “哼！” 金秘书借机耍小性子，却并不打算在张晓凤面前拂老白的面子，最后倒霉的反倒是王一凡，成了老白的替罪羔羊。 她是想以此来表达她的态度。 至于老白，他才不管王一凡缺勤还是请假呢，不大了到时候再补偿他就是了。 替上司抗雷，这是每个下属必要的职业素养。 “晓凤啊，你过问艺人部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之前路过艺人部那边，整个都是乱七八糟的，又恰巧听到王一凡三天没来了，心里就有点气。”张晓凤心里明白她不应该过问其他部门的事情，所以需要找一个借口，“小钱来跟我抱怨了几句，当然了，不管王一凡是缺勤还是已经请了假了，这新部门刚刚创立，没人领导总归不行，他不在的这几天，还是要有个带头的，蛇无头不行嘛！” 老白眯了眯眼睛，等了会儿，见金秘书没有插话，总算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张总一心为公司着想，我很欣慰啊，这样吧，让那个小钱暂时主导一下工作，你看怎么样？” 又变回张总了？ 张晓凤心里先是一咯噔，但随即又不免愉快起来。 这么容易，老白便同意了？ 如此看起来，那王一凡在老白眼中，并不是她之前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她却并不知道，此情此景，皆源于金秘书在一旁的虎视眈眈。 此刻出差在外的王一凡，实际上，正处于老白心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时刻，当然了，结果还是要看此次出差的结果如何。 “那我回头去艺人部那边安排一下？” “那倒不用，让金秘书走一趟，交代一下！”老白哪里会让张晓凤出面，不然那小钱，非常有可能顶掉王一凡的位置。 还是让金秘书出面，日后也方便王一凡收回艺人部的掌控权。 不得不说，老白为了王一凡坐稳位置，还是煞费苦心了，至于他心中那点小九九，张晓凤还摸不着头绪，但金秘书却似乎猜到了一点，但她也无心跟王一凡闹的不痛快。 她其实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冰糖不甜，老白喜新厌旧也就罢了，她在意的，是她能不能得到她应得的，最好是能够获得更多的她想要的。 咚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起。 销售部杜威走了进来。 “白总，哎呦，张总也在呐，金秘书你好啊，聊着呐？” 他一边走一边跟人寒暄，每个人都照顾到了。 金秘书冲着杜威点了点头，给他泡了杯茶，然后退出了老白的办公室。 老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舒服地往后一躺，整个人都惬意地嵌在了皮质沙发椅里。 “小杜，有事？” 杜威看了眼身边的张晓凤，见她神神道道地喝着咖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老妖婆！” “是有点事，我最近几天都在找艺人部的王一凡，想问问他艺人部日后的打算，之前我看过他们部门的一个初步地规划，有提到我们销售部可以作为他们开展工作的一个契机和跳板，我们一些活动和其他的一些销售内容，的确是需要一些有一定知名度的人士参与的，毕竟是兄弟部门嘛，我还是挺感兴趣的，就想找他聊聊，但都没看到人，所以来白总这里打听打听，这是跑哪儿去了！” 杜威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张晓凤的无疑要充分许多。 但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以杜威往日的工作作风，他是不会主动跟王一凡寻求合作的，毕竟从一开始来看，是艺人部要求着销售部给机会的，归到招商部、活动执行部几个部门，其实也是如此。 所以，多数人都很关注艺人部开拓局面的第一步，这很大程度上关系到艺人部今后的前景，甚至是生死存亡。 “去渝市出差了，估计过几天才能回来，跟我请过假！” 老白回道，特意加了句，请过假了。 “那要不，从艺人部里面找个人跟我接洽接洽，或者我在下面找个人去跟艺人部的谁接触接触，先通个气嘛！”杜威试探着问道。 “要不，就钱文斌吧？杜总部门谁出面？” 张晓凤突然道。 57 真出差 老妖婆和杜威默契地一笑，心领神会，在彼此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迅速达成了共识。 老白好笑地看着手下最得力的两个部门经理，短时间内就将事情定下了基调，并没有感到被冒犯。 “我很高兴二位能对艺人经济部的工作那么上心，不过，当初在新部门经理人选上的问题，我是综合了各方面的考虑的，所以，暂时来讲，是不会更换掉王一凡的！” 张晓凤和杜威都认真听着，因为他们听到了暂时这两个字，这可以意味着很多东西了。 “艺人经纪部的事情，你们能够把关，我也可以更加放心一些，各部门之间相互协调配合，也是日后工作的必要，这样吧，先暂定两个协调的工作人员，熟悉两部门的工作，以后也方便合作，就你们刚刚说的人好了，我也不限定具体归属部门和工作内容，你们两个商量着来。” 老白并没有完全拒绝张晓凤和杜威的要求，甚至还留了余地查手艺人经纪部的工作内容。 这就让他们完全有能力掌控艺人经纪部，如果相互配合，架空王一凡也不过小事一桩。 但老白后续有些交代，让他们渐渐品出一些思路来了。 王一凡的位置暂时不能动，也不能让他感到他成了摆设，说白了，就是要顾忌他的心情和感受。 联想到当初老白突然定下王一凡为新部门经理时的猜测，张晓凤和杜威心中都已了然。 …… 王一凡并不知道，他在共远文化的基本盘，快要守不住了。 当然，他暂时也无心关心此事。 他的确是来了渝市。 美其名誉出差，但实则是跑路。 俗称避避风头。 王一凡怂了。 他就不信，那周远川的势力，还能伸到大陆腹地的渝市来，那便是栽了，他也认了。 哎，就是怂得那么理直气壮。 他其实很早就想来渝市玩了，听说这里美女很多。 不得不说，既然有传言出来，那还是有很大的可信度的。 渝市美女的确多，便是二十来度的天气，大街上依旧能看到许多白花花的大腿，匀称而美丽，让人眼花缭乱。 偶尔从他身侧路过的，大多数都是值得再回头多看一眼的。 尤其是到了渝市的几条步行街或者是商业街之后，仿佛落入了花丛之中，一度让他流连忘返。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是她们的主要特征，王一凡还总结出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笑起来都贼好看。 川渝妹子，赛高！ 到了渝市，火锅也是必然选项。 但对于出身江浙，习惯于沪市周边的饮食的王一凡来说，渝市正宗火锅给他留下的印象就不如川渝妹子那么美好了。 当然了，好吃是真的好吃，但“后劲”也是真的大，尤其是要面对“菊花残”的悲催后果。 王一凡忍受着痛苦，来到一处相对市中心而言偏僻一些的商品房，这里全都是一些小面积的商品房。 渝市的房价并不贵，相较于其直辖市的城市地位而言，与沪市之类实在是相差甚远，当然，近几年还是有所攀升的，但依旧十分有限，也就和王一凡的老家那边的房价在一个档次。 冰糖不甜直播的地方就在面前的这个小区里。 据他所了解到的信息，目前冰糖不甜并没有签约任何一家经纪公司，但据说已经有不少业内比较知名和比较有影响力的公司在跟她接触。 目前而言，她和各类电商的合作比较多，合作方式也比较多样化。 抖音其主页有其官方合作的联系方式，王一凡打过一次电话，那边听说是经纪公司的，就直接让发送一份公司的介绍文件过去，然后就没了下文。 王一凡明白，便是把共远文化吹出花来，也无法跟业内的专业经纪公司相提并论，虽然是同类型的文化公司，但所涉及的领域，实在是相差甚远。 他后来又直接打了电话，说是作为公司代表来了渝市，期望和冰糖不甜直接面谈，公司很有诚意，这才被直接约来了这里。 来楼下接他的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个子不高，寸头，穿着一声休闲服，说着一口川普，自称是冰糖不甜的表哥。 王一凡觉着，他是冰糖不甜的男朋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不过，无关紧要，跟他没什么关系。 男人不善言辞，一路上也就初见面时问了几句，大致上是验证王一凡的身份之类的，便再无其他。 屋子里，很乱，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鞋子，王一凡几乎没有能下脚的地方，男人尴尬地弯腰将鞋子摆齐，将过道清理出来，才将他引进去。 单身公寓类似的住房，一室一厅一卫一厨，虽然小，倒也五脏俱全。 客厅里的餐桌和沙发上都摆满了各种款式的衣服，还有一些头饰，两盏用来打光的圆形灯摆在一边，地上还有一些凌乱的电线，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拉出来的，男人原本想理一理，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光鲜背后的邋遢，王一凡算是彻彻底底地体会了一把。 他进屋子半晌，男人才从厨房里搬出来一把椅子。 王一凡坐下，而他依旧坐着，颇为无措的样子。 他突然对此行，开始抱有一点希望了。 “黄先生，这是我的名片！”王一凡给他递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共远文化有限公司，艺人经纪部经理，王一凡”之类的。 说起来有点好笑，这名片，还是他来渝市之后找路边的店定制的，回头还得去找公司财务报销，发票还在他上衣的口袋里呢。 男人叫黄远，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王一凡的名片之后，才说道：“在沪市啊，有点远！” “是有点远，但这正如我之前在电话里跟黄先生说的，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渝市，还是在冰糖不甜小姐没有首肯的情况下，是有吃闭门羹的危险的，还好，黄先生您比较客气，让我进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回去要跟我们老板怎么交代，他可是非常看好冰糖不甜的。” 王一凡本也不善言辞，但在黄远面前，一下子就显露出说话的水平来了。 58 仙女和妖精 “我之前有认真看过你发过来的邮件。” 黄远说道。 王一凡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可是，好半晌，都没有。 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至少要表露一下对共远的看法，对不啦？ 王一凡开始些微抓狂。 “哦？黄先生觉得如何？” “挺不错的，开的时间也很久了！” 就这？ 王一凡抓了抓头发，“对，黄先生看事情的角度比较犀利，从我们公司的成立时间和地理位置来看，在同类的文化公司里面还是比较有优势的，有时候，时间就是检验公司生存的最好的评分项！” 黄远点了点头。 王一凡有种卯起的拳头都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冰糖不甜小姐，的确是还没有签约经纪公司或者传媒公司吧？”王一凡重新确认道。 黄远再次点头，并且终于多强调了一句，“目前正在接触几家比较有实力和诚意的公司。” “有实力，说明在资源的分配上，会比较倾向于曝光度更高的人身上，这些公司里面肯定有许多耳熟能详的名人吧？当然了，我们共远就不一样了，本身是很有实力的老牌文化公司，但是是第一次涉足艺人经纪领域，冰糖不甜小姐是我们的第一选项，自然就没有什么资源分配的问题。” 王一凡略微有些偷换概念，但这么说，也并没有错，这就是他找出来的共远具备的优势之一。 黄远继续点头，也表示认可。 “黄先生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或者说冰糖不甜小姐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出来，大家可以谈谈的。” 王一凡觉得还是得让黄远说话，不然他在不停地掏牌出来，而对方却始终回应有限，反倒是会让他很快处于被动局面。 难不成是故意的？ “啊，我们的要求。”黄远应了一句，却又没了下文，挤着眉头的样子，让王一凡看得都十分着急。 他本以为会在一些签约的条件上纠缠，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接话茬。 黄远的电话响了，他分明是松了一口气，起身说是要去接人的时候，王一凡这才隐隐明白了什么。 来人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都市丽人，一头齐耳短发，白色小西服披在肩上，黑色的长裤笔挺，没有一丝一毫褶皱，五六公分的黑色高跟鞋，最为惹眼的是她脸上的妆容，尤其是那艳丽如血的大红唇，仿佛无时无刻地不在彰显着她的个性。 她被引进屋子的时候，眉头都快挤成一个疙瘩了。 这也太乱了，乱得让人心慌。 她甚至没有怎么在意正朝她看过来的王一凡，手臂上挂着小包，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一侧稍微整齐一些的地方，以一种审视的态度，迅速地扫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黄远在这位面前，那就更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方小姐，这位是王一凡先生，他也才刚刚过来！” 好在，他还记得帮忙介绍一下，或者说，他没有忘记这一次让王一凡和这位方小姐一道碰在一起的目的。 方圆的注意力这时候才落在王一凡的身上，她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发现并不认识。 “青芒传媒，方圆。” 她伸手。 “共远文化，王一凡。” 他伸手轻轻地在女士指尖搭了一下，算是握了手。 方圆点了点头，嘴中轻声念了一句“共远文化”，随后便没了下文。 这女人从一开始摆出来的姿态就是十分强势的，多少有些刻意的成分。 她看向黄远，“蔡小姐呢？” 黄远朝着唯一的一间卧室指了指，“昨天晚上直播到凌晨三点，现在还在补觉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约我上午过来？”方圆个子稍矮，比黄远都低了小半个头，但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却是十足地居高临下。 黄远哪知道她刚开始就发动责难，一时之间，竟有些讷讷不敢言。 正琢磨着青芒传媒的王一凡听了，不由嘴角微微牵起，十分配合道：“涉及到蔡小姐的切身利益的事情，还是请蔡小姐起床和我们亲自谈吧，毕竟她天生丽质，这美容觉也不差一时半会儿的。” 方圆诧异地看了眼王一凡，点点头，收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如果不急的话，改天可以和我的助理再约个时间，我很忙的。” 听听，人都有助理的。 咱这经理还得赤膊上阵。 要不，回头让小美先充当几天助理？ 那姑娘身高腿长的，做助理，还是很有排面的。 嗯，想法不错。 “啊——方圆姐来了啊！” 卧室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俏生生的美女，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打着哈欠也不影响她站在那儿一刹那给王一凡带来的惊艳感。 说实话，还真不得不佩服老白看美女的眼光，便是隔着抖音强大的滤镜和美颜功能，都能揪出来这么一位。 不过，她出现的时机，却也极为恰到好处。 王一凡心中暗笑，早知道一开始也就学学身边这位青芒传媒的方小姐的做派，强势一些，也不会现在才见到只在抖音上看过的冰糖不甜小姐。 大多数情况下，王一凡对抖音上的美女都持保守态度，至少要在线下验过成色才行，不然走眼的概率是极高的。 过度的美颜，甚至会让他感到别扭。 但冰糖不甜是货真价实的。 她身形不高，看着也大概只有一米六多一些，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上身是居家的t恤，下身则是一条黄色的运动短裤，笔直匀称的大腿露在外面，皮肤甚是白皙，仿佛都泛着光泽。 她赤着双足，脚趾上涂着黑色指甲油，在纯净中添了一抹诱惑。 这姑娘，如果去演东方的侠女，那是极为合适的，王一凡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世俗的痕迹。 她正冲着他点头微笑。 “不好意思啊，方圆姐，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就有点起不来，刚刚听见你的声音，才知道你已经来了！” 她几步走到方圆面前，脆生生地跟她道歉。 便是走近看了，她的五官轮廓仍旧趋于完美，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仿佛一直都带着一汪春水。 好吧，这姑娘，演妖精，也是非常不错的。 59 唇枪舌剑 真要想办法把这姑娘签下来，给老白去祸祸？ 王一凡的脑海中，在这一瞬间是非常迟疑的。 他觉得老白怎么配？ 眼看着方圆在这姑娘甜美的笑容之中，那强势的风范迅速弱了六分，她就知道，共远想要签下这个冰糖不甜，怕是要先过青芒传媒这一关。 他砸了砸嘴，暗自苦笑。 他来之前，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要打擂台的竟然是业内至少是排在前十的传媒公司之一。 共远文化的小胳膊小腿，还不够人家捏的。 唯一可以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冰糖不甜的选择。 至少在她眼中，是倾向于共远文化的，否则也不会特意摆出这样一个局面，让他和方圆“凑巧”碰到了一起。 这是小手段。 王一凡和方圆都看得十分明白。 在商业谈判之中，这种操作其实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有点“逾矩”，有点破坏规则。 便是奇货可居，也不是这么玩的。 而方圆无疑之前就已经和冰糖不甜打过交道，从两个人相互之间的熟络就可以看得出来。 她还真是高估了共远文化，若不是在这间公寓里，怕是方圆根本不会将他看在眼里。 但实际上，此刻她也没怎么多正眼瞧过他。 双方却已经不知不觉中坐在了客厅沙发的两侧，摆出了谈判的架势。 冰糖不甜，啊，也就是蔡冰倩小姐，得偿所愿，眯着眼，笑成了一弯月牙。 “共远文化，稍等哈！” 方圆翘着二郎腿，拿出随身带着的平板，迅速地翻找起来。 “是这家共远文化有限公司吧？”她很快翻找到了公司在网上的主页，跟王一凡确认，得到王一凡的回应之后，又迅速发了一条语音微信，当着他的面，让其公司的同事查一查共远文化的资料。 “贵公司似乎以前并未从事过艺人经纪相关的业务吧？初创的？” “嗯，公司刚刚决定涉足这个行业，第一个目标艺人就是蔡小姐。” 方圆在一瞬间显露出谈判的严肃立场，首先就从共远的资历入手。 “这未免有点太过儿戏了吧，这么看轻冰倩？”方圆颠了颠脚尖，脸上似笑非笑。 王一凡倒也不怵，事实如此，没必要刻意地掩盖。 “方小姐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正所谓万事开头难，而好的开始也是成功的一半，我们将目标确定为冰倩小姐，是有过各方面的考虑的，，也觉得这是对她，和对我们公司的最优选项。” “对你们公司是，但对冰倩就未必是了。” 方圆继续步步紧逼。 “我们公司有相关方面的工作经历的，也是有业内资源的，更是背后靠着强大的资本集团，我并不任务我们比青芒传媒差上多少！” 这话，王一凡就有点拉虎皮扯大旗的味道了。 鬼知道，要是真签下了蔡冰倩，老白那边会给什么力度地支援，这兴许还要看蔡冰倩的“表现”。 负罪感，刹那，又涌上来了。 方圆则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先生，知道青芒传媒吧？” “知道一些。” “那你觉得你刚刚说的那些，在青芒传媒面前，还能成为优势项吗？”她看了眼边上十分认真地听着的蔡冰倩，“冰倩正处于将火却未大火的阶段，需要立刻投入成熟的资源堆砌，以及有影响力的平台推广，给她堆一把火，至少要让她保住目前这股趋势，最为重要的是，我们青芒有明确的目标，将她打造成一个明星，而不是现在意义上的大火的网红，贵公司，有这样的想法吗？” 你干脆直接问，贵公司有这方面的能力好了！ 王一凡心中吐槽了一句，却也不甘示弱。 “我承认贵公司在资源各方面都优于我们，但问题是，青芒传媒作为业内数一数二的传媒公司，造就了许多目前在娱乐圈内的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但对于网红这一块，是否有充分的经验？我要先打个问号，怕是贵公司涉足自媒体，也不会那么早吧？” “但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冰倩的转型，难道王先生要否认明星的娱乐生涯要远远长于一般的网红吗？” “这是刻意在网红和明星之间竖立一道天堑，我觉得只要经过专业的指导和训练，以冰倩小姐自身的条件，是完全有能力成为一个拥有竞争力的明星的。” 王一凡并不介意给蔡冰倩送上一记马屁。 方圆发现，这个王一凡惯会打太极，在涉及到共远文化劣势的方面总能够找到另外的观点给扭转过来。 “这一点，青芒传媒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但自身才能和公司资源，是相辅相成的，我想请问王先生，共远文化，有没有我们大家耳熟能详的项目呢？至少要证明一下贵公司的能力吧，不能光听您嘴上说，是吧？” 这是摆明了指责他光说不练假把式。 共远文化有拿得出手的项目吗？有！肯定有！但必然不是涉及到娱乐圈内有影响力的项目。 他印象中，共远文化最大的项目，也不能说是最大，是请的明星最多的一个项目，还是两年前一个地级市的一场传统文化类的现场晚会节目，当时请到了不少老牌大牌（以老牌为主）的明星助阵；还有一次是设计部门设计的一个广告获得了客户的青睐，请来了一线明星加盟拍摄。 但这显然都跟方圆所说的成功的项目相差甚远，不过，王一凡也有说辞。 “方小姐这不是强人所难嘛，要是我们公司已经有了和青芒一样的影响力，又何必特地找上冰倩小姐呢，正是因为看好她，想全力地推广她，我们公司初创将使用一切的手段帮助她，我想问，贵公司能做到吗？这么多成功的项目，这么多优秀的艺人，我倒是十分好奇，贵公司能给到冰倩小姐什么样的定位，什么样的资源？” 王一凡趁势反降一军。 方圆都被气笑了。 她是真的没瞧出来，这个王一凡竟是个难缠的。 嘴上的说辞，那是一套接着一套。 “我多嘴再问一句，方小姐手底下，带过什么艺人？也不知道我听没听过！” 60 踩 “你这话，就问得外行了！” 方圆眯眼一笑，松开了一直抱在胸前的双手，倒是让她保持着的强势的姿态卸下了几分。 王一凡心里一个咯噔，料想中方圆手底下并没有带什么厉害艺人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盯上一个网红。 但问题是，共远文化和青芒相比，尤其是他的艺人经纪部还是草创，就好比是小作坊遇到了业内的巨无霸，这层次是完全两个量级的。 “你应该问，我手底下签约过什么重磅艺人！”方圆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了，她意有所指地道，“青芒内部是有明确地分工的，我可不是什么艺人经纪，这一点，王先生还请记住，公司并没有窘迫到需要我一人身兼两份工作的地步，然后我再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虽然有些答非所问，但是总是要说明一下我的能力的。” 王一凡有些懊恼，他觉得他有些想当然了。 “最近东方台正在热播的《陌上公子如玉》之中的剑公子欧阳飞雪，他的扮演者就是我签下来的，不知道王先生有没有看过？正好是你们那边沪市本地的电视台！” “是那个肖建晨吗？” 蔡冰倩突然问了一句。 “对，就是他。”方圆很傲然地应了。 这部名叫《陌上公子如玉》的电视剧，王一凡听过，但没看过，不过网上倒是挺火的，抖音上时不时也能刷到，但他一个大男人，对一些貌美如花的小鲜肉演绎的兄弟之情不太感兴趣。 “额，我平常不太看这个类型的电视剧！” 这话，倒是王一凡的实话。 方圆也不恼，又点了几个人名，有演员，有歌手，也有偶像，甚至还有一名相声演员，名气虽然暂时都比不上那个肖建晨，但都在娱乐圈有了一席之地的。 王一凡听了也是暗自咋舌，这些人，竟都是眼前这个才三十上下的女人签下来的。 “魏东阳也签在青芒啊，他不是笑笑社的成员吗？” 蔡冰倩又插了一嘴，似乎对这个魏东阳比小鲜肉肖建晨更感兴趣。 “没错，东阳是笑笑社的，不过，我们青芒跟他签的是合作约，负责他一些除相声之外的商务活动，你很喜欢他？” “当然喜欢啊，他可太有趣了，我光看着他人，就好想笑！”蔡冰倩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又笑成了一道月牙。 “他现在的关注度还差一些，比不上顶流的那几个相声演员，我们公司目前正在给他运作一档综艺节目的常驻嘉宾，如果顺利，相信还能增加不少人气的。” “什么综艺节目啊？” 两个女人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而这个话题，显然王一凡是根本就插不上话的。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冰倩，姐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缺人气，你需要思考的是如何保持这种人气，甚至是涨人气，在这个过程中还需要获得充足的利益，青芒传媒这样的大平台是最合适不过了，就好比东阳，笑笑社原先在相声界那是小辈，在你知道东阳前，你知道笑笑社吗？” 蔡冰倩摇了摇头。 “东阳其实跟你差不多，他是首先在社交媒体上火起来的，虽然带来了一些流量，但总归是有限度的，他也只局限在笑笑社的表演台上，但跟我们青芒传媒签约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啊，他的曝光度，他的人气，都是直线上升，虽然跟国内一线的那几位相声演员还有点差距，但也不可否认，他是新一代相声演员的扛旗者，他的商务活动我们青芒全程都给他安排好了，只要时机成熟，他是有机会能够上春晚的。” 王一凡撇了撇嘴，你可就可劲儿吹吧！ 虽然表面上十分不屑，但内心，他却认可方圆的话的，虽然有一部分夸张的成分，但人家吹牛也是有基础的，不似他，便是想要吹牛也没有可以炫耀的点。 他对相声是有所了解的，魏东阳这个相声演员，极有灵性，而且临场应变十分迅速，作为一名逗哏，还兼具优秀的创作能力，听说其三分之二的相声表演，都是他亲自创作的。 说实话，他知道笑笑社，也是因为知道了魏东阳之后。 不得不说，方圆看人的眼光，还是极为高明的。 方圆眼角的余光似乎注意到了他脸上不屑的表情，踩他的话就紧接着而来了。 “我明白你把王先生拉过来的意思，想看我们两个摆擂台，我想说的是，青芒传媒是有十分严格的签约制度的，对你的评估和定位都有专人跟进完成，我的权限只能是在定级之后给你将签约的条件提到这一档中的最高位，在这方面，我相信王先生的自主权一定比我更大一点！” 喂喂喂，这明明是你的劣势，但你为什么说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显摆你们的正规和专业？看不起外行？ 王一凡很想接他的话茬，但觉得不能将条件轻易地摆出来，不然，蔡冰倩一定会借机获得更多的好处，而且如此一来，不也应了方圆的话头。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去否认，郁闷的不行。 蔡冰倩的桃花眼剜了他一眼，好似在让他说话。 这妮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归根结底，冰倩，还是你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你可以参考一下抖音上前一年还千万粉丝的大网红，跟今年的相比一下，热度其实很快就会过去，关键是如何维持！王经理也在嘛，你可以问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方案，哪怕是具体可以拿出来推广你的项目也行啊，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拿共远文化和我们青芒传媒来打擂台！” 这个时候，她正好收到了公司工作人员发来的共远文化的公司资料，便转手在平板上打开，递给了蔡冰倩看。 “你自己先瞧瞧吧，他们之前的业务，最多也就和我们娱乐圈擦个边，便是有再大的诚意，没有能力也不行啊！” 61 到底是什么契机 “恕我直言，共远文化是拿你在做赌注！他们失败了，大不了不再涉足娱乐圈，而你失败了，失去的，就是你的未来！” 方圆一锤定音，说的蔡冰倩和王一凡都是脸色齐齐一变。 “方小姐，言重了！我们公司对艺人部门的支持力度是极大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特地从沪市来到渝市了。” “听说，贵公司那位白总，风评并不怎么好！” 方圆无意间又丢出一个杀手锏。 尼玛，这都能打听到？ 老白你这是要出圈啊！ 王一凡脸色更加难看了。 “贵公司似乎更像是一个家族企业，我看看，公司最大的个人股东，是总经理的外甥，艺人经纪部的王一凡，之前是在招商部做一些后勤工作，并无相关娱乐方面的工作经验，艺人部创立的时间，嗯？一个礼拜之前？” 方圆似笑非笑地看着王一凡，将他及共远文化大部分的背景都弄的一清二楚。 这便是身靠专业公司的好处了，一个电话一条语音就能够调集资源，将对方调查个底儿朝天，而他王一凡只能两眼抓瞎。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方圆脸上露出冷笑。 “共远文化背靠着远大集团，资金雄厚……” 方圆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王先生，远大集团的主业是什么，需要我这个外人来给你普及一下吗？而且你只是一个孙公司里的一个新部门的主管，我甚至都怀疑你们这个部门是否已经顺利筹建起来！” 蔡冰倩闻言，不由狐疑地看着王一凡。 王一凡很是诚恳地道：“冰倩小姐，请给我和我们公司一点时间，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为你提供最好的条件，也能够保证未来你的明星生涯将无比红火……” “王先生，你是在说笑话吗？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就凭你们公司现如今的运营状况？还是说你们公司能够获得跟我们青芒传媒一样的资源来为冰倩进行铺路？如果有，不妨请你说一个，我洗耳恭听！” 王一凡哑口无言。 但方圆却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继续道：“你说的时间，是多久，一个礼拜，一个月，甚至是一年？你知道冰倩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时间吗？所以我说你们公司是在赌，并没有夸张，而且你们赌赢的几率是多大，相比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既然冰倩今天让我们两个打擂台，那我也就把话摊开了说，贵公司在我面前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对手，也不知道冰倩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蔡冰倩吐了吐舌头，她虽然使了心眼，但的确是把事情想当然了。 “但我们公司可以保证给冰倩小姐最好的签约条件，而且方小姐你也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无法保证冰倩小姐签约你们青芒传媒可以获得最优条件和资源倾斜。” “这些不应该是你关心的问题，而是涉及到我和冰倩之间的协议，是公司机密，我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释，再说了，即便是我们公司最低力度的支持，也比你们共远文化可以好出无数倍，更何况，我给冰倩的，将是我权限内最好的条件，这一点，我可以充分保证！” 王一凡再度被狠狠地鄙视了一番，方圆居高临下和不屑一顾的姿态，虽是刻意地一种技巧，但也足够刺激他了。 …… 蔡冰倩和黄远一起将王一凡送到公寓楼下，他微微仰头，仿佛能看到隔着那客厅玻璃，方圆正居高临下的胜利者的微笑。 他不善言辞，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上的游说。 谁又能想到，他才出师，碰到的就是青芒传媒这样的对手，还真是天公不作美。 但瞧着面前俏脸上略带着几分歉意的蔡冰倩，纵然知晓她有七分是表演出来的，但他还是想要再努力一下。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老白的属意，那么此刻，他是为了心中的一股执拗，这女孩的确是有当明星的潜质的，不然，也不会得到青芒传媒的青睐。 “冰倩小姐，我想还是要请你再考虑一下我们共远文化的，我们的确很有诚意，签约费方面，我也会尽量向公司方面申请，如果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可以联系我的！” “好的，谢谢王经理，我会认真考虑的！”蔡冰倩礼貌地微笑，嘴角挂着一个深深的酒窝，“哥，替我送送王经理！” 黄远嗯了一声，然后引着王一凡往小区外走去，王一凡一路上想方设法地想从他口中套出点蔡冰倩和方圆商议的进度，可愣是没听到一个多余的字。 委实是无奈！ …… 渝市的夜景和沪市的，全然不同。 王一凡原本想要出去逛逛，可实在是没有心情，暗想着，是不是干脆回去金平收收房租得了。 宾馆的电视机里播放着《陌上公子如玉》的电视剧，他脑海里想着的是如何跟老白说清楚想要签下冰糖不甜的难度。 老白有时候虽然不讲道理，但毕竟面前横着的是青芒传媒，他应该会理解的吧！ 叮—— 是那种硬币被敲击的声音，极有穿透力。 王一凡所有复杂的心情都在瞬间清零，蓦然回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真的亮了起来。 这是6300设置的短信音。 “哥，你有收到吗？” 尽管屏幕上的短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但王一凡却激动地想要尖叫。 果然，跟通话一样，短信，也可以！ 但这种兴奋劲很快就平复下来，面对着“古老”的手机，他一时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摆弄，要是现在的智能机就好了，不管什么文件都能堆着给小王一凡发过去。 算了，先不想这个。 “收到了！” 他回了条短信，热切地盯着手机屏幕。 很快的，短信就回过来了！ “太好了，我都发了好久了！但你才收到吗？” “嗯，刚收到！直接回的！” 王一凡一边回着短信，一边思索着。 似乎，短信之间的交流，也是需要契机的。 62 现实潜入梦 “回头记得去包个彩信的套餐，别舍不得那点小钱，要打小培养投资的意识！” 王一凡最后发短信叮嘱了一句，然后压了压床头上的手机，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只要能继续和小王一凡有联系，在他看来，此刻他面前所面对的一切麻烦都是能够化解的。 接下去，该是什么？ 自然是美梦！ 那是梦嘛？ 不，那其实是美好的现实。 …… 小王一凡乖乖地按照要求，给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半晌，他都没接到回信。 虽然显示短信是已经发出去了。 “一凡，开会了！” 孙金涛从他后头冒了出来，拍了他一下，手里头抱着个篮球，一脸拽拽而得意的样子。 “你先过去，我待会儿就过来！”王一凡瞅了眼不远处毛雨辰的座位，问道，“老毛今天还是没来？” “对啊，我今天中午的时候打他电话了，他确定了说是隔天的比赛来不了了！”孙金涛一边将篮球顶在食指上，炫技似地转了起来，一边道，“不过茭白说了没事，少了老毛，虽然略微影响了我们的实力，但六班我们都能赢了，打高一那帮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篮球掉了，在地上蹦了起来。 孙金涛赶忙去捡，又开始转了起来。 真是又菜又爱玩的典型。 关键是这一场球要输啊！ 王一凡在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句。 其实在这之前，他和孙金涛是一样的想法，但此时又不一样了，因为他知道了结果，就好似浑身的热情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让他冷静了下来。 “六班当初应该也是这么看我们的吧，毕竟我们实力上差了他们一大截了！” 王一凡觉得非常有必要为这种爆棚的自信心降一降温。 “我明白的，就像伟大领袖***说的那样，从战略上藐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 孙金涛的球又飞了，只是这次直接砸在了猫儿的后脑勺上。 砰的一声，一记闷响，球蹦的老远。 正认真做题的猫儿龇牙咧嘴地回头，见是孙金涛，立马换了一张脸，“孙金涛，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啊？” 孙金涛捡了球，不屈不挠地继续转着，就没正眼瞧过猫儿，“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猫儿仰着脖子争辩道：“王一凡的战术都是我教的。” 王一凡单手扶额，却见猫儿一双鱼泡眼瞪了过来，满脸的警告意味。 “他说的都对！” 好像什么都确认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确认。 孙金涛撇了撇嘴，走了。 猫儿无能狂怒地掐着王一凡的脖子，甩个不停。 …… “好啦，别生气了！” 王一凡看着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猫儿，不由哭笑不得。 “以后别想问我题目，我才不想教你！” 猫儿从鼻子里出着气，浑身上下都在表演着他的愤怒，歪着脑袋，眼睛四十五度向上，走路都不带多看一眼的，已经踩了他脚后跟好几下了。 话说，大哥，你真生气，你就别接我话呀，也别跟着我呀！ 还有你一次比一次踩得更狠了，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我是学渣，你是学霸，老蒋安排我们做同桌，这是有良苦用心的，你不能忘了你的历史使命！” “王一凡，我打篮球的水平，不比你差吧？” “还行吧，半斤八两！” 猫儿越发愤怒地踩了他一下脚后跟。 “得了，大哥，别闹，你这六七百度大号近视，到时候真戴眼镜上场啊？别被人眼镜都给拍飞了，回头你该舍不得了！” “你这是歧视近视眼，近视眼难道就不能打球嘛，大鸟伯德就是近视眼，你信不信我把你这话放到班级里说，你会被戳脊梁骨的，别以为你带队赢了六班，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我哪里胡作非为了？你这是典型的上纲上线，想要把我自绝于人民，你绝不会得逞的！” “不管，你倒好，出尽了风头，高一14班又不是什么强队，我上一下又怎么了，根本不影响，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能打，你上次比赛才得了1分，给我那么多上场时间，我能就只得1分？” 猫儿嘴巴巴的，说了一通。 这货明明在很多时候，都不善言辞的。 今儿个嘴巴算是起飞了。 “宋晨，说归说啊，不带人身攻击的，我什么时候要出风头了？” “不管，你就说，咱俩，是不是好哥们儿？” 这是软硬兼施了！ 好家伙！ 看着那双鱼泡眼里软巴巴的哀求之色，王一凡突然心里一动，回头道：“成，你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争取一下，但我不保证啊，球队那边可都是茭白和孙金涛说了算的！” 闻言，猫儿立刻下了腰，很狗腿地拍打着他的肩膀上看不见的灰尘，“谢凡哥，凡哥威武，您现在可是我们班的战术大师，妥妥地主教练地位，茭白和孙金涛哪里会不听你的，只要你一句话，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东，让他们往西……” “让我们往西，我们会怎么着？” 前头突然传来一道冷哼声，真是说曹操，就被曹操逮了个正着。 可不就是茭白嘛，他手里正拿着一根鸡爪，啃得满嘴流油。 他刚从学校的小卖部拐角走出来，想来正好是听到了两个人的扯皮。 猫儿被吓了一跳，立刻收了嘴。 茭白瞥了他一眼，看向王一凡，“你怎么把这货也带来了，隔天就是比赛日了，我们得把上场的人员先定下来，再安排一下打法，无关人员就算了，免得流露出去。” 他也不多看猫儿一眼，自顾自地开始往前走。 王一凡看了眼只敢在他面前嘚瑟的猫儿，轻声道：“回头把你小毛驴借我使使，我就帮你跟他们说说，成交不？” 猫儿愣了愣，原来死皮赖脸地缠着王一凡，好像真的会有效果。 小毛驴？ 那能算事吗？ 他比了个ok的手势，很是认真地说道：“不就那么点事，你直接说得了，我能不借你嘛，还用得着做交易，你也太低估我们之间的同桌情了！” “那我不说了？反正把你安排到比赛当中，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王一凡！” 猫儿一声大吼。 前头的茭白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手指头一抖，才啃了一半的鸡爪掉在了地上，他虚妄地伸了伸手，心疼极了。 王一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回头让猫儿给你买几个！好歹要拍拍马屁的！” 63 骄兵必败 便是校园里，也是有圈子的。 茭白和孙金涛诸人的圈子，可以称之为是篮球圈，便是班里体育优等生的圈子。 王一凡原本是圈子边缘的人物，不过一场比赛，一个战术大师的名头，让他成功挤进了这个圈子的核心。 这却也是暂时的，如果下一场对阵高一14班的比赛失利，他相信他很快就回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甚至更边缘化一些。 就好比此刻乖巧地站在他身边的猫儿，他是那种想挤进这个圈子，却从来没有被接纳过的人。 这货双手背在身后，双脚微微岔开，表情严肃，像极了篮球场上被教练训话的队员。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这货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小心翼翼地抽着鼻子。 “不行，我不同意！” 茭白刚听到王一凡的提议，立刻就大声否决。 众队员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之前还对接下去的比赛信心爆棚的王一凡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变得十分谨慎。 他难道是怕打高一的翻车？ “茭白，老毛不在，我们要从我们班的习惯打法考虑，有一定准头的投手及一定身高的内线牵扯力的人，还是要有一个的。” 王一凡耐心解释，尽管他也觉得这有点小题大做。 孙金涛接话道：“一凡，是不是太谨慎了点，老毛不在，我们班替补也很多啊，再说了，也用不着换你下场啊！” “我预感这个高一14班可能会改变他们平常的打法，所以才想着多备一手，而且我的得分能力实在是太差，身高也略有不足，原本有老毛的牵扯，我们内线会好打一点，但现在老毛如果不在的情况下，还是要提高我们场上的高度。” “预感？”许敏挠了挠脑袋，“一凡，就因为这个，就弄出这么大的变动，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了，会不会顾此失彼。” “不妨碍，两套阵容，两种方式磨合。” “你也太小心了点！”茭白嘟囔了一句。 “可是我们才刚刚把全校的夺冠热门给斩落马下啊，只要对我们有所了解的，肯定知道我们是临场改变了战术的，那么为什么他们就不会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们呢？同志们，当我们战胜了六班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想到，我们是当之无愧的最强黑马了啊！” 王一凡最终还是找到了最为关键的点，全班所有人的心态。 都飘了！ 许敏、邹昊、于磊几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整天都咧着个嘴笑得跟个大马猴似的，课间或者中午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时候也总是喜欢炫技，各种花里胡哨，都不正眼瞧人了。 便是稳重如孙金涛，也整天抱着个篮球转来转去，一说到篮球比赛就眉飞色舞的样子，便是时不时刻意压制内心喜悦的表情也是非常搞笑。 他是的确够意气风发的，干翻了拥有学校两大主力中锋的二班的正印中锋，当时没在现场看比赛的学生，有不少人变着法地打听他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我们现在是最强了嘛！”茭白又嘟囔了一句，然后傻乎乎地嘿嘿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 “骄兵必败啊，同志们！” “好了，都别笑了，听一凡的，谁让他现在是我们班的战术大师呢！”茭白制止众人的轰笑，终究还是听进去了一些的，“这样吧，两套阵容都练练，宋晨接下去都跟着我们训练，主练投篮和掩护，不过打比赛的时候，还是安排他做于磊的替补吧，上半场看情况你还是要上的，有你在，我们也安心一点。” “看高一14班的打法而定吧，我们研究过他们，一眼就看得出来！” “成，听你的。”茭白作为班级篮球队长，定了调子。 …… “一凡，我真是感动的涕泪哗哗的。” 猫儿依旧亦步亦趋地跟着王一凡，落后了大概小半个身位。 “那你倒是给我哭一个啊！” 王一凡头也不回地道。 猫儿硬生生地挤出两滴眼泪，抹在王一凡的校服上。 “你恶不恶心啊！” “我这不是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嘛，你为了能让我有机会上场比赛，竟然宁愿在场下指挥，这份情，我宋晨记下了。” 说完，他又开始抹眼泪。 “行，记得就好，你结婚的时候，安排给我一个漂亮伴娘就行！”王一凡突然想起那位哥都33了还没有女朋友的悲惨事实，于是本着有枣没枣都打一杆子的原则，顺口提了一嘴。 “结婚？” 猫儿瞪着鱼泡眼，莫名其妙。 于他们这般高中生而言，结婚，好像还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事情。 “你发春了啊？” 瞧瞧，瞧瞧，这都是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能随便乱用的词语？ “你才发春了，我这叫广撒网，哎，真是操心，反正你也不懂，你小毛驴呢，还在这儿跟我啰嗦什么，赶紧骑过来啊！” “这就去，这就去！” 猫儿颠颠地朝着学校的停车场跑去，很快一辆鲜红色的小毛炉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电够不够？”王一凡问。 “你去哪儿啊？” “就在市区晃一晃！” “那足够的，不过，你会不会骑啊？”看着连加速的握把都不知道是哪里的王一凡，猫儿突然开始有点担心。 王一凡轻轻地拧了一把把手，小毛炉嗖地一下蹿了出去，差点撞上学校的围墙，就差那么二十来公分的样子。 猫儿脸都绿了。 “怎么，怕我把你小毛驴给搞坏了啊？” “你说呢？”猫儿比划了一下小毛驴和墙之间的距离，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翻了个白眼给他。 “那算了，我不骑了！”王一凡将小毛驴重新交到了猫儿的手里。 “别啊，别啊，借，借，肯定借，你可劲地折腾好了，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嘛，要不，我带你骑？” 猫儿试探着问。 “那还是算了！”王一凡这态度，就差把小毛驴直接甩地上了。 “好吧，好吧，我什么都不问，你骑去，骑去行了吧！”猫儿嘟囔着，又补充道，“那你先在这里练练，熟悉熟悉再说，刚刚看你这技术，我这心啊，受不了！” 64 拙劣的演技和糟糕的行动 这是一个老小区，应该是建于八十年代，连外墙的水泥，都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福康小区，很好找，就在老市政府大楼的对面，隔了两条街道。 小区的门口没有保安亭，一个穿着衬衫和西裤，看起来很整洁的大爷，一手拿着个搪瓷杯，一手拿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王一凡是绕着这个小区转了一个圈，才知道大门开在这里。 “阿公好！” 他脚撑着小毛驴，本想直接进小区，可这大爷就大马金刀地坐在大门正中央，好像能过去，好像又不能过去，只好乖乖叫人。 大爷依依不舍地放下报纸，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啊，小同学？” “我来这边找个人！” “找谁啊？”大爷动也没动。 王一凡一时语塞。 “一中的学生，才刚放学的功夫，找毛雨辰的吧？” 大爷目光如炬，竟是被他一下子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着实被吓了一跳，大哥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交代过的，此事要保密，谁也不能告诉，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连猫儿都没告诉，还特地找了个不容易让人起疑的时间。 早知道，出来前，就应该回宿舍换身衣服。 他有些懊恼。 “找他什么事？”见他不回话，大爷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目光上上下下地审视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 刚才没发现，这大爷的眼神，怎么那么吓人呢？ “阿公，毛雨辰好几天都没来学校了，我受全班同学们之托，过来看看他。” 王一凡顺理成章地撒了个谎，他在高二2班的地位，还没有代表全班同学的资格。 “没瞧出来，你还是个班干部！”大爷颇为意外地说了一句，然后将伸着的腿收了回来，“进去吧，电瓶车先停好，不要横冲直撞的，晓得哇？” “晓得的，谢谢阿公！” 看着王一凡麻利地停好电瓶车，一溜烟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大爷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便又看起了报纸。 福康小区并不大，王一凡很快就找到了毛雨辰家所在的那栋小楼，但是刚想从门口进去，他就停住了脚步。 花坛边上停着一辆小车，而小车的边上靠着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默默地抽着烟，见他想要进去，目光便直勾勾地看过来。 而小车驾驶位上，同样有一个年轻人，也正透过挡风玻璃打量着他。 他顿时犯了难。 保密也太难了。 这才进小区，就已经暴露两回了，就自己身上那显眼的金平市一中的校服，一眼就能认出来。 王一凡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停住脚步，回身，直接站在那个抽烟的中年人面前，问道：“叔叔好，请问这里是13栋吗？” 中年人愣愣地将烟屁股丢在地上，伸手指了指就涂在墙壁上非常鲜明的8的数字，回道：“这里是8栋，同学，你是不是走错小区了，这里是福康小区，没有13栋的。” “啊，这里是福康小区？”王一凡把头转的跟拨浪鼓一样，四处瞅来瞅去，“不是舞阳小区啊！” “舞阳小区在北面，过两个红绿灯！” 中年人冲着远处指了指，心道这小子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啊，谢谢叔叔！”王一凡给中年人鞠了一躬，撒丫子就往外边跑。 他一边跑，一边暗暗地给自己点了个赞，这临机应变的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关键是还配合上了高超的演技。 有天赋啊，王一凡！ 坐在车里的年轻人探出头来，笑着问道：“市一中的学生，怎么也稀里糊涂的？” “看着有点像读书读傻了！”中年男人回了一句，不由笑了起来。 “师父，我记得小毛好像也是市一中的吧？会不会是来找小毛的？”年轻人皱起了眉头。 “小李啊，你想的有点多了，再说了，就算是来找小毛的，那又怎么样？记清楚我们的任务，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中年人板着脸教训了一顿年轻人。 “知道了，师父！” 两个人都没把意外出现的王一凡放在心上。 王一凡一溜烟地骑上小毛驴出了福康小区，还颇为沾沾自喜。 他却是没想到，只要那两人跟门口的大爷一问，就能识破他“做戏”的破绽，从而使得他的“嫌疑”急剧上升。 不过，幸运的是，他市一中的学生身份，看着还有些稚气的面容，使得他并不惹眼，也并不那么让人在意。 画面再度一转。 还是那辆小毛驴，此刻正停在福康小区的另一侧围墙，靠着8号楼的背面，却一时半会儿没看到王一凡的身影。 他在哪儿呢？ 他在树上呢！ 福康小区的东侧围墙边上种了两排树，再东面就是东湖，一眼就能看到湖中央的那朵造型别致的雪白莲花。 福康小区虽然老旧，地理位置却极好，是金平市的黄金地段，是为数不多的依湖而建的小区之一。 王一凡像是只灵巧的猴子似地爬上了树，瞅着三楼那间开着的后窗看了好半晌。 距离不远，角度也刚刚好，可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这种选择，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他拿出笔来，在一本课本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刻意地避开了他常规的字迹。 写好之后，他又端详了一会儿，觉得即便是他自己，可能也不会认出这是他自己写的字，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一凡瞄准那窗户，用力一扔。 哗啦啦！ 响起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眼看着书本准确地落入那扇窗户，他便麻利地下了树，紧紧地贴着围墙往外面跑。 实在是太刺激了！ 幸好自己的投射水平不赖！ 王一凡感觉自己就像是007邦德，将保密这二字，做的是如此天衣无缝。 可他却并不知道，这离奇的举动，全然被8号楼对面，3号楼五层的人隔着窗户看了个一清二楚。 “是不是刚刚楼下出现的那个市一中的学生？”有人出声问道。 “应该不是，没穿校服，是常服，隔得稍微有点远，看不清楚！” “扔了什么东西进去？” “好像是本书！” “书？” “可能是字典，看着挺厚的！” “稀奇古怪的，里面的人没出来吧？” “没有！” “那就好！” 65 《鬼吹灯之精绝古城》 深沉的睡梦里，王一凡轻轻地翻了个身，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不过，梦还在继续。 …… 王一凡将小毛驴还给猫儿。 猫儿心疼地摸着车头上三道划痕，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他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这是他慌不择路从福康小区开出来的时候，为了避开看报纸的那个大爷，和水泥墙稍稍来了个亲密接触造成的。 “一桶康师傅牛肉面。” “五桶！” “两桶！” “五桶！” “宋晨，别贪得无厌啊，两桶，外加保你一个参加跟高一14班比赛的机会！” 王一凡龇牙咧嘴。 “成交！” 猫儿虽然觉得有点亏，但好在那划痕，嗯，相较起他以前在小毛驴身上造孽留下的，也不算是什么。 王一凡赶紧打发走“粘人”地想要跟他探寻消息的猫儿，因为他刚刚停好车的时候，收到了来自未来那位哥的短信。 竟是能收到的！ 看来，还是要多多地开发一下这手机的功能。 他原本试着打了通电话，可是并没有打通。 好在，短信可以沟通，就是稍微繁琐一些。 然后，他就收到了好多好多的彩信。 直到他的手机直接欠费，他还有些茫然。 为什么收短信的人，要付话费？ 这玩意儿彩信可是要一块钱一条了。 “回头记得去包个彩信的套餐，别舍不得那点小钱，要打小培养投资的意识！” 看着充了话费之后，屏幕上再度亮起的最后一条短信，王一凡郁闷地计算着零花钱。 虽然说是中了五百万，但这钱，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一个礼拜的生活费，该是多少就还是多少。 爸妈都不带说给点小小的奖励什么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发小说什么的，能靠谱吗？ 王一凡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却并不妨碍他一条一条地看彩信。 然后，他便着了道，入了魔。 《鬼吹灯之精绝古城》，听这书名就显得有点恐怖的样子。 这个时候，王一凡还不太喜欢这种小说，主要是看多了，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噩梦，无疑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想想这么些字，要在电脑上打出来，可不就等于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一遍，王一凡就露出了苦瓜脸。 …… 王一凡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碎片式的梦境，他细细地回味了一下，大致上也能如同亲历，仿佛就在昨日。 但这种梦境，是全然不受他控制的，似乎是小王一凡的侧重，甚至还有部分是缺失的，所以整个梦境都显得多少不够连贯。 他的后半部分梦境，全然都是那场跟高一14班的比赛，好似他真的在睡梦中指到了全部的赛场，整个人都是热血沸腾的，反而他起床之后，觉着实在是有些疲累。 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高一14班一开始的确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好在王一凡早有应对办法，迅速调整，在上半场结束前，他们就夺回了控制权，并且逐渐开始取得领先优势。 至于猫儿，因为王一凡的一力支持，打了一个半场，表现相当活跃，尤其是篮板球，一枪一个准。 高二2班兵不血刃地拿下高一14班，最后时间段甚至成了垃圾时间，王一凡上场热了一下身，投中了一个两分。 而因为王一凡的准确预测，使得高二2班避免了阴沟里翻船的可能，也使得其彻底坐实了战术大师的美誉，甚至也得到了其他班级的认可。 而高二2班，自此一跃成为最为炙手可热的夺冠队伍。 王一凡亚历山大。 他好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高二2班整体剑指全校篮球赛冠军，他这个战术大师必须足够给力，才能确保黑马一黑到底。 王一凡苦笑地摇摇头，起床洗漱之后，便打开手机，查看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可能产生的成果。 《鬼吹灯之精绝古城》，作者一介凡人，2005年11月连载于起点中文网，2006年6月出版成书。 《鬼吹灯之精绝古城》喜欢设置悬念，主线十分清晰，是悬疑探墓类的开山鼻祖类小说之一。 作者一介凡人，真名不详，户籍不详，发表《鬼吹灯之精绝古城》之后，再无其他作品。 传闻一介凡人是现代社会为数不多的摸金校尉传人之一，将自己亲身经历融入想象之后书写成书，但由于其多年出入古墓，沾染死人气息，英年早逝，所以并无后续作品。 也有传闻，一介凡人盗墓期间失手，早已死于某座尚未面世的古墓之中，成了累累白骨之中的一具。 更有传闻，说是这一介凡人泄露天机，是在阎罗王的生死簿上都被勾了名字的，早就一命呜呼了。 各式各样的传闻都有，看的王一凡哭笑不得，但多数都是书友对于这位一介凡人的作者的怨念。 《鬼吹灯》的盗版和后续系列不计其数，模仿其写作风格，或者是抄袭的作者也不在少数，其中最为有名的为一位叫做天下霸唱的网络作家，其所构建的《鬼吹灯》世界，几乎与一介凡人的如出一辙，许多书友都觉着这个天下霸唱很可能是一介凡人的马甲，并且深信不疑，尽管后续有天下霸唱站出来澄清，但这种论调依旧持续到现在。 看着视频中天下霸唱的黑脸和无奈，王一凡忍不住笑出了声，实在是对不住这位大神。 好在大神毕竟是大神，虽然被抢了头汤，但其续作的《鬼吹灯》系列的影响还是远远地超过了《鬼吹灯之精绝古城》。 暗自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但王一凡还是按着原先早就拍下来的《鬼吹灯》的全部系列，一条一条地给小王一凡发了过去，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收到，他也说不准。 这事吧，估计也只有王一凡一个人知道，但他关于后续连载、出版的记忆完全一点没有，这倒是让他犯了难。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查一查名下的银行卡就是了。 反正能剩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这也许是他目前所能够想到的最为安全也最为稳妥地赚钱方式了。 嗨，谁让05年的小王一凡还是个高中生呢！ 66 两面三刀 还没查到自己的荷包有没有鼓起来，王一凡就接到了管小美的语音电话。 “谢天谢地，凡哥，你总算是接了！” “什么事，这大清早的？” “出大事了！” 管小美将杜威和张晓凤趁他不在，插手艺人经纪部的事情调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钱文斌和凯文联手，一下子就改变了整个部门的风向。 王一凡天高皇帝远的，怕是立马就要被架空。 由不得她不着急，真要是让钱文斌和凯文得了手，她刚刚坐起的美梦要泡汤不说，连带着自己这个人，怕也是要被钱文斌霍霍得不轻。 部门的其他人倒还好说，她要是投靠过去，怕也只会着了钱文斌的道。 王一凡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这才几天的功夫，艺人经纪部就要变天了？ 他还有些不信，以为是管小美夸大其词，这事，老白怕是第一个不答应，自己这远隔千山万水的，给他过来拉皮条，他总不至于在后面扯他后腿吧？ 但他突然想到了昨天给老白去的电话。 但问题是，他只是向老白说明了签下冰糖不甜的难度，以及向老白寻求一定的支持，老白也是好好地应了的啊！ 可这卸磨杀驴的功夫，也太随意了吧！ 王一凡想着自己这头驴虽然是因私却也没打算废公啊！ 难不成老白真的对冰糖不甜，断了念想？ 程方洁发过来两条小视频，视频中钱文斌在艺人经纪部的工作区，靠在办公桌上，吆五喝六地招呼着装修工人。 另一条小视频是凯文频繁出入他的办公室的画面。 程方洁和管小美应该是“同流合污”了，一个通报信息，一个恰到好处地发视频作为证据，给他打小报告。 王一凡直接给老白去了电话。 “白总，昨天我跟您汇报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一凡呐，这个事情，怕是有点困难，你也知道公司目前的处境，是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一大笔钱来的，当然了，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至少公司给你的权限还是很大的，不要局限于未来那一点点利润嘛，能把人签下，就把人先签下再说。” 你昨天可不是那么说的。 “我知道了，白总，我会尽力而为的！” 老白话里的态度比昨天更加鲜明，那就是要王一凡先把人给框过来再说。 但问题是，人家冰糖不甜也不傻啊，虽然道行不深，但也知道见人下菜，更关键的是，王一凡可不想骗人，更不可能真的替老白拉皮条，拖人家姑娘下水。 他是真的挺看重艺人经纪部的，想要好好地发展艺人经纪部。 原本因为老白的支持，不管是不是因为那秦泽的关系，他还是挺感激这个老板的，若是他有本事，在不触犯艺人经纪部利益的前提下，能勾搭多少姑娘，他也不会去管。 你情我愿的事情，谁也说不了什么的。 可现在，这老白跟他两面三刀的，这边还在让他出力，那边却已经在安排后手了，不管是不是出自他的手笔，但他至少是默认的。 “不过，白总，这艺人经纪部，还是我说了算吧？” 老白听到王一凡的问话，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后才回道：“只要能完成任务，谁也抢不走你的经理位置。” “也就是说，这次我要是签不下冰糖不甜，艺人经纪部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老白似乎没有耐心替他一一解惑，或者说是不屑。 王一凡暗道自己一声傻逼，既然早就知道这老白的尿性，为什么又对他抱有什么希望。 也是自己傻，不应该将冰糖不甜的态度这么着急告诉老白的，这下便让钱文斌和凯文有了可乘之机。 …… 沪市，一间郊区的修车厂。 一辆鲜红色的跑车驶入其中，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将所有工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周远川走下车，副驾驶也紧跟着下了一个穿着车手服的年轻人，满脸堆笑地跟在其后。 冷不丁地，周远川就随手抄起边上的一根铁棍，一把敲在身后的年轻人腿上，骨头应声而断，年轻人愕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躺在地上，抱着腿，脸部扭曲，嘶吼不断。 所有的工人都看得压根生疼，纷纷避开视线，不敢再看。 “这他妈就是你说的‘对付童家老二手到擒来，’老子他妈信了你的邪！”周远川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看向迎上来的修车厂老板，问道，“阿根，把老毛请过来了？” “请过来了，就在屋后头待着呢！” 阿根伸手去接周远川手里的铁棍，他也担心这位老板突然给他来那么一下，鬼知道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他没去多看躺在地上汗如雨下的那个年轻人，纵然这个年轻人跟他多多少少沾点关系。 周远川让了让，没把铁棍给阿根，而是冷笑着朝着后头走去。 阿根讪讪一笑，虽然跟在周远川身后，但下意识地稍稍离得远了一些。 这是一间单独隔开来的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周边是摆满各种汽车零配件的货架，看起来黑黑的，油腻腻的。 毛雨辰双手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周远川推开门，看到他，冷哼了一声。 “老毛，你不错啊！” 老毛抬起头，“老周，你有什么事，说一声就是了，为什么要弄这种阵势？” “你不知道我请你什么事？” “给王一凡报了个信？” “你他妈知道啊！”周远川瞬间笑了起来，笑得多少有些癫狂。 他将手里的铁棍拖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然后直接抡起，冲着老毛的腿上砸去。 阿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步，生怕被殃及池鱼。 待他回过神来，却见老毛正弓着腰，将椅子一面挡住了来势极快的铁棍。 他毛雨辰又不是傻子，知道这一下要是真敲实了，骨头必断。 “你他妈的，还敢躲？” 周远川的疯狂劲儿仿佛又上来了，眉毛高高吊起，双眼泛红，嘴里狂喷着唾沫，抡起铁棍就朝着面前的老毛不停地砸去。 67 你也是该 高中那会儿的周远川身手灵活，打架斗殴是一把好手，但这些年养尊处优，沾花惹草、斗鸡遛狗的，早就荒废了。 毛雨辰勉强挡住了大部分铁棍，但胸腹上还是狠狠地挨了一下，痛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周远川就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这是给累的。 他停下来，看了眼老毛，不由地气笑了。 “你他妈的倒是能躲！皮糙肉厚的！” 椅子腿也被他敲断了一截，可老毛不过是龇牙咧嘴的抽冷气，看着一点也没受伤。 “老周，不至于吧？” 老毛抬起头，终于看了眼周远川，但当他看到周远川目光中的狠辣之时，心里不由地一寒。 “你和老子这么多年的交情，知道老子是怎么处理背叛的人的？” 他将铁棍杵在地上，贪婪地吸了口气。 “你不是都跟王一凡说好了的，他也应下了的，怎么又找人去堵他？” 砰！ 周远川又是突如其来的一棍，老毛躲避不及，棍子一边就直接敲在了他的脸上，他只觉得嘴巴里一热，一股鲜血从牙根处涌了出来。 牙断了一颗。 周远川笑了，这一下，才让他有了实感。 “你他妈有什么脸质问我，要不是你，他能跑了？”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毛雨辰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嘴角剧烈地疼痛，让他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 “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你和我这么多年的交情，老子给你口饭吃，把你捧起来，你他妈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好歹都是同学！” “同学你麻痹！”周远川再度疯狂起来，可他抡铁棍的力气委实是难以为继，老毛躲了好几下，他愣是没打中，即便是打中了，也大多是砸在椅子上，而且气力极小，这让他气得直跳脚。 “愣着干什么啊，按住他，卧槽！” 周远川朝着身后阿根怒吼了一声，阿根不敢犹豫，当即上前想要控制住老毛，却不想老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缚着的双手，丢开椅子，一脚就直接踹在了周远川的肚子上。 周远川直接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在办公室的货架上，缓缓滑了下来。 阿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向对周远川言听计从的毛雨辰，会突然对周远川动手。 此刻的周远川，如同一只烧熟了的虾子，弓着背斜躺在地上，发出哬呵呵的声音，足见老毛这一脚，可真是踢得不轻。 阿根见老毛目光瞧来，心里头一哆嗦，却也不得不鼓起勇气，向他冲去，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好似在给他自己壮胆。 老毛抬脚也给了他肚子上一下，他很干脆地直接往后急退几步，在角落里仰倒，却也学着周远川的样子，弓着身子，然后脸一歪，闭着眼，“昏”过去了。 老毛将那颗断牙吐在手心里，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哼哼的周远川。 “从今天起，你周远川不再是我毛雨辰的兄弟了！” 老毛蹲下身子，拍了拍周远川的脸庞。 周远川痛的龇牙咧嘴，目光却仍旧怨毒地看过来。 他根本不明白，老毛这句话的意义。 躺在角落的阿根耳朵轻轻地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张开一点点眼皮，偷偷地看了眼老毛。 当老毛提溜着周远川出现在修车区的时候，呼啦啦地涌上来几乎一半的修车工，他们手里或拿着扳手，或拿着撬棍，或赤手空拳，都虎视眈眈地瞪着老毛。 老毛眉头都不皱一下，将周远川丢在地上，也没去管满地的油污，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从今天起，周远川不再是我的兄弟！” 修车工们顿时面面相觑，目光复杂地看向地上，跟只死狗一样的周远川。 之前那个被他敲断腿的年轻人，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大声问道：“大毛哥，你是说真的？” “他不配！” 老毛哼了一声。 “干什么，还不都放下，把手里的家伙都扔掉，听到了吗，大毛哥不再护着这王八蛋了！” 年轻人愤愤地看向那些修车工，若不是他此刻腿脚断了，他怕是要直接抄起地上的扳手，也废掉周远川一条腿了。 修车工大多没有反应，却也没人上前。 老毛将周远川提留起来，好似全然不费力气，将他丢进一辆停在修车位的suv，随后便上了车，开车直接扬长而去。 整个修车厂，没人做这个出头鸟去阻止他。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阿根终于舍得从办公室里出来，看着聚拢在一起的一帮人，骂道：“都傻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干活！” 众人一哄而散，各归各位，似乎当之前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 “叔！”断腿的年轻人撑着墙壁，委屈地看着他。 “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去看看腿啊！”阿根左右看了看，恨声道：“走，我带你去，你可臭小子，没本事你吹什么牛啊，活该你倒霉！” 他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怜惜。 “叔，不是我吹牛，是他周远川那个王八蛋没本事！” “你小子小声一点，不说话会死啊，上车！” 跑车的轰鸣声再度响起，朝着修车厂外飞速而去。 “叔，周远川真完了？” “我不知道！” “他不完蛋，那我们不就完蛋了？”年轻人面色激变。 “怕什么，大毛都反了他了，他还能有什么能耐？” “可他手底下又不是只有大毛哥，他对付不了大毛哥，拿我们出气总是轻而易举的！” “你懂个屁，大毛可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他今天既然动手了，就会有周全的考虑的！” “可是，是你把他绑来的呀！” 年轻人都快哭出来了。 “是我把他绑来的，可他要是不愿意来，我能绑他来吗？反正你就记得一句话，千金难买他愿意！” 看着这个远房表叔一脸神神在在的样子，年轻人无力吐槽。 “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毛哥会对周远川出手，以前大毛哥对那周远川看护得紧，不然我早就寻个机会把他给敲了，哪里今天还会受这个罪？” “你也是该！”阿根得意地笑了起来。 68 无心插柳 阿根不会告诉他这个远方表侄，在办公室里，他很怂包地直接躺在地上装死，也不会告诉他，在绑缚大毛的时候，并没有把结完全给打死。 他其实也不明白大毛为什么就反了他周远川，这在他们这个团体中的许多人的认知当中，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 但他偏偏却又发生了。 可能很大程度归结于他下意识的一个小动作，正好给了大毛反抗周远川的契机。 …… “一凡，没事了，可以回来了！” 王一凡接到老毛的信息的时候，是他来到渝市的第五天，前几日公私两不误的好心情早就没了，尽管知道冰糖不甜这边希望渺茫，但他还是试着联系了几次。 对方回复地很客气，但态度却表现得很坚决。 而他不曾从老白这里得到什么，自然不能给他们于许诺。 此刻，他已是归心似箭。 可一时半会儿又不敢回去，期望着他让小王一凡的作为能够发生一点改变，否则，他怕是还要在渝市待上一阵。 他最为担心的，是周远川那个疯子，会不会将事情牵连到他的朋友和亲人，毕竟，他也是金平人。 否则的话，他会追悔莫及。 这种无力感，让他很无奈。 “周远川那边怎么办？”他问老毛。 “我把他送进局子了，这牢饭他应该是要吃一辈子了！” “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就那么点事，周远川本来就不得人心，又残酷暴虐，事发了而已。所以，你暂时可以放心！” 在这方面，老毛并不愿意细说，王一凡也知道，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谢谢你啊，老毛，让你费心了！” “小事，同学之间，没必要客气的！” “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回来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行，等你回来我们再细说，事情收尾好像还是有点小麻烦，到时候你自己参量参量！” 王一凡听了，心里不免还是一个咯噔。 …… 王一凡即将离开渝市的时候，接到了黄远的电话。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当你抱有极大的期望的时候，他会回馈给你失望，但当你意兴阑珊的时候，他却又给你那么一丝小小的希望，让你去努力追逐。 好似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刻意地消遣你一样。 但公司艺人部那边的变动，又使得他对于老白所看重的冰糖不甜少了那么几分迫切。 应约再次见到这个清纯又娇媚的姑娘，是在一间并不怎么显眼的咖啡店，可能是由于所处地段的缘故，店里面的客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四五个的样子。 蔡冰倩戴着口罩，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应该是没有度数的，喝一口咖啡的时候，雾气会把眼镜上填满白雾，她索性又把眼镜给摘了，放在一边。 王一凡没有看到那个沉默寡言的黄远，倒是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他不怎么喜欢喝咖啡，拿着勺子在杯子里搅来搅去，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其实在心里头琢磨着蔡冰倩约他的用意。 如果能把这位给签下来，他能不能压着那钱文斌和凯文，他也没有多少信心了，倒不是对他自己没信心，而是对老白没什么信心。 蔡冰倩看着面前男人将杯中的咖啡搅出了一个漩涡，见面至今也不过是寒暄了几句，不由心中着恼。 “王经理，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说吗？” 王一凡莫名其妙，这姑娘一脸的不快，即便是隔着口罩都能看得出来。 自己这是哪里招惹到她了？ 难道只是因为几次约见的请求？ “为什么要搅和我们和青芒的签约？”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蔡冰倩已经恨不得将手中的调羹敲在王一凡的脑袋上了。 “冰倩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王一凡一头雾水。 “误会？”蔡冰倩冷笑了一声，“你们公司不是叫共远文化吗？” “是的！不过，冰倩小姐，我这几次连你的面都没有见着，我怎么可能会破坏你和青芒的签约？” “林一诺，是你们公司的人吧？”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可王一凡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这是哪位！ “听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我好像不认识！” 蔡冰倩冷笑着看着他的表演，“林一诺，共远文化有限公司签约艺人。” “啊？” 王一凡彻底愣住了，狐疑道：“我们公司签约的艺人？不可能啊，我们部门才成立不久，是不是哪家同名的公司正好跟我们撞上了？” 他只能是这种猜测，而且到目前为止，艺人经纪部的第一目标，仍旧是眼前的蔡冰倩。 “也是，他已经不是你们公司的签约艺人了，现在是青芒的签约艺人，签约的条件当中有一条，就是放弃跟我的签约！” 蔡冰倩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看到王一凡脸上茫然无知的表情，却又觉得她的脾气对错了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冰倩小姐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王一凡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蔡冰倩耐着性子讲了起来。 林一诺，也就是蔡冰倩口中共远文化的签约艺人，实际上原先是共远文化的员工。 王一凡听到一半，这才想起来这到底是哪号人。 其走红，是源于一条电视广告。 当时共远文化作为广告设计方参与广告拍摄，林一诺就是其中之一，彼时他的名字叫林建伟，是个长得浓眉大眼，国字脸，极符合中国式审美的帅哥。 其一出现在广告拍摄现场，就被导演相中，邀请其客串广告之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林一诺自无不可，这也是广告设计完成的一部分工作。 不过，无心插柳。 这条广告并无任何出彩之处，反倒是林一诺由于扮相古怪，颠覆式地表演与其正面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从而其出现画面的动图变成了传播率极高的表情包。 但可惜的是，林一诺并未踏足演艺圈，对于突如其来的爆火没有心理准备，错过了趁势而起的时机。 后来，他从公司辞职，在各大平台注册了账号，立志成为一名网红，由于尚存的一些人气，还算是小小地火了一把，但也极为有限。 69 不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蔡冰倩给王一凡看了林一诺的那个表情包，他才想起来，公司之前曾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冰倩小姐的意思，是因为这个林一诺，青芒传媒的那位方小姐放弃了和你的签约？” 王一凡觉得以青芒传媒的体量和专业性，恐怕不会做出那么“没谱”的事情。 “是的！”蔡冰倩气呼呼地说道。 王一凡自不会去求证，她是如何知晓，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一场针对她的“交易”。 “不好意思，冰倩小姐，这件事，我的确并不知情。” “你不知道？”她显然不信。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竟是凯文，他竟是也来渝市了。 王一凡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你是？”蔡冰倩仰着头，问他。 “蔡小姐你好，我是共远文化有限公司的夏罗凯，你可以叫我凯文，我们之前在通过电话的。” 凯文直接坐在了王一凡身边的座位上，笑道：“这次我是代表我们公司来与蔡小姐进行签约的。” “签约？我并不想跟你们签约！” 她很愤怒共远文化使的小动作，原本她和方圆之间的谈判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眼看着就要成为青芒传媒的签约艺人之一，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彻底搅了局，他自然不愿意再和这样一家公司谈什么合作。 “看来，我的同事王一凡，并没有将工作做到位，使得蔡小姐对我们有很大的敌意。” 凯文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目光不经意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实在不好意思，冰倩小姐，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而且我相信我们公司也不会做出这么破坏规矩的行为！” 王一凡心中很快平静下来，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个误会，他也不会替人顶锅，而且要将个人与公司剥离开来。 “与蔡小姐进行签约，我们公司带有最大的诚意！” 凯文依旧不疾不徐，“而蔡小姐刚刚所说的事情，倒的确跟我们公司有点关系！” 蔡冰倩站了起来，冲着王一凡和凯文怒目而视。 “蔡小姐还请不要生气，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公司实在是太想签下你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林一诺真是公司推给青芒传媒的？”王一凡问身边的凯文。 “这件事情我们稍后再聊。”凯文并不想和王一凡多说，而是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面前的蔡冰倩，“还请蔡小姐过目一下。” “试镜邀约？” 蔡冰倩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兴奋地将没几页的文件翻来翻去。 “是的，这是两个剧组正式发过来的邀约，蔡小姐应该知道，我们共远文化虽然不涉足娱乐圈，但在圈子里还是有比较广泛的关系的，我们向几个剧组推荐过蔡小姐，其中这两个剧组需要的演员比较符合蔡小姐的形象，所以正式给了我们试镜的邀约，我这次特地从沪市过来，也是想要将这两份邀约交给蔡小姐！” 王一凡看着特意被打印出来的文件，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一开始他能够拿着这所谓的试镜邀约上门，怕是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方圆给压下去了吧。 蔡冰倩显然非常感兴趣，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十分飞扬，没了之前见面时的那一点小小的心机。 一切的言语都抵不过行动来的有效。 “你们有什么条件？” “自然是签约，不过不管结果怎么样，试镜邀约都是蔡小姐的，我们不会进行干预，当然，如果蔡小姐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那我们也会尽力协助。”凯文侃侃而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这是我们的诚意，也是为了弥补之前的一些行为对蔡小姐造成的困扰，不过，还请你能够体谅，我们也是因为时间紧迫，也是源于对蔡小姐的‘渴求’，才出此下策。” 他情真意切，言语真诚，对所作所为也十分坦然，迅速赢得了蔡冰倩的好感。 “我会认真考虑的！”她心中着实是欢喜，其中一个试镜的邀约，竟然是剧中的女五号，这对于一个之前什么都不是的女网红而言，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当然，前提是能够成功获得这个角色。 尽管文件的内容十分有限，她还是都看得有些入迷了。 “我这几天会留在渝市，蔡小姐如果还有什么要求，尽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凯文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蔡冰倩，上面除了销售部客户经理之外，赫然还印着艺人经纪部副经理的头衔。 “那王经理？” “哦，接下去我负责代表公司与蔡小姐进行商谈，王一凡应该会立刻赶回沪市，公司方面对他有其他的安排！” 蔡冰倩当然不会关心王一凡和共远之间存在的问题，虽然她已经看出来些端倪了。 她更关心共远文化能够给她提供什么样的条件。 王一凡并未多说什么，这一次，凯文明显棋高一着，或者说，他早就盯着艺人经纪部，随时随地准备取代他的位置，而且他也有充分的依仗。 而他的渝市之行，只不过是出于一次意外。 而凯文能够打着艺人部副经理的名头行事，无疑是得到了老白的首肯的，如此一来，他在公司之中好不容易豁然开朗的处境，一下子又变得艰难起来。 蔡冰倩拿着文件，兴冲冲地走了。 凯文坐在了王一凡的对面，笑道：“王一凡，我们谈谈？” “可以！”王一凡一时无力去改变什么，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将会被架空的事实，出于这种心态，他依旧很平静，至少表现得十分平静。 “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是不存在竞争关系的！” 凯文让咖啡店的店员换了一杯咖啡，用很真诚地语气说着话，好像是仍旧面对着蔡冰倩。 “可事实上，我们现在是的。” 王一凡笑了笑。 “不不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公司可能对艺人经纪部的期待并不高，这兴许是白总选择你称谓艺人部的经理的原因之一，当然，也可能有其他的我所不知道的关系存在，所以他至今没有松口，让你从这个位置上撤下来……” 70 胜任 当一个人用特别真诚的语气，阐述你不如他，你没有他的远见，没有他的能力，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的时候，你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情？ 王一凡在某一个时刻很想照照镜子。 “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我很看好艺人经纪部的未来，认为这是公司到目前为止走出的最为高瞻远瞩的一步。” 见王一凡并没有附和，他又道：“当然，你可能认为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我却觉得完全可以发挥我的长处。” “所以呢？” 王一凡忍不住问。 “我希望你能够主动向白总提出辞职，这样，也不会使得我为难，也不会让公司难堪，更能够得到白总的支持！” “不，你错了，我也非常看好艺人部的未来，我希望这能够成为我的事业！” 他很快学着他的语气和表情，说着他违心的话。 飙演技？ 不好意思，哥们可以一起练练。 凯文果然被镇住了，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觉得王一凡是在羞辱他，他的的确确是如他所说的那么认为的，否则，他也不会放弃销售部那么好的工作转而将精力都放在艺人部。 他觉得，即便是英明如杜威，也看不懂他的心思。 但王一凡竟然跟他一样的思路，他怎么可以和他一样的眼光和想法，这的确是在侮辱他。 嘴角没忍住流露出一抹讥诮，“那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对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赞赏，我觉得，如果你能够配合我的工作的话，相信一定能为艺人部带来全新的气象！” 王一凡砸吧了一下嘴巴，咖啡终究是有些苦涩，让他难以喜欢的起来。 “共同进步嘛，艺人部也的确需要像你这样能力出色的员工！” 凯文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桌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逐渐不耐起来。 他可以笑脸相迎他的客户，甚至可以变着法地讨好，但王一凡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即将成为他垫脚石的失败者。 在他看来，他抛出了橄榄枝，已经是他所能够表达的最大的善意。 “王一凡，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到底是听不明白还是假意装糊涂，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摊开了说，我觉得你并不能很好地胜任艺人部经理这个位置，所以希望你能够退位让贤，免得到时候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王一凡突然想到了晓明哥的这句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而对面的凯文，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地看着他。 “负隅顽抗不是什么好选择，我相信你也明白，其实白总他们都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情的！” “那就让公司正式发通知，只要没有公开解除我的职务，那么我现在依旧是艺人经纪部的经理！” 王一凡并不在意一个经理位置，但他绝不会这么灰溜溜地以失败者的身份默然退场，哪有说让来就来，说让走就走的道理，更何况，他也不打算承认他就这么失败了。 凯文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气，差一点就拍了桌子，但他道行终究是比钱文斌要深一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非要出丑，那我也没有办法！早些抽身，至少还能在公司里留些脸面，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让白总都恶了你，你觉得你还能在公司里待下去？” 王一凡很想说一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仗着现如今的身家，他还是有底气说这句话的。 但他觉得他实在没有必要和凯文多费口舌，如果他面对的是老白的咄咄逼人，他兴许会以此怼回去。 “我自有我的打算，就不劳夏副经理操心了！” 凯文为之气结，他原本以为会在王一凡脸上看到愤怒、不甘、委屈等诸多情绪，可面前的家伙却一直都十分冷静，好像两个人所争论的，是全然跟他无关的事情。 “算了，我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起身，打算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我特意跟蔡冰倩约在这里，实际上就是想让你明白，你兴匆匆地来渝市，其实根本就是没头苍蝇，除了浪费公司的资源，什么都不是，甚至还差点破坏我们公司和蔡冰倩合作的可能，所以，从能力上说，我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你没有什么资格！” 说罢，他也不给王一凡反驳的机会，潇洒离去。 他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格外响亮，咖啡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都纷纷侧目。 王一凡镇定地继续喝咖啡，心中却在琢磨着，如何应该去破解这种局面。 …… 王一凡取了个号，看着银行窗口冗长的队伍，有些头大。 他已经去了三家银行了，拿着身份证查询这些银行下的所有户头，倒是查到好多以前办过，现在早就已经不用的银行卡，甚至是早些时候的存折，便干脆整合了一下。 现在所在的是家农业银行，就开了两个窗口，好不容易排队轮到他，窗口的柜员将柜台上的一块牌子转了个个，也没说什么，起身就离开了。 王一凡愣了，他好久没来银行办理什么业务了，眼看着就要到银行的下班时间了，排在他身后的人纷纷叫嚷起来。 银行的大厅经理走了过来，笑着安抚众人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的工作人员去上个厕所，马上会回来的！” 可是这个马上，着实是有点久。 王一凡离得近，还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阵阵说笑声，似乎就是刚刚那个还在办理业务的柜员。 眼看着就剩十分钟了，人群终于聒噪起来。 王一凡身后的一个大妈冲着那大堂经理就嚷嚷开了。 “上厕所，她拉的是金坷垃啊，这么久也不出来，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你们银行还办不办业务了？” 她一边唾沫星子横飞，一边还用粗壮的手指头指着那大堂经理，惹得众人一阵轰笑。 而笑过之后，众人也纷纷接茬道：“出不来就换个人来给我们办业务，你们银行那么多窗口，就不能多开几个？” “对对，每次都这样，我看她是存心的，就是想拖到下班……” 71 众生相 群情激奋之下，柜员臭着脸从里间走了出来。 “办什么业务？” 冷冰冰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麻烦查一下我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和存折，我想都合并成一张卡！” 他的业务其实不算麻烦，在前几家银行办理的时候，柜员基本上输入身份证就能够看到所有的银行卡和存折信息。 但眼前这位，电脑键盘被她敲得噼里啪啦作响，每一下都好像饱含着怨念，可半天都没怎么搭理王一凡。 银行的玻璃门外，电动卷帘门慢慢地放了下来，只留下经常出入的一道小门还开着。 大堂经理微笑地跟排队的人员解释道：“各位不好意思，我们要下班了，办理好这几位的业务，我们就关门了。” 他刻意地隔开了刚刚点着他脑袋喷唾沫星子的大妈。 他也知道，大妈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能不惹就不惹。 可大妈还是不高兴，拍着王一凡的肩膀，道：“你到底办什么业务，咋个要折腾半天？” “我就是把银行卡和存折都理一下，好多银行卡都是老早之前办的，都忘记了！” 他看向柜台里面，问道：“麻烦问一下，还没有查到吗？” “查到了，稍微等一下，不要着急！” 柜员头也不回，慢吞吞地敲击着键盘。 大妈一巴掌拍在大理石柜台上，啪一声，大妈脸涨得通红，半晌蹦出一句：“回去买菜都来不及了，还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动作快一点好哇？” 柜员没搭理，依旧慢吞吞。 大妈瞪着王一凡，目光中全是不满。 他心里也老大不痛苦了，今天这出门是没看黄历，什么人都能说他几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慢，我今天去了好几家银行了，人家都非常快的！” 他轻声向大妈解释了一句，心里头憋着坏。 “你没事弄这些干嘛，这不耽误时间嘛！”大妈又瞪了王一凡一眼，然后虎视眈眈地看着柜员。 王一凡张了张嘴，评估了一下自身的实力，果断避免和大妈正面冲突。 身后人群已然是乱糟糟的了，大堂经理应对这种情况倒是驾轻就熟，丝毫不见慌乱，身旁站着两个保安，笑眯眯地请人出去。 “你故意的吧？” 大妈站在另一个窗口，盯着柜员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大嗓门嚷嚷开了。 “我就看着你在那里磨叽半天，你说就这一个客户，从你上厕所到现在都多久了？” 这一声嚷，就好似烈火中浇了一勺滚油，眼看着排队的众人渐渐退出银行，却冷不丁一只手伸了出来，拽住了大堂经理的衣领。 两个保安动作也挺快，急于在领导面前表现，就推了那人一把，结果那人直接躺在了地上，撒泼似地喊着：“打人啦，打人啦，银行打人啦！” 两个保安手足无措，大堂经理顿时坐蜡。 躺在地上的那人六七十的年纪，满地打滚，中气十足，谁看都知道是故意的，但保安和大堂经理谁也愣是不敢上去。 银行一侧的内门里，呼啦啦一下子涌出一帮穿着银行制服的工作人员，几个男的上前帮忙维持秩序，大多数剩下的女员工则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看热闹。 整个银行大厅顿时如同一个热闹的菜市场，便是正在办理业务的两个柜员，注意力也时不时地往外面放。 如此举动，惹得大妈又是一阵大怒，直接就骂开了，那嗓门，好像就要把天花板都给掀了。 看热闹的银行员工，手足无措的银行保安和大堂经理，高声喝骂的大妈，群情激奋的人们，不断拱火的看客…… 好一副热闹非凡的众生相。 王一凡笃笃笃地瞧着柜台的玻璃，颇不耐烦地催促道：“麻烦你快一点！” 柜员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瞪了王一凡一眼，随后说道：“王先生，你这张身份证名下有六张银行卡，你要注销掉哪几张卡？” 王一凡没听清楚，身旁大妈的嗓门委实太大了，盖住了扩音器传来的声音。 “什么？” 他问了一下，柜员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能麻烦你重新说一下嘛？” 他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谁还没点脾气？ “你一共六张银行卡。” “哪冒出来的那么多的银行卡？”他嘟囔了一句，问道，“都有多少钱？都合并道一张银行卡里面吧！” “大妈，麻烦你稍微安静一点，我听不太清楚！”王一凡尽量不去触这位大妈的霉头。 谁都知道，大妈战斗力非凡，惹不过也就罢了，便是能惹过，也得沾一身骚，还没法跟她们说理。 她们认为的理就是世界真理。 “你说说你办的什么业务，破事一大堆，你弄那么多银行卡干嘛，你很有钱嘛？浪费时间！” 大妈却没随他愿，直接开炮。 王一凡正想反驳，大妈却又指着那柜员骂道：“你看什么看，动作快点啊！” “穷鬼，破事还多！”大妈用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说了一句，王一凡只听懂了穷鬼两个字。 柜员动作仍旧是不急不缓，隔着一道玻璃，大妈的恐怖，她倒是一点都没有在意的，王一凡却头大如斗，好似耳膜都要被穿透了。 她看着面前的电脑，本是漫不经心的，可突然愣了一下，随即终于舍得撇过头来看一眼王一凡，但很快又将注意力收了回来，重新在电脑上确认了一下。 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 “王先生，您卡号尾号为xxx的银行卡余额为23.05元，卡号尾号为xxx的余额为0.19元……” 柜员很认真地给王一凡报着银行卡的余额，五张银行卡加起来总共都不到一百块。 他不禁脸红了一下。 大妈终于不骂人了，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王一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办多大的业务，耽误我们那么长的时间！” 大妈这张嘴，损其人来，几乎让他无地自容。 “年轻人不要总是盯着这些边边角角的小钱，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然你一辈子都是个穷鬼，晓得不？我看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年纪，他现在是世界五百强的员工啊，月薪两万以上嘞……” 72 默认 果然是大妈！ 开启地图炮，谁也不能幸免，逮着谁都能说几句。 尤其是讲到她儿子，那简直是将他儿子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 “您儿子真棒！” “是吧，他打小就聪明，对了，小伙子，你月薪多少？” 就因为王一凡应付似地夸了大妈儿子一句，她的态度立刻变好了，竟是称呼了他一句“小伙子”。 “这个，不怎么方便说！” 哪有陌生人上来就问别人月薪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不方便就算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脸皮薄，总之要好好努力呀！” 王一凡点头，认真受教的模样。 大妈很满意他的表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单手搁在柜台上，斜着身子，笑容很亲切地看着他，倒是不再大喊大叫了。 柜员好似刻意等着大妈的“表演”结束，然后才笑着对王一凡道：“王先生，还有一张银行卡的数额比较大，您是要将其他银行卡的余额都转到这张卡吗？” “有多少？” “总共是3468975.26元。” 柜员声音越发亲切。 撑着柜台台面的大妈一个趔趄，差点一脑袋磕在上面。 “我找不到这张银行卡了，能不能把这张卡里的钱转到另外一张尾号为xxx的卡里面？” “当然可以！”柜员笑道，“王先生，我注意到这张卡从办理至今，您都没有动过里面的钱，一直存的都是活期，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几款我们银行的理财产品给您，这样相对来讲，利息比活期就要高很多了！” “不用了，谢谢，我就是今天突然想起来了好像还有这么一张卡里有点钱，弄来当做零花！”王一凡不着痕迹地装了一把。 大妈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绕过王一凡，站到了他身后，排起了队，尽管她身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哦，对了，能帮我拉一下这张卡的流水吗？” 王一凡又提出了要求。 “好的，没问题，您稍等一下，一般的话，我们给您打印十年的流水。” 柜员很快就应下，笑容满面，让人如沐春风。 “我能直接把钱都取出来吗？” “不行的，先生，您需要提前预约，我们银行会进行审核，请您理解，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柜员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好像这300多万是她的，而王一凡是来抢的一样。 “有点麻烦，算了，还是放你们银行吧！” 王一凡嘟囔了一句，拿起柜员递过来的流水，大多数都是一家叫做雷霆娱乐的公司的转账，从06年开始到现在，基本上每个月都有，只是到了现如今相对之前的数目则少的有些可怜了。 他看了会，心中有了数，便继续给小王一凡发彩信，这可比打电话要方便多了，至少不用心焦地一直等，就跟望穿秋水的望夫石似的。 …… “蔡小姐答应签约了”。 一条微信消息将王一凡的思维给打断了。 是凯文发过来的。 虽然很简答的几个字，甚至不带有任何表情以及标点符号，但他还是从这一条字里行间看到了一种浓浓的炫耀和嘲讽的意味。 这是在公司群里，单独@他的。 而他，其实并没有凯文的微信好友。 “恭喜艺人经纪部夏经理旗开得胜，首战功成！撒花~”这是销售部杜威发的微信。 虽然公司群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蔡小姐是何许人也，但并不妨碍他们跟风杜威，很快，微信就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一片撒花祝贺的表情包及文字迅速刷屏。 不知不觉之中，艺人部的几个员工也陆陆续续地紧跟队伍。 即便是王一凡认为的心腹管小美，也是送上了一个俏皮的表情包。 正暗怪其立场不坚定的王一凡很快收到了她的私信，“凡哥，你放心，管小美同志永远都是你的忠实拥趸，本小姐身在曹营心在汉！” 王一凡乐呵了一下，心态倒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一局，起于仓促，他输的不冤。 “好了，别贫了，部门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现在开始理解张晓凤器重钱文斌的心理了，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一个人可以给他通风报信。 “部门的气氛现在非常不好，尤其是业务部和销售部的两位老总经常过来看一看，凯文的副经理办公室这几天也收拾出来了，就在你办公室的隔壁，他还好，现在不在公司，可钱文斌又抖起来了，每天都吆五喝六的，凯文的办公室就是他指挥人收拾的，可殷勤了。” “前一阵他都不敢和我说话，连看我一眼都小心翼翼的（得意表情），现在好了，又跟以前一样了，整天在我们面前晃悠，简直气死我了（抓狂表情）……” 管小美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噼里啪啦地给王一凡发着微信。 这姑娘为了美甲，指甲留的挺长的，难为打字那么飞快了。 看得出来，是有一肚子话要说的。 “@就是一凡人，抓紧时间从渝市回来，汇报一下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成果。” 不怎么喜欢在工作群里发消息的老白，突然来了这么一条微信，顿时让喧嚣的微信群为之一静。 王一凡预感事情正在不断地朝着更加糟糕的局面发展下去。 “好的，白总！” 他就简单地回答了这么一句。 “跟蔡小姐签好合同之后，我也会尽快回公司的，白总！” 本没有人发言的公司群里，凯文突然发了一句。 “嗯，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老白的回应再次让众人大感诧异，这位老总一向不怎么发言也就算了，更别提这样算是标样的话了，简直是破了天荒了。 “谢谢白总，我一定会带领艺人经纪部，做出更大的成绩的。” 接下去，老白没有再回应，作为公司老总，必须要保持一定的矜持和神秘。 但即便是如此，共远公司的人都从中看出了一些名堂，谁都知道艺人经纪部的经理的走了狗屎运的那个王一凡，这凯文竟然在全公司的群里扬言带领艺人经纪部，等于说是直接跳反了啊。 更为关键的是，老白竟然默认了！ 73 他忒不是东西 “凡哥，行李箱给我就好了，我来帮您拿！” 王一凡握着拉杆箱的手没动，紧紧地撰着。 面前的绿毛点头哈腰地献着殷勤，满脸都堆着笑，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愣是被他挤出了好几条皱纹，也是难为他了。 他用力地抢了一把，王一凡没动弹。 他只好干笑地看着他。 身边的黄毛一件长袖花衬衫，稍冷的天气了，还骚包地只扣了一半的纽扣，露出单薄的胸膛，还能看到肋排的骨头包着皮。 他搓着手，想要上前接王一凡身上的背包，见王一凡目光警惕，便又尴尬地退了回来，陪着绿毛一起傻笑。 “你们？” 王一凡的确有点目瞪口呆的样子，还觉着有点丢人，关键是这两位打扮的，也着实是潮了一些。 “凡哥，您叫我阿律就行了！”绿毛说。 “叫我小黄！”黄毛说。 阿绿？ 你这名字和头发都够绿的，年轻人真是率性可爱得紧。 “哦哦，我认得你阿绿，你们总不是来给我接机的吧？” 王一凡总算是认出了这个阿绿，就是之前在kk前面被王一凡搅了好事的那个年轻人，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一头黑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去染了绿头发。 他还真担心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把把他行李箱给抢了，然后照着他脑门子上来那么一下，给他塞到某辆贴着全黑膜的面包车里。 “是是是，是大毛哥让我们来接您的！”阿绿指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商务车，笑嘻嘻地又凑了上来，手撰在那行李箱上，一直不敢放手。 王一凡迟疑的脸色，都快让他哭了。 “凡哥，上次真的对不起啊，是我们兄弟两个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大毛哥的好哥们儿，您真的跟我们走吧，不然，大毛哥飞把我们两个丢黄浦江里不可！”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 王一凡笑了笑，要不是收到了老毛说会派人来接机的微信，他还真不敢上这两小伙子的车。 “有的，有的！”小黄猛点头。 阿绿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又怕又不敢说话。 “哦，没有，没有，大毛哥他人很好的！” “你们俩，这是被老毛给收编了？”王一凡将行李和背包分别递给这两人，朝着那商务车走去。 “没有，没有，我们哪里能跟着大毛哥混，大毛哥就是看我们没什么正经事干，就让我们在他的场子里做点事情，贴补家用！” 阿绿麻溜地将行李箱塞进商务车，然后又屁颠屁颠地给王一凡开门。 贴补家用？ 怎么总觉得那么好笑。 王一凡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清楚老毛到底是什么心思，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要跟他当面问个清楚。 商务车的司机是个年岁稍长一些的男人，脸型纤长，瘦削，剃着板寸，但看起来很精神。 “王先生，叫我阿根就好了！” 他是个笑起来给人感觉有些阴鹜的人，话也不多，只是安安静静地开着车。 而阿绿和小黄初时也很是安分的在商务车的最后排坐着，但只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 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他们被老毛安排当起了kk的门童，有时候给老毛跑跑腿，帮助客人泊车，也帮助客人叫车，当然，最重要的是还要预防一些不怀好意在门口“捡尸”的人。 真是个有趣的安排。 老毛真是充满了恶趣味。 王一凡不得不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 白日里的kk很是安静，出出入入的都是kk自己的工作人员，偶尔看到一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迈着光洁好看的大腿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也是显得没精打采的。 阿绿和小黄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很是尽责地充当着跟班的职务。 王一凡来到了之前跟周远川见面的那间包房，光线有些昏暗，老毛正坐在最里面，面前摆着四五打灌装的啤酒，一个人也喝得挺起劲。 他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眼角乌青一片，嘴角还有几道裂开的口子，喝啤酒的时候，会不经意地发出丝丝地抽气声。 “谢啦，老毛！” 王一凡在一旁坐下，也打开了一听啤酒，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 “自家兄弟，用不着客气！” “你怎么想起来让那两个跟着你混了？”他笑着点了点站在包房门口，探头探脑的阿绿和小黄。 “都不是什么坏心眼的小子，反正整日里也无所事事的，干脆收着他们让他们帮忙跑个腿什么的，” “那天我可差点在他们手底下倒了大霉！”王一凡笑呵呵地说着，并没有太放在心里。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受些管教，要是再出格下去，非得闹出点事情来不可！” 老毛抬起头瞅了他一眼，“你好像不是很会喝酒的？” 王一凡愣了愣，将嘴边的啤酒放在桌子上，“是，不怎么喜欢酒这玩意儿，喝多了难受，还会让人思维混乱！不过，稍微喝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陪我喝点，几瓶啤酒而已，醉不了！” 老毛又啪啪地替王一凡打开了两罐，放在他面前，自己却连开了四罐，开始不住地给他自己灌酒。 之前因为光线的关系，王一凡还没有注意到地上一地的易拉罐，此刻脚上碰到发出呱啦呱啦的声音，不由也是暗自咋舌。 “我和老周很多年很多年的交情了！” 老毛感慨了一句，又是咕咚咕咚两大口。 “我知道，小学时你们就是朋友了，初中开始就整天玩在一块了，这事，班级里的同学们都晓得的！” 王一凡应了一句。 “一凡，你说，一个人，也就那么几年的功夫，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老毛用一种非常不解，也非常痛心地表情看着他。 他知道，老毛还是在说周远川。 “人都是会变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我，还有其他的一些同学，不都是变了吗？人呐，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 “老周啊，他忒不是东西！” 74 猜 老毛将周远川骂了个一无是处，好似所有的情绪都在借此机会而宣泄，可他除了愤怒之外，王一凡更多的，感受到的却是伤心。 他并不清楚老毛和周远川之间曾经的友谊。 但他显然是乐见周远川的下场的。 否则，就是他没好果子吃了。 也许是酒后吐真言，老毛对他并没有多少防备心，他才稍微知道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周远川发现了老毛给他通风报信，恼羞成怒，差人绑了他，要惩戒他，却差点将他打死。 若不是当初他对那位阿根有些许恩情，在绑缚他的时候，动了点手脚，他可能真的就被“疯魔”的周远川给打死了。 而且，周远川甚至是口口声声扬言，要让王一凡这个让他丢了面子的人，生不如死。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听到这里，王一凡也是一阵毛骨悚然，后怕不已。 “他这些年的精神状态，越来越有问题，公司里的人都敢怒不敢言，我一站出来，所有人都要求我惩治他，我压了压，可是后来，群情激奋，我也只好顺势而为！”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周远川迅速落败，乃至锒铛入狱，都是他咎由自取。 老毛的言语之间，很清晰地表明，他对待周远川下了决心，其中一个重要的契机，就是他对待王一凡的态度。 “为什么？” 王一凡问。 “你对我们老毛家是有恩情的！” 老毛笑了笑，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一凡哑然，他不确定老毛所指的是否是当年那次扔书的举动，因为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不清楚，他的目的，是否究竟达成了。 但当时的情况如此，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不同层次的信息，他显然轻易地把握不到。 “我劝不动，怎么都劝不动！”老毛感慨地摇着头，“我不明白老周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人不过是打了个招呼而已，他又何必上赶着去办！” “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他动你！”老毛并没有回答，却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说了这句话，“这也是老头子的意思！” 王一凡沉默。 “毛叔叔，快退了吧？” “果然是你！”老毛抬眼，原本醉眼朦胧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闪亮。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王一凡苦笑着回答，他也的确不知道老毛所指的那件事是不是和他心中所想一致。 “这事，还是要谢谢你，老头子其实很早就已经知道是你做的，不过，他一开始没告诉我，后来才陆陆续续地跟我透露出来，还打听你的一些情况，只是，他让我不要瞎说话，这些年，我就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为什么？” 王一凡想问，为什么一定确定是他，又是因为哪件事？ 他其实对老毛的父亲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也不过是知道个大概，而且还是前不久从网络上了解到的。 老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算了，既然你要一直装糊涂，那就由得你一直装下去。” 王一凡继续发愣，心里却在不住地呐喊：事情后来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啊，虽然是感觉有参与进来，但不过是那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关键是，过程怎么样，他啥也不知道啊！ “不过，老头子还是让我给你带句话，当年你那么做了之后再没有任何动静，这是对的，当时的情况很复杂，一个中学生，本不应该参与进来，但恰恰又好在，你那会儿偏是个中学生，便没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王一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后来却又什么都没说。 他难免又是一阵后怕，他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如果当时在某个节点上出现问题，他不但要害了小王一凡，甚至连他自己都难逃一劫。 少年人的行事，难免会出现一些纰漏，考虑也不够周全。 “瞧把你给吓得，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早没事了，放心放心！” 老毛的情绪起伏也是极大，一会儿悲伤到骨子里，一会儿却又笑得无比畅快，他重重地拍着王一凡的肩膀，好似同样在确定着他自己的内心。 “总算是侥幸吧！” 王一凡叹了口气，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再让小王一凡做点什么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不，老头子管这叫一剑封喉，他其实一直很想知道，当年你是怎么晓得这件事的，不过吧，他一直憋在心里，怕误了你的事！” 王一凡正想说一句，猜的。 但老毛却已经不住地摆手，“不用说，不用说，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要是让他知道我向你打听，他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今天也就是酒喝多了，话也多了，你见谅哈！” “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王一凡知道不管是老毛还是老毛的父亲，都误会了什么，以为他身后有高人指点，或者是有更深不可测的背景。 “当年就是正好知道了这个事情，而且也晓得那个人，也晓得他家在那边的别墅，也是老天给的我和毛叔叔的缘分！”见老毛仍旧狐疑地看着他，他摊了摊手，道“要不然的话，我今天也不至于弄的那么狼狈！” 老毛并没有任何要深究的意思，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又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一下子可跑的够远的，竟然去了渝市，经过了大半个大陆，老周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晓得了，可是气得不轻，狠狠地骂了你一通来着。” 王一凡有点脸红，这一趟渝市之行，跑路是他的主要目的，至于找蔡冰倩，那不过是稍待的，所谓的搂草打兔子。 不过，可惜的是，兔子没打着，自己却着了绊子。 “好了，不笑你了，也幸好你跑的够远，要是还在沪市这边周遭转悠，老周发起狠来，落个脸面，还可能真能把你给找出来！” “那会儿我就什么想的，如果他能把手伸到渝市来，那我也认了！” “那你还别说啊，渝市，他还真有朋友，不过，都是些酒肉朋友，没把他的事情太上心，而且大海捞针地找人太费事，他们平常花天酒地都嫌时间太少了，哪里会去管你！” 老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 75 心态最重要 人的情感是世间最难猜度的东西，有时候往往连自身都难以把握，更遑论是别人了。 理所当然的，即便是符合自然法则的亲情，也是会变质的。 王一凡并不奢求老毛能对他有所回报，而且他也不太理解老毛对待周远川的感情。 他无法感同身受。 好在，老毛需要的好像只是一个可以“无防备”地倾诉的对象，这些年同学、朋友之间的误解，以及他压抑的情绪，也需要一个爆发口。 “这一次，也算是有惊无险，你从渝市风尘仆仆的回来，要不要找几个姑娘来乐呵乐呵？” 刚刚还一脸低气压的老毛此刻瞬间变成了一个猥琐大叔。 “kk还有这服务？” “想啥呢，陪你唱歌的，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她们带出去也行！” 老毛又一脸正色。 “我可没那本事！”王一凡拒绝，他的确没那本事，除非他舍得花钱。 “得，你不想那我就不勉强了！现在像你这么洁身自好的可不多了！” 这货的表情多少有点欠揍。 “没必要在你面前逢场作戏吧？”王一凡笑了笑。 “得，就冲你这句话，我们兄弟两再走一个！”说着老毛拿起手里的啤酒跟王一凡碰了一下。 王一凡灌了一口，道：“我是真喝不下了，心跳得厉害！” 他酒量很浅，喝一杯啤酒就会全身发红，心跳加速，所以他从来不多饮，没有喝醉过。 “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这酒啊，就跟这女人一样，有些人嗜酒如命，有些人滴酒不沾，也有些人，像你一样，浅尝辄止……” “我记得你以前语文水平一般吧，怎么这一喝酒，化身成酒仙了？”王一凡寻了个舒服的坐姿，看着面前老毛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看你绕来绕去的，我说了的，我们之间，也没必要逢场作戏的！” 老毛脸色一红，好像是被酒精给激起来的。 “被你瞧出来了，当年高中那会儿，就觉着你机灵！” “不带这样的啊，在咱们班，我算机灵的话，那那帮机灵鬼们，还不都要上天啊！有事就说事，你老毛可不是这性子！” “嗨，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上次我还问过你来着，你说是为了个女人的事儿，这事儿，后来你解决了嘛？” 老毛放下啤酒罐，正色问道。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还不是被周远川给搞的，我都没来得及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是我猜对了，是跟那女人有点关系，但问题是，这一点小小的牵扯，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种局面啊，更何况，我已经说了不会跟那女人再有瓜葛，他妈的周远川有病的，一点时间都不给我！” 王一凡忍不住骂了一句。 早知道金铃那女人能招惹这么大的麻烦，那天晚上他可能会救她，但第二次碰到她的时候，他绝对会扭头就走，绝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 “我了解了一下，听说是有朋友当面笑话老周，说他光说不练，就会胡吹大气，他后来才恼了的！而且，让人给他带话的人，也说了几句重话！” “到底是什么人？你真不清楚？” 王一凡需要一个明确的肯定的答案。 “稍微有一点眉目，但老头子的意思，是让我别打听了，免得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一凡闻言，不禁沉默，心里头也是沉甸甸的。 老毛这么说，无非是顾及他的心情，也变着法地跟他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如此一来，他对于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的考量等级，还需要更上好几个层次。 还真是如山般汹涌而来的压力啊！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老周是我们当中的异类，行事一向偏激，这一次的意外也是极少数，以后要是还有暗地里的腌臜事，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许是看到了他脸上涌上来的凝重之色，老毛用一种很足的底气说着宽慰的话。 王一凡只是点头。 他的人生经历中，并没有太过黑暗的事情发生，但不可否认，即便是再理想的社会，还是会有不幸的、恶劣的、糟糕的存在。 他不会盲目地自信自己可以坦然地去面对这一切。 畏惧、忧虑、不耻，都是非常正常的心态。 哪怕是他现在似乎是开了一个金手指！ 他能做到的，只是选择平常心，去冷静地分析，去对待，和处理这些事。 至于去猜度、把握那些人的心思，那就等于是听天由命，等于是作死。 身为一个小人物，要有小人物的自觉，而不是眼高于顶地自命不凡地去反击一切，甚至是想要改造这个社会。 他时常感慨一句话，那便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要有正确的心态，这是一切的前提条件，但若是坐以待毙，那同样就大错特错了。 小人物要坚强地活下去，也要有反抗的决心和勇气。 至于使用怎么样的手段，如何去做，做不做得成，都是看日后个人的实力和机遇。 小人物战胜大人物的事情，历史中比比皆是，虽然概率极低，但也不是不可为。 王一凡在内心里完成了一篇宏远的思想上的转变，情绪上的理智，也不由失笑。 眼下，他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有摸到，还要假手于老毛去探查消息，也委实是让人觉着好笑又可悲。 “谢谢老毛，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那个女人，能断就尽早断了吧！” “根本就没有什么事，你怎么就不信呢！”王一凡哭笑不得地当着老毛的面，从手机的通讯录里删了金铃的联系方式。 老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天涯何处无芳草，像一凡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何愁找不到意中人，这事啊，其实早该那么办！” 老毛冲着王一凡竖了大拇指。 当断则断，才为男子汉本色。 王一凡不太想搭理这个酒喝多了开始有点棒槌的家伙。 忍一时之气，只不过是他知道，被欺上头了，他无法做出对等的反击而已。 若是有机会有能力，他自然不介意好好地教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好好做个人！ 姑且暂时是当做一种阿q似的自我慰藉吧！ 101 有一种相见，不如不见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经历。 他知道面前的人，可能是他招来的。 可却仍旧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触。 前不久，他还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他，什么鬼才，什么亚洲小天王，什么引领潮流的新时代乐坛领军人物，还不是个睁眼瞎？ 可是，他却是亲自来了！ 没错，他就是周杰伦，吴莉莉还有猫儿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明显不善言辞，虽然那位帅气的男老师很想和他多说几句，但应答的都是一开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应该是经纪人之类的人物。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矮个子的小胡子男人，看起来跟他一样，同样也是不善言辞，到现在也没听他开过口。 这人带着一顶圆圆的针织帽，多多少少看起来有点邋遢。 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办公室里，非常认真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就是王一凡！” 当刘副校长指着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身穿一身校服的非常青涩的高中生的时候，周董和那个小胡子男人都呆住了。 他们想过可能会是一个落魄的不得志的中年老师，可能会是一个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学校领导，也可能是一个怀才不遇的青年才俊，可怎么都没有想到，创作出那么多那么优秀的作品的人会是一个高中生。 “周老师好！” 王一凡人畜无害的在老蒋的眼神下跟面前这位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打招呼，很腼腆的样子。 “啊！啊？哦，你好，你好！” 看得出来，周董很无措，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经纪人抛下跟他正说着的刘副校长，很无语地看着二人，用脸部表情道：“有没有搞错啊，两位大哥？你们说的天才词曲作者，就这？” “地址是这里，没错的！” 周董很确信地看向旁边的小胡子男人，小胡子男人也点了点头。 怎么感觉他们好像是在打什么哑谜的样子？ 刘副校长笑呵呵地走到三人面前，“周先生百忙之中来到我们学校，我受学校委托接待三位，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不用太客气的。” 周董没搭理，反倒是问王一凡，“你是那个给我写信的王一凡吗？” 王一凡点了点头。 尽管脸上仍旧是不可思议，但王一凡的回答让他们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校长，我们能不能单独和王一凡同学聊一聊，有些专业上的问题，想要向王一凡同学请教一下！” 刘副校长听了，顿时有点不情愿。 于是经纪人出马了。 “刘校长，这一次是私人拜访，没有想到惊动了学校，是我们失礼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次来内地，是出席沪市的一场活动的，所以来到这边的话，时间不能够太长，还请您见谅！” “您是周先生的经纪人？” “是的，具体的问题，我们可以到其他地方聊一聊？” “那去会议室吧！” 刘副校长领着学校的几人和经纪人出了办公室，还留下了一个打探消息的卢老师。 美女总是有特权的，尽管经纪人很想连这个漂亮女人也一并带走，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卢老师大眼睛盯着周杰伦，目光中泛着小星星，显然也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小迷妹。 往日里从她身上看到的冰山美人气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那些词曲都是你创作的？” 周董开门见山。 他和小胡子男人一左一右围着王一凡，一副审犯人的模样。 王一凡瞅了一眼卢老师，见她正疑惑地朝他看过来，不由摇头道：“不是我写的！我没那个本事！” 周董和小胡子男人却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反倒是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 “那王一凡同学，我可以问问是谁创作的吗？” “是我大哥！” “你大哥？能不能拜托你帮忙引荐一下？我们很想和他探讨一下！”小胡子男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恐怕不行！”王一凡摇头，“我大哥不善于跟人交流，也不喜欢跟人交流，而且他创作就图个乐呵，所以，抱歉！” “务必让他和我们见上一面！”周董言辞恳切，“你给我写信，不就是希望能让这些歌可以让更多的人听到吗？我想我可以帮忙做到，但如果没有创作者的授权，我是无权使用这些的！” 小胡子男人也在一边帮腔，道：“他创作的曲风和词都和我非常相似，而且也有他独到的一些想法，如果他能够在花些精力在这一行上，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王一凡让自己的心跳尽量安稳下来，从初时的不忿到此刻的不可思议，他真的没有想到几首歌会有这么大的威力，甚至让这位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亲自往他们学校走一遭。 这怕是连大哥都没有想到的吧！ 可这一时半会儿，他也不可能变出一个有如此创作才华的大哥来啊！ 他只能按着内心早就打好的底稿，道：“我大哥给我这些歌的时候，其实早就跟我交代过了，我可以全权处理这些歌的去处的，而且他本身也是属意全部由周老师来唱的，如果您不满意，他认为宁愿将这些歌曲废弃掉，也不会交给其他感到不满意的歌手来唱的，不然，他也不会让我将这些歌给您的……” 周董瞬间动容了，便是小胡子男人也看着王一凡一时无言。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知音难觅吧！ 没有想到在内地这样一座小城里，竟然还有一个和他志同道合的人物。 “真不能见见？” 小胡子男人依旧做着努力，他真的很想和这位创作者当面交流一下，因为一切，都和他太像了，甚至有些曲风和词，跟他脑海里朦胧的概念都有了冲撞，这是怎么样的一种默契呀！ 王一凡笑了笑。 “我哥说，‘有一种情感，适应怀想。有一种相见，不如不见，朦胧的，未知的，才是最美的，唯有存放记忆深处才最美好的，见了，反而变了味，就跟这写歌一样，脑海里存在的总是曼妙的完美的，而当它们流于笔下的，总是变得差强人意。’”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小胡子男人不禁感慨。 102 是觉着本美女配不上你那个大哥 周董和小胡子男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离开时，他们还是难掩失望之色。 刘副校长很不高兴，本想在这件事情上好好做做文章，可是那个经纪人却滑不溜秋，好话说了一通，却根本不松口给任何机会。 他气呼呼地回到了办公室，先是把莫名其妙的老蒋给训了一通，瞬间让老蒋也变得一脸阴郁。 卢老师站在窗户边上，拿着一张专辑看个不停，她一直在笑，眼睛一直都是一道弯弯的月。 那位年轻的男老师则是凑在卢老师身边，一个劲地夸着周董，引得卢老师偶尔也会跟他搭上几句话。 他便会露出由衷的笑意。 王一凡拍了拍口袋里的纸条，将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不真实感给驱逐出去，抬头便看到了刘副校长那张慈爱的笑脸。 “王一凡同学啊，我听你们蒋老师提起过你，在学校里一直都表现不错的，是个遵守纪律的好孩子！” 蒋老师闻言，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在印证刘副校长的话。 小小年纪的王一凡显然并没有理解校领导的潜台词，还因为难得受到了表扬而心情很好。 “我问你啊，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他们特地来学校找你，是不是因为你表现得不好，他们才这么快又非得走了？” 刘副校长问的还算和善，若不是学生，而是教职工，他早就甩脸子了。 王一凡虽然不明白周董的到来到底能给学校，或者说是面前的刘副校长带来什么，但他心中早有腹稿，便回答道：“他们其实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我哥哥的，我哥哥给他们写了几首歌，他们想来跟他交流一下！” “你哥哥？” “对，他很喜欢写歌的！” 王一凡撒谎的水平还不够高，但还是红着脸很坚定地回应着。 “那为什么来找你？” “因为这些歌是我帮我哥寄出去的啊，一不小心就留了我们学校的地址！” 刘副校长大失所望，他只是大致了解了一下大明星到来的原因，可却没想到他们寻的人，并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那你哥哥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嘛？” “不是！”王一凡迅速摇头。 “可惜了！可惜了！” 刘副校长摇着头，背着手，一脸地叹息，这文章，是没法做了。 他对王一凡迅速没了兴趣，路过那年轻男老师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伸出了手。 年轻男老师百般不舍地从他的笔记本下面掏出一张cd专辑递给了刘副校长。 看着上面的签名，刘副校长又笑了，家里的大闺女貌似很喜欢这个叫周杰伦的明星的，回头带回家给她一个惊喜。 李老师见状，赶忙将cd放在了身后，生怕被刘副校长给抢走了似的，她也没心情和年轻男老师说话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刘副校长没发现她的这个小动作，背着手走了，年轻男老师赶忙追了上去，手里的一篇宣传稿要怎么发，还要得到刘副校长的指示呢！ 卢老师依旧没走，她盯上了王一凡手里的那张签名cd，一脸笑意地来到王一凡面前，道：“王一凡，我记得我是教过你的吧？” 全年级的美术都是你教的啊，大姐！ 王一凡心里吐槽了一句，却不太敢看卢老师十分好看的眸子，害羞地点了点头。 “我对你们都挺好的吧？” 问这话的时候，美女卢老师有点心虚，她平常的教学工作实际上不怎么上心的，因为一中还是以主要学科的教学成绩为重点的，像她这种美术课，在她以专业性的角度来看，都简直就是在过家家。 至于她对于学生的态度嘛！ 为啥她会被称为冰美人，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可王一凡还是得违心地点点头。 “那要不，你把你手里的签名cd卖给我吧，100块，你看怎么样？” 你长得挺美，想的倒也挺美！ 王一凡摇了摇头，“我打算送给我朋友的！” 他心里自有主张。 卢老师顿时失望不已，可她显然并不想轻易放弃，又眯着十分好看地月牙眼道：“你哥哥多大年纪了？结婚了吗？” “卢老师，你问这个干嘛？” 王一凡一脸警惕。 卢老师顿时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这是一副让无往不利的美女感到十分挫败的表情。 她羞愤道：“我就随便问问，还不能问了？” 这语气，可不像是一个老师该跟自己的学生表现出来的。 卢老师好像也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她好像有二十六七了吧，跟自己差了将近十岁呢！ 王一凡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然后就对自己的想法就感到很无语了。 “我哥哥今年好像三十三，还没结婚呢，可愁死我了！” 卢老师噗嗤一笑，“你哥哥还没结婚，你就一弟弟，你愁什么？” “他都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我能不愁嘛，问他他还跟我急，连个可以结婚的对象都没有……” 王一凡说顺嘴了，就开始吐槽。 大哥就是自己，嘲讽起来，发愁起来，根本就没有丝毫压力，这的确也是他如今非常不满意的一点。 怎么着三十岁之前应该要结婚的吧！ “他很会写歌？”卢老师又问。 “不算吧！”王一凡否认。 “他长得帅不帅？”卢老师又问。 老蒋轻咳了一声，一脸很是费解地看着年轻的卢老师，似乎在告诫她注意分寸。 卢老师俏脸又是一红。 “跟我差不多吧，毕竟我们是兄弟！” 王一凡觉着关乎到颜值这个问题，卢老师肯定见过很多帅哥，她的评价还是有一定的参考意义的。 可卢老师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又问，“他是做什么的呀？工作？” 王一凡就是再迟钝，这个时候终于算是回过味来了。 “卢老师，你要干嘛？” 他的表情让卢老师很受伤，恨不得伸出纤纤玉手在他脸上挠几下？ 怎么着？ 是觉着本美女配不上你那个大哥？ “王一凡同学，虽然美术课成绩不算特别重要，但我还是要请你说话之前要好好思考一下你的态度，你觉得呢？” “我觉得您说的特别对！” 103 够哥们 如果，只是如果！ 王一凡觉着，他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大哥，以卢老师的条件，那这大哥，算是高攀了！ 可关键是他这个大哥，是他自己啊，是十几年后的他！ 这让他哪里去变出这样一个人来？ “他其实没工作！” 王一凡开始了他再一次不得不开始的表演科目。 撒谎，简直太难了！ “没工作？”卢老师好看的眉头一皱，“他是自由工作者，专门写歌谱曲的？” “算是吧，不过，他是因为身患残疾，常年卧病在床，所以才从事一些这样的工作的。” “残疾？” 卢老师一脸的失望，虽然她不歧视残疾人，可她也并没有和残疾人谈情说爱的想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大哥！ 王一凡在心里不住地默念着。 “他写的歌一定很棒！”卢老师不再打探个人消息，而是笑道：“那你给我个你哥的qq号，我加个好友！” “要qq号干嘛呀？”王一凡还是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脸上的表情都写着拒绝。 卢老师的眼神中终于露出危险的光芒，“王一凡，你可要想好了呦？” “那行吧，我给您，不过，我哥他不怎么上qq号的，什么时候加您我就不确定了！” “号码给我就行！” 卢老师着实不想跟这个学生废话了，实在是太伤她自尊了。 她觉着蒋老师内心一定已经笑开了花了，虽然他此刻依旧是往日里那副很严肃的模样。 有个台阶下总是好的，她也不是非得要加到王一凡哥哥的qq号，也不是非得要和他聊天的。 卢老师如是想。 王一凡苦着脸，将他自己的qq号给了卢老师，好在他以前也是申请过一个小号的，不至于很快就暴露。 不过，一想到还要跟冰美人加好友，聊天，他就觉着很是头大。 卢老师气呼呼地走了，临了还是回头瞪了王一凡一眼，可惜，这般都做给了空气看。 不管王一凡多大年纪，他总归是个男孩子吧？可是他的表现，差点冲毁了她多年的世界观，她在学校里受欢迎的程度，不低呀！ 她是怅然若失的，不仅仅是因为王一凡的态度，还因为她和偶像的失之交臂。 明明可以近距离接触，可当偶像真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胆怯地像一只小鹿。 王一凡并不关心卢老师的心态，眼看着她终于离开了，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过来人老蒋觉着之前这一幕着实是太过好笑，憋了半天，终于咧着嘴可以无声地释放一下。 他挥挥手，将这个平日里不是太有存在感的学生给打发走了。 他想知道的，好奇心无比旺盛的卢老师都已经问过了，如果是他的学生的创作能力能够将周杰伦这样的歌手给吸引过来，他兴许会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但他其实只是个“工具人”，那便也就罢了。 …… 走在走廊上，王一凡一路想着心事。 纸条上，是周杰伦私人的邮箱地址，他说，如果以后有好的作品，或者说是一些想法，都可以跟他发邮件。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小胡子的邮箱地址，他说他叫方文山，也是个词曲作者。 他们好像都不用qq的，可惜，如果好友列表里有周杰伦的话，那应该是件很酷的事情。 王一凡对方文山了解不多，如果他知道他所发送的一些词曲，其实是出自这个小胡子男人之手的话，他一定会感到脸红的。 好在，此时的他，并不知晓。 刚在位置上坐下，猫儿就好奇地问他老蒋找他什么事。 “你知道吗，周杰伦竟然来找我了！” “哪个周杰伦，一中周杰伦吗？那不就是我？”猫儿怎么会信，指了指他自己。 “货真价实的周天王，我还和他握手合影来着！” 王一凡继续说实话。 猫儿撇了撇嘴，“如果你能跟周杰伦握手合影，我就表演裸奔打篮球，要是没有，你就去教室里裸奔，你敢不敢？” “为什么你要裸奔打篮球，而我要在教室里？” 王一凡对这一点很好奇。 难道猫儿在裸奔打篮球上，有天赋，他悄悄练过？ “这个你别管，敢不敢赌？” 他斜睨着王一凡，鄙视着这个吹牛不打草稿的家伙。 “用不用赌这么狠啊？”王一凡恶作剧的心思瞬间上来了。 “不敢就别废话，老实交代到底干嘛去了，是不是犯错误让老蒋给批评了？” 王一凡瞧他那得意劲儿，慢条斯理地打开手机相册，在他面前晃了晃。 “别晃那么快！” 他一把抓住王一凡的手，一双鱼泡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照片，愣愣地看着。 “这这这……” 王一凡手一滑，又是一张合影，还有那小胡子男人。 “这这这……假的吧？” 猫儿结巴了半天，最后说了这三个字。 “不信就算了！” 他将手机塞进口袋，往前排看了一眼，默默地将身上的那张cd塞进了抽屉里。 于是，猫儿看了他好半晌的功夫，终于没忍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呀？这里不是老蒋的办公室吗？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合影？” “就我刚刚说的呀！” “他为什么会来找你？你干什么了？”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特地为你跟他要了新专辑，外加亲笔签名！”王一凡顺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专辑，塞进了猫儿手里，轻声告诫道，“别说出去啊，就这一张，如果别的同学知道了，我们就都完了！” 他还很刻意地用眼神撇了撇前排的吴莉莉。 至于如果卢老师知道，他校服的兜里还有好几张cd的事实的话，会不会暴走这个问题，就不是他会去考虑的问题了。 猫儿心领神会，低着头，爱不释手地看着手里头那张新专辑。 他舍不得打开包装，一会儿塞进书桌，一会儿又塞进书包，最后又不放心，装在了校服的口袋里，却一直拿手按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 “真是太够哥们儿了！” 半晌，他终于才想起来，这是王一凡给他的，一把抱住王一凡的脖子，嘴巴嘟成了菊花，朝着他的脸颊亲了下来。 104 送给你的礼物 等待的心，是如此焦躁。 仿佛是时间被掰成了两半，这一半也不肯走，那一半也不肯走。 王一凡看着教室里黑板上那只小小的时钟，他分明已经爬到了五点，可老蒋仍旧在讲桌上滔滔不绝地说着。 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原本安静地校园瞬间喧闹起来，走读的学生们如同归巢的鸟儿，兴冲冲地朝着校门口汇聚而去。 谢超不满地开始地开始收拾书包，他把书包扔在课桌上的声音格外响。 这位江湖高手，胆子总是格外大，他和老蒋吹过胡子瞪过眼。 老蒋的兴致戛然而止，看了眼心思早已不在的学生，不由地说道：“好了，放学了，走读的同学路上注意安全！” 谢超随意地往书包里塞了两本书，反正回去也不会看，但他倒是没有忘记他好不容易淘换来的“武功秘籍”。 他大摇大摆地第一个走出了教室，微微扬着下巴，一副敢为天下先的表率模样。 老蒋也是拿他没辙，苦笑摇头。 王一凡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书包，等到老蒋离开教室，他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猫儿张了张嘴，没敢叫住他，生怕他提及裸奔打篮球的事情。 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跟这个小子打赌，最近他是越来越邪性了。 也不知道他一个寄宿的，溜那么快干嘛！ 王一凡没有跟同学们抢公交车，他沿着并不熟悉的一条路一路小跑，他感觉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劲头。 终于在一个拐弯处，他停了下来，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他朝着过来的路张望了一眼，没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人，便撑着双腿，呼呼地喘着粗气。 他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怎么也慢不下来。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这条路上。 由远及近，是一辆淡粉色的自行车，被擦得簇新，身着校服，身形还略显几分干瘦的姑娘骑在上面，正一脸笑意地和并排的另一辆自行车上的姑娘有说有笑。 失策了！ 王一凡心中暗叹了一声，可眼看着两人逐渐靠近拐角，他咬了咬牙，还是跳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拦路者，把两个神情轻松的姑娘吓了一跳。 她们齐齐地停了下来，单脚撑着地，略带几分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王一凡。 他身上的校服，很快就让她们放松下来。 “王一凡？” 那姑娘讶异地看着他。 另一个姑娘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笑道：“蓉蓉，你们班里的啊？” “嗯，我们班的！”李蓉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王一凡，你有事吗？” “当然有事啊，不然拦着我们干嘛呀，看你问的！”那姑娘笑嘻嘻地说着，并且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王一凡。 “雨欣，你先回家吧，他可能找我有事！” 那叫雨欣的姑娘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到了一边，笑道：“没事的，我等你一会儿！” 这样的情况，她碰到过好多次了，根本不打算离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李蓉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着面庞红扑扑的同班同学，俏脸上写着几分疑惑。 王一凡在班里是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他很闷，不喜欢说话，尤其是和女同学，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但他为什么会突然拦着他们？有过类似经历的李蓉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王一凡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嘴皮子一下子都紧张地在发抖，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雨欣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忙又收住了口。 她没有恶意，只是觉着有趣，当然还有一丝羡慕，毕竟作为李蓉云的闺蜜，她见过好几次类似的场景，可她自己却没有经历过。 “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 王一凡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他的目的。 “什么东西？” 李蓉云看到王一凡从校服兜里拿出一张簇新的cd，封面上赫然是周杰伦，这是《十一月的萧邦》，她见过这张专辑，因为她有。 她将男孩子递过来的cd推了回去，露出很温婉的笑容，“这张新专辑我已经有了，刚出的时候就买了的，不用专门给我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啊！” 她有种异样的感觉，毕竟这是个她从来没有过多注意过的男生。 “要不送给我吧，我还没有呢！” 雨欣见到了王一凡的手足无措，大咧咧地插嘴道。 “雨欣！”李蓉云不高兴了，轻声喊了她一下，“我的借给你听就是了！” 今天的失策，其实就是这个雨欣姑娘，往日里，到了这儿，他记得她们两个应该是要分道扬镳的。 “这张专辑不一样的！”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头来笨拙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一样？真的不用的！” 李蓉云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明确拒绝地好。 虽然雨欣并不是个大嘴巴，但如果她收了，王一凡误会了什么，那就不好了。 “真的不一样，你仔细看看！” 王一凡很强硬地将cd塞到了李蓉云的手里。 到了此刻，他似乎才终于回复了正常，说道，“我偶然拿到的新专辑，就是有一个想法，想要送给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用多想，收下就好了！” 说罢，他便拔腿跑开了，沿着来时的马路，跑得飞快，也很是轻松。 李蓉云叫了几声，根本就没有叫住他，只能无奈地跺了跺脚。 “有什么特别的，我看看，不会有什么情书吧？” 雨欣一把抢过了愣神的李蓉云手里的新专辑，翻来覆去地看，嘟囔着：“已经打开了的，让我找找看，情书在哪里呀！” “别乱弄啊，雨欣，我还要还给王一凡了，新专辑不容易买到呢！” “哇，这里有字，这里有！亲爱的李蓉云同学，哇，亲爱的哎！”雨欣同学夸张地叫了起来。 李蓉云一道细眉皱了起来，却又听雨欣念道：“听说你很喜欢听我的歌，很荣幸能给你送上祝福，祝你……这是周什么来着？” 雨欣凑了上来，把那字点给李蓉云看，随即她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105 叫凡叔 依旧是那么清晰，那一刻无比异样的心跳，每每回想起来，就有如实质的感触，让原本平静的心态也变得波动起来。 即便是他并没有太多情绪上的共鸣，可仍旧是如此。 商场里嘈杂的音乐，并不能够打扰到他的思绪。 梦中的一个个场景，在脑海中不住地跳动着，时而让他欢欣鼓舞，时而又让他哭笑不得。 他试图让小王一凡改变一些事情的时候，却也不得不改变了小王一凡原本的心态。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他也无法去指责他什么！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有足够的勇气去给李蓉云这么一个特别的礼物。 那可是周杰伦亲笔签名的cd啊，还是有寄语的，全球唯一限量。 他已然分不清，他内心之中，是对于这张cd的可惜，还是对于他可能和李蓉云产生不一样的交集的茫然。 一杯奶茶“duang”地一下放在他面前的小小的圆桌子上，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面前的奶茶店店员穿着一件工作服，腰上系着一个围裙，戴着一只口罩，脑袋上扣着一顶酒红色的鸭舌帽，只有一条卷发扎起的马尾露了出来，甩在肩膀的一侧，让原本的青春气息之中多了一抹妩媚。 “凡哥，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店员那双明媚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还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王一凡疑惑地看着这身形十分好看的店员，但很快从她那双有神的大眼睛中得知了她是何许人。 他讶异地轻声叫道：“小美？” “当然是我呀！”她伸手一撩马尾，另一手搭在腰间，来了个显露腰腿比的pose。 “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找到工作了？” “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个奶茶店小妹嘛，手到擒来的事情啦，以前又不是没有干过，熟练工呢！” 管小美笑得眯起了眼睛，还得意地跟他炫耀，她已经成了这家商场里最红火的奶茶店的店长。 王一凡从她身上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颓然气息，也没有工作环境和工作方式巨大转变的茫然和无措，就好像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很快地适应下来，并且乐在其中。 他觉得他又再一次重新认识了管小美这个姑娘。 “难怪你一定要约我在这里，我本来还寻思着定个茶室呢！” “咦！你怎么那么老派啊，现在年轻人有几个会去茶室喝茶呀，很无聊的！”管小美站在王一凡身前，笑嘻嘻地跟王一凡聊着。 “那这么说，今天喝奶茶，就不用付钱了？”王一凡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瞥眼看到奶茶店里那个正在做奶茶的年轻男生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晃动那个杯子的时候都是咬着牙的。 “你可想得美！”管小美立刻龇牙咧嘴起来，尽管戴着口罩看不到，但王一凡第一时间在脑海里有了这样一幅画面，“工资可都还没发呢，我现在经济情况可困难了！” “那你至少是找到工作了，情况总比我还好点，我到现在工作都还没着落呢！” “我懂的，像你这样年纪的，工作的确不是很好找！”管小美同情地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算了，这杯奶茶还是算我请你的吧，待会让人从我工资里面扣！” “得，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管小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点小傲娇。 “要不，我看你店里也挺忙的，我来帮你好了，你稍微给我开一点点工资就行了！” 管小美又锤了她一拳，不高兴道：“那不行，你得去找个好的工作，以后我还得跟着你混呢，你得对我负责！” 王一凡感受到一股宛若杀气的眼神，瞬间将他锁定。 他不由失笑，面前这姑娘，还真是到了哪儿都不缺追求者，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有了小迷弟了。 “放心，放心，我们说好了的，我会对你负责的，决不食言！” 王一凡说笑着做了保证。 “这才对嘛，不着急，我给你时间！”管小美又重新傲娇起来，“你找我什么事呀？” “这不，一直想着给你的保证，这不，前不久买了一家公司，就过来问问你，要不要过来上班？” “买公司，我没听错吧？”管小美哪里会信。 王一凡还待说什么，那个一直盯着两人的小男生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句，“小美姐！” “哎！”管小美应了一声，眼看着奶茶店门口的队伍又长了起来，赶忙对王一凡道，“凡哥，你先等我会儿，不忙了我再找你聊！” “没事，你去忙吧，我还约了其他人到这里的，到时候再跟你细说！” 王一凡捧起奶茶喝了起来，看着管小美在店里忙来忙去，一会儿自己上手，一会儿又指使店员，还真有那么点店长的味道。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叶子荣肥硕的身躯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身旁还跟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对组合，委实是太过吸引人眼球。 商场里人来人往的，回头率极高。 王一凡瞧着也觉着好笑，叶胖子身形怕是有那姑娘的三倍有余，关键是他长得油腻至极，而那姑娘却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让人瞬间就想起牛粪和鲜花的组合。 花骨朵应该是那个叫叶晴的姑娘，王一凡看过她的照片，对她有些印象。 他冲着二人挥了挥手，叶胖子就加快步伐几乎是小跑了上来，点头哈腰地冲着他笑。 “凡哥，您可真是低调，我得好好向您学习！” 王一凡被他捧得有点肉麻，“不好意思啊，把你们约在这里，待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吃个饭，一边吃，一边聊！” “没事，没事，听您的。”他拉过身边正打量着王一凡的叶晴，“凡哥，上次跟您说起过的，叶晴，沪戏在读，今天想着您是头一次约我，就一起带过来让您看看，也让她见见公司新的老板。” “凡哥好！” 叶晴很敷衍地冲着王一凡点了点头。 “叫什么凡哥，凡哥也是你叫的，叫凡叔！”叶胖子板着脸，训斥叶晴道。 王一凡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 106 Duang 管小美正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来人。 一个满脸谄媚的胖子，一个心不在焉的漂亮姑娘。 这姑娘样貌没的说，属于那种路过的人都会回头多看一眼的那种。 不过，身材就相对差了点，小平板似的，腿也不长，除了脸，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本姑娘完胜。 想到这里，管小美心情又不免好了几分。 “小美姐，那个男的，是你的朋友啊？”身旁的小男生突然冷不丁问道。 “算是吧，也是我以前的同事！” “他在追求你吗？”小男生愤愤地盯着王一凡，他觉着这个家伙看向那个漂亮女孩的眼神很不对劲，上上下下的一阵打量，瞧人能是这样瞧的吗？ 管小美不由好笑，她可从来没觉着王一凡是她的追求者。 不过，凡哥要是真的追求自己，她自己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 但对外，她是有明确地答案的。 “不算吧，不过，他想不想追求我，那就两说了！” 不好意思喽，凡哥，先拿你做一下挡箭牌啦！ 小男生有时候表现出来的举动，总是让她觉着好搞笑，却又无法轻易给脸色，她做这个店长，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顾虑的。 “爱吹牛的男人其实都不靠谱，尤其是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我刚刚听到了的，说什么前不久买了一家公司，就好像在说买一杯奶茶一样，一看就是假的，你可不要被骗了！” “是开玩笑的啦，他知道我是晓得的啦！” 管小美下意识地替王一凡说话。 “总之你要小心点，不要被他骗了，我一看他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小男生很笃定地给王一凡下了定义。 管小美有心替王一凡辩解几句，却又觉着有点多余。 小男生的嫉妒心，她其实很明白。 不过，她很快又听到了那胖子让他身边的姑娘称呼王一凡为凡叔的时候，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凡哥脸都绿了，哈哈，好有趣！ 王一凡也听到了笑声，转头瞪了她一眼，这才没好气地让面前站着的二人坐下。 叶胖子似乎注意到了王一凡的脸色，讪笑道：“凡哥，不好意思啊，叶晴其实是我的亲侄女，我就顺着我这边的辈分，让她这么叫您了，如果您介意的话，要不，咱们各论各的？” 王一凡一瞬间就想到，这是叶胖子刻意地耍的一个心眼，用这样一种方式很明确地告诉他，别打这姑娘的主意，他是我的亲侄女。 虽然满脸谄媚，但他还是保持着对他这个合作伙伴充分的警惕心。 这种误解的确很容易让人的心情很不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一凡还是很欣赏叶胖子在某些事上的坚持和立场的，这是个和他外在一样行事非常油滑的家伙，但并不会因此而影响到他的原则。 他摆了摆手，道：“算了，凡叔就凡叔吧，多个侄女总比多个妹妹好，你说是吧，叶总？” “哎呀，您瞧，您又叫我叶总，折煞我了，叫我小叶，或者小荣也行，不然我听着心里怪不安的！” 哼…… 隔壁的叶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她似乎很是鄙夷她这个亲叔叔没脸没皮的夸张表现。 “duang，duang”…… 又是两声奶茶杯子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小男生气愤地瞪着王一凡，回转的时候，甚至刻意地扭转着身子，用这样一种非常明显的方式表达着他的敌意。 叶胖子被吓了一跳，见他这般模样，扭过头也瞪了过去。 什么破奶茶店，店员的脾气那么大？ 叶胖子不笑的时候，还是的确会给人一种满脸横肉的凶恶感觉的，小男生见状，缩了缩脑袋，吓得立刻把头扭了过去，钻到了店里间，一直低着头做奶茶，连头也不敢抬了。 “那叫你子荣吧！” 王一凡也觉得一直叫叶总太生分了，以后毕竟是自己人了。 “子荣敢情好，不管是智取威虎山的***，还是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都是我的偶像啊！” “小叔叔，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废话了啊！我还约了同学去看摄影展呢，这边商场过去要坐好久的地铁了！” 叶晴终于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叶胖子。 叶胖子板着脸，可马上又笑了起来，轻声斥道：“我这不是带你来见见新老板嘛，你现在不是已经开始在准备毕业作品了，公司这边如果有好的项目就可以扶持你一下了，就你们学院那点要求，能满足你这个要高于顶的丫头？让你出来见见世面，反倒还怪起我来了？” 叶晴捧起桌子上的奶茶，喝了一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依旧很充分地表达着她的鄙夷。 “要不是你死缠烂打，我才不高兴加入你的什么破经纪公司呢，你竟然还发动我妈妈来骚扰我，害得我一个头两个大，这都过去快两年了，你有给我安排过什么机会吗？还不是那点龙套角色？我可后悔死了，磨练不了演技不说，还耽误我课余的时间，我妈现在可也老后悔了，整天在家里说，上了你这个臭弟弟的当……” 叶晴这姑娘看来是积累了不少的怨气，这一口奶茶，将这些怨气全都松了闸，吐槽起来，根本没给她这个叔叔一点颜面。 “龙套怎么了？哪个实力派大明星不是从龙套演出来的？” 面红耳赤的叶胖子试图挽回颜面。 “我没有说龙套不好，可我们学校里老师也是有一些资源的啊，我有时候因为你的龙套角色反倒是要推掉一些机会，你说我气不气？这也就罢了，关键我是导演系的啊，你倒是帮我找点可以练手的机会啊，哪怕是去哪个剧组实习也是可以的啊，你自己想想，你有没有好好替我考虑过一次？” “你放心，现在公司有了新的合作伙伴，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不就是做导演的机会嘛，我给你留意着，说什么也让你在毕业之前有次独当一面的机会！” 叶胖子恨声咬牙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又做不到，小心我妈妈去奶奶那里告你的状！” 叶晴狡黠地笑了起来。 107 做一个出色的演员 叶胖子发现自己上当了。 王一凡发现自己也入了套。 不管面前这一对叔侄的表现是不是演出来的，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至少有一半的内容，是刻意地让他看的。 当然，这其中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但也在很明确地表达他们各自对于新的合作伙伴的态度。 王一凡其实并不太想操心这些事情。 “我对于公司具体的经营并没有太多想要插手的想法，只要在一些具体的事务上能够达到我的要求就可以了！” 叶晴头一次正视这位新老板，虽然她对于荣耀经纪并没有任何归属感，至于和公司的合约，有叶子荣在，她是吃不了亏的。 不过，这个老板显然还是很聪明的，也迅速地了然了她这一番表演的用意，免得他到时候试图对她指手画脚，不然，到时候谁的脸面上都不会好看。 她低下头，安静地开始喝奶茶，并着双脚，瞬间进入了一种乖乖女的状态。 果然是童星出身，在演技方面，的确是相当有天赋的，也不枉叶胖子特意将她拉出来，当做是荣耀经纪的门面，虽然这张门面，是他死缠烂打从别处拆过来的。 王一凡不再理会她，年轻人，又是有才华，有一定追求的年轻人，心里必然是十分高傲的。 “公司外面的债务都还清了吧？” 他问叶胖子。 叶胖子喜笑颜开地道：“基本上都全部还清了，还是要谢谢凡哥这么信任我！” 王一凡摆了摆手，“我今天特意将你约出来，其实就只有一件事！” 叶胖子立马正色，“凡哥请说！” 王一凡朝着管小美招了招手，管小美立刻屁颠屁颠地小跑了上来。 的确是屁颠屁颠，虽然这形容词对美女来说有些不雅。 这姑娘的戏，现在也越来越多了。 叶胖子顺着看过去，就见一个身高腿长，比例极好的姑娘正迈着大长腿朝他们快步走过来，虽然口罩外加鸭舌帽将她的容颜遮挡的严严实实，但只是看她那双大眼睛，就瞧得出来，是个美女。 “小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叶子荣叶总，他是荣耀经纪公司的负责人，也是一名职业经纪人，我之前说的事，可是真的，没有骗你！” “你好，你好！”叶胖子站了起来，热情地跟管小美握手，便是变得很安静的叶晴，也歪着脑袋打量着来人。 美女对于美女，都是有着同样的兴趣的。 管小美很震惊，也很疑惑，她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王一凡，她不明白在共远文化处境艰难的王一凡为什么一转眼就可以有一个新的合作伙伴，也不明白在这家公司里，他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但从之前这个胖子的表现来看，他很尊重王一凡，可他已经是这家经纪公司的负责人了啊！ 她把这些情绪憋在心里，略微有些紧张，因为她知道，这是王一凡给她带来的新的机会。 “子荣，这是我的妹妹，管小美，她对进入演艺圈子非常感兴趣，你是专业的，帮我看看她的条件怎么样，给她规划一下！” 屁的妹妹！ 叶子荣脸上带着笑，心里头不由地吐槽着王一凡。 不过，对此，他倒是不甚在意，这年头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他也就习以为常了，也麻木了。 更何况，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王一凡还是他的老板，他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不就是捧个人嘛，这玩意儿，捧不捧得起来，也得看资源看投入。 只要王一凡舍得，砸出一个天后影后来，那也是有可能的。 从这一方面来说，那荣耀经纪公司的其他艺人，在大金主爸爸的资金和人脉下，一定是能够喝到一点汤的，对于公司未来的发展也是一种利好。 哎，自己还是太年轻啊，竟然真的把王一凡当成了一个纯粹的好人，他终究还是带着目的来的！ 这本钱也着实是舍得！ 他瞅了身边的亲侄女一眼，莫名想笑，叶晴回瞪了他一眼，觉着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俏脸微微一红。 管小美落座，哪里还管得上店里抓耳挠腮的小男生，便是连那长长的队伍也甩在了脑后。 她很紧张。 王一凡则觉着有趣，叶胖子保持着充分的热情，而叶晴则在一边冷眼旁观。 虽然她并没有叶胖子想的那么深入，但她对管小美的敌视从这一刻，又加深了许多。 因为她摘掉了口罩，看起来，比她还要漂亮一分，她甚至没有化妆，皮肤白皙紧实，比她还要好。 “管小姐，有什么擅长的吗？” 叶胖子亲切地问道。 “擅长的？化妆算吗？我化妆画得可好啦！”见叶胖子一脸愕然，她心中一急，“我还会美甲了，哦，还有，我还学过美发的，虽然！” 王一凡笑着拍了拍管小美的肩膀，“不用那么紧张，又不是什么面试，就当是普通的聊天好了！” 管小美没心情搭理他，觉着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叶胖子接话道：“对，不用紧张，我指的擅长，是指在表演、唱歌、跳舞之类的一些才艺，您知道的，要想在娱乐圈里有所发展，还是需要一定的才能的，或者说，以往，管小姐有没有什么相关的经历？” 管小美茫然地摇头。 叶胖子脸颊抽了抽，合着面前的姑娘，纯粹是一腔热血啊！ 叶晴也是觉着好笑，长得好看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进入娱乐圈的。 叶胖子偷偷看了眼王一凡，却发现他面不改色，知晓他对此也是有所了解的，便又问道：“啊，那没关系，有些才艺是可以后天培养的，那管小姐，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我的偶像是巩俐，我希望能成为她这样的人！” 叶胖子一口奶茶呛在了喉咙里，吐了一地，脸庞也咳得通红，好一阵子才收住。 “我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这番作态，确实把一向大咧咧的管小美给镇住了，小声地问道。 叶胖子赶忙摇头，用一张关公似的脸，很郑重地说道：“我明白了，管小姐的目标，是做一个出色的演员！” 108 乌托邦 怀揣着一颗明星梦，管小美姑娘义无反顾地辞掉了奶茶店“代理店长”的职务，背起行囊，来到了位于沪市郊区的一个废弃老旧工厂里。 叶胖子瞅见身旁的姑娘似乎有一背包砸在他脑门上的迹象，赶忙说道：“小美，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办公场地，地方大，租金也便宜，还不容易扰民，以前那会儿不是流行乌托邦嘛，就都是这种地方。” 管小美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她就立刻将身旁的胖子敲晕，然后开溜。 叶胖子隐隐间感受到了危险，下意识地离她稍稍远了些。 老旧的厂房有一个挺好听的名字，叫做“梦想家”。 它足有十来米高，边上有一个用铁架子焊起来的架空层，被搁置成了一间间小屋子，但整个厂房的面积足够大，这些小屋子被格挡开，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 高高的墙壁最上处，是一排排窗户，阳光投射进来，正好照在了整个场地的最中央位置，暖洋洋的。 正中央靠边的位置，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简易舞台，上面摆了架子鼓、吉他等一些乐器，边上还有一排看起来簇新的音响。 几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正排练着歌曲，听着有些杂乱，显然还不是特别熟练，那个站在中央，肩膀上挂着一个电子吉他的人，正摇摆着他的脑袋，长长的头发遮挡了他的面容。 他的音色极好，是那种沙哑的男中音，却偶尔又能唱出高亢的感觉。 台下站着两个姑娘，是他们唯一的观众。 两个观众也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叶胖子颇为骄傲地给管小美介绍，那个主唱就是荣耀签约的艺人，前比格潘乐队的主唱，陆无敌。 管小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比格潘乐队什么的，她也没听过。 叶胖子大声朝着台下的两个姑娘喊了一嗓子，管小美这才注意到，其中一个女孩，就是那天在奶茶店有过一面之缘的叶晴。 这是个很骄傲的女孩子，这是管小美对她的初印象。 “小叔，你怎么才来啊？” 她人还没到叶胖子面前，就开始埋怨，说罢，还看了眼大包小包的管小美。 叶胖子根本就没搭理她，双眼放光地看着她旁边的女孩，“真真，可把你给请来了，最近挺忙的吧？” “小叔好！” 叫真真的女孩儿是那种典型的鹅蛋脸，有一双明亮大眼睛，模样有点像赵薇，比赵薇却还要更加漂亮一些，也有更符合东方审美的高级感。 她笑起来是真好看。 叶胖子被她一声小叔叫得没脾气，原本挂在脸上特别灿烂的笑容也变成了苦瓜脸，惹得两个女孩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小叔，你就别打真真的主意了，每次见到她就是这副表情，跟癞蛤蟆看到了白天鹅似的，她现在很忙的，我好不容易才让她过来帮个忙的，为此还欠了一顿大餐，你得给我报销！” “大餐？我来请啊，只要真真肯赏脸，沪市任何一家餐厅，随便她选！” 叶胖子大手一挥，十分豪气。 “小叔你最近发财了呀？” 真真问。 叶晴抢嘴道：“最近忽悠了个傻”，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管小美在，这么称呼王一凡有些不妥，改口道，“最近公司有了新的合作伙伴，他就开始财大气粗起来了！不过，以他那副抠门的样子，估计也就对你要舍得一些！” “你这丫头虽然老是给我甩脸色，但这话却被你说到点子上了，对真真我可是一向不含糊的！” 叶胖子一脸正色。 “好啦，好啦，你不用浪费表情了，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真真现在是表演系的香饽饽，多少老师和娱乐公司都盯着呐，哪能轮到你啊，她的起步可不低，不像我，还没开始发展呢，就被你给忽悠了！哎呀，快说正事吧！” 叶晴推了一把对着真真流口水的叶胖子，发现根本就推不动。 叶胖子不情不愿地收回对王真真献殷勤的心思，道：“请真真过来，是想请你这个专业的演员来替我掌掌眼。” 他指着身旁的管小美，“还没跟你们介绍，这位是管小美管小姐，想让真真帮忙看看她在表演上有没有天赋！” 王真真仔细地打量了管小美一眼，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管小美却陡然紧张了起来。 王真真！ 虽然管小美头一次明确这个女孩的名字，但于她而言，这位可并不陌生。 作为年轻一代的影视剧小花，王真真尚未从沪戏正式毕业，就已经连续出演了两部大火的电视剧，一部武侠和一部现代都市剧，虽然她都不是主演，但作为重要配角，她都有非常出色的表现，也受到了大多数观众的喜爱。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已经算是一个明星了。 听叶总的意思，是要让她来考校她的演技？ 虽然管小美比王真真还要大上一些，可她却觉得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那就开始吧，真真，你就帮我小叔一个忙，他最近正憋着劲儿，要大干一场呢！” 叶晴在一旁催促，她也想看看，新老板刚入股公司就塞进来的关系户，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我没学过表演！” 饶是管小美的性子，这个时候也难免露怯，先将她的底子给抛了出来。 叶晴和王真真都看向叶胖子。 叶胖子脸色丝毫不变，“没事，就看看天赋和基础，没学过，我们以后可以学嘛，这不有国内一流院校的高材生嘛，这可是经过正儿八经的大剧检验过的！” “哈哼，我说呢，今天特意让我把真真给拉过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呐，把我们真真当免费劳力了哈？”叶晴跳了出来，“压榨我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压榨我亲爱的闺蜜，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叶胖子胖脸一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要是其他关系，我也请不到像真真那么出色的演员嘛！要不，怎么家里人都说，我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侄女呢！” “晴儿，没事嘛，小叔对我也很照顾的，就是随手帮个忙，反正最近我就学校忙一点，也没接戏，不要紧的！” 109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管小美按照要求，以情景融入的方式，简单地表演了喜怒哀乐的四个情绪。 但她发现，这和往日里“戏精模式”的情况是全然不同的，便是简单的感情投入，她也做不到。 最后，她的脸颊都隐隐感到了一丝僵硬。 叶胖子捂着额头，不让管小美看到他抽搐的表情。 这表演，委实是有些造作。 叶晴和王真真看得很仔细，偶尔会对管小美别扭的一些下意识地肢体动作进行一些提醒和修正。 不过，从整体而言，管小美就是个零基础的，没有丝毫相关经验的“白板”。 两个相对专业的人士都给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王真真道：“小叔，其实小美姐的形态还是非常不错的，而且对一些动作的把握也很敏感，通过足够的练习，应该是可以得到提升的。” “那时间可不短哦！” 叶晴倒不是拆台，而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她给叶胖子说的时候，没让管小美听到。 叶胖子很快就恢复镇定，这也算是他预料之中的情况，“一个成熟的专业的经纪公司，日后一定是有需要培养新人的，就当是提前开展这方面的工作了！” 叶晴和王真真都觉着大言不惭的叶子荣十分好笑。 “我觉得我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我有些紧张！” 管小美“强词夺理”地对她的表演进行了一番解读，心里则在暗暗责怪自己。 “不错，心态很好，表演什么的，以后都是可以学的，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叶胖子安慰了一句，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要不，我们也试试演唱方面的实力？”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不远处放下吉他，安静地坐在一旁，在一张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年轻人身上。 聚精会神的年轻人似乎立刻就有所感应，刷地抬头，一头长发披散开来，露出那张“绝世容颜”。 “让涛哥也给点意见，反正技多不压身嘛！” 叶晴笑呵呵地拉着管小美朝着那年轻人走去。 她虽然一直吐槽她是被她小叔忽悠过来的，但这个时候也不由地替他担心起来。 经纪公司之前是苦过来的，将将就走到破产的边缘。 即便是现在解决了一部分债务的问题，但她觉着公司发展的前景依旧十分迷茫，她还是个学生，完全没有能力帮助这个小叔拉到一些资源，沪戏毕业的师兄师姐虽然多，但好的资源也就那么些，别人不可能凭空给你，别人也要看到你未来的潜力，才会进行投资，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一个等价交换的圈子。 若是现在再养一个什么都没用的闲人，听小叔的意思，还要大加培养，这投进去的钱和一时的产出一定是不成比例的。 对于一家还没有培养出可以独当一面的明星的经纪公司来说，对于一个人苦苦支撑的荣耀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管小美的演技，无疑还需要学习和磨练，比她这个半吊子的还要差上许多许多，更别提和王真真相提并论了，如果她能够在唱歌上表现出一定天赋，那倒是可以在这个上面做些文章。 管小美的身材和相貌都是比较上镜的，是娱乐圈“喜欢”的那种类型，这就让她依旧对她保持了一点点希冀。 可当众人坐在那舞台之下，簇拥着长发年轻人听管小美唱歌之后，叶晴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她竟然唱歌跑调。 一首几乎是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歌，被她唱出了另外一首歌的感觉。 叶胖子的面部表情几近呆滞，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一种局面。 而管小美似乎对此毫无所觉，“沉醉”在属于她自己的歌曲当中，那模样，应该是觉得她唱得不错。 王真真捂着嘴，看身旁闺蜜的表情很不好看，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发年轻男人黑着脸看了眼自家老板，觉着他在消遣他。 就台上这姑娘的水平，怕是得先回炉到小学或者初中，让学校的音乐老师先教教基础知识再说。 “嗯，总体来讲，还是非常不错的，有着对这首歌曲独特的理解，甚至能将这种理解完美地演绎出来，整体的音色也非常清亮明媚，非常不错！” 陆无敌（涛）鼓起掌来，看向演唱完正看着他们的管小美的眼神中都是鼓励和赞赏。 身旁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你是认真的吗？歌手大人！ 陆无敌对这些视线视若不见，继续道：“不过，缺乏一定的基础，还是要多加练习，我建议可以参加一些基础乐理知识和演唱技巧的课程！” 果然是涛哥的做派！ 对别人就格外宽容！ “他说的没错，还挺不错的，只是小美啊，你怎么能跑调那么厉害的，竟然完美地避过了每一个音调，上次我们聚餐唱歌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 突然，一个声音将愕然的几人给吸引了过去，纷纷回头。 王一凡手里头拎了几盒全家桶，好笑地看着台上的管小美。 他现在觉着，管小美想要成为明星的梦想，可能就是单纯的一腔热血。 “凡哥，我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管小美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就打退堂鼓了？” “那没有，我会努力的！” “放心，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既然当初答应了你，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还是很看好你的！”王一凡对此的确是有信心的。 叶晴在王真真耳旁轻声耳语了一句，“我跟你说过的，就是这个人！” 她越发不喜欢小叔的这个合作伙伴了。 旁的本事还没有发现，花言巧语的本事倒是不小。 尤其是将小叔的事业视为他泡女人的资本，这一点，是她最深恶痛绝的。 她先入为主地早就将管小美认为是王一凡勾搭的情人了。 在王真真面前，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王真真点了点头，好奇地看了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一眼。 叶胖子已经站了起来，“凡哥，你可算是来了！” 110 辜负了 “这地方可不好找！” 王一凡笑着回了一句，“梦想家”着实是有些偏僻，但好在周边有不少科技公司或者是类似年轻人的乌托邦公寓，倒也不算是人烟罕见。 坐几站公交车就有地铁口通过来，他坐地铁倒是花了不少时间。 招呼众人一起吃全家桶，他作为荣耀经纪的新老板，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荣耀经纪的大部分艺人和员工。 叶晴那姑娘没给他好脸色，他也不知道哪里招惹到她了，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 倒是她旁边的这个鹅蛋脸姑娘，瞧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经过叶胖子提醒，他才醒悟过来，竟是出演过两部大热剧的年轻演员，貌似表演都很出彩，很受好评。 “也是我们荣耀的艺人？” 王一凡双眼放光，好似见到了宝贝。 叶晴又开始从鼻子里出气了，很是不屑地冷哼着。 叶胖子瞪了她一眼，这才苦笑道：“我也想签下来来着，可惜人家瞧不上我们荣耀这家小庙！” “才不是呢，都说了学院里带着真真的何教授很看重她的，不准她随便跟人签约的，再说了，小叔，就你们公司开出的那点条件，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跟真真说？” 王真真拉了把叶晴，这丫头这是当着王一凡的面，在指桑骂槐呢！ “可惜了，那等我们再壮大点，同等条件下，真真可要先考虑我们荣耀哦，我们还是本家来着呢！” 谁准你叫真真了？ 叶晴差点暴走，王真真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觉着王一凡真的如闺蜜所说，有些轻浮。 叶胖子讪笑着，心中也不禁埋怨叶晴口无遮拦。 王一凡不以为意，看向长头发青年，瞧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就是那个陆无敌，长得像陆小凤的那位。 他和照片上看到的很不同，一头齐肩长发微卷，脸颊瘦削，留了一点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忧郁，极有艺术气息。 多看几眼，倒是不觉着他长得那么丑了。 “无敌，你对我们小美未来的歌唱事业，还是持乐观态度的？” 王一凡笑着问。 管小美脸蛋红扑扑的，今天她比较受打击，还没有完全恢复往日跳脱的状态。 陆无敌不客气地啃着鸡腿，闻言，道：“老板，其实唱歌也就那么回事，就一个音域的广度的差别，老天要是赏饭吃，那就接着，老天要是不赏饭吃，我们自己个儿也能把饭碗端起来，就是过程需要些时间和努力，小美音色不错，音域也不窄，就是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要是不着急，可以慢慢地练，她外形条件也相当不错，总是会有机会的。” “行，你是专业的，我就信你的！”王一凡很高兴，这说明管小美并不算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是有一定潜力的。 “听到了吧，小美，起步虽然低，但只要努力，还是有机会的！” “放心吧凡哥，我心中有数的！” “你有什么数，你都唱成那个模样了，还自我陶醉呢！”王一凡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又觉着特别好笑，忍不住再度吐槽。 管小美恼羞成怒，啃剩了的鸡骨头就丢了过来。 王一凡很灵巧地一把躲过，“注意态度啊，你能不能成为艺人，还要我亲自点头的啊！” 管小美恨恨地又拿起一个鸡翅膀啃了起来。 叶晴冲着王真真翻了个白眼，她觉着这两个人打情骂俏也实在是太过不分场合了。 可王真真却看出了一点不同的意思。 “无敌，你对自己的看法呢？” 陆无敌抬头看他，有些疑惑。 “你觉着你不红的原因是什么？”王一凡问。 所有人嘴上的动作都慢了几分，心里都有种不好的感觉。 难不成，这新老板，是要拿陆无敌开刀？ 这也太心急了一点吧！ “我个人没发过歌！比格潘的时候发的歌，跟我们乐队都其实不是太搭！” 陆无敌似乎没有这种共同的情绪，好像是在理所当然地回答。 “公司没打算给无敌发歌？” 王一凡又看向叶胖子。 “一直都在收歌，无敌他自己也写了一些，但能坐下来和我们谈的几家唱片和发行公司，都不是很看好，所以就暂时僵在那里！” “不打算干脆我们自己做？” “不计较成本的话，的确是可以的，但是之前公司的情况一直都不是很好，无敌也对一些收录的歌曲不是很满意，他对自己的要求挺高的，而且不知名歌手贸然出专辑的话，恐怕不容易得到好的反响。”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没钱给闹的，叶胖子不敢给陆无敌投钱，怕砸在手里，再后来，他就彻底没钱了。 “我从别处拿到了几首歌，要不，无敌拿来先过过眼？” 叶胖子诧异地看了眼王一凡，想不到他还有这个门路。 陆无敌点了点头，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好歌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其实也并不想因为出专辑而出专辑，将一些他不满意的歌都录进去，反正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公司能给他发歌，他都觉得是种奢望。 陆无敌其实有点躺平了的意思。 “加个微信，我把几首歌发给你！” 陆无敌拿起他心爱的吉他，就着曲谱弹奏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嘴里就开始简单地哼着。 很快，他越来越熟练，歌曲的弹奏和演唱也都越来越流畅。 “挺不错的，就是这歌词好像听着有点绕。” 叶胖子半桶水水平，率先做出了评价。 这歌，在他听来，不算出彩，但也不差。 陆无敌看了眼王一凡，又开始弹起了下一首。 这一首歌，曲调分明比前一首更加明快一些，歌词也很简单，有很多重复的部分，却比之前一首，很快地得到了大家伙的喜欢。 “这首不错！” 叶胖子轻轻鼓了鼓掌。 一共三首歌，每一首歌陆无敌都非常认真地演唱了好几遍，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老板，这几首歌，真的都能给我唱？” 王一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跟你现在准备的整张专辑的风格搭不搭？” “这个不重要吧！”陆无敌苦笑地回道。 “怎么不重要，如果不搭的话，还是可以换的嘛！” “老板，你别开我玩笑了，就这几首歌真拿给我唱，我还觉着我怕给辜负了！” 众人顿时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11 出来混，还是讲究一个面子 众人都听不懂王一凡和陆无敌打的哑谜，实际上，连王一凡自己，也有些懵懵懂懂。 他对娱乐圈的了解，仅限于一个看客和观众的程度。 但听陆无敌的意思，似乎这几首歌都很厉害的样子。 他着实是没觉着，听起来也就那样，但他没说，说了就是等于拆他自己的台。 他也等着一心拨弄吉他琴弦的陆无敌科普一下的时候，“梦想家”那扇最大的移门呜啦啦地打开了，发出很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这扇门不常开，因为改换了功能的缘故，“梦想家”在移门上开了一道小门，供人员进出。 随着移门的打开，光亮整个都钻了进来，一群人呼啦啦地涌了进来。 叶胖子站起身来，赶忙迎了上去。 一时间，众人都没来得及适应光线，只觉着原本还算是安静的“梦想家”一下子变得无比嘈杂起来。 王一凡隐隐觉着那个和叶胖子说话的人，有些熟悉，但脑海里却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形象。 等到笑容满面的叶胖子领着两个人过来的时候，他才愕然发现，那人竟是之前在共远见过面的吴迪，东煌传媒演艺部的那个总监。 与他表情说不通的是，吴迪似乎早知道他出现在此地，用一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笑容面对着他。 叶胖子冲着王一凡使了个脸色，赶忙介绍道：“吴总监，柯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王一凡王总，是我们荣耀经纪的大股东！” 那柯总是个干瘦的老汉，穿着一件红色的polo衫，他本身肤色就略黑，相称之下就显得更黑了。 他笑着和王一凡点了点头。 “王总，幸会，又见面了！”吴迪伸出手。 “吴总监是专门找来的吧？”王一凡跟他握了握手，很快就放开了，笑容平淡至极。 “你们认识啊？这可太好了！” 叶胖子又惊又喜，看起来，大佬们的排面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就是一条人脉。 “有幸和王总见过一面，只是没想到，王总真的仍旧打算在这一行打拼，我倒是挺佩服王总的勇气的！” “随便玩玩！” “王总就不担心再向上一次那样，折戟沉沙？” “不担心，吴总监都能够在这一行混的风生水起，我想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能有所作为的！” 吴迪眼角抽了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自信而又从容的模样。 听着听着，机灵的叶胖子就觉察出不对味了，他的额角不经意地就流下了汗水。 “我拭目以待！”吴迪应了一声，看向叶胖子，道：“叶总，看来之前双方合作的提议，要变一变了！” 叶胖子干笑着问道：“吴总监，您说，您说！” 在东煌传媒这样的行业巨无霸面前，他还真挺不起腰杆来，即便是一个演艺部的总监，他都得巴结着。 可问题是，为什么，王一凡会跟这位吴总监有过节呢？ 这他妈实在是也太凑巧了！ 叶胖子欲哭无泪，原本以为是终于盼来的一个巨大机遇，荣耀经纪的腾飞指日可待，要是能跟东煌传媒的演艺部总监扯上关系，他手底下那些艺人就都有出头的机会了，可到头来，竟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之前我跟王总有过接触，他其实非常不认同我在行业内的一些理念的，对吧，王总？” 吴迪端起了架子。 “不是不认同，是看不上！” 叶胖子可能不明白，王一凡哪里会不清楚，这样的碰面，偶然的可能是极小的。 很有可能就是吴迪知道了他在荣耀经纪，赶着上门来欺负人了。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王一凡心中很是不忿，可还要装着一副风轻云淡的大佬风度，还真是挺累的，强笑了一会儿，他就不想笑了。 吴迪冲着叶胖子摊了摊手，道：“看吧，叶总，就是这样啦，所以，我们的合作只能取消了！” “别啊，吴总，我们王总他刚刚入我们这个圈子，对您可能不太了解，您这么年轻就坐上东煌传媒演艺部总监的位置，在业内，大家伙都是非常敬佩您的，我觉着，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叶胖子赶忙打圆场。 他还是要努力一下，往日里，他想要见到眼前这位，都是极有难度的。 “有句话说的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看多余的话也不用讲了，叶总自行理解就是了！” 说罢，他便转头和身旁的柯总聊了起来，竟是对“梦想家”有改造和装修的计划。 叶胖子将王一凡悄悄地拉到一边，苦着脸道：“凡哥，您别怪我多嘴，您怎么还和吴总有过节了？” “这事说来话长，我和他其实没过节，但他替人出头，之前给我下了绊子，得势不饶人，这梁子也就算是结下了！”王一凡简单说了几句，“怎么着，他给你什么许诺了？” “东煌传媒旗下的影视公司要开拍一部仙侠剧，正招募演员呢，我之前把我们公司的演员资料都发了过去，没想到这位吴总监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想要看看我们公司以及演员的情况，我这不是寻思着天赐良机嘛，就索性把人约到了‘梦想家’，让您也给过过眼，高兴高兴！”叶胖子说到这里，脸色更苦了，“之前我让演员们都去试过镜了，这部剧的导演是谢一剑，就是拍《狐妖》的那位，很有名的。” “看上我们的人了？” “当时试镜的副导演很满意，点了好几个角色呢，虽说仍旧不算是主角，可比以前演的那些总是要强多了！关键是这部剧阵容强大，原著小说的ip也很火，刚放出要拍摄的消息，网上就已经引起了十分热烈的反响，又有谢一剑亲自掌镜，不出意外，一定能是大火的。” “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可是，这怎么办，我和这吴迪的梁子，他不向我低头，那怕是轻易化解不了的！” 叶胖子一愣，随后迅速正色，道：“那没办法了，只能让他滚蛋了！出来混，还是讲究一个面子！” 他的立场摆的很正。 112 承担得起 叶胖子是极为机灵的。 王一凡对此早有十分清晰地认知。 他只是简单地那么一说，他就知道了王一凡的态度，决计是妥协不了的。 毕竟是凶毛哥的朋友，江湖大佬，哪里能随便让人给脸子。 这位还是和善的，若是碰到心狠手辣一些的，这吴迪哪里还敢打上门来？ 凡哥也着实是脾气太好了，有时候太好的风度，反而是会让一些人看不清形势，见风使舵。 叶胖子如是想着。 难怪啊，难怪！ 之前他还纳闷来着，为什么一部大制作的电视剧，竟突然对他们荣耀经纪敞开了心扉，甚至东煌传媒高管还亲自给他打电话，要与荣耀经纪进行合作。 本以为是老天看不过去，让他和公司否极泰来了，原来是冲着凡哥来的。 可惜了！ 吴迪，不当人子。 纵然心里头依旧觉着可惜，但立场还是要坚定的，对此，叶胖子并无太大疑虑。 “凡哥，这事怪我，我得给你做检讨！” 看到叶胖子的神情，王一凡就知道事情并不能简单。 “吴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为了尽快把事情敲定下来，我就大包大揽地把所有事情都给应下来了，可能当时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您是我公司的员工，所以，可能他这才欺上门来了！” 叶胖子避重就轻地简单解释了一番，王一凡哑然失笑。 整个过程肯定远比他说的要复杂许多，而且未必他就是无意的，他只是没闹明白吴迪特意找过来的目的。 而吴迪可能也是因为被叶胖子一阵忽悠，而错误地判断了荣耀经纪如今的形势，这才会以一个“施恩”者的姿态给予荣耀经纪合作的可能。 这大致上是信息上的一种不对称造成的。 王一凡点了点头，并没有拆穿叶胖子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他心中都是有衡量的，自身如果不够强大，想要单纯的依靠别人的态度，那么到最终都只是一场空而已，但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不管对手如何使些阴谋手段，自己都终将立于不败之地。 “子荣，我还是那句话，荣耀经纪具体经营的事情我不会轻易插手，我只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至于荣耀经纪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还是要靠你和大家的努力！” 王一凡仍旧是这般态度。 “行，我了解您的意思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胖子其实心中并不明了王一凡所说的不插手的这个度，他不好明着问，只好试着去揣摩。 王一凡走到一边，继续和陆无敌沟通歌曲的事情。 他倒是没有受到突如其来的人的影响，依旧拨弄着琴弦。 叶胖子再次凑到了吴迪和那柯总身边。 吴迪笑着问他，“叶总，商量好了？” 他笑得很平和，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不好意思啊，吴总监，大股东的意愿，我不能不考虑，我是真没想到您二位之间还有过节！” 吴迪摆了摆手，“不算是过节，就是闹了点不愉快，我没怎么记在心上，就是没想到又能够碰上，那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叶总也是圈子里混的，我们这些当管理者的，脾气有时候也不能太和善了，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来气你一下，工作还干不干了，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叶胖子点头哈腰。 “那我们之前的约定，只能是一笔勾销了？” “也只能是这样了，让吴总监心里不痛快了，是我们的不是！”叶胖子低眉顺眼的。 这反倒让吴迪愣了愣。 他没想到叶胖子这么快就有了决断，而且是不利他自己一方的。 也罢，本就有些意料外的情况，他本以为王一凡是在共远辞了之后跳槽到了荣耀，却没成想竟是成了这家小公司的股东，想来是把这一辈子的积蓄都投进去了，倒是个硬气的主，敢下那么大的赌盘。 想起当初在共远不欢而散之后，王一凡冲他们撂下的那句话，他此刻才开始明白其真正的用意。 想来也是可笑，蚍蜉撼树，犹不自知。 荣耀经纪在东煌传媒之前，根本连大声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他难道还妄想着以此来跟他打擂台。 吴迪不由冷笑出声。 他看向旁边的柯春发，指着这“梦想家”，道：“柯总，这仓库我觉着不错，等我们的人评估好了之后，我们就按之前商量好的签合约，你看怎么样？” 柯春发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吴总好眼光，早先有几家公司也想买我这仓库，我都没同意，想着他们拿来囤货、停车，那不是糟践这样的好地方嘛，不过，卖给像东煌那么大的影视公司就不一样了，你们一定能将它好好利用起来的……” 柯春发眉眼间都是笑意，可算是把这地方给出手了。 吴迪笑了笑，并不接柯春发的话，这仓库，落在柯春发的手里，当年未必就来路正了，至于还有其他公司来买，也不过是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伎俩罢了。 但这都不重要，公司正好需要这么一个地方，而他又“恰好”相中了此地，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王一凡，拿什么跟他叫板？ 东煌竟是要买下“梦想家”。 叶胖子愕然，果然是财大气粗。 “柯总，仓库卖了，我们去哪儿？”他问。 柯春发眯着眼睛，仍旧笑个不停，“瞧你这话问的，我哪儿知道你们去哪儿？” “租期可是还有小半年了，总得等我们找到其他租的地方你再卖吧？” “合同上签的的确是还有小半年了，但当初咱们可是都说好了的，要是我这地方要卖，你们可不准给我出幺蛾子，叶总，这话，你还记得吧？” 柯春发虎着脸，怕叶胖子搅了他的这笔生意。 叶胖子冷笑道：“那也是要提前打个招呼的！租金每个月我可没少你，合同上也是白纸黑字，我别的不要求，两个月时间，你必须给我保证，我这一大家子人呢！” 吴迪皱眉，他可不想等两个月，他好不容易假公济私一回，事情要是没办利索，到头来可能要吃挂落。 柯春发了然，之前吴迪和他商量的时候，对于时效是有一定要求的，他忙道：“大不了就付违约金喽，反正也不高，我还承担得起！” 113 握剑的人心机不纯 嘎吱一声脆响。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叶胖子身边的一张塑料椅被他踹得稀碎，他身旁那个黑瘦的柯总，一脸笑意停留在脸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突然仿若变了一个人的胖子。 吴迪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缩手缩脚的半侧着身子，整个脸色都有些发白。 “老柯，咱们认识也有些时间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脾气，我跟你好好讲道理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给我耍心眼，哪天要是我不跟你讲道理了，着急后悔可也就来不及了！” 叶胖子看着人畜无害，但突然间发怒，满脸的横肉就给了他一种凶恶最好的诠释。 老柯缓过神来，“叶胖子，你想怎么样？” “违约金按合同来，两个月，我们搬走，一分不能少，一天也不会多！” 老柯看向身旁的吴迪。 吴迪挑起眉头，道：“两个月时间太长了，最多一个礼拜！” 叶胖子抱起双手，对着吴迪的时候，又露出了之前那般灿烂的笑容，“吴总，您是大公司的高管，可能不了解我们这些小公司的生存哲学，这事吧，是他老柯不地道在先，那我也犯不着跟他客气，当然这也绝对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您对他说您的诉求，我跟他谈我们的要求，这事，不冲突！” 吴迪闻言，心中冷笑。 就刚刚那番表演，怕是有一大半是刻意地演给他看的。 不过，他也不怵，现在这个社会，越是没有能耐的，越是容易张狂，就比如那王一凡，又好比如眼前这叶胖子。 “叶总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看事情，还是可以商量的嘛！违约金可以提高一点，或者柯总想想办法，另寻个地方把荣耀经纪的人给安顿下来，毕竟是家公司，总不能一直这样漂泊着！” 这话也就有揶揄的意思了。 老柯却强笑道：“吴总，这事儿，我们是不是可以打个商量，就按两个月来，实在不行的话，您再看看别处？” “什么意思？” 吴迪声音都高了几度。 柯春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吴迪不清楚叶胖子的底细，他多少了解一点，这胖子是“改邪归正”来的，但真要把他给逼得狠了，他的确是有能耐让他没有好日子过的。 吴迪心中郁闷不已，但这种情形下，他又如何会退让。 “柯总，如果达不到要求，那这个合约是签不了的，即便是我这边点头了，公司那边也是过不了关的！” 可笑，你怕叶胖子，难道就觉着我好欺负？ 柯春发挠着头发，悔不当初，就不应该租给这叶胖子的。 他咬咬牙，道：“叶胖子，你们继续租着，不过，来年我们就不续租了，你们趁早找地方，别到时候又怪我不给你留时间，这提早小半年通知你，够早了吧？” 叶胖子拍了拍柯春发的肩膀，身上的戾气早已烟消云散，“老柯，今天这事，你要长个记性，出来混，要讲信用，也要讲规矩，别动不动就见钱眼开，那么让人瞧不上！” 柯春发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黑着脸，不想搭理这胖子。 吴迪冷眼旁观，知道这叶胖子又在拿话点他。 他挥挥手，让给这仓库做评估的工作人员都回来，好似一群人聚在他的身上，才能够给他更大的勇气。 “叶总，看来这事，还真是不凑巧，本想借着这个仓库，给即将开拍的电视剧搭几个景，看来又要寻别的地方了，谢导估计又要埋怨我了！” “新的那部仙侠剧？”叶胖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自然是的，你也知道，谢导对布景的要求一向都非常严格的，尤其又是他最擅长的仙侠剧！” “哎呀，吴总您早说啊，您问我租不就得了，我当这个二房东，明儿开始就清场，两天之内绝对给您腾出地方来！” 柯春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用麻烦了，不用你的演员，却要用你的地方，还把他们都赶出去，我们东煌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不用我们演员了？”叶胖子哭丧个脸。 “你看，叶总你又装糊涂不是，跟你说过了的，之前的约定都取消了！”吴迪感觉到重新那捏住了叶胖子，卖着关子道，“不过嘛，我们倒是可以换种合作方式？” “您说！” “叶总有没有兴趣把荣耀经纪，哦，不，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叶总有没有兴趣加盟我们东煌？” 叶胖子眼睛一亮，“您说具体些！” “你的演员，谢导的团队是过过眼的，他们能认可，证明绝对是不差的，听说贵公司只有你一个经纪人，干脆带着你的艺人都来我们东煌的艺人部算了，我给你牵个线，背靠着东煌，你手底下的艺人，总是会有出头的机会的。” 这是要一下子直接把荣耀经纪给挖空了啊！ 叶胖子转念一想，不由在心里给吴迪鼓起了掌，这的确是个行之有效的狠招，尤其是对王一凡来说，是釜底抽薪的绝户计。 不过，他不能这么干，他也不敢这么干！ 虽然，吴迪的话，于他而言，很有吸引力。 “谢谢吴总，真的是谢谢吴总，不过，恐怕要让吴总失望了，艺人们虽然都是我在带，但合约都是和公司签的，如果就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也不好舔着个脸让东煌把我给招进去！” 吴迪仍旧不以为意，“也不是不可以，叶总的能力我是认可的，要是你有这方面的意愿，我也可以帮忙的，不过是顺嘴一提的事情！” “那艺人？” “你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选择嘛，都是双向的！” 叶胖子挠挠头，“那还是算了，东煌家大业大的，我怕翻不起浪来，辜负了吴总的一片好意！” 吴迪认真地看着这个胖子，“不考虑了？” 叶胖子摇了摇头。 “可惜了！”他诧异叶胖子的选择，可他其实并不在乎，道：“那叶总有没有兴趣出售你在贵公司的股份给我个人？” “哈？”叶胖子有些呆。 “吴总不要开玩笑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荣耀经纪九死一生的时候，也没见你跳出来啊，当初要是有这样一位“发着善光”的大哥，叶胖子觉着他早就忍不住心动，抱住人家的大腿了。 可时过境迁，此刻递出来的橄榄枝，却是刺向王一凡的一把利剑，握剑的人心机不纯。 114 能不能给一线的待遇 “你在拍什么？” 吴迪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对着叶胖子身后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喝问道。 王一凡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就是有些好奇！吴总监对荣耀经纪这么感兴趣，难道是想要另起炉灶？” “什么意思？” 吴迪下意识地问道。 “我知道吴总是来找我麻烦的，也佩服吴总对朋友的仗义，竟然这样不予余力，不过，我就是想问问东煌传媒的人，他们知不知道！吴总要是吃里扒外，可能需要向你的上级好好解释一下呦！” 像吴迪这样算是年轻有为的人，有异心无可厚非，但若是他的上级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能不能容下他，就得看那上级的想法了。 王一凡录下的内容，即便是不能够让吴迪从东煌里面滚出去，也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 吴迪想到关键点，瞬间恼羞成怒，冲向了王一凡，想要将他的手机给夺过来。 跟着他一道来的东煌的工作人员，不禁面面相觑，不就是谈个合作，评估一下这间仓库作为布景场地的可行性嘛，怎么看起来，是要动手的样子？ 要不要帮忙？ 有人跃跃欲试！ 这个时候如果有好的表现，那绝对是出头的好机会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好多东煌的工作人员都蠢蠢欲动的时候，叶胖子见形势不妙，毫不犹豫地就是抬起一脚，踹在了正疾步向前的吴迪的侧腰上。 吴迪的注意力本就全部在王一凡的手机上，猝不及防之下，叶胖子这一脚踹的是又狠又刁钻，他直接脚下一个拌蒜，整个人扭曲着朝地上摔去。 在多数人愕然的目光下，吴迪与仓库的水泥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好在他年轻，反应也不慢，在脑瓜子落地前，双手趁势撑住了，缓冲了一部分力道。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疼得龇牙咧嘴，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王一凡也没想到叶胖子这么给力，该下脚的时候，也是真的狠，不由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叶胖子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很无辜地看向地上的吴迪。 吴迪缓了足足有一多分钟，随后才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叶胖子，冷厉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 “不好意思啊，吴总，我这是习惯性动作，凡哥是我大佬，要打架，你得先过我这关！” 此刻，吴迪哪里还不明白，他是明明白白地被这个叶胖子涮了半天，他朝他怒吼道：“叶子荣，你他妈的消遣老子？” “生意喽，谈得拢大家都是朋友，谈不拢，不好意思啦，一拍两散！”叶胖子极有江湖气息地摊着手。 这他妈活脱脱的一个江湖混子。 吴迪满心郁闷，他全然看错了叶胖子。 “好，叶总的生意，我今天算是领教了，改日还有机会请教！”吴迪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放着狠话。 叶胖子眉眼抖了抖，“那也请吴总监日后多多指教！” 混江湖，就是混个面子。 叶胖子心里在滴血，可表面上却绝不可能认怂。 被吴迪记恨上了，他有很清楚地认知，对荣耀经纪可不单单是雪上加霜的问题。 他是完全有能力把荣耀经纪给整死的，依仗东煌传媒，甚至不需要太大的代价。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谁让大老板是个惹祸精呢！ 惹祸精大老板戏谑地看着吴迪，转头对叶胖子说道：“子荣，这事不用强调，我想，只要有我在，吴总一定会多多关照我们荣耀经纪的！” 吴迪阴沉着脸，不去管王一凡的嘲讽，而是再度看向叶胖子，冷声道：“叶总，大家都是生意人，空口白话那也是一道承诺，我再问你一句，你手里的股份，卖不卖？” 叶胖子好笑地看着吴迪，发现纵然这家伙身份地位在东煌传媒都不算低了，但仍旧有着年轻人的气盛。 “吴总不要再打股份的主意了，如果子荣有卖股份的想法，我都是有优先的购买权的！” 吴迪听到此处，仿佛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本以为能处处拿捏王一凡，却没想到处处都拿捏不住，还被人好一顿消遣。 他怒道：“你有钱嘛？你一个打工的，能有多少身家？” “可是我不卖啊！” 叶胖子还有一点捧哏的天赋，一句话彻底让吴迪暴走。 “好，好，好！叶总真是好样的！” 他心里怒极，又开始往前冲，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远远地绕开面前王一凡的位置，朝着聚集在一起的荣耀经纪那些艺人走去。 在叶晴诸人不解的目光中，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名片，丢在他们面前。 “我是东煌传媒演艺部总监，你们之中谁是荣耀经纪的艺人，如果有兴趣签约到东煌的，立刻可以跟我走！” 众人当然知晓此人身份，但此刻他向他们抛出这样一道橄榄枝，却让他们不禁怦然心动。 荣耀经纪，在东煌传媒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只要有对未来前途有所展望的，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们纷纷看向叶胖子。 竟然还有这样釜底抽薪的一招！ 他如何不知道，看向他的这些人，其实都已经心动了。 东煌传媒演艺部的总监的许诺，一般人轻易拒绝不了。 他沉着脸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们要是想走我也不拦着，不过，你们可都要考虑好了，是你们违背合同在先，违约金可一分都不能少！” 吴迪也是发了狠，大声道：“违约金，东煌传媒可以负责，以后只要你们能出头，分分钟就能还清，窝在荣耀经纪，一辈子没有机会，还是跳出来加盟我们东煌传媒，自此海阔天空，想必你们心里都是明白的！” 吴迪的话语，具有极强的蛊惑力。 王真真推了一把叶晴，叶晴冲她翻了个白眼。 陆无敌爱不释手地划拉着那些曲谱，头也没抬。 “听着真是不错啊，如果我不是荣耀的艺人可以吗，能不能给你们一线的待遇，一线我就去！” 管小美突然插了一句嘴。 115 釜底抽薪 “一线？” 吴迪阴沉着脸看过去，想要瞧瞧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长什么模样。 管小美声音瞬间轻了下去，道：“二线，二线也可以，实在不行，三线总该可以吧？” 叶晴鄙夷地看着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其他人却略带着企盼地看着她。 有个出头鸟，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吴迪见是管小美，显然有些印象，这女人当初好像是和王一凡一道离开共远文化的。 如果将她拉过来，倒是可以一泄心头之恨。 “东煌传媒对于艺人合约是分级的，以你的外在条件，如果我帮你说上几句，讨个中级合约，应该是不难的！如果你有兴趣，今天就可以跟我走！” “中级？还可以吗？” 管小美转头看向其他人，其他人纷纷点头，叶晴嘴角噙着的冷笑越发鲜明。 “那就中级好了，我不是很懂，不过，我可能要晚几天，今天应该不能签！”管小美很认真地回道。 吴迪皱眉，却听得旁边几个艺人纷纷开口道：“吴总监，我可以，我今天就可以签约！” 吴迪一瞬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意思，貌似是全部要中级合约？ 这…… 他不是艺人部的总监，根本无法给这么多人同时拿到中级合约，只是话已经开口，他骑虎难下了！ 管小美偶然间露出狡黠的笑，但瞬间又一本正经。 叶胖子冲着众人咆哮：“一帮白眼狼，都给老子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们！” 他咆哮的时候，还不停地冲着这些人挤眼睛。 “叛变”的众人心里同时都松了一口气，知道叶胖子是在表露他的态度。 吴迪急于巩固胜利成果，忙道：“放心，你们会相信今天你们做出的选择，绝对是正确的！” 王一凡的手机依旧录着视频，不紧不慢，却并没有将镜头对向那些“倒戈”的荣耀经纪艺人。 他不知道叶胖子是什么样的心态，但他却存了一种去芜存菁的冷眼旁观的。 在他的认知里，娱乐圈之中真正以才华可以出圈的人物，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只不过是有好的机遇、好的样貌或者是好的资源堆砌起来上位的。 所以，一些强大的资本缘何会轻易地杀进这个圈子，并迅速占据一席之地，并不是因为资本下的管理者是如何高瞻远瞩，不也是因为资本下的艺人或者明星如何才华横溢，只是因为资本之间有强大的联系和影响力，掌握着这个圈子里最高位的话语权，资本，就代表着资源。 就如同吴迪出现在“梦想家”，对荣耀的许诺，就代表着资本和资源向他们在招手。 王一凡有资本和资源吗？ 之前没有，但以后未必！ 只是，荣耀的艺人都不知道，而他也不在意荣耀经纪下有什么艺人。 这就是一个没有平行的选择题，各选各的。 只是，日后若是竞争同一个资源，那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吴迪不无得意地看着面色铁青的叶胖子，“叶总，这是个人的选择，我想，叶总总不会霸道地连这都要阻拦吧？” “你们可都想好了？”叶胖子并不理会叫嚣的吴迪，“以后大家再见，就是竞争的关系了，后悔了再想回来，可也是没有机会的了！” 这些话，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可以放人，但必须按规矩来，同样他也不是烂好人，任何人自己的选择，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吴迪则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叶总，我姑且将你的这些话，当做是你的野心了，哈哈，荣耀经纪，很好，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 吴迪，他是有资格的。 叶胖子眉眼再度抽了抽，这是他硬气的代价。 “吴总最好先把违约的事情给弄好，再来向我们说大话吧！别连几份艺人的合同都搞不定，不然真是会闹了笑话的！” 吴迪知道王一凡这是在激他，硬着头皮道：“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好好考虑，你的这家公司，以后如何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生存吧！我会一直都盯着你的！” 王一凡自动无视了他的威胁，而是看向大多数都是初次见面的荣耀经纪的艺人们，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叶晴，你不考虑高就吗？” 他最先问那个一直没出声的傲娇姑娘。 叶晴冷哼了一声，“你走了，我也不会离开荣耀经纪，除非我小叔把我给请走了！” 叶胖子冲着他的侄女儿挤眉弄眼，明明是一句好话，被她这姑娘一说，听起来又变得有些刺耳！ 王一凡不以为意，实际上在利益面前，一些亲情也会变得可有可无，做这个选择固然简单，但未必所有人都会如叶晴一般。 “无敌，你呢？” 吴迪愣了愣，还以为在叫他。 却见本是被荣耀的艺人围坐在正中心的位置的那个长发青年抬起头回应道：“去哪儿都一样，在荣耀我也呆惯了，就不挪地方了！” 吴迪瞅了眼那青年极有“特色”的相貌，忍不住开口道，“我们东煌挑人，也是要看才华和相貌的，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这话多少将这位总监的段位拉低了许多，他终归是没忍住。 陆无敌闻言只是笑笑，他没有明说，如果王一凡之前没有拿出那几首歌曲，他心中未必会如此淡定，毕竟，在荣耀也有些时日了，他发歌的计划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他心里终归是焦躁的。 王一凡的目光最终落在唯一没有做出表态的一个年轻姑娘身上，那姑娘长相清秀，远没有管小美和王真真那般出色，看着年纪还小，身子都还没有长开，看着干瘪瘪的，王一凡一开始都没特意关注到她，还以为她是荣耀工作人员或者艺人的亲戚小孩。 见王一凡看来，她着实有点慌。 叶胖子站在了王一凡身侧，板着脸问道：“小段，你怎么想的？” “我跟无敌哥一样，我也不走！” 叶胖子老怀欣慰地笑了起来，夸奖道：“嘿嘿，还是小段有良心，不枉我对你那么好！” 叶晴又开始嫌弃地撇嘴。 小段小脸微红，勉强想跟着叶胖子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116 啥也不懂 “小段是以前我在横店刨活的时候遇上的，那会儿这丫头四处碰壁，没个剧组要她，连那些群头都欺负她，我就问她要不要跟着我混，没想到这丫头胆子也大，稀里糊涂地就跟着我了，平常就替我处理一些杂务什么的。” 叶胖子在王一凡耳旁解释着，却是将这身材小小的姑娘当成使唤丫头了。 “那她怎么又成了公司签约的艺人了？” “凡哥，你还别说啊，这丫头外在条件看着不起眼，可演技的天赋着实是不差的，只是没有太好的机会！” 叶胖子摇头，感到可惜。 本以为会一哄而散的艺人，这还是留下了一个陆无敌，一个叶晴，还有一个小段，算是维护了他这个二老板兼经纪人的一点颜面。 多少没有达到预期，吴迪心中还是有些烦躁，他便盯着那些“投靠”的艺人看个不停。 终究是有人受不了他的这种目光，缓缓从原地起身，站在了他的身后。 仿佛是清晰地画下了一道阵营的界限，所有人都需要明确地表态。 “无敌，你是我们当中最有才华的，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终究是有人为了向新东家示好，道出了一句让叶胖子、王一凡诸人都皱眉的话。 吴迪看向原本他最瞧不上的那个荣耀艺人，喜道：“东煌的大门一直都为你们敞开！” 陆无敌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 “邱子应，闭上你的嘴！”叶胖子又再次咆哮起来，生怕陆无敌被东煌也给勾走了，不然荣耀就剩下个“不听话”的叶晴，还有个啥也不是的小段，他得一头撞死。 好歹陆无敌还是有那么阿猫阿狗两三只的粉丝的。 见叶胖子也是动了真怒，邱子应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还是请吴总监尽快离开吧，不要打扰我们开会！” 王一凡也开始有些不耐烦，开始赶人。 吴迪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之前展露过凶厉之色的叶胖子目光刷地朝他刺了过来，便赶忙收了嘴。 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在临走前放了话。 “荣耀经纪与东煌为敌，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的！”他深深地看了王一凡一眼，视线又掠过叶晴、陆无敌以及小段，却是跳过了叶胖子，不敢再去撩拨他。 有时候太守规矩，未必是件好事。 这吴迪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便是连和叶胖子对上视线的胆量也无。 待东煌的人离开，憋了半天的叶晴终于忍受不住，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王一凡道：“早知道你会给小叔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就不应该接受你的入资，瞧瞧你带过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竟然上赶着就去抱人家的大腿，也不嫌害臊！” 王一凡还没说话，被“指桑骂槐”的管小美就接收到了信号。 她冷笑了一声，道：“脑子不灵光就多读书，不要逮着谁就咬谁！” “你都不是荣耀的人了，你还敢在这里叫嚣，你怎么不跟着东煌的人一起走，亏你还有脸留在这里？” 管小美有被无语到，不想跟这个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傻妞说话，很无辜地看向王一凡。 叶胖子倒是机灵，笑骂道：“叶晴，你平常不是自诩聪明，今天怎么就变得傻乎乎的？” 叶晴见自家小叔也维护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俏脸都涨得通红。 她觉得小叔也太没有节操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变相地讨好王一凡。 荣耀经纪要完了呀！ 王真真轻轻拉了拉闺蜜的衣袖，见闺蜜给甩开了，索性双手抱住她的手，一把将她给拉了下来，在她耳旁轻声细语。 叶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格外精彩，到了最后羞恼不已，恨不得有个地缝给钻下去，却也跟闺蜜凑在一起，没有抬头。 叶胖子见侄女消停了，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王一凡。 “凡哥啊，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呀？” 虽然他之前表现得很硬气，但他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被吴迪一口气拉走了一大半的人，往后的发展还要时不时地面对东煌在业内的巨大压力，本就对荣耀经纪前途无比担忧的他，更是感到前途一阵迷茫，而身边的王一凡，无疑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虽然，他并不知道王一凡能否从这样的困局中给予帮助。 但该表现的，还是要表现出来。 如此一来，即便是荣耀经纪一蹶不振，王一凡也不会将责任全部归结到他的身上。 这个小算盘，叶胖子在心里打得门清，而叶晴对王一凡的一番指责，正好对他的想法进行了完美地铺垫。 “三个艺人，也不少啦！” 王一凡点了点陆无敌几人，倒不是刻意将叶晴给疏忽了。 叶晴刚想炸刺，但想着这本就符合她对自己在荣耀经纪的定位，又忍了下来，但心里头总是觉得不服气，觉着王一凡是刻意地将她无视了。 叶胖子还想说什么，王一凡摆摆手打断了他，“一步步来，不着急，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再说了，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他们，指的是离开的艺人，自然也包括吴迪。 叶晴撇嘴，不吹牛会死啊！ “我们接着聊无敌发歌的事情！” 叶胖子不知道王一凡的底气有何而来，但见他好似不以为意的样子，便只能是将心中的不安和着急给按捺住。 “凡哥，曲目确定下来就可以了，我在沪市，有一两个熟悉的录音室的，可以录音，不过，录好母带之后的事情就可能需要公司帮忙了！” 王一凡看向叶胖子。 “刚刚叶总也说了的，这些都是小问题！” “可是凡哥，真就这么发了？宣传推广是个问题，打榜咱也没这条件啊！” 叶胖子瞪了一眼陆无敌，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他也是哭笑不得，明明说了不插手公司运营的，可现在这么搞算是怎么回事？ “我来！” 王一凡拍着胸脯。 你来？ 你倒是给钱啊！ 叶胖子心里吐槽，觉得有必要给王一凡普及一下基本的推广的条件和成本，这个门外汉，真是啥也不懂！ 117 舍得花钱 叶胖子变着法地给王一凡普及了一下歌手发歌的一些基本知识。 对于一个不知名的歌手来说，产生收益的渠道着实是非常有限，而一张制作精良的专辑，也不像陆无敌说的那么简单，需要有一系列专业人士参与和把关，这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成本。 总而言之，陆无敌想要发歌，至少在一个阶段以内，是很难产生可观的收益的。 歌手和演员是全然不同的。 王一凡挠了挠脑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便跟陆无敌道：“得，我也不懂，行了，那就听叶总的安排，需要歌就找我啊！” 陆无敌很郑重地点头。 叶胖子有点这时候琢磨过味道来了，凑到王一凡边上，问道：“凡哥，会写歌？” 陆无敌好像对王一凡给的歌挺认可的。 “那你可太瞧得起我了，我可没这本事！” “叶总，凡哥给的这几首歌，都是知名的音乐人的作品！”陆无敌替王一凡解释了一句，见叶胖子一脸好奇，但同样有几分怀疑，便继续道，“这么说吧，之前王悦公开在网上向这几位老师邀歌，几位老师谁都没有理睬她，后来还是王悦的公司在背后使了力，几位老师才给了面子，合作了一首歌，这事儿，在我们圈子里传了很久，不过，你们可能不太清楚！” 他从刚刚开始就将王一凡称作凡哥。 “王悦？唱《烽火连天》的那个王悦？” 叶胖子惊讶地瞪着眼睛。 陆无敌难得地笑了起来，“《烽火连天》就是这几位老师的合作作品。” 叶胖子一拍大腿，着急地看向王一凡，“凡哥，无敌能唱？” 王一凡点头。 “凡哥威武！”叶胖子压下心中的惊讶，很敷衍地冲着王一凡喊了声6，就兴冲冲地和陆无敌凑到了一起，“无敌啊，这是个好机会啊，你早说这几首歌都是《烽火连天》那首歌的作曲作词老师们的作品不就好了，正好可以蹭蹭这个王悦的热度，这一次，你可不要在跟我唱反调了啊！” 陆无敌苦笑，“叶总，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打这个心思，所以才不说的！” “无敌啊，我懂你想要凭实力说话的心思的，也知道你有才华，可现在这个世道，你有才华，那也得先让人看到你注意到你才行啊，咱先把名气给打出来，有了知名度，你才能继续施展你的才华，这是个良性循环，不能老是端着，懂不懂？”见陆无敌脸上迟疑，叶胖子继续苦口婆心，“总之，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你就负责好好地唱，好好地录歌，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怎么样？” 陆无敌看了眼王一凡，王一凡不置可否。 “好，就这么定了！”叶胖子见陆无敌踟蹰，立刻就拍了板，能压住陆无敌挑剔的选歌的人可不多，要是错过了这几首歌，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凑出一张专辑来。 陆无敌这一次，没有摇头。 叶胖子喜出望外，总算是重新恢复了一点斗志。 荣耀经纪虽然损失了一半人，但却又在这样的境遇中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真真，求你个事呗！” 安抚好了陆无敌，叶胖子立刻舔着个脸又凑到了侄女和她那个闺蜜面前，点头哈腰的，很没有长辈的尊严。 叶晴这一次没说话，王真真俏皮笑道：“小叔，你得先说事，我才能决定能不能帮您忙！” 她看到了荣耀经纪的“困局”，但她不可能牺牲她自己的利益来帮助荣耀经纪，这一点，她是不可能感情用事的。 “能不能帮忙教教小美的演技？” 他倒是很快进入了角色，解决了陆无敌的问题，又开始替管小美考虑起来。 “小叔，小美姐可能需要从基础知识学起，我最近忙着毕业的事情，可能帮不上忙，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个老师给你们，她是我在拍戏的时候遇到的一个老前辈，现在私下也是有招学员授课的！” “学费不便宜吧？” 叶胖子巴巴地望着她。 王真真娇笑起来，“有真才实学的嘛，当然不便宜！但物有所值呀！” 叶胖子撇过头，看着王一凡。 合着在这里等着他呐！ 王一凡一滞，倒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叶胖子转过头去，很豪气地说道：“成，越贵的越好，咱要学，就学最好的！” 王一凡嘴角抽了抽，有种崽卖爷田的感觉。 “倒是舍得花钱！”叶晴嘟囔了一句，看着一旁喜滋滋的管小美，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个时候，王一凡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好，啊，对，就是一个大仓库，你们往里走就行了，我就在里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两个东张西望的中年人朝着他们走来。 王一凡迎了上去。 这两人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好奇地盯着他。 这视线，多少显得有点不礼貌。 “你是‘就是一凡人’？” 留着一撇小胡子的中年人率先开口。 “王一凡！” 王一凡跟他握手。 “总算是见到庐山真面目了，不容易啊！”中年感慨地握着王一凡的手，狠狠地上下摆动了几次。 “王先生，我是卢家栋，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跟您提过的秦导，他对您的作品都非常感兴趣，特地要求让我赔他来拜访您！” 身边的中年男人解释道。 “秦导您好，幸会幸会！” “王先生，方便单独聊一聊？”秦导似乎是个爽利人，没有过分地寒暄，直接就提出了要求。 “当然可以！” 王一凡之前听卢家栋说起过他们大概的来由，这也是他将这二人约在“梦想家”的原因。 二人走到一边，卢家栋却仍旧盯着王一凡看的不停。 这位看着也才三十出头的模样，那些作品貌似是在十六年前就已经发表了的，那时候这位才多大？ 如果不是他的消息来源是非常可靠的，卢家栋一定会怀疑他遇上骗子了，原本想着王一凡至少也跟他差不多年纪了，却没想到这般年轻。 118 编剧 “家栋跟你说过我的来意了吧？” 秦导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从他身上瞧不出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作家的特质。 “说过了，不过，秦导，我真的不合适！” 王一凡苦笑着回应道。 “我知道你拒绝了，但我还是想当面跟你聊聊！” 秦导仍旧是开门见山，直抒胸臆。 “您太抬举我了！” 秦导摆了摆手，“不算是抬举，就是需要，我想拍出《鬼吹灯》那种小说拥有的原汁原味的感觉，但从改编的剧本和演员及现场的表现，我都不是很满意，所以就想起问问你这个原著者的看法！” 王一凡这个文抄公，哪里会懂《鬼吹灯》所构想世界的模样，也只有真正的作者才能表现出其脑海中光怪陆离的一切。 他不过是借鸡下蛋而已。 “秦导，真的不是我推辞，我现在的工作重心，不在这方面，而且我也没有能力胜任！” “你这是推辞，如果对待遇方面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提，难道你不想把你构建出来的世界完好地展现在观众朋友的眼前嘛？” “我是真的有其他事情要忙！” 王一凡在这个时候，耍了个心眼。 “什么事？我这个剧本改编花不了太多时间的！” 王一凡指着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一帮人说道，“我经营了一家经纪公司，最近遇到了一点困难，正跟大家伙想办法呢！” “你不是打工的嘛，怎么成了经营公司的了？” 秦导皱眉，看来之前对王一凡进行过一些调查的。 “这事说来话长，所以是真的没有时间，还请秦导见谅，而且《鬼吹灯》这个故事，我也只是开了个头，这么些年了，我都差不多快忘记了！” 这番话，秦导当然是不信的，依旧认为是王一凡的托词。 而这个时候，早就望眼欲穿的叶胖子见到王一凡拿手指点了点他，就迫不及待地小跑了过来。 “秦导你好，秦导！” 秦导很不满意他和王一凡的对话被人打断，皱眉看向冲他点头哈腰的胖子。 “这位是？” “他是我们经纪公司的总经理叶子荣！” 王一凡看出来了，叶胖子明显是认识秦导的，但人家秦导显然不认得他。 “秦导，我是小叶啊，以前在横店的时候，我给您送过道具的，好几场戏呢！” 这胖子还真是什么都做过！ “有点印象！” 秦导嘟囔了一句，他其实根本不记得叶胖子了。 “您是大忙人，能记着我，真是荣幸，不过话说回来，您这样的贵客，怎么来我们公司了？您好歹也跟我说一声，我去迎迎您！” 叶胖子是个打蛇随棍上的家伙，一番话将谦卑和欢迎的姿态表现到了骨子里。 秦导心说我怎么就到你们公司了？ 王一凡插话道：“秦导，这地方是我们公司的工作场所之一，有时候也会借给一些剧组进行布景，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开会！” 他也是能信口胡诌的。 “原来是这样！”秦导这才明白过来，却又对王一凡道，“既然你也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正式邀请你做我新剧的编剧，报酬什么的，你可以跟家栋谈，我只有一个要求，和我一起把剧本改好！” “编剧？” 叶胖子微张着嘴巴，看着身边的王一凡。 老大，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为什么连大名鼎鼎的秦导都要请你去当编剧，甚至是不惜亲自登门？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使劲地给王一凡挤了挤眼睛。 王一凡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可这秦导的要求，他根本没办法达到，一个处理不好，本来能和人搭上关系的好事，可能反倒会变成坏事。 “秦导，有个作者叫天下霸唱的，他的同类型小说也是相当不错的，您不妨先找他？”王一凡只好先把这位大神给搬出来。 哪知道秦导却撇撇嘴：“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我最讨厌这些没有节操的跟风者了，你倒是大度，这么些年也不追究他，竟然还向我推荐他？” 秦导很诧异王一凡的“宽宏大量”！ 王一凡听了这话，却是十足十地闹了个大红脸，秦导虽然说的是天下霸唱，可这巴掌却是无比真实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原本只是想赚个第一桶金的，却哪里想到还有如此精彩的后续，简直是让人无无地自容。 他努力定了定神，很认真道：“秦导，今天如果不是您亲自登门，我也不可能向您推荐这位作者，虽然他有跟风的嫌疑，但撇开这点不谈，他的作品真的是非常不错的，正是您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感动了我，让我不去计较这些陈年旧事，我想我的想法和您是一样的，都希望《鬼吹灯》能完美地呈现在观众的面前！” 这一番说辞，王一凡给自己打九十五分，不能再低了！ 他脸色涨红，羞的！ 鬼吹灯？ 叶胖子又听到一个熟悉的词，这不那部很火的系列小说嘛！ 跟风者？ 啥意思？ 凡哥被跟风了？《鬼吹灯》是他写的？ 这怎么可能？ 叶胖子脑子有点宕机。 秦导却一直拧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么认可这个天下霸唱？” 开玩笑，能不认可嘛，人家才是地地道道的原作者！ “是的，秦导，一方面是我个人原因，一方面也实在是能力有限，希望您能够谅解！” 秦导摆了摆手，“我原本以为你是故意推脱，对我们开出来的条件不满意，所以才亲自登门，表达诚意，只是听了你这一番话，我才发现你是认真地替作品着想，我是误会你了！” “没有没有，我也是因为秦导如此用心，才觉得作品找到了合适的人，也不想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耽误了这么好的机会，天下霸唱的确是非常不错的人选！” “既然你再三提起这个人，那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起研究一下剧本！”他摆手道，“你先不忙着拒绝，不会太占用你的时间，我和那位朋友先把剧本写出来，你把把关，提提意见，这样总可以吧，别再拒绝我了！” 叶胖子欲哭无泪，拼命地给王一凡使着小表情，心里在呐喊，“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为什么？” 119 血统 答应了，不就露馅了！ 他连《鬼吹灯》完整地一遍都还没看过了，还是后来发给小王一凡的时候，粗略地过了一眼，如何能完全理解书中所要表达的世界观？ 更别提做影视剧本的改编了！他哪有这个本事？ 到时候怕是还会恶了这个秦导。 他知道叶胖子的想法，同样也是他将这位秦导招到梦想家的原因，只是，事情不是那么办的！ 秦导将卢家栋招呼了过来，说道：“家栋，你联系下这个天下霸唱，看看他有没有空，过来担任我们的编剧助理！” 卢家栋点了点头，转身去联系了，叶胖子很想把他给拦下来，终究是没有冲动。 因为抄袭了《鬼吹灯》的关系，王一凡之前刻意地去了解过整个《鬼吹灯》小说系列及作者天下霸唱的后续改变。 《鬼吹灯》系列虽然仍旧风靡华语小说圈，被吹捧为盗墓小说鼻祖，但因为第一部的作者就是一凡人的昙花一现，使得跟风者络绎不绝，却始终不得小说迷的待见，包括天下霸唱在内。 所谓的血脉正统之争，一直持续到现在。 尤其是天下霸唱后续构建的系列小说，与第一部极其相似，甚至连文风都一模一样，一段时间内，他都被认为是就是一凡人的马甲。 天下霸唱断然否认，不过，关于所谓的“血统”争论，他却有苦难言。 所以，到目前为止，就造成了其小说火而人不火的状态，甚至还是有不少人将其作品认为是就是一凡人的续作，并且不接受其反驳和澄清。 死忠粉就是那么任性！ 对此，王一凡表示爱莫能助。 好在，他也没有心思盯着一位作者薅羊毛的心思，由此本能产生的愧疚感也会少一些。 “秦导，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关照！” 自家大老板一点也靠不住，叶胖子心里腹诽之余，只能亲自上阵，趁着两个人说话的间隙，果断地递上了他的名片。 “你的公司？” 秦导笑着接过，看了一眼，却又转头问王一凡。 “投资的，叶总和我是朋友！这也是我特地把秦导约这里来的原因！” 王一凡很坦然。 “你倒是坦诚，不过，你拒绝了我，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们？” 秦导分明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却让叶胖子心里又是一紧，这些个有能力的导演，一般脾气都不太好。 “我就是碰碰运气！” “那就看看，我时间有限，你们就别跟我客套了！”秦导的目光朝着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叶晴、管小美诸人看去，“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的确是不适合，说再多，我也不会用！这是我的原则！” “这是自然！”叶胖子赶忙接话道，“谁都知道秦导一向精益求精，对演员和剧本的要求都是极高的，我也就是现在您这个混个脸熟，如果有幸您能够相中一两个，那就是我们公司莫大的荣幸了！” “叶总把我捧得太高，也不怕我摔下来摔疼了？” 秦导对于这样的奉承话早就见怪不怪，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地方，他习惯用作品说话。 “王真真！” 秦导一眼就认出了四人当真的王真真，“也是你们公司的艺人？” “秦导好！” 王真真见到这位秦导，也是双眼发亮，她着实没想到会在梦想家见到这位师兄。 秦导也是沪戏毕业，不过比王真真高了许多届，两个人目前还没什么交集。 叶胖子强笑道：“我正在努力想要把她签下来！” 秦导当即恍然，好好笑道，“那你要努力，她可是个非常不错的演员，年纪小，可塑性很强！” 叶胖子讪笑着点头，有苦说不出，顺带还蹬了叶晴一眼。 办事不利！ 叶晴回瞪了这个小叔一眼。 别想美事！ 再看向叶晴、陆无敌、管小美、小段几人的时候，秦导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审视。 这一次他要拍摄的电视剧，各个主要角色的人物特点都非常鲜明，为了在大程度上还原小说角色，他需要演技和人物形象都符合他要求的演员，而且到目前为止改编的剧本还在筹备当中，对于选角，他其实还没有太多固定的想法，只是面前的几个，从外形上来看，都不符合他心中预期。 长头发，长得挺有特色的这个男的倒是不错，就是看着太年轻了一点，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他点了点陆无敌，说道：“我给你设定一段情境，你来一段表演！” 王一凡扶额，叶胖子也愣住了。 陆无敌傻乎乎地点着自己的鼻子，站了起来，“我？” 秦导显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直接道，“对，就是你，你现场表演一个神神道道的算命师遇到几个风尘女子的情景，台词可以自行设计！要表现出一定的人物特性，这个也是你自己设计！你来跟他搭戏！” 他又指着管小美。 管小美脸色一喜，跃跃欲试。 王一凡再次扶额！ 秦导果然会挑人！ 陆无敌都懵圈了！ 他求助地看向叶胖子。 叶胖子夸张地表达着他的意思，挤眉弄眼，张着嘴，无声地蹦出一个字：“演！” 赶鸭子上架的陆无敌很想说，我，其实是个歌手！ 但他还是遵照叶胖子的意思，演了！ 结果可想而知，当他念出第一句无比生硬的台词的时候，秦导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而跟陆无敌搭戏的管小美，竟是比陆无敌表现得还要差强人意，她夸张地扭着腰，捏着兰花指，刻意地吸着嗓子，不像个风尘女子，更像是个太监一样说着话，可她脸上的神色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卡！” 双方各说了三句台词，秦导终究是没忍住，叫停了这两个人。 叶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赶忙解释道：“秦导，无敌是我们公司的歌手，管小美是我们今天才签下的新艺人，都没有表演功底！” “那他们两个呢？” 秦导差点甩脸子走人，就这水平，竟然好意思向我推荐？ 他指着小段和叶晴，心道要是这两个人也不行，那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120 宽宏大量 许是因为管小美和陆无敌的表演，实在是惨不忍睹，接下去小段和叶晴的表演，都是让秦导微微颔首。 “这孩子不错！” 秦导原本对怯生生的小段不是太在意，但发现她在表演的时候，却很有表现力，也不会束手束脚，叶晴反倒是被她压了一头。 “不过，角色暂时还没有定下来，戏份的话肯定不多的，但我要求很高，她还稍微差点意思，在开拍前要多练练，如果达不到要求，我还是不要的！” 叶胖子点头哈腰，喜得眼睛都要笑没了，道：“一定，一定！” 秦导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对演员演技有高要求，所以一些流量明星他都不怎么看得上，等闲也进不了他的剧组。 但能入他法眼的，都是业内公认的演技好的演员。 即便是一些小角色，他也不会随意将就，这就形成了一定的口碑。 所以，只要小段能够进组，获得一个相对可观的角色，就可以积攒一份亮眼的资历。 这是一些演员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好，那就这样，到时候我们招收演员的时候，叶总把人领过来，按照剧本演一段！” 秦导迅速地定了章程，更像是一种对王一凡的投桃报李。 叶晴有点不服气，毕竟小段比她小了好几岁。 但她的心思不在演技上面，只是眼巴巴地瞅着叶胖子。 叶胖子只当是没看见，王一凡明显并没有和秦导处理好关系，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得寸进尺，让他感到不快，那就未免不美。 他是打算细水长流的，一个圈子里有名的导演，在他眼中，就是荣耀此刻的救命稻草和未来的可能。 他这个侄女，反正是正儿八经地导演系科班出身，不愁未来没路子。 叶胖子作为荣耀的总经理，当然要先为荣耀着想，再者，他更希望叶晴未来能成为一名演员，而不是什么女导演。 卢家栋打完了电话，“秦导，那个天下霸唱说他正好就在沪市，想过来拜会一下就是一凡人！” 本来想走的秦导愣了愣，然后笑道：“哈哈，那好，那就等等他！” 王一凡听了，心里有点发虚。 这下好了，正主要找过来了。 ……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面庞白净，还有点娃娃脸的男人就来到了梦想家，他穿着一身西装，身板看起来十分挺拔。 卢家栋率先迎了上去，而作为梦想家的东主的叶胖子也跟在其后。 男人瞅着卢家栋和叶胖子看个不停，最后目光又落在秦导和王一凡的身上。 卢家栋跟他寒暄了几句，做了介绍，然后这男人就把目光牢牢地锁在了王一凡的身上。 他怀疑卢家栋在骗他！ 这人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他是那个他一直都很“惦记”的就是一凡人？ 王一凡冲着他挥了挥手，露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 “就是一凡人？”他问。 “我叫王一凡！”王一凡面不改色。 “可算是见到你了，你让我好找！” 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来寻仇的？ “额，张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王一凡仍旧镇定。 “你可把我害的好苦！” 王一凡面色一苦，“张先生何出此言？” “还不是版权的问题，哎，说了都是泪！”天下霸唱颇有些自来熟的味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后来怎么不写书了？” “哦，那会儿还小，学业为重！” “可惜，早知道当初你先写了这样一部，我就不追着写了，哎，你看过我写的书吗？” “大致上看过一些，但没有看全！”王一凡悄悄地抹了一把额角渗出来的汗水，实际上，他根本就没看过整个他写的系列小说。 “没看全也好，省得在你面前丢丑！”他松了一口气，道，“你是不知道，到现在还有人在骂我，说我是拾人牙慧，我可真冤，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风格会那么相近！” 这人话怎么那么多？ 王一凡觉着有点招架不住。 “不过，话说回来，我得谢谢你，不追究我的责任，不然，我真的是没什么反驳的话说！” 他感叹道。 “不会，不会，我还是很喜欢你写的小说的！” 王一凡干笑。 “真的吗？”他好似吃到了糖果的小朋友那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当初你是如何想起写这样一本书的！” “适逢其会吧，正好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那会儿课业正好也不重，就想着把这样一个故事给写下来！”王一凡说着瞎话，心中暗想不能再这么被动了，便问道，“本来我还有一点其他的有关于《鬼吹灯》的构思的，后来因为看到你写的那几部，就索性不写了！” 他这话一说，本来滔滔不绝的天下霸唱就不由脸色一红，干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是真没想到这一点！” 他有种从别人手中把东西给抢走了的愧疚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表达歉意。 王一凡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瞧我们一直说话，把秦导他们都给晾在一边了！” “没事，你们先聊，我倒是不知道《鬼吹灯》这个系列小说幕后还有那么多的故事！” “那可不行，今天秦导的事情最重要！”王一凡冲着天下霸唱使了个眼色。 他心领神会，立刻看向秦导，“实在不好意思，秦导，这些年我一直想要跟王先生见一面，可是一直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今天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 “那也是借了秦导的东风啊！” 叶胖子在一旁说漂亮话。 “秦导时间宝贵，那我们闲话少说，你先跟秦导聊聊？” “多谢，多谢！”天下霸唱一脸感激地看着王一凡，于他而言，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这些年，他苦啊！ 一直都背着盗版、抄袭的名头，便是他后来重新开了新书，评论区依旧对他一片嘲讽之声。 但现在，王一凡竟然把他推荐给了秦导，也就意味着就是一凡人认可他作为盗墓系列的传承者，并且也相信他的实力。 这是一种来自正版方的肯定，日后便是和那些“黑粉”对喷也有了实实在在的底气！ 他怎么都没料到，王一凡是如此宽宏大量的人。 121 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 王一凡差点憋出内伤。 看来以后如果要抄书，还是将整个系列或者整版都给抄了，不能留下像今天这样的漏洞！ 叶胖子拉着小段、陆无敌和管小美开小会，叶晴不想搭理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叔，拉着王真真盯着王一凡瞧个不停。 “凡叔！” 王一凡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不由地站远了一些。 王真真看到他这个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晴面色一苦，但随即又强笑起来，她本不愿和这个她十分看不上的新老板妥协，但实在是机会难得，她不想放弃。 “凡叔，能不能求您帮忙跟秦导说句话！” 王一凡笑着摇了摇头。 叶晴当即变了脸色，这拒绝得也实在是太干脆了点。 王真真见闺蜜是真的着急，不由帮着开口道：“凡叔，叶晴她很热爱她现在的专业，可是学校能够教导的东西就这么多，她真的很想能够跟着一位有实力的导演学习的。” “并不是我不想帮忙，是我帮不上这个忙！” 王一凡心中嗤笑了一声，不是他小家子气，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叶晴会觉得，他会帮她？ 漂亮女生的特权吗？那她未免也想得太美！ 她可是给了他好几次脸色看。 “您就帮忙说句话就行！” 王真真继续说道，叶晴红着脸，赌气，眼睛里开始泛起了雾气。 王一凡却不为所动，他的心态其实和叶胖子差不多，秦导是个实力派，难得和他攀上关系，不管是他，还是荣耀经纪，都要懂得循序渐进，倘若把人情一下子都耗光了，那是得不偿失的。 荣耀经纪好不容易似乎打开了局面，他可不想再让其回到原点。 当然，王一凡还是有自信将荣耀经纪带出来的，便是少了秦导这一条线也不打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帮叶晴讨这个人情？ 难道她们觉得理所当然？ 便是他回心转意，那也不是现在！ “不是我说不说话的问题，是你们两个都太年轻，不明白任何事情都是你来我往的，而不是单一方面的奢求！” 他决定给这两个年轻漂亮，可能没吃过亏的姑娘上上课。 可叶晴却会错了意，当即整张脸就黑了下来。 “你休想！做梦！” 王一凡有些愕然，不明白刚刚还好声好气的姑娘为什么突然翻了脸。 难道她真的不明白，这个社会，绝大多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利益的交换吗？ 他和秦导之间，并没有谁亏欠谁，严格说起来，反倒是秦导帮了他，帮了荣耀经纪。 “小晴，你不要意气用事！”王真真也不明白为什么叶晴突然生气，不过，她也觉得王一凡未免太过刻板和无情，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又为何一而再地推脱。 “凡叔！” “真真，你不要再跟她说了，我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当初他要入资荣耀的时候，我就应该劝小叔拒绝他的！” “我是哪种人？” 王一凡哭笑不得。 “人面兽心！” 喂喂喂，这用词，过分了吧！ 看着叶晴恶狠狠瞪过来的眼神，王一凡仍旧是摸不着头脑。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不要把这个世界想得太过简单！” 王真真皱眉道：“你想怎么样？” 她似乎隐隐明白，叶晴察觉出了王一凡的意有所指，不由对面前这个男人也心生恶感。 原来，他是这份心思！ “我能怎么样？”王一凡哭笑不得地回了句，却陡然间明白两个女孩子误会了什么，气道，“我不是要让你们付出什么，我只是想要问你们，我凭什么帮你们？” 貌似，越解释，有越糊涂的趋势。 两个女孩子统统对他怒目而视。 “算了算了，跟你们说不清楚！” 他闹了个不痛快，索性也不多做解释。 大概过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秦导满面笑意地冲他走了过来，握着他的手道：“这次真的要谢谢一凡你了，我发现张先生构想的世界的确是非常精彩啊，有一些细节和场景，我只是简单听了一些，也是叹为观止啊，你们这些大作家，脑子里都有一个不一样的奇幻世界啊，真是太精彩了，太精彩了……” 秦导分明非常满意和天下霸唱的这次交流，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和语态都是非常激昂的。 天下霸唱不好意思地在一旁谦虚道：“秦导太过奖了，我们写作的时候，有时候就会天马行空一点！” 他看向王一凡的目光中，有许多感激之色。 “不要谦虚，有想法就要表述出来嘛，我争取努力把你们所构想的世界给拍出来，我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搞艺术的人，有时候很容易就见猎心喜。 秦导对天下霸唱很满意，他甚至觉得在和王一凡的交流中，未必会如和他的交流这么顺畅，这么让他有想象的空间。 当然，这话是不好在王一凡面前说的。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非常大度，不计较抄袭的事情，又非常有才华，也有能力，他经历了一半的人生，这样的优秀的年轻人也是极为少见的。 “看到秦导这么满意，我就放心了，我的构思和能力显然是比不上张先生的，希望秦导能体谅，真的不是我刻意推脱，而是我真心实意地觉得张先生比我更合适！” 这个时候，王一凡就很懂得说话的艺术了。 “体谅，体谅！”秦导高兴地拍着王一凡的肩膀，“现在像你这样诚恳踏实的年轻人着实是不多了！” 王一凡谦虚地笑着，心里却臊地不行。 他终究是脸皮还不够厚。 尤其是天下霸唱看他的眼神，他都不敢和他对视。 哎，还是少了几分功力啊！ 王真真和叶晴对视一眼，分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屑！ 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还在秦导面前表现出“纯良”的一面，他怎么可以脸皮这么厚？ “秦导，我有个不情之请！” 王一凡思量了一下，终究还是向秦导说道。 秦导笑意一收，“你说说看！” “叶晴除了是一个演员之外，她其实还是沪戏的导演系的大四毕业生，您看，能不能让她跟着剧组，在您手底下学个一招半式的，以后出来也好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秦导挑了挑眉毛。 “您放心，绝不给您添麻烦，哪天您要是看她不顺眼了，立刻把她从剧组里踢出去，我绝无二话！” 122 烂好人 王一凡并没有心思去跟王真真和叶晴这两个姑娘解释，为什么他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秦导答应了。 叶晴的科班出身以及沪戏师妹的身份，让他觉得这样的请求，不至于太过为难。 不然，他是断然要拒绝的。 但也正如王一凡所说，要是叶晴不能够跟得上他的节奏，那他也绝对不会因为一点面子而忍受。 王一凡有时候不太喜欢自己的性格。 就是有些烂好人性格，症状是不懂得拒绝别人。 便是如同刚刚这般刀子嘴，但到头来仍旧是一颗豆腐心。 他有认识到这种性格缺陷，也有试图在改正，但根植于骨子里的，其实很难彻底去推翻和否定。 这种性格，遗传自老妈曹亚娟。 她也是老好人一个，但因为经历的关系，她是懂得拒绝人的，但一旦拒绝了别人，心里难免就会难受好半天，并为此感到愧疚。 这是种病，得治！ 王一凡心里再次给自己念叨了一句，将秦导和几人送走，顺势就接到了小王一凡的电话。 近一段时间，因为短信可以发送到的关系，他和小王一凡之间的电话交流变得不那么迫切。 当然，依旧有许多事情，发送文字显然远远比不上通话来的方便。 “哥！” 听到听筒里的声音的时候，王一凡愣了一愣，未免也叫得有点过分甜了吧，小王同学。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开玩笑道。 “哥，紧急事件！” 对面的小王一凡却一本正经。 没记得有什么紧急事件呐！ 以往都是王一凡急迫而焦躁，想要让小王一凡去做些什么，而这一次，似乎是小王一凡变得不再淡然了。 “说说看！” 所有的事情都是相互的，只是，王一凡一时猜不到，小王一凡是因为什么而换了一种心境。 “李蓉云的爸爸好像出事了！” “李蓉云，的爸爸？”王一凡的思维一时有点没有转过弯来。 “是啊，你知道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啊？” “等一下，容我回忆一下！”王一凡沉吟了一会儿，“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拜托，我们之间的电话时间那么宝贵，能不能说一些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连李蓉云的爸爸的事情都想要管啊！ 王一凡一下子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是雨欣跟我说的，她说李蓉云的爸爸被抓进公安局了！” “公安局？”王一凡轻声嘟囔了一句，这事情他还真是没有一点印象，好似那个雨欣也没跟他说过这回事！ 不过，为什么你这么热络地就称呼她为雨欣了，两个人根本不熟的好嘛！ 所以，除了梦境之外，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王一凡有点头疼，便回道：“我完全不记得有公安局这回事，不过你放心，应该是没有事情的，李蓉云好着呢，安稳毕业，考进名牌大学，嫁给了成功人士，现在估计连娃都快上小学了吧！” 他试图打消小王一凡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小王一凡根本没有搭理这一茬，而是继续说道，“这几天李蓉云的心情一直非常不好，上课的时候也是趴在桌子上，连老蒋都把她叫过去谈了话，我是真的很担心！” “她担心她爸爸，这是理所当然的嘛，难道你希望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点，不要老是把目光落在一个女孩子身上，难道你要为了她放弃整片森林？”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小王一凡有些气不过，“我并不是因为李蓉云是我喜欢的人我才这样担心的，她也是我的同学啊，同学之间，难道不应该互相帮助吗？” 小弟啊，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良心不会痛嘛？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王一凡没有过分刺激他，不然两个人要是闹了别扭，自此断了手机的联系，那可真的就是不值当了。 但李蓉云，王一凡此刻是真的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 人家都是他人妇孩子妈了，想想都觉得太“刺激”了！ 他打了个哆嗦。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至少要知道是什么事情吧！” 小王一凡恳切道。 “成，你别急着挂，我问问看！” 王一凡头一次希望这通话的十分钟能快一点过去。 他给猫儿发了条微信语音。 “猫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那会儿李蓉云的爸爸被抓进公安局的事情？” 猫儿微信必然秒回。 “李蓉云？突然问这个干嘛？我哪里知道嘛？我又不喜欢她！” 这货一句话就把他的曾经给暴露了。 “谁管你喜不喜欢她，我是问你有没有这回事！”王一凡笑骂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猫儿的声音变得弱弱的，显然也回过味来，他刚刚说了不该说的。 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倒是有几分不堪回首。 “我靠，宋晨这家伙也喜欢李蓉云？” 发语音的时候，王一凡并没有避着小王一凡，这来回两句，都被他听了去，然后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不可思议地叫嚷声。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不好意思啦，宋晨同学，让你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跟我说说！” 王一凡跳过这个秘密，免得猫儿恼羞成怒。 “我也是听隔壁班的同学说的，李蓉云的爸爸叫李林华，生意做得蛮大的，当时是因为行贿的关系被抓了，不过，后来好像又给放出来了，关了没有多久，罚了一些钱……” 猫儿也就知道个大概，毕竟那个时候，学生们了解信息的途径有限，经过几番传递，可能连真实性都未必可靠。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更了解这件事吗？” 王一凡再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突然问这个事干嘛？都多少年了！”猫儿很是不解。 “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再去打听打听！” 利用完毕，一脚踢开！ 王一凡想了想，知道了大致的信息，便在网上搜了起来。 “王一凡，你他喵的，不当人子啊！” “把我好奇心勾起来了，你就溜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块？” …… 猫儿的微信回复如同海浪一般哗啦啦而来。 123 好一条舔狗 “听到了吗，行贿！” 王一凡将聒噪的微信撇在一边，浏览着网页上有关于李林华的相关的案件内容。 他希望小王一凡能够到此为止，毕竟这不是一个学生该参与的事情，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这和他毫不相干。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有什么办法吗？” 对于是非观非常清晰的少年人来说，行贿无疑是非常严重的一种违法犯罪行为。 可小王一凡终究被他的情感冲昏了头脑。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一凡恨铁不成共。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我就是看她不开心，也不吃饭，很担心，也很难受！” 小王一凡的话中带着几分哭腔和委屈。 王一凡微微动容，他终究没忍住，去站在当年的他的立场去思考问题。 如果，那时候的他，知道了李蓉云的这次遭遇，他会做出怎么样的一个选择？ 不幸的是，答案是肯定的！ 这瞬间让他兴不起任何一点责怪小王一凡的情绪，毕竟他总是想要做点什么，哪怕是什么都不能够改变，却可以心安！ 但是，真的要这样做吗？ 他忍不住想起那张周董亲笔签名，甚至写了祝语的cd，这也是曾经不曾发生过的啊！ 李蓉云的那张是特别的，便是猫儿那张，也不过是签了个名罢了！ 那时候的感情是纯粹的，也是孤独的，更是卑微的。 但彼此和此时，全然是两个不一样的心绪，如果，如果因为小王一凡做了些什么，而使得李蓉云和他产生了更多的交集，那他要怎么办？ 王一凡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曹峰？” 正当他的思绪跨入不可臆想的深渊的时候，他突然在有关李林华的新闻当中看到了这样一个名字。 应该不是同名同姓吧！ 抛开纷乱的猜测和不安，王一凡更加认真地看起了那条新闻，很快的，他就确认了这个曹峰，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曹峰，他的亲小舅。 一些信息很快在脑海中串连在了一起，就是那么地巧合。 原来当初就是李蓉云的父亲将前途无量的小舅一把拉到了歧途，再也没有翻身过。 若是较真地论起来，这便是仇怨了。 也真是可笑，揭开这一切的，竟是许多年前的小王一凡，而他竟是想要解救李林华，若是小舅知道了，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一副表情。 “小王同学，这件事，我可以想想办法，但我们需要约法三章！” 王一凡心中霎时有了计较。 “什么约法三章？” 小王一凡的声音之中重新焕发了精神，这让他感到更多的无奈。 “你能不能和李蓉云少些接触，就那么默默地暗恋不行吗？” “我是只想暗地里帮忙，不会有其他的非分之想的！” “那那张cd怎么说？” 王一凡迅速戳穿了小王同学的掩饰。 “那个，那个只是个意外，你知道的，李蓉云她非常非常喜欢周杰伦的，我当时就特地要来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改变了你和李蓉云之间的状态，最终承担后果的，将会是我！她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有了孩子，我会成为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啊，小王同学！” 王一凡声色俱厉，有一部分是刻意地恐吓。 他脑海之中下意识地会出现画面感，身材丰腴的李蓉云对他浅笑嫣然，却为他抛家弃子，死活要跟他在一起的那种场景。 一段冗长的沉默之后，“你不喜欢她了吗？”小王一凡怯生生地问道。 王一凡终究没忍住，爆发了，“不喜欢，不喜欢了，任何喜欢都不会长久的！” 他很快控制住爆发的情绪，尽可能将他代入到小王一凡的思维当中，“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能够理性一点！” “不，我要证明给你看！” 小王一凡声音很轻，可语气却格外坚定。 你要证明什么？ 王一凡瞬间斯巴达了！ 他发现他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误判了他对小王一凡的影响。 对于彼时的他来说，质疑他的情感，是对他最大的否定，而且他应该知道，他骨子里就是极其固执的。 怎么有种感觉要完蛋了的悲催感！ 适得其反了！ 我他喵的！ 王一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和小王一凡之间，并不是附从的关系，反倒更像是一种利益共同体，他不可能要求他盲目地全然服从于他，这是不现实的。 更可怕的是，当两个人认为各自的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后果。 要么自此不再通话，要么自此各行其是，后果自负！ “你想怎么办？”王一凡更理智一些，率先选择妥协。 “哥，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不是要得到什么，我只是想看到她开心，看到她过得好好的！” 真他妈感动啊！ 王一凡感慨少年人的纯粹，甚至希望此刻的他这个老光棍也能够收获这样一份只有付出不求回报的爱情，可成年人的世界终究是残酷的，势利的，没法像在象牙塔时候那么真心真意。 这兴许也是大部分成年人可悲的一点。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吧，不要再发生去送cd这样的事情了，好吗？” 小王一凡答应的很快，扭捏道，“实际上我也知道不合适，但我当时真的只是想把这送给她，我既然正好能办到，又不需要刻意地去阻止我自己的想法，而且，她还是给我发了好人卡！” 尼玛，果然有我不知道的剧情！ 好人卡？ 为什么感觉好丢人的样子！ “那她cd还给你了嘛？” 那个喝奶茶喝的很胖的男人好几年都没出专辑了，整天就惦记着玩，还时不时地放歌迷的鸽子，一张签名cd可算是稀有货了！ “为什么要还我？是我送给她的啊！”小王一凡不解。 “她不喜欢你，却收了你的礼物，然后送了你一张好人卡，对吗？” “对啊，她说雨欣不小心拆开了，就说要买张新的还给我，不过我跟她说，我不要！” “好一条舔狗！” 王一凡怒不可遏，却无处发泄，只好愤愤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哥？” “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我很开心啊，你知道的，这可是一份很特别的礼物呢！比留在我手里有意义多了！” 124 早看开了 小舅曹峰是曹亚娟的亲弟，是王一凡外婆最小的儿子，比他只大了6岁，现在是金平市财政局的一名小科员。 王一凡一直都觉得这个小舅机敏过人，但多少有些不思进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金平市，乃至是沪市，很多河流湖泊都遍布他的足迹，小汽车的后备箱里，常备了钓鱼的各种设备。 王家和曹家往上数三代都是贫下中农，唯一在体制内的小舅就显得颇有些超然。 不过，王一凡从来没有听家人说起过小舅曾经的遭遇，心中的好奇难免被勾了出来。 至于李蓉云的父亲李林华，就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碍于小王一凡的面子，他也必须要去了解一番。 挂了小王一凡的电话，他原本憋在心里的一些想法倒不急着说了，跟叶胖子诸人打了声招呼，就直接离开了。 叶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十分不解地问身边的闺蜜：“真真，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真真摇了摇头。 实际上，她心里头觉得是王一凡刻意地在“点醒”她们二人，纠正她们一些理所当然的世界观。 这于她而言，是个挺新奇的体验。 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并没有什么男人在她面前，有种好为人师的感觉。 但假如，这是一种欲擒故纵的伎俩呢？ 毕竟他年岁比她们大了将近十岁，手段高明一些，无可厚非！ 她这般琢磨着，却并没有将她的心思告诉闺蜜，对初次谋面的王一凡，不由地升起了一丝好奇。 …… 金平市与沪市之间，有一段冗长的海堤，近几年，堤内开始兴建一条贯穿东西的沿海公路，从沪市的郊区直通到海湾的第一大港，再延伸出去，就是跨海大桥。 沿海公路一侧是一条人工湖，几乎与公路的路面等宽，是人工深挖和拓宽的。 在沪市和金平市交界处的河段上，一辆灰色的大众suv停在河边，后备箱打开着，里面有一个红色的大号箱子，占了几乎一大半的空间。 太阳正好！ 海风也微暖！ 不远处堤坝里，白色的巨大风车慢悠悠地摆动着，偶尔传来一声海鸟的鸣叫，应和着逐渐靠岸的海轮的汽笛。 一个戴着小圆墨镜的男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上头，边上还立了个大大的蓝色遮阳伞，挡住了大半的太阳光线，他前头放了三根钓鱼竿，很整齐地摆放着。 “小舅！” 王一凡从镇上的车站下来，沿着这条公路走了好久，总算是看到了自自在在的曹峰，不由没好气地叫了一声。 曹峰用食指将墨镜拉低，斜眼看着这个“大外甥”，食指在嘴边摆了摆，示意他小声一点，然后迅速地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他身前的钓竿上。 王一凡没理会，继续埋怨道：“让你发个微信实时定位给我，你怎么一直不发，害我一顿好找！” 曹峰非常嫌弃地朝他撇了撇嘴，生动地表情说明了他不待见这个吵吵闹闹的外甥。 这时，中间的那根鱼竿突然轻轻地动了动，鱼漂猛地往下，而湖面上开始泛起几道淡淡的涟漪，曹峰精神一震，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见那鱼漂始终没有浮上来，便也顾不得许多，开始收线。 “嘿，跑了！” 王一凡乐了。 曹峰道：“你们老王家都是些大嗓门！” 他收起鱼线，饵料被那跑走的鱼吃掉了一大半，他便又串上一个，熟练地将鱼钩甩了出去。 王一凡提起他边上放在河里的渔网，好几条看着足有两斤重的鲫鱼在里面扑腾起来，溅起一道道白色的水花。 “收获不少啊！” 曹峰一脚直接踹了过来，王一凡早有预料，小腰儿一扭，很轻巧地躲了过去。 “别跟我在这里捣乱，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王一凡和曹峰的关系很亲近，年纪差的不多，跟他一向没大没小惯了，小时候调皮捣蛋，也都是曹峰带着一起玩。 “回头送去我家几条呗，让我爸妈尝尝鲜！” “还用得着你说？”曹峰又想伸脚踹他，可惜王一凡离他有些远。 “别逗弄那鱼了，都把这里的给吓跑了！”曹峰不满地想把他手里的手机扔他头上，“别在这儿跟我磨叽，你大老远地从沪市乘车过来找我，最好把事情一口气都给说完，趁早滚蛋，我也好一门心思钓鱼，大家都不耽误！” 真是够嫌弃的！ 王一凡在他边上找了个石墩坐下，问道：“小舅，你认识李林华吗？” 他分明看到曹峰的手微微抖了抖，但很快又回复了常态，从墨镜后面斜了他一眼，道：“认识，以前打过交道。”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问起他？” “不想知道，你最好一口气把话说完了，不然待会儿我真把你踹这河里去！” 曹峰不满的是王一凡打扰到了他。 “昨天和我朋友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说起，他竟然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的爸爸，你说巧不巧？” 王一凡继续试探。 曹峰却终于舍得把心思分一点点给他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我记得李林华是有个女儿，和你是高中同学？你别告诉我你和她处对象了？” “如果是，难道你要反对？” “反对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了，你们老王家现在就你一个超龄单身狗，整天还不着四六的，多大个人了，还让我那老姐整天整日地操这份心，你这是不孝，懂不懂？趁早能把单身的问题给解决了，我也能少受你妈一份罪！” 王一凡受到一百点暴击。 “我单身，碍着你什么事了？” “怎么就不碍着我事了？你妈成天让我给你介绍对象，单位里刚入职的95后小姑娘也不放过，我寻思人家能看得上你？我不想做这个不着调的媒人，嘿，你妈还非得每月给你整一个，你说气人不气人” 曹峰一脸不屑，以及头疼的模样。 “还有这事？”王一凡顿时一脑袋浆糊。 “这是病急乱投医！”曹峰叹了口气，“你要是真跟李林华的闺女好了，也别顾及我，多少年前的事了，早看开了！” 125 你的悟性实在是差 曹峰随手将身上淡蓝色的冲锋衣撩在身边的石墩上，分明是不想让王一凡靠着坐过来，面上是风轻云淡地闲适表情，太阳晒上来，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特别惬意。 “这人生啊，就像是钓鱼，你永远都不知道，接下去你钓上来的是什么鱼，有可能是一双鞋子，也有可能是水草！” 王一凡一脑袋浆糊，好奇问道：“小舅，你怎么突然发起感慨来了？” 曹峰嫌弃地冲他撇了撇嘴，道：“要说你这孩子就是没有悟性，我是要告诉你，要有一颗平常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现在都是能看得穿的，所以如果你是为了李林华而来我这里打个前战，那你大可放心的意思！” 王一凡哭笑不得，“虽然和李林华是有点关系，但小舅你的脑补技术也未免太强大了吧，真不是女朋友的事儿！” 曹峰眉头皱了起来，连湖面似乎也受他的情绪所感染，在微风的轻拂下，泛起了道道涟漪。 “可惜了！” 他淡淡地道。 什么就可惜了？麻烦不要随便代入你们的观点好嘛？ 王一凡本就在为小王一凡的个人感情而苦恼，听到曹峰的嘟囔，难免心态就有点崩。 曹峰瞧了他一眼，正色道：“如果你和李林华的女儿没什么可能的话，那我还是要劝你不要和李林华有所牵扯，这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为了目的多少有些不择手段！” “怎么说？”王一凡好奇心瞬间起来了。 曹峰却转过头去，“不好说！” 尼玛！ 要不是身边的人是他的亲舅舅，王一凡真恨不得抽他一个大嘴巴子，实在是太欠扁了一点。 “那意思就是说，如果我和李林华的女儿有点什么，这个亦正亦邪的李林华就无所谓了？” “如果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我就有自信能压得住的他，翻不起什么浪来！” 曹峰说这话的时候，好像那李林华就是此刻他网兜里的那几尾鱼，愣由他拿捏。 “反倒是你这个个人问题，我和你妈妈一样，也一筹莫展！相较而言，其他问题，在我看来，就都是小问题了！” 王一凡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这变相地催婚，来得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什么女朋友，你能和李林华有什么往来？”尽管曹峰面上风轻云淡，但李林华这三个字，终究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的。 “小舅，我其实就是对以前的事情比较好奇，我发现你的内心戏，实在是太足了一点！” 王一凡没忍住，进行反击。 “男人的好奇心不要太旺盛，多花点精力在其他方面，比如说找对象之类的！” “你怎么变得和我妈一样了！” “我看到你有点烦，所以，你还是有屁快放，不要打扰我钓鱼了！你没发现，你到了我这儿到现在，我连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吗？” 老曹家可没毒舌的基因。 也就是你辈分高点！不然！ “这能是我的关系吗？”王一凡争辩了一句，发现主题又跑偏了，不由失笑，将心理的那一点不忿给抛开，这才将他今日想要问曹峰的事情问了出来。 “这事吧，说来话长！” 王一凡观察地很认真，曹峰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早些年的时候年轻气盛嘛，办事不讲究规矩，急于求成，就被人轻易地钻了空子……” 曹峰的故事并不长，也很普遍，符合少做少错，多做多错，不做没错的基本规则，但当他绕开这个原则，想要有所作为的时候，一些麻烦就难免落到了他的头上。 造成的后果，其实并不大，但于曹峰个人而言，却直接影响到了他下半辈子的前程。 在王一凡看来，这是一个极大的教训，也与现在曹峰日子得过且过的状态有着因果的关系。 “其实，说白了，就是我太年轻了！”曹峰总结性地感慨了句，“对你而言，这也是个教训，做事的时候沉稳点，不要毛毛躁躁的，女孩子都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 话题果不其然又被拉了回来。 “不说这话，我们还可以当朋友！” “朋友？你想得挺美，我是你长辈！”曹峰冷笑一声，“你要是听得烦了，就趁早滚蛋，怎么还是没琢磨明白，我一直说这话的目的，你的悟性，实在是差的可以！” 又被鄙视了！ 王一凡很苦逼，因为从从小到大的经历而言，这是一种常态。 曹峰的智商，是完全碾压于他的。 当家族里面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的时候，其他孩子的日子其实会相当苦逼，永远都会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而且徒然地发现，你根本没有机会超越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的时候，那种崩溃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心态，是难以轻易描述的。 王一凡是普通二本，而曹峰是浙大本科毕业生，工作期间，又拿了个在职研究生，考公也是轻而易举，什么事，到了他手上，完全就是易如反掌。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在心里头对自己暗暗告诫了一番，王一凡将积压的苦难重新压在了心底，笑问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小舅，这事，有破局的方法吗？” “这世上没有如果！” “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经验教训吧！” 王一凡随便扯了个理由。 “嗯，不错，不要轻易地相信别人，这是可以从我的故事里学到的一个教训！” “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我要怎么做？” “其实很简单，证明那笔钱的可靠来源，并且有人可以为你说一句话！”曹峰耸了耸肩，“虽然说简单，但你要明白，当时的情况下，这笔不算太大数目的钱，于我的工资而言，却是一笔大数目，而能为我证明的人，虽然不需要太显赫的地位，但却需要说话的权威性！你懂我意思吗？” “好像懂了！” 曹峰摇了摇头，“你的悟性实在是差！” 总是会不经意地遭到吐槽。 王一凡之所以追问破局的方法，并不是因为他愚蠢到找不到可行的方案，他只是明白，在同等的情况下，事件当事人曹峰所能想到的办法，必然是最行之有效的，而且也是最方便的。 他是有经历了，而且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尽管不甚在意，但心里一定是有想过的。 如果有这个如果！ 那他会这么做！ 126 家人，就是不求回报 “如果能这样做，并且做到了，李林华会怎么样？” 王一凡紧接着问，他需要考虑的，并不单单是解决曹峰的困境，也需要考虑到这么做，可能会引起的副作用，毕竟真正要去实施的，并不是他，而是小王一凡。 曹峰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王一凡问出这个问题，又代入了他个人的一点情感。 “你真的没有和李林华的女儿有牵扯？不要瞒着我，我不告诉你妈就是了！” 似乎永远只有这个话题，才能激起一点他的兴趣，整个眼睛都争得大大的，好似铜铃一般。 “真没有，你想什么呢！” “可惜了！” “小舅，你真的够了！” “我这不是也是替你妈着急嘛，不然你问来干嘛？” “好歹是同学的爸爸，如果我做的导致他受到牵连或者说更大的针对，那我这心里不是会过意不去嘛！”王一凡找了个很像理由的理由。 曹峰撇嘴，“过意不去？要不是他给我埋的这个坑，我会栽在里面？”他脸上依旧没有仇恨的相关情绪，只是用一种很不理解的眼光看着王一凡，“再说了，现在只是说一种如果而已，弄的你好像真的能把事情给挽救回来一样，一凡啊，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你不是一直标榜你是个完美主义者嘛，怎么，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了？” “这是两码事！”曹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才道，“算了，我刚刚就跟你说过，这个李林华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不然，你以为他现在为什么仍旧安然无恙地做着他的成功商人？他狡猾地像头老狐狸一样，怎么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这就是王一凡不喜欢和曹峰争论某些事情的原因，因为这会让他的智商一直不在线。 “哎！”曹峰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想要的结果无非是一场竞争的胜利而已，懂？” “我姑且认为最好的破局方式，对李林华而言，并没有损伤好了！那他当时为什么会被抓进去？” “你连这个都知道？” 曹峰不免讶异，并且深深地怀疑王一凡真的跟李林华存在了一些纠葛，不然他怎么会特意从沪市赶回来跟他提这个问题。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真的是因为在这个案子里看到你的名字感到好奇罢了！” 王一凡狡辩。 曹峰似乎并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笑道：“不管怎么样，你小心些就是了！至于你说的，其实是正常的程序而已，进个公安局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去随便办个无犯罪记录证明什么的，不得进去？” “还有，你最好好好地去盘盘李林华现在的底子，看看他的能耐！” 王一凡点了点头，曹峰是在提点他，但关键是，他的确不想与李林华发生什么牵连。 真让人伤脑筋！ “小舅，我还有个问题！” “你怎么那么烦人呢？不是就一个问题吗？再问下去，我今天就白跑出来了！” 要不是为了你的前程，我才懒得问这么多！ 王一凡心里吐槽着，面上却讪笑着说道：“真是就这个问题了！” “那你快问，问了赶紧滚蛋，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痛快！” 忍住，忍住！ 王一凡崩着爆发的心态，问道：“如果给你一次破局的机会，你是想翻盘呢，还是依旧过如今这样的生活？” 曹峰头一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当然是想破局的，多少有些不甘心！” “那我明白了，小舅，我的问题，问完了，再见！” 王一凡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转头就想离开，他被嫌弃地不行。 “切，欲擒故纵的把戏，早点走吧！免得坐不上车！” 曹峰冲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嘿嘿笑了一声。 就这还长辈呢！真想把他的大众给开走算了！也不知道送送大外甥！ 王一凡头也不回地冲他摆了摆手，走得特别飒然。 其实，他真正在意的，就是曹峰此时的心境，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怀念过往的，如果改变会对现在的生活带来不可预测的冲击，习惯于平淡安稳的人，会下意识地抵触。 而曹峰的当年事，兴许还关乎到他年轻时的选择和抱负，这种心态，经过十几年人生的摔打，是否依旧保持着一颗初心，也是一种未知。 小王一凡急的是李林华，而他更在意的是他的亲小舅曹峰，当然，信息不对称下，小王一凡并不知晓彼时的曹峰因为李林华的关系而陷入了困境。 望着王一凡离开的背影，曹峰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他想起了许多事，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想起了那时候的一腔热血，也想起了那个乍暖还寒的午后，他听到那个并不期许的结果之后的心冷。 十几年过去了，时间渐渐磨平了一切，磨平了那时的义愤，也磨平了他的棱角，更磨平了他的雄心壮志。 可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可以有改变的机会的可能。 这是一个伪命题，他不明白王一凡的用意，自然会本能地将其归结为与李林华之间的纠葛。 只是，不管如何，是不是他所预料，如果李林华敢利用王一凡，敢将当年的事情重新复制在他的大外甥的身上，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哪怕他这些年“不求上进”，但他仍旧有自信让所有敢将恶手伸向他家人的人付出代价。 在路边的站台上大概等了大半个小时，王一凡心里又将他那个小舅给骂了一通，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在，公交车总算是来了！ 他心里有了决断，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将事情的因果，以及与曹峰的关系告知小王一凡，倒不是他对年轻时候的自己起疑，而是在这种情况下，小王一凡的情绪会不会影响到事情的走向。 按照曹峰所言，当时的他想要破局简单却又不简单，但对此时的小王一凡而言，这两个关键点，他其实都可以把握住。 但如此一来，就是要对李林华的遭遇视而不见！ 这一点，王一凡就没那么自信了。 127 又来？ 梦想家。 陆无敌蹲在马桶上，摇头晃脑，惬意地哼着新歌。 当发布新专辑的事情进入正轨之后，他的心情一直都是飘在云端的，颇有种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感觉。 虽然他还不满三十，还很年轻！ 但很快，他的好心情就结束了。 因为他发现，抽水马桶的水箱，又不上水了！ 自打上次和房东柯春发闹得不愉快之后，梦想家就经常发生各种各样的状况，偶尔停水停电，都还是小事。 他没眼看马桶里，一时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外头传来叶胖子的咆哮声。 “老柯，你现在搞事情是吧？” “二房东？你他妈这个二房东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收房租是吧？” “水电路改造，大房东的主意？” “我他妈抽死你信不信？” “别逼我不给你老柯面子，到时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啊！” “好，好，我就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搞不定，我就找人来搞你！” 愤愤地将手机揣进口袋，叶胖子立即就换了一副笑脸，看着面前的叶晴，道：“小晴啊，前天刚进组，感觉怎么样？” “小叔，你都问我多少遍了，我现在就是一导演助理，先跟着副导演做剧组的筹备工作，感觉，就是忙啊！” 叶晴很不雅地摊着四肢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应付着叶胖子无限循环地问话。 叶胖子的心情并没有受到梦想家断水的影响，他明白这不是柯春发刻意地搞事情，而是大房东那边因为利益受损而使得一些阴私伎俩，主要原因，终究还是那个吴迪的原因。 说起来，那位看着是个青年才俊，但心眼儿，着实是有点小。 但现在还是惹不起，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找回场子。 他喜滋滋地摸着手里的两份合约，这是小段和叶晴和剧组签下的，虽然都不算是什么大合约，但好在是为荣耀经纪开拓了一番局面，比之之前要好上很多倍了。 白纸黑字的，更是让他放心。 叶晴还真瞧不上这位小叔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突然，叶晴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我们副导演！” 叶晴吃力地撑起身子，想着可能又是有什么任务，充实的剧组生活，她是真的痛并快乐着。 不过，只是听了一会儿，她的神色便变得无措和不安起来。 “姜老师，这是为什么呀？” 她复又听了对方的些许解释，却仍旧是一脸愁容。 等她挂了电话，叶胖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秦导通过姜老师让我跟你们说声抱歉，资方那边压力太大，他也有些扛不住了，所以，签的合约可能会作废！” “作废？” 叶胖子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他深切地体会了一把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姜老师说，剧组会给予一定的补偿！” “那是补偿的事儿吗，再说我们哪里敢要！”叶胖子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好像一条软体动物。 “小叔，姜老师说，资方那边好像是跟东煌传媒有关系，是他们发的话，但具体是谁，不太清楚，可能还是和上次那个叫吴迪的有些关系！” “又是那个吴迪，哎，王一凡为什么会得罪这样的人？这下好了，好不容易谈成的事情，就又给毁了！” 叶胖子觉得王一凡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他是《鬼吹灯》的作者也就罢了，拒了秦导的邀请，好歹还为公司的艺人争取到了一点机会，可转头就是东煌传媒这样的业内巨无霸的演艺总监来找麻烦，将他的意外之喜，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叶晴见叶胖子生无可恋的模样，也对那个王一凡感到无言。 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原本还在心里暗暗感激因为他而得得来的难能可贵的机会，转眼就又没了。 “小叔，要不你问问他，也许他有办法呢！” 鬼使神差的，叶晴说了这么一句。 王一凡很臭屁，但的确好像是有两把刷子的。 叶胖子起身，想了很久，这才给王一凡打了电话。 “他说知道了！” 叶胖子对着叶晴说道。 “那他有没有说怎么办？” “他说让我们等着！” 叔侄俩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各自的情绪。 …… 王一凡接到叶胖子电话的时候，正在跟曹亚娟视频电话，她刚学会微信的这个功能，正赶着新鲜劲，当然，通话的主题依旧是催婚。 王一凡严重怀疑曹峰跟她说了什么，因为她的开场白的第一句，就说前几天你小舅送了几尾活鱼过来。 她变着法地打听王一凡的老同学，说是好像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天可怜见的，高中同学，曹亚娟也就见过三四个，还都是男的。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当然一口否认，经过再三确认，她终于死心，多少有点不高兴，就又开始数落他，要给他安排相亲事宜。 王一凡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叶胖子的电话来了，犹如一场及时雨。 那吴迪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不免对那个青年才俊留下了这般印象，不过话说回来，那位不知道是不是正主的秦泽倒是掩藏地极好。 不过，不能老是别人打过来一拳，再给挡回去。 王一凡应付了叶胖子，心里头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青芒传媒的体量实在是太大，荣耀经纪在它面前，连让它正视的机会都没有。 吴迪虽然是个演艺总监，但身上是笼罩着青芒传媒的光环的，话语权相对而言，比之他本身的地位要高许多。 秦导并未跟他联系，甚至转而让叶晴通过叶胖子告诉他，实际上是一种委婉地拒绝的方式，说开了，反倒是让双方都难做。 不过，王一凡可以肯定，天下霸唱的表现，肯定让秦导非常满意，否则，他的价值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如果想要将机会重新夺回来，继续走秦导的路子，可能并不明智，到时候可能还会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王一凡对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有所了然的，他和秦导并无仇怨，做事都留了余地。 那该如何打破这种局面呢？ 128 由头 作为东煌传媒的ceo，罗佑华在位于市中心的东煌大厦里面拥有属于他的一间独立办公室，可以俯视整个城市最繁华的风景。 他喜欢将办公椅拖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远望城市，享受片刻偶尔的清闲与安宁。 只是，渐渐老去的身体，似乎开始逐渐跟不上每日繁复的工作。 他不得不拿出所有的精力，让自己时刻保持最好的状态。 咚咚咚！ 秘书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将附有一整日的工作行程安排的pad放在他的面前。 他筛选掉一些不必要亲自出面的工作，将更多的重心倾注到他觉得更加重要的事情上。 安排之后，他想要享受一杯咖啡的时间。 可秘书却并没有照例离开，而是在pad上点开了一段视频给他看。 “何总吩咐我，一定请您过目一下！” 罗佑华看了一会儿，就拧着眉头看着他的心腹秘书。 秘书道：“何总说他管不了！我就不好打发给公关部门了！” 罗佑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吴迪来我办公室一趟！” 秘书应了声是，就走出了办公室，还轻轻带上了门。 “这一个个的，都是不省事的！” 罗佑华嘟囔了一句，将pad丢在一边，捧起还冒着香气的咖啡，慢慢地品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吴迪敲门走了进来。 “罗总，您找我？” 并没有面见上级时候的那种紧张肃穆感，吴迪身上时刻保持着年轻人应有的锐气，这是罗佑华一直所欣赏的。 “小安跟你说过了吧？” “安秘书给我看过那个视频了，我就是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能传到您这边来，公关部的那些家伙，太会小题大做了！” “说说看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一家小的经纪公司跟我们东煌抢资源，我心中气不过，出面教训一下！” “我们东煌的合作伙伴？”罗佑华转过身子，看着面前正襟危坐，满面笑容的年轻人。 “那怎么可能？”吴迪摇摇头，“就是一家快倒闭的公司而已，我跟他们的老板起了点争执，闹了些不愉快！不过，罗总，您放心，绝对没有视频当中所说的那种以公肥私的事情，我就是说着吓唬他们的！” “说说看你的解决方式！” 罗佑华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脸上没有丝毫内心情绪的流露。 吴迪尴尬地笑了笑，“罗总，这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就几百个点赞的短视频，过几天他就沉了！” “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您的意思是，这些事会被刻意放大？”吴迪很聪明，罗佑华只是问了这么一句，他就想到了他的潜台词。 “你明白就好！” “我倒是没想到他真会发出来！”吴迪想了想，随即正色道：“罗总，那这样，我先把这一次涉及到的项目的材料送到秘书处，做一个简单的汇报，然后再由我个人和公关部都跟抖音联系一下，让他们把这几个视频给封禁了，您看？” 罗佑华点了点头，“公关部我来打招呼，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了，不要给别人留下做文章的借口，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罗总！”吴迪冲着罗佑华躬了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安秘书迎了上来，“罗总怎么说？” “小问题，罗总还能骂我不成？” “那人什么来路？你要刻意针对他？视频里看你气得也不轻！” 吴迪揽过安秘书的肩膀，笑道：“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子，还真把视频给发到网上了，他也不看看我们东煌是做什么的，还真以为能翻出浪来？” “公司里总会有人想看你的笑话的，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好歹也是个把柄！”安秘书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安秘书，我发现你越来越滑头了，老何那边你是不是也这样上赶子献殷情啊？” 吴迪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 安秘书佯怒道：“看破不说破，大家就还是好朋友！” “哈哈哈，好，我承你情就是了，放心，我心里有数的，老何那家伙也就给我找点不痛快而已，再说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心里有数就好！”安秘书并无太多谄媚的心态，只是在相对复杂的大公司生态当中有他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 “作为罗总的秘书，我话就说那么多了！” 安秘书在走廊尽头站定，冲着身旁的吴迪挥了挥手。 吴迪笑哈哈地道：“就一个愣头青，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没有好日子过，我不跟他计较也就罢了，他倒好，竟然还敢变着法子地恶心我，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复又伸出手指虚点着安秘书，“不过，话说回来，老安啊，这跟着罗总日子久了，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学到罗总的本事了，当个秘书还真是委屈你了！” “那我努力争取有朝一日成为董事会秘书！” “哎呦，野心不小啊，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吴迪和安秘书打趣了几句，转头那一瞬间，脸上就不由地露出了几分轻蔑之色。 安秘书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吴迪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直到看不到吴迪的身影了，安秘书才重新回到罗佑华的办公室。 “小安，你等会儿和小何打个招呼，让他们公关部门的人出面和抖音的人联系一下，把视频给下了，闹归闹，不能影响到公司的正面形象！” “好的，我会把您的交待传导给何总的！” “查过这个什么经纪公司的来历吗？”罗佑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是家不入流的小经纪公司，老板以前是个混混，凑巧带出了一个叫丁周安的艺人，不知道罗总有没有印象？” “丁周安？就那个喜欢右耳戴着耳环的那个年轻人？” “是的，您竟然还有印象，说明这个年轻人不错，我让艺人部的同事们关注一下！” “好了，别贫了，还是说那家公司！” “好的，后来那个丁周安就被挖走了，那个荣耀经纪公司的经营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最近才有个年轻人投了点钱，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我打听过那个年轻人的背景，很普通！” “嗯，那这事就按之前说的来解决，不要让它成为小年轻们斗来斗去的由头，明白我意思吗？” “明白的，罗总！” 129 自我否认 作业本从远处飞了过来，带起一阵呼啦啦的纸张翻动的响声，却稳稳地落在他的课桌上。 猫儿保持着一颗不算太标准的投篮动作，正暗自为他越来越好的准心而沾沾自喜，看到王一凡看过来，立刻变成了一脸冷淡的模样。 王一凡没工夫搭理他这吃飞醋的模样，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暴露了一样。 他的心思不在戏很足的同桌身上，而是在前面不远处坐着的李蓉云身上。 她仍旧安安静静的，许是这几日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她每堂课，都开始和平日里一样坐得端端正正的。 那个雨欣同学偶尔会过来瞧上她一眼，哪怕十分钟的功夫，简单地说几句话也好，然后再默默地离开。 他挠了挠脑袋，想着昨晚上那通好不容易打通的电话，微微内疚和羞愧。 事情，竟然和小舅曹峰还有点关系。 这是大哥告诉他的。 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好在，按照大哥给的信息，李蓉云的爸爸和曹峰之间虽然有牵扯，但并没有彻底地站在对立面，而如果要搭救她爸爸，也并不会对曹峰造成伤害。 正是基于这一点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关系脉络，他的心态才逐渐变得无法正视自我。 在亲小舅和李蓉云的爸爸之间，他下意识地竟然更偏向于李蓉云的爸爸。 这是连他潜意识里都觉得荒谬的情绪使然。 他一直在反省，反省大哥在电话里好似不经意的一个问题，可是直到现在，仍旧没有答案。 有短短的一段时间，他陷入了自我否认的迷茫当中。 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王一凡，想什么呢？” 抬头，是毛雨辰，正咧着嘴冲他笑，隔了一个位置的猫儿同学，早就被他一个屁股给记得缩成了一根电线杆。 在老毛面前，这家伙不敢炸刺，乖巧地很。 “没想什么，就是可能有个事情要请你帮忙！” 王一凡不知道让老毛参与其中会起到什么作用，毕竟是毫不相关的几个人，但大哥说他能帮上忙，那应该是可以帮上的吧！ 他就下意识地开了口。 “好说，有事你说话，不过，打比赛的是你记着给我安排个出场机会就行，我虽然好久没跟着大部队训练了，但我的基本功都在的，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校篮球赛要打总决赛了。 他们班对阵高二年级的另一只强队，十七班。 尽管杀进决赛跌跌撞撞，但全校师生都从一开始的不看好到现在将他们班列为了夺冠的热门队伍，尤其是王一凡这个灵魂战术大师（教练）已经成功挤掉了洪老师的顾问位置，对班级的排兵布阵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并且得到了包括篮球队所有成员在内的同学们的认可。 所以，刚刚回归的毛雨辰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他的主力位置，这一点，还需要王一凡点头答应。 这可是全校总决赛啊，打赢了的队伍照片是可以作为历史留在学校的纪念馆里的，到时候的比赛现场，一定会吸引全校同学的目光。 这样出风头的事情，毛雨辰好不容易赶上了，可不想放过。 猫儿看着王一凡心不在焉的表情，张了张嘴，意识到刚刚他好像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放心，有你的位置，这么好一个投手，我们不可能不用的！” 王一凡并没有因为被全班男生捧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而沾沾自喜，他觉得他的战术大师已经开始变味了，从一开始一心只有胜利，变成了如今平衡各个队员利益的俗人。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会努力训练的！” 就好像是得到了教练夸奖的队员，老毛心满意足的走了。 猫儿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却似乎碍于之前他的小心思，没敢靠得太近，很风骚地在课桌之间的走道里虚无地摆弄着投篮的姿势，嘴巴里还配合着“刷刷刷”地篮球摩擦篮网的声音。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也是个投手。 而且，最近几场比赛，他渐渐投出感觉来了！ 可要是王一凡否定他的能力，不让他上场，他也只能干瞪眼。 想了一会儿的猫儿琢磨过来了，现在的篮球队，几乎是王一凡的一言堂，便是茭白也很尊重他的排兵布阵，等闲是不会否定的。 他觉得，以他在队伍里的地位，还不能够让茭白和王一凡之间的意见发生冲突。 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事实。 可王一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甚至是他的动作，他只是轻轻地松了口气，大哥交代的事情，至少是完成了一项。 …… 下午放学的时候，王一凡跟老蒋请了假，回了趟家。 曹亚娟见到儿子，不由问道：“一凡，你怎么回来了？” “我在学校听到点事，跟小舅有点关系，就回来看看！”王一凡并不做隐瞒，他其实希望这个曹峰，并不是他小舅曹峰。 曹亚娟脸上刚浮现出的些许笑意迅速消失了，她本不想还在高中的王一凡知道此事，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传到学校里去，难道比她预想之中的还要严重一些。 王跃探出头来，皱着眉头道：“你们学校里面是怎么传的？” “我也就是听到个大概，听说小舅是被人诬陷的！” “反正跟一个叫李林华的人脱不了干系！”曹亚娟愤愤地将抹布扔在水槽里，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你回来也没什么用，我本来就不想让你操心，耽误学习！” 王跃在一旁说道：“一凡好歹是个高中生了，年轻人脑子活络，也许能想出什么办法来的！” “你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是什么事？是他一个孩子能掺乎的，你不是托你妈妈那边的亲戚打听过了吗，连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曹亚娟瞪着王跃道。 王跃缩了缩脑袋，显然这几日，因为曹峰的关系，他在曹亚娟面前的日子并不好过，时不时地会受到几句训斥。 “打听事情，不也是需要时间的嘛，你这个性子，要我说你什么才好！” 130 人情大如天 尽管中了五百万，但王一凡家中暂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曹亚娟依旧上着班，而王跃也依旧干着他的木匠活。 不过，两个人的心思，其实早就渐渐活络了起来了，只是，许多事，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 他们借了钱给王一凡的大大伯，这事，他们没有跟王一凡商量。 王一凡其实也不太关心这五百万的去处，他前不久申请的银行卡，早就开始进钱了，数目还不小。 他也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他想不到暂时需要花钱的地方。 一家三口心不在焉地吃了晚饭，外头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王一凡跑去开门，来人是一个有些面熟的中年男人，很壮实，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夹克，国字脸，鼻子很大。 “你是，你是王什么来着？”他笑着看向王一凡，伸手想要摸他的头，却发现，王一凡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听到声音，曹亚娟和王跃都迎了出来，露出热切的笑脸，“海俊来了啊，快屋里坐，屋里坐！” “一凡，愣着干什么，这是你海俊大哥！快叫人啊！” 王跃瞪了王一凡一眼，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海俊大哥”。 “你就是一凡啊，几年没见，个头都长这么高了啊，听你爸爸说，你在一中念书，长大以后一定有出息！” 王跃跟着谦虚了几句，道：“以后他要是能考上个好大学，就让你好好照应照应。” “嗯，这个好说，都是自家人，能帮一定帮！” 说话间，三人已经将这个海俊大哥迎进了屋子。 曹亚娟没心思跟来人太多寒暄，亲弟弟出了事，她这个做姐姐的万分焦急。 “海俊，今天特地请你过来，还是之前托你打听的我弟弟的事情，现在一凡回来了，听他说事情都传到他们学校里面了，我是真的着急啊！” 陶海俊正色点了点头，“婶子，我知道你着急，所以今天你们叫我，我就特地赶回来一趟，事情呢，我还在托人打听，你们也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不那么容易知道，得费点功夫！” “海俊，这都好几天了，我们也是担心，怕到时候给耽误了！”王跃在一旁帮着曹亚娟说话。 “我都明白，都明白，这不是要拐着弯的，还是去求人的事情！”陶海俊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曹亚娟没多说什么，从屋里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信封，塞进了陶海俊的手里。 陶海俊一愣，随后下意识地打开信封往里看了一眼，道：“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他似乎有些生气。 “海俊，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和你叔叔都是乡下人，对于城里的事情和人都不是太熟悉，也走不到什么门路，这钱，你拿着，你人面熟，要用到钱的时候，帮着打点打点！” “这……”陶海俊没点数目，但手里头握着信封的厚度，却是知晓这指定是奔着一万以上走的，这两夫妻还真是舍得花钱。 “海俊，你收着，回头要是钱不够，你再跟我们说！”这个时候的王跃，是有底气说这样的话的。 曹亚娟又从抽屉里拿出两条中华香烟，塞给了他。 王跃将香烟给了陶海俊，道：“海俊，我也不知道你平常抽什么，就去买了两条大中华，你凑合着抽！” “叔，婶，你们这样，我就真的不开心了，都是亲戚，我帮你们是应该的！哪用得着这个！” 他虽然这么说，但却已经将两条香烟朝着他随身戴着的公文包里面塞，包括那信封里的一沓钱。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海俊，你多用点心，至少要知道曹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好让我们有个想办法的头绪。” 曹亚娟的话里头其实隐隐有些不满，这都有几天功夫了，陶海俊真要是在金平市里面如他往日里吹嘘的朋友遍地，哪里连这点事情都打听不出来。 他们夫妻俩商量了一阵，觉得可能是意思没有到位，这才准备给他赛点东西。 这世道，人情大如天。 陶海俊拍了拍他的公文包，瞬间就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一凡依旧不知道这位海俊大哥是何许人也，似乎在他父母眼中能量颇大的样子，但若是十几年后的他，想必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疑虑了。 曹亚娟见到陶海俊这副表情，不禁更是急躁几分，“海俊，有什么事，你就说！” 陶海俊叹了口气，“还是被婶子看出来了！” 这话，让一家三口，心中都是一个咯噔。 “其实我是想努努力再说的，叔叔，婶子，你们也知道，我们做律师的，跟检察那边打交道比较多，案子呢，还没转到那边，所以还是个调查的阶段，但我还是从我一个比较好的朋友中听到了一点消息，说是案子牵涉的人比较多，也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估计出不了结果，不过，凡是涉及到的人员，都可能会面临比较大的罪责。” “有没有什么办法？” 曹亚娟急忙问道。 一旁的王一凡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这人跟大哥说的，好像很不一样啊。 大哥明明说这事不大，而且也挺好解决的，关键是家里现在也有能力去解决。 “可我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啊，他说，他说这个事情，只要把钱的来路说清楚就好了！” 他插了一嘴。 “什么钱？”陶海俊瞥了眼身边一直很安静的少年，下意识地问道。 他似乎对钱这个字比较敏感。 王一凡更加生疑，问道：“我小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陶海俊嗤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犯了一些纪律上的错误嘛，这种事，可大可小，你一个小孩子，不要乱说！” “一凡，你不要乱说话，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曹亚娟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 陶海俊看了这少年一眼，暗想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估计是做不得真的，便道：“其实啊，这事，罪责肯定是免不了的，关键是如何让他的责任减到最小。” “是不是要请你帮着辩一辩？”王跃问道。 153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第二天早上，王一凡是被曹亚娟从被窝里给提留出来的。 “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睡懒觉！” 睡到自然醒是打工人的终极梦想之一，老妈你不懂！ 王一凡心里吐槽了一句，只能努力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楼下怎么了，这么热闹？” 他听到楼下有动静，好像是一群人说话的声音，不由问道。 “你自己不会看啊？” 曹亚娟斥道。 大早上的，这是吃火药了？ 自家老妈得罪不起，他从窗户里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见一群打扮光鲜的人聚在一起正热络地聊着天，还有几个人围着甄冲家的那辆红色凯迪拉克转圈圈地看来看去，指指点点。 啥情况啊，他仍旧有点弄不明白。 但他没敢问。 下楼的时候，看到老王同志和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喝茶，王一凡一眼就认出是老王同志的师兄唐德清。 “唐伯伯，早上好！” “一凡，早！有段时间没见了，女朋友有着落了没？” 唐伯伯笑问。 这位唐伯伯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人，或者是因为亲近不避讳，一遇到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让他不胜其烦，但他是老王同志的师兄，又是合伙人，算是比较亲近的长辈了，他可不敢甩脸子，只好讪笑道：“还没，还没！” “那你要抓紧啊，我可等着喝喜酒！”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我们工程队都是老爷们儿，几个坐办公室的姑娘都长得挺磕碜，不然我指定给你介绍几个！” 有这么说自家员工的老板嘛，王一凡心疼装修公司的员工几秒钟。 “唐伯伯，待会你回沪市吗，我搭个车！” 他趁机岔开话题。 自打在沪市闯开了局面之后，唐德清一家子就定居在了沪市，倒是很少在自己家里见到他。 师兄弟的关系虽然不算是疏离，但因为身份地位开始出现的差异，平日也难免少了许多往来，只是偶尔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王一凡会见到这位唐伯伯。 不过，只消是碰上了，他就绝对逃不过这个话题。 好在，他不会追根究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王一凡的介入，让老王同志也加入到了装修公司当中，改变了一些局面。 他无从得知。 “你还没给一凡买车啊？” 唐德清很惊讶，甚至是很鄙夷地看着老王同志，“老弟啊，你不是说要给一凡买车的嘛，怎么还没买？” “他不要啊！” 老王板着脸道。 “你买回来不就得了嘛，他不开，你开啊！” “我又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学不会公司给你配个司机，老王总的派头还是要的嘛，哈哈哈！” “我可没那心思充那大尾巴狼！” “我可不是大尾巴狼，我是为了给公司撑场面，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做生意，一帮子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唐德清愤愤地骂了句娘。 “年轻人出去也得有个牌面，现在我们金平市一凡这个岁数的，谁还没个车开？” 唐德清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你要是舍不得钱，我给大侄子买！” “用得着你在这里显摆？”老王瞪了他一眼，将他的信用卡一把夺过来又丢给他，这才从口袋里摸出张储蓄卡，“你妈往来面打了点钱，让你去买个车子，趁着今天有空的功夫，去趟市里，看得上什么就买什么！” 一向扣扣搜搜的老王同志难得豪气一回。 “哎，这才对嘛，去提辆跑车，年轻人都喜欢这个，你爸又不缺钱，不用给他省！”唐德清笑眯眯地将信用卡塞回口袋，“一辆破凯迪拉克就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老王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做这些意气之争干什么？” “那你说，老秦家的小子开五金店的事情，我们还替不替他张罗？”唐德清突然板起了脸。 “老秦都跟我们开口了，这个忙，能不帮嘛！” “那不就得了，也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咱们师兄弟两个出去沪市闯荡的时候，碰到的破事还少了吗？还不都给挺过来了，你年纪大了，倒是变得这也犹豫，那也犹豫！” “那就让秦昊把东西搬我这儿？” “我今天不就是跟你来商量这事的嘛，秦昊那小子跟他老头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实的紧，但这孩子实诚也肯吃苦，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也好关照关照，不至于让他做了赔本的买卖，你说是不是？他们家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王一凡收好那张储蓄卡，在一旁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这两老师兄弟在商量什么。 他们口中的老秦，叫秦宝生，是早些年和唐德清以及王跃一起干活的工友，不过，他为人比较老实，没有老王和唐德清的魄力去沪市闯荡，就一直在金平做工。 王一凡对这位叔叔稍微有些印象，个子矮矮的，人很壮实，因为常年在室外干苦工的关系，整个人都黑黝黝的，显得很是粗糙，笑起来很爽朗，会露出一口大黄牙。 秦宝生是老王家亲戚的亲戚，比王跃小起来没几岁。 有句话叫做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是秦宝生的人生写照。 秦宝生四十出头的那年，他的妻子就患上了尿毒症，需要长期定期规律的做透析才能维持生命。 自此，秦宝生的生活状况就急转直下，他不但要负担昂贵的医疗费用，还要照看生病的妻子，却也只能通过一些苦力活来维持家庭的生计，年龄不到六十的他，自身也已经患上了多种慢性疾病，无法再继续做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只能在工地上打打小工。 听唐德清和老王的意思，前几年他们就已经让老秦加入了装修公司，给了他一份简单的工作，并足额给他交了社保，确保他能在六十岁之后领到养老金。 但命运终归是无情的，也并不因为老秦将将二十年的辛劳而给予多少同情。 前几天，老秦在公司安排的体检中查出了肺部阴影，经过医生进一步检查确诊为了肺癌，晚期。 131 病急乱投医 陶海俊喝了口曹亚娟给他泡的茶，思索一番，刻意地拿捏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道：“案子最后过不过庭，目前还说不得准的，但事先打点一下，总归是没有错的。” 王一凡还想开口，却被王跃一眼给瞪了回来。 曹亚娟咬了咬牙，又从围裙兜里掏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在了陶海俊的手里，道：“我弟弟的事情，就麻烦海俊你了！” 陶海俊眼前一亮，笑道：“婶子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如果到时候需要律师，我亲自给曹峰辩护。” 他着实是没有想到，这王跃一家子，为了这个曹峰，倒是舍得花钱，这才不过半小时的功夫，他就到手了不止两万块，外加两条红中华。 “海俊，这事我们就拜托你了，我和你爸妈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平日里都是有往来的，你一定要上心啊！” 王跃并未拿着长辈的架子，却试图用熟络的两家的关系来让陶海俊尽心尽力。 老王家，包括曹家，都没有什么厉害的头面人物，曹峰勉强算是有出息的，而更多的希望，则放在王一凡这一代上。 而现在，曹峰遇到了难处，就只能寄希望于一个外人身上。 “叔，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嘛？”陶海俊将钱塞进公文包，道，“不过，这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当然了，也不要太过担心害怕，国家的法律，毕竟是公正的嘛！” 陶海俊这话一出，又让两口子脸色变了再变。 话中，分明是有潜台词的。 王跃急道：“海俊，我和你婶子都是乡下人，有些事情不是太懂，该打点的，你一定帮着去打点，该是要用钱的地方就用，我们只希望曹峰能安然无恙，这样就好！” 陶海俊轻轻点头，却又拍了拍公文包，长长叹了口气。 “你别叹气啊！”王跃愁眉苦脸地说了一句，却突然感到身后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他借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的功夫低头看了一眼，曹亚娟在用脚不停地踢他。 这是属于夫妻两个的默契，曹亚娟告诉他，不要再说话了。 他虽然不解，可却真的住了口，递给陶海俊一根香烟，也给他自己点了一根，狠狠地抽了一口。 “海俊，这事就真的拜托你了，算是我们夫妻俩求你了！” 曹亚娟接过了话茬，有些话，女人比男人容易开口。 “这个你放心，婶子，我竭尽全力！”他说的郑重，可脸上的表情却仍旧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曹亚娟低声下气地说着，却绝口不再提钱的事情。 实际上，按照老王家之前的条件，一下子拿出两万块钱来，已经算是倾尽所有了。 只是陶海俊看他们拿的轻松，以为还能再榨出一点来，可曹亚娟的性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最后，他又坐了半个小时，见这夫妻俩可能真的是没有再多的钱了，便提出告辞。 王跃和曹亚娟将人送走，又免不了一番叮嘱和请求。 只是，钱和烟都收了，陶海俊却始终没有一句打包票的言词。 夫妻俩回到屋里，默默无言地坐了好一会儿。 王跃才开口问道：“你刚才拦着我干嘛，小舅子出事，咱家既然能帮得上忙，干嘛不多帮一点？” 曹亚娟勉强回应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刚刚总觉得这陶海俊不像是个能帮得上忙的，心眼全在这钱上了，你托他那么久了，他连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打听到，还是不愿意轻易透露给我们！” 王跃听了，不由沉默。 “海俊是我们这些亲戚朋友当中最出息的了，不找他，我们还能找谁？要是花钱可以把事情解决了，我不心疼钱，真的！” 曹亚娟轻轻地握住了丈夫粗糙的手，道：“我知道的，我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嘛，不过，两万块，已经不少了，更重要的是，我们花这个钱，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个事，如果所托非人，那才是不值当！” “那怎么办？” 他问。 “再想想其他办法！” 两夫妻默默地商量着，顺道偶尔撒一下狗粮，王一凡头一次意识到，作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话语权是多么重要的一项权利。 他试图发言。 可夫妻俩本就打算吃完饭去趟王一凡外婆家，根本没给他什么说话的时间，甚至还勒令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王一凡好不容易一番争取，才跟着他们一道来到了外婆家。 外婆家的气氛相对而言，就更加压抑了，外公坐在躺椅里，一口一口抽着烟，将小小的一间屋子弄的烟雾缭绕。 外婆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有一针没一针地纳着鞋底。 往日里，王一凡这个大外孙上门，她早就笑意满面的迎上来了，可这个时候却勉强冲着她笑了笑。 大姨、大姨夫、小姨、小姨夫围坐在客厅的八仙桌边上，也各自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外婆一共育有三女一男，曹峰是幼子，颇受宠爱，几个大姐对这个小弟也是照顾有加。 外公虽然没上过学，但是个有见识的，曹家的家风一向严厉，对待子女也是一视同仁，所以姐弟之间关系也都十分融洽，互相之间也多有帮衬。 即便是陆陆续续女儿们都出嫁了，但这么些年来，也会时常回去探望二老，买上许多东西，孝敬二老，大姨夫、小姨夫，包括王跃，尽管各自都有些或多或说的性格上的小毛病，但对此，也从没有二话。 只是，曹峰一出事，曹家就难免一下子乱了套。 各自都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但终归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出身，又是农村人，人脉有限，便是那陶海俊，在市里开律师事务所的，算是他们认识的人当中可以接触到这事的层次最近的那个人了。 至于其他一些有过交集的，类似什么什么局的一把手，什么什么市政府的某某某，则都是连要个电话都是千难万难，更别说是跟他们将事情问个清楚了。 一家人讨论来，讨论去，似乎除了托一点有限的关系之外，只能干等着事情最后尘埃落定了。 132 关键点 小姨夫一向自诩交游广阔，但到了真正派上用处的时候，他却连个像样的人物都搬不出来。 实际上都是些酒肉朋友，做不得数的。 曹亚娟将她对陶海俊的观感说了一通，并不做隐瞒。 大姨皱眉道：“连个事情的大概都打听不出来，亚娟，你之前不是说他经常和市里的头头脑脑们一起吃饭的嘛！” “谁都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小姨道，“我觉得二姐猜的没错，这些个律师，都是些死要钱的，乡里乡亲的，也不知道用点心！” “连陶海俊都这样，那到底该怎么办？” 大姨忧心忡忡地道。 八仙桌边坐满了人，却再次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不多久，一直坐在躺椅上的外公站起了起来，沉声道：“曹峰要是真犯了错误，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怪也只能怪我们家教不严，就这样吧，你们都早点回去，不要在这里耽误工夫了！” “爸，这怎么能是耽误工夫呢，曹峰可是我们的亲弟弟，他出了事，我们这些亲姐姐不帮着想办法，他还能去靠谁？” 大姨埋怨着外公。 外公只是沉着脸，不住地叹气。 家中无比严肃的氛围，让王一凡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其实远远超过他的预料。 最亲的亲人，连勉强笑，都笑不出来。 大哥说过小舅的事情，其实不算什么大事，这也是他一直闭口不言的原因，但现在，他觉得不得不说了。 “外公、外婆，这个事情，其实不大的，我都听我同学说了的，很好解决的！” “小孩子，胡乱说什么！”王跃训斥道。 他倒不是信不过王一凡，只是担心小孩子不知轻重的话语反倒是会误导大家。 曹亚娟却不禁上了心，之前在家的时候，她记得儿子也是这么说的，王一凡一向都是不撒谎的。 “你同学？你同学为什么会知道你小舅的事情？” 她很是严肃地问道，如果王一凡敢在这件事上哗众取宠，她一定不会轻饶。 “我同学的爸爸很厉害的，不过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听说是很大的官，很多事情，他都知道的！” 王一凡心中早就想好了说辞，但刻意地模糊了出现的人物的身份。 大姨道：“亚娟，一凡是市一中的学生，他一些同学的家长，知道一些情况，应该不算是很奇怪的吧？” “关键是那个人说的到底靠不靠谱！”大姨夫道。 曹亚娟拉过王一凡，轻声问道：“一凡，你到底清不清楚，你那个同学的爸爸，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王一凡摇头。 曹亚娟顿时拧起了眉头。 小姨夫抢嘴道：“那你那个同学知道不知道曹峰就是你小舅？” 王一凡依旧摇头。 “那这个事情，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他说就是一起很简单的行贿案件，小舅不小心经了手，有了嫌疑，只要证明那笔钱来路清楚就可以了！” 王一凡其实也不知道事情大致的过程，但他非常清楚解决的办法。 大人们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钱？多少钱？”曹亚娟急切地问道。 “妈，我真的没有知道那么多，但我知道这么做就可以了，小舅那边其实没什么大事，他的为人，你们难道还不相信吗，只不过一时半会儿，他证明不了他的清白啦！” 王一凡怕被问多了露馅，这事，其实本来也不是他的初衷，但毕竟涉及到跟他关系极为亲近的小舅曹峰，便是大哥不说，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为什么陶海俊会说这个事情很难处理？”王跃道。 王一凡翻了个白眼，觉得他老爸问他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问道于盲。 说到这里，其实几个人的意见开始有些不统一了，大姨和大姨夫以及曹亚娟偏向于认同王一凡说的，而小姨和小姨夫以及王跃则觉得还是不要赌，相信陶海俊这个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更加靠谱一些。 王一凡的判断力毕竟有限，倘若是他跟他那个便宜大哥打探一番，大概就能知道那陶海俊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了。 这个时候，外公发话了。 “一凡说得对，小峰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做爸爸的，你们这些做姐姐姐夫的，还能不了解吗？我们还是要相信他，相信政府，一定会给他一个清白的！” 他看向曹亚娟，“你们挣钱也不容易，两万块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回头等小峰的事了了，我让他一定还给你们！” “爸，你这话说的，小峰可是我亲弟弟！”曹亚娟也埋怨起了外公，一家人说起了两家话。 王跃深以为然地点头，然后又扯过王一凡，问道：“照你这么说，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你小舅就能安然无恙？” 爸爸哎，今儿个你总算有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他摇摇头，道：“爸，你得写个条子给我！” “写什么条子？”王跃一头雾水。 王一凡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一个数字，他心中有数，便说道，“你就以你的名义写一张借条，借给了小舅37.1570万元，并且把这笔钱打进一张银行卡里面，交给外公。” 曹亚娟将他手里的纸条夺了过来，见上面就写着一个数字，37.1580，不由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笔来路和去路都不明白的钱？” “对啊！有个解释就说得过去了！” 若是以前，他还真担心家里未必能拿出这么大数目的钱来，但现在嘛，正好可以解这燃眉之急。 “这么多钱？” 外婆轻呼道。 “数目有些大，我们几家凑一下！实在不行，想办法借一点！”大姨并没有犹豫，这般说道，并且狠狠地给了大姨夫一个表情。 大姨夫也立刻表态，“东拼西凑我们也要把钱给凑齐了！” 小姨夫更是直接道：“家里准备造房子，还有点存款，我再去问我弟弟借一点，凑凑！” 小姨夫的弟弟是开五金厂的，是有个有钱的小老板。 “不用了，这钱我们家有，让老王写一张条子，最好也是一个账户里面出，不然动静太大了，影响也不好！” 曹亚娟这个时候，就显得极为精明，考虑地也十分周全了。 133 《剑名通天》 “别逞能，这么大一笔钱，你们刚刚给了那陶海俊两万！” 大姨拉了拉曹亚娟的手，正需要群策群力的时候，不能让曹亚娟和王跃一家子来承担。 “动静不能大，四处借钱就有麻烦，这可怎么办？” 小姨不由更愁了。 曹亚娟道：“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老王买彩票得了笔钱。” “姐夫之前买的不都是那种最大奖才1000多的彩票来着嘛，叫什么福彩3d？”小姨夫说道。 “你们没问，我也就没细说，其实是双色球，最高的那个奖，你前几天不是还问我借钱来着，我不是跟你们说你们缺多少，我都给你补上嘛！” “双色球，五百万那个？” 小姨夫瞪大了眼睛，看向王跃。 王跃自矜地微微点了点头。 “这玩意儿，还真能中的？”小姨夫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姨夫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五百万，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相当于不吃不喝，一家子也要干一百年了。 “所以这钱，最好我们家出，这样一来，名义上也有，也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咱们悄悄地把事情给解决了，免得别人说闲话，对小峰未来的发展不好！” 曹亚娟说道。 大姨和小姨纷纷松了一口气。 “那好，就这么办！” 外公外婆仍旧有些过意不去，看向王跃，王跃忙不迭地摆手，露出一分笑意，道：“家里的钱，归亚娟管，她说了算！” “这个我证明！”王一凡虽然不明白老妈为什么要把买彩票的“功劳”落在老爸的头上，不过，还是非常认可老爸的说法的。 曹亚娟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别贫嘴了，除了写借条，把卡给你外公之外，还要干嘛？你确定你说的，能帮到你小舅！” “能的，能的！”王一凡猛地点头，自己总归是信得过自己的，“其他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哦，不对，不用操心了，把借条给我，我让我同学带给他爸爸就可以了！” “你最好能够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曹亚娟嘴上说着“恐怖”的话，但于她而言，儿子的话，她是信的，总比那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陶海俊要强多了。 王一凡缩了缩脑袋，心想这五百万都是我挣的，三十几万算什么，总不至于被打死，更何况，大哥还是挺靠谱的，除了到现在还打着光棍之外。 王跃写了一张借条，递给王一凡，告诫道，“这个你可放好了，丢了，老子饶不了你，还有，明天一早你就赶回学校去，把纸条交给你同学，明白了吗？” 这个时候，王跃才终于摆起了老子的架子。 王一凡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叫天然的血脉压制。 大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他要是真有动那五百万的心思，老王估计分分钟能把他给教育的服服帖帖。 未成年人，没有话语权啊！ 也不知道解决了小舅的事情，李蓉云的爸爸，会不会按照大哥的说法也安然无恙，总觉得大哥不喜欢李蓉云，可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 多漂亮多聪明多好看的一个女孩子啊！ 外公家的家庭会议就此结束，二老总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临走的时候，外婆塞给了他一包旺旺雪饼，祝福他要认真上学。 王一凡满口答应。 回来的路上，曹亚娟和王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多时候是在说那个陶海俊。 倒不是心疼那两万块钱，而是觉着肉包子怕是喂了狗，不过乡里乡亲的，夫妻俩决定还是暂时给予他一份信任。 但若是他敢骗他们，日后倒也要好好说道说道。 王一凡接到了个电话。 “喂，请问是王老师吗？” 王一凡一头雾水，回道：“我姓王，但我不是王老师！” 他看了下来电，是陌生号码。 “是王一凡老师，对吗？” “我是王一凡，但我不是老师！”王一凡很努力地纠正对方的错误。 “啊，王老师您好，我是笔趣编辑部的，冒昧打扰您了！” “再说一遍啊，我是王一凡，但我不是王老师！”王一凡有点抓狂。 电话对面也有点抓狂，大哥，你那么较真，是玩我呢？ “啊，那王先生，您好，我是笔趣编辑部的，请问您现在方不方便通话？” “你说吧！” “是这样的，特地给您打电话，是想询问一下您的那部《剑名通天》的小说，版权还在您的手里吧？” 王一凡看了眼根本没在意他的王跃夫妻俩，道：“嗯，是的！” “是这样啊，我们有留意到您在起点上发布的这部小说，已经有较大篇幅了，签约的状态一直都没有发生变化，他们可能对您的这部小说的理解存在一些偏差，我想说，我们笔趣对您这部小说非常欣赏，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跟我们签约？我们笔趣一定会给您一个符合您身份的协议的！” “你们是从哪里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王一凡更关心这一点。 对方又再次愣了下，才道：“是这样的，我们业内的编辑之间虽然是竞争关系，但彼此都有些私人的往来的，您这样优秀的作者，我们都很努力地想要您的联系方式的！” “你就告诉我是谁透给你的，我要好好跟他算算账！”王一凡有点不高兴，因为他之前跟起点那边说过，要保证他的信息不对外流露出去的。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对面所谓的笔趣编辑很是无语，这人脾气那么怪的嘛？ “混口饭吃，都不容易，王先生，您消消气！” “我没生气，我就想知道是谁！” 这还叫没生气？ “额，是这样的，王先生，写出《鬼吹灯》这样优秀的作品，您想要保持低调，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还是主要来说说签约的事情吧，您看怎么样？” “版权我是不会给的！”王一凡轻声说了句，又刻意地放缓了脚步，离得曹亚娟二人更远一些，道，“这事没的商量，你既然能获得我的联系方式，应该就明白我的态度。” “王先生，钱，好商量的！” “我不差钱！” 王一凡很嚣张地对着电话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脸色微微泛红。 134 打水花 咖啡店的暖气开得很足，里头几乎坐满了穿着时尚的年轻人，范东海扯了扯领带，不至于让脖子太受束缚。 鼻息间，萦绕的多是淡淡的咖啡香甜的香气，羽绒服包裹的西装里，传出来阵阵热气，他的额头上隐隐从毛孔里钻出些许汗液来。 他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双手捧着纸质的咖啡杯，嘴巴凑在吸管上，时不时地喝上一口，发出吸溜的声音，双脚搭在高高的桌架上，整个人是前倾的，好似极有侵略性。 可年轻人，哦，准确地说，应该是少年人。 在范东海的眼中，颇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纵然他从电话里听出了此人的年轻，可这也年轻地有些太过分了。 不像是骗子，但总是有种被消遣了的感觉。 “你就是王一凡？” 范东海鬼使神差地再一次确认了一遍。 王一凡耸了耸肩膀，很认真地道：“我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范东海忍下直接拂袖离开的冲动，“你要投资我的公司？” “对啊！” 王一凡点了点头，又开始吸溜咖啡。 他不是喜欢喝咖啡，他只是觉得在这样子尴尬的气氛里，好像做一些什么能让他的心情稍微舒缓一点。 他并不想表现得怯场。 “不开玩笑？” 范东海终究还是没忍住，面露几分质疑和审视。 “拜托，大叔，我很有诚意的好吗，能不能请你稍微尊重一下我，我特地来的沪市呢！” 王一凡不禁有些不满，这是他少有的独自来到沪市，并且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打交道，他觉得，他是很有诚意的。 范东海不由讪笑，道：“不好意思，你实在是看着太年轻了，能问下，你今年多大了嘛？” “十七，很快就满十八了！”王一凡刻意地强调了一下他快成年的事实。 “令尊是？” 听到这句问话，王一凡愣了好久，以为穿越到了电视剧里。 “我爸爸叫王跃，你可能不认识！” “王跃？”范东海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翻来覆去也始终想不到这样一号人物，不由地盯着王一凡的脸细细地看，想要从他的相貌上依稀找到一些线索。 他把王一凡当成了哪家出来见世面的公子哥了。 “大叔，你到底接不接受投资啊？” 他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本就是他计划之外的事情，要不是大哥千叮咛万嘱咐，他才不高兴特地跑一趟沪市，来见一个头一次见面就对他满心怀疑的大叔。 “当然可以啊，你可以投多少？” 范东海很快将满心的犹疑给按捺回去，他的质疑只是因为对方的年轻，但这些，跟目前公司的窘境相比，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大概300w左右吧！” 王一凡嘟囔了一句，有些肉疼。 钱进来没感觉是一回事，但真的要往外花的时候，就迥然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多少？”范东海以为自己听错了。 “300w啊！”王一凡理直气壮，口齿清晰了些，为什么觉得这人总是那么一惊一乍的。 好吧，咱这个年纪，有300w可支配的资金，的确有那么点惊世骇俗。 他颇有些自得。 范东海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自嘲，他笑了一声，道：“你知道我公司现在的市值是多少吗？” “多少？” “至少5000w以上，还不包括其他的一些资产！你在玩投资的时候，不做调查的吗，年轻人？” 范东海觉得应该给年轻人好好地上一课。 “那300w也不少了，6%了呢！” “我是该夸你数学好吗？”范东海顿时觉得这一趟可能是白跑了，但他还是抱着希望，道，“300w解决不了问题，如果能有更大的资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我也想投多一点啊，可是我暂时没有更多的钱了啊！”王一凡又开始嘟囔。 “什么？”范东海没有听清。 “我是说，可以用300w解决的事情，干嘛要花3000w呢？” “300w解决问题？”范东海终于被气笑了，“你说的倒是轻巧！看来，今天这一趟，我还真是白来了！” 他不想再跟眼前这年轻人浪费时间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公司的困境，虽然还有富余的时间，但公司发展下去的境遇，在他看来，并不乐观。 即便是这个年轻人真的能一口气拿出3000w，也未必能将公司拉到另一套道上。 “大叔，你好歹是一个公司的老总，能不能稍微有点耐心？” 王一凡不急不缓，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范东海。 两种不同的心态，在言语交锋中，各自放大了，便生出了不同的情绪，也表现在了行动上。 范东海挪动的步子顿了顿，鬼使神差地，他重新又坐了下来。 他很想听听年轻人的高见！ 尽管他觉得解决问题的关键，并不能够轻易得到。 “我听听你的高见！” 他的语气里，多少带着几分戏谑。 这一场，虽然不是商业谈判，他从这个时候，却发现他反倒比不上一个未成年的男孩更加沉得住气，多少让他有些挂不住脸，心里头也在不停地自我反省。 成大事者，遇事要静气。 王一凡终于吸空了咖啡杯里的咖啡，不浪费地打开杯盖，咬着吸管在杯底转了一圈。 这一次，范东海很有耐心。 “高见什么的，谈不上！”王一凡将杯子放在说上，“其实，我这300w，不是想直接投给你们，你们这公司运营得不行，投300w不得跟打水花一样！” 范东海脸色泛红，他觉得这破店暖气打得也实在是太足了，这不浪费国家资源嘛，可耻！ “那你想怎么投？300w，你能够干嘛？” 他尽量将心中一切的情绪都给掩饰起来，眼前的年轻人，看着颇有些“随意”，但话里话外，都太能够打击人了。 饶是他一向自认心性坚韧，一向自诩眼光独到，可面对一个比他几乎小了两轮的少年人对他的经营策略和成就嗤之以鼻的时候，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被踩了一脚。 这种感觉，在某个瞬间，几乎是自发形成的，促使他极度地想要证明一下。 135 赌约 王一凡盯着范东海面前的咖啡杯。 这人坐下很久了，一碰都没碰那玩意儿。 这样一杯老贵了，不喝浪费。 浪费可耻！ 他有点心疼，毕竟是他起的约，都是他点的，虽然他不喜欢喝咖啡。 范东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将杯子推到了他的面前，笑道：“我不爱喝咖啡，我习惯喝茶！” “那我不客气了，有机会以后请你喝茶！” 王一凡没客气，却也客套了一句。 但估摸着，这喝茶的机会，他心里全然是没当回事的。 范东海笑了笑，却又很快板起了脸，等着面前少年人的下文。 “我想投两部电影！” “电影？”范海东一时没有想明白，投电影和投公司有什么关系！ “是的，两部小成本电影，我看好他们的票房成绩！” “然后呢？”范东海似乎想明白了一点，却又没有完全明白。 “然后你公司也跟投啊，如果能出好的票房，你公司面临的困境不就一下子迎刃而解了嘛！” 王一凡仔细地想了想，大哥当初就是让他这么说的，虽然他并没有完全明白，为什么大哥认为这种方式，面前的大叔一定会接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范东海一下子就听懂了少年人的意思，这的确是当前困境，乃至是让公司更进一步的一种绝佳的方式。 不过，凭什么？ 凭什么少年人认为，他看中的电影一定会出好成绩。 300w投资拆成两份的小成本电影，影响力是极度有限的，除非是大爆的票房黑马，还必须要拥有极好的市场口碑。 这样才能对他的公司产生积极的作用！ 所以，他凭什么？ “但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相信你看中的电影？” 范东海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已经不是询问，而是一种质问。 如果面前的少年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会甩头就走，他已经在他身上浪费了太多宝贵的时间。 “没有凭什么啊，我相信我的眼光！” 王一凡的注意力依旧在咖啡上，他肚子喝得有点胀。 “可是我不信啊！” 范东海忍着一巴掌抽在这个少年人脑袋上的冲动，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自负的回答，哪怕是你捏造出一些牵强的理由也是好的呀！ 额，为什么是牵强的理由！ 范东海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越发觉得这个叫王一凡的小家伙，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出来消遣的，真把钱不当钱啊！ 竟然有一点点羡慕！ 咱白手起家，多不容易啊！ “那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 “是的，这两部电影呢，我是投定了的，之所以邀你一起跟投，只是为了让利益最大化而已，反正是小成本的电影，你们可以跟投少量的资金，但电影的全部权益可以都归你们公司！” 好复杂的样子，王一凡继续照本宣科。 “所以，你也是为了借助我们东煌的行业优势吧？”范东海心中了然，但他仍旧不是太看重这点所谓的权益，因为这仍旧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电影必须是大爆的电影。 这一点，很难达到。 东煌虽然在业内拥有一定地位，但在一些影视剧制作上，还是秉承着小心翼翼的基本思想，大制作电影，东煌想要参与分一杯羹的机会，那是根本就没有的，至于小成本，那基本上投一个亏一个，积少成多，也是不少的钱啊！ 这方面，范东海有充足的心得。 不过，怎么感觉这少年人一下子变得又很是精明了起来？ 但比他还是要差上一些的，大爆的电影，可不多见，谁也没有那么好的眼光，大部分电影投资人，都不过是万里挑一而已。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是个外行，而且总要找个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嘛！” 王一凡笑嘻嘻地说着，也很坦诚他的劣势。 范东海哭笑不得，有这么理所当然的嘛？ “不过嘛，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是想不来的，也不敢接着，一个道理，大叔，你也想不来的吧？” “屁话！”范东海感觉心里头跟爬了只蚂蚁似的，他觉得王一凡并不是无的放矢，而且，他是个精明的小屁孩。 他已经推翻了一大部分对王一凡的初印象。 “所以喽，这个赌，就跟我的眼光有直接关系了！”王一凡不再卖关子，“我投资电影，电影如果能够达到我预期的收益，那么这个赌约就是我赢了，我要求电影盈利的全部收益都投入到贵公司，以此，我要成为贵公司的股东，具体比例，按照大叔你刚刚所说的五千万为基准，如何？” “你的预期收益，是多少？” “两部电影都超过两千万！” 王一凡竖起一个v字形的手势，仿佛预示着他的无穷的信心。 “你的意思是，两部投资都不超过两百万的电影，预期的收益都要达到投资的10倍，甚至更多？” “是的！” “你哪来的这种自信？” 范东海嗤之以鼻，作为行业内的人员，他心中很清楚，这是一个基本上很难达到的数据。 “我的眼光！” 王一凡开始臭屁，眼底难免流露出几分狡黠之色。 并不是他的眼光，而是一种来源于大哥的先知先觉。 在这之前，他甚至根本就没听过这两部电影的名字。 范东海刚觉着这少年人精明，此刻却又流露出这般的“狂妄自大”，让他有种精神被抽离的错觉。 少年人，果然是能折腾！ “我要提醒你，作为一个电影行业的从业人员，你所说的这种情况是极难达到的，即便是收益超过一千万，已经算是极好极好的成绩了！”他稍稍沉吟，继续道，“300w的投资，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其他的项目，选择电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说这番话的时候，范东海觉得他的人性光辉在不断地放大，仿佛在规劝迷途知返的羔羊。 同样的，他心里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小九九。 如王一凡这样的未成年，能够轻易地拿出300w来进行投资，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其家庭的经济实力。 这可能只是他的零花钱。 与其让这钱打了水票，还不如劝诫一番，兴许能够得到王一凡背后大人们的善意。 做生意，讲究的，其实也是一个人脉！ 136 被卖了可能都不知道 范东海的一番话，情真意切，王一凡莫名地竟是感动。 这个大叔，真是个好人啊！ “谢谢范大叔，你真是个好人！” 他并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 范东海愣了好久，没想到他这个年纪，竟然还被人发了一张好人卡。 这简直是对他这样的生意人的一种“侮辱”！ 商人，天生就是狡诈的。 “我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多说了几句而已，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唠叨！” 范东海淡淡地道。 “那没有的！” 王一凡忙不迭地摆手，“范大叔是觉得我年少不懂事，是关心！” 大哥找的人，果然很靠谱，和这样的人合作，300w也不怕真的打了水漂了。 “你明白就好，所以，今天，就这样？” 范东海觉得点到即止就好，过分地热情反倒是会引起少年人的反感。 “不不不！”王一凡一个劲儿地摇头，道：“正因为范大叔是这样的好人，所以，这300w我就更要投了！” “不能因为我是好人，你就认为投资会有好的收益，这全然是两码事！” 范东海再次哭笑不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我的眼光，一向都很有信心的！” 王一凡强调道。 得，这样一来，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范东海拧着眉头，他明白了少年人的潜台词，“我虽然收到了你的好意，但我还是拒绝你的建议！” “你这么看重我们公司的股份？” 范东海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王一凡一愣，随即点头，似乎大哥的最终目标，是范大叔公司的股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范东海不由沉吟，他并不怀疑王一凡是有些竞争对手派来的，否则，这也太过儿戏了些。 “为什么？”他问。 “我看好东煌未来的发展啊，我觉得它能够上市的！” “上市？” 范东海哑然失笑，“你知道上市的意思吗？” “知道一点，但也不是非常懂！不过，对公司来说，肯定是件好事！” 王一凡很实诚，他觉得跟范大叔这样的好人说话，有些心思，未必就需要刻意地隐瞒。 “哈哈，上市，我大概以前做梦的时候想过！” 是的，在规模迅速扩大的阶段，范东海的确畅想过这样的好事，但现在嘛，他只想好好地，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范大叔，你要有信心，东煌以后一定会非常了不起的！” 王一凡很笃定地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未来的东煌到底是怎么样的，但一定是不差的。 范东海看着面前似乎比他自己对东煌都更有信心的年轻人，一时竟是生出许许多多的感触来。 “如果投资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就失败了呗，范大叔，其实告诉你啊，这笔钱，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我赚钱啊很厉害的！” 他不无自满地道。 他并没有吹牛，前前后后，包括彩票，他已经有超过将近一千万的入账了，这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种心情，其实很难跟同龄人分享，倒是可以和面前的大叔，说道说道。 “这么厉害？” 范东海多少有点敷衍，如果不是背靠雄厚的背景和资源，他不相信一个年轻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赚取百万的资金，就好比富人的百分之一可能是一百万，可能是一千万，甚至是一个亿，而他的孩子，可以有至少一百次创业的机会，而穷人呢，他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一百万，更别说拿着这一百万来创业了。 这也是为什么社会上，富二代创业很容易成功，而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却少之又少了。 “范大叔，难道不看好东煌吗？” “当然看好！”这一个回答，无论谁来问，范东海都是一样的回答。 “那为什么范大叔不愿意和我赌？如果赌赢了，皆大欢喜，如果赌输了，也只有我损失大一点而已！” 王一凡当然感受到他被小瞧了！ “真赌？” 范东海笑道，无论结果怎么样，对他而言，他都没有太大的损失，他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但如果赌赢了，对于公司而言，就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了。 “真赌！” 王一凡眼神格外坚定，也同样十分明亮。 范东海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青芒的无限可能！ 也许，有一个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的合作伙伴，也不错！ 他心中这般想着，对于赌约的胜利，似乎隐隐也带上了一种不由自主地期盼。 “好！我也跟着你一起年轻一把！” 他笑了笑，看着面前少年人摊在他面前的手掌，重重地和他击打了一下。 然后，他愕然想道，面前的少年人真有那么多钱吗？ “你真有300w？” 王一凡从身上掏出一张银行卡，在范东海面前晃了晃，“范大叔，你有点瞧不起人了，不信，你可以跟着我去银行查余额的！” “是我糊涂了，哈哈，是我糊涂了！所以，你看好的是哪两部电影？” “现在不能说，得签了协议才能和你说，要保密的，要是说出来，就不好了！” 范东海点点头，他心中仍旧不信王一凡的话，但他喜欢面前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和坦诚。 “行，我不多问！”他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先这么说定了，另外约个时间，你把你们家里的律师一道找来，我也让我们公司的律师过来，一起拟一下这个对赌的协议，具体的细节，让他们去商讨，怎么样？” “律师？” 王一凡的脑海里陡然出现了陶海俊的身影，他迅速地甩了甩脑袋，“我没有熟悉的律师怎么办？” 范东海哈哈笑了起来，“要是我有心欺骗你，一凡呐，今天你被我卖了自己可能还不知道，年轻人，跟人交往相处的时候，还是要多多长点心眼啊！” “啊？” “没什么，沪市专业的律师很多，你找一家专业的律师事务所，把事情委托给他们就可以了，出点钱，也能放心，对不对？” 范东海给他支了个招，却也没说给他介绍一个。 王一凡有点头大，他其实很想把事情一次性给解决了，可是貌似还是有点复杂，不能一劳永逸。 137 开机不吉 一条长方形的案桌上，盖着块红布。 红布正中间，立着一个金色的香炉，其后摆着一只烤乳猪，周遭是各色各样的水果，看着颇为丰盛。 桌后是一个简易搭起来的大舞台，也被装饰成了红艳艳的模样。 国人向来都喜欢大红色，预示着喜庆、吉利。 舞台之后的红色绸布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金色大字：《剑名通天》开机大吉。 《剑名通天》，这是新近崛起的行业内公认的天才电视剧导演谢一剑的又一部仙侠电视剧力作，受到了各方的关注和追捧。 《剑名通天》改编自爆火的网络仙侠小说《通天》，拥有数以千万计的小说读者。 这部电视剧的开拍，是由东煌传媒旗下的一家影视剧公司主导的一次强强联合。 东煌为其投下了巨大的资源，更是耗费大量的人脉和资金请来了全球知名的武术顾问团队以及美国顶级的特效团队。 一群俊男靓女簇拥着一个小胡子矮个子男人排排站在那红色的案桌之后，那小胡子男人手抓着盖着一台摄影机的红色方布，往日不苟言笑的他，也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冲着不远处的镜头笑得十分灿烂。 眼下，位于群山叠峦之中，一眼看不到山的尽头，抬眼，却也看不到那深入云层的主峰，云烟缭绕之间，颇为神秘。 为了塑造最好的一个“仙”字，剧组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在脚下的这座山上修建了一座“仙风缥缈”的宫殿，黑白色的高大建筑，充斥着复杂的中国古老文化的韵味，仿佛是一副瑰丽的山水画。 若不是那一个个现代之人，一台台现代设备，还真会让人以为身处在仙境之中。 谢一剑精益求精的个性，使得他对细节的追求也非常之高，眼下，充足的资金、强大的团队、优秀的故事，都给了他一展拳脚的机会。 作为东煌传媒的演艺总监，吴迪也来到了开机现场，只是他低调地站在人群之中，并不显山露水，将最大的风光都给了导演和众多主演们。 他不时地看向身后那座黑白配色的宫殿，也是叹为观止。 公司这一次，他妈的，是真的舍得花钱啊！ 谢一剑这个家伙，还真能造，不拿钱当回事！ 他心中吐槽了几句，却也不得不佩服公司的大魄力和谢一剑脑海中五光十色的仙侠世界。 “老向那家伙，这一次估计手里头又捞了不少！” 吴迪看向此刻和谢一剑站在一起的一个地中海男人，心里不禁有几分艳羡，这种既得名又得利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 复杂的开机仪式之后，人群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吴迪正和他手底下的一些个艺人说着话，包括他特地从荣耀经纪挖过来的几人，虽然在《剑名通天》里基本上就是一两集的戏份，但看到此刻开机的阵仗，他们也意识到，这部剧的宏大之处。 果然跟对人很重要，大公司的演艺部就是不一样，吴总一句话的功夫，就为他们赢来了这么好的机会，不管怎么样，能参加《剑名通天》的拍摄，都是他们演绎生涯最灿烂的起步，也是他们人生履历之中不可多得的一页。 毕竟是自家公司领投的大型仙侠电视剧，作为演艺总监，吴迪当然要先紧着东煌的艺人，虽然主要演员的选角他并不能随心所欲，但几个小配角，还真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那个荣耀，拿什么跟他斗？ 那个王一凡，有什么底气跟他犟？ 便是东煌稍稍施压，那秦志远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把那几个演员给请出他的剧组？ 还以为有什么能耐，一部连版权都拿不住的小说的作者，竟然还敢冲着他叫嚣，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吴迪实际上很想在原先荣耀经纪的人面前寻找一种胜利者的存在感，但他觉得如果真的显露出来了，那一定会很low，所以，他努力按捺住。 “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陡然间，原先显得人声鼎沸的开机仪式现场，被一个炸起的声音给压了一压，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胡子矮个子男人虽然身形瘦弱矮小，却是整个剧组当之无愧的“王”，他的一声历喝，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谢一剑目光冷然地看着面前他的助理，也是《剑名通天》剧组的副导演沈杰。 沈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他也是才刚刚从别处得到的消息，对于涉及到如此重大的情况，他不敢对谢一剑有所隐瞒。 “导儿，我也是刚听老鲁那边说的，现在喜阅那边也已经乱了套，正在进行调查，验证事情的真实性！” “验证？开什么玩笑？喜阅那边的版权不都清清楚楚的嘛？他们平台头部的小说，竟然会出现这种问题，简直是天方夜谭，你去当面给我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让他们拿出解决事情的魄力来，把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碰瓷的家伙往死里搞！” 谢一剑心道像喜阅这样的大公司，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更别说把一部没有版权的小说交给他们来进行改编了。 当初他也是亲自拜访过那个小说的作者的，看他对故事如数家珍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假的，那么一定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上眼药，不让剧组顺利进行拍摄，其心可诛。 “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说，已经向相关的造谣者发了律师函，但现在网络上的确传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来，如果因此而产生一些纠纷，可能会对我们的拍摄产生一点影响！” 沈杰也是一脑子浆糊，《剑名通天》这样的大ip，即便是在整个行业内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喜悦不可能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出幺蛾子，近些年，喜悦孵化的ip，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而且当初进行改编的时候，他和谢一剑，甚至是包括投资公司、编剧、制片人等相关人员都是碰过头开过会的，确认过剧本没有问题，可现如今，怎么又出问题了呢？ 138 抄袭 偌大的剧组，只有谢一剑和沈杰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着。 似乎是剧本出了点问题。 难道是改编上出了什么意见不一致的地方，原作者不高兴了？ 资本为王的社会，即便是ip的影响力巨大，他能闹出什么花儿来？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吴迪撇下身旁的艺人，不着痕迹地上前几步。 剧本要是真要问题，嘿，老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小沈，到底什么情况，你说说清楚！” 众目睽睽之下，传递不好的言论，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的，影视部的向天华皱着眉头，拉着谢一剑和沈杰走到了一边，问道。 “向总，《剑名通天》的剧本出问题了，网上有人说，钟笑笑抄袭！” “开什么玩笑？改编权我们公司早就买过来了，我们部门的人也审核过相关的材料，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的错误！” 向天华觉得沈杰一点没有头脑，竟然信了这么不靠谱的谣言。 “这是我一位在起点的朋友发过来的信息，他们说正在排查后台数据，但据可靠的信息来源说，他们的确在后台发现了一本不重名但有许多重复的内容的相似小说！” 沈杰将他和一个微信好友的聊天信息递给向天华看，他也是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 而且，起点那边也不知道从哪里将信息流了出来，现在很多书粉都将注意力落在了起点上，在搜寻这部小说。 “消息可靠？” 向天华皱眉。 眼下都到了开机的地步了，要是《通天》的剧本版权真出了问题，那篓子可就闹大了。 “算是可靠吧！” 毕竟不是什么小事，沈杰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谢一剑看向向天华，道：“向总，起点那边，您有没有关系？” 向天华道：“你的意思是？跟他们联系一下？确认一二？” 谢一剑点头，“确认是一方面，我们需要第一时间知道准确的消息，这个消息私下流了出去，说明他们并没有替我们保密的意思，所以我们要化被动为主动。如果，真的有这样一部小说，那肯定会掰扯不清，到时候一个版权问题就可以把我们剧组彻底卡死，所以，我们必须要从根源上把事情给解决，目的是不耽误剧组的工作进程！” 向天华郑重地点头，“我明白谢导的意思了，版权问题，我们不争，我们争得是改编权，起点如果有这样一部小说，我们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部小说的改编权给买下来！” “辛苦向总了！”谢一剑道。 “谢导客气了，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才造成这样一个局面，我们会尽快把事情解决的，我现在就去约起点的人见面！” 向天华知道网络的影响力，尤其涉及到这么一个大ip，一旦有一定时间的积累，必然会造成巨大的轰动，到底谁是正版，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在意，他们只要有改编权，就可以全然置身事外。 他匆匆往他的车子走去，冷不丁吴迪出现在了他面前。 “老向，出什么事了？” 吴迪见三人神色都有些不对，心中的好奇跟猫儿不停地抓挠似的，越来越浓烈，忍不住出现在了向天华面前，问道。 向天华见是他，显然不愿意多说，这事情，要是从原则上论起，他这个影视部的部长，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一点小问题，我回趟沪市解决一下！” “这么赶？要我帮忙吗？”吴迪追上他的脚步。 老家伙跑得挺快。 “不用，有什么情况，你可以跟谢导了解一下，我不跟你多说了！” 他将谢一剑拉出来顶雷，招呼司机和助手，跨步就上了他的商务车，朝着山下开去。 吴迪看着远去的车子，轻轻地摸着下巴。 谢一剑在业内顶着天才之名，与他名气相符的还有他的臭脾气，便是一些投资人，他说不给面子也是不给面子的。 毕竟是赚钱的一把好手，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老家伙挺阴险，让他去趟雷，他才没那么傻呢！ 这还不是有个沈杰嘛！ 这人好相处！ 谢一剑很快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安排起剧组的工作来，各各部门被他指使地团团转，几乎大部分人都迅速地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点小插曲。 导演不说，谁也不敢自讨没趣地去打听。 都知道，跟谢一剑导演的剧组，最好不要跟他唱反调。 如果非要自讨没趣，那么就要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便是一线二线的当红明星，也得在他面前把傲气给收敛起来。 沈杰被谢一剑安排打探起点那边以及网络上信息的发酵程度，其余的事情都放在一边。 吴迪慢条斯理地凑了过去。 “沈导？” 沈杰正聚精会神地刷着网络上的消息，他也在网上找到了那部号称是被抄袭的小说看了起来。 他只来得及看了几章，跟《通天》想比，内容剧情以及文风，真的和钟笑笑极其类似，而起点上显示的发布时间，甚至是底下评论的时间，都远远早于钟笑笑的《通天》。 如果不存在抄袭的问题，那现在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起点在系统时间上出了bug。 为了协助谢一剑拍摄好这部仙侠剧，沈杰是拜读过钟笑笑的《通天》全文的，甚至连他其他的一些小说他也大致上看过。 其文风是一脉传承下来的，如果说，《通天》抄袭，那么其他的小说，又作何解释？ 所以，沈杰内心还是更偏向于钟笑笑的，毕竟他也算是在其领域里执牛耳的人物。 难道这是一场针对剧组的阴谋？ 正想入非非的沈杰冷不丁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回头见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吴迪，不由松口气道：“吴总！” “剧组好像遇到了点麻烦，老向着急下山了，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实在不行，还有我们东煌嘛！” 沈杰看着这个比他还年轻许多的东煌演艺部总监，“是遇到了点麻烦！” 他将事情大致情况跟吴迪一说，却也觉得没有必要瞒着这位。 兴许他真的有什么办法帮着解决，毕竟这么年轻就能坐稳东煌核心部门领导的人，能力肯定是极强的。 139 略略略 “消息可靠吗？” 吴迪又惊又喜，表面上却眉头深锁，好似非常忧心。 沈杰不疑有他，沉声道：“还不是很确定，但现在传出来的消息，都在不断地验证传言的真实性，我们正全力和起点以及钟笑笑方面进行确认！” 实际上，从他收到消息到此刻为止，沈杰已经更偏向于相信钟笑笑抄袭的可能，只是，从本身所处的身份和相关的工作，都需要他等待合作方的确认。 如果起点是站在钟笑笑一面的，那这件事情处置起来就会是另外一番局面，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需要考虑在其中的。 “那本小说的作者是谁？” 作为东煌的一员，吴迪脑海中一瞬间就涌出许多可能解决事情的方案，但他显然更在意其他方面。 “笔名叫就是一凡人，真实的姓名，那边暂时还不肯提供给我们！” 听着有点耳熟！ 吴迪想了想，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笔名。 难道也是什么知名的作家，只是从名气上来讲，相差钟笑笑甚远，所以多少不显山不露水。 老向惨了！ 这个事情一个处理不当，可能就会影响到整个剧组拍摄的进度，进而产生一系列的后果，如果更严重一些，剧组可能需要推翻之前的全部计划，重新再来。 “如果钟笑笑真的抄袭，不管事情最终结果如何，对于我们剧组来说，都是个大麻烦！”吴迪脸色凝重，“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没问老向打算怎么办，因为这样会显得很明显。 “向总和谢导都去想办法了，看能不能联系上相关的人，最主要的还是把版权的问题给解决，至于作者之间的纠纷，我们能避开就避开……” 对于吴迪，沈杰完全没有戒心，或者说，他不需要有这个戒心，一五一十地将谢一剑和向天华之间短时间内商量出来的解决方案告诉了他。 “起点和我们东煌有许多业务上的往来和合作，老向有这方面的人脉，如果能压下来是再好不过了！” 吴迪假意沉吟，“这件事，你尽量不要声张，剧组正式开机，要是一开始就不顺利，难免会影响到大家的心气。我提个醒，话有点重，你不要生气！” 沈杰脸色一红，“我刚刚的确是太慌张了，不应该大声嚷嚷的，吴总提醒的是！” 吴迪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愁绪，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了东煌演员的聚集地。 “哥，发生什么事了？” 见吴迪一脸忧容，唉声叹气的模样，一个年轻女孩凑上来好奇问道。 “有点麻烦！” 吴迪下意识地接口，却好似自知失言般赶忙收了口，甚至将脸上的愁绪也收敛了，才不经意道：“没事，能有什么事？” “嘁，又在骗我！” 女孩子原本只是问问，此刻见吴迪这番作派，却越发好奇起来，向天华匆匆离开的场景，她可是亲眼目睹的。 “默默，你还是好好演好你的戏，不要让我们操心才好，不要反过来操心其他的事情！” 吴迪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她。 名叫默默的女孩撇撇嘴，“才比我大几岁，总是拿出这副教训人的样子，像个老学究一样，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难道我自己不会去问嘛，哼，谁稀罕！” 吴迪哑然失笑，心中却又有所思量。 激起这个女孩子的好奇心，是他刻意为之。 陈雨默，东煌高管陈铭的亲生女儿，是东煌演艺部立捧的新人。 作为参演的第一部大制作电视剧，陈雨默因为父亲的关系以及吴迪的运作，出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女配。 对于这次机会，女孩子非常看重。 吴迪与她之间虽然在公司地位不同，但因为父辈的关系，两个人之间也是非常熟悉，知晓她的性子，更遑论，她特别看重的电视剧，绝对不容许出一点岔子。 她要是有心打听，剧组发生的状况，就绝对瞒不过她。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了，陈铭也就知道了。 “你爸爸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安心演戏，磨练演技，不要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吴迪拿捏着，继续教育她。 陈雨默朝他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吴迪哭笑不得。 他瞪了这女孩一眼，走到一边。 山里的信号不好，打电话需要到空旷一些的地方，正好他拿着手机走到旁边无人处。 …… 与此同时，向天华的助手已经联系到了喜阅文学。 “向总，喜阅的蔡总！” 向天华拿过电话，“蔡总，我需要一个解释！” 事关自身利益，向天华有理由向喜阅开炮，他也顾不得往日里的颜面了。 电话那头的蔡总回应道：“向总，《通天》的版权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当年钟笑笑在我们网站上首发的时候，我们全网性地打击过相关盗版，这一点还请您放心，钟笑笑也一再向我们保证没有抄袭这回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已经和起点方面进行了初步的沟通，我们要求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将保留法律追究的责任。” 向天华想听的，显然并不是这些，喜阅的蔡总所言，都是基于口头上的保证，而他需要的是《剑名通天》的改编权的保证。 谁爱管你们公司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 他跟蔡总说了几句，见对方仍旧只是口头上的保证，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助手又把另一台手机递了过来。 “起点的姜总！” 助手轻声道。 “姜总您好，我是东煌的向天华，实在不好意思，这么着急打扰你！” “向总您好，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听小何说过了，我也正在让手底下的人进行核实，不过，说起来，就是一凡人这个作者id，我是非常清楚的，不知道，您了不了解《鬼吹灯》这部小说？” “听说过的，好像是一个系列的，有被金创传媒搬上大银幕！” “是的，也是一部非常现象级的网络文学小说，不过小说的作者比较低调，不愿意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一次传言中涉及到的就是一凡人，也是《鬼吹灯》第一部的原作者，理论上来说，他不存在抄袭的可能！” 140 做的不错 “蔡总的意思是钟笑笑抄袭了你们平台作者的小说？” 向天华觉得，这蔡总的屁股，未免也有点歪。 “呵呵，向总言重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想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需要时间来核实，您也知道，我们公司一向注重每一位作者的权益！” 向天华顿时有些不耐烦了，但他一想到这件事情可能会给他带来的巨大危机，还是生生地给忍了下来。 “蔡总，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太了解，至于是否涉及到抄袭，各人都有各人的观点，我作为旁观者，不予置评，可事情关乎到我们正在开拍的一部电视剧，如果届时产生版权方面的纠纷，我们会相当被动，希望你能够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这样的事情，也一向是我们坚决希望去杜绝的！” “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想购买这部小说的改编权！” 这虽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却是最直接的一劳永逸的方法，即便是其和钟笑笑之间存在纠纷，那也把问题给转嫁到了这两个作者或者两家公司身上。 电视剧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拍。 等到双方最终闹出个结果，不管是版权到底归于谁，他们都可以向另外一方发起索赔。 “实在是不好意思，向总，这本小说的版权，不在我们公司的手里！” 蔡总说到此处，语气颇有些古怪，似乎也带有某种情绪。 “不在你们手里？” 向天华不禁讶然，他本以为是蔡天阳想跟他坐地起价。 这样一本小说，他竟然没把版权握在手里，这可和他们的行事风格有很大的出入啊！ “是的，这个，我也不是很理解！我的印象里，是的确有这样一本小说，可我从来没想过，它和钟笑笑的《通天》是如此雷同，要不是这一次正巧爆发出来，我可能到现在仍旧一无所知！” 向天华无言。 蔡天阳实际早就让工作人员从书籍库里找到了就是一凡人的这部作品，甚至亲自对比过，岂止是雷同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所以，他内心之中的结论，就是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抄袭了，但这些话，未必用得着和向天华说。 不管怎么样，他自然更偏向于就是一凡人的，虽然这部小说，不属于他们。 向天华一点都不关心蔡天阳如何慧眼错过了人才，一部小说就和电影电视剧一样，不单需要本身作品的优秀，也需要各种营销和推广。 既然版权不握在手里，起点当然不会花心思却进行推广，不让它沉没已经算是平台高抬贵手了。 “这么说，版权还在作者手里？” “应该是的！” 对于这一点，蔡天阳倒也不做隐瞒，版权起了纠纷，实质上听到手底下人汇报的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起点不会被拖进这场麻烦当中。 不过，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他还是很有必要知道的。 向天华也是松了口气，和起点打交道，他当然更高兴和个人打交道，至少不容易被卡脖子，毕竟如蔡天阳这样的人，肯定是非常清楚他现在的处境的。 “那能否请蔡总提供一下这位作者朋友的联系方式？” “说来惭愧，作者当年留下的联系方式，现在好像联系不到了，我们也正在通过其他途径试图跟他对话！” 蔡天阳语气中带着抱歉。 向天华在心里骂了一声娘，他才不信他的鬼话。 他可以预想到，蔡天阳显然也起了一些别的心思，难道他们有信心可以赢得这场莫名而起的纠纷？ “那麻烦蔡总有了联系方式之后，能分享给我们一下！” “好说，好说！” “再会！” 向天华恨恨地按下挂断，面色阴沉。 助手小何坐在副驾驶，迅速转头道：“向总，最近《鬼吹灯》有一部电影正在筹备，我向同行打听了一下，貌似那位导演认识这个叫就是一凡人的作者。” 向天华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道：“那导演是谁？” “是秦志远导演！” “做的不错，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人，秦志远也是有名气的导演，向天华自然认识，也是他人脉的一部分。 小何喜滋滋地转过头去，这位领导一向可不怎么爱夸人。 要不是他之前关注过《鬼吹灯》这部小说，还真未必知道有一部系列电影正在筹备，说起来，他倒是挺好奇这个就是一凡人的。 当年看小说的时候，可是把他给好好地骂了一通，写了第一集之后竟然直接就销声匿迹了，若不是后来又有其他的作者相继跟风，写出来的作品水平也是不差，他当初可能会在《鬼吹灯》的评论区好好地刷一波屏。 想想当初的年少轻狂，小何也不禁感想良多。 当初还寻思着怎么就不写了呢，以为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合着偷偷地又写下了另外一本小说。 果然，大神就是大神，无论写什么都不会平庸。 小何这般想着。 是的，作为曾经的《鬼吹灯》的书粉，虽然已经脱粉很多年了，但他还是觉得就是一凡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有水平的。 …… 秦志远接到了东煌向天华的电话，他的通讯录里是存了的。 只是当来电亮起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 东煌利用其本身在业内的地位向他施压，虽然他不得不妥协，但却也使得他对这家行业巨无霸的印象变得很差。 针对荣耀经纪，东煌多少有点以大欺小，甚至是倚强凌弱的味道，小公司是有多不易，他是知道的，所以当初王一凡虽然拒绝了他和合作，但跟他提要求的时候，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也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能体谅这种不容易。 东煌如此优秀的公司，需要做的，不应该是打压小公司，而是应该帮扶以及合作，至少要给小公司一条活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秦志远苦笑了一声，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向天华，这样的人物，以后如果有机会合作，对于他的事业，也是会有非常积极的帮助的。 141 联系方式 “就是一凡人的联系方式？” 秦志远心想你们东煌的人这么针对王一凡，竟然还需要到我这儿要他的联系方式，简直是奇了个怪！ “是的，我们想要跟就是一凡人先生谈一下合作，但具体的联系方式，打听到你这边可能有！” 难道正戏是在这里，当初东煌打压荣耀经纪，是因为他们想要让王一凡在合作上就范？ 毕竟是导演，秦志远的脑补速度很快，似乎觉得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本质，他不禁沉吟。 向天华不知，急道：“秦导难道也不知道？” 他捂着手机的话筒，对助手小何轻声道：“给秦志远的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帮着找就是一凡人的联系方式，肯定也有其他人知道。” 小何心领神会，立刻打起了电话。 秦志远没想到，他只是一犹豫，向天华就直接向他的公司施压。 大公司做派霸道，果然诚不欺我。 不过，他明白，向天华，他未必就得罪不起，可得罪的代价，却也不值得。 所以，向天华还是很顺利地从秦志远处拿到了王一凡的电话。 …… 王一凡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坐在一个公园的木质长椅上刷着论坛。 当初他在《通天》贴吧里的帖子已经置顶了好几次，同样也被删了好几次，而另一个名为《我剑》的贴吧才开创没几天，就已经汇聚了许许多多的吧友，帖子的条数也迅速地累积着。 前几天，王一凡在起点上终于找到了名为《我剑》的一部小说，作者为就是一凡人，他就明白，小王一凡按着他的想法，把小说给上传了。 看着小说下的上传时间，他不禁感叹世事神奇。 只是这起名字的时候多少有点仓促，弄了个《我剑》，原以为听着很酷，但偏偏跟我贱同音，多少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就是一凡人在05年末就上传了《我剑》，而《剑名通天》的首章上传时间为11年3月，这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也不知道有些人在这里强词夺理的，是什么意思？” “楼上的，上传时间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有可能是系统bug，钟笑笑大大从08年开始上传小说，创作了许多本经典，他有他独到的文风和情节设计，这是一般人无法轻易模仿的，他的《如果我是个道士》、《天路》、《逆行妖蛮》以及《通天》几本小说之间都是可以相互印证的，你再看这个就是一凡人的小说，《鬼吹灯》的文风和《我剑》的文风有一点相似之处吗，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连一些最基本的写作习惯都不作改变，现在我甚至怀疑《鬼吹灯》也是他抄袭来的！” “脑残粉真可怕，你脑残，不能认为这个世界上全是和你一样的脑残，难道文风不一致就不能是同一个人写的吗，这显然不符合逻辑，你敢说你小学的时候写的文章和你现在写的文章仍旧是一个文风，简直可笑，夏虫不可以语冰！” “你才是脑残粉！你全家都是脑残粉！有本事让就是一凡人出来当面对峙！” “为什么要对峙，为什么要给钟笑笑增加热度，这么些年了，这件事要是不爆出来，他就会心安理得地继续抄袭下去，细思极恐啊，就是一凡人大大不会被他关在了小黑屋，每天都给他写小说吧？” 王一凡给这条帖子点了个赞。 网友的脑洞果然很大。 “顶楼上的，建议警察去搜查一下钟笑笑的工作室，住所，是不是有地下室以及秘密房间之类的，一定要把就是一凡人大大给解救出来啊！” “你们说，就是一凡人大大会不会是个大美女，钟笑笑对他使用了美男计，使得她心甘情愿地为钟笑笑做抢手？” “哈哈哈哈，逗比表情，楼上的，你是没看过钟笑笑的照片吗，他使美男计，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如花的模样，不行，笑不活了！” “可能就是一凡人大大就喜欢这一号的呢？” “我觉得还是就是一凡人大大被关进了小黑屋更加靠谱，咦，楼上的，你的头像是你本人吗？” “是的！” “有没有兴趣加个微信，本人号称梁山吴彦祖！巨帅！” …… 网上吃瓜群众群情激奋，王一凡刷贴吧，刷得很是开心，倒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时不时被拉出来鞭挞一下的钟笑笑。 对不住啦，大神！我这算是误伤，不会追究你责任的啦！ 他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继续心安理得地刷着手机。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秦导？” “一凡，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我正好闲着，秦导，您有事？”王一凡倒是没有埋怨秦导的意思，毕竟他体验过这种被仗势欺人的感觉。 “没有当面跟你说声抱歉，我心里很愧疚，但是东煌给我施压了，不单单是我个人的问题，还有公司、剧组，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理解，以后还有的是合作的机会，希望秦总不要因此而疏远我们才好！” “不会不会，我打你电话，是想跟你说一声，刚刚东煌传媒的向天华向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说是有项目要和你合作，我就把你的电话给他了，没什么事吧？” 好一个先斩后奏。 王一凡轻笑了一声，应道：“没事，我跟东煌的确有点渊源，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秦导刚说一句，手机提示王一凡又有电话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秦总，有个电话进来，应该是你说的向总，我接一下！” 对于这个电话，王一凡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他不知道，东煌出面的人会是谁，他也并不知晓这个向天华在东煌所处地位。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喂，哪位？” “请问是就是一凡人先生吗？我是东煌传媒影视部的向天华！” “就是一凡人是我的笔名，我叫王一凡，向总你好！请问有何见教？” 王一凡的语气刻意地有些生硬。 142 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向天华久历社会，如何会听不出电话那头的人话语中鲜明的情绪使然。 他一个愣神之间，却也不禁生出几分恼怒。 若不是急于将事情的影响扼杀在萌芽阶段，他何必亲自来受这份莫名其妙的嫌弃。 不管对面的人是恃才自傲，还是拿捏住了他的痛脚，却绝对是个不好相与的。 他定了定神，回道：“指教不敢当，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下王先生，《我剑》这部小说的版权是否在您的手中？” 他绝口不提网络上已经逐渐起了声势的抄袭之说，这个不需要他来评论或者判断，拿下小说影视剧的改编权，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在是在的，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王一凡的语气依旧很不客气，甚至连出于对陌生人基本的礼貌也欠妥。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自己面前拿架子了！ 向天华恨恨地腹诽了一句，表面上仍旧带着很真诚地语气道：“是这样的，我们东煌想买下《我剑》的影视剧改编版权，我们非常有诚意和王先生进行合作，不知道王先生有没有兴趣？” 他适时地再次拿出东煌的名头，在行业里，东煌还是有相当大的话语权和影响力的。 可是，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下来。 正当向天华疑惑时，却又听那人道：“东煌？合作？呵，东煌传媒和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向天华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里面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一阵忙音。 他愤怒地一拳捶在面前的车座靠背上，把助手小何吓了一跳，说的好好的，这位怎么就发了脾气了。 “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向总难得地爆了粗口，多少有些气急败坏。小何缩了缩脖子，正视前方，不敢回头。 商务车里，一时沉默。 向天华回过味来，似乎隐隐发现，那个叫王一凡的人，之所以态度如此冷冽，可能和东煌有关系。 难道他和东煌之间有什么纠葛？ 他可以确定，他自己是从来没有和这个人打过交道的。 可他头次跟人接触，就狠狠地碰了壁。 向天华心里头不禁骂开了，冤有头债有主，把气撒在自己的头上算是怎么回事？ 小王八蛋不识好歹！ 向总好歹行业内一人物，气愤之余，多少感到有点委屈。 “小何，你去打听打听，这个王一凡，和我们公司以前有没有过接触，我怎么觉着这人，对我们东煌有好大的意见？” 向天华往前一探身子，吩咐道。 …… 陈铭翻着女儿从微信发过来的一些网络截图，听着她一长截又一长截的多条语音消息，不由失笑。 如果不是因为陈雨默的关系，他不会去关注下属影视公司一部电视剧的制作，权责上，他也不会轻易地去越界。 不过，事关女儿事业起步的成败，他倒是不能视而不见。 网络上的传言如果是真，那就是个极大的错误，如果是假，也不能愣由这样的消息喧嚣尘上。 公司大了，在处置事情时的效率就开始在不断地变低，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他稍微想了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内线转到了罗佑华。 “佑华，有个事情你关注一下，雨默刚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我还没来得及验证，但下面的人应该是知道的。” 把事情转给罗佑华，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罗佑华挂断电话，不禁挑眉。 他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椅背，倒不是对陈铭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毕竟事涉陈雨默，他难免会更关注一点，情有可原，可偏偏这样的消息，他却没有任何听闻，这是他不满的原因。 倒不是说他身为东煌的总经理，需要事必躬亲，但总揽全局之下，对于一些足以影响到公司形象及大局的情况他也要事先掌握，否则，他这个总经理，就成了一个摆设。 “安秘书，通知一下影视部的向天华还有煌生的楚向东过来见我！” 煌生是东煌下属影视公司的名字。 …… 向天华刚下飞机，就接到了总经理办安秘书的电话，让他直接回公司汇报工作。 向天华心里一个咯噔，意识到事情不妙。 安秘书那边没有什么言语流露出来，但语气很肃然，多少让他心里有点数，老罗那边不是很开心。 他估摸着应该是这边棘手的问题，已经传到了罗佑华那边。 哪个杀千刀的玩意儿，这么嘴碎！ 向天华原本打算亲自向喜阅施压，顺便当面拜访一下就是一凡人，可此刻又不得不转道前往东煌大厦。 当他赶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楚向东已经低眉顺眼地站在罗佑华的办公桌前，脸上带着的是僵硬的笑容，见他过来，嘴角的肌肉不禁抽了抽。 “罗总！” 向天华心里叹息一声，迈步上前。 “说说看吧，出了什么事了？” 罗佑华表情淡然，并不能看出他内心丝毫的情绪。 向天华并不做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向罗佑华汇报。 老罗既然关注了，那事情就是一定要处置好了，否则，他就会有麻烦。 “这种错误很低级，你也是老员工了，连这样的事情都把握不好？” “抱歉，罗总，说我们做事不够细致，让您费心了！” 向天华首先端正态度，他知道，事情本身对于罗佑华而言，算不了什么。 罗佑华摆了摆手，冷冷地瞥了眼楚向东，“做事连一点担当都没有，要你这个做经理的人来干嘛？养着混饭吃吗？” 楚向东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罗佑华看向向天华。 “目前而言，一个是版权的归属问题，还有一个是网络上的传言的影响，是对我们公司不利的，所以，我想从这两方面来解决，我们只有影视改编的版权，所以归属问题其实也不重要，我的想法是把两部小说的改编权都买下来，先确保剧组能顺利运行，至于后续产生的纠纷，我们就能够从容把握，立于不败之地！” 143 谁也不是善茬 罗佑华轻轻点头。 相较于剧组停摆的损失，一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权不算什么，而且届时还可以向责任方追究损失。 “至于网络上的传言，目前还没有涉及到我们东煌传媒，但影视剧那边的粉丝已经发出了质疑，所以我想请公司的公关部门对网络上的谣言进行一下适当的引导，将流言引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 罗佑华满意点头。 “我刚刚跟那个作者打了电话的，只是对方的态度，好像对我们东煌有些反感，我猜测他之前可能和我们公司有过一些纠葛，我正想去当面拜访一下的时候，就接到了安秘书的电话。” 向天华又解释了一番，最后也想从罗佑华这边探个底，到底是谁在暗地里打他的小报告，竟是直接捅到了总经办。 “是陈副董说给我听的，他女儿在剧组里，你们觉得能瞒过有心人吗？” 罗佑华似乎看穿了向天华的心思，笑道；“有处置的方案就行，你办事一向利索，我是信得过的！” “谢谢罗总！” 向天华轻轻松了口气，陈雨默关注《剑名通天》剧组，倒也合情合理，心中的阴谋论被他暂时抛开。 罗佑华很忙，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就把楚向东和向天华两个人都请了出去，安秘书送向天华，道：“向总，罗总交代了，事情如果有进展，您和我说一下，到时候我再跟他汇报！” “好的，麻烦安秘书了！” “不麻烦，您好走！” 向天华行色匆匆，老罗那关虽然过了，但剧组的麻烦还是摆在面前。 东煌大厦，地下车库，助手小何迎了上来，面上有几分古怪之色，道：“向总，我打听过了，这个王一凡是一家小经纪公司的股东，之前和演艺部的吴总闹过不愉快，听说，吴总刻意打压过这家公司！” 向天华向前的脚步一顿，诧异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助手，“吴迪？” “是的，给您看个视频！” 小何将王一凡发布在抖音上，却并没有引起太大反响，甚至有些已经被下架及封禁的视频给向天华看。 “我向公司公关部的同事，还有视频当中的一位同事都确认过了，视频是真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好好说说！” 向天华沉吟稍许，上了车，却没让司机发动。 助手小何无疑是个包打听，又询问过当时的亲历者，倒是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难怪那人那么大的怨气！” 向天华笑着说了句，却也没有以他个人的观点来评判吴迪的做法究竟是错还是对。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今天的开机仪式，吴迪也有到场的吧？” “对的，吴总带着咱们公司的艺人过来的！” “他倒是低调！”向天华又说了句，整个开机仪式，吴迪的存在感并不强，不过，他也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毕竟那也算是个人物。 向天华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摸着下巴。 不管这个事情到底是从哪个途径透露到罗佑华那边的，他都是首当其冲，尽管排除了阴谋论，但未必没有人希望看到他在这件事上吃瘪。 不过，既然知道这个王一凡和吴迪起过冲突，那似乎也可以拿来做做文章。 “喂，王先生，你好，我是之前给你打过电话的向天华！” 他再次拨通了王一凡的电话。 “我说过了，我对和东煌的合作一点也不感兴趣！” 王一凡的态度依旧如此。 “恕我直言，王先生轻易地将东煌传媒这样一家企业当做对手，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你是在向我挑衅吗？” 王一凡不禁感到纳闷，这人谁啊，难不成是吴迪的“盟友”。 “哈哈，王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单单是公司的某一个人，不能够代表整个东煌传媒的态度，我是希望，王先生不要轻易地将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人看作是对手！” 这句话，王一凡听懂了。 他刻意带着几分怒气道：“朋友？朋友可不是那么当的！” “我理解王先生的心情，不过，你看，我花了一定的时间才了解到你对东煌这么生气的原因，而公司高层更是对此一无所知，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表达出你的敌意，那么顺理成章地，东煌就也会将你当成是敌人，这对我，还是对你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事，你说呢？” 脾气大的人，智商也是欠妥，向天华暗自鄙夷之余，也不得不将话再讲得赤裸了一些。 这家伙，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茬。 王一凡心中冷笑，给这个叫做向天华的家伙打上了一个标签，回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我和吴迪之间的仇隙？” “这个我就不明确了，毕竟有些人的态度，我是无法把握的！” 向天华心中一笑，感觉事情渐渐步入了他掌控的节奏。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公司的人知道，吴迪他仗势欺人？” 王一凡的确需要有个人给他指条路，毕竟他和吴迪的不对付，是在明面上的，抖音视频可以证明。 “你可以在网络上发布一个声明，详述事情的经过，并且给公司的管理层发邮件，主张你对《我剑》这本小书的版权，还有对吴迪的谴责！” “你们公司管理层的邮箱，我不知道啊！” “我待会儿让人发到你手机上！” 向天华笑开了花，王一凡也笑开了花。 看来，至少这个向天华是希望看到吴迪倒霉的。 “王先生，还有个问题！” “向总，您请问！” 心照不宣的，两个人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十分客气起来。 “《我剑》的影视剧的改编版权，能否优先考虑卖给我们东煌传媒？毕竟这是我们影视部的事情，其实跟演艺部没有多大的关系的！” “那等我出了这个恶气再说！” “那是自然，我也只是希望能够先从王先生这边知道一个态度，从而让事情我们的拍摄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 向天华笑呵呵地说道。 “放心，按你的话来说，我是不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 168 他就是这样的人 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真实写照。 整个社会风气如此，更遑论鱼龙混杂、弱肉强食的娱乐圈了。 倘若没有老白这一次的提前打点，郑总监没有给蔡冰倩站台，她过多地接触老帅哥，最后会沦为什么样的结果，便不得而知了。 大概率是泯然于众的。 蔡冰倩可能还不能体会到郑总监的用心，而郑总监也不屑将之明明白白地告知于她。 张老师多少显得有些不快，但却并没有拂袖离去的意思，他有很多猎物，不差蔡冰倩一个。 “郑总，刚刚叶总说他和东煌有些过节，东煌家大业大的，不至于逮着一家小公司不放，今天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矛盾给解开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围观众人中突然有人冒出这么一句话，明里听着是在为所谓的小公司鸣不平，实则是在控诉东煌的霸道，也惹起两家公司的争端。 用心算不上险恶，但至少是不良的。 叶胖子闻言，面色再变，他其实早就想开溜了，奈何动作慢了点，有人就利用他开始攻击东煌，他便成了挡箭牌。 有时候吹牛，也得打打草稿，不然容易让人给刻意地放大了。 他欲哭无泪，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郑总监却是不明就里，在人群中看了一圈，见说话那人也是个生面孔，便笑道：“东煌行事一向光明正大，我们也是从小公司发展起来的，你所说的欺压小公司，这种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你是哪位？” “我是谁并不重要，叶总刚刚和我们大家伙讲了他们公司和东煌的一些争端，我想大家伙可能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您是否可以出面说明一下？” 叶胖子一把掐死这个人的心思都有了。 这是赤裸裸地引战啊！ “连自报家门都不敢么？你是哪个娱乐报的记者吧？” 郑总监扫了说话的人一眼，语气很平淡，却很快忽视了他，转而看向正抓耳挠腮的叶胖子，众人的视线告诉她，这人便是所谓的叶总。 初时，觉得这胖子长得当真是凶神恶煞，倒是可以在一些电视剧里充当一个反派角色，这是她的职业病使然，但很快，她便认出了他。 郑总监是看过王一凡拍摄并发布在抖音上的视频的。 “荣耀经纪，叶总？” 她挑眉问道。 叶胖子知道躲不开了，很坦然地站了出来，笑道：“郑总您好，初次见面，没想到您认识我！” 郑总监眉头皱了起来，是非对错，她其实并不清楚，但从视频来看，吴迪的确显得很是霸道，甚至有些公报私仇的味道，但她所处的身份，使得她只能偏帮于东煌，作为东煌的一份子，她是要维系东煌的颜面的。 更何况，吴迪还是她的上司。 “当然认识，因为荣耀经纪的事情，公司已经对相关的管理人员作出了严厉的处罚，我相信叶总很快就能收到我们公司的通知函。” 叶胖子都惊呆了。 “你们公司处罚了吴迪？” 他显然不信。 郑总监并不想让吴迪的名字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却不想叶胖子还是提了出来，她不由道：“公司总经办正式下发了通知，叶总不必疑虑，等我们公司的消息就是了，东煌，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叶胖子闻言，不禁沉默下来。 他原本觉得王一凡的要求简直是自杀式的，但听这女人的意思，东煌还真有了动静，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东煌的打压，舆论并没有发酵，那又是什么促成东煌会率先处罚自己人呢？ 他的目光不由地掠过众人，看向宴会厅角落里形单影只的王一凡。 众人的视线不由跟着他一起看了过去。 此刻的王一凡面前站着两个身着侍者服饰的工作人员，他正试图跟他们解释着什么，但好像说不通，其中一个侍者伸着手，大致有要将他请出去的意思。 叶胖子见状，也顾不得跟郑总监多说什么，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蔡冰倩微微伸着脖子，看向那边，眯着眼睛瞧了不少会，冷不丁转头问钱文斌，“那个，那个人，是不是之前你们公司王一凡？” 钱文斌也在看，闻言，不由点了点头，相处了几年的同事，他当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王一凡怎么来这里了？ 钱文斌心中纳罕。 叶子荣、荣耀经纪、王一凡！ 郑总监显然把关键人物的关系串联了起来，她不禁问道：“你们认识那个人？” 王一凡应该就是推动整个事情发生的始作俑者。 她对这个人，也算是闻名已久。 “郑总，那个人叫王一凡，以前是我们共远文化的员工，后来和公司之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就离职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钱文斌尽管心里克制，但话语间还是忍不住对其多少有些轻视。 王一凡负气离去太快，以至于他都没有报仇雪恨的畅快感。 郑总监点了点头，心生好奇，“你们公司以前的员工，因为什么原因离职？” 钱文斌疑惑为什么郑总监会对王一凡感兴趣，却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番，站在他的立场，他的角度，自然是对王一凡是没有什么好话的。 蔡冰倩并不了解王一凡，当初只是出于她自身利益而选择站在了凯文一方，此刻听钱文斌所述，这王一凡还真是颇有些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 “这样的人，难怪到哪里都是个刺头！” 郑总监不由感叹了一句。 钱文斌笑着接话道：“是啊，没有能力也就罢了，还非要占着经理的位置恋权不放，当初一个部门的同事，就因为和我有一点小过节，他就抓着我不放，甚至把我调到了新部门，变着法地折磨我……” 随着钱文斌添油加醋的描述，王一凡的形象在众人的眼中逐渐丰满生动起来。 先入为主的关系，众人不都对其人品和作为嗤之以鼻。 “郑总，难怪东煌看他不顺眼，一定是王一凡这个家伙碰瓷东煌！他是做得出来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钱文斌很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管怎么样，郑总监很满意。 144 头铁 助手小何竖着耳朵，尽管将跟着的老板的一些阴私的话儿都给听了个全须全尾，却只当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 “向总，我们出发？” 向天华摆了摆手，“去喜阅，我要听听他们的说法！” …… 王一凡再次刷贴吧的时候，那个号称梁山吴彦祖的家伙已经跟他楼上的小姐姐勾搭在一起了，两个人借着一个帖子，聊得火热。 “呸！” 他气愤地吐槽了一句，“为啥别人勾女都那么简单呢！” 耍个心眼儿，都能碰上撒狗粮的！ 苍天无眼！ “哎呦，王一凡，你挺有闲情逸致啊！” 冷不丁，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把原先把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的他给吓了一跳。 转头，一个俏丽的身影不知何时坐在了长椅的另一侧，大大的眸子里正泛着些微冷光。 “哈哈哈，真是巧啊，这都能碰到！” 王一凡伸手摸着后脑勺，很尴尬地笑着。 “不算巧，我特地来找你的！”眼前的美女语调清冷，还透着几分疏离，“你把我电话也给拉黑了？” 大姐，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王一凡欲哭无泪，“拉黑，不可能，我看看！” 他假意翻开通讯录，点进黑名单，赫然看到金铃两个字安安静静地显示在屏幕上，“咦，怎么回事？手滑了？” 这女人邪性，这都能遇上，把她的电话放进黑名单，貌似也没什么用。 金铃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将她的名字放出黑名单的动作，“我特地找过来，是想跟你说声抱歉！” “抱歉什么，都是朋友！” 王一凡急忙摆手，他心里是有怨气的，不管怎么样，眼下碰到的一些问题，很大可能性都是面前这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女人造成的。 收益和损失，实在是不成正比，太惨了些！ 哪怕是能拉拉小手，这些吃的亏，受的苦，也能聊以慰藉了！ 呸！ 王一凡，你在想什么？ “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金铃淡淡地笑问。 “额，我还有点事情，要不，下回再聊？” 王一凡下意识地拒绝，他本能地拒绝和金铃有更多的接触。 “好吧，有机会再说！” 她笑了笑，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但这笑意，很快就收敛了，又变得淡漠。 王一凡起了身，她也起了身，亭亭玉立地站着，在冬日的冷风中，竟是透露出一股子萧索。 如果金铃像之前遇到的一样，表现得强势一些，表现得更加自信张扬一些，王一凡兴许真的能做到头也不回地离开。 但此刻，他心里微微有点难受。 王一凡，这是个大麻烦，大麻烦！ 心中莫名地生出两个小人来，在不断地左右着他的情绪。 他没有停步，转了个弯，眼角的余光看到金铃仍旧站在长椅边上，目送着他离开。 尼玛！ 王一凡心里骂了句，狠了狠心，快步离开公园，再也没有回头。 他怕再回头，他就会动摇。 因为他知道，她肯定有故事，而他，内心始终是柔软的。 心软，是种病，得治！ 一路上默默地坚持着这个信念，王一凡回到了荣耀经纪，叶胖子租的那间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里，空空如也，叶胖子抱着个纸盒子，随意地坐在地上，看着孤零零的。 “东西都搬空了？” 王一凡拽了一把想要起身的叶胖子，叶胖子也不知道是腿坐麻了，还是这个姿势起身困难，把他给拉了一个趔趄。 “这，能退还是早点退，空在这里，也是浪费钱！” 叶胖子回道，语气之中带着落寞。 即便是在荣耀经纪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清掉这间办公室的想法，可现在，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原本以为来了救世主，却没想到是个惹事精。 他无力也不愿吐槽王一凡，对面毕竟是东煌传媒的，荣耀经纪小小的体量，根本是斗不过的。 那人随意亮出点人脉，也足够将荣耀经纪给碾死。 “梦想家那边不是也得清退了，到时候荣耀经纪搬去哪儿？” 王一凡理解叶胖子的心情，就好像他当初在共远时的处境，这种无力感会很容易让一个男人暴躁和愤怒。 他算是调解地不错。 身在这个社会之中，总会有很多的不如意。 “哎，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总要把这段时间给撑过去！” 他没说，这样下去，其实不是个头。 “我记得梦想家附近起了个经济园区，是对外招收企业入驻的？要不，我们把荣耀经纪搬到那儿去？” 王一凡问。 “有那么一回事！” 叶胖子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看向王一凡，“凡哥，现在还租场地？” “那不然呢，公司总该有个公司的样子吧？” “可那边的租金虽然便宜，但对现在我们公司而言，也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啊！” 现在都不是投不投钱的问题，而是荣耀经纪怕是会被压得没有翻身的机会。 “我发现你还是对我没有信心，我都说了，交给我，这些都是小事！”王一凡笑了笑，叶胖子其实不是坐吃等死的人，他其实这一段时间，都在试图越过行业内大公司的影响力，在自媒体上发掘力量和展现才华。 可不管怎么样，自媒体的成功有一定的偶然性，大多数情况下，也需要幕后成功地推动。 短时间内，想要从中杀出条血路来，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哦，对了，有个东西你帮我写一下，措辞要强硬一点！” 王一凡的手机上，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几乎囊括了东煌高管邮箱的联系方式。 叶胖子捧着笔记本，呆呆地看着王一凡要求他写的内容，一脸的胖子问号脸。 为什么感觉不像是说理的，好像更像是一种责难，一种讥讽？ 还有，这《我剑》又是什么鬼啊？ 小说？ 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又是你写的？ 咦，为什么是又？ 哦，对了，之前那部《鬼吹灯》也是凡哥写的！ 合着眼前站着的，是隐藏网络小说大神啊！ 这是要和东煌传媒硬杠？ 大佬，头铁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145 神秘的王董 空落落的梦想家中，透过铁质大门缝隙，吹进来的一丝微风，也是冷飕飕的，叶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微微撇着脸，抬起头看着好似胜券在握的合伙人王一凡。 “凡哥，邮件的措辞上，是不是还是可以有点修改的余地啊？” 王一凡以个人的名义控诉东煌的吴迪仗势欺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又让他以荣耀经纪的名义向东煌传媒相关高管发去了措辞强硬的类似于最后通牒的抗议，并且表达了一种在他看来极其不切实际的诉求。 大佬，你要疯，你要面子，不要拖着小家小业的我一道玩完啊！ 叶胖子的心里是崩溃的，但却仍旧还是希望王一凡能够保留一点转圜的余地。 对面可是东煌传媒啊！ 人家好歹业内巨无霸的存在，高管们往日里又都是高高在上惯了的，谁还没点小脾气了？ 说点委屈话，能表达一下诉求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每个人的生存哲学是不一样的，也难怪叶胖子一时无法接受王一凡的想法，他的本钱没有王一凡雄厚，一旦输了，就不单单是重头再来了，更可能是一蹶不振，永远无法出头。 所以，他格外谨慎，一步一步都希望确保万无一失。 但叶胖子也是有野心的，有赌性的，这和他出身“草莽”也有一定的关系，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也敢放手一搏。 王一凡表情的风轻云淡，被他解读为了是孤注一掷的决心，小心翼翼地开口劝了一句，见这位大佬只是笑笑，他无奈之余，只好将心思跟他保持一致。 “凡哥，既然要搞，我们是不是干脆把视频放给媒体，利用网络大众的力量，然后再想想办法把东煌的对手给拉进来，至少也能给我们站站台，你说是不是？” 王一凡诧异地看着这位合作伙伴，果然要说斗争的心思，每一个男人都是不会缺少的。 他摆摆手道：“没到那个地步，我和东煌传媒稍微有点渊源，犯不着鱼死网破！” “渊源？” 叶胖子又愣住了，以前你怎么没说起过？ 你是吹牛的吧？ 有渊源的话，你连吴迪都搞不定，还要用这种方式？ 叶胖子的心情极度凌乱，感觉王一凡像是在闹着玩！ “对，有点渊源，但跟吴迪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一次，咱们占着理，也有拿捏的余地，跟他们碰一碰，让他们涨涨记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叶胖子只能是认为王一凡身为大佬，死要面子活受罪，但所有的牌都在他的手里，反倒是他这个荣耀经纪的总经理一筹莫展，也只能按着他的做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期望于东煌传媒的高管，心胸开阔，听得进意见，也容得下莽撞地冒犯。 毕竟也是行业大佬，总是会有点气度的吧？ 叶胖子心惊肉跳地按下了邮件的发送按钮。 …… “管理混乱”、“欺上瞒下”、“抄袭”、“损公肥私”、“职务侵占”…… “嘿，好多的恶名！” 罗佑华冷笑着关闭邮箱页面，荣耀经纪历数吴迪的恶劣行径，却也一并将东煌的高管们带了进去，如此一来，他这个东煌传媒的总经理，可以说是首当其冲。 他不在乎这点指控，东煌传媒屹立于整个行业之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是身处于是非最多的娱乐圈内，哪能不惹腥臊。 东煌传媒吃得起这点数落和指责。 但若是将问题归结于管理上的问题，他第一个就不同意。 安秘书候在一边，重新打开一份邮件，笑道：“影视部向总那天跟您汇报的那部小说的作者，应该是这个荣耀经纪的合伙人之一，所以两份邮件差不多是前后一起发过来的，我已经通知公司的公关部和法务部出面跟对方沟通了，向总那边也和我说过，已经联系上了这个王一凡。” 罗佑华一愣，疑惑地撇过头看向安秘书，“这人叫王一凡？” 安秘书回道：“是的！” “哪几个字？” “三横王，一二三四的一，平凡的凡。”安秘书想了想，笑道，“我之前也纳闷呢，好像是和公司的王董同名同姓！” 罗佑华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又看了眼他的秘书，“去查查，是不是那位神秘的王董？” 安秘书不笑了，道：“罗总，应该不是吧，真要是王董，他也犯不着发这些邮件给我们啊？您也没见过王董？” 罗佑华道：“他就没来开过董事会，也没参加过股东大会，神神秘秘的，我来公司这么多年了，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我原本一直在寻思，这个王董可能本身是不存在的，是范董以亲戚的名义持有的另一部分公司股份。” 安秘书点点头，心里却也活跃开了。 这位神秘的王董，对外其实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即便是公司内部的一些职工也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董事，但对于安秘书直接服务罗佑华的心腹秘书，他对这位王董是听到过一些的。 公司内部小范围传言，这位王董，有可能是范董的私生子，因为在年纪上倒也可以推敲得通，反倒是作为独立股东存在的可能性倒是很小，毕竟不管是年纪和当初投资的资金体量都摆在那里，而且这些年，范董对于这部分股份也拥有着极强的控制权。 他毕竟只是个秘书，权限有限。 不过，连他的老板罗佑华都没有见过这位王董，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私生子这种说法，越发接近事实。 “那罗总觉得这个王一凡，可能是我们的王董？” 安秘书好奇心作祟，又问了句。 罗佑华摇了摇头，斜了他一眼，道：“可能性不大，你刚才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点了点pad，“如果真有这么一位王董，他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和我们沟通！” “那要不要和公关和法务部门都打个招呼，至少让他们要先把对方身份搞清楚？” “嗯，还有这个荣耀经纪也搞明白，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下面有人要是真败坏了我们公司的名声，还是要管一管的！” 罗佑华的态度，稍稍转变了！ 安秘书应了声是，如是想。 146 尸位素餐 罗佑华相对温和和保有余地的处置决断，不可避免地让邮件的相关内容在东煌内部流传了出来。 大多数人都是冷眼旁观。 行业内的总体态势，仍旧遵循最原始的是弱肉强食的原则。 资本、流量、才华，都是较量的根本，归根结底，还是资本为王，当然，也不可排除官方的力量，这是一个全方位都参与的游戏。 荣耀经纪，委屈吗？ 委屈！ 值得同情吗？ 值得！ 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在东煌传媒这张椅子上的屁股们，本身就是歪的！ 吴迪很快也得到了消息，毕竟在相关的控诉内容里，他是原罪，或者说是惹起事端的罪魁祸首。 但这也不是很重要，就好像东煌传媒的很多人，同样不怎么在意《剑名通天》的版权问题。 虽然的确有影响，但还远远不到影响集团上层利益的地步。 “真是好笑，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吴迪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安秘书，“他又能得到什么？” “向总说，那边希望你能够出面道歉，并且就对荣耀经纪的打压做出补偿，并保证以后不再出现类似的行为，否则《剑名通天》也许会因为版权的问题而停拍，这是他目前最为着急的事情！” 安秘书捧着一杯热茶，袅袅的烟气时不时地让他的眼镜片上沾染一层白雾，他的声线很柔和，像是晚间电台的播音主持人。 吴迪从抽屉里掏出一板巧克力，丢给安秘书，道：“这是两码事，老向也是糊涂了。再说了，我出面道歉，让公司的面子往哪儿搁？” “版权的问题的确很奇怪，向总也是受到了任务的压力，谢一鸣导演还是个急性子，我前两天还看到他来公司了！” 安秘书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中，依旧慢条斯理地说着。 吴迪失笑道：“正好是来找我的，说是找我帮忙，让我出面协调一下，我没同意，还跟我闹了点不愉快，这帮当导演的，脾气都大，一犯起倔来，谁的面子也不买！” 安秘书恍然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打算怎么着？” 吴迪不以为然道：“能怎么着？他要是只和我发这一封邮件还好，偏偏他给全公司的高管都给发了，我要是认了，这不是明摆着认错再认怂，我吴迪，可做不出这事来！” 说到这儿，吴迪也是仍旧忍不住觉着无比可笑。 原本只当那王一凡是个破公司的小职员，打压起来还不是顺手捏来，那头却能卖个好，这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出手便狠了些。 没想到那王一凡倒也硬气，不但离了职，甚至还叫嚣着要跟他走着瞧，他也全然没当回事。 而这所谓的报复，更让他觉着匪夷所思。 就好像在游戏里，对方点满了属性，一身紫装来砍他，却被他一个反甲直接伤害到死。 可悲的反抗者。 “私底下，有没有缓和的机会？” 安秘书道，仍旧听不出他话中带着的情绪。 依旧是那副闲话家常的模样。 吴迪不笑了。 他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眯着眼睛，直视着安秘书，道：“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样，对你的名声还是有些影响，私下里如果能够解决，可以让公司里少些流言蜚语，向总那边也能够卖个好！” 安秘书直视着吴迪，不避讳他那咄咄逼人的视线。 “他在打我们公司的脸！” 吴迪冷冷道。 “不，还没到那个程度！”安秘书摇了摇头。 “以你的脾气，他在邮件里的措辞，你能忍得了？其他人都忍得了？”吴迪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颤抖。 “公司利益高于一切！” 安秘书重新捧起茶杯，抿了口茶，配合着口中残留的巧克力的味道，他觉得很新奇，也很诡异。 吴迪沉默稍许，随后身子重新靠回椅背上，淡笑道：“我明白了，我会和那边联系的！” “辛苦吴总了！” 安秘书将茶杯放下，起身，打算离开。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吴迪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语气也回复了正常，“毕竟这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挑衅！” 安秘书回转身，答了两个字，“稳当！” 他没告诉吴迪，如果不是王一凡的身份成迷，虽然他和罗佑华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基于保守稳健的原则，还是轻易不要与这个人为敌。 需要出面的，不可能是罗佑华，也不会是安秘书。 既然不是他们自己，那吴迪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那就去承担责任！ “稳当，呵呵！” 吴迪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太多其余情绪的流露，从位子上起身，走到安秘书边上，“我送送安秘书！” “谢谢吴总！” “还是我要谢谢安秘书，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有些着相了！” “客气了，我就是个传达的人，算不得什么！”安秘书当然不会揽这个事，不然要是被吴迪给记恨上了，他可就真冤了。 这一次，吴迪没有把安秘书送出办公室，他站在门口，目送着安秘书离开，脸上的笑容一直不减。 直到其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吴迪才缓缓地关上门，目光瞬间就阴沉下去。 他不理解，为什么罗佑华面对这样的挑衅，会选择息事宁人？ 他可是东煌传媒的老总啊，跺一跺脚，整个娱乐圈都会抖三抖的人物，他竟然会选择妥协？ 一部《剑名通天》而已，东煌传媒一年那么多项目，难道每一个项目都能让老总放下身段，违背行事原则？ 去他妈的稳当！ 罗佑华老了！ 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也没了昔年舍我其谁的霸气。 他在那个位置上，只会尸位素餐而已。 他要是东煌的总经理，他一定会让那个敢于挑衅东煌的小子付出沉重的代价，永远不再出现在行业当中。 吴迪怒气冲冲地向前，下意识地拿起刚刚安秘书喝茶的茶杯，高高抬起，在往下砸的那一瞬间，他停了下来。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他不应该生气，也犯不着。 147 道歉的诚意 叶胖子将面前的桌子擦了又擦，这是第三遍了。 他猫着腰，讨好地笑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捏着袖子，看着桌子上非常明显的那处铁锈，今儿个觉着格外碍眼。 小段麻利地给年轻人倒了杯水。 叶胖子回转身，用无比丰富的表情朝她挤眉弄眼。 “快去给凡哥打电话！” 他无声地表达着的，大致是这个意思。 “王一凡还没来吗？” 吴迪频频地看着手表，他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梦想家”里冷飕飕的，一身西服的他，坐在正中央，身子都被冻得有些微微颤抖。 那瘦小的姑娘泡的茶，将他从这种窘境中解救了出来。 叶胖子转过头来，在他对面坐下，脸上一直都是那种热络的，却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笑。 “不好意思，吴总，凡哥说路上有点堵车！”他又开始抹头上的汗，大冷天的，却容易出汗，“我们这地儿有点偏，不是很好打车！” “我跟你谈，其实也是一样的！” 吴迪笑了笑，将心中的烦躁暂时抛在一边。 “还是等凡哥来吧，他的事儿，我做不了主！” 叶胖子一整个惊掉下巴，却又不好轻易地在吴迪面前显露他的情绪，这让他憋得格外难受。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前不久那个不可一世的吴迪，竟然真的打算向他们低头了。 凡哥，赛高！ 虽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关节，促使吴迪低头，但叶胖子觉着整个人的心情都无比飞扬，就好像大热天，口干舌燥之后好像啃了一口大西瓜，实在是爽。 他是那么希望，王一凡能快点来，好好地在吴迪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他哪怕是看着，也觉着无比过瘾啊。 心里头想想，就觉着美！ 他的嘴角，会不由自主地弯起来。 但他还是不敢像王一凡那么硬气，他总觉得以后会有许多机会跟面前的吴迪照面的，还是留些余地。 叶胖子就这样短暂地陷入了一个互相矛盾的心态当中。 吴迪点了点头，心中却冷笑连连。 小段急匆匆地跑过来，在叶胖子耳旁说了一句，叶胖子刷得回头，看她，“他这么说？” 小段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叶胖子嘴角抽了抽，回过头来，苦笑地看着吴迪，道：“凡哥他说不过来了，他要回去相亲！” “相亲？” 吴迪愕然地看着叶胖子，觉着这个借口，委实是让他难以接受。 “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也不知道啊，之前还说在过来的路上的！” 叶胖子也是哭笑不得。 他觉着像王一凡这样的，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不至于沦落到相亲的地步。 再说了，那个管小美是怎么回事？ 不过，貌似大佬们都喜欢家族联姻，有可能是这种原因！ 叶胖子在脑海之中顺利地脑补了王一凡的相亲故事原委，找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吴迪愤怒的情绪迅速流于言表，但又迅速收敛。 王一凡的轻慢，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感到愤怒，却又有一丝庆幸。 与其面对犟脑子的王一凡，还不如面对眼前的这个胖子，看着好说话多了。 “那叶总，你能不能跟我谈？” 吴迪冷得想快点离开这里。 “那个，凡哥刚刚说了，我可以代表他跟吴总您谈判！” 叶胖子扬了扬脖子，似乎与有荣焉。 吴迪并不想浪费时间，不去管他的表情，道：“那好，这样，秦导的电视剧那边，的确是我施加了一定的压力，所以，作为补偿，我会尽快在我可以影响到的影视剧集当中，给贵公司的人员安排一些出演的机会，并且保证一定的出镜率。” 叶胖子没跟上吴迪的节奏，却听吴迪继续道，“之前和贵公司的艺人签订的合约属于试用合约，如果叶总觉得有必要，我在这里可以向叶总承诺，这些人后续与我们东煌的签约都会面临失败！” 叶胖子忙不迭地摆手，道：“他们已经和荣耀经纪无关了，所以不涉及这一次的谈判内容！” 吴迪也不扭捏，点点头，“好的。” “我可以给贵公司的主要艺人，每年两次到我们东煌的艺人中心参与交流学习的机会，在我的权限范围内，与贵公司进行一定项目的合作，叶总是否有这个意愿？” 叶胖子迅速点头，“同意，同意！” “我们公司愿意以相同的价格向贵公司购买《我剑》的影视改变版权，并且会联系起点，相助《我剑》进行推广，提高其影响力！” “这个？”叶胖子拿不住主意了。 “有什么难度？”吴迪依旧面无表情。 “那个凡哥的意思，应该不会卖《我剑》的版权，但他说过，可以授权给东煌进行影视方面的再创作和改编。” “条件是什么？”吴迪问。 “他没说！” 叶胖子挠了挠脑袋，王一凡的确没说，而且让他也很不理解，为什么拿捏着这部小说，却又在这样的事上有这样的态度。 吴迪却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阴沉。 “那这个事情我们暂且跳过，我希望能撤销抖音上跟我相关的视频，减少不好的影响。” “凡哥说这几个视频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流量，所以希望吴总不要太过介怀，纯当是一个督促好了！” 叶胖子讪笑着说了这样一番话。 吴迪忍着拍桌子的冲动，道，“我可以代表影视部跟荣耀经纪承诺，荣耀经纪将是我们的优先合作伙伴，段小姐，还有那位？” 吴迪遥指着缩在角落里的陆无敌，叶胖子赶忙补充道，“这是陆无敌，我们公司的签约歌手！” “这两位，我会当成是我们东煌的艺人倾力培养！其他后续签约荣耀经纪的艺人，也可以享受到依据于东煌艺人资源的扶持，这是我的承诺！” 叶胖子听得直流口水。 吴迪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东煌在不吞并荣耀经纪的前提下，以相同的条件来培养两家公司的艺人，这一点，作为东煌演艺部的总经理，吴迪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的，至于涉及到公器私用的问题，叶胖子才不觉得是个问题。 “叶总，我是很有诚意的！” 148 后悔可来不及 叶胖子试图不去看吴迪的眼睛。 大佬好的就是一个面子。 这同样是他对王一凡的要求的理解。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一个面子啦！ 当然，这与叶胖子奉行的务实有效的行事风格并不相同，他姑且将这理解为，他自身的层次还没有达到王一凡的高度。 “公开道歉？” 对于这样的要求，吴迪觉得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可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他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冷冷地看着面前看似有几分坐立不安的胖子。 简直是不识好歹！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连续抛出橄榄枝之后，回应他的却是最恶劣的条件。 作为行业内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他能屈尊降贵来到荣耀经纪寻求和平解决的方式，已经是给了王一凡和叶子荣最大的面子，他们怎么敢？ “实在是不好意思，吴总，我们凡哥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比较倔，我也没有办法！” 叶胖子将责任推到王一凡身上，他就有何吴迪说话的余地，这是属于他的小聪明。 “倔？我看他是纯心要我出丑吧？” “那绝对没有的，他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叶胖子一双胖手在面前挥来挥去，“也是因为上次那段抖音视频的缘故，如果没有下文，粉丝们会骂娘的！” 吴迪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尼玛，这视频是你们擅自发出来的，竟然还有脸要老子来负责加后续，给自己再甩上几巴掌，寻开心？ 有他妈这么办事的吗？ 饶是吴迪自认极有修养，此刻也恨不得把身前的茶杯倒扣到这个胖子的脑袋上。 什么玩意儿！ 还粉丝！ “我看你们根本没有和解的意思！” “那绝对有的，不然我也不会坐下来和吴总谈了，其实不难的！”叶胖子试图站在吴迪的立场，来劝解他，有句话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道个歉而已，以后就可以海阔天空了。 吴迪喉咙里发出咳咳咳的笑声，“我要是说不同意呢？” 叶胖子又是一阵讪笑，“吴总，您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们其实，就这一个要求，您看您要是都办不到，那凡哥那边……” “没的谈了？” 吴迪目光越发冷然。 “有的谈，有的谈，荣耀经纪和东煌传媒还是有合作的机会的嘛！个人恩怨我们可以暂时放在一边的！” “叶总，你是在寻我开心吧？” 吴迪感觉被面前的胖子给耍了，合着不但要公开道歉，还要和你们谈合作？ “没有，绝对没有！” 叶胖子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胖子的委屈总是很容易让人有共情。 “公开道歉？” 叶胖子点头。 吴迪不想和这个胖子说话了，“我要和王一凡联系。” …… 王一凡接到吴迪电话的时候，正在赶回金平的公交车上。 曹亚娟这一次是发了狠了，说是他要是不回去，就断绝母子关系，也休想继承千万家产。 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 曹亚娟其实是个很理性的人，但就是对于儿媳妇这一点比较执着，并且因为身边同龄人都已经在带孙子孙女了，所以对此极为羡慕。 催婚的节奏还是这个节奏，跟中五百万之前，基本上没有差别。 王一凡原本都是敷衍两句，随口就以工作忙为由给推辞掉了，虽然隔着不远，但曹亚娟也念叨不着他，反倒是回家到了她身边，那才跟个紧箍咒一样，念个不停，说的他头都大了。 所以，在电话里被念叨，还是在身边被念叨，王一凡是很有选择性的，已经有深刻体验了。 之所以这一次答应回去，一来是曹亚娟语气严厉，二来是因为她说那姑娘很漂亮，学舞蹈出身，腿很长，性格也很温柔。 重点是后者。 王一凡欣然答应回家，虽然已经被所谓的“媒婆”诓骗了无数次了，但他还是抱有极大的期望。 谁还不想找个漂亮的女朋友了？ 如果读到这里的男性朋友觉得这个答案是否定的话，请给出否定的理由！ 此番描述，完全符合王一凡的理想审美，看一看，相一相总不至于吃亏！ “王总，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电话里，吴迪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有在听！” 他笑了笑。 “我拿出了我最大的诚意，希望你也能够拿出你们最大的诚意！” “吴总，你首先要搞清楚一点，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也是唯一的，那就是你公开道歉，我不要求登报或者怎么样，只是让我们将道歉视频拍下来再上传抖音而已，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 实际上，在这场冲突的最后，所谓可以交换的利益，实际上是王一凡最不在意的一点，他可以唾手可得。 吴迪当然不理解，他本能地依旧是居高临下的，认为他提出来的这些，是王一凡和荣耀经纪迫切想要得到的。 “王一凡，我以后还要带艺人了，真的不能谈？” “吴迪，我以后也是要带艺人的！” 这话，王一凡说的没毛病。 “王一凡，这样有意思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意气用事？”吴迪觉着和王一凡完全无法沟通。 “我并没有意气用事，我心里很清楚我在干什么！” “你真要打算和东煌传媒开战？”吴迪的声音越发冷漠，还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首先，你不能代表东煌传媒，其次，这个行业里面，并不是只有东煌传媒一家公司，再次，如果你没有其他时期的话，我就挂了，我很忙！” 忙你麻痹，你他妈不是去相亲嘛！ 就你这死脑筋，怪不得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女朋友！ 吴迪忍着将手机摔倒的冲动，恨声道：“王一凡，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屈服，你会为你今天的猖狂付出代价的！” 年轻有为的吴总，终于绷不住了。 王一凡仍旧气定神闲，他发现，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吴迪，不要生气，我的条件就摆在这里，你要想清楚了，再和我翻脸，不然，后悔可来不及啊！” 149 闲言碎语 叶胖子呆愣愣地看着西装革履的吴迪疯狂地冲着电话那头爆着粗口，心里头猜测着凡哥到底说了什么，惹着这位这么大的气性，连修养和仪态都不要了。 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王一凡的不在意，戳痛了吴迪的自尊心和得失心。 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的骄傲被提溜住的时候，这种尴尬和无地自容，是很难让他人感同身受的。 曾经可以轻而易举拿捏掌控的人，此刻甚至连面都见不着，可见吴迪心中压着怎么样的怒火！ 更为关键的是，那人竟然去相亲，是去相亲！ 如果王一凡知道吴迪的心态，高兴解气之余，一定也会告诉他，相亲其实也挺重要的，成了，就是人生大事啊！ “后悔？我吴迪的词典里，就没有后悔这个词！” “我会让它有的！” “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我电话录着音，如果你觉得没有判头的话，可以再多说几句！” “等着吧，你这是宣战！” “不，是你单方面的，我其实很有诚意！” “诚意你麻痹！” “你知道吗，梦想家里，前不久我们安装了监控摄像头的，你的表现我觉得可以作为打压系列的第二季，一定很有趣！” “王一凡，卧槽你大爷！” 吴迪歇斯里地，脸色铁青，目光疯狂地在梦想家的墙壁上逡巡，终于被他发现了近在咫尺的一个摄像头，正幽幽地盯着他。 吴迪视线之中，那摄像头仿佛正慢慢地变成王一凡似笑非笑的目光。 叶胖子单手撑着额头，简直是不忍直视。 岂止是一个摄像头，另外身后和身侧还有两个，都是王一凡亲自过来装的，一开始叶胖子还不是很理解，此刻他不得不佩服凡哥的“远见”。 …… 王一凡挂断了电话。 他的立场很鲜明地摆出来了，至于吴迪接受不接受，那都无关紧要。 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三分。 他的心情格外的好。 站在门口，他打量着家里小楼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家中经济状况发生改变的前提下，父母也没有大兴土木的想法。 “滴——” 突如其来的一声汽车喇叭将他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往边上撤了好几步，略显慌张地朝身后看去。 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歪着车头，转向灯忽闪忽闪的，将将离他只有大概半米的距离。 王一凡不得不又往边上退了许多，皱眉看着这辆簇新的红车从他跟前快速驶过。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穿着一身疑似貂皮大衣的外套，毛茸茸的衣领将她的脖子全给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圆润的张脸蛋。 许是车里的空调打得很足，她的脸红扑扑的。 一下车，这女人就瞪了王一凡一眼，随后又展颜笑道：“呦，高材生回来了啊！” 王一凡没理会她，将因为之前慌张而落挂在胳膊肘的背包往上提溜了一下，径自往家里面走。 “呸，得意什么！” 女人冲着王一凡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回身轻轻地在车子引擎盖上抹了一把，手指头瞬间沾上了灰尘。 “又脏了！” 她嘟囔了一句，脱掉貂皮大衣，丢进车子，开始费力地擦起车来。 “青青呀，又擦车呢？” 一个中年大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车尾的位置，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女人擦车。 “这红色的车子容易脏！” 青青回了一句，她似乎也不太想搭理这中年大妈。 “刚刚那是曹亚娟家的小子回来了？” 中年大妈往弄堂里瞧了一眼。 青青来了兴致，也不擦车了，倚着车头道：“有日子没看到了，背着个包，还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推销保险的，哎，你有没有听曹亚娟说起，他儿子女朋友的事情到底有没有着落了？” 中年大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大有来场茶话会的架势。 刘青青冲她翻了个白眼，“老周，你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我们家和他们王家不对付，当着面儿让我心里不痛快，对吧？” 周姓大妈一点也不恼，笑道：“你们家甄冲就比他大了两岁，这大闺女都要念初中了，小儿子也都上幼儿园了，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甄冲也是个有本事的，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又舍得给你花钱，买了豪车，你倒是好福气！” 好话，谁都爱听，便是刻薄的刘青青此刻也是眉开眼笑的。 “其他都是虚的，甄冲对我好，那才是实实在在的，老周，你是不是要给那王一凡介绍对象啊？” 周姓女人忙不迭地摆手，“我可不敢再给他介绍对象了，上次给他说了一个，就加了个微信聊了几句，最后就不聊了，害我在女方那边好一通解释！” “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刘青青从屋里搬出来一个小凳子，请周姓大妈坐下，就着冬日的暖阳，热乎地聊了起来。 “王一凡啊，就是太挑剔了！这么大岁数了，还看不清形势！”周姓大妈瓜子嗑得飞快，却一分一秒也不耽误她说话，“要我说啊，他就是念书念傻了，可他明明也念得不是什么好学校，比村里老林家的儿子念得那个什么大学差远了，人家还是研究生，他就一本科毕业，老林家儿子不早也结婚了，儿子都满地跑了，他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要我说，念书就没什么用，读那么多书干嘛，甄冲和林律还有王一凡都是同龄的，他们比我们家甄冲多了什么？赚的钱也没我们甄冲多，早该出来打工或者创业，念书，就只会把人越念越傻！” 刘青青挑着嘴角，嗑瓜子的速度也是飞快，满脸不屑地冲着王一凡家的弄堂撇嘴。 他们一家都是外地人，来金平打拼的。 甄冲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来了，算是在金平市呆的比较久的。 他性子里有点混不吝，倒也能静下心来做工，跟着一个外地老师傅做水泥工，后来老师傅年纪大了，他就出来单干，攒下了本钱就开起了五金店，规模倒是随着年月也算是做大了些。 150 压着她的车买 农村有农村的好，尤其是国内沿海的农村，经济条件都是不差的，相比于大城市的喧嚣和竞争，农村相对安逸与与世无争一些。 但农村也有农村的毛病。 王一凡年纪渐长，还是单身狗一只，在沪市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在农村就是老男人一枚了。 闲言碎语，就这样多了起来。 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这些，缘分未到，也强求不来。 自身实力与眼光不匹配，那宁愿单着，也就单着，也不碍着别人什么事。 但曹亚娟就不同了。 她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骨子里是有农村妇女的性格的，最是受不得这些闲言碎语，虽然有时候她也会议论别人一两句，但她不会恶意中伤。 二老都不在家，王一凡就先做起了饭，逮着冰箱里有什么菜，也做了几道，一个人生活久了，这些技能自然而然就熟练了。 不多久，曹亚娟就回来了，行色匆匆的，脸色也有点难看。 她还在厂里面上班，虽然名下有好几处房产，但仍旧是闲不下来的性子。 “你今天遇着周连宝了？” 周连宝就是那周姓大妈。 王一凡摇了摇头，有些莫名其妙。 “我刚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和隔壁那个青青凑在一起，看到我那个眼神奇奇怪怪的，估计又在说我们家的闲话！” 她一副很笃定的语气。 王一凡哭笑不得，道：“妈，您又这样，别人看了你一眼，就以为在说你，再说了，甭管她们说不说的，您别往心里去不就是了！那刘青青和我们家不对付，您还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来？” “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看那个周连宝不顺眼，什么玩意儿！” 曹亚娟的怒气，一时半会儿还真压不下来。 “多大点事，您至于记恨那么久嘛？” 王一凡将烧菜的位置让给她，自己给她打下手。 家里做菜，还是要老妈掌勺，色香味都更好一些。 “说来说去，还是你的问题，你要是早点把女朋友带回来，我哪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 王一凡叫屈。 “怎么就不能说到你头上？我这一天天的，忙里忙外的，还要受这些闲话，我招谁惹谁了？” “您别理她们不就是了！再说了，周连宝有可能也是好心！” “好心什么？”这一句话可把曹亚娟的火气给点着了，“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什么情况，她周连宝不知道？给你介绍个大三岁的离异的女人算是怎么回事？还带了个儿子，这是让我们王家帮着外人带好孩子？我谢谢她哟！” “这也就罢了，我们觉得配不牢，回了她也就好了，她还瞒着我们，后来是你聊天才发现的，就索性不聊了，她竟然还在外面说你的坏话，把你说的是一文不值，她这是好心？” 曹亚娟越说越气，连锅子里烧着的菜也不管了。 她就是这样，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为此生了许多愁绪。 “甄冲家买新车子了？” 王一凡立马转移话题，再说下去，指定曹亚娟的指责对象又会变成他。 曹亚娟愣了愣，然后回道：“甄冲还是开他那辆小货车，新车是给刘青青开的，买车那天，放了十几串鞭炮，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刘青青整天开着个小车跑来跑去，逢人就炫耀几句，前几天还想跟我显摆来着，我没搭理她，嘿！” “她今天也想跟我说话来着，我寻思着也是想向我显摆，我也没理她，嘿嘿！” 曹亚娟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听说那车要五十几万了？” 王一凡摇了摇头，笑道：“没那么多，三十不到一点，这车不保值，降价地厉害！” “才三十万，那她得意个什么劲儿？”曹亚娟撇了撇嘴，然后看向王一凡，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买车？” “买车？” “对啊，要我说，这次相亲啊，这姑娘也是咱们金平的，就是隔壁镇的，你要好好把握住机会，看得上就抓紧追，姑娘家都要面子，你去约人家的时候，没车怎么行？”曹亚娟皱着眉头，“我之前一直琢磨，你一直相亲失败，是不是因为没有车的缘故，这一次甄冲买车，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妈，逻辑关系不对！” 王一凡笑道。 “别打岔，之前让你买车，你一直不肯买，正好这次回来，明天就去买，这样，你从沪市回来也方便啊！” 曹亚娟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妈，在沪市，我真用不着车，买了也是放在那里积灰，还得多付一笔停车费！” 王一凡对车的需求并不算强烈。 “你这个吝啬鬼，跟你爸爸一模一样！”曹亚娟轻声骂了一句，“宁愿放着也就放着，不行，这一次你一定要把车给买了，说什么也不能被刘青青给比下去了！” 合着还有这个考虑！ 王一凡哭笑不得。 “妈，咱还是依靠自身魅力来打动女孩子，您觉着呢？” “自身魅力？你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你不高兴买车，是不是怕我催你从沪市回来？” “妈，这可冤枉我了，是真的用不上！” “不管，这次听我的，得买，不但要买，还得买的比刘青青那车要贵，要好，要漂亮！” 曹亚娟大手一挥，根本不容王一凡提出反对意见。 “要不，咱先和我爸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你爸那边我能做主！”曹亚娟睥睨地看着王一凡，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非常明显，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你难道不知道吗？ 王一凡无言以对。 “不过，先把那姑娘去见了再说，我推给你的微信名片，你加了吗？” 曹亚娟其实更关心这件事。 “加了，还没有通过！” “多久了，咋还没通过？” “才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吧，您推给我的时候我就提交申请了！”王一凡老实交代。 “这么久？”曹亚娟眉头全都拧在了一起，“难道姑娘看不上你？” “妈，我们都还没见面了啊！您能不能不要想那么多啊！” 151 尬聊 曹亚娟陷入某种买不买车关系到相亲会不会成功，姑娘会不会嫌贫爱富，如果嫌贫爱富就不是好姑娘，可好姑娘有时候也会看中物质条件，要是一不小心错过了又该怎么办的这种无限的纠结当中。 要是在这方面，曹亚娟能有她买房子时候的那种“豪横”，想来她的“心病”也不会如此频繁。 王一凡一边坐在万达的休息区位子上，一边百无聊赖地滑动着手机，也不知道去打开哪个app，想到曹亚娟这种杞人忧天，也是觉得十分好笑。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她都能想到未来结婚后会怎么样，也太过未雨绸缪了些。 因为正好是双休日，万达里面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相亲对象迟到了大概已经二十分钟，王一凡倒也不在意，地下停车场找个车位的功夫，时间也短不了。 姑娘当晚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简单聊了几句，就约定第二天的见面事宜。 她叫林溪，是金平市本地人，在市文化馆工作，还兼职在一家舞蹈学校教导小孩子学习舞蹈。 微信朋友圈三天可见，简单聊天时习惯性以回答结束，不会刻意寻找话题，也不对他的个人情况表达什么兴趣。 王一凡习以为常，大多数相亲对象都是这副样子，只有极少数姑娘会在头次聊天时跟他形成简单的互动，哪怕只是寥寥几句。 又过了十来分钟，他的微信响了，姑娘在询问他的位置。 等他看到一个修长的姑娘从电梯上上来的时候，王一凡似乎觉得她和曹亚娟描述当中的姑娘好像是同一个人，不过，她身边还站了个男孩子，靠得很近，明显是一起的。 他原本起了身，便又重新坐了下去。 待到二人来到他面前，主动询问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在人群中很显眼的女孩子的确是他的相亲对象。 他下意识地看向她身边的男孩子。 “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弟弟，他一个人在家，我怕他无聊，就让他跟我一起出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姑娘说话很温婉。 王一凡心里多少有一点不快，但看在女孩子无论是样貌和身材都是上上选的条件下，迅速将这些不快抛在一边。 漂亮姑娘是有点特权的，他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没事，你们想吃点什么？” 他冲着那男孩子笑着点了点头。 他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戴着眼镜，脸上爆满了青春痘，看着应该是个高中生。 “饭就不吃了，我们去星巴克坐一会儿吧！” 姑娘落落大方，也不扭捏，也很有主见。 星巴克里，人有些多，大多数位置都被占了，只有靠窗的高脚台还空着，三人落座，王一凡去点了单，顺带还买了些甜品。 重新坐下，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看林溪。 她是那种典型的瓜子脸，下巴微尖，单眼皮的丹凤眼，嘴唇左侧有一颗美人痣，鼻梁很高，皮肤也非常白皙，虽说算不上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很有东方女子的那种古典韵味。 星巴克里空调很暖，她脱下了之前套在身上的风衣，兴许是因为跳舞的关系，紧身毛衣将她的身形勾勒地很是完美。 王一凡匆匆一瞥，倒也不好盯着女孩子的身材多看，喝了口咖啡，心里便将这个林溪与管小美比较起来。 小美姑娘身高腿长，比林溪高了些，但身材却差她许多，气质这一块，也有点追不上的感觉，唯有精致的脸蛋，似乎略胜一筹。 小美有着年轻姑娘的活泼、灵动与狡黠。 林溪则更像是一枚温婉的小家碧玉。 “这个芝士蛋糕不错的，你吃点！” 男孩子有点腼腆，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林溪的一大半注意力在他身上，还将桌子上的芝士蛋糕递到了他面前。 见到男孩子吃了起来，她才笑着对王一凡道：“我弟弟他不太爱说话，比较腼腆！” 王一凡心道这个年岁的男孩子就没有腼腆这一说的，内心估摸着肯定无比狂野，他是过来人，很懂。 他想到了小王一凡，在小伙伴面前猖狂洒脱至极，还是个话痨，但到了外人或者陌生人面前，就跟个小鹌鹑一样，最好谁也不要搭理他才好。 他不由笑了起来，“我跟他一个年级的时候也这样，他是高中生吧？” 男孩抬头瞥了他一眼，没回答，林溪回道：“高三，还有半年就高考了！” “哪个高中的？” “一中的！” “原来是小学弟啊，幸会幸会！” “你也是一中的啊，那我们都是校友么！” 话题便从一中开始，聊到了一中的老师，聊到了一中新建的体育馆，也聊到了一中的学霸学长和学弟们。 但也仅此而已。 聊完一中有限的都知道的事情，顿时就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当中。 “我听介绍人说，你是在市文化馆工作的？” “是的！” “文化馆主要是做什么的？”这就开始属于没话找话了。 “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主要是关于一些文化建设、文化活动和文化创作相关的活动，不过我在里头就做点文化员的工作，平常和大家跳跳舞，参加一下汇报演出，有时候也创排一些表演节目，偶尔也客串一下其他的相关工作！” 说到她的本职工作，林溪的话便稍稍多了些，也具体了些。 “有什么有点名气的节目吗？” “那应该没有的！” 林溪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如果参加大型活动的话，也都是一些集体节目，合唱啊，团舞之类的！” “原来是这样！” 话题再次中断。 “你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王一凡不得不提出一个百搭的问题。 “跳舞算不算？” 林溪问。 “应该算吧！” “那就是跳舞！” “还有吗？” “我喜欢做一点糕点零食，也喜欢研究菜谱，这算吗？” 王一凡还没回答，林溪的弟弟突然被呛了一口，对着那张塑料的空碟子不停地咳嗽，瘦削的脸蛋涨得通红。 “怎么吃蛋糕也会噎着？不知道吃慢点啊！”即便是责怪，她也显得非常温柔。 152 没瞧上 三个人在星巴克大概坐了不到三十分钟，林溪就提出告辞，说是要带着弟弟去逛街，顺便买些食材。 王一凡提出一道去，可以帮着拎拎东西，林溪婉拒。 他便不再强求，知道林溪并没有瞧上他，不然也不至于即便是见面了也全程都不问他一句跟他相关的问题，也不给他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心里难免失落，毕竟在众多相亲对象当中，林溪算是其中比较出色的，从工作、相貌、身材，都是上上选，至于说是性格和品德，这些却是需要更多的了解才能够看出来的。 可惜了！ 他望着姐弟俩离开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倒没有太大的得失心，毕竟从一开始就被直接否定了。 特地来市里跑一趟，晚上回去还得打顺风车，只为了三十分钟的一杯咖啡时间，王一凡等在路边，迎着晚间的渗进骨子里的冷风，暗暗琢磨着买车的事宜貌似真的可以提上日程。 地下车库出口，一辆白色的奥迪a3拐了上来，缓缓从他面前驶过。 王一凡不经意地透过窗户看到那个男孩子坐在副驾驶上，目光正好与他的视线相对。 他转过头，似乎在和他身边的驾驶员说着什么。 女司机转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奥迪驶上主路，速度迅速提升，能听到油门的轰鸣声，那亮起的红色尾灯很快就消失在王一凡的视线当中。 “姐，刚刚那人好像是在等车！” 林鸣还从后视镜里看着王一凡。 “我看到了！” 林溪道。 “你好像看不上他？”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说不来，就觉得很普通，长得也普通、身高也很普通，说话也普通，其他的，你怎么没问？” “让你跟着出来，不是让你来当参谋的！” 林溪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知道啊，是当电灯泡的，我已经很好地履行了我的职责，回头你得把你那套孙悟空的皮肤送给我！” “林鸣，我记得我已经给过你报酬了吧？” 林溪的声音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甜品都是那人付账的，这个不算！” “休想！” “那我回头告诉老妈，你出来就是来应付差事的！还要拉着我一起走过场！”林鸣夸张地叫道。 呲……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奥迪突然一个急转，停在路边，林鸣身子向前一突，幸好保险带拉着他，否则他非得一脑袋撞在中控上不可。 “老姐，息怒！”林鸣见林溪目光凶恶，柳眉倒竖，下意识地讨饶，“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不对，那人看着很老实，也不会说话，长得也不行，身高也没我高，老姐看不上的！” 奥迪重新启动，车速渐渐起来。 林鸣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老姐，我这么跟老妈说，没问题吧？” “就按照你的印象来叙述好了，不用加上我的主观态度。” “为啥？”林鸣不解，“难道你看上了？” “并没有！不过，我自有打算，如果能过这一关，我就把孙悟空的皮肤送给你！” “成交！” …… 王一凡并不知道，他的相亲其实还牵涉到王者荣耀里面有关孙悟空的皮肤。 刚回家倒，曹亚娟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问道：“相得怎么样？” 王跃已经回来了，正翘着二郎腿看央视的开门大吉，闻言看了眼时钟上的时间，道：“回来得有点早，估计悬！” “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曹亚娟迅速地吼了他一句。 “我就是实话实说！”老王轻声嘟囔着，继续看他的电视，心中做了打算，不参与母子俩讨论的相亲的这个敏感话题。 “姑娘外形条件不错，不过，人应该是没看上我，跟我坐了三十分钟就走了，还带了她弟弟一起来的，也没问我什么。” “这样啊！姑娘家也许是害羞，你也不要急着就把人家给否定了！”曹亚娟想了想，“反正你加上了微信，再聊聊！” 王一凡不打算自讨没趣，正想回绝，曹亚娟好似看懂了他，道：“你也难得有个能入眼的，女孩子嘛，都是用来追的！” 在这一点上，曹亚娟有她自我的一套认知，尽管她和老王同志之间的婚姻，是属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依然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父母辈的爱情和现在的情况无疑是天差地别的，王一凡对此是嗤之以鼻的。 但曹亚娟其他都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但在这一点上是绝对说不通的，他以前尝试过，都是以失败告终，便只好道：“好的，我会再和姑娘聊的！” “聊勤快点！” 曹亚娟督促道。 王一凡点头，进自己房间去了。 他想了想，还是给林溪发了条微信，“我已经到家了，你们到了吗？” 等了十分钟，对方没有回应。 算是在预料之中，王一凡就把手机丢在一边，洗澡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几乎还是第一时间去看了手机，林溪仍旧没有回消息，他便终于是卸下那点得失心，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机。 叶胖子给他也发了不少微信，大多数都是在描述他之前与吴迪谈判时是如何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的。 吴迪是如何在他的“强势”下进一步妥协，以求和者的身份低声下气的。 不过，很遗憾的是，吴迪最终还是没有接受公开道歉的要求。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林溪的微信回应终于姗姗来迟。 “嗯，到了的，今天谢谢你的咖啡！” “不客气的！”王一凡很快就回了过去，“我看你弟弟好像挺喜欢吃这些小甜品的，改天我给他带一点？” 又是将将过去了大半个小时，王一凡都快睡着了。 “不用了，他就是有段时间没吃了，有点馋，谢谢啊！” “他们高三了，压力大，吃甜食可以有效地缓解压力，回头我给他寄一点，我们公司附近正好有家很不错的甜品店！”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眼看着都快到晚上十一点了，对面还是没有回信息过来。 154 可笑 人的生命，有时候坚韧地可以经受住一切风雨摧残，有时候却又脆弱地像一片散沙，风一吹，便纷纷扬扬。 随着年龄渐长，王一凡也听到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疾病去往另一个世界。 他的感觉也不得不越发深刻。 秦宝生领着秦昊来到了他家，他仍旧是印象里的模样，笑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一脸干瘪的褶子，像是一张加厚了的沙皮纸。 王一凡从他身上看不到被病魔侵占的模样，他说话的声音依旧很响亮，走起路来仍旧是有种健步如飞的感觉，只是在面对唐德清和王跃的时候，便下意识地多了一分拘谨。 秦昊长得不像秦宝生，可能更像他母亲一些，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看起来很斯文。 “老秦，我跟老王刚刚还在商量，你说的那个事，我们同意了，本来我的意思是让秦昊跟着我们去沪市，不过，老王说还是让他待在金平这边，离你们夫妻俩也近一点，反正现在金平的房地产市场也挺热闹，不愁没有生意，你看，合适不？” 唐德清率先开了口。 秦宝生搓着手，“合适，合适！” 对于两位老兄弟的眼光，他是非常认可和钦佩的。 “我家这铺子本来也空着，原想着是用来停车的，干脆租给秦昊，给他弄个店面！后续公司会将一部分重心转移到金平来，届时有机会的话再进一步扩大规模！” 秦宝生笑开了花，眼中带泪。 “秦昊要是想单干，启动的资金就以我和老王两个私人的名义借你们，当然了，秦昊如果想和我们合作，我们也可以出资做他的合伙人，全看他自己的意思！” 唐德清继续补充。 所有人的视线就落在了秦昊的身上。 “唐伯伯，王伯伯，我跟我爸出来前就商量好了，我们家能拿出十五万，我盘了下开五金店的成本，想要控制在三十万左右的规模，您二位帮着看看，合不合适？” 唐德清和王跃对视一眼，“三十万的规模不小了，听你的意思，是想和我们合伙做？” 秦昊看了眼身边的秦宝生，定了定神道：“我爸说跟着两位伯伯做生意，吃不了亏！” 唐德清和王跃闻言，点了点秦宝生，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属于小人物的市侩与狡黠。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个事情就先这么定下，你之前不是空闲的时候还帮人在送货嘛，你去把你的家伙事都先搬到这边来，过几天就去找货源。” 秦昊应了，他刚离开，秦宝生就道：“谢谢两位老哥了，我啥也不说了，谢谢！” 说罢，却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这般模样，惹得唐德清和老王也是红了眼眶。 “秦昊这小子，看着平常闷声不响的，办起事来还是有点魄力的！”老王由衷地夸奖道。 “老秦，亲兄弟也是明算账，就当我们给秦昊投资了，不过一开始我们也得先试试秦昊的成色，如果实在不行，还不如把钱直接借给你更合适！” 三人感慨之余，唐德清却是直接把话给说明白了。 “应该的，应该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虽然对于现阶段的秦家而言，这样的方式多少有些残酷，也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对于舐犊情深的秦宝生来说，他是非常理解唐德清和王跃的打算的。 他时日无多。 日后秦昊如果能够撑起这个家，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秦昊很快就回来了，王跃把车库的钥匙交给了他，他便拉起了卷帘门，扛着扫帚打扫了起来。 秦宝生也在一旁帮忙，曹亚娟拉着唐德清和王跃在一旁说话。 不多时，屋前头就又是一阵吵闹。 王一凡心道这大早上的，甄冲家到底是个什么热闹，还没完没了了，等他走到外头的时候，却看到甄冲正扯着秦昊的衣领，一脸凶神恶煞地说着什么。 “王一凡，你来得正好，你们家把这车库给租出去了？” 甄冲见他出面，一把将秦昊给推开，恶狠狠地走到他面前质问。 “是啊，有什么问题？” 王一凡一头雾水，我家车库对外出租，碍着你什么事？ “有什么问题？你们把车库租出去了，以后我车子怎么进出？” “合着你整天把车子停在我们车库门前，你还真把这地当成你自己家的了？” 他似乎领会到了甄冲的怒气由来，却又感到啼笑皆非。 “停一会儿又怎么了？反正你们家也暂时买不起车，现在倒好，你竟然把车库租出去了，以后这外面要是停了别的车，我们家的车怎么过？” 王一凡看了眼车库外足足三辆车可以并排行的过道，点了点红色凯迪拉克后面的空位，“这么宽的路了，你们家出不去？” “青青她车技不好，撞到磕到了怎么办，你们赔啊？” 刘青青正站在弄堂边上嗑着瓜子，见王一凡看过来，还挑衅似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想来又是这娘们挑唆。 甄冲这个人为人很是冲动，不过他能把生意给做起来，足以说明他倒也不是个没本事的，反倒是这个刘青青，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在人后议论别人也就罢了，还喜欢当面奚落别人，他们家和老王家的矛盾，多数时候也是她在背后挑唆甄冲所为，今天这事，不错所料怕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他们家今天不知道是搞什么热闹，来了不少朋友亲戚，此刻全站在外面看热闹，颇有点人多势众的味道。 “车技不好，就好好练练！这是我家的一亩三分地，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倒是还有理了！” 王一凡也是觉得无比好笑，以前只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各种“蛮不讲理”的人物，却没想到也能够在生活里遇见。 跟这样子的人做邻居，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不行，今天你们休想把车库租出去，否则我们就跟你们没完！” “我拭目以待！” 王一凡往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了眼甄冲，道理都在我这边，我看你怎么个没完法！ 真是可笑！ 155 老实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老祖宗们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简单却也十分深刻。 这个世界并不是纯粹的小清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循游戏规则，总有些人会跳出来，破坏规则，欺压他人。 王一凡这个时候在想，刘青青和甄冲的嚣张，与他们一家的忍让纵容应该也有一定的关系，否则，他们为何偏偏跟他们过不去，却又敢明目张胆地说出和做出这么让他“震碎三观”的言行。 有时候为人强硬一些，并没有错。 息事宁人并不能将问题彻底解决。 他在想如何一劳永逸的应对策略的时候，冷不丁秦昊冲向了甄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凭什么不让人开店？” “凭什么？不凭什么，但你就是不能开！” “我就要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秦宝生见儿子面红耳赤，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敢开，我就把你的店给砸了！” “我看你敢不敢！”秦昊梗着脖子，瘦削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甄冲冷笑。 秦昊伸手指着他开过来的电动三轮车，“这是我的电动车，以后开店靠它来运货，你有胆子就把他砸了，不敢砸就别哔哔，别说我瞧不起你！” 他许是极少跟人起冲突，怒气上涌，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狂暴。 秦宝生始终没说什么。 王一凡在心中暗叫了声好，这种挑衅似地奚落，让他觉着也有几分解气。 这秦昊，有点魄力。 甄冲有些下不来台了，他本也只是想恐吓一两句，让这出租的事黄了，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本来什么话都没敢回怼，此刻竟然敢向他叫嚣。 他脑子一热，当即就冲到了电动车旁，卯足力气，就将电动车给掀翻在了地上。 秦昊没动，只是冷笑地看着甄冲，脸上的表情格外生动。 “就这？” 秦宝生摇了摇头，没去扶电动车，默默地拿起扫帚，继续打扫卫生，同样用这种方式表明了他的态度。 甄冲再次抓住了秦昊的衣领。 “这店我开定了！” 秦昊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这话。 “你试试！” “你也可以试试！没胆子，就不要装，我都瞧不起你！” 王一凡似乎隐隐明白了秦昊的考量，他在不断地挑衅，可他的双手始终甩在身后，一动不动。 “你他妈的！” 甄冲被他激起了性子，一拳直接打在了秦昊的脸上。 秦昊一个趔趄，却只是往后退了几步，他甚至重新上前，将另一边脸也凑到了甄冲的面前。 王一凡看得牙齿疼。 他觉得他今天算是重新认识到了这个秦昊，毕竟之前在父母嘴中，秦昊是个踏实肯干、老实巴交的好孩子。 甄冲更不能忍，又是一拳，丝毫没有留力。 可秦昊犹觉得不够，再次将脸凑了过去。 这一次，拳头变成了巴掌，啪啪啪地扇在他的脸上。 王一凡有心想要阻止，正上前的时候，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唐德清将他给悄悄拉住了。 “真以为老子他妈不敢打你？”甄冲张着嘴，大声地叫嚣着。 秦昊感受着嘴巴中传来的腥甜与疼痛感，默默地拿起手机，报了警。 甄冲的叫嚣戛然而止。 唐德清上前，轻轻拍了拍秦昊的肩膀，道：“没事吧？” 秦昊朝着地上吐了口血水，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没事，唐伯伯！” “唐、唐、唐老板！” 甄冲有些手足无措，见唐德清出来，更是慌了神。 “甄冲是吧，你做事，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唐德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甄冲顿时如坠冰窖。 警察来得很快，原本以为是打架斗殴，却没成想是单方面的殴打，但甄冲却极口否认，始终不肯承认。 “警察同志，那边有监控，这里也有！” 秦昊指着马路上大的巨大摄像头，又指了指甄冲家门口的那个摄像头，咧嘴笑了笑，许是牵扯到了痛楚，他不禁嘶得发出一声轻喊。 “查查监控！” 甄冲欲哭无泪，没成想因为买车才不久装的摄像头，反倒是先把他自己给坑了一把。 “事实很清楚，甄冲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妈的，是他故意激我！”甄冲这个时候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冲着两个警察吼道。 “你不要激动，配合我们的工作就可以了！” 警察冷冷地说道。 “他妈的，臭小子，你等着，老子一定让你好看！” 他的态度仍旧十分嚣张，指着秦昊的鼻子破口大骂。 “两位警察同志，我要求验伤！” 秦昊根本不理会他，只是说着他的要求。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一眼，“好的，你也跟我们去所里。”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唐德清和秦宝生陪着秦昊一道去了派出所。 原本看热闹的甄冲家的亲戚，这下子笑不出来了，开开心心地过来做客，这主家竟然被警察给抓走了。 “姓王的，你们家招来的祸害！” 刘青青见她丈夫被抓走，顿时就慌了神，却转眼又把王一凡一家子给埋怨上了。 曹亚娟正想跟他掰扯掰扯，没这么欺负人的，王一凡拉了拉她，对着刘青青道：“刘青青，就你能搬弄是非，你有这功夫在这里埋怨我们，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你老公捞出来，故意伤害，验出来要是轻伤以上，可是要坐牢的！” 刘青青当即就变了脸色，“王一凡，你不要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我懒得跟你多说，今天这破事，是不是又是你怂恿你老公的？他要是不过来挑衅，能发生这样的情况？” 王一凡说罢，便转头不再理会她。 刘青青六神无主，亲戚们很快都围了上去，安抚的，出主意的，甚至有埋怨刘青青的，好不热闹。 王跃一把将王一凡扯了过来，轻声问道：“一凡，你说秦昊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我觉着像！”王一凡点头，深以为然。 “你们父子俩别把人给想坏了，秦昊就是太老实了！”曹亚娟发表她的观感。 “嗯，妈说的有道理，老实人平常老实，要是哪天发起怒来，那就很可怕了！”王一凡点头应和。 老王同志冲他撇了撇嘴，对他立场不坚定的模样嗤之以鼻。 156 你在威胁我？ 甄冲倒是比秦昊几人先回来，只是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哪里还有之前那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身边跟着个看着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笑容灿烂。 看到这人，曹亚娟当先就冷了脸，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往里走。 老王同志目不斜视，仿佛根本就没看见他。 “叔，好久不见了！” 他这一声叔，王一凡终于才想起来，这是那个陶海俊。 无良律师！ 一个四字标签狠狠地砸在此人的头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街里街坊的，老王同志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其他多余的回应。 陶海俊脸上丝毫不见尴尬，瞅向一边的王一凡，笑道：“这是一凡吧，一直都没机会见着你，一表人才，真是一表人才啊！” 王一凡也是微微点头，他对此人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反倒是因为曹峰，才跟他有一点点接触，却也通过记忆复盘了此人的见钱眼开。 陶海俊讨了两个没趣，却仍旧不走开，“叔，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您看，这能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老王同志闻言，挑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是说甄冲，他脾气冲，一时没忍住，打了人，医药费和其他的赔偿，都是可以商量的，能不能不追究他的相关的责任啊？” “这些事，你跟我说干嘛？我又不是被打的那个！” 老王同志从上到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阵，说罢，也是转头往里走。 “叔，叔，哎，叔，咱们有话好好说嘛！那个叫秦昊的，不好说话，您看，都是隔壁邻居，您帮着说说！” 陶海俊竟是直接追了进去。 王一凡没跟过去。 刘青青拉着甄冲嘘寒问暖，亲戚们围着也是不住地问情况，见他顺利地从派出所回来了，倒是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甄冲，没什么事了吧？” “应该没什么大事！”甄冲勉强笑了笑。 “刚刚那穿西装的，是陶海俊吧，你把他给请来了？”有人认得陶海俊，毕竟他在村里和镇里的名声都不算小。 “陶海俊？就过桥那家的那个小儿子？” “对，就他，金平市里都是十分有名的律师！” “有他出马，肯定就没什么事了！” “是啊，是啊，阿冲啊，你做事有时候就是容易冲动，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可是把青青吓得够呛！” 这算是金玉良言了。 却又有人道；“这有啥？是那个小子挑衅在先的，打他几拳都是便宜他了，我觉得阿冲做的没错！” “隔壁那个姓王的小子不是说了嘛，故意伤害构成轻伤的，可是要坐牢的！” “他说什么你都信啊？他是唬你们的啊！” …… 人多，便是说几句话，都乱成了一锅粥。 王一凡站的不远，一脸黑线。 拜托，你们口中那个姓王的小子，就站你们边上，劳烦你们转转脑袋，倒是往后面瞅上一眼啊！ 不多久，陶海俊快步从他们家弄堂里走出来，黑着脸，眉头都深深地锁在一起。 他见众人都围着甄冲，便将他拉到一边，轻声言语了几句。 “甄冲，这事情还是要和那个秦昊商量！” “老王家两口子不愿意帮忙？” 陶海俊一脸为难道：“你们之前的关系闹得太僵，他们哪里肯向着你说话！” “陶律师，那你有什么办法？” “这事情，还是要看对方的伤情鉴定，如果只是轻微伤的话，花点钱就能了了，但要是构成轻伤，就比较麻烦，我的意见是现在就去找对方好好谈一谈，也算是表明一个态度！”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那个臭小子服软？” 甄冲怒目圆瞪。 “你看，你看，你脾气又上来了不是！现在的问题是你要先把眼前的这关过了再说其他，你要是想去坐牢，那我也爱莫能助！” 甄冲咬了咬牙，“好，那你得帮我！” “那是当然，我是你的律师嘛！分内的事情！” 陶海俊在甄冲面前拍了胸脯，心里却在暗暗祈祷，希望秦昊的伤情鉴定并不构成轻伤及以上。 他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王一凡，心中有几分计较，安抚了甄冲，便来到了他面前，笑道：“一凡，还在沪市上班？” 他塞过来一根烟。 “谢谢，不抽烟！” 陶海俊很麻溜地把烟收了回来，“有句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叔和婶那边对我有点成见，我也是无奈，但甄冲这事吧，其实不大，年轻人火气大，闹点冲突和矛盾，这很正常，犯不着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你是知道我们两家是有矛盾的吧？” 陶海俊一愣，回道：“知道一点！” “那我们为什么要帮他？” “都是邻居！” “可别，他们可不算是我们的邻居，充其量就是个外地来的租客！” “那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人要大度一点，不要总盯着以前的小矛盾不放，要放眼朝前看嘛，你也是上过大学的，一些道理也不用我都讲，你肯定都懂的，是吧？”陶海俊拉着他又稍稍走远了些，“这事，甄冲认识到错了，你看，你们家毕竟和人认识，你们帮着说说，到时候甄冲也会表达一点谢意的，而且这你们之间积压的矛盾不是顺手也给解开了嘛，皆大欢喜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这做律师的，果然有张能言会道的嘴。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王一凡笑问。 陶海俊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答应，那我也没有办法，不好强求嘛！不过，你也知道，甄冲这个人，多少有点无赖性子，他泛起混来，一般人还真制不住他，你们两家毕竟都是邻居，跟以前一样，这多多少少会有点磕磕碰碰的，到时候你又不在金平，你爸妈肯定是要吃亏的！” 王一凡不由地眯起了眼睛。 陶海俊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 “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一凡这你可误会了，我就是在跟你阐述一种预想，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嘛！” 157 交浅言深 甄冲是什么性格，王一凡很清楚。 冲动、易怒，而且没有什么脑子，小富即安是他现如今生活的写照。 大多数时候，他的狂妄和嚣张，不过是一种色厉内荏的表现，冲动之下，他可能会对别人不利，甚至动手，但他却绝不会让陶海俊这般威胁他。 这些话，反倒是更符合陶海俊的人设。 “你最好把这些话收回去，不管是你说的，还是甄冲说的！” 王一凡目光逼视着陶海俊。 陶海俊一愣，随即一脸无奈道，“一凡，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啊！” “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陶海俊被气笑了，“第一，我是因为大家都是邻居，好心提点你，你不理解也就罢了，我也懒得跟你多说；第二，别以为你在外面混了几年就可以回来耀武扬威，在金平市地面上，还没有人敢这么和我陶海俊这么说话！” 王一凡懒得跟他废话，可他却无法轻易地无视他的威胁，若父母因此出了什么事，他后悔也来不及。 他走到一边，给毛雨辰打电话。 陶海俊看他拿起手机的动作，便再次不由地轻笑一声。 “你不就是回趟家嘛，遇上麻烦了？” 电话那头的毛雨辰问的时候，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攒下的矛盾，有机会正好给他一股脑儿地解决了！”王一凡苦笑，要是放在半年前，遇上今时今日的处境，他还真未必有地方打电话摇人。 麻烦不算大，但它恶心人，当自身实力不足，也没有可靠的朋友，那么问题就会一直存在。 相信会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处在这个阶段，兴许一辈子也不会有解决的契机出现。 这便是人生的又一个无奈。 “我知道你这个人，真不是把你给惹急了，你未必肯给我打这个电话，行了，你说吧，要黑的，还是白的？” “还带选的？” 王一凡诧异。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狗还有狗洞呢，黑白出来都能吓唬人，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在合理合法的框架范围内进行的，你应该懂我意思的！” 老毛嘻嘻哈哈，有点不正经地说道。 “行吧，我选白的！你给打个招呼就行，合理范围之内的！” 王一凡当然明白，人一旦跳出了整个社会的规则之外，就会变得不再受到约束，而这种情况，除非有大毅力者，否则就会变成恶的开端。 而且，他也从来不会诉求达到这种情况，除非有人通过这样的方式与他产生敌对，他不得不反抗。 “哈哈，好的，我给你去个电话，其实那人你应该也认识，和我们一届的，叫褚俊，我记得好像就是六班的来着！” 王一凡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个四方脸盘的高中男生模样。 “有点印象，你们那会儿好像是一块玩的，应该见过，不过他可能不认识我！” “认识，他知道你的，二班的战术大师王一凡同学！” “我觉得我可能需要重新评估一下我在学校里的影响力！”王一凡也不由莞尔，高二那年的篮球赛带来的余韵，竟是能触及到几乎二十年后。 “其实吧，当初只要是打过篮球的，学校里的男生都知道你的，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当然了，现在都大了，也没人提起以前的这些事，像褚俊他们这些人，平时都板正的狠，老头子一直都不准我打着他的名号在外头呼朋唤友，我也知道他的顾忌，所以也不会怎么样，但大家都是朋友，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来往啊，你说是吧？” “你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王一凡笑道。 “领会大概意思就行！”老毛不以为意，“金平市可是咱大本营，咱不去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不是！” “有道理！” “你回头也跟人接触接触，多个朋友多条路！” “受教了！” “滚一边去，我这就打电话，你给我向叔叔阿姨带个好！” 王一凡撂下电话，想着这事，应该也不算是为难这个褚俊，老毛既然应下，心里也是有数的。 他的心眼，可不比他少。 等他抬头的时候，见陶海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种笑，更像是一种挑衅，一种奚落。 他显然不认为王一凡所有的人脉中，有什么人能够对他产生威胁，即便有，想来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对他大动干戈。 他好歹也是个场面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没过多久，王一凡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你好！” “王一凡是吧，我是褚俊！” “啊，褚俊你好，我没想到你在我们镇上工作！” “这我也不知道你是这边的人啊，哈哈，要不是老毛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正巧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热情。 “回来办点私事，没想到就遇到了点小冲突，还要麻烦你！” “不麻烦，大致的情况老毛跟我说了，我也问过下面的人了，都是按章办事，不过，这个叫甄冲的人，以前在我们这儿是有过记录的，原则上我们可以对他立即采取措施，至于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等这起冲突中受害者的验伤得出来的情况再做定夺的，希望你能够理解！” “理解理解，就是之前有人威胁我，我这心里不踏实，才想着让老毛帮个忙！” “不算是帮忙，正常处理而已，老毛也明白我性子的，违背原则的事情，我是不会帮他办的！” “这是自然，不能因为私事而让你去触犯纪律，要是开了这个口，老毛也不配当你的朋友了！” 电话那头分明愣了一下，很快便又有爽朗的笑声传出来。 “老毛这个人，很少给我介绍朋友，我说今天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说起你，说你是个有趣的人，也是可以结交的朋友，现在我倒是稍微有点理解了！” “他这么看得起我，我还以为他会在你面前好好编排我一番！”王一凡知道他和这个褚俊还只是交浅言深而已，若不是老毛出面，未必会有这番热络的对话。 158 脸皮奇厚 褚俊婉拒了王一凡一起吃饭的邀请，王一凡也不以为意。 他今天电话中一大半的热情，是冲着老毛的面子，他也心知肚明。 如果王一凡的要求是违背原则的，那他未必会先打这个电话，但从单单只是这一番举动，其实也能够说明其他的一些心思。 陶海俊已经回身去安抚甄冲了，想来甄冲心中恐惧，为了能够摆脱牢狱之灾，是狠了心花了些钱的，要不然，陶海俊未必会那么卖力。 不多时，边上又是一阵吵闹。 等王一凡出来看热闹时，刘青青那辆红色的凯迪拉克边上停着一辆警车，甄冲的脸色惨白如纸，似乎意识到他即将要面对什么。 陶海俊面色凝重，正在和他对面的两个人据理力争。 但他面前的两个人丝毫不为所动，其中一人很直白地说道：“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我们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他亮出了腰间的银手镯。 陶海俊面色冷然，本以为以他的名声和在本地的关系，足以保全甄冲，可是现在，便是连暂时的安稳都给予不了。 他这个时候才陡然间意识到王一凡的那个电话的分量。 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已经有了让他不得不正视，甚至是退避三舍的能量。 他甚至从面前的人口中套不出话来。 甄冲无助地看着他，极度不安。 刘青青想要撒泼，嘶哑着喉咙，想要去掰扯甄冲的手，却在面前两人冷峻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陶海俊轻轻拍了拍甄冲的手，道：“不要慌，伤情鉴定的报告没那么快就出来，现在就是让你配合调查，到时候结果出来了，你还是会被放出来的！” “海俊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一定，一定，你放心！” 陶海俊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抱着手的王一凡时，心中也不禁感到一丝冷意，因为他的目光不曾落在甄冲身上，反倒是在看着他。 警车呼啸而去，甄冲家的聚会不得不就此散场。 几个女人留下来安抚刘青青，刘青青一时无言，只是不住地抽泣，但过了一会儿，她好似想起来什么，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王一凡。 “王一凡，你们家为什么要把房子租给那个祸害？” 她沙哑着喉咙冲着王一凡突然吼道。 此刻，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踉跄地朝着他跑了过来。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拦住，这要是再打起来，她怕是随后也得被抓进去，留下两个孩子独自在家可怎么办！ 王一凡也被唬了一跳，他可不想跟这个娘们一般见识，到时候身上再挂点彩那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他刻意地往后躲了几步，好在，她被她的亲戚给拦下来了。 “你们要是不把房子往外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都是你们害的！” 王一凡有心想要反驳，只是想着跟这样的女人便是有理也说不清，索性不要浪费口舌，不搭理她便是。 见刘青青越骂话语越是不堪，王一凡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陶海俊突然开口对刘青青道：“青青，不要再骂了，都有监控，到时候他告你侮辱罪，你们夫妻得一块进去，安生点，你还有两个孩子呢！” 刘青青的叫骂戛然而止。 陶海俊是职业律师，他的话，很具有权威，同样也有威慑力。 耳边总算是清净了。 “一凡，今天这事，的确是甄冲他们一家不对，我代表他们给你道个歉，我也会和他们好好说明他们的错误的，希望你能高抬贵手！”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做什么！” 王一凡摊了摊手。 陶海俊脸上堆着笑，“我知道，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声抱歉的，毕竟他们有不对的地方！” “我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 王一凡并不想和陶海俊打什么哑谜。 “当然是真心话，你知道的，我是个律师，立场首要是站在我的当事人一边的，但是从情感上来讲，我和你们王家才时更亲近的，你说对吧？” 王一凡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点，不可否认，如果说往上追溯几代，陶海俊和他们老王家可能是亲戚关系，陶俊海的奶奶，曹亚娟和王跃都是要称呼一声姑姑的。 “当初那事，也是我糊涂，我错信了平时跟我一块称兄道弟的那帮家伙，本以为能帮上忙，没想到钱使出去了，他们却开始翻脸不认人了，还是太年轻了啊，吃了亏！” 见王一凡认可，陶海俊便突发感慨起来。 “有些时期啊，就是要有了经历才会意识到错误，不然年轻气盛的不容易回头，甄冲这一次进去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够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有些时候人不能太冲动，不然到头来吃亏的就是他自己！” 王一凡看了他一眼，不去接他的话。 以甄冲的性格，未必会咽下今天这口气。 可陶海俊这见风使舵的功夫，却让他刮目相看，要说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就这样子的后脸皮，也是少见。 前脚还在威胁他，此刻却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 “一凡，晚上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和叔叔婶婶一起吃个饭？” 他突然发出邀请。 “我还有点事情，算了吧！” “那我请叔叔婶婶，你看怎么样？”这事王一凡未必能做他父母的主，可他却就这么问出来了。 “下次吧，你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 王一凡意有所指，陶海俊似乎立刻就心领神会了，笑道：“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们办好，甄冲的确是冲动，我会好好地跟他说清楚，还有那个刘青青，保证他们两口子以后不会也不敢找叔叔和婶婶的麻烦！” “那就多谢海俊哥了！” 王一凡突然很恶作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陶海俊干笑一声，一时尴尬。 原本哭哭啼啼的刘青青抬起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热络”地说着话的两人，似乎感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 看着面前王一凡似笑非笑的脸庞，陶海俊抽了抽嘴角，颇有些进退两难。 159 人性 陶海俊的学历并不算高，但在金平市一众同龄人里面，是出类拔萃的。 成为一名职业律师之后，让他在金平的一亩三分地上，混得风生水起。 快速发展的时代，有许多被浪潮推着前行的人物，便是十分平庸，也能走出一番不一样的人生来。 陶海俊是赶上了好时候。 在金平市，他的确可以算是个人物。 王一凡这一代人，虽然很多人都考上了名校，也算是小有成就，但绝大多数都没有陶海俊混的出色。 尤其是在镇上，在村里，就是那出国留学最后归国的，也未必有他这样的能量和社会地位。 当然，多数情况下，陶海俊已经是被看成了老一辈，而王一凡他们则是年轻一辈，等闲是不会被拿来比较的。 只是，当双方因为一件事处于对立面的时候，这种所谓的辈分就不存在了。 陶海俊是了解镇上新一代的年轻人的，所以他有傲然的资格。 他只是没有想到，老王家那个只在小学初中时有所亮眼的小子，不声不响地就能让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可他从王跃两口子口中套出来的话，这小子也不过是在沪城一家文化公司上班而已，又从哪里来的关系？ 他很想知道，却又没法从王一凡口中得到答案。 这小子，不好相与。 …… 唐德清领着秦昊父子回来。 老秦面带忧色，对于租住车库的事情稍显踟蹰。 唐德清拉过王一凡，轻声道：“我了解了一下，轻伤和轻微伤的情况很不相同，要不要打个招呼，把那个甄冲给送进去，免得以后愣多麻烦！” 老一辈闯出来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味道，他们不喜欢循规蹈矩，因为当时所谓的规矩是一直在变的，也是可能存在诸多缺陷的。 打破规矩有时候可能意味着打破枷锁。 “唐伯伯，没那么麻烦，有这个教训就足够了！” 倒不是王一凡心中畏怯，而是现如今世道又不一样了，唐德清未必吃得开，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甄冲二把他自己给陷进去。 成本与获利相差甚远，得不偿失。 唐德清点了点头，颇不以为然，似乎还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王一凡也不多做口舌，转而看向秦昊。 他依旧是之前那副温吞水的模样，微微低着头，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 “秦昊，你刚刚是故意惹甄冲的吧？” 他笑问，语气轻松。 “是！” 秦昊回答地言简意赅。 “为什么要招惹他？” 王一凡继续问，秦昊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但并无所得。 秦宝生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开口，目光却也十分紧张地落在王一凡身上。 “他们家也是开五金店的！同行是冤家，我听我爸说，这家人不好相处！” “接着说！” 王一凡摆了摆手，似乎通过这样的动作让他必要太过看他的眼色。 “他果然一上来就找我们的麻烦！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以后开店，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这话在理，对方既然欺上门来，那就狠狠地打回去，只有把它给打疼了打怕了，不然以后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唐德清在一旁点了声赞。 他是生意人，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也同样知道人善人欺。 “可你造成我们两家邻里不睦了！” 王一凡皱眉，似乎在诘责秦昊，秦昊哑然，唐德清却不满道：“一凡，你爸妈平常就是脾气太好，有时候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怕他干什么？” “所以我没还手！” 秦昊压着嗓子回应道。 “这是你心中真实所想？” 王一凡的问话多多少少显得居高临下，而且咄咄逼人。 唐德清忍不住想要在他后脑勺上抽一巴掌，秦宝生一家都是苦命人，可不能这么欺负。 这小子怎么也不学好！ 他没下手，心里暗恨，想着回头一定叮嘱老王要好好教育王一凡。 “你知道甄冲会出手打你吧？” 王一凡目光直直地盯着秦昊。 秦昊犹豫了一会儿，却很快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人一起送货的时候，有个同行的师傅跟人车子碰了碰，那司机不依不饶地下车骂他，那个师傅自觉得理亏，没还嘴，可那司机仍旧骂个不停，最后还动手打人，甩了他好几个巴掌！” 秦昊看了眼秦宝生和唐德清，“后来那个师傅的一边耳朵就听不见了，医院里查出来，说是轻伤！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轻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个司机却被警察抓走了，还判了刑！” 唐德清瞬间恍然，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昊。 秦宝生也是愕然，问道：“所以，刚刚甄冲打你，你是故意激怒他，一直没有还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秦昊点点头，似乎因为说出了心中所想，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既然打算要开店，我不能一开始就连店都开不起来！” 秦昊语气坚定。 唐德清不由失笑，拍了拍秦宝生的肩膀，“老秦，我们都走眼了啊！” 秦宝生苦笑，“其实这孩子的性格一直都是闷闷的，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他心里有主意！这样就好！” 唐德清一副很欣慰的表情。 王一凡摸了摸下巴，对秦昊却更多了几分审视。 历经苦难的人，往往会走向两个不同的极端，一种是在苦难中升华，苦难只于其而言，只是磨砺，只会将他心中之剑打磨地越发光亮与锋利；一种是在苦难中堕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为经历过苦难，于是便怨恨它，甚至是怨恨身边的一切。 秦昊与秦宝生跟他无关，但既然秦宝生用这样一种方式几乎是将秦昊托付给唐德清和王跃，他自不能坐视不管。 “如果我不让你在这里开店了，而是让你去沪市闯一闯，你愿意不愿意？” 王一凡突然问。 唐德清终于没忍住，冷哼道：“一凡，不要胡闹！” 秦昊却并没有犹豫，表情格外认真，“都可以，只要有时间照顾我爸妈，我都可以的！” 160 勃然色变 人性，其实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唐德清的呵斥，让王一凡收敛了对秦昊的审视的心思。 他其实也是关心则乱，毕竟长时间身在沪市，虽然离金平并不远，但终归是隔着一段距离，如果秦昊租住他家的车库，便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要是个心思深沉、性格乖戾的，他的确会担心。 不过，此刻认真一想，他又不免自嘲杞人忧天，太过多想。 倘若秦昊真是白眼狼，那便将他拿捏便是，今时今日的王一凡，自觉总该有这份自信。 唐德清难免埋怨王一凡，毕竟秦昊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心思深沉一些无可厚非，但绝对是善良稳重的孩子。 对此，王一凡不置可否。 王跃和唐德清的态度如出一辙，曹亚娟更是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对待秦昊非常宽厚温柔。 偏偏他做了这个坏人，为此曹亚娟对他又是一阵啰嗦。 差别待遇，令人心碎。 这个家庭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余地，当晚王一凡就愤而离家回了沪市。 曹亚娟笑骂他尽耍些阴谋诡计，差点忘了问他跟相亲的姑娘结果如何。 王一凡瞅了眼始终没有收到回复的微信，心中对这一次相亲给判了死刑，便跟她说了。 曹亚娟听了，轻叹一声，却也默然不语。 “回头我问问介绍人！” 良久，她这般说。 她总是抱有极大的希望，却又以失望结尾。 王一凡没怎么放在心上，这种事强求不来，在他看来，林溪本就是应付了事，追得紧了，反倒徒惹人厌烦。 …… “要求吴迪公开道歉？” 罗佑华轻轻转动着椅子，挑眉看着向他汇报的安秘书。 “是的，那边的态度很强硬，也只有这么一个要求，说是只要吴迪能办到，其他的事情都好谈！” “小安，到底是不是那个王董？” 罗佑华一点不在意对方的姿态。 “要不要干脆问问范董？” 安秘书小心翼翼地问。 罗佑华摆了摆手，“不管是或者不是，都是关乎到公司脸面的事情，你去把吴迪给叫过来！” 他心中所想：若那王一凡真是公司那位王董，真要惩治吴迪，便不会多此一举，想来不是。 安秘书看不透这位老板的心思，甚至于始终判断不出他到底是喜吴迪还是不喜，这让他心中很是烦闷。 他努力琢磨着，却一直摸不到什么头绪，到头来，只得到个老板只是根据那王一凡的真实身份而生心摇摆罢了。 但吴迪的差事办砸了，却也是真的。 安秘书给吴迪去了个电话，吴迪来得很快，凑上来便问：“罗总怎么说？” “不好说，我猜不着！” 吴迪盯着他瞧了会儿，“行，我去探探口风。” 安秘书点点头，“这事儿，你要是有法子尽快把影响给压下去，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吴迪点点头，这事，所谓的影响，其实还是局限在几个高层这边，只要他们不给他直接的压力，他自认荣耀经纪在他手里绝对是翻不出什么浪的。 他的诚意已经摆出来了，可对方不理会，甚至越发挑衅，他必须要让罗佑华明白，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他定了定神，敲门，推门，迈步而入。 “罗总！” 罗佑华转过身子，笑着伸伸手，“坐！” “谢谢罗总！”吴迪躬了躬身，在沙发里坐下，便道：“我要先向罗总道个歉，由于我工作上的疏忽，对公司的声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在此，我先在这里表个态，我一定把这件事解决好！” 吴迪的开门见山倒是罗佑华没有想到的。 吴迪年纪轻轻，能坐得东煌演艺部的经理，才华和能力自不用说。 他笑了笑，很有兴致地问道：“哦？你打算怎么处理好？” 吴迪在心里骂了声老狐狸。 “对方提出来的条件其实不算苛刻，如果只是归于一个道歉的诚意和态度，我想我是十分愿意与对方化干戈为玉帛的，但如果是我向对方公开道歉，我必须要顾及到我所代表的公司形象，一旦形成影像或者文字，届时对方再多做文章，那么会在一定程度上，让公司处于被动一面！这是我犹豫的一点，还请罗总指正！” 这话冠冕堂皇，吴迪自己说出来，其实他心里也不信，罗佑华自然更不会相信。 但吴迪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东煌。 不过，他毕竟不算是公众人物，但如果刻意将事情放大，的确会对东煌造成不利的影响。 注定会被放大！ 罗佑华可以想到这一点，对方可能因为东煌的强大而投鼠忌器，但吴迪的潜在的对手，东煌的对手，甚至是东煌内部的竞争，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一劳永逸，那就是把吴迪开除，以邮件中的任何一个名目，但恰恰不能。 这就处于某种两难的境地。 “指正谈不上，对方的意思，是只想要一个公开的道歉？” “是的！” “没有谈判的可能？既然是家经纪公司，考虑到日后可能的合作，从利益角度出发，不至于对你穷追猛打嘛！” 罗佑华这话似疑惑，实则是敲打。 他心中想着，若不是吴迪当初逼迫太甚，又何来如今的触底反弹，对方都是年轻人，想来自是年轻气盛，便是有着豁着不在这一行做了，也要出这口气的心思。 “我也是这个想法，很有诚意，但他们可能是一定要让我出丑！” 罗佑华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似在沉吟。 吴迪平静而认真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一言而决。 说实话，他不想道歉！ 不单单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更是瞧不上那所谓的荣耀经纪，瞧不上那王一凡与叶子荣。 他代表的可是东煌！ 这一点，谁也无法轻易抹去，便是罗佑华也不行！ “那不如这样，你先去下面找家分公司待着，等这件事顺利解决了，再回总公司，演艺部的位置，我仍旧给你留着！” 罗佑华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 吴迪勃然色变。 161 态度 吴迪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罗佑华的办公室。 安秘书本想上前，见他这副模样，却是没动屁股，他望了眼一墙之隔的总经理办公室，心中诸多猜测顿生。 很快，一道人事任命就在公司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演艺部经理吴迪调任下属分公司总经理，限期内交接完工作并到任。 人事任命的话术是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但熟知公司内部情况的，当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平调，更类似于是一种下放，一种降职。 东煌传媒总公司的权力约束较为集中，而远离权力中心，意味着原本前程远大的吴迪，暂时遇到了巨大的挫折。 安秘书随意地浏览着这道人事任命，目光却不经意地看向罗佑华。 他的老板面无表情地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苍老却又棱角分明的脸庞显露出几分闲适与从容。 那位，真是王董？ 安秘书只能这么猜，若不然，他实在是找不出罗佑华这么做的理由。 尽管总部部门经理的人事权是握在他的手里的，但吴迪可不单单是一个部门经理那么简单。 否则，他也不会刻意地交好。 “笃笃笃！” 一阵剧烈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还未等罗佑华回应，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就快步走了进来，面色不虞，风风火火。 “老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来人直接冲到了罗佑华的办公桌面前，双手撑着桌子，俯视着他。 罗佑华冲着安秘书摆了摆手，笑着对来人道：“老吴，你来得倒是挺快！” “我问过吴迪，他不肯跟我讲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只好下来问你，这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他能有什么歪心思？” 安秘书只当是没听见来人的大嗓门，给他泡了茶，放在茶几上，便退出了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 “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先坐下来说！” 罗佑华从办公桌后绕到前头，拉着来人，在沙发上坐下。 “坐什么坐，我坐得住嘛！总该有个道理，要是吴迪真犯了什么大错，我第一个先饶不了他，不过老罗，要是他没什么大错，你这么罚他，我可也是不愿意的！” 来人吹胡子瞪眼，他话语虽显得蛮横，但始终不曾针对罗佑华，暗里也显露出几分分寸来。 “这其实是权宜之计！” 罗佑华耐着性子解释道，“吴迪是犯了错的，你先瞧瞧再说！” 他不信吴国玉不知道吴迪与荣耀经纪之间的冲突，却也纯当他是不知道的，将安秘书整理出来的资料放给他看。 吴国玉忍耐着看完，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道：“不过是一家小公司，打压了就打压了，给些好处就是了，难不成他们还会死咬着不放？” “也非是死咬着不放，他们只是让吴迪公开道个歉！” “放他娘的狗屁！哪有东煌给他们低头的道理！”吴国玉怒不可遏，随即怒骂。 罗佑华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来，“吴迪毕竟是我们东煌的后起之秀，在范董那里也是挂了名的，若是让他道歉，便是等于让东煌道歉，你说这一点，我是认同的！” “老罗，你不是跟我们东煌一路走过来的老人，不清楚当初东煌跟这个什么狗屁荣耀经纪一般大小的时候，处处受到打压，要不是老范和我们这一帮人能忍，能低头，装着孙子做人，哪里会有东煌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一个小小的公司，也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你狠狠地打压他就是，又何必打压吴迪？” “吴董知道王一凡吗？” 罗佑华突然问。 “王一凡？什么王一凡？”他想了想，皱眉道：“就老范口中那个二股东？这你也信？” “他跟那个荣耀经纪的股东同名！” 罗佑华不着痕迹地注意着吴国玉脸上的表情，却见他眉头紧蹙，但很快松弛开来，道：“老范玩的小花招，你也信，不过是凑巧罢了！” 他狐疑地盯着罗佑华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把吴迪拿到分公司去的吧？” “老吴，我都说了，这是权宜之计，吴迪一路过来也是太顺了，下去历练历练也好，这事正好也能在小范围内解决！” 吴国玉当然不认同这种处置手段，叫嚷道：“老罗，你处置事情的手段就是太怀柔，做咱们这一行的，都是些墙倒众人推的货色，他们要是见你好欺负，都会上来踩你一脚，这可不应该是东煌的做派！” 罗佑华面色一沉。 吴国玉却丝毫不以为意，“说了你也别不高兴，咱们这行本就是如此，资源就这么多，人才也这么多，市场也这么大，你不去争，别人就会去争，我们本身比不得那些背靠官方的大公司，便是新起来的青芒等诸多公司也时常从我们手中抢资源，抢人才，要我说，东煌要是想重振旗鼓，就该把这软绵绵的性子给收一收！” 他这番话，多多少少有些责难的意思了，由不得罗佑华不正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经营理念，罗佑华接手东煌之后，东煌进入高速发展期，他从不轻易树敌，与圈子里大小公司都有极好的合作关系，但大公司之间的竞争其实是非常惨烈的，盘子就那么大，难免会有短兵相接的时候。 这个时候，罗佑华的理念多多少少会让人诟病。 但在吴迪这件事上拿这些做文章，吴国玉小题大做之余，未必就没有威胁之意。 他仍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笑道：“吴迪犯了错误，老吴你来说情，其他董事们怕是也会有意见，我这么做，实则是在保护他，我希望老吴你能够体谅我的良苦用心，也能够说服吴迪能够与荣耀经纪冰释前嫌，年轻人嘛，不打不相识，就如同当年我们一样！” 吴国玉心中诧异不已，尽管罗佑华始终态度柔和，可他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态度却非常坚定。 似乎，也预示着什么！ 162 利益 一栋装修极具美式田园风格的别墅内，保姆蹑手蹑脚地从真皮沙发后面走过，略微有些心疼地拿起扫帚，小心翼翼地打扫碎落在地上的名贵瓷器。 它一直摆在客厅显眼的位置，之前偶尔跟家里的司机聊起过，说这是清朝的玩意儿，值老钱了。 可惜，今儿个，却打碎了。 吴国玉穿着拖鞋从外头走了进来，看了眼碎在地上的瓷器，不经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吴迪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变换着电视的频道，见到他老子进来，眼皮稍稍一抬，“爸，你回来了啊！” “饭吃过了没？” “没呢，等你回来一起吃！”吴迪随便在一个台上停了下来，将手里的遥控器丢在一边。 “陈阿姨，你去准备一下！” 保姆应了声是，赶忙走开了。 “您去找罗总了？” 吴迪见老头子风尘仆仆的样子，将他身上的外套接了过来，平放在沙发上。 “去他办公室坐了会儿，问问你的事情！” 吴国玉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冲着英俊挺拔的儿子笑了笑，压压手，示意他也坐下。 “心里头不痛快吧？” 见老头子脸上的神情很轻松，吴迪也不经受到感染，笑道：“有些不理解，也想不通，不过，罗总这样做，应该是有他的考虑的，我服从命令就是了！” “没跟我说实话！”吴国玉伸手点了点吴迪，“你是我儿子，我心里都不痛快，更何况是你，老罗这事，办得实在是不地道！” 吴迪没应声，苦着脸笑了笑。 “不过，你也是，跟一些小公司的人计较什么？他们都是在最底下厮混的，跟他们对上，他们不还得死命地攀咬你，这不是还给别人做文章的机会嘛，这一次，你的确是欠考虑了！” “本以为是件小事，就是没想到最后会闹到罗总亲自干预的地步！” 吴迪摊了摊手。 “还是那句话，事是小事，但防不住别人拿它来做文章！” “爸，您的意思是？”吴迪似乎有些恍然。 他以为是阴沟里翻船，但看起来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先不谈，先说说你吧，按着你的脾气，不至于跟一个小人物斤斤计较，一定有什么理由吧？” 知子莫若父，吴国玉对这个儿子，是十分满意的，年纪轻轻就凭着真才实学坐上了演艺部经理的位置，虽说多多少少有一些他的影响存在，但一帮老伙计里面，谁家的儿子都比不上吴迪，这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他一向都是十分自矜。 “一开始，其实就是帮一个朋友的忙！不过，后来也没想到，被人给记恨上了！” 吴迪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偏向性。 不过，吴国玉显然相信儿子的话，而且对与错，无疑也不是他所关注的重点。 “你处理的，多少有些莽撞了！” “是的，爸！” 吴迪此刻也略有些后悔，主要是他骄狂的姿态被刻意地记录了下来，这其实本也没有什么，毕竟他不是他手底下那些整天曝光在公众视野下的艺人，虽说在圈子里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也不会被普罗大众所熟知，他没想到的是，会有人刻意地拿这一点做文章，甚至是让他从现在的地位上跌落下来。 心理上的这种逆差，才是最让他不痛快的。 “吃一堑长一智吧！” “爸，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吴迪急问道。 “朝令夕改不是老罗的做派，想让他改变主意，除非是老范亲自发话，你去见过你范叔叔了吗？” “见范叔叔？”吴迪不理解。 “公司现在需要的是稳定，罗佑华也许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刻意地将你压一压，或者也有别的打算，但你范叔叔是信重你的，你总得去听听他的意见！” 吴国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奇特。 吴迪好似明白了一点，“那我明天就去拜访一下范叔叔？” “嗯，多陪他聊聊，听听他的想法，没准事情就有转机了！” 吴迪点点头，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爸，枫叶资本那边？” 吴国玉诧异地看了眼儿子，“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还真有这事啊？” “商业上的合作洽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爸，您说的轻巧，娱乐圈本身就是假消息满天飞的地方，大资本接触我们公司，敏感的早就嗅到了味道，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些记者跟着也乱写一通，财经记者也就罢了，尤其是那些娱乐记者，都快把这个消息写成连环小说了，不过，公司内部管理层的消息相对简单也直接一点，但听着，不像是什么好消息！” 吴迪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自家老头子的表情。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如果传言是真，那将会影响到每一个相关人员的利益，而作为集团董事，吴国玉必然是首当其冲。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好与坏也是相对而言的，现阶段娱乐行业整体态势都不乐观，官方的约束和引导也越来越严格，再加上本身疫情等诸多外界因素的影响，公司想要进一步发展，打破固有地位，总得做出点改变的！” 吴国玉淡淡地说道。 吴迪一惊，他不是傻子，当然能够从他老头子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态度，但如此一来，是否是引狼入室，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范叔叔那边又是什么态度？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这是生意，早些年公司迈得步子太大，现在竞争压力变大，净利润极具缩小，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想要继续维持现在的局面，做出变动是理所应当的，难道你连这点都不理解？”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身份，考虑到您的态度，那我在公司里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尴尬啊！” 他突然想到，从演艺部经理位置上下来，是否是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冲突的结果，如果是这样，他定然是不服的。 163 你的才华，我是清楚的 沪市w皇家酒店，主宴会厅。 入目是一片红，正中央布置了一个主舞台，铺满了红地毯，巨大的水晶吊灯也被映射成了红色。 王一凡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被面前的红色着实是晃得有些眼晕。 宴会厅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西装革履的人们走来走去，似乎和每一个人都十分熟稔。 和他一道过来的叶胖子，应该说是一定要拉他一起过来的叶胖子此时早就跑得没有人影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目无焦距地看着面前人来人往。 实在是太多熟悉的面孔了！ 他几乎看不过来，只是，他认识他们，他们却并不认识他。 正当红的小花旦，各色的盛装晚礼服，衬得雪白的肌肤一个赛一个的亮，衣摆拖得老长老长，让人禁不住担心会被身后的人不小心踩上一脚；一身笔挺西装，流量极高的小鲜肉，身板笔挺，容颜俏丽，只是耳朵上一些耳钉般的装饰和五颜六色的头发多少和那合身的西服有些不搭；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衣着相对简朴一些，虽不复往日的盛世美颜，却依稀仍旧能够从他们的身上看到往昔的风采，他们自矜地坐在某处，周遭围了许多后辈；比起以上诸人，相对邋遢的大导们，不修边幅，却呼朋引伴，大声说话，颐指气使，一派豪气，只有遇到对等的人的时候，他们才会表现得谦虚几分…… 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王一凡看得都有些麻木了。 当经常出现在电视里的人们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经历了最开始的不真实的感觉之后，最后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王一凡感觉，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也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叶胖子是的，他天生属于这里。 王一凡的视线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此刻已经围在一个大导演的身边，不知不觉地几乎就站在了他的身后，脸上挂着“职业而标准”的笑容，别人说话的时候，他总能插上一句话。 他挺羡慕叶胖子的。 听说他这样的人，叫做社交牛逼症，逮着谁都能聊上几句，还能视别人的白眼如无物。 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冷不丁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秦导？” “还真是你啊，小王！我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觉着像，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秦导笑呵呵地在他旁边坐下，四下里找了一圈，“和谁一道过来的？” 他很诧异在这样的场合下能见到王一凡，今儿个收到邀请能来这里的，都是业内的大拿，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江湖地位的，便是他，也是因为和大哥之前一起有过合作才勉强拿到的邀请函。 他自认对王一凡的背景是有所了解的，按着他所知道的信息，他是不会收到邀请的，便是荣耀公司的那几个艺人，更不会有这样的咖位。 难道这个年轻人还有其他的路子或者背景？ 秦导找上来，其实是想来探探底。 “和我们公司的叶子荣一道过来的！”他其实也纳闷叶胖子一道拉他过来干嘛，与其让他枯坐在这里，还不如让小段来更好一些，至少小段还能往一些导演面前凑个脸熟，她是有灵气的。 “叶总？”秦导摸了摸下巴，“叶总和大哥认识？” “那没有的！”王一凡笑着摆了摆手，“要是子荣和大哥认识，那倒是好了！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邀请函！” 叶胖子真要能攀上大哥，荣耀经纪怕是早迎来了腾飞的机会，哪怕从他手里洒下一点碎屑，也能让荣耀经纪吃饱喝足了，也不至于一直维持如今这样苟延残喘的局面。 “叶总真是神通广大啊！”秦导打了个哈哈，心里也不得不感叹叶胖子钻营的本事，只是时也命也，偏偏却和东煌闹了不愉快。 秦导是路人甲心态，对于王一凡几人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所以才会主动上来搭话，此刻见荣耀经纪仍旧是之前那副模样，不由兴趣缺缺。 不过，他倒是仍对王一凡保持了一分好奇。 “小王，叶总神通广大，你也是深藏不漏啊，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手底下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了不得！” 王一凡被秦导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点找不着北。 见他迷糊的模样，秦导笑着点了点他，“《剑名通天》，你看，你装傻了，听说这部小说，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不知道面前的秦导听来的是什么样的版本，王一凡不好否认也不好肯定，只是笑道：“有点小纠纷，让秦导见笑了！” 秦导似乎又来了兴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 “就是有些类似的地方，您知道的，我们写东西的，难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王一凡很自矜地用了个“我们写东西的”，着实是让他自己心里也觉着无比可笑，但有些情况下，这个逼格，还是要装一下的。 “理解，理解！” 秦导嘴上说着理解，可心里却并不认同，如果真的只是简单的雷同，那也就不会产生纠纷了。 虽然不知道个中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但他却更偏向于信任面前的年轻人。 他是认真拜读过《鬼吹灯》的，先不论小说文笔和架构，单论面前年轻人的想象力，就值得他的肯定。 又是和东煌一方的冲突，想来其中必定是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纠葛，就是可惜了一个好ip，也不知道谢一剑届时会不会弃了。 这人眼里一向都揉不得沙子。 他明白王一凡明显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便岔开话题道：“这几年，网络小说也是能人辈出，尤其是有几个作者，我很佩服他们的想象力，小说整体宏大的世界观的凸显，这种创造力，我真是自叹弗如啊，我不是你们这个圈子的，有机会，小王，你介绍一下你们当中的一些娇楚给我认识认识！” 王一凡抓瞎了，他哪里认识什么人啊，连《鬼吹灯》那个张老师，也是他临时给拉过来的。 “秦导，您太高看我了，我也就是凑巧，写了几部！” “哈哈，不凑巧，不凑巧，你的才华，我很清楚的！” 164 吹牛拍马叶胖子 “一凡啊，年轻人有才华，这是好事，不要藏着掖着，太低调了，也不好！”秦导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却是多少有些吹捧的意思。 好话，当然是谁都爱听的。 但偏偏，王一凡没有这样的才华，他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不禁感到有几分羞赧。 “秦导过誉了，过誉了！” “哈哈，中肯之言！”秦导以为王一凡这种自谦，是出于他之前“反复”的原因，不由再次提及道，“之前那会儿，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能够理解的吧？当然了，我们以后还是有合作的机会的嘛，毕竟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面前的年轻人体现了一定的价值，秦导当然不会介意说几句这样的场面话。 “老秦！” 突然有人拍了拍秦导的肩膀，站在他身后，不经意地打量了王一凡一眼，见是生面孔，便失了几分兴趣，道，“找个地方一起聊聊？” “哎呦，是邱主任！幸会幸会！” “聊聊？” 来人是个地中海男人，头发很是稀疏，几句话之间，却有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 “好啊，求之不得！” 秦导笑哈哈地站了起来，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笑道：“小王，有好的作品一定要想着我啊，还是那句话，我请你来给我当参谋！” 说罢，他也不理会王一凡的反应，有说有笑地和那地中海男人走到一边去了。 “秦导，手头上这部剧还没有拍完，这就想着下部剧了？” 地中海男人问道。 “哈哈哈，邱主任见笑了，就是未雨绸缪，跟有才华的年轻人聊一聊，说起来，我现在手头上拍的这部剧，那年轻人就是原作者！” “哦？”地中海男人回头瞥了眼王一凡，“这部小说倒是真的不错！” 他并不怎么在意小说的原作者之类的信息，影视改变其实有很大的余地，原汁原味的保留原作品，其实实际效果未必会好，他们虽然在文字方面受到了大众的吹捧，但在影视一亩三分地里，邱主任还是觉着他才是最了解观众的那个人，更何况，影视剧，现在国内的生态是，基本上不会跟原作者有太多的交集。 “你们早先跟腾讯影视那边已经签了协议了吧？电视台部分的首播还没谈下来吧？” 他更在意当下的电视剧。 秦导听了，立刻将王一凡撇在一边，来了精神，“您有兴趣？” …… “冯导，最近您都在忙些什么呢，可日子没看到您的戏了，怪想念的！” 一个略显的浮夸的声音在冯导身后响起，一众围着冯导的人都笑了起来，纷纷看向说话之人，见是个陌生的胖子，长得人畜无害的，便又都看向冯导。 冯导侧身看了眼身后说话的人，见是个生人，却也不感到奇怪，笑道：“忙倒是不忙，正在筹备一部大电影，主旋律的，任务有点重啊！” 主旋律电影？ 众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响起一片恭维之声，主旋律电影并不好拍，但影响力是绝对小不了的。 “果然是冯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鸣惊人！” 胖子又顺势拍起了马屁，众人心道哪里来的捧哏，想不到大哥的人脉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不过他们也早都见怪不怪了，娱乐圈嘛，就是个势利场，什么样的人都有。 “过奖了，也是蒙大伙儿看得起！” “到时候一定是大咖云集、群星璀璨，也就是冯导您这样的大导演，才有能力和地位控场，一般儿的，还真镇不住！” 胖子的话儿一下子挠到了冯导的痒处，他虽宠辱不惊，但心里头却是非常受用的，不免开口问道：“说了这么会儿话了，你是哪儿的？” 这是要让这个胖子自报家门了。 众人不禁都有些羡慕这个胖子，却又觉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没那个脸拍冯导的马屁，好歹也是有些地位的人物。 胖子很热切地往前凑了凑，身边的不给他让位子，还被他瞪了一眼，气得那人翻了个白眼。 “冯导，劳您问一句，我叫叶子荣，荣耀经纪的，您多指教，多指点！” 叶胖子忙不迭地往前塞名片，冯导接过来，交给了身边坐着的工作人员，笑道：“以后会有机会打交道的！” 这是场面话，但至少也是在他面前混了个脸熟。 这便是叶胖子苦心孤诣想要的在大导面前露个脸的机会，至少以后找进剧组，不至于次次都吃闭门羹。 没多少人听说过荣耀经纪，娱乐圈的小公司多如牛毛，善于钻营的也是如过江之鲫，不过，这胖子既然能凑到大哥的生日宴上，多多少少是有些能耐的。 “荣耀经纪？” 有人嘟囔了一句，似乎觉着耳熟。 “是不是跟东煌打擂台那个荣耀经纪？” 众人一听东煌二字，立刻来了精神，叶胖子却一下子苦了脸，这事，一时还真是甩不掉了。 冯导也来了兴趣，“东煌？” 这可是个业内的巨无霸，眼前看着八面玲珑的胖子，敢和东煌叫板，首先就得佩服他的胆子。 “冯导，您可能没听说，就这家荣耀经纪啊，跟东煌杠上了，不过啊，他们公司旗下一大半的艺人都被东煌艺人部给挖走了，听说就剩下那么一两个，委实是很惨！” “哦？” 众人纷纷看向说话的人，见受到瞩目，他倒是来了精神。 叶胖子哪能让他“专美于前”，马上插嘴道：“说惨吧，其实也不惨，但要说不惨吧，手头就剩两三个人了，着实是笑不出来！” 听他说的俏皮，大家伙又看向他。 他是当事者，他说的，肯定比道听途说要准确些。 “其实啊，也是我们荣耀经纪自不量力了，这原先的私人恩怨非要上升到公司的对立，这不就跟蚂蚁对大象一样嘛，我也是慌得狠，但好歹东煌也是咱们业内的标杆性公司，我想着也不至于太欺负我们一家小公司，就干脆硬着头皮跟他对上一对，哪成想，还真被我撑了那么一两招……” 他嘿嘿笑了起来，脸上颇为得意。 165 相看两厌 “哎呀，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多耽误事啊！” 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轻皱着柳眉，回头催促着身后挂着一个硕大包包的年轻人。 她一身紫色晚礼服，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走起路来小步子却是迈得飞快。 晚礼服极好地衬出了她的腰线，蜂腰收紧到臀处便很夸张地扩张出来，行走间轻轻摇摆，看得她身后的人忍不住都是心旌摇曳。 钱文斌却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许是见多了，也就麻木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赶忙加快了脚步。 自打王一凡离开共远文化之后，凯文就顺利上位成为了艺人部的经理，钱文斌被提拔为副经理，可谓是皆大欢喜。 虽说艺人部现在算上艺人总共才十一个人，但地位毕竟是正式确认下来了，只要日后艺人部真正壮大起来，他这个副经理就是实至名归。 听财务部的人说，王一凡离职的时候，跟老白闹了老大的不愉快，着实是一拍两散、鸡飞狗跳的结果，可惜了，自己没有机会看到，不然一定能一解心中愤恨。 人生最快意事之一，这一雪前耻，大仇得报，想来应该占其一。 “你愣着干什么啊，快点上前去打招呼啊！” 身旁又传来女人的埋怨声，她好看的柳眉都倒竖了起来，俏脸上满是嫌弃。 你是哑巴还是智障，自己不会贴上去吗？ 钱文斌看了眼前方朗声谈笑的几人，又想到此刻他大包小包的狼狈模样，脚步便不由踟蹰。 好歹把东西放下，整理下着装，才好去拉关系啊！ 女人给他拼命地使眼色，大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做经纪人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蔡冰倩很不满，非常不满。 共远文化对她非常重视，这一点，她是有深切地感应的，但经过一段日子的磨合，共远文化作为新入行公司的弊端就开始凸显出来了。 资源或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人员能力和经验不足，就是她始料不及的，就好比今天这场宴会，共远文化通过一定的关系给她搞到了一张邀请函，作为初涉娱乐圈的萌新，她当然希望能迅速地获得更多的关注，而这样的宴会，是拓展人脉和提高关注度的绝佳机会。 兴许哪一个导演或者哪一个大佬就看中了她，要捧她呢！ 她盛装打扮，自认比那些在大银幕上以及各类颁奖典礼上星光璀璨的女明星们也不遑多让。 她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也有着新人的谨小慎微。 可公司配给他的经纪人却实在是太过拉跨了，趁着这样的机会不赶紧想办法在各路大咖们面前混个脸熟，与诸多大佬们畅谈一下人生，却一整个人呆在那里魂游天外，简直是暴殄天物。 蔡冰倩和钱文斌也算是两看相厌。 蔡冰倩觉着钱文斌不如凯文会来事会钻营，钱文斌觉着蔡冰倩还不是个人物就已经有了明星的脾气，等她火了那还得了？ 老白也是的，虽说艺人部现在就这一个有点粉丝基础的，但也犯不上让艺人部的总经理和副经理全为她一个人服务啊。 凯文混到了个经纪人的角色，他却只是挂了个经纪人助理的头衔，美其名曰对外宣称也是经纪人，但干的不过是替蔡冰倩拎包捧水杯的活，跟个勤杂工也相差无几，还要被她呼来喝去。 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上的落差造成的。 当初为了挤走王一凡，老白又特别紧着蔡冰倩，凯文和钱文斌自然都将她当成了一个宝贝，一个制胜的关键，要紧紧地将她捏在手里。 可今时不同往日，王一凡负气出走，凯文和钱文斌顺利上位，好歹也是一个部门的一二号人物了，却不想做以往被使唤来使唤去的活计了。 凯文是老大，顺理成章地将这种处境全部转嫁到了钱文斌的身上。 他是有苦说不出。 毕竟老白太重视这个蔡冰倩了，恨不得一直都捧着她的臭脚不松手。 跟这般魔鬼身材天使面容的美女相处自然是惬意的，但日子一久，美女脾气又不好，钱文斌心中的苦闷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满心不情愿，但他却也知道今天这样的场合十分重要，不得不硬着头皮凑上去。 钱文斌并没有受到冷待，毕竟是大哥的生日宴，能出席的多少算个人物，而且也有不少媒体在场，不能随便甩脸色，至于要是私下里遇到钱文斌，这些人会是个什么态度，那就两说了。 可是即便如此，钱文斌也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全程都插不上话，只能傻站在一旁当个孤独的气氛组，时不时地喊声666。 关键是话题接不上，对相关知识也是一知半解，着实是不敢开口。 这也是共远文化新入行存在的弊病之一，他们当中，没有谁是专业的，唯有凯文算是半只脚踏进这个圈子的，但也仅限于此了。 蔡冰倩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她知道这是真指望不上钱文斌了，咬了咬鲜红的嘴唇，双手抓起长长的裙摆，伸长着脖子，视线在整个宴会厅里逡巡。 然后，她的眸子一亮，就看到了众星拱月般被众人围簇在中间侃侃而谈的冯导。 冯导几乎算是家喻户晓的一位导演之一了，一来拍过很多脍炙人口的电影电视剧，二来也时常出现在他的电影之中客串，三来在一些电视节目上也经常曝光，蔡冰倩自是熟悉的。 要是能得到冯导的青睐，那绝对会是一飞冲天的节奏。 蔡冰倩抱着希望，自是再顾不得“努力钻营”的钱文斌，快步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叶胖子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和东煌斗争的光荣史，整个将荣耀经纪当成了不卑不亢可歌可泣应用抗争的正面典型，虽然他半个字都没有吐槽东煌，可言语间却顺利让东煌成为了反派boss。 不过，众人都没把他的话当真，全当个笑话听了，不管怎么样，他们当中多是旁观者，也不会为了叶胖子出头，却兴许在合适的时候帮着东煌摇旗呐喊，顺带着踩荣耀经纪一脚，这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 166 巧舌如簧不如胸前二两 一阵幽幽的香气传来，众人不由纷纷侧目。 一个香肩半露，巧笑嫣然的美女正站在他们身侧，雪白的皮肤耀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美女当然是有特权的。 叶胖子止了声，眼睛发亮地看着来人。 很快就有人领会到了美女的意图，很识趣地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蔡冰倩很顺利地来到了冯导的身边，看着面前“其貌不扬”的大导，她却觉着分外可爱。 “冯导您好，我叫蔡冰倩，初次见面，您多关照！” 冯导笑哈哈地露出两颗大门牙，一手握住美女的手，一手覆盖在上面，“你好，你好！” 白与黑，肤色的鲜明差异，更让人觉着这美女皮肤白皙有光泽，好像牛奶一般。 冯导点到即止，收回手，既表达了热情也很有分寸。 作为家喻户晓的大导，冯导是“经历过世面的”，类似像蔡冰倩这种等级的美女，他也见过许许多多，也是各有千秋。 有些女人，为了博出位，私下里要是有机会遇上冯导，怕是恨不得扑上去生撕了他。 只要入了冯导的演，功成名就怕是就在眼前。 圈子里许多知名的小花，不都是冯导给捧起来的。 要知道，在此之前，谁又听说过她们的名头。 所以，在蔡冰倩眼里，冯导是格外诱人的。 当然了，在叶胖子眼里，冯导也是个极诱人的香饽饽。 也幸好这二人都赶了个早，不然他们怕是真没有机会凑到冯导的面前，便是此刻围着他的一众人都要靠边站。 “冯导，以前就只是在电视里看到您，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见着真人了，您可比电视上看着气派多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美女拍马屁，更是无往不利，众人纷纷都笑了起来，颇有些艳羡冯导的艳福。 叶胖子撇撇嘴，他说了半天，效果显然还抵不上美女一句。 冯导此刻才认真地打量了一眼蔡冰倩，笑着问道：“哪个公司的？” “共远文化的！”蔡冰倩才想起来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在钱文斌那里，不由地心中懊恼，“刚跟这公司签的经纪约，初出茅庐，以后还请冯导多多关照！” 冯导没听过共远文化，显然不是业内什么大公司，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业内小公司多如牛毛，关键还是人。 面前的蔡冰倩，整体形象上是非常不错的，关键是她很清纯，有股子由内而外透出来的仙气，他不由想到了刘亦菲。 “以前拍过戏吗？” 他稍稍起了一点兴趣。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蔡冰倩心中小鹿乱撞，按捺着激动说道：“才入圈子，还没有机会！” 要的就是白纸！ 圈子里都知道冯导选女角的喜好，蔡冰倩倒也正好撞上了。 “留个联系方式，最近可能不行，以后有机会来试试镜！” 冯导招呼身边的助理留了蔡冰倩的联系方式，蔡冰倩急忙冲着不远处的钱文斌挥手，就留个电话怎么行，转眼冯导就得忘了，必须照片资料什么的都留下，多好的机会！ 钱文斌见蔡冰倩招呼，再看到她身边坐着的冯导，心里一震，赶忙小跑了上来。 叶胖子瞧得眼热不已，心里也止不住地泛酸。 早知道把叶晴给拉过来了，拉什么王一凡啊，半点用处没有，只知道傻坐着。 她细细瞧了瞧蔡冰倩的身材，不禁咽了口唾沫，心道，叶晴怕也是不行，她那小平板跟人一比，简直是人间惨剧。 哎，老叶家基因不好啊！ 他长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蔡冰倩的经纪人给冯导的助手留下了一大堆资料，厚着脸皮凑趣道：“蔡小姐天赋惊人，冯导慧眼如炬，真是好比伯乐和千里马啊！” 天赋惊人，指的什么，不言而喻。 在场多是男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含义，不都脸露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是带起节奏了。 蔡冰倩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这胖子一眼，却多少有点娇媚的意味。 冯导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点着叶胖子，“叶总是个妙人，那不妨请叶总来说说，咱们这个圈子里，都有些什么马？” 叶胖子大喜。 冯导这是起了兴致，颇有些口无遮拦起来，身边都是些比他在圈子里地位低的，自然不会打断他。 助手轻轻推了推他，冯导却恍若不觉。 蔡冰倩淡然自若，好似没有听懂旁人对她的评头论足，收腰挺胸，坐的如同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她的确出彩。 叶胖子心中酝酿了一番，说什么也想在此时此刻讨个口彩，却冷不防圈子里的另一位大佬恰巧走过，冯导见了，喊了一嗓子，“老张！” “哎呦，冯导！” 来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剃着大光头，锃光瓦亮的，一双剑眉英气十足，大双眼皮，高鼻梁，厚嘴唇，国字脸，一眼就能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个俊俏后生。 “来得晚了！” “从横店赶过来的，幸好没错过！” 说话间，来人已经和冯导握了手，身边围坐的众人纷纷起身，让开位置，蔡冰倩也坐不住了，赶忙站起了将冯导身旁的位置让开。 叶胖子欲哭无泪，实在是太赶巧了，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他的话就要蹦出口了。 老帅哥是个演员，典型的皇帝专业户，偶尔也出演一些古装剧或者现代剧的大家长。 他见了冯导身边的蔡冰倩，伸出手虚空压了压，示意她不用特地给他让位子，“新带的演员？” 他目光顺着蔡冰倩好一阵打量，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目光毫不掩饰。 “不是，凑巧碰上了！” 老帅哥的目光在蔡冰倩胸前留恋了一会儿，笑道：“条件不错啊，好好地跟冯导毛遂自荐一下，他就喜欢用年轻的，女演员！” 蔡冰倩喜出望外，赶忙接话道：“一定，谢谢张老师，张老师，我叫蔡冰倩，以后请多关照！” 说罢，她便伸出了手。 老帅哥将纤细柔软的玉手握住，却也不放开，冲着冯导道：“冯导，新戏应该用不到新人吧，我这边最近倒是有部新剧，正在筹备，我先让她试试镜？” 167 举手之劳 混迹娱乐圈的大佬，除了那么几个洁身自好的，大多数都逃不过一些桃色新闻。 真真假假，却也无人去考究。 这是个风流场，功成名就的他们，身边总是少不了一群狂蜂浪蝶。 都想一朝跃上枝头成凤凰，其中的蝇营狗苟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 普罗大众们只看到娱乐圈的风光无限，却看不到背地里的肮脏龌龊。 便是一向标榜伟光正的全民偶像亦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时不时地会翻车，说来说去，都是人，在如此之大的诱惑当中，能自信坚守本心的，又有几个，又能有几个？ 蔡冰倩无往不利，叶胖子捶胸顿足。 他胸前不止二两肉，可惜换不来蔡冰倩这样的效果，只能徒呼奈何。 老帅哥的名声并不好，冯导与他也算是些微臭味相投，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们聊起来，当真是肆无忌惮。 蔡冰倩在一旁听得也是霞飞双颊，钱文斌更是愕然地看着二人，仿佛一时之间，世界观彻底崩塌。 这，便是娱乐圈吗？ 钱文斌愣愣地看着老帅哥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半天都没有察觉到，还是身边有人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 电话是凯文打来的。 “昂，好的，我知道了！” 他们不是没头没脑地闯进来的，凯文给了他个电话号码，听说是老白那边的关系，叫郑总监。 他看了眼一脸娇羞模样的蔡冰倩，觉着可能这位郑总监对他们而言的意义可能不大了，但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郑总监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头披肩长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很是知性，脸上的粉底稍厚，口红颜色很艳，嘴唇略薄。 两个人碰头，她打量了一眼钱文斌，“钱文斌，是吧？” “是我，郑总监你好！”钱文斌点头哈腰，很是热切。 郑总监微微点了点头，“你们家艺人呢？” 钱文斌朝着蔡冰倩的方向指了指，郑总监看过去，微微一愣，不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是，已经聊上了？” “没有，没有，就是去大导面前混个脸熟，还是要请郑总监多多关照！” 郑总监矜持地点了点头，迈步朝着冯导所在处走去。 “冯导，张老师，你们聊着呐！” 她人未知，声先闻，显得很是爽朗大气。 钱文斌只觉得身边的郑总监瞬间就变了一副面孔，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娱乐圈的些许认知。 人群又给郑总监让了路，叶胖子本来有点不情愿，可还是随了大流，鬼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还是不要随便让人不痛快，否则就是他自己不痛快了。 这一点，叶胖子深以为然。 “郑总！” 冯导和老帅哥都没有起身，伸手和郑总握了握。 这般作态，其实也很容易看出双方地位，也说明这位郑总监是个人物，跟这二位平日里的关系也处得不错。 “刚刚还说起你们东煌呢！” 冯导笑道。 叶胖子心里一咯噔。 郑总监脸上笑容不变，道：“说起我们东煌什么了？” 冯导笑笑，反倒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我选中的你们公司的几个演员，到时候可不准推掉哦！” “那哪能呢，我早就让他们提前把档期都给空出来了，这可是大任务，冯导放心，绝对不会出差错！” 她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了。 “你郑总监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了！” “没问题，冯导的戏，我们全公司的人都会全力以赴！” 郑总监也是个会说话的，又捧了捧冯导。 要说宁为鸡首不为凤尾，冯导在现在起周遭的一群人当中，那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这种吹捧，那般献媚，可不就让哄得他心花怒放。 郑总监侧头看向另一侧的蔡冰倩，“冯导和我们冰倩已经聊上了？” “你们冰倩？” 老帅哥眉头一挑，插嘴道，“冰倩是你们东煌的人？” 郑总监摇了摇头，“张老师，冰倩是我们一家合作伙伴旗下的艺人，不过双方关系还不错，领导交代了，要好好关照一下，其实也跟我们东煌的艺人差不了多少的！” 老帅哥点点头，脸上显露出几分不快，可郑总监只当是没看到。 蔡冰倩愣神的功夫，身后钱文斌已经凑在她耳旁将郑总监的身份和来历说明白了。 “郑总好！” 她赶忙打招呼。 郑总监摆了摆手，冲着冯导道：“冯导以后多多关照我们冰倩，我让她给您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好的角色，您可得紧着点！” “好说！不过，已经留过联系方式了！” 冯导淡笑着回道。 郑总监诧异地看了眼蔡冰倩，心道这妮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坐在众人中心，甚至让冯导都留下了联系方式。 “张老师也说要带我拍戏呢！” 蔡冰倩一副害羞腼腆的模样，心里却有着她的小算盘。 冯导的并没有给她实际上的承诺，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可两说呢，但张老师这边，可是实打实的，既然有人帮忙，最好是立刻就敲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张老师要拍新戏？” 郑总监看向一旁的老帅哥，似乎一眼就敲出了他那点打算，可面上却一点都不表现出来。 老帅哥淡淡道：“有部古装剧，正在筹备，马上要选角了！” “我们冰倩有机会？” “试试戏，看看！”此刻的老帅哥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郑总监心里自然有数，老帅哥要是参演新剧，那倒是必然有好的戏份的，但要是他做导演拍新戏，那就两说了。 近些年，老派的古装剧不太受年轻人欢迎了，反倒是一些网络小说改编的影视剧霸占了各类荧幕。 她是不看好老帅哥导的剧的，而且之前也有事实为证。 至于让蔡冰倩试镜，打的主意必然是男人的那点心思而已。 同样作为女性，即便是没有领导的交待，她遇到了这种情况，自然是要帮着蔡冰倩避一避的。 举手之劳，对她没有丝毫影响，但对于蔡冰倩而言，有可能就是影响人生之举。 169 不在名单 “先生，麻烦您出示一下您的邀请函。” 面前的侍者彬彬有礼，可目光却警惕地落在他的身上，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不速之客。 “在酒店入口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为什么还要看一遍？” 面前的两个侍者一前一后直奔他而来，偌大的宴会厅好像就是他一个人例外，这让他很不理解。 “不好意思，先生，为了确保宴会的安全，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请您配合一下，如果给您带来了不快，也请您谅解！” 王一凡无奈，只能掏出身上的邀请函给侍者。 “不好意思，先生，这张是工作人员内部的邀请函，您是否还有其他的邀请函？” “什么意思？” 王一凡不由纳闷。 “也就是说，这张邀请函只有我们工作人员持有时才是有效的，您如果是客人的话，应该会有其他的邀请函！” 我他喵的！ 王一凡心里骂了声不靠谱的叶胖子，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可我并不是工作人员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能麻烦您报一下您的身份吗，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侍者仍旧笑脸相迎，显示了良好的职业素养，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当中显得越发警惕了。 “荣耀经纪，王一凡？” 他试探着说了一下，是疑问的语气。 他颇为懊恼，早知道就不跟着叶胖子那家伙混进来了。 侍者对着耳麦里说了一句，等待那边的回馈。 宾客名单里显然是查无此人，也查无此公司的，自然也就不存在跟着一道进来的工作人员的可能。 一个侍者拦住了王一凡前进的路线，一个侍者伸出手，板着脸道：“先生，不好意思，查不到您的身份信息，如果方便的话，请您移步到我们安保室进行进一步地核实！” “要不，我干脆离开行不行？” 他喵的，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王一凡心里郁闷无比。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胖子此时已经赶了过来。 王一凡看了他一眼，得，又来了个自投罗网的。 干点啥不好，非得混进来！ “我的邀请函有点问题，过去处理一下！” 王一凡不着痕迹地给叶胖子使了个眼色，叶胖子一愣间却也很快明白过来，点点头，“好的！” 说罢，他转头就走。 其中一个侍者原本想喊住他，可是没来得及出口，叶胖子就离了好远，他张了张嘴，便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叶胖子虽然蒙混过了侍者，却被郑总监看出了些许端倪，等两个侍者带着王一凡路过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位先生的邀请函有点小问题，我们去核实一下！” 侍者说的委婉。 郑总监道：“这位是荣耀经纪的王一凡王总，你们确认过了吗？” 她本就奇怪荣耀经纪是走了谁的路子能来参加大哥的生日宴，看眼前的阵仗，貌似是混进来的，这就十分有趣了。 侍者应道：“查不到相关的宾客信息，我们还要再确认一下！” 王一凡诧异这个陌生的女人竟然认得她，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蔡冰倩给吸引了过去，美女，尤其是在一群大老爷们当中的美女，的确显得很是鹤立鸡群。 然后，他便又注意到了钱文斌。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他不禁感叹。 钱文斌见王一凡的目光看过来，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只是一回过味来，当即便脸色泛红。 他有些羞恼！ “王一凡，你不会是混进来的吧？” 他下意识地开口。 蔡冰倩好奇地看着王一凡，似乎在期待他会给出什么样的一个解释。 郑总监则微笑着找寻人群中躲躲闪闪的叶胖子。 荣耀经纪，真是一对妙人。 王一凡并不回应钱文斌，而是看向郑总监，笑道：“我在荣耀经纪并不担任具体职务，只是你看着有些眼生，不知道是哪位？” 借此，也算是避过了钱文斌直指根本的疑问。 “东煌，艺人部，郑雅芳！” 郑总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抱歉，恕我孤陋寡闻了，你是怎么认得我的？” 王一凡仍旧无视钱文斌，钱文斌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尤其是蔡冰倩偶然间瞥了他一眼，让他仿佛感受到一种赤裸裸地被蔑视的羞辱感。 “王一凡，别装模作样了，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人物了，郑总监认识你，是我告诉她的。荣耀经纪，你新去的公司？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大哥的生日宴，是你能随便混进来的吗？” 这人，怎么一下子跟点了炮仗似的。 众人颇有些不解，郑总监却十分满意钱文斌的表现，她不好直接出面给荣耀经纪不痛快，不然显得东煌太过小家子气，但有了这样一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今儿个，至少能落落所谓荣耀经纪的面子。 叶胖子本来缩头缩脑的，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了，快步走到钱文斌面前，吼道：“你他妈谁啊，瞧不起我们荣耀，你他妈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叶胖子气势汹汹的，一向都很能唬住人。 钱文斌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这胖子，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叶总，不要太激动，钱文斌是和我们一道过来的，之前我也说过了的！” 郑总监轻描淡写地替钱文斌站了场子。 叶胖子一口气呛在胸口，着实是被噎地不轻。 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了。 看来，这荣耀经纪和东煌还真是有些不对付。 “你们确定荣耀经纪不在宾客名单上？” 郑总监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连个侍者。 两个侍者对视一眼，不禁齐齐点了点头，“的确没有这个叫荣耀经纪的！” 钱文斌哈哈笑了起来，“喂，你不会也是跟这王一凡一起混进来的吧？” 他伸手指着叶胖子，又轻蔑地看向王一凡，笑得很是畅快。 叶胖子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言语来。 钱文斌更加得意了。 “我就知道这荣耀经纪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王一凡在我们公司的时候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能跟他混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170 大佬 “文斌，注意一下场合！” 郑总监淡淡地提醒钱文斌，可称呼上却显得亲近了许多。 同仇敌忾，也是拉近彼此关系的一种有效途径。 心里头快意的钱文斌如是想着。 “不好意思啊，郑总监，我情绪有点激动！” 郑总监微笑着冲他点点头，哪里有半点责怪的意思，目光中反倒是充满了鼓励。 “你们还是查一查吧，今天来了不少社会名流，冲撞了总归不好，也会影响到大哥的声誉！” 郑总监瞥了眼王一凡，“他一向很在意这些的！” 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侍者不好再无动于衷，其中一个看向叶胖子，问道：“麻烦这位先生也出示一下邀请函吧！” 叶胖子耍赖，“我发现你们真的很无聊啊，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刻意地针对我啊？这个宴会厅那么大，那么多人，你们为什么偏偏就查我们的？入场那会儿就已经查验过了，谁还会在身上揣着那玩意儿，你们领导在哪儿，我要找你们领导，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王一凡苦笑着摸了摸下巴，他就没有叶胖子这份无理搅三分的厚脸皮，要是一开始先查的叶胖子，未必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王一凡啊，王一凡，你还有的学啊！ “如果叶总也是旁人带过来的，可以让他们核实一下的吧，安全起见，也为了叶总你们的名誉着想！” 女人的心思相对细腻一些，郑总监很快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她每次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可却总是能让叶胖子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巴。 众人都期盼着看着叶胖子，最好是能够从他嘴里听到个显赫的人物或者是厉害的公司，至少能跟东煌打个擂台，如此才是有好戏看了。 “郑总，您能别玩我了嘛，我前后脚跟着您进来的，您现在这样给我难堪，何必呢，是，我们荣耀经纪是让你们那位吴迪吴总不痛快了，可我们荣耀经纪还是非常敬重东煌传媒的，他是我们小公司的灯塔和方向啊！” 叶胖子苦笑着跟郑总监诉苦。 众人一片哗然之余，不由都觉着好笑，显然是不信叶胖子的胡言乱语。 郑总监愣神了两秒钟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觉着我会带你们进来吗？” “我也不是非说是你，没准是你们公司的其他领导呢！” 叶胖子嘿嘿笑着。 两个侍者却有些茫然，但凡他们想开口，叶胖子就恶狠狠地瞪向他们，一副要他们领导的样子。 “叶总的脸皮，我算是见识到了！” 郑总监看向王一凡，“王总也是这般说？”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王一凡有些无奈，这不是柿子捡软的捏嘛！ 他看了眼叶胖子，叶胖子也盯着他，他只好心中发狠，道：“我觉得叶总说的很正确！” 郑总监一脸被你们打败了的表情，跟两个侍者道：“你们看着办吧，说起来，这事也是我多操心了！” “厉害，厉害，没想到啊，没想到，王一凡，你竟然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钱文斌冷笑着鼓起掌来。 叶胖子伸着脖子几乎凑到了他的脸畔，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再嘚瑟，信不信今天让你躺着出去？” 钱文斌一愣，赶忙住了口。 这他妈活脱脱的就是个流氓啊！ 见钱文斌一下子就怂了，叶胖子冷哼了一声，转头却喜笑颜开地勾住两个侍者的肩膀，“事情都是小事，走吧，我跟你们找你们领导去，说通了就是了嘛！” 两个侍者觉着如此处置也好，免得这边待会儿闹出动静来，影响到其他的宾客，这个很会变脸的胖子，一看就不好惹。 “冯导、张老师！” 一人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率先和众人当中的冯导和老帅哥打招呼。 冯导和老帅哥分分起身，笑脸相迎，“陈大哥！” 被称作陈大哥的人笑着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不过冯导和老帅哥却不敢在他面前安稳地坐着。 蔡冰倩见状，也赶忙站了起来。 郑总监最是机敏，发现这位陈大哥的时候，早就微笑相迎，只是这位陈大哥没把她看在眼里。 她倒是一点都没有被轻视了的感觉，毕竟人家的地位摆在那里。 “怎么回事？这边这么吵？” 陈大哥自带气场，虽然显露出几分老态，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也让人听不真切，但众人还是纷纷避让，不敢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叶胖子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沫。 反倒是王一凡一副平常心，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位脸颊上已有一些老年斑的陈大哥。 “陈大哥，是这样的！” 两个侍者小心翼翼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陈大哥的目光便落在叶胖子的身上，他之所以注意到此处的吵闹，便是这个胖子所引起的。 “荣耀经纪？” 叶胖子猛点头。 “大哥的宾客都是我和他亲自拟定的，我也从来没听过这家公司，你们是和谁一道过来的？” 虽然是相同的疑惑，可叶胖子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是不敢重复他之前的借口。 陈大哥见状，便一下子了然，淡淡道：“把人请去隔壁的宴会厅，既然来了，也是客，也是给大哥面子，不好直接赶出去！” 隔壁的宴会厅，是安排给来宾的一些司机之流，也包括宴会的工作人员以及大哥往年合作过的以及手底下的团队。 叶胖子耷拉个脸。 他着实是没有想到他一番闹腾，竟会把这位大哥给招过来。 王一凡见叶胖子认怂了，他便也不再多话。 对于这样的场合，他本身也不习惯，叶胖子将他一道拉过来，没有起到什么帮助不说，还给他招惹了不小的麻烦。 “老陈，说着话，你怎么就不声不响地走开了？是不是不想和我们合作啊？” 正当王一凡和叶胖子被两个侍者“押解”的时候，又一个大佬迈步而来，他说话的声音显得很是豪迈，中气十足。 “你就是喜欢拿话堵我，这边遇到了一点小情况，我来处理一下！” 陈大哥笑着回应，一下子就显得慈眉善目的。 171 巨兽 大佬们在人前，笑起来总是和和气气的，看不出一点脾气来。 郑总监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衫，脸上的笑也带着几分不自然，颇有些紧张兮兮地道：“范董好！” 钱文斌、蔡冰倩都感受到了郑总监从从容自信到拘谨小心的迅速变化，瞧了后来的那人一眼，仍旧是觉着有几分陌生，但都不敢怠慢。 他们的眼界，跟大多数人一样，还局限于经常出现在荧幕上的人们，对于幕后一些大佬，知之甚少，而且暂时还接触不到。 来人，正是东煌传媒的创始人，现如今业内稳稳排进前十的传媒公司的话事人，范东海。 “你是？” “范董，她是我们公司艺人部的郑雅芳总监，能力很强的！” 郑总监尚未来得及在大老板面前自我介绍，大老板身后就有人替她开口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范东海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范东海个子其实不高，在这个年轻人身边就显得更加矮小了些，也许是大佬的气场对于在场的人而言都太过强大，以至于直到这年轻人开口，大家猜注意到他。 “郑雅芳？”范东海稍稍沉吟，略微有些印象。 涉及到自家员工，范东海问道：“老陈，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陈大哥摆了摆手，“没多大事，要不是今天这边排的坐席不够，其实也不差这两位朋友的，只能稍微委屈一下！” 说话的时候，他看向王一凡和叶胖子。 大佬说话，自有一番气度，众人不禁都心悦诚服。 叶胖子胖脸通红，相较于他之前那番胡搅蛮缠的做派，大佬宽宏大量且轻描淡写，让他不禁后悔不迭，也分外羞愧。 王一凡一眼就认出了范东海，岁月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他的两鬓也微微泛白了。 不过，他的体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说话的声音也如他“记忆”中一样雄浑而响亮。 范东海没有认出他，郑总监则显然不想给王一凡他们背锅，轻声道：“范董，他们不是我们的人！” 当然是要明确地划清界限的。 “王一凡！” 这时候，之前那个说话的年轻人看着叶胖子二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语调中带着几分玩味。 “是小吴认识的人？” 陈大哥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侍者不用太过紧张，若是熟人，倒也不好像押解犯人似地严阵以待。 “陈叔叔，算是认识吧，以前打过交道，就是没想到他们会混到大哥的生日宴上来！” 他直接给王一凡两人下了定义，哪怕他是众人之中最后一个过来的。 陈大哥点点头，听出了吴迪的话外音，倒也不至于影响他一开始的决断。 “等等，老陈，他们算是我们公司的人，劳烦你给安排一下吧！” 冷不丁，范东海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陈大哥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他。 范东海打量了一眼王一凡，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道：“你给安排一下！” 陈大哥并不多问，让两个侍者走开，笑道：“我让工作人员把他们的名单加进去！” “多谢老陈了！” 吴迪一说出王一凡的名字，范东海就是一惊，随后一直盯着王一凡看个不停，终于恍惚间将印象中还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人和此刻面前的年轻人的轮廓重合在一起。 吴迪不解，郑总监讶然。 为什么大老板竟然会说王一凡和那个胖子是公司的人？ 她看向吴迪，吴迪也很茫然。 王一凡的大半注意力其实不在范东海身上，他看到吴迪的第一刻起，实际上就已然猜到，偌大的宴会厅，他会被两个侍者针对，必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怕是只有他会试图让两个侍者将他驱逐出宴会厅，以此来对他进行一番羞辱。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本身就是叶胖子带着他来自讨没趣，这位陈大哥轻轻揭过，叶胖子和他自不会得寸进尺。 之所以不主动和范东海打招呼，实则是因为他不确定范东海对待他的态度。 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昔日的东煌传媒早已成长为如今的巨无霸，十六年，范东海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和他之间的“打赌”达成的承诺撕毁。 巨大的利益，可以使得血亲反目成仇，更何况是两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所要求的那些股份，即便是白纸黑字，范东海也可以通过种种手段从容地将其变成一堆废纸。 王一凡唯一能够依仗的，不过是范东海的“个人信誉”。 这实在是太过脆弱。 让小王一凡采取的行动，是与范东海的一场赌局，又何尝不是他自我的一场赌局，赌范东海这个人！ 范东海在看他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看他一眼。 “哈哈哈，一凡！” 范东海不知道王一凡的心思，乍见的喜悦让他眼角的鱼尾纹都挤在了一起，爽朗的笑声几乎要冲破天花板。 他一手抓着王一凡的手腕，一手轻轻地拍在他的肩膀，“真是你啊！” “范叔叔，好久不见！” 王一凡能感受到范东海表现出来的这种热切和欣喜，但眼前的人毕竟是大佬，他们是一群可以将表演当成是生活的人，他仍旧辨不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也表达出一定的熟络。 “好久不见，是啊，好久不见啊！”范东海愣了愣，这好久，的确是好久，一晃眼，这都十六年过去了。 吴迪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从容和淡然。 王一凡和范东海竟然认识！ 他们竟然认识！ 他们怎么可以认识？！ 而且王一凡称呼范东海范叔叔，连他都不敢这么叫！ 他似乎想到了之前的种种，难怪王一凡敢跟他叫板，面对东煌传媒也丝毫没有退却的想法，甚至还主动向东煌挑衅，这就是他的倚仗？ 罗佑华把他从位置上拿下来，也是因为这个关系？ 吴迪心间一阵慌乱，事情似乎一下子变得不可控起来，而他一直都看不上的，甚至都不愿意搭理的对手，陡然间，成了一只巨兽。 172 比较看好我 郑总监再次茫然地看向吴迪。 这位公司的年轻才俊，被许多人当成是未来罗佑华接班人的高管，此刻脸上的震惊和慌乱，一眼就能瞧出来。 她不理解。 既然王一凡都称呼范董一声范叔叔了，他为什么还要和东煌唱反调？ 这样，难道很好玩？ 一想到刚刚对王一凡和叶胖子的冒犯，郑总监就是一肚子的郁闷和紧张，倘若被他记恨上了，身边的这位吴总，能否给她站站台。 眼下看起来，似乎不能！ 她的脸色本就因为粉底的颜色而微微泛白，此刻，更白了。 钱文斌和蔡冰倩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吴迪和郑总监的观感，只是，王一凡能够认识一眼就觉着是大佬的人物，也让他们感到惊异。 “这个人是谁啊？” 蔡冰倩小声地问钱文斌，钱文斌苦笑着回应道：“我也不认识啊！” “你怎么谁都不认识！” 蔡冰倩忍不住又当面吐槽了一句钱文斌。 钱文斌心里骂了一句，不禁问身边的人：“这位是谁啊？” 身边的人还在欣赏着大佬的风采，闻言，不由转头好好地打量了钱文斌几眼，笑道：“兄弟，混我们这个圈子的，你这眼神不够亮可不行啊！” “是是是，小弟这不是刚入行吗，都不认识！大哥多多指点！” 钱文斌摆低了姿态，那人心理上得到了满足，不由小声回道：“跟人说笑的这位，是东煌传媒的范东海，范董事长，另外一位，陈大哥，是大哥的经纪人，你连他们都不认识，可得好好地补补功课，要不然你手底下带的人，早晚要吃亏！” 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蔡冰倩好几眼，在她晚礼服勾勒出来的翘臀上流连了好久。 钱文斌倒抽了一口凉气，东煌传媒的董事长？ 那不是身边这位郑总监的大老板吗？ 王一凡叫他范叔叔？ 这…… 除了这几人之外，还有一人也是分外惊异，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王一凡和范东海身上瞧个不停。 叶胖子的心情，仿若从地狱一下子来到了天堂，这种飞跃式地转变，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这个人，是范东海啊！ 是范东海！ 凡哥竟然叫他一声范叔叔，瞧这爷俩说话的模样，关系一看就浅不了。 难怪凡哥一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嘛！ 发达了，发达了！ 早先困扰荣耀经纪的问题，似乎因为这一声“范叔叔”，在叶胖子心中瞬间就迎刃而解了。 荣耀经纪要起飞了！ 叶胖子想到美处，不禁笑出了声。 好在众人都没注意到他，他赶忙收了声，看向吴迪。 凡哥瞒得他好苦，想必这吴迪一定也非常愕然吧，真真是一出扮猪吃老虎的低级恶趣味。 叶胖子心里对王一凡表示着些微的鄙夷，却并不妨碍他认真仔细地欣赏吴迪此刻脸上无比精彩的表情变化。 这家伙的心情，可都一五一十地写在脸上了。 真他妈的解气啊！ 叶胖子又嘿嘿笑了起来，却没有笑出声来。 王一凡并无太强烈的得失心，如果不是吴迪一味地针对，他也许根本不会有想法去撬动东煌的利益根脚，所以，他的心态相对平稳一点。 毕竟，范东海的热络，虽然能说明一些问题，但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一凡，来，我们去那边说话！” 范东海的喜悦的确是溢于言表，乍见到王一凡，他几乎无视掉了身边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陈大哥。 王一凡咳嗽了一声，看了眼好笑地看着这一幕的陈大哥。 范东海这才意识到他有些忘形了，不由冲着陈大哥表达歉意道：“老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跟一凡有日子没见面了，这一下子见到，心里头实在是太高兴了！” 陈大哥自不会在意，而是好奇地看向王一凡。 范东海会意，将王一凡拉到陈大哥边上，介绍道：“老陈，他叫王一凡，是我们东煌传媒的合伙人，我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起过的！” 陈大哥惊讶地张了张嘴，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范东海口中的合伙人，意义自然不言而明，眼下，便是整个东煌传媒里面，能被他称之为合伙人的，也就寥寥那么几个而已。 “王一凡！” 他稍稍沉吟，一会儿才道，“是那个你一直藏着掖着，不肯让我们见见的王一凡？” 范东海笑了起来，“哈哈，不是我藏着掖着，是一凡不大愿意出来，你可不能随便冤枉我啊！” “王一凡，如雷贯耳啊，我是陈俊生，圈子里的朋友都给我面子，叫我一声陈大哥，你也叫我陈大哥好了！” 陈大哥伸出手，主动和王一凡握手。 王一凡并不怯场，他仍旧不知道这个陈俊生是何许人，但想必既然是大哥的经纪人，肯定也是极有江湖地位的人物。 “陈大哥您好，我是王一凡！” “陈大哥您好，我是荣耀经纪的叶子荣，今天能够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叶胖子见机反应极快，一把拉住陈大哥的手，开始自报家门。 这是什么？ 这是人脉，这是资源，这是打脸的装逼时刻啊！ 叶胖子哪里肯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王一凡哭笑不得，陈大哥笑容以对，一点都不介意。 “范董事长好，我是凡哥的小弟，我叫叶子荣，您老，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范东海还在纳闷这突然冒出来的胖子是哪里来的之际，他的手已经被他握住了，一脸热切地看向他。 “啊，你好！” 大佬们自不会失了风度，范东海冲他点头致意。 叶胖子终于嘿嘿笑出了声来。 “我生意上的伙伴，也是朋友！”面对范东海询问的目光，王一凡不得不解释叶胖子的身份。 范东海和陈大哥都是老于世故的，一眼就能瞧出叶胖子的斤两，在他们眼里，王一凡的这个生意伙伴显然看着还不太靠谱，朋友这个身份，想来才是正经。 “对对对，我和凡哥一起开了家公司，他是我的投资人，比较看好我！” 叶胖子又自吹自擂起来。 173 我会关注到他们的 眼看着，转眼间形势骤变，荣耀经纪的叶胖子又成了众人当中说话声音最响的人。 众人觉着好笑之余，又都偷偷猜测着王一凡和范东海的关系，这是否意味着荣耀经纪这家以前不曾听闻过的小公司，就此会借着东煌传媒的东风，趁势而起？ 冯导和老帅哥的江湖地位，比之范东海、陈俊生之流还是要差上许多的，却也悄然间记着了荣耀经纪。 “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安排一下！” 陈俊生见范东海和王一凡说着话，便想去安排二人的位置，也是借口先离开，范东海是重要的客人，但也不是说是最重要的。 范东海听了，一拍额头，道：“瞧我，瞧我，老陈，咱们一道儿，我再和你好好地介绍一下一凡！” “哦？” 陈俊生表现出一定的兴趣，抬步往宴会厅的中心位置而去。 范东海招呼道：“一凡，你跟上我，我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 陈俊生闻言，笑着回头又看了眼王一凡。 王一凡暗暗给自己心里头一个简单的定位，便也跟了上去。 叶胖子跟着迈了两步，犹豫了一会，又退了回来。 吴迪的动作几乎和叶胖子如出一辙，只是他的脸色却一直都相当难看。 凡哥果然是大佬！ 叶胖子瞅着王一凡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念了这么一句，等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吴迪的时候，他不禁得意起来。 让你猖狂，让你嚣张，让你打着东煌的旗号耀武扬威，哈哈哈哈！ “吴总，没想到你们东煌范董和我们凡哥关系这么好的，这样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叶胖子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吴迪的面前，伸出手向他示意。 有了王一凡这层关系在，想来吴迪以后也不敢再找公司的麻烦，而今儿个再加把劲，借着这股子春风，多发展一些人脉，建立一些关系，荣耀经纪一定会迎来更好的发展。 叶胖子心里，其实也是有章程的。 他倒不是刻意地想要立刻在吴迪面前找回场子，只是这种解气的方式让他颇为兴奋，也为了将这种影响继续下去。 但这在此刻的吴迪眼中，却是跟挑衅相差无异。 他冷着脸，对叶胖子伸出来的手视而不见，“你配吗？” 叶胖子的脸迅速垮了下去。 吴迪的反应，是他始料未及的。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侧目，便是老帅哥和冯导也不由地抬头看向吴迪，东煌这位年轻的演艺总监在圈子里是极有口碑的，年轻、有才华、有能力。 这个胖子，还有荣耀经纪，还真是惹着他了。 “吴总，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您没必要这样吧，再说了，整件事，是您有错在先，现在怎么反倒是您一副盛气凌人、得理还不饶人的架势呢？” 叶胖子毕竟是在街面上混过的，脸皮奇厚，胡搅蛮缠的功夫也是顶级之余，倒打一耙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的。 吴迪给他甩了脸色，他趁势就站在弱势一方进行阐述，着实是把吴迪气得肝火之冒，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如同苍蝇一把挥之不去的胖子。 “我警告你，别来惹我，范董和王一凡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你就凭这个，来招惹我？” 吴迪咬牙说出这一番话，除了愤怒，他对此一点，非常好奇。 范东海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若关系一般的，他绝对不会是刚才那种状态。 叶胖子愣住了，他哪里知道王一凡和范东海的关系，只是看起来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你不知道，呵呵！” 吴迪见状，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王一凡和范东海身上，总觉得有一层迷雾横亘在他眼前，他必须要尽快地知晓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般想着，他不再搭理叶胖子，转身就离开了此地。 叶胖子显然还是被轻视了。 可他并不气恼，吴迪的疑惑，其实也是他的疑惑，王一凡和范东海到底是一个什么关系，这间接决定了未来荣耀经纪可以走多远。 他看向自打范东海来了之后，就变成了鹌鹑一般的郑总监。 叶胖子咧嘴笑了起来。 郑总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个微笑，嘴角牵起的弧度分外勉强。 她没有吴迪对叶胖子不假辞色的底气，鬼知道王一凡还有这个荣耀经纪和大老板是什么关系，之前已经和这两人对上了，甚至是得罪了，现在缓和关系还来不及了，哪里还敢冷眼以待。 “郑总监，咱们，加个微信？” 叶胖子似乎也敲出了郑总监的底气不足，他丝毫不在意之前这个女人的奚落和轻视，反倒是让旁人觉得这个很会胡搅蛮缠的胖子还是有几分气度的。 郑总监不得不掏出手机，跟叶胖子互加了微信。 若是放在平常，如叶胖子这样的陌生人，直接就要求加她的微信，她早就会言辞拒绝了。 “郑总监是艺人部的，前一阵吴迪吴总带回了几个艺人，原先是荣耀经纪的，郑总知道的吧？” 郑总监似乎明白了叶胖子的用意，却只是点点头。 “替我多多照拂一二，都是很有才华的人，只是眼前命苦，跟着我了，现在到了东煌这么好的平台，希望郑总监能多给他们一些机会！” 听意思，东煌竟然还抢了荣耀的艺人。 众人听着又觉着有趣，想来是那个叫王一凡的年轻人并不曾借着东煌生事，而原先荣耀的艺人便顺势接了东煌递出来的橄榄枝，这就有点吃里扒外的意思了。 叶胖子，这话，好像应该反着来听。 再大度的人，也绝对容忍不了背信弃义的人的。 郑总监的想法和众人如出一辙，想着这胖子人畜无害的笑容下，也是有极强的报复心的，若不然，他又如何会挑衅吴总。 那些个曾经背叛他的人，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更不可能如他话中所言，替他们所谓的前途着想。 “我明白叶总的意思了，东煌的艺人很多，有才华有能力的更是不在少数，我会关注到他们的！” 174 低调 叶胖子的本意，是阐明荣耀经纪与东煌传媒之间的冲突，荣耀经纪是吃了亏，占了理的。 但话一出口，他就觉着欠妥当了。 他还没问清楚王一凡和东煌传媒的关系，刻意地制造对立，是非常不明智的。 而且，他也很快明白了面前郑总监脸上怪异表情的缘由，不由苦笑道：“郑总监，我不是这意思！” 只是，他这一说，郑总监反倒是糊涂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个，我的意思是，东煌和荣耀以后就是一家人，你和我什么的，用不着分那么清楚的！” “叶总说的有道理！” 郑总监打了个哈哈，这话，轮不着叶胖子来说，说了也没用，她自然不会轻易地承认。 众人却颇为艳羡地看着叶胖子，若是在之前，他们一定会对他这番话嗤之以鼻的，但此刻，却没人那么觉得了。 “叶总，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叶总，这是我的……” “叶总，我们是……，以后还请叶总多多支持！” 叶胖子咧着嘴笑，收了一堆平日里都收不到的名片，便是连冯导也笑呵呵地加了让他加了他的微信。 老帅哥张老师也是不落人后，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机会也是相互的。 蔡冰倩并不喜欢这种成为焦点之外的气氛，甚至是被一个丑陋凶恶的胖子给抢去了，她给钱文斌使了使眼色。 钱文斌脸上露出几分不情愿来。 这叶胖子说是王一凡的合伙人，可看着更像是王一凡的跟班，作为当初和王一凡叫过板的钱文斌，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伏低做小。 蔡冰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拉扯到一边，斥责道：“你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这荣耀经纪和东煌传媒交好，让你上去递张名片怎么了？” “可，可，可那是王一凡的公司啊！” “拜托，我们进的是娱乐圈，恩恩怨怨的多了去了，难不成以后都让我避着他们走？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不会连这句话都不明白吧？” 蔡冰倩有理有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钱文斌还是犹豫，他过不了他自己心里那一关。 蔡冰倩不由怒道：“你们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办事也办不好，派出来的人也是这样，为什么却把王一凡这样的人开除？我实在是太失望了！” 钱文斌顿时涨红了脸。 愤怒、羞愧、不甘的情绪，不停地在他心里间翻涌。 蔡冰倩却无暇理会钱文斌的内心戏，她此刻也是满心懊恼，脑海中犹记得当初王一凡不远万里飞来渝市游说他的场景。 那时候，她能够看出来，王一凡是很想签下她的经纪约的，并且为此付出了诸多努力。 要是当时应下了，现在恐怕就会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这个王一凡也是，哪怕是她当初透露一点点他的身份背景，她也用不着去衡量所谓的利害关系。 今天，她也用不着为了一点点娱乐圈的人脉资源，在一群大男人当中充当一枚解语花。 时也，命也。 不过，她却并不认为她和王一凡之间有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既然当初王一凡可以屈尊来签她，现如今为什么就不可以与其合作？ 不得不说，蔡冰倩的思维惯性多少有些扭曲，她理所当然地忽视了她之前对王一凡的“背叛”与“落井下石”，却觉着王一凡本该是青睐她的，那便仍旧是青睐她的。 她拉起晚礼服的裙角，小心翼翼地凑到了与众人言笑晏晏，俨然与冯导、张老师合为中心的叶胖子身板。 钱文斌看着这幕，心间只觉得无比荒唐。 …… 王一凡并不习惯范东海表现出来的熟络。 他的记忆当中，有关于这位东煌传媒的范老板的，只有那一次在星巴克的见面。 而此刻，范东海却勾着他的肩膀，热情地向面前几个陌生人介绍着他。 他并不认识这几个人，但却从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一股子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气质。 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们兴许可能不是主角，却吸引了不少周边投来的不经意的目光。 这种气场，可能是他们本身就具备的，可能也与他们所代表的背景势力有些关系。 由陈大哥亲自作陪的，便是他们这群人。 “王一凡，如雷贯耳啊，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戴着一顶休闲贝雷帽，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略微瘦削的中年人好奇地打量着王一凡，看着他略显得几分拘谨的模样，不由地笑着说道。 王一凡记得范东海介绍的时候，说这位是腾讯影业的，鉴于相对在场的其他人比较另类打扮，而且是耳熟能详的企鹅的人，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青芒传媒张志松。” 这位是自报家门的，看着年纪很大，脸上还有一些淡淡的老年斑，身着一件短款的妮子立领外套，看着很和善，但王一凡从他的眼神里却看到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气质。 王一凡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你报个张志松，鬼知道张志松是谁啊！ 王一凡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只能冲着这位老人傻笑。 范东海小声提醒一句，“你称呼一声张台长就可以了！” “张台长！” “张副台长！”老头子指正王一凡的叫法。 “张副台长，您好！” 王一凡从善如流。 “老范，你今天怎么舍得把你们东煌传媒的二股东给带出来了，往常一直都是藏着掖着的？” “我还一直以为这位二股东是你老范耍的心眼，没想到还真是确有其人啊！” 众人闻言，都哈哈笑了起来。 王一凡听着范东海的介绍，大致上了解此处围拢在一起的，可以称得上是国内娱乐行业的半壁江山了，至于另外的半壁江山，除开尚未到的，剩下的就是来宴会的代表人，身份地位不够往这边凑的。 “当然是确有其人啊，我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们几位还不清楚嘛，一凡他就是平常比较低调，要不是今天正好被我给逮到了，他未必愿意凑到我们几个老头子面前来！” 175 百亿 王一凡只是笑。 他其实根本插不上话，大佬们对其身份的好奇远远超过其本身，他们似乎不在意他的姿态以及一些想法。 当然，王一凡也并没有表现的欲望。 他离这个圈子实在是太远太远的，只是偶然的机会，再加一次意外的碰面，才会有今时今日的巧合。 范东海似乎是刻意地在推介他。 陈大哥问道：“这么说来，一凡是十六年前就投资的东煌传媒，那年多大了来着？” 范东海看向王一凡，希望他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眼里，王一凡显得很“露怯”，这与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有很大的出入。 除非，王一凡真如他自己所说，他对娱乐行业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王一凡感兴趣嘛，他当然是感兴趣的，但他一点也不懂啊！顶多是知道哪个剧好看一点，哪个明星更符合他口味一点，哪些综艺着实是挺搞笑的，偶尔也会跟人聊起娱乐圈的一些桃色新闻，八卦之类的，至于其他的，知之甚少。 “我记得是高二的时候，应该是十七八岁吧！” 他腼腆地笑了笑。 大佬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年纪轻轻出来投资的，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家里面有钱的，让小辈出来历练历练，试试水，多投几次，不怕失败，总有成功的机会的。 这倒也不稀奇。 不过说起来，看这年轻人一点不以为意的表情，想来当初的投资也不过是顺手为之，便是如今以东煌传媒的市值，似乎也入不了他的眼。 这就让人十分感兴趣了。 这年轻人身后站着的，却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 范东海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能够延伸出去想到的，这几位大佬当然也能想到，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思维的方式也是想通的。 他也很好奇，从当初第一面见到王一凡的时候就很好奇了。 不过，王一凡似乎不打算告诉他，而且也隐藏的极好，他一点都调查不到。 这也是他十几年来不敢动王一凡股份的原因之一，若不然，以王一凡赋予他对其股份的权限，他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将这些股份据为己有。 当然了，以他的人品，他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这还是段比较神奇的经历了，我可以替一凡来讲！” 范东海见王一凡并没有深入探讨的意思，便笑哈哈地接过了他的话头，道：“当年初见一凡时，他故作老成，不过，我一眼就瞧出来他是个高中生，一开始，我还以为我被恶作剧了……” 范东海是个会说故事的，把当初和王一凡初见时的场景说的绘声绘色，跌宕起伏。 其实也就是一场会面，王一凡直接把钱交到了范东海的手里而已。 “也就是说，当初一凡拿出300w跟你打了一个赌，投资了两部电影，然后以电影的全部收益拿下了东煌将近30%的股份。” “是的，一凡很信任我，也很信任东煌！” “真是一笔让人惊叹的投资，也难怪范董说神奇了，一凡慧眼如炬啊！” “凑巧，凑巧！”王一凡只能谦虚。 “这些年在影视投资上还有什么经历吗，跟我们也分享分享？” 腾讯影业的林鸣感兴趣地问道。 范东海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近些年，都忙于学业，没怎么投资相关的行业，而且，当年也还是太年轻了，没去考虑失败的可能就孤注一掷了！” 他腼腆地笑了笑。 “说来惭愧，要不是一凡这一次的孤注一掷，我们当年东煌的局面可能会就此一塌糊涂，也是借此两部电影带来的资金以及影响，东煌才得以在后来顺利拿到投资，进而上市。” 范东海很有感触地诉说着，“可以这么说，没有一凡，就没有东煌传媒的今天！” 王一凡忙不迭地摆手。 “听范董这么一说，这两部电影我都有印象，的确可以称之为一段佳话！”林鸣再度诧异地看了眼王一凡，饶是他，也不得不感叹这个少年的好运气。 按照近一段时间的股价，东煌传媒的市值已经达到千亿级别，还不论其底下一些子公司及其他投资的产业有没有这个年轻人的份，单单以东煌传媒的市值计算，王一凡的身价就已经达到了百亿级别。 以极少的300w资金，达到近百亿规模的身家，3000多倍的收益回报，可谓是极其夸张了。 “后生可畏啊！” 有一位大佬看着王一凡感叹了一句。 大佬们尽管都是身居高位，或在娱乐行业这个领域里面拥有极强的影响力，但如张副台长、林鸣之类的，却是拿工资、拿分红的人，远没有王一凡那么恐怖的身家，心中未免感触良多。 “一凡家里是做什么的？” 陈大哥问道。 小小年纪就能拿出300w，那时在旁人恐怕看来是“瞎捣鼓”的投资，能纵容到这般地步的，想来家里背景定然是不简单的，而且即便是投资回报的规模已经达到了百亿，听范东海的意思，似乎不管是王一凡或者是其家里人都对此无动于衷，陈大哥便有此一问。 “我爸是做建材生意的，我妈就是一般的工人，偶尔做点房地产啊，投资之类的，规模不大，我对东煌的投资，真的就是运气好！” 王一凡很认真地诉说着他的家庭背景，实事求是。 建材？ 难不成是木材、金属这些资源类的生意，他母亲还投资房地产，规模哪里会小了，这年轻人倒是谦逊！ 大佬们显然都是不信的。 不过，这又完全牵涉到另外一个领域了，他们并不熟悉，更别提仅凭着王一凡的三言两语就将哪位大人物对号入座。 对百亿都无动于衷的人，那必然是国内最顶端的那一撮人。 相较于这些人，他们这些娱乐行业打拼的大佬，显然层级又差了一些的，却也不好太过打听了。 陈大哥和范东海都是白手起家，尤其是陈大哥，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能将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而不倒的，那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陈大哥自认在香港有很强的能量，但也做不到这般地步，不由对王一凡更是高看一分。 176 小小总监 王一凡并不知道，他的低调谦逊，反倒是让大佬们当中的一些人将他的身份背景理解地越发深沉。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陈大哥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已然是不把他当小辈看了。 单凭百亿身家，他就有资格在众人面前说上话了。 王一凡很快就感受到了这种气氛上的变化，便是大佬们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郑重起来。 他并不笨，很快就想到了范东海将他拉来的用意，摆明了是要扯虎皮当大旗，不然以两人的“交情”，却也没有必要去介绍同行业里的大佬。 但此刻若再去解释什么，反倒是可能会坏了范东海的事。 恐怕连范东海自己，也是如这些大佬们所想一般无二吧！ 当年轻率的举动，造成现如今的局面，这又如何能够轻易地把握！ 王一凡也是不由失笑。 不过，事关东煌，看起来也关乎于他自己的利益，那便继续当一根杆子杵在这里好了。 有了这样的心态，他倒也轻松了几分。 大佬们很快转换了话题，谈及最近火热，并且票房达到全球影史前列的战争系列电影，倒没有高瞻远瞩地以市场化需求以及疫情方面的言论来谈及高票房的缘由，也不单纯地以技术手段和专业视角来解读电影本身，反倒是如同家常一般聊起了电影的内容。 范东海的父亲和张志松的叔叔都是志愿军战士，话题很快便延伸到当年那场跨过鸭绿江的伟大战争。 从单一战士的角度来看待这场战争，又是极为不同的。 王一凡听得格外认真。 他从未接触过这个层级的人物，本以为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的必然是什么高深莫测的话题或者是动辄庞大资金的合作项目之类，却是没想到同样是有血有肉，甚至也有一些粗俗的言语夹杂在其中。 而且每个话题都不深入，转换也极快，很是天马行空。 大致上和乡下吃席时，面对同一桌上的客人，有啥没啥都聊几句的画面差不多。 …… 吴迪站在宴会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范东海与几位大佬的交谈。 如同一根电线杆子杵在他们中间格格不入的王一凡，让他觉得格外碍眼。 他好几次想要冲进去将他拉出来，可是怎么都没有勇气。 大佬们面对王一凡的时候，笑容是多么和善，言辞肯定满是鼓励。 他到底和范东海是什么关系？ 吴迪想不通。 他内心的不安和惶恐一直不断地在放大，纵然他觉得哪怕是范东海，也未必会拿他怎么样，他好歹称呼他一声范伯伯的。 “吴总！” 郑总监观察了一会儿这位昔日演艺部的领导，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惶恐，身子都微微颤动着，好久才平静下来。 她的视线同样投向范东海和王一凡所在处，那个人极好地融入到了大佬们的圈子当中，一点都不显得突兀，他竟然和大佬们言笑晏晏。 他叫王一凡！ 纵然作为东煌传媒的一员，她也很难将那个人与传说中的东煌二股东联系到一块，甚至将他们视作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他这么年轻！ 当初和范董一起打天下的，包括面前这位吴迪的父亲吴国玉，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他还是所有个人股东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但倘若这个王一凡不是那个王一凡，那么为什么范董会如此青睐于他，甚至连吴迪都冷落在一边。 郑总监心中有诸多疑问，但于她而言，这些公司合伙人离她实在是有些远了，只求不会波及到她才好。 吴迪并未回应郑总监，目光仍旧直直地落在王一凡和范东海的身上。 如今的东煌并不平静，下面的人感受不到，但作为股东的儿子，吴迪是非常清楚的，哪怕吴国玉也并未向他透露过什么。 他从演艺部经理的位置上掉下来，如果再因为王一凡而受到惩罚，他在东煌内部的苦心经营必将毁于一旦，这是他决不能接受的事实。 “吴总！” 郑总监又叫了一声。 吴迪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过来。 钱文斌站在郑总监的身后，正冲着他笑得如花儿一般灿烂，视线越过他，那个身材妖娆的叫做蔡冰倩的女人，此刻却围着叶子荣那个胖子，巧笑嫣然。 吴迪的心火又难以自持地冒了出来。 都是因为这个破公司的破事，才让事情落到了今时今日的这副局面，他们却还要恬不知耻地来走他的门路，这也就罢了，那个女人，竟然，竟然敢去攀附那个死胖子。 真当他吴迪不是个人物？ 饶是吴迪一向自诩处变不惊，也难免被这一幕气得肝儿颤，但他还是努力地控制住了一时迸发出来的情绪，淡淡地应了一声。 郑总监其实很想把钱文斌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吴迪，若不是看在吴国玉的面子上，此刻的吴迪，是指使不动她的，而她因此还可能得罪了王一凡，实在是得不偿失。 她已然是没有半点心思去带着这个钱文斌去寻求机会了。 “吴总，建如的经纪人刚刚给我来电话说建如已经达到酒店外面了，我要去亲自盯一下，可能没办法带着钱先生四处转一转了！” 潘建如，是东煌传媒旗下的艺人，早期是组合mr的成员之一，后来mr解散，成员各自单飞之后被东煌传媒签下，是现如今最为炙手可热的演员及歌手之一，他与大哥的关系不错，所以同样还作为受邀嘉宾会在生日宴上进行开幕演唱。 以潘建如在东煌传媒艺人当中的地位，郑总监亲自出面，倒也合情合理。 “好的，我知道了，那郑总监先去忙吧！” 吴迪重新把头转过去，似乎对郑总监“撂挑子”的行为一点也不以为意。 郑总监苦笑地应了一声，赶忙溜之大吉。 她倒也不惧吴迪会秋后算账，至少在短时间内，他是没有能力触及艺人部的。 除非是让吴国玉出面，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郑总监也认了，谁让她只不过是东煌传媒下面的一个小小总监呢。 177 开拓海外市场 热闹的宴会厅里，人声鼎沸，唯有吴迪所在的一处显得肃穆而又很是荒诞。 钱文斌看着吴迪挺拔的背影，其实很想问一句，不远处那个王一凡与一众大佬说笑的场景会不会牵连到他的利益。 这其实是个连锁的命题，首先要确认王一凡和东煌传媒范董的关系。 第一步就卡住了，他没资格问，也没地方问，还不敢问面前的年轻人。 “王一凡，以前和你是一个部门的同事？” 吴迪突然说话了，尽管他头也没回，但钱文斌知道，这句是问他的。 “是的，吴总！”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钱文斌拧着眉头开始斟酌语句，“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做事情很认真，但不知道变通，谨小慎微，嗯，与同事的关系处理得不是很好！” 钱文斌其实想说王一凡还不会溜须拍马，但想了想，还是没说。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在当即社会的职场当中，逢迎领导的作用其实远大于本身具备的工作能力和才华。 对此，他深以为然。 不过，他的回答，显然不是吴迪想要听到的答案，也与他所认知的王一凡有些微的不同。 谨小慎微？ 他可不这么认为。 实际上，钱文斌对王一凡的评价，在很大程度上是十分中肯的，只不过他的一些形容词相对贬义。 王一凡的确不善于交际，厌恶溜须拍马，与他性格有很大的关系，其实他与大多数人一样，不太喜欢这个社会赋予职场的一些恶劣的潜规则，但他本身没有能力去打破，只能避而远之。 至于与同事之间的关系，这同样是一个社会常态。 当一个人表现出一定程度上的“老实”、“善良”、“不争”的时候，却会很理所当然地被贴上软弱可欺的印象，人性当中的一些欺软怕硬的本质会被放大和暴露出来。 绝大多数人其实并非软弱，而是因为其中一部分懂得衡量利弊，而另一部分则是恪守本心之中的道德底线，不与人争。 大致上可以称之为，君子可欺之以方。 但真正触及到他们的逆鳞或者是利益的时候，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奋起反抗的。 “他的家庭背景呢？” 吴迪继续问。 他记得初见王一凡时，他是个忍气吞声的所谓新部门经理，手底下管着七八号人，面对同事的夺权，领导的批评，都选择了忍让。 共远文化的那位地中海老总告诉他，这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员工，前不久才被骤然提拔到领导岗位，实际上是因缘际会，并没有什么特殊才能。 普通？ 吴迪现在对这个词，不禁地打了一个问号。 “具体的家庭背景我不是很清楚，我记得以前聊起过，他的老家是浙省一个叫金平市的地方，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哦，对了，他爸爸应该是个木匠，之前同事们聊起装修问题的时候，还请教过他呢！” “就这？” 吴迪终于转头，看向钱文斌。 “还，还有吗？”钱文斌结巴了，他有点不确信了。 吴迪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 他突然开始无比厌恶身后的这个人！ …… 作为本次宴会的主角，大哥在众多人的簇拥下终于闪亮登场，他双手合十，笑容满面地与众多来宾打招呼。 大佬们停止谈话，站在原地，给大哥送去掌声。 在大银幕上活跃了几十年的大哥，是当之无愧的大前辈，超级巨星，虽然近些年出于半隐退的状态，但其本身以及团队具备的影响力，仍旧深远地影响着国内乃至是世界的娱乐圈。 王一凡可以从容地说一句，他是看着大哥的电影长大的，便是此刻看到笑容满面，他脑海中仍旧会有许多经典的画面在不断地闪过。 “失陪一下！” 陈大哥告了个罪，迎了上去。 王一凡琢磨着待会儿可以上去问大哥要个签名，跟陈大哥说了几句话，应该不至于被大哥身后那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给挡回来。 “老范，听说你们东煌正在谋求开拓海外市场？” 范东海将放在大哥的视线转回来，目光中带着几分诧异，几分警惕。 问话的人是一身中山装的光头中年男人，名字好像是叫潘德贵，之前范东海介绍的时候，说是一家叫超越传媒的公司老总。 王一凡对此显然也是从来没有听过的。 刚刚听大佬们聊天的时候，貌似这位和范东海一样，也是白手起家的。 民营的大型娱乐公司与官方的或者是半官方的娱乐公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潘德贵和范东海更有共同语言。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海外布局这种事情，我们公司早几年就已经开始在做了，你动作慢了点！” 潘德贵笑得有些贼。 “你们公司的动作瞒不了人，我又怎么会不知道，现在东南亚还有韩日几个国家，超越传媒的广告位遍布，我早知道的！我们公司和你们公司不一样。” 范东海撇了撇嘴。 “老范是想走老陈的路子？” 说话的是林鸣。 陈大哥一走开，大佬们聊天的话题似乎一下子转到了生意上。 开拓海外，听着好像很高端的样子。 王一凡不感兴趣，他在大哥身后的队伍里，看到了很多耳熟能详的面孔，甚至是周董也来了，还是那副老样子，走起路来屌屌的，不过就是着实是胖了不少。 “范董的想法我觉得很不错，老陈在香港经营了这么些年，比我们跟国际上的交流要多，而香港电影式微好多年了，国内的相关产业倒是蓬勃发展，考虑香港和内地影视文化的合作，走出一条符合中西方审美的路来，还是很有前景的……” 青芒传媒的张志松侃侃而谈，一副非常认可范东海的策略的模样。 范东海却始终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不过，趁着大哥的影响力还在，如果能让老陈出手一块合作，风险就会相对少很多了！” “初期的投入不会小的！” 潘德贵笑道。 178 致胜和 让王一凡跨越好几个层次，跟上大佬们的聊天，本身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对自我有很清醒的认知。 不过，他并没有从大佬们的聊天中找到一些什么与他切身利益相关的信息，而范东海也没有表露实质性地公司行为。 都好像是在绕圈圈。 算是什么高端的话术吗？ 他听了几分钟，注意力就又分散了。 大哥站在宴会厅那个舞台中央，说一些感谢的话，大佬们也逐渐按照位置坐下来，王一凡反倒是有些抓瞎。 好在陈大哥想起了他，赶忙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把一凡给忘记了，要不你就在隔壁桌坐一下吧，我让人安排！” 客随主便，王一凡自无不允。 范东海冲着他点点头。 王一凡算是不速之客，范东海这一桌都是行业内大佬，请出任何一个都会得罪人。 他刚坐下的时候，一桌子的客人都在打量他。 娱乐行业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小，但有数的大型公司与有些名气的从业人员也就那么一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些是个人物，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彼此认识的。 王一凡对这大佬隔壁桌的人非常陌生，一个也不认识，只好转过身看舞台上的大哥讲话。 他还是有一点社交恐惧症。 好在一桌子的人都没有找他说话。 不多时，叶胖子也被人请了上来。 这胖子一脸激动的红晕，被人请上来的时候还有些晕乎乎的，刚一坐下来，屁股上就像被钉了一个钉子似的，怎么也坐不住。 一会儿转头四顾，一会儿又认真地盯着坐席上的某一个人看。 当一个社交牛逼症和一个社交恐惧症坐在一起的时候，社交恐惧症会感觉恨不得桌子底下有一个洞能一头钻进去的。 “凡哥，你牛！” 叶胖子率先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开始就着宴席的布局分析他们二人所坐的坐席的排次，很快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凡哥，你真牛！” 他嘴巴中啧啧出声。 叶胖子发现，他们的座次竟是比冯导、张老师诸人都要高上好几个位置，似乎是仅次于有限的主桌和几桌大佬。 王一凡不太想搭理叶胖子，大哥已经从舞台上下来了，现在在上面的是一个梳着三七分，颜值相当能打的小鲜肉，在唱跳。 潘建如，国内当红小生，东煌传媒当家台柱子，王一凡自然是认识的。 不过，唱现场加上舞蹈，功力似乎还差点意思，他坐的近，没有舞台效果及摄像机运镜的加持，就显得很一般。 叶胖子见王一凡不搭理他，一点也不恼，乐呵呵地开始和他另一侧的人说话。 “兄弟你好，我叫叶子荣，荣耀经纪的，你是哪里的啊？” 旁边的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仍旧是张生面孔，不过既然是陈俊生亲自安排过来的，必然不是什么等闲人，虽然他说话的时候很社会，他还是笑着道：“叶总幸会，我叫周永强，永和电影公司的！” “永和电影公司？” 叶胖子自认也算是半个圈内百事通，似乎听过这个公司的名号，却一时想不出来。 “周总您好，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机会合作！” 想不到，也就不去猜了，叶胖子赶忙掏出名片递了上去。 周永强笑着接过，也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叶胖子。 “叶总太客气了，我们公司在内地没有什么业务，这次也是大哥给面子，让我参加他的生日宴，以后叶总有机会来香港，我一定好好招待！” 叶胖子接过认真地看了起来，上面除了周永强这个名字，以及永和电影公司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企业信息。 “致胜和商业集团，致胜和……” 叶胖子手一哆嗦，念不下去了，差点把手里的名片给丢出去。 香港致胜和，周永强，尼玛！ 这不对上了嘛！ 叶胖子差点哭出来，恭恭敬敬地将名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冲着周永强笑咧嘴。 “原来您就是致胜和的周总，额，我这，实在是，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 “哈哈哈，叶总太抬举了！” 周永强笑得很爽朗。 叶胖子像只胖胖的鹌鹑一样缩着身子，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以往只出现在电影里的hb大哥，此刻就坐在他身边，由不得他不紧张。 他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致胜和是香港的传统bp，是许多香港电影当中的hsh原型之一，不过随着97年香港回归以及时代和社会的发展，hsh在香港的生存土壤越来越狭小，越来越多的bp选择洗白，早年就有许多bp以电影公司的方式进行xq等一系列违法活动，进而在多如繁花的洗白方式当中，电影公司一直是许多bp的首选，其中就包括致胜和。 作为致胜和的大佬，周永强人如其名，十分要强，他其实一开始不是bp出身，而是从国外留学回港，接手了家族事业。 不过，早期因为下面弟兄不服其管理，周永强也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后来，他将家族事业带入正途，逐渐显露出优秀的管理才能，名下一些产业都做得风生水起，也逐渐坐稳了当家大佬的位置。 永和电影是其名下最为重要的产业之一，制作并发行过众多香港电影，在香港娱乐圈极负盛名。 但叶胖子对周永强的了解，大多数是一些小道消息。 作为从小看古惑仔长大的80后，香港hsh对于他来说，拥有着无比神秘的色彩，江湖大佬的心狠手辣电影中比比皆是，与这样的人合作，叶胖子首先想到的就是被囫囵给吞了的悲惨结局。 他哪里会不紧张，也无比懊恼，身边怎么偏偏坐了这样的人物？ 周永强其实并不知道，致胜和三个字给他冠以的光环，对叶胖子这样子“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的冲击力实在是太过强大。 电影过分夸张地渲染效果也将香港的bp固定式了。 但实际上，每个地方都有坏人，每个地方都有好人，混乱的社会制度下，必然有混乱的人，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拿老黄历看人，是错误的。 179 倾向 向华强、向佐，想必大多数人跟王一凡一样，对于香港heibang涉足娱乐行业的印象最为直观的就是向式家族，这还是经过许多刻意地娱乐化的渲染的效果。 王一凡并不知道身边叶胖子在进行他的人脉及关系网拓展大业的时候，头一次碰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瓶颈。 他除了看舞台上的表演之余，内心其实还在回味其在东煌传媒的成功投资。 听起来，范东海似乎并没有要昧下这笔投资的打算。 接近百亿身家，实际上给他的冲击并不算太大，但当真正坐下来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这种不真实。 范东海显然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但碍于众多大佬在侧，他也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的身份。 酒过三巡，大哥过来敬酒。 前几桌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哥都认识，偏偏到了王一凡这一桌，大哥卡了壳。 唯独王一凡和叶胖子两张生面孔。 大哥的脸是真的大，近距离看起来似乎有自己的脸的两倍大。 陈大哥笑呵呵地拍了拍王一凡和叶胖子的肩膀，对着大哥道：“王一凡，东煌传媒的二股东，叶子荣，沪市荣耀经纪的总经理，他们两个也是合伙人。” 大哥心里仍旧纳闷，但还是招呼着一桌子人，跟每个人都碰杯，他兴致很高，说了很多话。 “我记得东煌传媒的个人股东没几个吧，这个年轻人哪儿冒出来的？” 大哥虽然满身酒气，但没有丝毫醉意。 陈大哥知道他会问，便回道：“范东海一直捏在手里的那十个点的股份，不是挂在一个叫王一凡的人名下嘛，起初都以为是范东海的哪个亲族子侄拿的，是他故意拆分加强东煌控制的，实际上是那个年轻人的。” “这么年轻？是哪个家族的子弟？还是哪个投资公司的代表？” “之前问过，没问出来，不过看上去家里头应该是不简单的，按照范东海说的，这么些年，这个年轻人似乎都不怎么在意这十个点的股份，甚至今天也是凑巧碰上的！说来也挺有趣的，我问过安保人员，这个王一凡和那个叶子荣，参加这次宴会，是偷偷溜混进来的！” 大哥很是诧异地停住了往前的步子，“东煌传媒将近十个点的股份，市值不少了吧？” “按照最高和最新的股价来估算的话，可能接近百亿人民币！” “呵，不得了！” 大哥感慨了一句，继续往前走，“范东海这个时候把这个年轻人推出来，应该是有一些想法的吧？” 大哥很理所当然地认为王一凡在他生日宴上的出现，并不是一次偶然。 陈大哥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是认同大哥的分析的。 “一方面可能是展露出实力，一方面也可能是向我们表达一种态度，还有一方面，也许是稳定东煌的军心的！” 大哥想了想，笑道：“这同样也说明，范东海如今对东煌传媒的控制力远不如从前了！” “那我们要不要跟范东海进行一些合作？” 陈大哥问道。 “生意上的事情，都是你在过问，我是坐享其成的，不用来问我！”大哥摆摆手，言及生意，仍旧是那副老样子。 他和陈俊生是一辈子的搭档，两个人之间虽然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彼此十分信任，而陈俊生也凭借着大哥的影响力，将生意做到了香港娱乐行业的头把交椅，手段和眼光，都是十分高明。 “其实也就是个选边站队的问题，东煌内部起了嫌隙，有人想要动一动范东海的地位，我们贸然插手，总觉得不是很合适！” 陈俊生摸着下巴。 如果是在见到王一凡之前，他可能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在大资本面前，以及东煌传媒内部的暗涌之下，范东海仍旧屹立不倒的可能性并不大。 当然了，范东海毕竟是沉浮商海多年的老油条了，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不会坐以待毙。 而他仍旧从容地出现在大众面前，似乎处变不惊，也正是印证了大多数人的这种猜测。 王一凡这个年轻人，兴许并不算是范东海的依仗和底牌，但在陈俊生看来，似乎是有能力让东煌传媒重新安稳下来的。 “我们与东煌传媒是具备极好的合作条件的，范东海今天找到我，当面提出了合作的要求，我并未正面给予回应，实际上不管是开拓海外市场以及进军内地市场，他都说到了我的心里面，这也是我们公司未来的前进方向，可以说是不谋而合了！” 又来到了一桌面前，陈俊生住了嘴，有大哥不认识的宾客，他会跟着介绍一番。 “这个你拿主意好了，反正我是没有意见，现在钱已经多的花不完了，我倒是头疼这一点！” 大哥笑哈哈地说着。 陈俊生不禁哑然失笑。 谁还会嫌钱多呢！ 大哥毕竟逐渐在老去，公司接下去的发展，不能够再单纯地依靠大哥的影响力，必须要找到一条可以长远依之为中坚的路子。 其实龙腾娱乐与东煌传媒之间，是最为契合的，这一点，陈俊生并不否认，他只是对现阶段的东煌传媒有所顾忌而已。 如果两家公司能达成合作，对双方都是极有利的。 而此刻，范东海的态度是积极地，倘若等到东煌传媒内部尘埃落定，届时东煌传媒的胜者的姿态，就不能够猜度了。 陈俊生不由地回头看了眼突然出现的王一凡。 这个年轻人远不像传说中的所谓傀儡股东，反倒是给范东海身后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范东海十几年对于百亿规模的股份无动于衷，仍旧信守承诺，足以见证这位东煌大老板的闪光点。 而因为王一凡的出现，他所可能代表的力量，足以给范东海的天平一端加上一个重重的砝码，甚至可能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这一点，陈俊生不可否认。 与其等待，重新寻找契合的合作伙伴，不如在此关键时刻，帮助范东海一把，卖个人情，陈俊生心中的天平也开始逐渐倾向于范东海。 180 你以后还会带我玩吗 叶胖子虽然内心畏惧周永强的身份，但他其实也是从街面上混起来的，只是没经历过喊打喊杀的“青葱岁月”而已，跟他臆想中的那种“血雨腥风”的生活有极大的差距，但他陡然间意识到，他和周永强其实是一类人，他的畏怯，便突然不再那么强烈。 当社交牛逼症再度占领叶胖子的意识最高领域时，他看周永强，就有那么点臭味相投的意思了。 周永强则觉得眼前的叶胖子很有趣，跟他在内地碰到的很多生意人有很大的不同，反正整一桌上的人都很是无聊，倒也不妨和他多聊几句。 当陈俊生介绍王一凡是东煌传媒的二股东的时候，叶胖子一时间脑海里还没有将这个身份给对号入座。 他见到大哥，也是很激动，从来没有和这么大牌的明星如此接近，大哥笑得很“慈祥”，一点也没有电影里的那么霸道。 他很像一个小迷弟，要不是大哥身后杵着几个威武雄壮的保镖，他怕是已经扑上去了。 周永强则多看了王一凡一眼。 等到大哥诸人离开，叶胖子才来记得嘴巴里砸吧了一下，突然就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王一凡。 “凡哥，刚刚我应该没听岔吧？” 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我不知道你听成了什么，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听错呢！”王一凡笑道。 “你之前说过你和东煌传媒有点渊源的！” “是的，我是这么说过！” “二股东应该是占股排第二的股东，对吧？” “可能是个人名义的股东排第二的意思吧，我也不是太确定！” 叶胖子立刻给予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随后又赶忙收了回来，默默地坐下，打开了手机百度。 随后，王一凡就听到了旁边一阵一阵的抽气声。 叶胖子看向他的目光也是越来越幽怨，仿佛是被始乱终弃的女人。 王一凡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凡哥，东煌传媒今天的市值达到了962.53亿，近一个月内最高时冲破了1000亿。” “嗯，我大致知道一点！” 王一凡点头，上市公司的市值波动还是挺大的。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风轻云淡的样子啊？ 叶胖子简直抓狂，这可是一千亿，一千亿啊，不是一千万！更不是一千块！ 哪怕王一凡只是持有东煌传媒1个百分点的股份，其个人的身家就达到了10亿规模，可现在百度上查出来，那个在东煌股东名录里，叫做王一凡的家伙的股份，赫然达到了10个百分点。 10个啊！ 百亿啊！ 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渊源？ 王一凡突然发现叶胖子不说话了，低着脑袋，默默地滑着手机。 他似乎在确认，又似乎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知道王一凡是大佬，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至少是身家百亿级别的大佬啊！ 王一凡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他成为东煌传媒的股东，也才是前不久的事，他也需要一点点去接受这个让人惊诧的事实。 至于那所谓的百亿身家，现在在他的概念里，还只是单纯的一串数字而已。 “凡哥，你以后还会带我玩吗？” 沉默良久的叶胖子，突然扬起头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目光中，有很多很多的希冀。 荣耀经纪，往高了估值，怕也是100w到顶了，在百亿规模面前，不就是跟玩儿没什么区别吗？ 王一凡看着叶胖子那满脸是戏的表情，“应该会吧！” 他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然后，他就发现，叶胖子陡然间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重新变得精神奕奕，连说话的嗓门都大了几分。 这风云突变的。 …… 一辆簇新的迈巴赫晃动着漂亮的尾灯转过酒店路口的拐弯，缓缓地朝着远处驶去。 酒店的保安艳羡得看着那黑夜中闪耀着的漂亮流线，梦想着有一天也能有这样的一辆豪车。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保安了。 叶胖子坐在副驾驶上，轻轻地拂过屁股底下柔软的座椅表面，仿佛是在抚摸着少女明媚柔腻的肌肤，鼻中传来淡淡的幽香，盖过了皮质座椅的味道，闻起来，格外高级。 他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坐在后座上的那个男人，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 这是他梦想中的梦想。 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这样子的一位大佬。 范东海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很不老实的叶胖子，不禁挑了挑眉毛，今天他的秘书没有跟来，不然，早就弄清楚这个叶胖子的底细了。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荣耀经纪，从来没入过他的耳，便说明这是家没什么能量和背景的小公司。 不过，这个胖子能成为王一凡的合伙人，仅凭这一点，他便值得他高看一眼的。 “最近还是在做娱乐行业方面的投资？” 范东海笑着问身边的王一凡。 他不认为今天与王一凡的见面是一场刻意地遇见，若是身边的年轻人想要见他，也不会等十六年才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叶胖子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也不算吧，就是恰逢其会，碰上了，觉得子荣这人还挺靠谱，就投了他的公司！” 很靠谱的叶胖子嘴角迅速地咧了起来，肩膀仿佛一下子都高了好几公分。 “未来对这个公司有什么具体的规划？” 范东海问得多少有点小心，他必须要弄明白王一凡的姿态，才能够决定他对待这个所谓的荣耀经纪的态度。 毕竟艺人经纪和东煌传媒，是有业务上的冲突的。 王一凡和叶胖子必然不会想到，在范东海的眼中，王一凡投资的一家小公司会有可能威胁到东煌传媒，而这同样还取决于王一凡在两家公司之间的选择。 “我其实不太关心这些，范叔叔可以帮忙指点指点！” 作为东煌传媒的创始人，范东海的发迹，是有一定的传奇色彩的，对于荣耀经纪未来的路，他是有资格评头论足的。 叶胖子的耳朵竖的更高了。 “哈哈哈，指点谈不上，子荣既然是一凡你看上的人，有没有兴趣干脆来我们东煌？” 181 收编 范东海想要收编荣耀经纪。 大概有种身为四皇的红发对刚勾搭上绿藻头索隆的草帽小子说：“来吧，跟老子干吧，小baby！”的那种感觉。 王一凡不置可否。 他投资荣耀经纪，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安抚对他“忠心耿耿”的管小美，另外一部分就是咽不下共远文化和吴迪的这口恶气。 彼时，他甚至无法判断荣耀经纪有没有机会反制共远文化，乃至是跟吴迪斗上一斗，即便是小王一凡在十六年前的赌博式的投资，也是吴迪步步紧逼下不得不想出来的招。 只是，他没有想到，东煌传媒给予他的回报，是如此丰厚，丰厚到他甚至猝不及防。 叶胖子偷偷地从后视镜里打量王一凡的脸色。 在他的观感里，王一凡是率先拥有百亿身家，然后才投资荣耀经纪的。 他想了想，才道：“范董，我想自己先试一试！” 叶胖子的选择，倒是有些出乎王一凡的预料，不过，这个胖子是有着属于他的坚持的，这一点，王一凡是知晓的。 范东海不以为意，笑道：“年轻人，的确是要闯一闯的，以后要是遇上什么困难，让你凡哥来找我就是了！” “谢谢范董！” 叶胖子表现出一定的矜持。 “一凡，我约了老吴，还有吴迪，一起去我家坐坐，也认认门，怎么样？” 范东海突然发出邀请，王一凡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坠在范东海的迈巴赫身后的一辆奔驰越野车。 “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到您？” “哈哈，不会，都是自己人，坐一坐，说说话！” “那好！” 王一凡明白，他与吴迪之间发生的冲突，范东海显然已经通过某些途径有所了解了，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还需要观察一二。 他口中的老吴，大致上也与吴迪是有些干系的。 叶胖子很识相，范东海没有开口邀请他，他便在一个路口主动下了车。 望着远去的车辆，叶胖子长长地吐了口气，近一段时间压在他身上的负担好似陡然间被卸下了一般，他觉得浑身都轻松无比。 …… 范东海在沪市的家，是一栋欧式的小洋楼，三层，应该在武夷路上。 王一凡坐在车子里，车子七拐八拐地，他也没有太过注意。 下车的时候，吴迪慢了他们一步，等来到洋房的客厅的时候，他也是静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吴迪具体的身份和背景，王一凡没有调查过，实际上，他其实也查不到太多细致的东西，但此刻看来，他还是把这个吴迪看得太简单了。 不过，这也在理，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够坐上东煌传媒演艺部经理的位置，能力和背景，都是不会简单的。 他能在范东海的家里登堂入室，就可见一斑了。 回想起使在网络上的那些手段，以及对东煌传媒一众高管的眼里措辞，王一凡此刻只觉得好笑，如果单凭这些，怕是拿不下这个吴迪。 已经高看了对手不少，却仍旧是小瞧了。 他不禁轻笑一声。 屋子里迎出来一个看着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戴着围裙，躺着头发，妆容很是精致，她耳朵上还坠着一副水晶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极有气质。 “范先生回来了啊！” “陆姨，给我们弄点醒酒的茶！” 阿姨应了声是，接过范东海披在身上的外套，殷勤地引着几人往里走，顺道还给他们三人都拿了拖鞋。 原来是佣人阿姨。 王一凡差点以为是范东海的妻子。 果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 他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客厅是那种很怀旧的装修，应该是保留了原来的风味，但是是重新装修过的，沙发什么的，都是簇新的。 摆在正中央的那一套红木家具，一看就价值不菲。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他显然很无聊，不停地转换着频道，见到范东海诸人，他头也不回地道：“老范，你可算是回来了！” “爸！” 男人这才回头，诧异地看向吴迪，“你怎么也过来了？” “范伯伯让我一起过来的！” 吴迪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他老子说，他的心里仍旧难以接受他对王一凡身份的猜测，但范东海甚至亲自将他带到了家里，却由不得他不接受。 “这位是吴国玉，东煌传媒的合伙人，也是吴迪的爸爸！当年我创办东煌的时候，都是跟着我一起干的老朋友老伙计！” 范东海替王一凡介绍。 吴国玉这才注意到范东海身边的年轻人，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范东海笑着指着王一凡道：“王一凡！” 吴国玉愣住了，盯着王一凡看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地问道：“王一凡？” “很惊讶吧，哈哈哈，今天凑巧碰到了！你们这些老家伙不都说想见见他嘛，正好，我把他带家里来了！” 吴迪这一回终于听到范东海亲口确认了王一凡的身份，心里头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们不都以为王一凡是我杜撰出来的人嘛，老吴，快把你嘴巴闭上，一惊一乍的，让一凡笑话！” 范东海笑骂道。 吴国玉总算是回过神来，苦笑道：“没想到王一凡竟然这么年轻啊？” 他虽是感叹，实际上仍是质疑。 “他高中那会儿做的投资，年纪能不小嘛！” 范东海仿佛没看到吴国玉脸上的疑惑，走到沙发边上坐下，陆姨已经端着茶水走了出来，便问道，“陆姨，晓薇呢？” “说是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了，我看到有个女孩子开车来接的她！” “这丫头，大晚上就知道出去瞎溜达，本来还想让他跟一凡认识一下的！”范东海嘟囔着。 吴迪面色一肃，道：“范伯伯，要不，我去找一下晓薇？” “用不着，用不着！”范东海忙摆手，“你去找她，这丫头非得跟我发脾气不可，说我是什么太平洋的警察，你可别也跟着受气，由她去吧，你也一起坐下，我们爷几个都说说话！ 182 和事佬 吴国玉和吴迪坐在沙发上，无声地交换着眼神，目光中有太多不可言明的意会。 范东海与王一凡闲聊着，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他其实也对王一凡保持着足够多的好奇，只是不管是在大哥的生日宴上，还是眼下他家里，都不是刨根问底的合适场合。 吴迪从两人的交流中，对于认知中的王一凡的形象在一点点地丰满起来，以前，他是不屑于如此的。 身份上的巨大差异，让他始终觉得，王一凡在他手中，就好比是如来佛与那孙悟空，是翻不起浪来的。 但如今，范东海却用言行在告诉他，他是东煌传媒的股东，身家百亿的年轻富豪。 他觉着，王一凡是范东海刻意推出来的一枚棋子，稳固他在东煌传媒的话语权的一个傀儡，这个可能性还让他更加信服一点。 可并不是这样，更为关键的是，这似乎还只是王一凡这个家伙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 小人物陡然变得高大无比，身后还笼罩着一层神秘无比的迷雾，着实是让吴迪的心情连绵起伏不已。 “吴迪，我今天特意把一凡请到家里来，跟你一起坐坐，你这个年轻人一向聪明，应该是明白我的用意的吧？” 正当吴迪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翻涌之际，范东海却突兀地冲他说了这么一句，弄得他一时愣住，面上的表情也显露出几分复杂，有不甘、愤怒、反感，种种。 对于范东海的自作主张，王一凡不置可否。 因为他的年纪，在范东海的主观意识下，将他当成了一个晚辈多过一个合作伙伴。 这好，又不好。 不过，在东煌传媒这件事上，王一凡的心态，始终是从容和淡然的。 尽管百亿的冲击，对于前一阵还在为“三瓜两枣”奔波和纷争的他而言，是无比巨大的，也是需要时间来进行心理建设的。 他看着吴迪，目光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很平淡。 “范伯伯，之前我和王董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想，您是因为这个事情吧？” 吴迪很快就冷静下来，却也敢于在范东海面前直面这个问题。 范东海满意地点了点头，吴迪一直都是他比较中意的年轻人，是东煌传媒的后起之秀，只是事情往往不遂人愿，因为利益关系，原本坚不可摧的伙伴，现如今似乎也变得两面三刀起来。 这是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都是一些小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当初我也是不认识王董，要不然也就不会发生那些破事了！” 吴迪的态度，多少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范东海皱眉，王一凡挑了挑眼角，有些意外。 小误会，破事？ 作为主动引起纷争的一方，用这样的形容词来描述之前发生的冲突，先下定论，未免太过狂妄了吧！ 便是吴迪再蛮横，不给他这个和他家老子都能够平起平坐的股东一个面子，也至少要给范东海一个面子吧？ “哈哈，的确是些小事，范叔叔不用太在意，吴总应该也是情非得已，要是有人胁迫你，吴总你就眨眨眼，好让我心中有数！” 王一凡更在意吴迪身后的那个人，他至今从未曾从他口中听到过任何些许信息。 范东海一愣，听这意思，似乎还有隐情。 他这个和事佬，倒是做的莽撞了。 吴迪听了，却笑着摆摆手道：“王董误会了，并没有人胁迫我，我也不是那种可以随便会妥协的人！” 他的态度很明朗，似乎并不愿意承认他身后有人刻意地让他这么做。 但如此一来，他和王一凡之间的立场，又变得微妙起来。 他甚至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隐晦地强调了他的态度，那就是不会轻易妥协。 范东海老于世故，如何会听不懂。 吴迪同样也是让他在这件事上闭嘴的意思。 范东海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脸上的笑意便减了三分，一直作壁上观的吴国玉默默地打量着王一凡，仍旧不开口，似乎默认了吴迪的表态。 范东海心中的冷意升腾，身边熟悉的老伙计，变得越发陌生起来。 王一凡轻声笑了笑，他心中其实挺好奇吴迪的底气，从他之前登门致歉的行为来看，他一开始并不是那么强硬的。 显然，有些情况，他也是不清楚的。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而这个时候，大门被打开了，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孩子闯了进来，她穿着一条包臀裙，黑色的高筒皮靴及膝，初一眼看上去，身形极好，像是个模特。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客厅里有人，单手撑着鞋柜，一头黄色卷发垂下来，遮挡了半个白皙的脸颊，低头伸手将高筒靴上的拉链往下一扯，就很没有形象地开始甩靴子。 动作很流畅，很连贯，却并不怎么唯美。 范东海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重重地咳了一声。 正好像在试图闻裹在靴子里的脚有没有味道的女孩这才有功夫抬头，撩开长长的卷发，看向客厅。 与其高挑姣好的身材相比，女孩子的容貌就稍显平庸了，但她仍旧是好看的。 她应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的妆容很浓。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这是王一凡第一眼的感觉。 女孩子显然没料到客厅里会有那么多人，俏脸一红，立刻就转了过去，随后开始很端庄地找拖鞋。 “爸！有客人你怎么也不早说！” 女孩子好不容易找着了拖鞋，就开始埋怨范东海。 范东海斥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晚上出去不要瞎玩，瞧瞧你这个模样，哪里有半点像个女孩子了？” 女孩子对于他的斥责充耳不闻，笑着向吴国玉和吴迪摆了摆手，“吴叔叔好，吴迪哥好！” 她一屁股坐在吴迪身边，微微歪着脸蛋说道：“吴迪哥，你过来我们家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啊！” “我给你发了微信的，你没看到吧！” “啊？啊！我手机开静音了，都怪我爸，老是给我打电话，我嫌他烦！” 她一边吐着舌头，一边从随身的小包里面掏手机。 183 契机 “范晓薇！” 范东海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冒，都说女生外向，这丫头此刻恨不得扑到吴迪身上去的样子，让他心中着实是无比郁闷。 这也是时过境迁，要是放在以前，见到这副画面，他还是会老怀大慰的，毕竟吴迪这样的青年才俊，要是能和范晓薇走到一起，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怪只怪形势变化太快，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哦，不应该这样说，至少吴迪和吴国玉的态度，已经逐渐开始明朗。 “还有其他的客人，你眼睛没看到吗？” 范晓薇这才将注意力从吴迪身上移开，随意地打量了王一凡一眼，然后就看向她老子。 “这是王一凡，是爸爸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一位小朋友，你叫他一声一凡哥好了！” “一凡哥！” 范晓薇显然对王一凡一点都不感兴趣，相比于吴迪帅气俊朗的外形，他的确很一般。 “去把妆卸了，换身衣服再下来，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范东海接着训斥，范晓薇不情不愿地走上楼去，还一步三回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吴国玉笑着开口道：“晓薇这孩子打小就喜欢吴迪，眼看着她渐渐长大了，也是越来越漂亮了，老范，嫂子走得早，我们家喜桦也喜欢这孩子，你看，让两个孩子干脆处一处？” “这事，等晓薇大学毕业以后再说吧，她年纪还小了！” “不小了，都是大姑娘了，我们家吴迪，你也是看着他长大了，人品、相貌和能力都不用我多说，错过了可就没这个店了！” 吴国玉的话，多少显得有些俏皮。 范东海皱眉，范晓薇是他的心头肉，这个时候，吴国玉有意让他表态，可他们父子俩却暧昧不明，这实在是让他心中不喜。 “再等两年吧，吴迪前一阵不是谈过一个嘛，不如意？” 范东海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跟吴国玉扯皮，身子往后一靠，看向吴迪。 吴迪再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有些茫然，谈过一个？是哪个？ “老范，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吴迪这孩子，一直都在忙着事业，可没有心思谈女朋友！” 吴国玉断然否认。 “是啊，范伯伯，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是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子，事业和爱情，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吴迪笑着回应。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你们也知道，咱们几个都是处在娱乐圈里的，流言蜚语，在所难免的嘛！” 范东海其实并不在意这一点，人不风流忹少年嘛！ 像吴迪这样，年纪轻轻就身处东煌传媒这样的娱乐行业巨头公司高位的，哪怕他是个大肚腩地中海的糟老头子，怕也会有无数的狂蜂浪蝶往他身上扑，更何况，他还英俊高大，能力出众，自然更容易获得女孩子的青睐。 有些想上位的，博眼球的，更是无所不用其极，饶是范东海现在的年纪和精力，身边又何曾少了这样的。 至今，吴迪身上并没有什么太过厉害的流言暴露出来，他已经算得上是洁身自好了！ 娱乐圈对于“道德”的容忍度一向很低。 “是，谢谢范伯伯的理解，有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关键，还是一个态度！” 范东海的目光掠过吴国玉，又再次落在了吴迪的身上。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吴国玉拿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吹着飘在面上的茶叶，一次，两次，三次。 吴迪眼角余光看到了父亲的动作，便也闭口不言，在有些事情上，他并没有表达态度的资格。 他明白，范东海所言，显然不是单纯的流言蜚语的问题。 王一凡并不知情，只当是范东海在教育吴迪，便也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范东海心中再度泛起怒火，但更多的却是无边的冷意。 “老吴，我们这么些年的伙计了，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这是他给的最后的机会，同样也是一种变相地退而求其次。 吴国玉将茶杯放下，范东海这么说了，他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老范，咱们年纪都大了，总要给儿孙们腾个地儿，而且我们当年那一套，现在已经不吃香了，这个世界发展变化多快啊，是时候要改变思路了，我也劝你一句，这么些年了，是该将担子放下来，轻松轻松了！” 吴国玉言辞诚恳。 王一凡这才意识到他所想与眼前发生并不相同。 “这就是你在背后给我捅刀子的理由？” 范东海嘴角擒着一抹冷笑，话语之中，瞬间图穷匕见。 “捅刀子？老范，你这话，言重了吧？” 吴国玉也是面色大变，急忙否认。 “东煌传媒是你我还有许多老伙计的心血，你难道就甘心将他拱手让人？” “东煌传媒是你范东海的，不是我吴国玉的，也不是其他人的！老范，你醒醒吧，我们那一套真的过时了，你跟着弄的那个什么合伙人制度，画虎不成反类犬，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够了，老吴，东煌如果不能够为我的意志转移，而最终沦为资本的玩物，我宁愿彻底毁了它！” “你看，你刚刚还在说东煌是我们这些老伙计一起的，可现在呢？你在说什么？你还是那么执拗，我说什么你既然都听不进去，又何必把我找来，弄成今天这样不痛快的场面！” 吴国玉很冷静，反倒是范东海神色激动，没有丝毫大佬风采。 剥开身份地位的加持，就好似是意见不合的两个老兄弟，在功成名就之后的分道扬镳。 多年的心血以及各自内心积累的矛盾都细化出来，变成了一种感情上的伤痕。 谁对谁错，其实并不重要，也并无是非定义。 各自不同的态度、观念以及立场决定了各自的选择。 范东海试图做最后一把努力，而冷静的吴国玉，心中怕是早早就有了定计，只是两个从来都是心知肚明，却也从未把话放到眼前来说。 王一凡心中叹息，兴许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范东海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但这，无疑不能够动摇吴国玉。 184 垂头丧气 范东海与吴国玉两个老伙计最后终究是不欢而散。 他们兴许有着过去经年共同打拼的兄弟情义，言语上并没有太过火爆的场面，两个人刻意都收敛着脾气，这一点，王一凡能够感受得到。 只是，这种多年的情义，一旦出现裂痕，却也是极难能够弥补的。 范东海没有送吴国玉和吴迪，反倒是王一凡这个客人起身将二人送出大门，送至车上。 吴国玉看了眼王一凡，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钻进了车子。 吴迪却轻声道：“王一凡，不好意思，你只是出现的时机不对！” 王一凡一时拿捏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他有着几分好似胜利者的骄傲，目光中居高临下，“我跟你之间，我做的事情，相信对你来说，也是无关痛痒的，你其实大可不必揪着不放，至于你想知道的，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作为都是自家人，我在替你着想，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一副我打你，你又没痛没伤着几根毫毛犯得着计较的语气。 “你又知道我是在什么位置？” 王一凡被气笑了，冷着脸反问。 吴迪一愣，很快咧着嘴轻笑起来。 “你知道吗，其实你在什么位置，根本不重要好吗！” 他摇了摇头，不愿意再与王一凡多说，转身，一脚踏进了车门。 但他顿了顿，又再次转过头来，道：“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别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真心实意的！” 说罢，他根本不等王一凡作何反应，就一头钻进了车子，关上了车门。 望着黑色轿车驶离别墅，消失在转角处，王一凡站在原地，稍显沉默，他其实并不愿意卷入这些纷争中去，不管是东煌传媒，亦或是与吴迪的纷争，吴迪身后的那人。 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利益牵涉到自身时，一些冲突便不可避免。 他的性子是温和的，有时候甚至是与世无争的，但还是那句话，别人欺上门来，连个屁都不放，那还算是什么爷们儿？ 他知道吴迪身后的人不简单，可能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秦泽，也许不是。 但那又如何？ 咱也不是一般人！ 便是一般人，也不会轻易地咽下这口气！ 他再次回到别墅的时候，范东海已经抽起了烟，雪茄的火星子在明亮的客厅里依旧显得很是艳丽，范东海抽得很急。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一凡，让你看笑话了！” 范东海手里夹着雪茄，配合着他那张国字脸，标准的黑色西服，其实是很有大佬风范的。 “范叔叔言重了，个人立场选择不同，发生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哪里有什么笑话的意思！” 他看着吞云吐雾的范东海，心道，这个笑话，未必是刻意安排的，但一定是你希望我能看到的。 “你能理解就好，老吴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不管他最后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有怨言的，只是，哎……不说也罢！” 王一凡没接话，只是拿起水壶给范东海的茶杯里添了点水。 范东海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想到王一凡竟然能压下心中的好奇，不问出口，就让他没了诉说的借口。 他不禁道：“你和吴迪闹得矛盾，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并不完全，你给我从头到尾地说说？” 王一凡便不做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通。 “你的意思是吴迪无缘无故地针对你，是因为背后有人怂恿？” “我也是猜的，毕竟在之前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他也表露出过这个意思！” “吴迪不是个莽撞的年轻人！” 范东海想了想，这才道。 “嗯，是的！” 王一凡心道这吴迪未必不莽撞，只是看他面对的是什么人，至少在之前，他面对着王一凡和叶胖子这种他认为没有什么威胁的人的时候，他还是很莽的。 “听你这么一说，吴迪真的是有些过分了，回头有机会我再和他说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范叔叔，不必了，不能麻烦你，这事，还是我来解决吧！” 本以为范东海出面，会让吴迪低头，但似乎他把事情想得也太过简单了些。 “你这心中还是有怨气的啊！” 范东海笑着点了点他，雪茄的火星子暗淡了些。 王一凡笑了笑，不置可否。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时候，你们自己解决，我这个老头子说话，有时候啊，未必管用！” “是啊，爸，有时候，你最好少说两句，那就会是个很完美的爸爸啦！” 身着一身居家服饰的范晓薇穿着拖鞋，一蹦一跳地从转角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一头微卷的长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衣服不太显身材，脸上过分的妆容也都给去了，俏脸上有着年轻女孩特有的那种活力，虽不算是貌美，却也很是灵动可爱。 范东海刻意引导的谈话节奏被突如其来的范晓薇给打破，不由气道：“你不说话的时候，也挺好的！” “那你干脆把我嘴巴封住好了！” 范晓薇再度看了眼王一凡，这才跟他爸爸不满地嚷嚷。 “我和你一凡哥说点事情，你找你陆姨给你做点吃的，就知道疯玩，一定没吃晚饭吧？” “不吃，我减肥！”范晓薇立刻拒绝，“吴叔叔和我吴迪哥呢？” “走了！” “啊呀，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就走了，是不是爸你把他们给赶走了？” 范东海脸色又黑了，自家闺女说到了他的扎心处。 范晓薇却急匆匆地往门口跑，弯腰穿鞋子。 范东海气不打一处来，“你要干嘛去？” “去找我吴迪哥聊天啊，爸爸你真的是，他好久没来我们家了，你怎么就不留人家多坐一会儿，一点待客之道都不讲的啊！” 这姑娘嘴巴里碎碎念地埋怨着范东海，选个鞋子却花了老半天的功夫，选不到称心的。 “回来，你今天要是再出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范东海大吼一声，大佬风采顿时消失无踪。 范晓薇吓了一跳，似乎也觉着找不到合意的鞋子了，泄气地往客厅沙发处走，垂头丧气的。 185 考虑 年轻女孩子的情感流露，总归是热烈的、奔放的，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的，范晓薇，着实是吴迪的小迷妹一枚。 王一凡看着好笑，心底深处还不禁有些艳羡，长得好看帅气的男人也是极吃香的。 范东海的眼角疯狂地跳动，之前与吴家父子的对话历历在目，而此刻范晓薇的表现，却好似是在抓着他的老脸疯狂地抽打巴掌。 不知者不怪，范东海这心中的郁闷，着实是无处发泄。 “一凡，又让你见笑了，都说女生外向，我这个女儿啊……” “范叔叔，女孩子率性一些，是可爱的，如果抛开我和吴迪之间的矛盾来看其人的话，吴迪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年轻才俊，是有吸引女孩子的资本的！” 王一凡总不能去说范晓薇的不是。 他有理由相信，他要是说了，范东海这老家伙是有可能翻脸的。 他嘴上说教范晓薇的时候很严厉，但从范晓薇对这个老爸的态度来看，怕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 “你和我吴迪哥有矛盾？” 原本坐在沙发上伸着脚丫子摆弄着拖鞋的范晓薇听到这话，迅速抓住了她的关注点。 她说话的样子有点凶凶的。 王一凡好笑地看向她，“是的，之前发生过几次冲突！” “为什么呀？吴迪哥人很好的，你们要化解矛盾才好！” “说来话长，不过，我想，应该会有机会的！” 范晓薇点点头，凑到范东海耳旁轻声说了一句。 范东海板着脸道：“你以为我刚刚请吴迪和你吴叔叔过来是干嘛的？可惜啊，他们不领这个情！” “那一定是你的方式方法不对！” 范晓薇轻声嘟囔了一句。 范东海又给气着了，吹胡子瞪眼地瞅着自家闺女。 范晓薇一点也不怵他，“爸，你有时候要改一下你的大家长作风！这很不好，再说了，吴迪哥是你的晚辈，你要有你的立场的！” “我什么立场，你又是什么立场？我看你倒是首先要记住，你是我范东海的女儿！” 范东海一巴掌拍在沙发上。 “说不过我，就又开始发脾气！” 范晓薇往边上挪了挪。 她的立场，貌似是的确有点歪，所以她没有理直气壮。 “你回你的房间去！” “不去！” 范晓薇低头，再次开始摆弄拖鞋。 范东海冲王一凡露出一个苦笑，一脸无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有个难管的儿女，王一凡深以为然，因为曹亚娟有时候就是这么说他的。 “一凡，要是在之前，吴迪可能会听我一句劝，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有些复杂，所以范叔叔要在这里跟你说声不好意思了！” 范晓薇竖着耳朵认真听着。 “范叔叔，有些事情强求不来，您也没有必要为了我们年轻人的意气之争而伤脑筋，船到桥头自然直的！” 王一凡话自然是说的漂亮，至于他究竟会不会把和吴迪之间的冲突当做是意气之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感到惭愧。”范东海顿了顿，认认真真地打量了王一凡好一阵，直把他瞧得心里都犯嘀咕了，才有道，“一凡，好不容易遇到你了，我想让你认真考虑考虑，来东煌传媒帮帮我，怎么样？” 王一凡没有想到范东海会突然抛出这个邀请。 若是放在之前，他一定是欣然应允的，东煌传媒不管怎么样，总是比共远文化要强上许多的。 但范东海现在突兀地邀请，无疑是有更深层次的用意的，他还没有自大到范东海欣赏他的能力和才华的程度。 若是他真有心，早几年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地将他推到前台来，哪怕是找到他，给他在东煌传媒安排一个历练的机会。 王一凡并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他与小王一凡通话造成的突兀改变，还是他心中这般所猜测的缘由，但他都没有心思，将事业的重心放到娱乐圈这个行业。 换句话而言，他其实此刻，略微有些迷茫。 都是那百亿身家的冲击给闹的。 “范叔叔，我恐怕，能力不足！” 他选择委婉拒绝。 范东海却摆摆手，“能力什么的，不重要，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办，我们只负责决策就可以了！” 见王一凡仍旧一脸迟疑，他便又道：“吴国玉其实说的也对，我们都老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是信得过你的眼光的，不然当初就不会有和你对赌那回事了，如果有机会，未来你是可以接手东煌传媒这摊子事的！” 范东海给王一凡画了好大一张饼。 连范晓薇这个一向都不怎么在意东煌传媒的事情的女孩子都震惊地看向她老子，“爸，你在瞎说什么呀？” “你一凡哥是公司的二股东，如果以后他能够接手公司，我反倒是最为放心的，难道真把她交给你，让你折腾？” 范东海很是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家闺女。 范晓薇气得将拖鞋都给甩掉了，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她偶尔偷看一眼王一凡，这个时候才真正意义上去正视这位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王一凡这个名字，在一定范围内，其实并不算是秘密，传闻中是范东海私生子，亦或是一个傀儡股东的人物，作为范东海女儿的范晓薇很早就听说过。 有些传闻甚至有板有眼，让她都一度信以为真。 但这个人从未出现过在她面前，她就更愿意相信后一种传闻，那便是这个王一凡是她老子故意杜撰出来的人物。 还真有这么个人啊！ 她看得很仔细。 “一凡，你先不忙着拒绝，考虑考虑？” 范东海似乎并不急迫逼着王一凡下一个决定，不知道是看出了他的态度或者是希望他慎重。 王一凡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道：“范叔叔，那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这才对嘛，你早先投了那个荣耀经纪，不也是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打算的嘛，放着东煌传媒这个平台不做，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再说了，如果可以在东煌传媒有所作为，对于荣耀经纪，也是会有帮助的嘛！” 186 特殊的客户 范东海的邀请，极有诚意，除了稍显突兀之外，其余一切都显得十分合理而真诚。 作为公司二股东，王一凡的确非常有理由参与到东煌传媒的日常经营当中，尤其是参与未来有关前景的重大决策。 范晓薇是知道她这个老父亲的个性的，在东煌传媒公司事务上的执拗，所以，她很震惊，并且不理解。 尤其是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王一凡，成了她“男神”最大的阻碍的情况下。 王一凡并不太关注还有些小女儿心性的范大小姐的心情，婉拒范东海让司机送他回家的好意后，他徒步走出了那栋别墅。 时间还不算晚，簇新的柏油路上，仍旧有许多来来往往的路人。 不少人见他从别墅里走出来，难免好奇地会向他看上一眼。 一道大门，将世界隔开了，变成了两部分。 大多数人可能永远都不会了解这道门之后的人的人生。 王一凡回头看了眼从那别墅里透射出来的光线，他仍旧觉得他自己，也不属于那个世界。 …… 中国银行沪市钦州路支行今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和打扮都很普通，一件黑色的卫衣外面套了件羽绒外套，一条休闲裤，一双白色的板鞋。 他身后还跟了个面相看着有几分凶恶的胖子，一直不停地在跟他说着话。 朱芸是柜台的工作人员，当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坐下的时候，她照例露出职业性地笑容，“请问先生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吗？”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来，“我想取点钱。” “取钱的话，atm就可以的！” 朱芸仍旧笑容满面，心里埋怨保安大叔没有认真将客人给分流开。 “取得可能有点多！” 男人冲她笑了笑。 朱芸笑得更灿烂了，心道，多？本姑奶奶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就是见过的钱，多！ 当然了，朱芸自认是拥有良好的职业素养的工作人员，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银行卡，问道：“先生，您要取多少呢？” “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你先帮我看看，我想买个房子来着，看看够不够！” “好的，您稍等！” 男人第一次输密码的时候输错了，第二遍的时候才输对了。 朱芸心里嘀咕着，然后惯例操作着电脑，直到她面前出现了一长串数字之后，她脸上一直保持着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她盯着电脑屏幕，心里头默默地数着有数值的位数。 不算小数点后两位，整整十位。 朱芸猛地转过头来，盯着男人看。 男人被她的目光看得也是吓了一跳。 “怎么了？” “那个，您稍等一下哈，我再看一下！” 朱芸一度以为系统出现故障了，不然谁脑子有病啊，往银行卡里放那么多钱，闲得慌。 但她重复操作了两回，数字仍旧是那个数字，她才努力地让她自己保持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着对面前的男人道：“先生，您想要取多少呢？” “卡里面有多少？” “额，有135679456.82元。” 朱芸尽量小声地将这个数额报了出来，但扩音喇叭显然不这么想，刷的一下子，整个银行正在办理业务的人都齐齐地朝着男人看了过来。 “这么多？” 男人似乎也被吓到了，一脸震惊。 朱芸苦笑地点点头，确认道：“您是王一凡先生，对吗？” 男人点头。 没错，男人正是王一凡。 那夜从范东海家离开之后，生活重新归于平静，叶胖子倒是他这儿跑得无比勤快，就跟上班报道似的，一天都不拉下。 来自于东煌传媒的压力为之一轻，荣耀经纪的工作就恢复了正常。 当然，本身规模就不大，仍旧是小猫小狗两三只，但在叶胖子手里，工作也是事无巨细。 管小美忙着各种各样的学习，叶胖子给她加了担子，演技、唱歌、跳舞，该学的都学了起来。 她在所有的事情上似乎都不太有天分，但很努力，也算是有所进展。 她是有机会闪耀在荧幕上的，这是叶胖子在他面前给的前景判断。 这丫头应该是真的投入进去了，每天只是在晚一些的时候会给他发几条微信，报告一下每天学习的情况，对她的未来，满是憧憬和渴望。 这正是王一凡想要看到的。 他总不至于亏待了这个讲义气的女孩子。 叶晴和小段重新被召回了秦导的剧组，听叶胖子说，秦导把叶晴领在了身边，亲自教授一些学校里学不到的知识和经验。 这已然算是领进门了。 对此，叶晴很是兴奋，忙的脚不沾地的，偶尔空闲的时候，就会向叶胖子这个小叔叔感叹一番，说是自己遇到了贵人。 叶胖子就会很认真地跟她说，凡哥才是她的贵人。 “这丫头愣是不信，我也就不再跟她多说了，凡哥，你以后有机会震他一震，好好让她收收她那骄傲的小脾气！” 叶胖子早早地就为他这个大侄女在王一凡面前打好了前站。 秦导并没有联系过王一凡，但已然在行动上做出了一些改变。 陆无敌的新专辑进入了正式制作阶段，叶胖子已经联系了好几家专业的发行公司，最终选择了沪市业内最知名的博海唱片，虽然它规模不大，但极为专业，善于制作精品，与现如今的陆无敌很合适。 一切都进入了正轨。 叶胖子能力还是有的，也善于利用现阶段的情况为荣耀经纪造势，便是那日在大哥生日宴会上他所揽过来的人脉，也足够荣耀经纪大踏步向前了。 这期间，王一凡还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这人自称是枫叶资本的人，叫张楠。 王一凡特地百度了一下，这个枫叶资本是目前东煌传媒最大的投资资本，占股高达17个百分点，其还是当初运作东煌传媒上市的资本公司。 张楠是枫叶资本的全球执行合伙人，也是目前运营和管理枫叶中国的创始人，现年58周岁的男人，从百度上的图片来看，这人斯文，富有学识。 187 vi 张楠提出出资购买王一凡名下东煌传媒的所有股权，并且有一定的溢价，甚至会为王一凡股权的变现补偿所有部分的缴税。 也就是说，王一凡只要同意，他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他的百亿身家给完全变现的。 这非常诱人。 王一凡并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 张楠也并不催促，只是请他好好考虑考虑。 这也让王一凡意识到，范东海所言，东煌传媒内部可能存在的变动，非常有可能和这个枫叶资本有极大的关系。 当然，张楠之后，并未打过电话。 他可能只是一种试探。 不过，他的这番举动，也让王一凡百亿身家的冲击变得更加真实起来。 王一凡的平静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大哥生日宴上，作为出现在为数不多的大佬身边的年轻人，他还是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刻意关注。 娱乐圈里面从来就不缺投机取巧的钻营之人，他暴露出来的身份，只要是有心之人，有一定的关系的人，还是能将他打听出来的。 几天之内，他所在的出租屋就接待了不下五波上门拜访的客人，有请他参与投资的，也有请他帮忙引荐的，更有甚者，是单纯地就来向他借钱的。 许是他没有应对的经验，脾气太好，给人笑脸，让上门的人有了一些错觉，终究在最后是闹了些不愉快。 要不是那天叶胖子正好也在，一张凶悍的胖脸颇有威慑力，王一凡还真不好收场。 经历再一次告诉王一凡，有时候太好说话，未必就是件好事。 不过，饶是如此，他所在的地方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登门，到后来包括一些记者，一些游离在娱乐圈外围的女人也都开始聚集，将他当成了素材亦或是可以攀附的高枝。 整天吵吵闹闹的，房东弄不明白王一凡是个什么玩意儿，但他的确已经影响到了其他的租客，就开始赶人。 出租屋所在的小区实在是把关不严，什么人都能放进来，王一凡也是不厌其烦。 于是，被这么一闹，他就有了在沪市购房的打算。 他想到了当初跟范东海对赌时投资三百万的银行卡，这是他唯一一张在高中时期开办的银行卡。 当初给东煌传媒投资，也算是掏空了家底，虽然现在也不知道卡里会有多少钱，但不管怎么样，即便是没钱，至不济也能让家里老爸老妈支持一些的，大不了买偏僻一些就是了。 于是，他便拿着银行卡去银行取钱，怎么着里面应该也有个几十来万的。 叶胖子照例跟着，算是充当他最近一段时间的保镖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卡里竟然会有那么多钱！ 料来是东煌传媒盈利的分红以及其余的一些收入，他这些年没动这笔钱，自然是越积累就越多了，全打这卡里了。 不得不说一句，范东海是真敞亮。 王一凡心里感叹了一句。 叶胖子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尤其是在听到柜台的工作人员报出那一串数字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倒是有种你们都没什么见识的感触。 尤其是身边的保安大叔瞪大了那双眼睛，瞅着王一凡背影的时候，他觉着老痛快了。 就是这个老家伙，刚刚他和凡哥一道走进银行的时候，他就一个健步隔在了两个人中间，对他一副相当警惕的模样。 他拍了拍保安的肩膀，指了指王一凡，笑道：“那是我哥！” 保安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不办业务，请到休息区等候！” 叶胖子差点爆了粗口。 保安尽忠职守，大富豪取钱可不是这架势，哪有在柜台前面一坐的道理，莫不是这个胖子给威逼过来的。 如此一想，保安大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直勾勾地看着叶胖子，甚至还不动声色地握起了放在一边的那个大叉子。 叶胖子遭受到一万点暴击。 不多时，朱芸身后就围满了其他窗口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偷偷摸摸”地瞅王一凡，见识一下真正的十亿级富豪，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 也太年轻了！ 穿的也普通！ 有钱人都这么低调吗？ 可能是继承了家业的富二代吧！ “都散开，聚在这里干什么，不工作了吗？” 一个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人在她们身后咳嗽了一声，工作人员立刻作鸟兽散。 “行长！” 朱芸轻轻叫了一声，就将显示器微微转了个方向。 行长威严地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确认了显示器上的数字，抬头看了王一凡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如春天般的笑颜。 他很快从里间走了出来，来到了王一凡的身边。 “王先生您好，我是本行的行长，我叫林北强。”他双手端了端他别在胸前的铭牌。 “林行长你好！” “方便请您到vip室里吗？” 林行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一凡自然不会拒绝，随着他来到了银行的vip室。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一套真皮沙发，墙面刷得很白，窗户也很透亮，除此之外，除了整体装修的配色出彩一些，便没有什么新奇的了。 这对于王一凡这个没见过银行vip世面的人来说，多少有些失望。 “王先生，是这样，您既然有购房的需求，其实是不用将钱从银行卡里取出来的，您完全可以让我们银行跟相应的房产公司进行对接，届时我们将钱转过去就可以了，省得您跑来跑去，也增加一定的风险性，我们行和许多房产公司也是有这方面的合作的……” 林北强一头短发，油光发亮，三七分的发痕格外明显，说起自身相关的业务来头头是道。 “部分高端一些的房产公司，会对有购房意向的客户进行验资的，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将钱取出去，不知道，您考虑购置沪市什么地段的房子？” 他这话，似乎连这方面都有相应的资源和信息服务。 “我目前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王一凡实事求是，他的确没想到卡里面会有这么多钱。 188 老洋房 林北强见过有钱人，作为金融行业相关的从业人员，他自认还是对这一行比较通透的。 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把这么多活钱仍在银行卡里，还迷迷糊糊的。 面前这个王一凡是在充大尾巴狼？ 不可能的！ 有人拿十三亿开这样的玩笑吗？都赶上国家人口数量的财富了！ “王先生，是想要投资房产吗？” 他可不认为一个银行卡里放着这么多钱的家伙，名下会没有房产。 现阶段，买房子，当然是一种投资手段。 “买来自己住的！” 王一凡总算是体会到vip待遇该有的热情了，面前的林行长笑容温和，如雨后阳光，声音也极有亲和力，刻意地收着，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低沉磁性。 “那您对具体的居住条件有什么要求吗？” 王一凡觉着此刻面前的林北强较之一个银行行长更像是一个房产销售。 “安静一点，低调一点的！” 王一凡想了想，道出了其心中想法。 “那您对老洋房有没有兴趣？” 王一凡脑海里瞬间冒出了范东海的那个独栋别墅，安静是挺安静的，但低调，却已经算不上是低调了，是个人都知道，那儿的房价超级贵，除非是不知道国内房价行情的阿三之流才会闹不知道的笑话。 “这种房子地段好，独门独院的，安静也低调，而且作为投资来讲，也有一定的升值空间，我觉得像您这样的富豪，倒是可以选择这样的一套房子。” “林行长有门路？” “一个朋友手里头正好有两套需要出售的房子，但您也知道，一般的客户是没有实力拿下这样的房子的，这次也正好是赶上了，如果您有兴趣，我可以让我朋友过来一趟，带您去瞧瞧！” 王一凡迟疑，他心里其实在自嘲和感叹，着实是飘了啊，竟然有胆子有想法，想要去瞧瞧这样的房子了！ 亿万富豪，诚不欺我啊！ 林北强见王一凡沉吟，不由再次道：“不管是价格方面还是资质及房子产权之类的，王先生都可以放心，您是我们银行的贵客，我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消遣您，您竟然打算买房子，不妨看一看，也未必一定要买，也可以做个参考嘛！” 林北强仍旧饱含热情。 “那就看看？” 王一凡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心还是砰砰跳着的。 这还当是已经拍板花出去一大笔钱的样子似的。 “好的，您稍等，我打个电话，让他直接过来！” 林北强笑着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并不避着王一凡。 “对，我们银行的客户，放心，我难道还来骗你啊，你用点心，赶紧的！” 林北强打完电话，就笑着对王一凡道：“马上就过来了，他是沪市最为专业的房产公司的！” “王先生，咱们等他的功夫，咱们不妨聊聊理财，您这么多钱，放在银行卡里活期，也不是个事啊！” 这才是林北强今日的主要目的，一定要把这笔钱给留在他的支行。 “我最近用钱的地方可能比较多！” 王一凡下意识地拒绝，他本能地认为林北强开始给他上套路了。 “您是有什么理财或者投资计划吗，我们银行也有专门的理财顾问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专业人士来给您参谋参谋的，跟买房子一样嘛，先听听，未必就一定要买，您说是不是？” “那也听听？” 王一凡耳根子软的毛病开始犯了，主要他其实也对这一大笔财富颇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一个身材妖娆，面貌姣好，扎着丸子头的银行女职员端着一盆零食走了进来，她嘴角挂着笑，半蹲在王一凡身边，“王先生，门外有位自称是您朋友的叶子荣先生，也想一道进来，您看？” “请他进来吧！” 王一凡差点把叶胖子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女职员转身走了，留下一阵香风，还有一个无比曼妙的背影。 不一会儿的功夫，叶胖子就来到了vip室，一屁股坐在王一凡的身边，“凡哥，半天功夫不见你出来，我还以为你被打劫了呢！” 他有些不满，这破银行，狗眼看人低。 林北强干笑了一声，道：“这位先生言重了，王先生是我们银行的贵客，我们盛情款待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怠慢他！” “你们银行是不是不打算让凡哥取钱？” 叶胖子颇为咄咄逼人。 “怎么会呢！”林北强依旧保持着职业笑容，“王先生要买房，其实用不着特地把钱取出来的，而且这么大一笔钱，转账也更方便，我们正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您就进来了！” 他看向王一凡，目光中有征询的意味，买房子和理财的事情，该不该对这个人说。 “林行长有个朋友，手头上正好有房源，就请他过来带我去看看！” “可不能被骗了啊！” “不会不会，叶先生，所有的资质和材料都是齐全的，都是可以查到的，我也是觉得也只有像王先生这样的客户才有能力承担这样好的房源，就向王先生进行了推荐！” “哪儿？” “大概是在复兴路、湖南路那一块附近的，老洋房，以前保留下来的。” 叶胖子抽了一口凉气，随后正色道：“那地方出入方便嘛，安保情况怎么样？” 林北强笑了笑，没正面回应。 叶胖子一下子被噎地不轻，知道他问的外行了，能舍得买下那种洋房的有钱人，安保怕也是舍得下本钱的，总而言之，是不差钱的。 而且，现阶段的市场条件下，能有房源，并且能达到整体售卖的程度，已经说明房产公司的神通广大了。 “凡哥，真买啊？” 叶胖子也是难免一阵眼热。 “先看看再说，见见世面！” 王一凡开起了玩笑，三人都笑了起来。 林北强继续推销他的理财方案，不多时，他们行里配备的专业理财顾问也来到了vip室，王一凡只听了个大概，就感到云里雾里的，有些转不过脑子了。 又过了大概有四五分钟的功夫，一个四十不到的男人兴匆匆地也来到了vip室，顾盼间，显得风风火火的。 189 属于他了 王一凡和叶胖子随着圆形的楼梯拾级而上。 沿楼梯的墙壁上，每隔开五阶便有一盏黑色铁质结构，墨绿色玻璃的壁灯，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叶胖子小心翼翼地扶着棕色的扶手，似乎在担心他的体重，会让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楼梯不堪重负。 整栋小洋楼分为三层，二三层是一种复式结构，三层只有一个房间，外加一个小号的平台。 实际上，整栋楼房的装修并不算是富丽堂皇，但极有韵味，凸显在一个老字上。 可能是历史遗留问题，其内还伴有一些不伦不类的隔断，角落边缘处也多有油漆亦或是墙面脱落的痕迹。 但这些小小的瑕疵，还是无法改变整个房子给王一凡和叶胖子带来的扑面而至的“贵”气。 袁天明趁着间隙，将林北强拉到一边，轻声问道：“老林，你认真告诉我，你觉着，这事能成不？” 林北强摊摊手，“那我哪知道啊，你是专业卖房的，这方面，你应该比我强啊！” “看样子倒是挺诚心的，就是，这两人问的一些问题吧，总感觉是两个外行的样子！” 袁天明顺着楼梯往上瞧了一眼，说话仍旧小声小气的。 “内行的人，有几个买得起这儿的房子的？”林北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以为是个人都是做房产的啊！总而言之，资金的情况你放心，那位的账户我是过过目的，买你手里这套，绰绰有余了！至于能不能定下来，那就看你这个金牌销售的本事了！” “嘿嘿，让你看笑话了，老林，你也知道，这房子在我们公司手上拿了也有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把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了吧，一时又找不到中意的又有实力的买主，你打我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和我开玩笑来着呢！” 袁天明搓了搓手，面上颇为兴奋。 “这客户我也是少见，你把握住机会！” “放心，我保证拿出百分之一千的热情来招呼，只要这笔能成，够我吃好多年了，我能不上赶着嘛！” …… 林北强和好友袁天明说着话，叶胖子和王一凡也在聊着。 两个人站在洋房的三层平台上，一眼望过去，能看见周边错乱的老派建筑以及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掩藏在绿荫下的柏油路。 “凡哥，跟着您，就是能长见识！” 叶胖子很快就马屁奉上。 “你觉着怎么样？” 王一凡扶着平台前面的玉白色栏杆，心中也颇不平静。 “我觉着真好，要是我在沪市能有这样一套房子，我做梦都能够笑醒，不过，算起来，我是先沾了凡哥的光了！” “你的意思，是能买？” “我之前听人说过，沪市现有市面上能够交易的这种老式洋房不会超过十套，有时候甚至有钱想买也买不到的！” “成吧，那就买！” 王一凡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栏杆上，颇有种挥金如土的豪气。 “可感情好，回头这楼下的花园要好好地规整规整，也不知道这家房产公司是怎么想的，带人来看房的，也不知道弄的漂亮一点。” “墙壁和屋顶，如果要保留原来的风味，也可以稍微清理一下，时间久了，就是看起来破旧一点！” 房子还没成交，两个人倒是先畅谈起来，日后要对楼房的翻新和装修了。 若是被不明所以的人听到，怕是会笑掉大牙。 等二人从楼上下来，袁天明便迎了上去，笑道：“王先生觉得这房子怎么样？这可是我们公司最好的房源了，放眼整个沪市，也找不到几个跟它比肩的，如果王先生有这方面的考量的话，真的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王一凡摸了摸下巴。 袁天明之前也带他去看过另外一处的老洋房，总的来讲还是这一处的更完整，整装楼房的姿态也比较中正，符合他的审美。 “如果王先生还有什么其他的疑虑或者问题的话，都可以问我，还有您是否考虑沪市一些新建的商品房或者是其他豪华楼盘的二手房源，也都是比较抢手的……” “就这吧！” 正滔滔不绝地袁天明赶忙收了口。 面前衣着普通的男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款土豪，即便是两处洋房他瞧不上，那要是能看中其他的，他也能赚的盆满钵满，他可不想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您定了？” 袁天明只觉得他的心跳陡然加速起来。 “这个房子没有什么牵扯不清的问题存在吧？” “那绝对没有的，这一点您放心，我们是专业的，额，那个，您稍等一下，我，我马上去拿购房协议，稍等……” 袁天明一瞬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赶忙跑出小洋房去车子上取落下的文件。 他跑出大门的时候，还在草地上绊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北强笑着摇了摇头，“今年老袁的销冠看来是跑不了了！” 叶胖子笑道：“早知道凡哥要买这里的房子，我就直接去袁先生的公司去应聘销售了，我也高兴，摔一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北强倒是不把叶胖子的话当回事，能跟王一凡做朋友的，至少也是有些身家的。 “王先生，到时候我们银行再给您开个户，您到时候把房子的定金打进去，后续与房产公司资金方面的转移，都交给我们银行来办，您看怎么样？” 林北强想得很周到，实际上这笔钱在他们银行账上躺几天，也是一笔业绩。 “那就劳烦林行长了，今天又是陪我来看房，又是替我想着理财的！” “您客气了，您是我们银行的贵宾嘛！” 林北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签了协议，交了定金，后续只要把余下的资金打入固定的账户，然后去房产中心办理房产证就可以了。 叶胖子替王一凡算了一笔账，购置整套楼房需要动用的资金大概在1.2个亿左右，可谓是真正的一掷千金了。 坐着袁天明的车子，驶上杨楼边上的柏油路时，王一凡透过后车窗朝着那房子望了一眼。 这里，属于他了！ 190 库里南 “凡哥，让我上上手？” 叶胖子搓着手，兴奋地看着面前一台闪着幽幽黑光的修长轿车，胖胖的脸上都泛起了激动的潮红。 “可以吗？” 王一凡问旁边身材高挑，容貌娇丽的销售小姐。 她用甜甜的声音道：“当然可以的，只要这位先生有驾照，不是生手就可以的！” “那就试试？” 王一凡话一落，叶胖子就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驾驶位，贴心的销售小姐曲腿蹲下，替他调节座椅的位置。 袁天明已经急匆匆地赶回公司了，林北强则仍旧跟着王一凡和叶胖子，他的理财任务还没有完全完成。 1.2亿都用出去了，王一凡自然也不介意再买个车。 三个人一股脑儿地就闯进了就近的一家劳斯莱斯4s店。 摆在大厅里的车型并不多，是相对劳斯莱斯品牌里面较为低价的几款，但饶是如此，仍旧让叶胖子心旌摇曳，仿佛来到了天堂。 每一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款dreamcar，叶胖子不例外，便是对豪车并没有太多的欲望的王一凡，也曾几何时想过，哪一天有钱了，他会买什么车！ 以前想的是大g，或者是雷克萨斯的suv，只是此刻一长串的数字躺在银行卡里，便又抬个档次，直接冲着劳斯莱斯来了。 林北强一度寻思着王一凡的来历，这样一号人物，不可能无名无姓，便是突然暴富，较为关注财经的他，应该也会听到一点风声，但王一凡这个名字，的确是让他感到陌生。 周虹坐在副驾驶上，亲切地指挥着叶胖子按照固定的路线进行试驾。 这三人的组合稍微显得有些奇怪，但她一眼就看出来，是以那个穿着普通的王一凡先生为主的。 那个岁数大一些的，内里一丝不苟地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连最上面领口的扣子也系的牢牢的，外面是一件普通的羽绒外套的中年男人，看着像是个销售或者是某些金融机构的从业人员。 至于身边这个胖子，身上甚至显得有些邋遢，看不出来到底是干嘛的，却瞧得出来，没什么钱。 以她从业超过三年的眼光来看，这组人，应该是买不起劳斯莱斯的，至少不是劳斯莱斯客户广泛的群体代表。 非富即贵这四个字，她是瞧得出来的。 当然了，作为一名接受过职业训练的销售人员，周虹并没有给三人任何脸色，而是笑脸相迎。 在沪市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劳斯莱斯4s店来来往往的客人却不多，客人既然上门，她便本着服务意识，做到不慢待。 反正正好店里也有一台试驾车。 身边的胖子虽然看起来很兴奋，但她瞧得出来，他同样也很紧张，大冷天的，车里没开暖气，他鬓角还是有细密的汗水渗出来，肉乎乎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微微伸着脖子，目光直视，根本就顾不上去擦拭汗水，或者是开一点小差。 周虹看得想笑，甚至有点想给他擦擦汗水。 王一凡不太喜欢超跑，底盘太低，机动性也相对差一些，坐着也不舒服，有些车上下车也极为费劲，反正除了骚包之外，正常早晚高峰，也得乖乖地赌在路上，管你百公里加速能达到多少秒，统统都是鸡肋。 车子最为重要的，除了外观符合他喜好之外，就是安全性、舒适性。 不过开车的人和坐车的人，直观感受还是不一样的，坐在后排上，王一凡刻意地压了压身下的座椅，很舒服。 一辆车子卖到几百万，在一些基本条件上，其实是可以做到极致的。 车子重新开进4s店，叶胖子从驾驶位上走下来，接过周虹递过来的纸巾，抹了把额头，瞬间整张纸巾都湿透了。 “子荣，感觉怎么样？” 王一凡笑着问他。 叶胖子继续擦汗，另一只手已经冲着王一凡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王一凡又看向林北强，林北强笑道：“我也是难得有机会坐劳斯莱斯，总体来讲，舒适的相当可以，启动和行驶过程中也非常安静，我想也只有极少数这个牌子的车，能和王先生的身份相匹配了！” 林北强的彩虹屁及时送上。 “林行长不要再捧我，捧我就要飘了！” 王一凡打趣，他其实不太习惯比他年纪更大的人对他的奉承。 “我也是实话实说，王先生喜欢低调，但毕竟是选择座驾，既然有这个实力，那就选好的，总是没有错的！” “凡哥，你不是更喜欢suv嘛，那边那款怎么样？” 叶胖子指着展厅里的一辆紫色库里南。 “王先生可以坐进车里看一看内饰部分的，库里南作为我们品牌为数不多的suv，还是非常有市场的，端庄大气……” 周虹一下子来了兴致，虽然不排除三人有胡吹大气的可能，但似乎，这个王先生是真的有能力而且有意向买车的。 “那我看看！” 王一凡迈步进了大厅。 他对于车的认知并不多，所谓的豪车也只是知道少数的几个大品牌，但他毕竟工作在沪市，也经常在路上见到五花八门的豪车，便是共远文化的老白，也开了辆黑色的宾利，常年霸占着办公楼下的一个大号停车位。 他一屁股坐进了库里南的驾驶位，周虹开着副驾驶的车门，非常细致地向他介绍起来。 王一凡没怎么听进去，车子性能自然无可挑剔，便是百公里加速也在六秒以内，还可以配备传说中的星空顶。 他从驾驶位下来，又钻进后座，好好地感受了一番，这才跳下车，轻轻地拍了拍车框，笑道：“就它了！” 有钱人的快乐，大概就是这样，不太需要去计较成交额的数字后面到底是带了几个零。 周虹按捺着兴奋的心情，将王一凡几人招呼到一边开始商谈具体的购车事宜。 “王先生，提车大概需要六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这边会尽快给您安排！” 周虹的这句话，直接让王一凡的热情少了一半。 “这么久？” “您是知道的，毕竟是进口车，手续也相对繁杂一点，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安排，绝对不会超过六个月的。” 191 请客 车房都明确有了着落之后，王一凡就收紧了口袋，并没有那种一夜暴富之后的猖狂和放纵。 性格上，他并不是那种容易被突如其来的境遇所改变的无定力者。 当金钱的数字让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真实的购买力之后，似乎并没有其他物质上的需求，能够在此刻轻易地打动他了。 林北强一直鞍前马后，有点自来熟，也有点厚脸皮。 王一凡的资产要是放在他的银行，的确是一笔不小的业绩，他是真心实意的，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是渴望能够因为他的殷勤而见识到王一凡这位年轻的富豪的世界的，甚至是可以参与融入进去。 毕竟在他的眼中，十亿并不只是单纯的一笔财富了，而是一种资源、一个圈子。 说起来，账面上突然多出来的庞大资金，在给予了王一凡巨大的冲击和兴奋之后，到最后反倒是剩下了一种虚空感。 就好像是莫名而至的贤者时间。 银行的私人理财业务其实也相对比较复杂，主要还是一个资产配置以及客户的理财理念，不同的财富等级所追求的目的也不尽相同。 林北强介绍了一路，王一凡也只不过是听了个云里雾里，不好轻易下决断。 到后来，反倒是叶胖子和林北强两个人聊上了。 林北强开车，叶胖子坐在一边，王一凡坐在后座。 两人把王一凡送到kk，跟他约好在荣耀经纪入驻新园区的开业式上碰面，就分道扬镳了。 那个出租屋，王一凡是一天不想住了，索性和老毛打了个招呼，要了间kk的客房先住着。 安全性，kk是有保障的，好歹他如今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亿万富豪了。 …… 当夜幕降临，kk就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毛雨辰站在门口，老远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慢悠悠地出现在拐角处，他快步迎了上去，笑道：“老褚，想把你请来可不容易啊！” 男人笑着在他胸口擂了一拳，拉过身边身材壮硕的同伴，笑着介绍道：“我大学同学，禹佑松。” 禹佑松皱眉看着面前荧光色的kk两个英文字母，脸上不由地流露出一丝不喜之色，但很快掩去。 “佑松你好，一早就听老褚提过你，今天真是荣幸啊，能够见到你！” 毛雨辰伸出手。 禹佑松只当没瞧见，看向身旁的褚俊，问道：“你说的好朋友，约的我们在kk？” “瞧我，都忘记给你介绍了，老禹，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好哥们儿，毛雨辰。” 褚俊似乎根本没发现禹佑松脸上流露出来的冷漠，热情地拍了拍老毛的臂膀，显得很亲近。 禹佑松深深地看了眼这个同伴，见他看向他的目光坚定而不躲闪，这才冲着老毛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毛一点也不在意被当面拂了面子，“知道你们要过来，我今天特地请了我们kk里面手艺最好的大厨给我们掌勺，祖上说是清宫里的御厨，不过我当他是吹牛，但这做菜的水平，那是真的没的说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平常吃的就苦，有口饭就行！” 褚俊摆手，跟着毛雨辰往kk里面走。 “不麻烦，今天是王一凡请客，他在我面前拍了胸脯的，接待你们二位，按照最高规格来，他出钱！一副骚包样子，哈哈！” 褚俊的脚步顿了顿，拉住老毛，道：“之前没听你说起，你知道我们是有规定的，再说，我和这个王一凡，也不是太熟！” 老毛知道褚俊的顾虑，笑道：“没事，都是朋友，也就一起吃个饭，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你上次不是帮了他个忙嘛，也算是一种答谢！” “上次的事情，我也是按规矩办，没什么好谢的！” “知道你褚俊是个有规矩的，但你要是不关注，这事还真不好给搞定了，总而言之，你就心安理得地吃着，我还能坑你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褚俊自然已经明白这个王一凡在毛雨辰心中的地位，不再多言，反倒是对此人多了一分好奇。 他和老毛是一块玩到大的，虽然老毛因为一些原因而跟他走上了全然不同的两条道，但他对于老毛的信任，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 “行，那就听你们安排，不过，不要太破费，就这几个人，几口饭的事情！” “你们晚上还有事要忙？” “那倒没有！” “给你准备了你最爱的清米酒，特地从家里那边一个老亲家里装来的，我去的时候，就剩下半缸了，好说歹说才让那老爷子让我装了一桶。” 褚俊咽了口唾沫，“那就喝几口？” “喝，敞开了喝，20l的桶，装的时候老爷子脸都绿了，哈哈，绝对足够你喝的！” “王一凡也在，那让他一道过来吧？” “嘿，在的，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情况，在我这边已经住了两天了，说是安逸，那我把他叫下来？” “你叫吧，哪有请客，东主不在的道理！” 褚俊知道这局是老毛刻意安排的，未必没有王一凡的用意在内。 门口的侍者给三人鞠了一躬，脸上露着讨好的笑容。 禹佑松抱着双手，转头朝着不远处的地面停车场看了一眼，几个鬼头鬼脑的年轻人或倚着车子，或站在路灯下，或躲在灯光照不到的昏暗处，目视着kk出出入入的年轻女孩。 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台阶下走。 褚俊一把拉住他，“老禹，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干嘛呢？” “我把那几个小子给赶走！” “佑松，没事，那几个小子都是熟脸，不敢在我们kk门口干坏事的，我心里都有数呢！” 毛雨辰见状，开了口，甚至冲着守在门口的侍者轻声吩咐了一句。 那侍者便从腰间拿起一个对讲机，冲着里面说了一通。 很快，三人就看到从停车场里面走出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中年人，吆喝着要将年轻人给赶走。 年轻人被推着身子，有些不情愿，嘴里嘟囔着，“李叔，我们就在这里看着，也没干坏事啊，赶我们干嘛呀？” 那保安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我能不知道你们想干嘛吗？老子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快点滚蛋，不然老子要吃老板瓜落，到时候老子就找你们的麻烦！” 192 偏向 褚俊高高瘦瘦的，个头大概要一米八出头了。 印象中他的脸蛋很圆，眼睛很小，不过此时再见，他脸部的棱角很是分明，嘴唇上有些许黑色的胡茬没有刮干净，给他加了一些沧桑，还有一些硬朗。 禹佑松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上下，站在他身边，却并没有给人矮小的感觉。 他皮肤黑黑的，特别壮实，说话的声音很浑厚，给王一凡印象最深的是，他酒量也是极差。 只喝了半杯老毛特意准备的红酒，他的黑脸就涨得通红，连脖子，手都红通通的。 褚俊就笑话他，道：“老禹，你这酒量，真得练练，不然过年过节却嫂子家，你能落下好来？” 禹佑松的老婆是西北人，家里的亲戚朋友，只要是个男的，那就是个酒缸子，一瓶半斤的白酒都不在话下，厉害的，就着花生米就能下去一两斤，便是女的，平日里也能够喝上几口。 禹佑松这酒量，也不知道当初讨老婆的时候，是怎么过关的。 “老褚，你不懂，正因为酒量不好，我喝一口就能顺利地躺下了，这真要是练个不上不下的，那才是真的难受！” 禹佑松笑呵呵地应着，将身边的酒杯轻轻地拨到一边，开始吃菜。 以他的酒量，半杯红酒入肚，已经算是极给在座的诸人面子了。 “老成之言，我们走一个！” 褚俊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也不等禹佑松说什么话，就一口闷了。 他反正是借机一定要喝个过瘾的，这米酒，度数不高也不低，正好和他的口味。 王一凡给禹佑松倒了点果汁，笑道：“我和佑松是一路人，你们这些酒坛子不懂我们不会喝酒人的苦，还是喝果汁来得爽利！” “行行行，你们俩凑一对，我和老毛今天一定喝个痛快！” 褚俊一开始好多少有些端着，此刻喝得尽兴，也就不怎么见外了。 禹佑松问起了之前王一凡请褚俊帮忙的事情。 王一凡就将事情大致的经过说了一通。 禹佑松点点头，道：“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的确有人利用他比别人更懂规则也更有人脉的优势来做一些擦边球，甚至是过线的行为，你找老褚，倒也没错，正好也让他知道下面的人办事的时候偶尔会不够尽责！” “哈哈，佑松，我哪里能想到那么多，我和褚俊虽然是高中同学，但我们两个不怎么熟，他是冲老毛的面子。” 褚俊听到了，道：“老毛这人吧，轻易是不会向我开口的，他既然说话了，我就会听进去，更何况，也不是什么难为我的事，也就是问问情况，过问一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违背原则和纪律的事情还是不能做的，不管是谁的请托！” 禹佑松瓮声瓮气地接了句。 王一凡一愣，以为气氛要僵下去，却听得褚俊笑骂道：“老禹，我褚俊是什么样人，你难道不清楚，这话说的，我可是要反送给你的！” “你褚俊是什么人，我很清楚，要你不是这样的人，也没资格成为我禹佑松的朋友！” “得，你家伙就是牛逼！” 褚俊笑哈哈的。 “那成，为朋友，我们干一杯！” 禹佑松没动酒杯，只是吐槽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托词，你喝你的，不用扯上我们，不然到后面，你能还编出词来？” 禹佑松自然也不客气。 “哈哈哈，我才不想管你们呢！” 王一凡知道，禹佑松这话不单单是说给褚俊听的，其实也是说给他和老毛听的，是一种告诫，也是一种警醒。 他不以为意，他从来就没想过想要走什么歪门邪道。 有跟小王一凡通话的前提在，他可以堂堂正正地解决所有事情。 插科打诨，酒过三巡之后，褚俊说话的嗓门越来越大，但正如他吹嘘的一样，他的酒量的确极佳，意识仍旧很清醒，说话也还是极有条理。 “一凡，你之前不是遇上些麻烦嘛，老毛刚刚顺嘴也和我说起过一句，你给老禹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在不违反他原则的情况下，帮你一把！” 他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 王一凡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老毛则是冲着王一凡微微点了点头。 禹佑松吃着捏在手里的开心果，对此话不置可否，也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喜怒。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也莫名其妙的，但现在应该还好吧，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他下意识地拒绝，毕竟只是半顿饭的功夫，他和褚俊都不熟悉，更遑论是禹佑松了。 必然是因为老毛的面子，他为此，兴许在褚俊面前是舍下了面子的。 正如之前所说，朋友之间，他不想因为他的关系而让老毛在与褚俊的交往中产生了龃龉，也觉得，只要自己再加把劲，未必就不能将站在吴迪身后的那个人给拉出来。 “还是那句话，我认你这个朋友！” 褚俊说这话的时候，仍旧大咧咧的，但目光中带着真诚。 “说说看吧，如果我能帮上忙，还是那句话，不违背原则和纪律！” 禹佑松淡淡地开了口，拍了拍掌心，将手中残留的碎屑扫到了桌子上。 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心中是有不满的。 褚俊看了他一眼，没把话给挑明白，但却不动声色地瞥了老毛一眼，仿佛在说，“瞧见了吧，我跟你说过这事儿，是有可能恶了佑松的！” 老毛耸了耸肩，多少有些不以为意。 褚俊转过头，深深地看了眼王一凡。 他心中其实很疑惑，老毛为什么要那么帮这个王一凡，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高中同学。 老毛和他一块长大，以他对老毛的了解，是不会为了一个“普通朋友”这么上心的，甚至不惜将原本和禹佑松的路子给走窄了，连他也一并给牵连了进去。 但即便是如此，禹佑松仍旧是一个非常讲原则的人，哪怕是舍了他褚俊的面子去求他，事情只要触犯了他的价值观，他就绝对会拒绝的。 在未知的情况下的请求，这在褚俊看来，是非常不值当的。 他和禹佑松关系的建立，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但似乎，在老毛和禹佑松之间，他褚俊也是存在偏向的。 193 被轻视了 王一凡倒是没有想过从老毛这里还有一条路子。 这由不得他不去想今天这个局，是老毛刻意攒的。 因为这一番话，将原本还算和谐热烈的气氛破坏了个干干净净，目的性也实在是太强了一些。 饶是禹佑松与褚俊关系不错，也有种被设了个圈套的感觉。 这也是王一凡下意识地拒绝老毛的好意的一种考量。 他觉着犯不着。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让王一凡和禹佑松其实都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王一凡索性不再扭捏，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也不加任何他内心中的揣测，只是摆出了他所经历的事实。 禹佑松听得直皱眉。 这事，要查，还可能要费些功夫，不过，听起来，似乎事情也不大的样子。 “你跟周远川出了嫌隙，就是因为这件事吧？有人跟他打了招呼？” 褚俊看着身边的老毛，好似在替王一凡解释一般地插了一嘴。 老毛叹了口气。 “只能算是个诱因吧，老周这人，你也知道，做事的时候容易走极端，那人打个招呼，他其实根本没必要那么卖力，他的心思，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后来他对我也下了狠手，我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能把你惹急了，他老周也是咎由自取，你们之间，哎，不说了，还是说那个人！” “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是谁，是哪号人物，实际上也说不准，但我托人问了一句，那边说让我别管，也别打听，别去招惹就是了！说是为我好！” “呵，还挺神秘的，装神弄鬼的，是吧，老禹？” 褚俊冲着禹佑松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 禹佑松瞪了他一眼，今儿个这事，他不打算拂了褚俊的面子，但日后总是有机会还以颜色的。 “你心里也没什么名目？” 他问王一凡。 王一凡摇摇头，却又道，“没什么的眉目，但有个猜测，之前在公司的时候，遇到个叫秦泽的年轻人，我猜可能是他，但之后就再没见过，也没听过这人的信息，所以也不是敢肯定！” “姓秦？叫秦泽？” 禹佑松手指头轻轻敲击着握在手里的杯壁，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想出有这样一号人物。 褚俊笑道，“怎么，连你禹大少爷也不认识的人物？” “你少打岔！” 他又想了想，才道：“应该不是沪市的，沪市姓秦的也就那么几个，哪怕是我不熟的，至少都是打过照面的！” “那就未必是这个叫秦泽的，可能，我就是猜的！” 王一凡下意识地觉得是秦泽，但他也相信禹佑松的判断。 褚俊和老毛能将他拉过来，至少是因为他在沪市的人面熟，甚至是有可能替他解决这个麻烦。 “也未必就是沪市的人，从你说的那些事情来看，也有可能是外地的，手段和格局都有些小了，说明这人在沪市还吃不开，但借着身份又轻而易举地可以使得动那么些人，要是我知道的那几位，行事未必会那么小家子气，但一定不会让你过的顺意了！” 褚俊一拍大腿，“有道理，老禹你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禹佑松依旧没搭理褚俊，这马屁拍的，着实是没什么水准，再说了，还要秋后算账了，可不能给褚俊什么好脸。 “那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老毛问。 “你不敢打听？” 禹佑松盯着老毛，突然间问了个很尖锐的问题。 老毛很坦然，“不是不敢，我是怕我问多了，不但帮不上一凡什么忙，还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在周远川的事情上吃了亏，老毛选择就会相对慎重一些，也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的意思。 说白了，褚俊和毛雨辰的根都在金平，即便是他们离沪市极近，也在沪市拥有一定的人脉，但和禹佑松比起来，都差了许多的。 他们都没说禹佑松具体的身份和背景，但王一凡还是多多少少在心里能衡量出来些许的。 他未必很强大，但打听打听，却也是从容的。 王一凡之前在沪市接触的，无外乎是如叶胖子，吴迪，老白之流，他们可能在各自的圈子里风生水起，但实则都是有限的一亩三分地，即便是如大佬范东海，也不过是一个有些成就的商人罢了，他可能在某些时候是一些人的坐上宾，但真正触及的圈子，其实也很狭隘。 商业和资本，在国内的生态，充其量只是一个基本门槛，有时甚至连门槛也算不上。 王一凡对此是有所理解的，但他所能接触的，无非也就身边的那么几个，他连入门的资格都还没有，纵然他此刻已经算是小有身家的人了。 可他在一些人的眼里，依旧什么也不是。 这是他的理解，至于禹佑松是什么样的人，他摸不准，也只有禹佑松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老褚，这件事，我今天先应下了，不过，我能不能打听清楚，能不能做这个和事佬，一切都要等我弄明白了再说，你觉得如何？” 禹佑松这话，直接点了褚俊。 这全然是卖褚俊的面子。 否则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 褚俊正色道：“老禹，你说这话我就放心了，我今天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你只管开口！” “好！” 禹佑松很痛快。 “这话怎么说的，是我欠下的人情！” 老毛赶紧接话。 禹佑松没言语，脸上也没有太多其他的表情。 老毛顿时被一噎。 “这本来是我的事，劳烦老褚和老毛操心，现在又要麻烦佑松，佑松如果不嫌弃，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以后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也请尽管开口！” 王一凡拍着胸脯表态，将姿态放的很低。 禹佑松淡淡地笑了笑，对这话不置可否。 他显然瞧不上王一凡的人情。 便是褚俊，他也不过是因为偶然的一次同宿舍之情，才有了如今的交往，他觉着褚俊和他是一路子的人，但似乎，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种认知也有了局限。 王一凡并没有那种被轻视的感觉，但心里总归有些不服气。 194 大梁子 老毛和褚俊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在他们眼中，王一凡是朋友，这其实就够了。 至于他能不能给予回报，或者在某种情况下帮助到他们，他们也并不奢求。 褚俊对于他的认知，局限在今日，以及之前王一凡向他求助时的那场冲突，在他眼中，多少有点上不了台面。 至于老毛，其对王一凡的了解，也并不充分。 作为同学，王一凡的身份和背景，是没有其他大部分同学那么出彩的。 如果他真的有能耐，也不至于今时今日，还不知道处处寻他麻烦的是何许人也了！ 当然，这只是两人下意识的主观认知，也不包含任何看低王一凡的心思，若不然，他们也不会仗义出手相助。 禹佑松，则是骨子里本身具有的一种骄傲。 好在，王一凡并不会在这些事上挫伤他的自尊心，他也是个务实的人。 禹佑松应承下来，虽没有把话说的完满，但众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再次轻松起来。 老毛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冲他咧嘴一笑，示意他心中不要有太大的负担，这是朋友间的举手之劳。 包房里空调打得很足，吹在脸上暖洋洋的，隐隐都有些发烫。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 老毛刚想起身，他身后的门就突然打开了，门把手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 “梁子哥，毛哥真在招待朋友，真的……” 有一个声音比门都慢了好几拍，才响了起来。 “哼，招待朋友，他老毛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 说话间，一个中年男人大剌剌地闯了进来，杵在门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视着包房里的四人。 “呦，这就吃上了？” 老毛的脸色早已经冷了下来，见到来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大梁子，进门之前不知道敲门吗？” 被他称呼为大梁子的男人仿佛一下子就被激起了火气，重重地一拳敲在身边的门上，“敲门？老子是个粗人，没你这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的！” 老毛站了起来，跨步来到大梁子面前。 他比大梁子高了半个头，身材也魁梧许多，大梁子只觉得好似一只硕大的熊瞎子气势汹汹朝他而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着，你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他重整旗鼓，斜了眼唯独在老毛的身材下不受视线阻隔的王一凡，冷笑道。 王一凡云里雾里，褚俊和禹佑松则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菜，喝着酒。 “我不知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今天我就饶不了你！” “怎么？你凶毛还能把我弄死不成？我今天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是代表许许多多兄弟来讨一个公道的！” “公道？好，我给你开口的机会，如果你敢胡咧咧，你今天就别想走出kk的大门！” 老毛说话间酒意上涌，一张圆脸泛起了鲜艳的红色。 大梁子闻到了这一股子酒气，再瞅向老毛发红的眼睛，心中惧意顿生。 但他依旧梗着脖子道：“不走就不走，kk本来就有我的份，凭什么都让你们吃了，你凶毛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kk从来都不是你的，也不是我们的，大梁子，我不介意你自立门户，但你越是狮子大开口，越是裹挟一些兄弟们闹事，这事，就越是没得谈！” “姓毛的，你未免太霸道了吧！” “我跟你讲过理了，我再和你多说一句，别逼我到时候不讲理，那这些年的兄弟情分，可就没了！” “呵呵，敞亮话漂亮话都让你毛雨辰说了，真是可笑，我们这些兄弟们连要点遣散费都那么难，你倒好，吹着空调，和一些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一起吃席喝酒，真是快活啊！” 几句话之间，王一凡和褚俊以及禹佑松就遭到了池鱼之殃，被称作了阿猫阿狗。 大梁子身后，kk的一些工作人员多少有点姗姗来迟，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都很是狼狈。 他们正想冲上来将大梁子给制服，却见老毛摆了摆手，便一个个停下动作，站在一侧。 几秒钟的功夫，又是一群人乌拉拉地涌了上来，瞬间就将包房外的过道给挤得满满当当。 两方人，顿时对峙起来。 不少包房里的客人听到动静，打开门瞅上一眼，见到过道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迅速又将门给关上。 “毛雨辰，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兄弟们的心意，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话，就别怪我们让你们都不好过，大不了一拍两散！” 大梁子见身后有了依仗，顿时又得意起来。 老毛将他扒拉到一边，往前一步，直面这些“不速之客”，冷冷道：“这就是你们想要让我看到的？” 老毛在众人之中极有威信，话音刚落，过道里面就为之一肃。 “自古以来，无规矩不成方圆。老周在的时候，你们胡作非为，我不管，我也管不着，现在kk是我当家，你们仍旧想要跟着大梁子混的，我也不拦着，好歹兄弟一场，大家好聚好散，但你们要是跟着大梁子一起想要搞掉我们kk的基业，那大家伙就是仇寇，我再强调一次，如果再有人敢犯我毛雨辰的规矩，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明白了没有！” 过道里鸦雀无声。 大梁子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还信誓旦旦，气势汹汹的一群人，面对老毛一个人，几句话，便彻底没了声势，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怒极，趁着老毛不注意，一把扶住包房里的餐桌，想要将他给掀翻在地。 冷不防边上伸出来一只手，牢牢地抓在了他的手腕上，他抬眼看去，见那人一脸笑意地举着杯子，往嘴里灌着酒。 这喝法，典型的酒罐子一枚。 “动不动就掀桌子的人，可不会受到大家喜欢！” 褚俊虽然高瘦，可这手上的力气着实不小，反倒是大梁子多少金玉其外，被握着的手腕，竟是一时之间丝毫动弹不了。 195 算个屁 大梁子羞恼不已，另一只手抄起边上的红酒瓶就朝着褚俊的脑袋上砸去。 褚俊虽然有一分醉意，但身手仍旧十分矫健，抬起一脚就踹在大梁子的肚皮上，将他整个人都给踢了出去。 大梁子躲避不及，如同一只虾子弓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见状，跟大梁子一道过来的一帮人瞬间一阵异动。 老毛双手抱在胸前，将整个包房门都给牢牢地堵住了，没有人敢哪怕上前一步。 褚俊将杯子放在一边，蹲下身子，拿出一个黑色小本本在大梁子面前晃了晃，笑道：“大梁子是吧，想吃牢饭就直说，我是有门路的！” “你！” 大梁子瞬间瞪大了眼睛，却再也不敢咋唬。 禹佑松道：“聚众寻衅闹事，我给单位去个电话，让他们派几个人几辆车过来，kk的治安，早就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没王一凡什么事，刚刚那红酒瓶子掉地上的声音着实是吓了他一跳，然后他很装逼地只是肩膀抖了抖，继续风轻云淡地喝果汁吃菜。 褚俊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禹佑松道：“佑松，大晚上的就别辛苦弟兄们了，刚刚就我这一脚稍微狠了点，但我是正当防卫，不算犯错误吧？” “不算！” “那就好！” 褚俊重新回到位子上，冲着老毛道：“老毛，回头你把搞不定的这些个人都交给佑松，我说你这个kk啊，早就该整顿整顿了，别弄得乌烟瘴气的，到时候佑松真要是较起真来，他这一关，你是不好过的！” 禹佑松嘴角牵起一个讥讽的笑。 “这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自然是夸你的！” 褚俊抬了抬杯子。 “佑松给个意见？” 老毛转头看向禹佑松。 禹佑松站了起来，“没什么意见，老毛是个能人，老褚心思也多，你们商量着来，过几天我带人来检查！” 说罢，他竟是冲着王一凡和老毛点了点头，直接扬长而去。 他背着手，独自走过过道，两帮人齐齐都给他让开一条去路。 “生气了？” 老毛转头看褚俊。 “没吧？” 褚俊语气中也满是不确定。 “我就说没必要玩这么一出吧，这下好了，弄巧成拙了！” “这不是想给你争取点时间，也顺便套套话嘛！谁想到这老禹，这么认死理！” 褚俊吐槽道。 老毛踢了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的大梁子一脚，“说吧，是谁在背后怂恿你们？” “没有！” “是周家的那位老爷子吧？” 大梁子瞬间陷入沉默当中，却也证实了老毛的猜测。 “你们呢，仍旧打算跟着周家混？” 老毛恨铁不成钢地冲着大梁子带来的那帮人喊话。 没人回应。 老毛叹了口气。 “你的心太大！”褚俊见他意志一下子消沉，不由吐槽了一句。 “大家都叫我一声凶毛哥，我不想让大家继续沉沦下去，这个世道，跟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老毛感慨了一句。 褚俊点了点大梁子，道：“可他们未必领你的情！” “佑松这么说了，应该就不会打折扣了吧？” “他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今天为了你的事，还有一凡的事，我可算是把他给得罪了，回头得好好地赔罪，他还未必会原谅我，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 “kk洗白不容易？”王一凡听了半天，大概听出个意思来，不禁问了句，“之前工作的时候，kk就比许多娱乐场所要安全正规多了，不存在什么严重到被取缔的问题吧？” 褚俊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的kk，是老毛的kk，要是没他坐镇的，你可以去瞅瞅沪市另外几家，佑松早看不惯了，前些时候，他管不着，但现在，都落他手里了，我的面子，也只够缓个一天两天的！” 老毛补充道：“发生了周远川那档子事，公司里人心不稳，一个个地都想跳出来当山大王，却不知道大祸临头，要不是我看不过眼，插了一手，大梁子，你以为你还能来找我的麻烦？” 大梁子仍旧趴在地上，撇过头露出半张脸，气愤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整个kk都是周远川的，老爷子想要把它拿回来，有什么不对的，反倒是你，鸠占鹊巢，不忠不义！” 老毛一脚踩在大梁子的背上，“你真是这么想的？” “kk是周远川欠我们这帮弟兄的，本来你们拿过来也无可厚非，但要怪就怪你们太贪心，太妄为，要是毁了kk，我第一个不答应！你有种的，就在众弟兄的见证下，拍着胸脯说一句，只要kk渡过难关，你就把它还给周老爷子，丝毫不取，我就信你！” 大梁子顿时无言，好半晌才嘴硬道：“凭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这么多弟兄，怎么安顿？” 老毛愁眉苦脸。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王一凡见老毛脚底下的大梁子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汹汹，反倒是像冲着他撒娇闹脾气的，思维着实是跟不上来了。 褚俊解释道：“这么说吧，老毛呢，想把kk往正道上带，可周远川那个家伙早些年玩的，就没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多多少少都打点擦边球，更关键的是这帮子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欺男霸女的蠢货，想让他们改邪归正，不仅要时间，还要花精力，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这也就罢了，老毛在现在这家kk做得也算是有些起色，大不了慢慢地做改变就是了，但kk毕竟以前是周远川的产业，树大招风不说，老毛占着也多少会让人觉着名不正言不顺，底下的，像这个叫大梁子的，难免就有异心，想自立门户。你瞧瞧他，是这副料子嘛，呸，落佑松手里，吃牢饭都算是轻的！” “你他妈谁啊，凭什么瞧不起老子？他毛雨辰能做的，我大梁子凭什么做不到？” “你倒是挺狂，你想自立门户，你手底下的弟兄服你吗？” 褚俊一番话，顿时又让大梁子哑口无言。 周远川锒铛入狱，现如今整个公司里，除了周家那位老爷子还有点影响力之外，也就老毛最有威信。 大梁子，算个屁啊！ 196 我不差钱啊 许是因为禹佑松的离开，褚俊讲话多多少少就没了顾忌，还带着几分江湖气息。 实际上，在金平一中，能和老毛玩到一块的，大多都有些吊儿郎当的，甚至当年也是个十足的街溜子，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到他们今时今日各自拥有的地位。 他们当中或多或少有改邪归正的，凭自身能力闯出了一番天地，也有家里面父母辈就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即便他们再不争气，也能在关键时刻扶着他们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要不那白话怎么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呢。 话虽糙，但理是真在理。 王一凡也开始听明白了，老毛这是想要将周远川留下来的烂摊子带向正途。 但有些困难，一来，周远川的出事，使得其大部分产业都暴露在社会视野之下，所留给老毛整理的时间并不多；二来，这必然又牵涉到极大部分的利益，而有些利益是必须要动的，不动，则是一起毁灭的下场。 他也渐渐琢磨过来了，今日的宴请，他对褚俊表示感谢其实是次要的，真正主要的是，老毛想要通过褚俊，让禹佑松适当放宽一下条件和时间。 有些事情，往往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算计，如果是算人心，那是要不得的。 人心是最难算的。 禹佑松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谁也没瞧明白。 老毛这个大哥，是称职的，但多少有点理想主义。 “我算是听明白了，老毛你现在是缺时间，也缺钱，对吧？” 王一凡笑道。 “直白话就是这个意思！” 褚俊轻轻地踢了地上的大梁子一脚，“别赖着地上不起来了，怎么着，你还想碰瓷啊？” 大梁子想回骂几句，却见褚俊瞧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阴鹜，赶忙住了嘴。 褚俊似乎也知道这个大梁子是个什么货色。 “大梁子，回去告诉周老爷子，周远川和我毛雨辰好歹也是兄弟一场，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只要有我毛雨辰在的一天，我有一口吃的，也绝对不会亏待他和他的家里人。” “呸，话说的漂亮！” 大梁子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轻轻地啐了一口。 只是，老毛积威甚重，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早就泄没了，此刻下意识地离老毛远了些。 老毛也不理他，冲着门外喊道：“你们这帮小子自己先想想，跟着大梁子混，有没有前途，今天敢向我龇牙咧嘴的，到时候也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他这是心里有了决断了。 过道的小弟们又是一阵骚动，老毛的话，虽然是另外的一个思考的角度，但这话是非常在理的啊！ 跟着大梁子？ 谁跟着大梁子了？ 他就是出来挑个头的？ 他有什么能耐当大哥？ …… 这是突如其来的一众小弟们的心声。 大梁子瞬间感觉有一万只草泥马从心中奔腾而过。 老毛冲着门外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小弟走了进来。 “把大梁子给架出去，以后他要是再敢出现在kk门口，就卸掉他的腿！” 小弟闻言，立刻一左一右架着大梁子的胳膊，将他临空架出了包房，大梁子几番开口欲言，却在老毛冷冽的目光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怕真的现在就被卸了双腿。 闲杂人等清退完毕，褚俊道：“要我说啊，老毛，你干脆退出kk，守着这一堆烂摊子干嘛，你家老爷子不是老早就让你回去了，你偏偏要一个人待在沪市，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是个名堂，何苦呢！” 褚俊身为朋友，这是良言。 沪市大复杂，居不易，混更不易啊。 老毛冲他摊了摊手，却没说什么。 “得得得，我不劝你，反正说了你也不听，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那就干脆一些，不要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给拖累了！” “哪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啊！” 老毛叹了口气。 “有舍才有得，我想佑松之所以那么说，肯定也有这一部分原因，你不可能顾及到所有人，也不可能保存周远川所有的利益，这是相互矛盾，也不现实的！” “等等，等等！” 王一凡打断了老毛和褚俊渐起的争论，“为什么不重起炉灶？” “如果周远川的痕迹太明显，老毛这不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即便是你顾念旧情，那也没必要继续给他周远川打拼啊？” 这一点，他还是不理解老毛的想法。 老毛摇了摇头，道：“不是为了周远川打拼，我是为了指着这些产业吃饭的兄弟，还有他们的家人，周远川的摊子，散不得！” “老毛也想重起炉灶的，但这时间上来不及，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褚俊替老毛解释了一句。 钱？ 钱算是个什么问题？ 王一凡眼睛睁大了些，“钱，钱不算是问题，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说，咱们拿钱来换取时间？” 他就差拍着胸脯说，缺钱说话啊，我，不差钱啊！ 褚俊摇头失笑，又给自己倒起了酒。 老毛则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周远川花钱厉害，现如今公司账面上根本没有余留的资金不说，还有许多欠账，事发之后，这账也就拖不起了。” “我有钱啊！找我啊！” “你有钱？”老毛失笑，“一凡，不要开玩笑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毛是多多少少了解王一凡的些许家庭条件的。 他之前也不过是个打工的，资金体量上，兴许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嘿嘿，我还真有点闲钱，不骗你，我有个想法啊，你这些人不是不好安置嘛，咱们就弄个物业安保公司，现如今物业服务被吐槽地可多了，倒是一条好的途径，至于现在你手底下可以掌控的资产，你合计合计，多少钱能够全部盘下来，短时间内咱们重新给他整顿，到时候让老褚这边帮帮忙，把合法的手续都给办下来，这样一来，用钱来转换时间的目的就可以达到了……” 王一凡这番考量，是临时起意，至于前景，他倒是不确定。 但现在啊，他是真不差钱！ 197 人前显圣 “真能拿出来？”老毛愣愣地看着王一凡。 王一凡点点头，继续啃他的酱排骨，饮料喝得多了，肚子感觉有点空。 老毛需要的数字，并不大。 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银行卡里的一个零头。 他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能够帮上老毛。 如果一定要加一点功利心的话，那么老毛也是值得他投资的。 所以，他很轻描淡写，也觉着理所当然。 褚俊抓了抓脑袋，暗里瞪了老毛一眼。 多个朋友多条路。 老毛是信奉这样简单而朴素的道理的。 但他和王一凡的交往，并没有掺杂太多的利益交换，他觉着至少相对是纯粹的。 王一凡对他一家子有恩，他也对王一凡施以过援手，这一来二去，交情就自然而然深了。 他不奢求从王一凡身上得到什么，其实更想能为王一凡做点什么。 比如今天的这个饭局。 “给我个卡号，我让人把钱给打过来！” 见老毛还在傻乎乎地盯着他看，似乎要将他瞧出点花儿来的样子，王一凡拿出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我需要转一笔钱到一个账户！” “好的，请告诉我您需要转账的数额和账户。” “1800万，卡号是……” “好的，王先生，等会儿会有一个操作码发到您的手机上，届时需要您简单的操作一下，请问，这笔钱是用作什么支出呢？” “算是投资吧！” “好的，需要我们对投资的项目进行调研和评估吗？” “不需要，我的私人投资，不计在你们的工作范围和成果内！” “好的！” …… 电话挂断，王一凡的手机上很快就收到了短信。 不多时，老毛的手机也收到了短信。 “要不，我打个欠条？” 老毛看了眼手机上短信显示的数额，想了想，对王一凡说道。 “不用了，就当是投资了！” 老毛也不矫情，“行，回头我简单弄个章程，让你过目一下！” “别介，我不参与，我可不想被束缚住！”王一凡转头看了眼还在探头探脑地褚俊一眼，“要不，老褚，你也参一脚？” 褚俊一愣，摆手道：“我就算了，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规矩上也不允许，省的麻烦！” “让芃芃来帮我个忙吧，她不是一直说不想守着那个破店看门了嘛，正好让她在沪市试试水，她自己会开车，来回也方便，不耽误你们夫妻团聚！” 老毛无疑比王一凡要了解褚俊更多。 果不其然，褚俊犹豫了。 “我们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啊！”他摊了摊手。 “你们手里不是有两套房子嘛，卖一套不就有钱了，再说了，你们夫妻俩这些年，总该是攒了点钱的，我也不嫌你们少，该算多少股份，就算多少股份！” 老毛笑着给褚俊出主意。 “好你的毛雨辰啊，原来你早就在打我们家的主意了，你这朋友，可是够黑心的啊！” 褚俊一副跳脚的模样，却转头看王一凡，道：“一凡，你觉着这生意，靠谱吗？” 随随便便能拿出这么大笔钱的人，无论是生意头脑还是眼光，都肯定比他和老毛要强得多，褚俊更在意他的态度和意见。 “你这可把我给问住了！” 王一凡当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生意上的事儿，他觉着他没有什么可以吹嘘的天分，而且也没有事实证明他的个人能力的优秀，他想了想，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其实也不太懂，但我懂投资，我懂老毛，所以我投的是老毛这个人！” 他很认真地看着褚俊。 褚俊听完这话，愣了好半晌。 老毛却深以为然地点头，拍着王一凡的肩膀道，“你的眼光，我一向都是非常信服的，相信这一次也一定是的！” 褚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愕然地看着此刻“惺惺相惜”的两人，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两个字来，“我靠！” 三人顿时一阵轰笑。 “行了，这把我也跟了，大不了一下子回到解放前嘛，芃芃的确也跟我抱怨过，说跟了我之后，做这个不行，做那个也不行，她好歹一个企业管理的名校本科毕业生，总不能一直守着一个小铺子，哎，也是苦了她了……” 褚俊有了决断，也就不拖泥带水，很有魄力。 苦恼了许久的问题，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老毛心情自是舒畅无比。 褚俊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不起王一凡的意思，但在三人关系当中，老毛作为中间桥梁，他与王一凡的亲近，大半的原因都是他的关系。 但王一凡突然显露出来的实力，还是让他在心态上发生了些微的变化，这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的。 “一凡，我记得你们家不是做生意的吧？” 老毛问道。 “没，老毛，一凡他爸爸在沪市有个装修公司的，跟他们镇上有个叫唐德清的合伙开的，听说手底下是有百来号人的，有些规模。” 褚俊却替老毛解惑，他显然在之前多多少少了解过王一凡的背景。 他在王一凡家所在的镇上工作，弄到这些信息，并不难，想必之前老毛让他帮忙的时候就都搞清楚了。 “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你爸不会有意见吧？” 老毛是知道王一凡之前在共远文化公司上班的，想来，王一凡父亲的装修公司也不会规模太大，要不然，他早就去装修公司帮忙了，更何况，这还是个合伙的公司，他父亲可能只掌握了一点点话语权，突然动用大笔资金，别是会动了那装修公司的根基。 如果是这样，那老毛绝对是不会接受的。 “这是我自己投资挣来的钱，跟我爸没关系，放心用，不够了，再问我要，咱不差钱！” 王一凡不免得意起来，这话问的，不是让他嘚瑟一番嘛！ 但他这番表现，却是遭到了老毛和褚俊的鄙夷。 “要不是用不了那么多，我非得要你个小目标不成！” 老毛一脸奚落。 褚俊点点头，一脸事言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感。 王一凡啪的一下把手机拍在桌上，让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看它的手机短信。 小样，人前显圣的机会来了！ 198 离开我的女儿 手机上显示的资金数额，也只是王一凡所拥有的其中一部分，这是理财中可以灵活动用的。 最终王一凡被定义为土豪。 但他拒绝承认，他并不认为自己具备土豪该有的气质。 这一场“感谢宴”持续到很晚，王一凡陪了一会儿，但也支撑不住老毛和褚俊两个人喝酒的这种耐性，最终是提前离了场。 好在kk是老毛的场子，他不用担心两个眼看着就要醉酒的家伙的安置问题。 …… 这天，王一凡接到曹亚娟的电话。 “一凡，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回来一趟！” 她的语气很平静，说话的节奏却很慢，王一凡还是能听出区别于往日她说话风格的异样。 “现在？” “对的，有时间的话，就回来一下，没有的话，就算了！” “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一凡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是有点事，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耽误工作就最好是回来趟！” 曹亚娟瞅着面前嘴角、眼角都隐含着讥诮的女人，尽量控制着她内心波动的情绪，想着最好还是让王一凡回来解释一下才好。 “好，那我现在就赶回来，妈，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可得和我说啊！” “嗯，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曹亚娟松了口气，将电话挂断，不着痕迹地又瞅了眼面前的女人。 这是一个打扮十分时髦的女人，年纪大概四十稍稍出头一些，典型的瓜子脸，上面打着厚厚的粉底，看着有点吓人的白，那嘴唇上却涂着十分艳丽的那种红，有着巨大的反差感。 她一头披肩大波浪，手上提着一个小包，上面镶嵌着满满的像是钻石一样的装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翘着二郎腿，就这样施施然地坐在王一凡家客厅的沙发里，和曹亚娟面对着面。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双手背在身后的西装男人，剃着板寸，眼睛略小，颧骨偏高，看着有股子戾气，让人生畏。 应该是个保镖。 曹亚娟将手上的袖套塞给身旁的王跃。 此刻的王跃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屁股在沙发上不安地扭动着，视线也不知道摆在哪里。 曹亚娟轻轻地拍了他一下，“去泡茶啊！” “哦！” 王跃赶忙起身，快步冲进了厨房，可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家里的茶叶放哪里了，于是，他开始在厨房里团团转，又不好意思喊曹亚娟帮他。 “所以，您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家一凡离开你们家女儿？”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女人，曹亚娟一开始是非常警惕的，她本以为这是王跃在外面招惹来的妖艳贱货，虽然这种可能性在她的主观意识里，很小。 王跃是个小富即安的人，但毕竟这些年他的生意也算是越来越红火，规模也逐渐大了起来，好歹也算是一个有些身家的中年男人了，身边难免会出现一些狂蜂浪蝶。 这个世界，诱惑还是挺多的。 尤其是对于一些成功男人来说，便是成功女人也不例外。 但当这个女人来势汹汹地道明她的来意的时候，她的这种警惕迅速消失，继而转化为一种难以抑制的欢喜。 虽然面前这个女人，非常不客气，并且是用一种命令式的语气。 若是放在往常，曹亚娟可能就直接怼回去了。 可是，她说的竟然是让她的儿子王一凡离开她的女儿哎！ 拜托，这可是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 曹亚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桥段会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更关键的是，一直都不知道找女朋友的王一凡，竟然不知道在在什么时候拱了人家的大白菜。 害得人家做母亲的亲自上门，兴师问罪！ 这是好事啊！ 说明王一凡开窍了！ 曹亚娟的嘴角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她可太高兴了。 胡雯丽很不理解，非常不理解，她甚至有些气怒攻心的感觉。 面前的这个乡下女人难道听不懂她的话？ 可她为什么在笑？ 这种根本就无法抑制的笑容算是怎么回事？ 连她坐在她的对面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喜意。 胡雯丽觉得她受到了极为严重地挑衅！ “你需要我重复几遍？”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曹亚娟好不容易将心中这种欢喜给压下去，然后却又十分期待地看向胡雯丽，忍不住问道：“你们家闺女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做什么的呀？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是北方哪里的？” 胡雯丽被曹亚娟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懵，这个乡下女人的反应，全然出乎了她之前的所有预料。 她难道不愤怒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请你听清楚，我的要求是，让你的儿子离开我的女儿，离得越远越好，你明白吗？” 曹亚娟不禁有些失望，她真的对那个女孩子充满了好奇。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儿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冒犯您的事情，如果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一定告诉我，我一定狠狠地教训他！” 为了能够挽回这段突然出现的关系，曹亚娟尽管此刻都还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而眼前的女人又是何许人，她还是将心中一切负面的想法及情绪都给暂时压制了下去。 比起这么大年纪都还单身的王一凡，其他的情况，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这个时候，王跃捧着茶杯放到了胡雯丽的面前，忍不住偷偷地瞧了她一眼，这女人打扮时髦，妆也画得很浓，但瞧得出来年轻时候定然是个美人，她女儿自然也差不了的，一凡的眼光不差。 他心里头想着，又给那站着的保镖递上了茶水。 保镖没接，王跃就硬是往他手里塞。 礼节上总是要到位的。 保镖的职业生涯因此遭到了严重的挑战，他还从没有在工作时间，喝过茶！ 简直了！ 面对这个热情地男人，他已经往后退了好几步了，要不是充分地判断出这个男人并没有任何挑衅以及危险性，他怕是已经一个摔跤动作将他制服了。 王跃显然不知道，他处在某种相对危险的境地中。 199 这就答应了？ 王一凡慢悠悠地将车子停在自家门前，坐在车里好好地将停车的步骤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略带着几分不安地在车子周遭转了一圈。 秦昊的五金店已经开业了，秦宝生搬了个长凳坐在店门口，虽然他其实什么也不懂，但作为一名父亲，他自然而然地想着替自家儿子压阵。 “叔，看店呐！” 王一凡打了个招呼。 秦宝生这才敢确认从车上下来的人是王跃飞家的那个儿子。 岁数大了，记不住人。 秦昊闻声，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凡哥，你回来了啊！”说着，就从口袋里掏烟递过来。 “我不抽烟的，谢谢！这位是余根生，我的一个朋友！” 他侧头指了指身边黑瘦黑瘦，脸蛋微圆的男人。 秦昊又赶紧递烟，他比秦宝生要有眼力见多了。 余根生就是阿根，原本是老毛派过来给他开车的，但中途被王一凡给替下来了，驾照考了好几年了，还真没什么机会练练手。 “生意怎么样？” 跟秦宝生父子寒暄了几句，他便领着阿根往家里走。 阿根当然不会跟着登堂入室，虽然他很好奇凶毛哥的这位好哥们儿。 不过，眼下看起来，应该是和凶毛哥老乡的关系才受到了他的青睐。 凶毛哥还是仗义！ 王一凡并不知道阿根发散的联想，他进到家里客厅的时候，就发现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无比诡异。 一个陌生女人坐在沙发上，满面地不耐烦，等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却是斜着脸，上上下下地将他一阵打量，那画出来的两道柳叶眉越皱越紧，似乎对他十分不满意。 “王一凡！” 曹亚娟叫了儿子的全名。 王一凡心里一个咯噔，事情似乎有点严重的样子，话说，这个陌生女人是谁，看着就很挑剔的样子。 “妈，家里来客人了？”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确保他暂时的安全。 曹亚娟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看起来还是有点效果。 陌生女人自然是胡雯丽，她倒是率先开口道：“你就是王一凡？” 她的语气中，有一种看起来也不怎么样的失望。 “你好，我是王一凡，请问您是？” 亲戚朋友中都没有这样一号时髦的人物，王一凡想了想，的确是不认识。 “我是金铃的母亲，今天是特地来你们家给你们下最后通牒的，但看起来你的父母似乎对你和金铃的事情一无所知！” 女人双手压在她的包包上，冷着一张脸，直直地看着王一凡。 王一凡此刻却满一个脑袋的问号。 “金铃？为什么又是这个女人？” “啊，阿姨您好，那个，我和金铃两个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的！”他下意识地就要否认。 “阿姨？” 胡雯丽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变得尖利无比。 “我查过你，你的年纪都已经是三十四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也好意思叫我阿姨？” 她似乎因为这一点而无比气愤，胸膛也剧烈地起伏起来。 “啊，实在不好意思！”跟女人去计较这一个问题，显然是不明智的，王一凡急忙认错，态度很端正。 胡雯丽尽量平复着心情，但看到王一凡，莫名地心气就又开始不顺起来。 “算了，你本来就是个摆不正自己未知的人，我懒得跟你计较！”这番话，胡雯丽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正好，我把事情再说一遍，我们家，不同意你和金铃在一起，希望你能够马上从这段感情当中抽离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一凡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胡雯丽柳眉竖了起来，斥道：“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不要不知好歹！” 曹亚娟在王一凡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这个事说来话长！”王一凡苦笑一声，对胡雯丽说道，“那个，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和金铃之间并没有什么的，只是因为我当初无意当中救了她一次，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胡雯丽不为所动，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她显然不信王一凡的话。 “说吧，你接近金铃，是为了什么？钱？还是权？” “您真的误会了！” 王一凡心中也是烦躁无语，为什么和金铃相关的人，都会误会他和金铃之间的关系。 “还在装模作样？金铃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你骗了的吧？说说吧，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跟金铃分开？” 胡雯丽身子微微前倾，目光陡然犀利起来。 “莫名其妙！我再重复一遍，我和金铃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随随便便变地把我给代入进去，我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谁在你们当中传播这个消息，还有完没完了？” 王一凡发现面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讲些什么。 “你在沪市的一家文化公司上班，一年的工资大概在20w左右，你的父亲是一家装修公司的合伙人，小有资产，至于你的母亲，则是一家服装厂的女工，一年工资大概在6w左右，我可以给你300w，足够你十五年的工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跟金铃分开，只要你同意，我现在立刻就可以把支票给你！” 金铃显然是对王一凡家进行过一番调查的，甚至连他们母子的工资都一清二楚。 “可我真的和金铃没有半点关系啊！” 王一凡觉得他的辩白真的是无力至极。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好吧，我同意！” 本以为还要负隅顽抗的王一凡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胡雯丽竟是一时语塞，这就答应了？ 她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出来呢，此刻全给憋回去了。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300w就能解决的问题，早知道就把金铃一起带过来了，让她好好地瞧瞧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同意啦？” 王一凡无奈点头。 “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呢？” 胡雯丽气不打一处来。 200 你闭嘴！ 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呢？ 现在男欢女爱的情感就这么廉价？ 这么经不起考验的吗？ 胡雯丽很不理解，但最主要的是，这前后的情境与她预想之中存在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以至于根本无法满足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那一点点表现欲，所以她失落而又愤怒，由此而感到不可思议。 王一凡也是一脑袋浆糊。 他看着面前仿佛更加愤怒的女人，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他觉得与其试图将他和金铃的关系解释清楚，还不如用这种方式快刀斩乱麻，兴许还能够避免类似于之前他受到种种责难的可能性。 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金铃真是爱错了人！” 王一凡只是觉着好笑，反问道：“您不希望我是这样的人？” 胡雯丽顿时再次语塞。 “不行，这件事，我不同意！” 剧情仿佛无法进行下去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曹亚娟突然发声了。 她甚至重重地拍了桌子，脸色极为凝重，认真。 王一凡硬顶着她投过来的恶狠狠的目光，心中不禁再次苦笑，他知道，曹亚娟这是认真了。 他没有算到这一茬！ 这么些年了，曹亚娟实在是想儿媳妇心切。 若是放在往常，按照她的性子，以胡雯丽这般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她是绝对不会跟她过多言语的，早就将她请出门了，连话恐怕都懒得多说一句。 可偏偏，这个女人，自称是王一凡女朋友的母亲。 这一层关系里，曹亚娟内心是完全可以容忍的，她甚至觉得王一凡没心没肺地应对，才是不可饶恕的。 胡雯丽被曹亚娟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 从她出现杂这个家里面开始，这个身材小小的乡下女人一直都显得很客气，态度也很诚恳，她觉着，是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的。 但缘何现在突然又好像变了一副模样？ 难不成之前都是装出来的？ 呵，狡猾的女人！ 胡雯丽并没有深入去思考曹亚娟态度突变的缘由，她也不是很关心，在她想来，不管怎么样，这都不能改变整个事情的走向。 王一凡和金铃是绝对不可能，也不能够在一起的！ 这一下子就重新激起了她的战斗欲望。 “我再强调一遍，我今天来，并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的！” “作为长辈，我觉得不应该太盲目地干预孩子之间的感情，他们能够相遇相知，本身就是一种缘分，也很不容易！” 曹亚娟目光紧紧地盯着胡雯丽，在这件事上，她并不想轻易地妥协。 她想儿媳妇都快想疯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哪能凭面前女人几句话就放手。 “这是你们普通人家的婚恋观念，只适用于你们家儿子，但不适用于我们家金铃，他们之间的缘分，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胡雯丽轻笑着，她觉着她的话，终于可以按照原先心中的预想一下一下地给说出来了。 “但孩子是两情相悦的，我们不应该是给他们创造条件吗？” 曹亚娟觉得胡雯丽首先从想法上就是错误的。 “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一凡觉得这个误会，尽量还是解开。 “你闭嘴！” 没想到此刻已经变得心平气和的曹亚娟，转头又瞪了他一眼，立马就变得声色俱厉。 王一凡张了张嘴。 王跃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创造条件？”胡雯丽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弯着嘴角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这种笑意给压下来，“我并没有要取笑你们以及炫耀的意思，但真的，两个家庭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我并不认为这种差距可以弥补回来，创造条件这四个字，对于我来说，是不存在的，难道让我们金铃舍弃她原本拥有的一切，就跟着你们家的这个王一凡？” 她伸着纤长的食指朝着王一凡的方向一点，可却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王一凡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啥条件啊，这么狂？” 他多了个心眼，似乎从这个显得有几分“跋扈和嚣张”的女人身上，了解一点点金铃的身份和背景，甚至有可能由此推断出他遭到各种针对的幕后推手及势力。 “啥条件？” 胡雯丽从她的小包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在桌子上推到曹亚娟的面前，“这是空白支票，之前所说的300w仍旧有效，只要你们一家答应，我现在就可以填上数字！” 对于普通人家而言，300w的确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曹亚娟看也不看那空白支票，她相信面前的女人也许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出来，但如果300w能给她换来一个儿媳妇，她哪怕是砸锅卖铁也愿意啊！ 话说回来，300w其实也不用她砸锅卖铁，她只要卖掉名下任何一套房子，就能回笼300w左右的资金了。 这笔买卖，只要能够达成，在曹亚娟的心里，绝对是不亏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能不能跟金铃那丫头见见？” 发生了这一切，她反倒对这个女孩子更加好奇了。 王一凡拍了拍额头，没好气地道：“妈，我和这个金铃，真的什么都没有的，麻烦你不要想入非非好吗！” 曹亚娟有个小毛病，就是太喜欢想东想西的，脑补的功力也是非常不俗的，总能将别人的一句话，乃至是一个动作，就衍生出许许多多的版本出来。 胡雯丽信誓旦旦，气势汹汹，这种情况下，她的内心之中怕是早就已经敲定了金铃的儿媳妇身份。 “闭嘴！这事轮不到你说话！” 完了，这事，真的是说不清了！ 王一凡一看到曹亚娟这副表情就知道要遭，她对于金铃的好奇已经掩盖掉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和条件。 王跃则是继续冲他摇头。 这件事上，他也没有发言权！ 胡雯丽真的被气着了，觉得眼前的一家子简直无比可笑。 “见见？你拿什么身份去见金铃？我奉劝你们，这300w还是拿着，趁我还有心情跟你们好好说话的时候，把这个台阶给下了！” 201 根本就没有什么的 曹亚娟心中也有傲气，大家都是父母生父母养，一个脑袋两个肩膀，谁又比谁高贵了？ 但为了王一凡的终生幸福，作为母亲的她，暂时还是隐忍了。 面对胡雯丽的冷言冷语，她还是笑脸相对，道：“如果是因为家庭条件方面的问题，我想，这对两个孩子来讲，是不公平的。还有个情况，您可能也不太了解，虽然我们也是普通家庭出身，但是家庭条件方面，在我们这一片地方上，我们其实也还算可以了！” 她轻轻地将那支票给推了回去。 胡雯丽倒是没有因此而着恼，只是觉着有些好笑。 “你可以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曹亚娟顿了顿，知道这仍然是这个时髦女人的讽刺之语，可她依旧道：“如果300w是一个衡量的标准的话，我们是可以拿得出来的，但我始终认为，钱，并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的确，钱并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胡雯丽似乎认同曹亚娟的这个观念，她身子微微前倾，很认真地看向曹亚娟，道，“300w也只是我的一个估值罢了，你们家儿子的价值，顶多也就是这个价格，至于你说的家庭条件，并不是我瞧不起你们，无论怎么样，你们家都是无法和我们家相匹配的。” 曹亚娟还待说话，胡雯丽却很强势地继续补充道：“我再强调一下，我并不是讽刺和瞧不起你们，这是一个事实，在你们这个叫金平市的地方，你随便找一家，我都会跟他这么说。” 胡雯丽说这番话的时候，底气很足。 曹亚娟沉默，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她或者说是证明她们王家是特别而又强大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强调阶层吗？阿姨，你这是在开历史倒车！” 王一凡插了一嘴，他显然并不想让父母因为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而受到太多的牵累和担忧。 胡雯丽瞬间就被气着了！ 阿姨？ 果然彻头彻尾就是个没眼力见的小子！ “你觉得300w低估了你的价值？还是说，你觉得你和你的家庭都配得上金铃？” “王一凡，你闭嘴！” 面对胡雯丽，曹亚娟始终笑意盈盈，可面对王一凡的时候，她总是疾言厉色，她不希望儿子因为心中的那点骄傲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缘分给丢掉。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不能先听我讲清楚！” 这一次，王一凡没给曹亚娟反应的时间，立刻冲着胡雯丽道，“阿姨，这其实并不是重点，我也再和您强调一遍，我和金铃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我们之间总共才见过三次面，根本不存在恋人关系，而且，我也根本就不喜欢她，不信你可以问她，为什么你们都理所当然的会误解？” 胡雯丽听了，却只是冷笑。 “这便是你的担当？” 这他妈什么跟什么啊！ 看着胡雯丽满脸讥诮和鄙夷的表情，王一凡简直抓狂！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如果我和金铃之间真的有什么的话，天打五雷轰！”王一凡无奈，只得祭起了对天发誓大法。 胡雯丽将信将疑，看了王一凡好一会儿。 她其实想着和金铃求证了，但她今日王家之行，金铃并不知情，要是一问，便容易暴露，这显然不是她心中所愿。 “真没什么的，阿姨，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如果你还是不信，我和金铃可以当面对质的！” 王一凡满面诚恳。 胡雯丽挑眉，“真没什么？” 难不成金铃在撒谎？但不像啊！那丫头性子一向大大咧咧的，不像是会用这种方式来蒙混过关的人啊，而且这种谎言，一戳就破！ 肯定还是有点什么的！ 胡雯丽内心的戏很足，不管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恋人关系，但必然不是普通朋友。 难道，是眼前这个家伙看不上金铃？ 胡雯丽突然被这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猜测给惊着了。 这怎么可能？ 要么是金铃隐藏了她的身份和背景，那倒是又说得通了！ 哼，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家伙！ 胡雯丽盯着王一凡的眼神，又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你觉着我们家金铃不好？” 她问道。 “什么？” 王一凡脑子根本就没有转过来。 不对，这是这个小子的阴谋，他可能试图用这种方式以退为进！ 胡雯丽突然一拍大腿，她好像忘了一茬。 她瞪了王一凡一眼，然后从包里摸出了一只精巧的手机，起身往外走，不一会儿，一个温柔而又和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迥然的两种态度。 “喂，小秦啊，对，我是你雯丽阿姨……” 王一凡只听到前面几句，小秦？ 他本想起身去偷听则个，却看到那保镖冷冽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无比警惕，好似他有任何异动就会立刻出手似的。 曹亚娟一把扯住了他，“到底什么情况？你好好跟我说清楚！” 王一凡放弃了偷听的打算，索性重新坐下来，一五一十地将他和金铃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其实除了从湖里救起金铃还算是跌宕起伏之外，他和她后来的交集都无比简单。 “你这孩子，大晚上的往湖里救人，就不知道担心自己安危的？” 曹亚娟听了这段，面色有些发白，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心中后怕不已，忍不住开口埋怨，只是觉得后来他被误会去了警局的事情，又觉得好笑，脸上的焦虑之色才少了些。 “总不能见死不救，那会儿其实也没想那么多，而且那个湖其实也不深，我是知道的！” 为了曹亚娟不担心，他小小地撒了个谎。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量力而行！”曹亚娟嘱咐道。 “湖里救人的确还是很危险，最好是岸边有人帮着，不然出了事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王跃也一旁插了一嘴。 “你个乌鸦嘴，多什么嘴？” 曹亚娟瞪了他一眼。 王跃嘟囔道：“一凡的游泳是我亲自教的，水性还是可以的，就是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谨慎，不能冲动！” 曹亚娟根本没搭理他，而是问道：“所以，你和这个叫金铃的之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的？是吧？” 202 好姻缘要珍惜 “是的，妈，我和金铃之间，真的没什么！” 王一凡重重地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而真挚。 “而且，这个金铃身边的人啊，好像都有点小毛病，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寻我的麻烦，我是不厌其烦，早就把她的电话也给拉黑了！” 不好意思啦，金铃，在背后诋毁你，也是迫不得已！ 他在心里暗暗地给金铃道了个歉，想着先把闯入到他家的这个所谓的金铃的母亲给打发了。 这纯属是无妄之灾。 曹亚娟仍旧是将信将疑，想着按照儿子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和性子，应该不会在这些事上欺骗她。 胡雯丽打完了电话，踩着高跟鞋快步回到了原先她坐着的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道：“500w，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 你不是去求证的嘛？ 王一凡愣了！ 曹亚娟的眉头一阵紧锁。 “阿姨，我们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为什么你一定要将其归结为钱的问题？我和金铃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600w，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家不要不识抬举！” 胡雯丽根本没理会王一凡，继续抬高着她的价码。 王一凡抓了抓脑袋，叹气道：“你到底问了谁啊，你是不是问了秦泽那个家伙？” “你连秦泽都认识，还说和金铃没有关系？” 胡雯丽总算是对王一凡有了回应，嗤笑地转头看向王一凡。 王一凡虽然问的很是随意，但其实一直有注意着胡雯丽的表情，见她如此回应，便意识到秦泽和金铃之间是有关系的。 但尽管如此，也依旧不能说明其他的问题，毕竟当初他从湖中救下金铃，秦泽就出现过，至于之后在他身上发生的一系列麻烦，跟秦泽有无关系，还是需要进一步的线索。 “秦泽和金铃是什么关系？” 王一凡紧接着问。 “你既然知道秦泽，就应该知难而退！” “我只是见过这个秦泽，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和金铃又是什么关系？” 此刻，王一凡并不急于去撇清他和金铃之间的关系了，他更在意的是秦泽的身份。 胡雯丽冷笑。 “秦泽和金铃，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门当户对，他是什么身份，你不需要太清楚，你只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还有秦泽这样的家庭，都是你们高不可攀的就可以了，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首先我这里的第一关，你就过不了！” 她说的话掷地有声，同样也充斥着对王一凡一家子的不屑。 “嘿，这话我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 王一凡正打算继续顺藤摸瓜地了解秦泽的身份背景，却冷不丁从外面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他们王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中下贫农，成分清澈明白着呢，你们家又是什么成分？什么高不可攀？你们家以前是地主啊？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可不兴这一套！” 应声而至的，是曹峰，王一凡那个年纪相差不大的亲小舅。 此刻见他，分明是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但却并无奚落嘲讽的那种攻击性，似乎的确是因为王家这种“根正苗红”的成分背景而感到骄傲。 曹亚娟因为曹峰的到来，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喜意。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王跃和曹亚娟的认知当中，曹峰是他们一家所有亲戚朋友当中，社会地位最高的人，在关键时刻，难免会想到他。 “你又是谁？” 胡雯丽问道。 “我是王一凡的亲小舅，不好意思哈，刚刚凑巧听到了您那番话，我也是有感而发，不吐不快，并不是刻意要冒犯您！” 曹峰嘴上很客气，但立场仍旧很鲜明。 王一凡翻了个白眼，道：“你是偷听了多少？” “怎么能说是偷听，就是凑巧听到了！”曹峰作势要踹王一凡，王一凡腰一闪，给躲开了。 “但我对这位女士的说法是非常不认同的，这种门户之见，是在开历史倒车，也是被大多数有识之士所不认可的！我相信你们家只要还是我们国家的家庭，就不会也不应该有这种观点，您说是不是？” 曹峰一句话，直接把胡雯丽给逼到了角落。 胡雯丽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她发现后来的这个家伙分明是个能说会道的，便打算避开，冲着曹亚娟道：“600w，你们就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吧！我不想跟你们再扯其他的有的没的！” “根本就没什么，你让我们同意什么？” “700w，见好就收，不要贪得无厌！” 胡雯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700w，似乎也让她感到肉痛了。 曹峰走到一边，不吭声了，这700w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所以眼前正在上演的，原来是这样一出戏码。 他朝着王一凡挤了挤眼睛。 王一凡没搭理他。 眼前的女人无疑是认定了他和金铃之间的关系，任他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他便道：“阿姨，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容我多问一句，您的要求到底是什么，我怎么样做才能满足你的条件？” 既然他的确和金玲没有什么，那么为了避免继续一些麻烦的发生，干脆应下胡雯丽的要求，也不失为一个不是办法中的办法。 胡雯丽轻笑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要打肿脸充胖子，我说得也累，700w，这是很大的诚意了，至于我的要求，很简单，断绝和金铃的一切来往就可以了！” “700w我不要！”王一凡皱眉道，“您先别急，钱我们不拿，但我答应您的要求，我会主动断绝和金铃的一切联系，实际上我早就已经和金铃没什么联系了，但有一点，如果金铃主动联系我，或者说是某种机缘巧合下我们又碰面了，这就不是我能够主观控制的情况了！” 胡雯丽下意识地收回了桌子上的那张支票，这个动作，惹得王一凡不禁哑然失笑。 她显然是心疼这700w的。 “如果是好的姻缘，就还是不要错过了，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时候能找到个双方都相互满意的？” 曹峰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拿捏起小舅的姿态，对他说教。 胡雯丽面色一变，对突然出现的曹峰更加不满。 203 不欢而散 眼前的一家子，让胡雯丽感到非常厌恶。 虽然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她希望是最后一次。 王一凡是个死鸭子嘴硬的自大狂。 他的父母是不知好歹的下等人，至于刚刚突然出现的，纯粹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她尽量控制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想让她的内心情绪过多地流露出来。 她对王一凡的说法充满疑虑，正如秦泽所言，这些下等人，每天就做着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王一凡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是曹峰打的，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他甚至还给了曹亚娟夫妻一个安心的眼神，一切有他在。 王一凡想说些什么，曹峰已经悄无声息地抬起了腿。 “这位女士！” 曹峰面向胡雯丽，根本不给王一凡任何机会。 “王一凡三十多岁了，您的女儿想必也已经成年了，现在可不是包办婚姻的时代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尤其是感情，我觉得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处理和把握，我们这些人，最多是给一些过来人的建议，当然了，如果您一定要干涉，我想作为精英阶层，将小辈的婚姻视为一种筹码，本身传出去也不是太好听，您说是吧？” 曹峰其实从一开始就观察着胡雯丽的做派，只是他内心一时也把握不住面前这个女人的可能来历。 她身上所拥有的气质很杂，配合她的言行，曹峰都不觉得她可能是什么“来头极大”的人物，但偏偏她身边的那个保镖，又让他觉着似曾相识。 这就很矛盾。 当然，她具体是什么身份，曹峰觉着也不是太重要。 重要的是解决王一凡的单身问题。 他试图用一些话术，来逼迫胡雯丽放下她身份上的骄傲和不屑，也让其成为一种顾虑。 胡雯丽果然受到了影响，两道柳眉皱在了一起，盯着曹峰，却没有再反驳什么。 “我觉着还是顺其自然，您觉着呢？” 曹峰却步步紧逼，既然找到了对方小小的痛点，那么当然要扩大战果。 他也算是为王一凡这个家伙操碎了心。 “哼，所以，这就是你们王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她冷笑一声。 “我们还是希望孩子们能自己解决，如果未来他们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我们家也绝对不会慢待了女孩子！” 曹亚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至始至终都严肃而真诚，也不回避胡雯丽咄咄逼人的眼神。 她也是下了狠心了，对方一口气拿出700w，届时家里面说什么也不能弱了气势，彩礼是要一定给足的。 胡雯丽是真的被气笑了，她觉着她今天算是白走了一遭，也罢！ 她骨子里觉着她的出现，以及她的姿态，都是对王一凡一家子的善意，可他们，包括这个王一凡所谓的小舅在内，都是如此的不知好歹。 “算了，看来今天是没办法谈拢了，你们的态度都很坚决，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而破坏我的心情，希望你们能好自为之！” 700w，她心里其实也是略微有些舍不得的。 能省则省。 她起身，复又看了王一凡一眼，随后便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王一凡一脸懵。 保镖紧跟其后，而曹亚娟和王跃两个人也是愣了一愣，才赶忙其实追了出去。 等到王一凡反应过来也下意识地跟出去的时候，胡雯丽已经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小车，车窗贴了膜，是最深色，所以只能看到她的一个轮廓。 而她显然也再没了和王一凡一家子说话的心思，便是他们一家子都站在门口，她也没有半点要将车窗摇下来的意思。 奥迪车很快就驶离了。 一家人，包括曹峰在内，一时之间，都显得很沉默。 “哥，你这是和我未来嫂子在演什么偶像电视剧吗？恶婆婆好像对你很不满意哦！”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孩子正一脸八卦地看着王一凡，不由都是失笑。 曹峰斥道：“没心没肺的臭丫头！” 是曹峰的女儿，曹媛，虚岁十七，高高瘦瘦的，看着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足有一米七的个头，只是脸蛋还有着充足的婴儿肥，两颊看起来颇大，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非常好看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八卦之火。 “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曹峰瞪了她一眼。 “我本来就在车里玩手机的，是你自己着急呀，开车的时候也不看看车里有没有人，你就把我给一起带过来了！嘿嘿！” 曹峰拍了拍额头。 “媛丫头，好久没来我们家玩了，姑姑给你拿好吃的！” 曹亚娟见到这个侄女，显然很高兴，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好像之前胡雯丽的出现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王一凡突然有点感谢这个突然出现的曹媛，虽然她八卦的话语和神情都让他感到无奈。 “姑姑，我想吃上好佳的那个鸡肉圈，不过没有的话也没关系的，我是大姑娘了，能忍着的！” “哎呀！” 她噘着嘴刚说完，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曹峰没好气地道，“正常点说话！” 曹亚娟回头：“多大个人了，还动手动脚的，王一凡，你去给你小妹妹买零食，多买点，别一点都不知道女孩子心思，傻乎乎地连东西都不会买！” “嘻嘻！” 曹媛笑，王一凡只好去家里面边上的小卖部。 曹峰拿他这个女儿显然没什么办法，叹口气，拍拍王一凡的肩膀，轻声道：“觉得女孩子合适，就好好把握机会，家里的情况，你也不要担心，总有解决的办法的，如果女孩子嫌弃你这些方面，那你就好好努力！” 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王一凡懒得再跟他解释和金铃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那个必要。 希望，那个所谓的金铃的母亲，不会胡搅蛮缠吧！ 毕竟，实际上，他和金铃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那一次，其实说得已经足够到位了。 204 反面教材 阿根坐在车子里没下来，只是冲着王一凡微微点了点头。 “这谁啊？” 曹峰问道。 “一个朋友！” “朋友，怎么不请人进屋坐坐？”曹峰对于王一凡怠慢朋友的举动不以为然，上前就热情地邀约阿根进屋喝杯茶。 “我小舅！” 王一凡给阿根介绍了一句，也邀请阿根进屋坐坐。 阿根却说什么也不肯。 “我就是凡哥的司机，用不着跟我客气的，我还是习惯在车里坐着！” 见他态度很坚决，曹峰倒也没有强求，只是多看了阿根和那车子一眼，便也往里走去。 “什么来路？” 曹峰再问起王一凡的时候，表情已经一下子严肃了很多，他从这个阿根身上感受到了让他有一丝厌恶的气质，当然，他不会单纯武断地就对一个人下定义。 王一凡读懂了这个小舅的担心，笑道：“今天事情紧急，托朋友派了辆车给我，还附带了个司机，放心，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派车就给派了辆s级的大奔？” “修理厂淘换来的二手车，很便宜的！”来的时候，王一凡和阿根聊过天，这车的确是修理厂的，价格也不贵，当然，这也是相对于他现如今的身家来说的，车子内部还有一些看不见的改装，总而言之，这车未必就比一般折旧的s级二手车便宜了。 “一个人在沪城打拼，交朋友总之要慎重！” 曹峰摆起了小舅的架子，让王一凡觉着好笑，但隐隐的，他也从这个小舅身上感受到了些许不同的气质，至少与上次在钓鱼时见到的那个曹峰是不一样的。 他这才想起来，还未向曹亚娟问起过小舅曹峰事业上是否发生过改变。 曹媛的到来，让王一凡的日子不那么难过，否则，进到屋子之后，就恐怕是一场三堂会审的局面。 当王一凡正在心里暗戳戳地感激这个小妹子的时候，没成想，她吃完了一袋零食，转头就好奇地问王一凡，“大哥哥的女朋友，是有着落了吗，可得抓紧了呀！” 她偏偏还是一副大人的语气。 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一凡瞬间觉得脸颊婴儿肥的小妹一点也不可爱了，甚至还有点面目可憎的模样，跟她老爹简直一个模样。 可气！ 曹峰瞪了曹媛一眼，但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她甚至还挑衅地冲他吐了吐小舌头。 在二姑家，有二姑镇着场子，她才不怕她老子呢，在家里本来也不怕的。 曹亚娟似乎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曹媛问了才随口一问道：“说说吧！” 王一凡不得不将金铃的事情再度细致地强调了一遍，甚至指天发誓了一番，言真意切。 “英雄救美，可是美女并没有以身相许的意思，对吧？” 曹媛发表总结性意见。 王一凡想踹这个丫头一脚，但忍住了，道：“大致上是这么个意思，所以之后我们两个人发生的交集，大致上是金铃想要通过一些物质上的帮助来报答我救她的恩情，就是这么简单，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造成了误会！” “二姑，那你就别怪大哥哥了，他也挺可怜的，这么努力，那位姐姐还是没有看上他！” “曹媛，你给我闭嘴！” 曹峰大步走到她身边，揪着她的耳朵，怒气冲冲。 “疼疼疼，曹峰，你这是虐待儿童，二姑，二姑，你快救我……” 曹媛大声叫嚷起来。 “好了，好了，你别动手，媛媛说得也没错，他这个没出息的大哥哥给她带了个坏榜样！” 曹峰重重地被曹亚娟拍了一下，这才松开了手，苦笑道：“这丫头过生日的时候就收到了至少三支口红，这还是我知道的情况下，谁还知道暗地里收了多少，指不定其中有多少只是男孩子送的呢！” 曹媛小脸一红，嘟嘴道：“才没有呢，都是我闺蜜送的！” “反正我会盯着你的！” 曹媛撇过头去，对于曹峰的威胁，一点也不在乎。 “瞧瞧你妹妹，再瞧瞧你，丢人现眼！” 曹亚娟看着一旁站着的王一凡，又发生了今天这一档子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一凡怎么也没想道，今天不但被当成了反面教材，甚至还让曹媛这小丫头给上了一课。 “妈，这事，对我来说，完全也是无妄之灾好吗？” “算了，不说这个事了，让我和你爸空欢喜一场！” “二姑，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啊，如果大哥哥感觉那个姐姐还不错的话，他们本身就有那么多的互动了，大哥哥去追求一下人家，也许就很容易成功了呢！” 曹媛像个小佞臣一样给曹亚娟献计献策。 “她那妈妈，不好相处！” 曹亚娟竟然肯定了这种说法，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刚刚那个胡雯丽。 “那是因为相互都不了解，二姑姑和二姑夫都是那么好相处的人，您说，对吧？” 这丫头怪会讲话的，逗得曹亚娟脸上笑意逐渐浓烈了起来。 “今天算是不欢而散，哎，我看还是算了吧，人根本就瞧不上我们家！”她竟是因此而陷入了一种纠结当中，也着实是让王一凡感到无语。 “妈，您也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曹媛这丫头完全就是个恋爱脑，她没经历过社会现实，象牙塔的思维，哪儿那么像她们学校里男生追女生，送个口红那么简单！” 王一凡气不过，趁机给这个小丫头也挖了个坑。 “才没有咧！” 曹媛想要反驳，曹峰步子往前一迈，她赶忙收了声。 过了一会儿，曹亚娟才道：“这事，就算了吧，没有缘分的事情，也不能强求！”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王一凡，“你蔡阿姨前天打我电话了，问我你和上次的相亲对象聊得怎么样了，我这耽误了一天功夫了，我要怎么回她？” “谁？” “就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去市区见的那个姑娘，有个亲弟弟的！” “她啊！”王一凡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才记起那个女孩的名字是叫林希来着，“早就没聊了啊，之前发微信她没回，我记得我跟你说起过的呀！” 205 老大难 王一凡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曹媛兴致勃勃地睁着大眼睛，满是八卦之色，仰着小脸就瞅着她这个因为个人问题而老大难的大哥哥。 曹峰看着她就来气。 不过，他倒是对以王一凡相亲对象出现的女孩子比刚刚那个气势汹汹的女人的女儿更感兴趣。 听意思，对方似乎并没有拒绝王一凡。 “你蔡阿姨也说了，微信不回是因为那会儿人女孩子正忙着，你是男孩子，要更加主动一点！” 曹亚娟苦口婆心。 王一凡不置可否，他其实不大喜欢蔡阿姨的急功近利，为了那点成功之后的介绍费，她会费了劲地撮合她所介绍的男女双方，甚至不惜在其中传递假消息。 大多数媒人都是如此，她们的话中能有三分能让人相信的，已然是良心媒人了。 所以，王一凡很怀疑她对于一些情况的解释或者说是声明，可能完全不是出自林希的意思。 但问题是，偏偏曹亚娟很相信蔡阿姨的话。 王一凡到了这个年纪，她其实有点抓着救命稻草的意思了。 什么是主动？ 王一凡有时候很难去理解这个词，在他的观感里，其实那个林希已经充分地表现出了拒绝的姿态，他又何必再舔着个脸去再让她拒绝一次？ 他没说话。 曹亚娟的火气就上来了。 “你听到了没有？你哪怕是能稍微主动一点点，就不可能拖到现在！” 碍着曹峰和曹媛都在，曹亚娟还没有说什么重话，但语气颇为不善。 王一凡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与林希对话框的内容还停留在见面那晚之后发的消息，林希的朋友圈是三天可见，并没有将他删除。 “妈，我跟您都说过了，人家应该是对我没什么意思的！” “这是人家亲口对你说的？人家还跟蔡阿姨说对你还挺满意的，可以继续聊聊呢！感觉？感觉能有人亲口说的准……” 王一凡才说了一句，曹亚娟就开始像机关炮似地发难，而且说的话，似乎还挺有道理。 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微信不回那你就打电话，再不行你就直接去找人，这都不会吗？” 这些话，其实都是老生常谈，如果王一凡仔细回味一下，他会发现，在他颇多的相亲经历当中，多多少少都会经历和曹亚娟的这一番“交流”。 “对对对，二姑说得对，大哥哥，你脸皮要厚一点，这样才能讨女孩子欢心呀！” 曹媛终于逮住个机会说话。 曹亚娟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看，媛媛都知道这些道理！” “呦呵，曹媛大小姐，我这个单身狗还得向你这个过来人请教一下，怎么样才能讨女孩子欢心呢？” 王一凡咬着牙，“虚心求教”。 曹媛很是好为人师，“每天早晚要问候，要讲笑话给女孩子听，要关心她的生活和学习，要很帅气很阳光地初夏在她的面前，要经常送礼物，礼物不需要很贵重，但要有心啦……” 她掰着手指头，说了好些。 王一凡瞥了眼曹峰，笑道：“曹媛同学小小年纪，恋爱经验很丰富嘛！” 曹峰早就目露凶光。 曹媛本来十分得意的小脸刹那间花容失色，她才回过味来，一不小心就跳进了王一凡挖的坑里。 大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狡猾了？ 或者他不是故意的。 曹媛没有心思多想，眼见曹峰已经大手伸了过来，要去扯她的耳朵，吓得她一个劲儿地往曹亚娟身后躲。 “干啥呢？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嘛，动不动就扯耳朵，小姑娘耳朵被你扯得难看了怎么办？” 曹亚娟护着曹媛，一把将他的手给扒拉开了。 “二姐，这丫头不学好，书么念不出来，讲起情情爱爱她倒是头头是道，我能不生气嘛！” 曹峰无奈，只能拿眼神杀人。 “媛媛打小就聪明，她肯定有分寸的，是吧，媛媛？” 曹亚娟回头将曹媛给拉了出来，曹媛猛地点头。 “看吧，她心里是有数的，总比那些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要好上许多的，至少以后你也不用愁她谈恋爱的问题！” 曹亚娟抓住机会，又奚落了王一凡几句。 王一凡绝对不会主动对号入座，只当是这吐槽没听见。 “喂，曹媛，给我说说，你们学校里有多少男生追求你？” 王一凡继续挖坑。 曹媛虽然小脸有点婴儿肥，还戴着副难看的大眼镜，但她良好地继承了她父母的基因，不但亭亭玉立，五官也十分姣好，性格其实也非常好，除了有点损之外，还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的，在王一凡想来，她在学校里肯定是不缺男孩子喜欢的。 “没有！” 曹媛学乖了，断然否认。 曹峰轻轻从侧边踢了王一凡一脚，“你巴不得你妹妹早恋是吧？” 他是聪明人，知道王一凡是在插科打诨。 “别把事情扯到你妹妹身上，总之你给句话，要不要继续和那个女孩子聊聊？” 曹亚娟瞪着王一凡。 话说，您这副样子，如果我说不，能行吗？ 王一凡心里吐槽，看着曹亚娟的表情就知道她的主张，是轻易容不得否决的，脑海里回想起林希这个人的大致模样，似乎都有些模糊了。 “说话呀！男子汉大丈夫，要当机立断！” “那我就不谈了呗，我感觉这个女孩子和我不合适！”王一凡试探着问道。 啪！ 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曹媛甚至都被吓得一激灵。 曹亚娟面色铁青，“你到底还想不想娶老婆了？” “想啊，怎么不想！” “那这么好的女孩子，你说不谈就不谈了，人家明明对你是有点意思的，你的眼光能不能放低一点？” 曹亚娟疾言厉色，王一凡放弃林希，显然极为触动到她的愤怒了。 问题最终全部归结到了王一凡的身上，每次都是如此。 这其中到底要算作是谁的责任，却连他都辩驳不清了。 他勉强笑了笑，道：“妈，那要么我再和人聊一聊，如果她微信仍旧不回我，电话也不接我的，你可不能把事情再算到我的头上！” 206 是不是被骗了 王一凡不得不再一次接受了一番深刻的耳提面命，如果不是曹峰父女在，想来给曹亚娟发挥的时间，还能更长一些。 曹媛这丫头分明一副见了世面的样子，歪着脑袋，嘴角挂着笑，一直在回味大哥哥被催婚的新奇经历。 她有点理解不来。 谈恋爱对于大哥哥来说，好像很难的样子。 要不是自家跟她沟通不来的老子在，她真的很想和大哥哥探讨一下，顺便将她作为一个女生的立场给他分析一下。 将曹峰父女送至门口，曹峰道：“二姐，我看刚刚那个女人倒是像个虚张声势的，你也不用太过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他笑着点了点王一凡，“至于一凡的个人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也不是不会招惹女孩子喜欢，连女孩子的妈妈都给惹上门了，他在这方面还是有能耐的！” 曹亚娟拍了曹峰一下，“当领导的人，不要说不着四六的话！” 说着，自己也觉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那我和小媛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明天媛媛还要上课，我就不留你们了，司机送你们来的？” 曹亚娟撇了眼停在门前的那台大奔，见驾驶位上坐着个人，以为是曹峰单位的车。 “没有，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曹峰掏出钥匙，不远处一辆车子的车灯亮了亮。 “妈，那我也回沪市了，您这临时叫我回来，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安排好呢！” 王一凡也想趁机开溜，曹亚娟皮笑肉不笑道：“这一次，我不看过程，我就要结果，所以不要给我找什么理由，我也不管你什么安排，你自便吧！” 听这话，王一凡怎么都觉着不得劲，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总之还是暂时逃开家里这个是非之地，他走到车子边上去拉车门，一直没怎么吭声的王跃道：“这车是怎么回事？” 大奔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个司机的，这未免也太过高调了！ “这不是妈召唤得着急嘛，朋友给派的车！” “早就跟你说了让你买个车，你不听，还要麻烦别人！”王跃和曹亚娟骨子里都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这事逻辑上貌似的确是王一凡的过错，但为什么感觉又被责问了一样。 他轻轻拍了拍车顶，笑道：“车子前几天已经定了，就是提车还要有段时间了！比这个车还要好的车！” 曹亚娟对车子的价值并不太清楚，但却认识车牌，对面那家儿子开的车就是这个牌子的，听说全部下来也六七十万了，比这车还贵，她下意识地皱眉。 王跃则道：“二手车？” “不是啊，新车才要等，二手车不用等的，是劳斯莱斯的库里南，爸你知道吗？” 车子的事情倒也不用瞒着父母。 库里南，王跃不知道，但劳斯莱迪他肯定是听过的，最近他也有刷抖音，似乎豪车的代名词就是这个库里南，动辄就是几百万上千万的价格。 “你哪来的钱？” 王跃沉声问道。 曹亚娟感到疑惑。 “儿子也工作这么些年了，手里头好歹是攒了些钱的，买个贵一点的车也没什么的，虽然有点奢侈，但也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她心里预估的价格也在六七十万左右，以自家现如今的身家，买这么个价值的车倒也没什么，但总归是有些心疼的，不过，她其实更在意的是这车的排面，毕竟现阶段一些女孩子还是比较看重男孩子的条件的，一辆好车是可以很直观地说明南方的经济条件的。 如果一辆好车能换回来一个儿媳妇，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亏。 王跃其实了然曹亚娟的心思，“那个牌子的车，都要好几百万了，这臭小子哪里能弄来那么多的钱，我担心他走了歪路！” 他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阿根，总觉得这个司机好像也是个歪门邪道。 阿根无辜躺枪，虽然他的尊容的确很不像个好人。 曹亚娟一听这话就急了，几百万和六七十万，这又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了，王一凡定了这么贵的车，莫不是疯了不成！ 出于对儿子自小以来的一种了解，曹亚娟并没有气急败坏，只是焦躁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语气一下子变得十分严厉。 …… 客厅里，王一凡坐在沙发上，另一头，是曹亚娟坐着，王跃则坐在一侧，他拿着打火机，不断地在嘴边点着烟，可始终都打不着，最后不得不无奈地将打火机扔在面前的茶几上。 曹亚娟没心思去呵斥他在家里客厅抽烟的事，这是平日里她绝对不允许的。 她捧着她的保温杯，袅袅的水气从杯口里飘散出来，许久，才幽幽地说道。 “这么说，你在高中的时候就因为写作拿到了不菲的稿费，然后当时全部投资了一家娱乐公司，现在在这家娱乐公司中持有一定的股份，这些股份的价值大概在一百亿左右？” 王跃夹着香烟的手指头忍不住还是抖了抖。 “确定是一百亿？” 曹亚娟也没法子淡定，声线都有点颤抖。 “根据现时的股价来说，差不多吧，可能一百亿不到一点点！”王一凡能理解父母一时无法消化这个让人震惊的信息，毕竟即便是他心里早就有预案，当初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同样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进行心理建设。 “为什么我们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再度过了好一会儿，曹亚娟才开口。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我都快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然后在一次聚会上我碰到了当时我投资的那个叔叔，然后才知道我名下的股份已经这么值钱了！” 这个解释其实很难说得通，但事实大致上却是如此。 “高中时候你写的什么，为什么会值那么多钱，还有，写作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曹亚娟的关注点开始从根源上揪起，但她似乎又不是很在意这个答案，“你是不是被骗了？” 207 邀约 王一凡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外，他还要费心思向王跃和曹亚娟去解释这突如其来的百亿身家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是合法的。 当财富庞大到一定程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其实已经是个非常简单但相对较长的数字而已了。 回沪市是不可能了，曹亚娟在得知百亿的身家无法在短时间内变现之后，迅速对这笔正规渠道得来的财富失去了兴趣。 也不能全然这么说，而是需要这么说，她的关注点又重新回到了王一凡找女朋友的事情上。 这番身家，至少是可以说明王一凡是事业有成了，旁人，也就是她所接触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无法在事业上指摘她儿子什么了。 她想到了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的女人，此刻，那700w的傲然，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这并不算是一种嘲讽，而是一种淡然和可惜。 可惜了，那女孩如果遵从家里的意愿的话，可能就会错过了她这个优秀的儿子。 兴许在大多数母亲的眼中，自己的儿子都是相当出色的。 望着王一凡上楼的背影，曹亚娟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找老婆这一点，让我生气！” 王跃葛优躺摊在沙发上，没接话。 他还在消化儿子成为亿万富豪的事实。 曹亚娟瞪了他一眼，相较于金钱，她比王跃要看得更加淡然一些，但这心态，其实也仅仅是表面在维持而已。 她其实非常急于想跟人分享这件事，但财不外露的思想还是让她几次三番地将手机拿起又放下，偏偏唯一能和她说几句话的王跃，此刻仍旧微张着嘴，视线毫无焦距。 曹亚娟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才灵魂归位似地瞧她看了过来，露出一个苦笑，“我感觉刚刚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没出息，钱多有什么好的，够用就行！” “那可是百亿啊，不是百万！”王跃没好气地反驳。 “我们家好歹也是有几千万身家的，只不过现在因为一凡的关系，更加迈进了一步而已，用得着大惊小怪啊，我可告诉你啊，这事可不兴随便出去说啊！” 王跃是个嘴快的，曹亚娟自然是知晓的，又是如此让他面上有光的事情，他大概率是忍不住说出去的。 “为什么不说？老林家天天吹嘘他儿子也就罢了，张肖良家的小子开了个小作坊，年入个一百万的光景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儿子现在是上市公司的大股东，我为什么不能说出去？” 王跃的话，似乎挺有道理。 老子的出息，而儿子的出息这是两个概念。 他王跃现如今好歹也算是村里的一号人物，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大家伙都知道他和老唐是合伙的，近些年老唐的声势可不小，王跃当然也不会还像以前那副老样子。 但说起比儿子，他们就不怵王跃了。 下一辈的荣光就是长辈们的脸面。 王跃和曹亚娟小小的争论持续了很长时间，即便是他们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时候，依旧在就着这个话题进行探讨。 对于突然暴涨的财富，王一凡其实到现在依旧是一种迷茫的状态，因为他觉得人生的追求好像突然间因此而少了一半。 由此，他有时候会去思考一些人生的意义，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都升华了一样，但实际上，他知道这是暴富之后的另一种迷茫。 房子、车子、票子，短时间内全部拥有，而且相对而言都是最好的。 事业上的追求，王一凡之前是有的，但现在嘛，他其实对于财富的进一步激增，并无太强烈地渴望。 百亿和千亿乃至是万亿，虽然有量级的差距，但对于许多人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似乎想来想去，眼下唯一迫切地需要他去努力的，只有个人问题了。 这让他感到很无语。 …… “听媒人说，我们还可以再聊聊？” 再次给林希发了微信，给了个直球，他希望这个女孩不要“不识抬举”。 他按下发送的时候，想着自己内心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一种想法觉得无比可笑，还是飘了啊！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林希回了，是一个竖着大拇指的表情包。 “明天有时间的话，再约你一起吃个饭？” 又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的样子，微信响了。 “明天可能不行，我跟闺蜜约好了去做按摩。” “那后天？” “后天的安排还没有确定下来，可能到时候才会知道。”林希接下去的回应相对快了一些，但并没有什么准信。 如此一来，王一凡又需要在家里多待一天，甚至是漫无目的地继续等下去。 异地的情侣们果然是很辛苦的啊！ 他和林希这还没什么了，就有这么多艰难险阻，虽然他觉得在很大程度上，这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不过，抛开得失心，他倒是并没有情绪上太大的波动。 “那你这周末有空吗，或者是什么时间段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 王一凡问这话的时候，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他不是很理解女方在看到这种邀约的时候的情绪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 他只是基于其内心的一些想法，毕竟上次和林希的见面，因为她弟弟也在的关系，两个人说话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大概又过去半个小时的时间，林希的回应来了。 “这周日我可能要去趟沪市，要不，我们在沪市约一下？” 王一凡总算是来了精神，“没问题，你们具体去哪里，我就近看一下合适的餐厅！” “具体去哪里，我们还没有定下来，我周六的时候和你说吧！” “我们？” 王一凡一下子又抓住了关键点，不过这一次他没具体问，而是回道：“好的，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周六的时候再问你一下！” “谢谢！” 这次是谢谢的表情包。 要不要回个不客气的表情包？ 王一凡开始在他简陋的表情包收藏夹里翻找，可惜并没有找到。 208 第二次约 王一凡觉得曹亚娟在他个人问题上的态度，更趋向于一个任务观念，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这其实是和她主观的一些心理是相互矛盾的。 王一凡只是将他和林希的相约情况告诉了她，才似乎缓解了她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精神寄托的情绪价值实际上是远大于真实的结果的。 王一凡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子的扶手，目光落在绚丽的江边夜景之上，餐厅舒缓的音乐也无法将他的心绪安抚下来。 林希来沪市办事，说是晚上要逛外滩，欣赏夜景，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可以在周边随便吃点。 王一凡找了家有些档次的餐厅，这是他之前寻常不太会光顾的地方，跟他的消费观念相冲突。 不过，以他眼下的身家来看，似乎可以更加从容地注重其他方面的东西，例如这家餐厅的环境、菜品、服务之类如何。 一来，是显得他对这次和林希的见面很重视，二来，他也是来见见世面。 侍者早就将菜单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他随便翻了翻，倒也没从菜品里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倒只是贵。 他等的有些心焦，跟第一次与林希的见面相比，这一次他等的时间足够长，侍者很有礼貌，虽然已经在他身边不着痕迹地晃过几次了，不过，并没有打扰到他。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样子，一个侍者领着两个女孩子朝他这桌走来，王一凡注意到的时候，两个女孩子已经到了近前。 是林希，身边是个和她身材相似的女孩子，个头也差不多高，想来是来的路上的确吹了江风，鼻头红红的。 “不好意思啊，王一凡，看导航的时候，也就一公里的样子，可我们两个走了却很长的时间，让你久等了！” 林希的笑颜比第一次要好看了许多，也许是出来玩的缘故，妆容也更加精致，那一道柳眉很是修长好看，配上她的瓜子脸，有一股江南水乡女子的娇媚。 “没关系，这里看夜景挺漂亮的，倒是不觉得时间过得慢！请坐吧！”王一凡站起身来，给两个女孩子拉椅子。 “这是我的闺蜜，王思伊，今天和我一起来沪市的，不好甩掉她，你不介意吧？” 王思伊朝他点点头，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美的酒窝。 “没事，多双筷子的事情！”王一凡自不会将心中的想法如实说出来，只是让侍者去多准备一副碗筷，道，“我已经先点了几个菜，你们看看，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他把菜单递到了林希的手里，告诉她们二人他点的菜。 “五个菜我看差不多了吧，我和思伊再要两个甜点好了！”林希合上菜单，给了王思伊一个眼神，笑道，“这里的菜可真不便宜！” “呦，这就开始省钱了，哎，王一凡是吧，我闺蜜林希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姑娘吧？” 林希在桌底下轻轻地擂了王思伊一记粉拳，瞪了她一眼，“蹭吃蹭喝的，你就乖乖闭上你的嘴巴，要不是你非要跟过来，我才不想搭理你呢！” “乖乖闭上嘴巴怎么吃好吃的，这餐厅我可还没来过，吃闺蜜的，天经地义！” 林希似乎拿她这个闺蜜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好露出一抹苦笑。 原本王一凡对于王思伊的出现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但此刻又觉得以他撩拨女孩子的蹩脚功夫，有这样一位调味剂似的存在，似乎也不错。 “喂，王一凡，你是做什么的呀？” 王思伊微微往前探着脑袋，一副替闺蜜正大光明地把关的样子。 “前不久离职了，现在和一个朋友合伙开了家小公司。” 王一凡想了想，似乎只有荣耀经纪勉强算是他自己搞起来的小小事业，至于其他的，其实连他本人也所知有限。 林希捧着侍者端上来的白水，很端庄秀丽地小口抿着。 “什么公司？” 王思伊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很好地扮演者她该有的角色。 “经纪公司，做娱乐行业方面的，签了几个小艺人，还没有开始盈利了！” “艺人？都有谁啊，我有认识的吗？” “应该没吧，目前还没有什么火的，都刚入这个圈子！”王一凡其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过荣耀经纪的运营了，前一阵偶然听说叶胖子和香港永和电影达成了一定的合作关系，永和电影旗下的演员的一部分在内地的演艺工作被叶胖子给揽了过来。 永和名下，是有不少香港知名的影视剧明星的。 “哦，对了，最近有个叫陆无敌的歌手，新发了专辑。” 王一凡偶然想起了陆无敌，他之前在刷抖音的时候听到了他的新歌，似乎在一定范围内还挺受欢迎的。 “陆无敌！” “啊，这个名字我知道，我知道，一开始我说这个人名字怎么叫得那么臭屁，但后来听了他的几首歌，好像还不错的样子，风格上和周董有点像哎，就是人长得有点那个！” 王思伊听过陆无敌的歌。 “人长得哪个？” 林希来了兴趣，她不知道这个叫陆无敌的新人歌手。 “哎呀，就是有点对不起观众嘛，但歌是好听的，唱功也非常不错的！”王思伊瞅了王一凡一眼，“我是如实评价啊，没有其他额外的意思的！” 王一凡点点头，陆无敌那副形象，的确只能走实力派路线，不存在走偶像派的可能性。 “很中肯的评价，现在这个社会，我们选择尊重才华！推崇才华！” 王一凡拿起手中的高脚杯，向两个女孩子示意。 虽然高脚杯里面是果汁，但他感觉他装到了。 “我记得之前你说起过是在沪市一家公司上班，所以开公司也是前不久的事情吗？” 林希终于开口询问有关王一凡的问题。 “是的，和公司的管理理念产生了一定的分歧，所以就选择出来单干了！” “哈哈哈，你好会粉饰，林希之前还说你不会说话来着，明明很幽默啊！”王思伊大咧咧地夸奖王一凡，“马爸爸曾经说过，员工不干了，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钱没给够，还有一个就是做的不开心了！” 209 明珠 这一顿晚餐，吃的和乐融融，至少王一凡是这么觉得的。 餐厅的菜品相当不错，色香味俱全，如果一定要说出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菜量少了一些，相比于昂贵的价格来讲，一点都不实惠。 “你们今晚是打算回去金平，还是仍旧要在沪市待一段时间？” 晚餐接近结束的时候，王一凡询问两个女孩子的计划，他觉得按照吃饭时候的气氛，他可以趁胜追击一下。 王思伊看向林希，林希道：“本来是今天下午的时候就打算回去的，这不正好要应你的约嘛，明天再回！” 王思伊赶忙插嘴：“王一凡，我们很给你面子的吧，我可是最讨厌起早了，明天早上赶回去金平的早班车，可是要累够呛的。” “明天一早单位还有活动，所以还需要早一点到单位。” 林希也多解释了一句。 王一凡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那怕是要起得很早了，这样吧，我送你们回金平好了，不能耽误两位美女睡美容觉！” “好啊，好啊！” 王思伊根本没有半点要拒绝的意思，林希皱眉问道：“这么晚叫车去金平太贵了，你别听思伊乱说，早点起来没关系的。” 根据媒人的介绍和第一次碰面的“试探”，林希知道王一凡是没有车的，这个时间点从沪市回金平，最快最便捷的，还是叫车子。 “前不久回了趟金平，跟朋友借了辆车，一直没还，凑巧了！” 老妈曹亚娟说过，要懂得主动献殷情。 林希还是有些犹豫，王思伊扒着她的肩头，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林希瞪了她一眼，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不会，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不用早起的，大不了先在家里睡了，明早再回沪市。” “哎呀，你也要给人家表现的机会的嘛，王一凡，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王思伊拽着林希，替她下了这个决定。 两个女孩子坐在车后座，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比在吃饭的时候要健谈许多，说着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还惨杂着一些不大不小的八卦，总而言之，什么天南地北的话题都聊，偶尔也会捎带上王一凡一起，气氛依旧让王一凡感到非常轻松。 “王一凡，你的朋友很大方嘛，大奔都舍得借给你开，我也好想有这样的朋友！” 王思伊嚷嚷着，似乎只是感叹，然后用一种非常迫切地目光盯着林希，道：“林同学，能不能请你再努力一点！” 林希有点开小差，稍稍有些没跟上她的节奏，疑惑道：“为什么要我再努力一点？” “努力一点早日开上大奔啊，然后借给我开啊！”王思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希被气笑了，“合着我努力赚钱换车给你开啊，王同学，请收回你们白日做梦的想法，也请你能早点成为富婆，借大奔给我开！” 王思伊摇头晃脑地叹气，“哎，我也想啊，可是按照我的能力来看，我想要成为富婆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小了，除非哪一天我能够中彩票。” 林希不以为然，“拜托，你是中奖绝缘体好吗，与其你把希望寄托在中彩票上，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性更大一点，那就是从了张俊凯，成为地主家的儿媳妇就可以了！” “我才不要呢！” 王思伊恶狠狠地去挠林希，两个女孩子扭打着，但许是因为坐着王一凡的车，多少有些收敛的。 “至少在态度上，张俊凯还是很积极的！” 林希不依不饶，惹得王思伊不停地翻白眼，“他从来都不是我的候选项，他好臭屁的，有点钱就自以为很了不起！” “听说滨海区靠近体育馆那边的几个楼盘都是他家里开发的，是不是真的啊？” “反正那边在建的楼盘，带明珠二字的，都是他们家的。” “明珠？那不是金平市区东湖边上也有个小区叫东湖明珠的？” “哎呀，那个也是呀，就是因为他们在东湖明珠这个小区上赚了好多的钱，才一下子发迹了的，在滨海区买了好多的地。” “你这不也是非常了解的嘛！还说跟人家没有半点关系？” 王思伊没想到林希铺垫了那么久，却在这里等着她，不禁恼怒道：“都是张俊凯告诉我的，又不是我去打听的，他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明珠地产家的大公子，哼！” “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喂喂喂，你这一副不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呀，气死我了！”王思伊张牙舞爪地再次向林希扑去，“明明说的是让你努力一点，为什么要扯到张俊凯啊，气死我了！” 林希有着胜利者的傲娇，“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嘛，与其求我，还不如求己！” “有咩有搞错啊！”王思伊用蹩脚的粤语吐槽一句，突然灵机一动，道，“你也很容易啊，只要你从了王一凡，我现在立刻就有大奔开了！” 王思伊说完这话，骄傲地像是只白天鹅，仰着修长的脖子，拿鼻孔看林希。 王一凡心里头正咀嚼着张俊凯这个人物，毕竟在两个女孩子口中单独出现，意味着是足以让她们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 明珠地产，在金平市，他也是知道点名头的。 明珠的公子哥似乎在追求王思伊，但王思伊看不上，而林希似乎反倒是对这个公子哥的印象要好于她的闺蜜，当然，也不排除王思伊心口不一的可能性。 基本上，他从二人的聊天中知晓了这么一个人物关系，算是有备无患，对林希的一种了解吧。 可是，他没有想到，二人的话头来了一个超级大拐弯，直接点到了他的头上，尤其是王思伊还说得如此直白。 他面上很平静，好似根本没听到两女的话题，可却在一个瞬间想入非非。 “呲——”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王一凡陡然一个激灵，眼角的余光仿佛注意到车子在右拐的时候，压到了什么东西，而车子传递过来的真实感，让他意识到，刚刚并不是什么错觉。 他背上，瞬间，一阵冷汗。 210 一百块的玩具车 王一凡的心跳一度剧烈跳动，耳间也能清晰地听到那砰砰的声响。 好不容易稍稍镇定，将车子停在原地，他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上下来，才愕然发现，只是一个慌神的功夫，车子的右前轮已经压倒了拐弯的台阶上。 乡镇上的车道，在这个拐角，并没有明显的指示牌或者信号灯，路灯稍显得有些昏暗，倒是旁边摆着不少小摊，每个摊子上都挂着一盏特别明亮的射灯，将整个人行道照得亮亮的。 他心有余悸地朝着车子底下看去，见并没有什么惨不忍睹的场景，才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梳着干练的马尾的女孩坐在离前车轮不远的地方，双手向后撑在地面上，原本白皙的手臂上，沾染了好大一片污渍。 她怔怔地望着前方，没有焦距，目光之中还带着几分残存的惊悸。 “你没事吧？” 车轮下压着的好些个毛绒玩具，以及女孩身前乱糟糟的地摊，让王一凡心中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应当是没压着人，但压着的，怕是这个女孩子的地摊了。 听到有声音相询，女孩子才似乎缓缓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今日造成这突如其来的“事故”的始作俑者。 女孩子长相甜美，眼睛很大，微微张合的嘴巴中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来，“吓死我了！” 她出声才发现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听着怪怪的，就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没什么事！” 她再度开口，声音清脆明亮，听着一下子就仿佛有了精神。 轻轻地捋起袖子，女孩轻轻皱眉，手肘处应该是慌乱的时候磨破了皮，一片白中还带着几抹鲜红。 “就擦破了点皮！” 女孩子应该是个爽利的性子，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要不去医院瞧瞧？” 王一凡拿低了姿态，这事，的确是他不对，若是再大意些，怕是要把女孩子都给压车轮底下了，所幸，并没有发生此等惨事，也算是给他这个新手司机一个教训了。 女孩子摆了摆手，“人没事，嘻嘻，我反应还挺快的，给躲开了，而且车子也及时停住了，没再压过来，根本用不着去医院的！” “楠丫头，还是去医院瞧瞧，人都被吓大跳了，别有个好歹！” 此时旁边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这条小路边上，是镇里特意留出来给小摊小贩的，工作日的夜晚和双休日都很是热闹的。 此刻，旁边摆着卖t恤的地摊的中年女人朝着女孩子光明正大地挤了挤眼睛，又朝着此刻还横在女孩地摊上的车子努了努嘴。 王一凡好像一下子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你这个傻丫头，这人开大奔的，好歹讹点，哦，倒也不算是讹，要点赔偿，也是天经地义的！” 大致上应该是这么个意思，这大姨挤眉弄眼的，却根本就不避讳他。 王一凡唯有哑然失笑。 “孙阿姨，没事的，我自己有数！” 女孩子笑眯眯地回道。 “地摊都被压成这样了，真没事？” “没事的，人又不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这个丫头多说，懒得操心，你刚来那几日那副刁蛮劲儿哪儿去了，合着就冲我来了是吧？” “瞧您说的，我哪有啊！” 女孩子依旧笑颜如花。 “呵呵！” 那孙阿姨扯着嘴角，一声冷笑，似乎是被女孩子颇有些惫懒的模样给气得不轻。 她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用的是金平的本地语言，王一凡倒是少见在这个地方摆地摊的本地人，便也换成本地话问道：“人没事就好，给你造成了损失，你要么算一下，我赔给你！” “你先把车子退一下吧，我得看一下！” 女孩子似乎并不担心王一凡会落跑，倒是那孙阿姨又没忍住，道：“听口音你也是本地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能打听到你的！” “放心，阿姨，我不会跑的！” 那孙阿姨撇了撇嘴，根本不多搭理他，只是冲着女孩子指点道：“你这个死心眼的丫头！” 王一凡回到车上，王思伊和林希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真的没事吧？” 围观的人挺多的，两个女孩子本就被吓到了，俏脸都有些泛白色，一时竟是忘了下车，等人多了，又不敢下车了。 “没事，就是把地摊给压到了！” 王一凡应付着，再次发动车子，挂上了倒挡，这一次，他格外小心，速度格外慢，连油门都不敢些微踩重了。 许是因为虚惊一场，王思伊和林希不一会儿就又开始说说笑笑起来，王一凡没有什么心思再去听她们说的什么，只是专心致志地挪车停车。 原先铺在地上的黑布被扯得不像样子，中间还破了个大洞，一些塑料玩具则是支离破碎，反倒是些许毛绒玩具，除了那分外明显的轮胎印子之外，倒还能让人看上几眼。 “你看着估摸一下损失吧！” 王一凡尽量用一种和气的，不带有任何“额外”的语气和这个女孩子说话。 此刻，王思伊和林希也终于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女孩子手挽着手，多少收敛了一些笑意，跟在王一凡身后，扬着脖子，看着稀奇。 蒋卿楠麻利地弯着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腰，闻言转身笑道：“都是些小零碎，就几个大一点的毛绒玩具值点钱，大抵上你赔个一千块钱就够了！” 她看到王一凡身后跟着的两个身材妖娆好看的姑娘，不由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都一下子淡了几分。 孙阿姨分明是一副怎么都忍不住要说话的样子，恨恨地在蒋卿楠手臂上轻轻地捏了一下，凑在她耳旁说道：“死心眼，多要点！” 蒋卿楠一愣，转头看向孙阿姨，微微红着脸道：“孙阿姨，我已经多要了一点了！” “已经多要了？” 孙阿姨一脸的不可思议。 蒋卿楠重重地点头。 “压着了那么多，都不值当个一千块钱？” 孙阿姨觉得被蒋卿楠的外表给迷惑了。 蒋卿楠好似想到了什么，俏脸一下子刷地就变红了。 那天孙阿姨的小外孙过来玩的时候，她塞了辆小汽车给他，没要钱，但分明和孙阿姨讲了那玩具车大概要值个100的样子，但实际上那车的进价，不超过20。 211 艳羡 王一凡本想加个女孩的微信，将这钱给人转过去，可人女孩可能觉得他别有用心，直接打开了收款码，还在他面前晃荡了一下。 王一凡倒只是觉得好笑，女孩子一瞬间展露出来的敌意，他还是感觉到了，就是觉得有些莫名。 “蒋卿楠！” 身后的林希突然讶异地叫了一声，“还真是你啊，我远远看着的时候，就觉着像！” 蒋卿楠还在确认收款，这一千块，她是按着她心中的市价来算的，去掉进货的本金，她还小赚了一笔。 她心里有一丢丢小雀跃，毕竟要是真要卖出这一千块钱去，还是要费些时间的，哪里及得上这车轮一压来得快速。 “林希！” 王一凡反应过来，林希和这个叫做蒋卿楠的女摊主认识的时候，两个女孩子的手已经亲热地拉在了一起。 “你这学金融的高材生，怎么在这边支起摊来了？我之前听雪雁说你不是在沪市那边找了个大公司上班的？” “本来是的，可在这些公司里头忙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我本来以为沪市离金平近一些，能多照看着家里，就是没想到一旦忙起来，连我自己都晕头转向的，哪里还顾得上这边，你也知道的，我妈身边，离不了人的！” 蒋卿楠笑着回应着，还抬头瞥了眼王一凡。 “这么说，你辞职了？” 林希很是惊讶的模样。 “很早就辞职了，在家这边找了个活，能走开的时候就出来练练摊，挣点外快！” 蒋卿楠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一股轻松写意的劲儿，能让人跟着心情也放松下来。 原本拉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 林希脸上依旧是老友乍见的那种喜悦，却听她道：“真是可惜了，总归是沪市那边的机会更好一些的！” “那也比不上家里人来得重要呀！” 蒋卿楠复又看了王一凡一眼，笑道：“你们这是打哪儿过来的，把我的摊子也给压了？” 她反倒好奇王一凡和林希的关系。 女孩子，终归也是有些八卦的。 林希在班上的时候就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即便是毕业那么些年了，班里好些男生都仍旧惦记着她，这一点，蒋卿楠是知晓的。 即便是她，也对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同学颇多好感。 林希不由地生出一股警惕，即便她自认和王一凡并没有什么。 她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儿面前的蒋卿楠，发现这个昔日的老同学出落地越发明里动人了，看着也有一股子潇洒的干练劲儿。 回想起当初在学校里面黄肌瘦的干瘪的蒋卿楠，这会儿看着竟是让她都生出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按下心中的情绪，她指了指王思伊和王一凡道：“王思伊，我的闺蜜，也是我同事，王一凡，朋友，今天凑巧我和思伊去沪市办事，弄得晚了些，就麻烦王一凡给送回来，没成想，正巧就碰上你了！” 蒋卿楠闻言，这才微微恍然，冲着王一凡和王思伊微微点了点头。 她原先有点先入为主了，当王一凡是开着豪车的纨绔子弟，带着两个不知自爱的女孩到处潇洒的人物，难免会印象不好，但见他之前了事的态度以及有林希言语，倒是觉得自己颇有些过于主观了。 “开车技术不怎么样嘛！” 蒋卿楠打趣了王一凡一句。 “新手司机，见谅见谅！” “车上载了两个大美女，是该小心些，真要磕着碰着了，你还真不一定赔得起！” 蒋卿楠挑了挑嘴角，见王一凡一副深以为然并且受教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希警惕心不禁更重一分，不由地凑到蒋卿楠耳畔轻声说道：“其实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才第二次见面，倒是还派上了用场，最关键的是，和你偏偏相逢了，我心里头也高兴。” “相亲对象？”见林希面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羞红，蒋卿楠了然地不动声色之余，倒也心底里呐喊，似林希这等人，竟然还需要家里头安排相亲，着实是出人意料。 “这不是拗不过家里人嘛！” 林希又多余地解释了一句。 “我瞧着人还算是不错！”蒋卿楠说了一句，她和林希之间的关系，其实还远没有到说一些个人情感方面的体己话的程度。 “还是要考验考验！”林希不想跟蒋卿楠聊太多关于王一凡的，便岔开话题道，“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在沪市，现在知道你也在金平市发展了，改明儿有时间的话，一起出来聚一聚？” 蒋卿楠的个头比之林希更相对高挑一些，看着她精致的妆容还有身上颇为名贵的打扮，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倒不是她自惭形秽，而是她觉着她可能和林希玩不到一块去。 而且她并没有和同学们失联，至少在金平市她还是有三五好友的，不过个人自有个人的圈子，虽是同学，属于蒋卿楠的，和属于林希的，并没有什么交集，金平市说大不大，足以说明她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但面对着当面的热情，她一时之间不知该用什么方式来拒绝。 “喻伟，你还认得吧？” 林希见她迟疑，突然说出了个人名。 蒋卿楠的脑海里涌现出一个黑瘦，棱角分明的男孩子。 “记得的，也是我们班的同学！” “上次我跟他碰上的时候，他还问起过你来着，我记得早先你们在班里的关系，还算是不错？” 蒋卿楠笑着摇了摇头，道：“都是大家伙逗趣的，哪里来的什么关系不错！” “那他为什么独独问起你来了？” 林希一脸八卦地盯着蒋卿楠，嘴里却说着不停，“喻伟现在可了不得了，开的是玛莎拉蒂的跑车，他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做了房地产销售，正赶上我们市里房市火爆的时候，连着拿了好几个月的销冠，这也就罢了，他自己还攒钱买房投资，听同学们说他手底下现在不但有好几套房子，早先卖掉房子挣来的也已经不在少数了，算是我们班那帮子男生里最最有出息的了！” 林希的话语间，颇为艳羡。 212 我支持张公子 “那挺好的！” 蒋卿楠的态度，多少有些出乎林希的预料。 她轻轻地用肩膀撞了撞蒋卿楠的肩膀，道：“我去给你说道说道，这家伙年纪也不小了，也没听他找对象的事，八成心里还记挂着你！” “没有的事，你不要瞎说，免得人听到了笑话！” 蒋卿楠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林希一时也摸不清她心里的态度，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叹了口气，道：“喻伟真的不错的！” 她的确是觉着可惜。 眼下，蒋卿楠的处境，看着并不算太好，要不然，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不至于出来在这小镇上摆地摊了。 至少在她的潜意识里，不到一定的地步，她是绝对不会出来摆地摊的。 蒋卿楠的摊子生意不差，王一凡帮着她整理好了之后，就开始有晚上领着孩子出来轧马路的顾客询价了。 林希一直想多说几句，可总是找不着什么太好的机会，便只好作罢。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林希和蒋卿楠依依不舍地告别，至少在王一凡的眼里是如此，两个女孩子拥抱、拉手，好一顿磨叽。 关系这么好的老同学，竟然连个微信都没有。 王一凡笑了笑，透过车窗又看了眼坐在小马扎上，正跟顾客聊得十分起劲的蒋卿楠，总觉得她和林希，是不一样的人。 不过，因为刚刚车祸的缘故，他车子开得格外小心，也不太敢分心，便不再多看。 “这就是你一直挂在嘴边上的那个蒋卿楠？” 后排坐着的王思伊好奇地问道。 “对，就是她，我没想到今天突然能够碰到她！” 林希的语气中都是感慨。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王思伊撇了撇嘴。 林希瞥了眼专心致志开车的王一凡，笑道：“她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以前我一直觉得她清高，可现在又有些同情她，如果不是家里拖累，她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所以，你就打算把喻伟介绍给她？” “喻伟条件还算是不错，如果有可能的话，应该能帮到她吧！” “但她好像不太领情的样子！”王思伊不无奚落地说道，“你这是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还不如把喻伟介绍给我呢！” “你对喻伟感兴趣？” 林希之前还似乎出于某种感慨的心情当中，此刻听到王思伊的话，一下子来了精神，“你早说呀，我给你牵线搭桥！” “算了，喻伟黝黑黝黑的，不好看，我不要！” “那你刚还那样说？”林希顿时大失所望。 “我和那蒋卿楠又不一样的喽！”王思伊说了一句，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赶忙又道，“哎呀呀，不说我，说你，你一个单身狗，就不要老是惦记着做红娘了，先把你自己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 她冲着王一凡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林希瞪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很快，两个女孩子便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来，多数时候是在说她们单位正在排练的一个舞蹈，请来了某个地方的专业老师来教授什么之类的。 将两个姑娘送到了万达广场的站台，王一凡驾驶离开。 王思伊挥着手，道：“这人，你看着有感觉嘛？” “说不来，再接触接触吧！” “跟以前追求过你的男人还是有点不同的，这人看着安静，但从条件上来讲，也算不上最好的那一拨！” “长得也不帅，充其量算是中等颜值！” 王思伊又补充了一句。 “再看看吧，反正是家里的安排，如果他积极一些，我就给他点了解我的机会！” 林希微微扬着尖尖的下巴，一副傲娇的小模样。 “张俊凯听到你这话，非得气死不可，他追你也算是积极了，连我都看着有点动心了呢！” 林希转头盯着这个闺蜜。 好一会儿，王思伊被她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举着双手投降道：“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该吃人嘴短的！” “就知道你这个吃货没有原则，这次他拿什么贿赂你了？” “没有啦，就送了我几张点心券而已啦！” 林希笑道：“算了，我也不多问，你心里有数，别惹着他，到时候给你和我都带来麻烦！” “哎呀，我知道了啦，我心里有数的！” “走吧，逛商场去，我想去看场电影！” 林希挥了挥白皙的手腕，一副兴致勃勃地样子，倒是跟她之前在车上的样子截然不同。 王思伊一把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道：“好希希，好闺蜜我才和你说这些的，像张俊凯他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早些年的时候，谁不是在外面沾惹花花草草的，便是没钱的那些个男人，不也整日里都是些花花肠子，既然都是不靠谱的，与其找又丑又穷的，那为什么不找有钱又帅的呢？再说那张俊凯，在你身上可花了不少的心思了，也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了，你其实可以考虑考虑的，实在不行，至少要给他个机会，考验考验嘛……” 林希的目光瞬间又变得犀利起来，“我看，不仅仅是点心券那么简单吧？” 她以一种审视的姿态，将王思伊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遂抱起双臂，轻笑道：“说吧，到底收了什么好处？” “买了个包！” 王思伊的声音很轻很轻。 “什么？” “买了个包，限量款的，过几天不就快到我生日了嘛！他说是生日礼物来着！” “王思伊啊，王思伊，你怎么就那么容易就接受资本家的糖衣炮弹呢，太没有原则和底线了！” 王思伊哭丧着脸。 “什么包，啥牌子的，颜色呢，你挂身上了吗，快给我看看啊！” 林希板着脸，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王思伊愣了愣，顿时又喜笑颜开起来，“枚红色的，今天没背出来，怕被你骂来着！” “改天给我看看，合着好处都给你得了！” 林希似乎很是不忿。 王思伊展颜谄媚笑着，“我这个闺蜜是要给你把关的嘛，这个王一凡，跟张俊凯比起来，还是差很多意思的，如果一定要二选一，我支持张公子！” 213 不利的局面 八点半，简慧照例准时来到单位，门口的保安赵大叔冲她笑了笑，“简会计，早啊！” “赵叔，早！” 简慧所在的单位是一个清水衙门，她是单位财务科的会计，工作相对轻松。 只是，今天她的心情却很是糟糕，连带着安静的办公室里，她都觉着气氛迥异于往常。 “小简，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她没坐下多久，单位的谭副院长就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其他两位副院长都不在，谭副院长给她倒了杯茶，惯常地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最近工作上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简慧愣了愣，才道：“咱们单位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领导们都这么英明，队伍是很团结有力的！” 院长，包括副院长在内，都是没有什么架子的人，这单位的人员流动也不大，除了每年流转的那么几个实习生之外，相互之间都是相处了好几年的老同事，简慧说话的时候，等闲时候也不收着掖着。 “这我就放心了，家里头是不是遇到事了，如果有这方面的困难，有用的到的地方，一定和我说，我不行么，还有于院长，他比我本事要大！” “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简慧倒不奇怪谭副院长的消息灵通，单位里就属他是包打听，十分喜欢关注一切官方消息，甚至是小道消息。 谭副院长的神色很郑重，“我也就是凑巧听到那么几句，你家那口子工作上有调整？” 简慧苦笑道：“您消息还真是灵通，昨天夜里曹峰才临时接到的通知！” “这消息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有人和我开玩笑！” 谭副院长一脸的惊讶，倒不是刻意地装出来，“曹峰和我是老同学，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一直都是他们单位的重点培养对象，我看差不多都快要接手他们上级领导的工作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调整了？” “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 简慧是真不知道，因为曹峰没跟她细说，只是说他心中稍稍有点眉目。 “总之，不见得一定是坏事，回头我和于院长商量商量，先去弄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商量个对策出来，于院长那边人头熟，总能够打听到的！” “谢谢领导关心！” 简慧颇为感动。 谭副院长挥了挥手，“好了，其他没什么事了，我就是找你过来问问，先去忙吧！” 简慧再次道了声谢，走出办公室，来到了单位日常的休息区，忍不住还是给曹峰去了个电话。 “谭副院长向我打听你工作调整的事！” “谭打听名副其实啊，消息就慢我们一步！” 电话那头的曹峰声音明朗，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跟我交个底！这事肯定不小，不然谭副院长不会找我说话！” 简慧有些焦躁，年轻有为的丈夫一直是她的骄傲。 “我心里头稍微有点苗头，但也不确定，领导没有找我谈话过，等会儿我就去敲他的办公室，总该有个说法的！” “这个节骨眼上，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给你使绊子？” “也是有这个可能的！”曹峰仍旧笑了笑，“慧啊，你也不要太操心这事，有句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努力争取，但也不会太将一时的得失看得太重，这一点，你应该是了解我的！” 这话，更多的是宽慰简慧。 简慧心里也明白，小声道：“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总之你自己多留心些，何秘书不是跟你关系蛮好的，你可以问问他嘛！” “还没到那个程度，你安心工作就是了！” 简慧听着电话里丈夫轻描淡写的言语，也知晓他的个性，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谭副院长敲开了于院长的办公室。 于院长正在打电话，见到他进来，轻轻地压了压手，示意他自己坐。 好一会儿，这个电话才打完。 于院长笑问：“老谭，找我有事？” “小简家的那个曹峰，我老同学，工作上进行了调整，我寻思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找你来商量商量！” “曹峰？”于院长稍稍想了想，“哦，是他啊，你消息灵通，我倒是没有听到。”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问小简，估计曹峰也没有全然都告诉她，所以找你商量商量！” “你是想搭把手？”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不过，总好先打听打听！” “曹峰，曹峰，我打个电话先问问！” 于院长倒也不推脱，谭副院长笑了笑，然后就心平气和地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于院长终于不再不断地拨打号码，他的面色也稍显凝重。 “有点麻烦！” “听出来了！” “那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不然今天这几通电话过去，还真不一定能打听的到，调整工作具体的理由，是正当的。” “这么说，的确是被人给针对了？” “是的，还是自上而下的！” “不是竞争对手？” “不是，应该是得罪人了！” “曹峰可是他们单位的核心啊，这都能给调整了，这人关系不小啊！” 老谭虽然是在清水衙门，但这里头的门道他却是十分清楚的，以曹峰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调整他的工作，也不是一两个人能够轻易拍板的，即便是主要领导对他有意见，受到了压力，那也多多少少坏了规矩。 只是，即便如此，他仍旧是无能为力的。 “我们是帮不上忙了！” 于院长笑了笑，倒是不在意他和老谭的身微言轻，道，“回头，你和小简打个招呼，不要给她什么压力，就是给她透个底，问问她，曹峰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这话，好说吗？” 谭副院长有点犹豫。 于院长却摆手道：“当局者迷，他们小夫妻，可能并不知道其中的关窍，你给提个醒就好，至于其他的，我们也爱莫能助！” “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有点可惜了！” “是有点可惜，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什么问题，能不能解决，对于曹峰来说，都是不利的！” 两位院长，纷纷长叹一声。 214 来龙去脉 “老秦，这周具体的工作就是这些内容，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给我打电话！” 曹峰简单地完成了工作方面的交接，老秦一向都是他的得力助手，他反倒是诧异由他来接手他的工作。 这在很大程度上说明并不是他的竞争对手刻意地打压。 “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工作的事情不会耽误的！” 老秦的神色并不轻松，“在这个关键时刻，不会影响你的进步吧？” 曹峰摇了摇头，他也吃不准，毕竟他的工作内容调整实在是太过突然，也太过莫名其妙。 当然，他在金平市工作这么长时间，终归是有些人脉和信息渠道的，但有些消息就没必要公之于众。 单位的气氛略显沉闷和压抑，曹峰能坐上今时今日的位置，能力和手腕都是不差的。 他开着他那辆大众驶出单位停车场的大院，直奔市里的一间茶楼，茶楼门口处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正等着他。 “柯秘书，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被叫做柯秘书的男人笑着迎了上来，握住曹峰的手，道：“临时邀请的你，这也才过去小半个小时，算不上久等。” “老领导近来身体还好吧？” “也是老毛病了，您应该是知道的，其他倒还好，就是工作压力实在太大，精力有些不济！” 柯秘书引着曹峰往里走。 茶室在湖边，环境十分幽静，坐在窗户边上，能将东湖的景色一览无余。 “柯秘书特地来金平邀约，是老领导有什么指示吧？” 对于柯秘书的到来，曹峰的确有些疑惑，虽然他是老领导的秘书，但两个人实际上才有过几面之缘，甚至连电话通讯录里都没有相互的联系方式。 “老领导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让我来给您解解惑。” 曹峰的眼睛一亮，“原来不是金平这边的决定！” 他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想到了关键点，难怪金平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他也从未听过什么风声。 “您这是猜到了！” “还请柯秘书不吝赐教，这一次，的确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赐教谈不上，老领导在开会的时候听到了几句，可能是那边刻意透露出来的，也许是无意的，但总之老领导说是要让您知道的！” 曹峰点了点头，继续听柯秘书的言语。 不一会儿，他才苦笑着恍然。 这莫名其妙的来由，竟是前不久遇见的那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的缘故。 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个气质和容貌都十分出众的女人的形象，他始终都不曾将这样的女人看在眼里。 但想来，她还是有些能量的，或者说她所依仗的背景可以让她在一定程度上主导某些人的决策。 “您心中应该是有对号入座的人了！” 柯秘书给曹峰斟了一杯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的确是有那么个人，就是没想到她还真是有些能耐！” “老领导说了，其实您也没有必要太过担心，领导们在决策的时候是有考量的，并不会轻易因为某个人而否决掉底下能力出众的人才的，不过可能会因为一些拗不过的原因而做出一定的让步，对于您工作方面的调整，应该只是暂时的！” 柯秘书没有讲话讲白，曹峰却深以为然。 工作上的调整，实际上并没有丝毫动摇到他在原本工作内容和范围上的权利，所以对此，他并不慌张，但偏偏是关键时刻上的调整，就会让他变得十分被动。 等于说是给了上级领导们一个错误的信号，这远比工作调整来得要严重地多，在晋升的竞争之中，这是非常不利的丢分项。 只是，即便如此，他一时之间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也无法让人帮忙解释和从中斡旋。 这是个死胡同。 他有些无奈，却并不想在之前与那女人冲突的事上去妥协，想来以那女人的脾性，即便是妥协，怕也只会让那女人更加羞辱一番罢了。 “您好像还有顾虑！” 柯秘书原本的来意，是受到老领导的嘱托，给曹峰送一颗定心丸，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兴许在老领导的斡旋下，还是一件好事，尽管老领导逐渐开始处在边缘化，但他说的话，还是会产生一些积极的作用的。 可他还是从曹峰的脸上看到了消极的情绪。 作为一个秘书，察言观色，这是他的本能，而且他也想结曹峰这个善缘。 老领导要是退了，他兴许还有需要倚仗这位的可能性。 他不禁问了这么一句。 曹峰摇了摇头，“是因为家里的一点私事，倒是没想到最后会演变到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还是要谢谢柯秘书和老领导，关键时刻能够为我解惑，不至于让我一头雾水。” “应该的！” 柯秘书想了想，又补充道：“您是否有什么话让我带给老领导，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实在不行，我就去请示领导，总不至于让您太吃亏的！” “私事不能影响公事，谢谢柯秘书的好意了！” 既然已经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曹峰的脑海中就开始思考如何解决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力，工作调整的内容并不严重，关键还是会扭转一些可以决定他的晋升的领导们对于他的观感和态度。 倒是可以把消息透露出去，但由此也会产生一些不确定性。 尽管心中想了许多，曹峰内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紧迫感，面上仍旧是风轻云淡，处变不惊的。 “难怪领导总是夸您，说您每逢大事有静气，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柯秘书的彩虹屁送上。 茶室里的氛围一扫之前稍显的凝重，一下子变得和谐轻松起来。 送走柯秘书，曹峰一个人在茶室里坐了会儿，便开车向曹亚娟家里驶去，想来那女人绝不会只是针对他一个人。 他自有关系在金平，受到的影响只不过是工作上的调整，但二姐这一家子，可能并不会如他这般轻松。 他反倒是担心起这一点来。 215 低调一些 曹亚娟气冲冲地走进家里，见王跃躺在摇椅上，戴着老花眼镜，悠闲地刷着手机，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便把手里撰着的围裙丢在了王跃的头上。 王跃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就丢地上去了。 他是个好脾气的，坐直了身子，也不恼，只是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遇到这样脾气的老公，曹亚娟一肚子气也是卸了一半，反正是吵不起来了的，她气愤道：“有人给我气受了！” “怎么给你气受了？” 王跃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曹亚娟便一口气将今日在厂子里的遭遇给说了出来。 稍微上点规模的服装厂一般会在成衣出厂之前分作两道的检验工序，成为前道后道，最后再进行打包。 不同衣服工艺上的要求是不一样的，而不同的客户对成衣的质量要求也有高有低，所以实质上很难存在一个统一的标准，劳动密集型企业存在这样的小问题，而且曹亚娟所在的服装厂是日资企业，接受的订单绝大多数是日方的订单，量小而种类繁多，这就造成了前道和后道检验工作上的难度。 曹亚娟是前道的检验员，顾及质量问题的同时还要兼顾生产的进度和效率，与各组的组长也要时刻保持沟通，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就放手了，如果吹毛求疵，那返工的数量就会急剧上升，生产厂长就要有大意见了。 说白了，就是把握一个度的问题。 她是老检验员了，这方面也算是得心应手，兼顾生产和后道，这么些年下来，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今天照例和后道的检验员掰扯了几句，闹了点小矛盾，属于是家常便饭。 但后道的检验员这一次却有些不依不饶，大庭广众之下和曹亚娟吵了一架不说，还拿着衣服找到了厂长，狠狠地数落了曹亚娟一通。 事情到这，仍旧不算是什么大事。 厂长检查了衣服，要求返工，并说了曹亚娟几句，要把控好质量，实质上她也明白，如果过分精益求精，生产任务肯定是完不成的，但还是要在能力范围之内全方位的守好质量关。 不管怎么样，有关质量问题的争论，到了她这里，基本上就是这么个处理意见，除非后道的检验员拿过来的衣服的确没什么毛病，是刻意找茬。 后道的检验员的确是刻意找茬，有了这一次闹到厂长面前的“争吵”，在接下去一整天的工作中，她就开始吹毛求疵，曹亚娟经手的衣服到她这里，基本上十件中有一半以上被退了回来。 组长去理论，被顶了回来。 曹亚娟不得不让车工进行返工，于是车工又对她产生了不满，组长又埋怨她为什么要跟后道的检验员产生冲突，严重影响了她们这个组的进度。 曹亚娟被夹在中间，着实是受足了气，关键是她还没处说理去，真要计较起来，有些衣服的确是存在一点小问题，她没有发现。 听了曹亚娟机关炮似的一通宣泄，王跃很快就代入了角色，同仇敌忾道：“夹在中间的确是受气，后道的真是不讲道理，有本事你们两个位置换一下，看她能不能把你的工作给完成好咯！” 他重重地拍了椅背一下，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曹亚娟道：“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如果明天她还这样，我一定要和她好好说道说道，没这么欺负人的！” “要我说还是你们组长脾气太好，跟她吵呀，让她拿出个具体的标准要求来，看看车工生产的速度，如果达不到，就让厂长来评理！” 许是因为宣泄了一番的缘故，曹亚娟不像一开始那么生气了，说道：“她就是没魄力，吵一架怎么了？” “那你也不要生气了，犯不着，工作嘛，开心就做，不开心就不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呀，本来就已经退休了的，何必去受这些气！” 曹亚娟瞪了他一眼，“我呆在家里干嘛？还真当包租婆啊？” “哎，对了，你这几天怎么都待在家里？”曹亚娟将王跃好一阵看，突然问道。 “装修公司那边不忙，我寻思着就回来休息几天，那边反正有老唐盯着！” 王跃嘿嘿笑了笑。 曹亚娟道：“不对啊，最近是装修旺季，前几年这个时候，你都忙的不着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稍微遇到了点麻烦，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老唐能处理的！” 王跃笑了笑，对唐德清的能力，他是非常信得过的，而且他的确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装修公司这么多年了，在沪市也算是风生水起，如果连他们的资质都有问题的话，那沪市一大半的装修公司都得重新评审资格。 曹亚娟皱了皱眉头，“你也稍稍上点心，不要把什么事都推给老唐，你反倒是坐在这里躲清闲。” “我晓得的，放心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能解决的！” 曹亚娟点了点头，她倒不是担心公司的问题，她更担心老唐会有意见，师兄弟要是心里有了疙瘩，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两个人说着话，都是些家长里短，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一些生活上的琐碎和困难在他们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吃过了晚饭，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继续闲聊，门外响起了车子的声音，王一凡回来了。 曹亚娟见他，倒是挺高兴的，道：“今天怎么有空夜里回来了？” “稍微有点事路过，就回家里一趟！” “别人家的车，你一直占着，是不是不太合适？”王跃站在窗前，望着停在门口的大奔，不由回头跟王一凡说道。 “爸，放心啦，好朋友，而且我也花钱了的！” “这车不便宜，低调点的好，免得别人说闲话！” 王跃又交代了一句，总觉得有点不合适，尽管是个二手车，但他从一些朋友和邻居的口中得知这车新车的价格超过一百个了，在他的观念里，像他们这种家庭，一直开这车，委实是不合适，会让人说闲话的，骨子里还是喜欢尽量低调一些。 216 有人刻意针对 王一凡虚心受教，父母辈总是有属于他们的处世哲学，可实力，其实已经不允许这家子过分地低调了。 算起来，即便是没有王一凡现在的身家，实际上这一家子三口人，这些年积累的财富，已经可以在家乡这一亩三分地上，排得上号了。 届时库里南开出来，要如何讲究低调的问题，则不是此刻王跃需要去考虑的。 说话间，王跃接了个电话，刚挂断，就拧着眉头，脸色不快。 王一凡听了些大概，便问道：“爸，是肖旭打过来的？” “对，说营业执照的问题。” “早些年不都跟他说好的嘛，我们这几间房子，是没有产权证的，办不出营业执照的。” 肖旭是王家商品房的一个租户，租了快有十年了，跟王一凡也很熟悉。 “他说他也没办法，好像是被人举报了，工商的人过来查，让他尽快办理，逾期的话就要罚款和关店了。” “什么人举报的？是闲着没事干吗？” 曹亚娟听了也是着恼，好不容易舒缓的心情，又一下子变得无比糟糕起来。 王一凡家的这几间商铺，是位于镇中心位置的，属于典型的历史遗留问题。 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地方上为了鼓励农民发展多种生产经营方式，允许自建房屋，当时大多数农民都没有房屋的产权意识，而随着地方经济的发展，昔日建在田野乡间的房子逐渐被纳入了城镇的开发范围之内，到了二十一世纪，经济进一步高速发展，造成了一大批老旧房屋反倒是占据了镇中心位置的历史遗留问题，由于没有产权，便被认定为违法建筑。 由于是历史遗留问题，处理起来比较复杂，就仍旧是采取默认其存在的状态。 政策上面的限制，导致这些房屋无法办理产权登记。 近些年，一些所谓的违法建筑已经逐渐开始被强制拆除，但也只是小范围的，涉及到许多人的切身利益，工作进度还是相当缓慢。 王家的商铺就是属于其中之一，由于没有房屋产权，就无法在工商进行营业执照的办理，而作为站在利益对立方的村社区，是希望这些有碍观瞻并且影响经济发展的自建房被拆除的，所以他们不会为其出具任何相关证明，这就导致了一个恶循环，商铺本身存在，但长期办理不了营业执照。 理论上，商店就无法进行正常营业了，但很长一段时间里，法律法规的执行并没有那么严苛，也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进行了适当的宽限，所以这几间商铺在对外出租的时候，都是事先有交代清楚，无法办理营业执照的。 “最近村里在搞什么拆违的活动，本来就被盯上了，再这么一举报，倒是正好有了理由把租户给赶走了！” 王跃摇了摇头。 包括肖旭在内的都是老租户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有感情是一方面，利益被侵犯了，心里自然更是不快。 “那现在怎么办？倒不是说一定要那些房租，可人家好好地开的店，总不能因为我们的原因把人家给赶走了，都怪那个举报的人，真的是可恶至极！” 曹亚娟愤愤地骂了一句。 “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王跃想了想，就开始在手机里翻通讯录。 毕竟是农村，地方不大，总能找到那么几个人打探到消息的。 王一凡倒是对这事没怎么放在心上，要是放在以前，商铺的房租，是他们家庭经济来源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但现在嘛，多少有点芝麻绿豆的意思了。 他和曹亚娟以及王跃的心态是不一样的，在父母眼中，这其实还涉及到一个面子的问题。 王跃打探情况的功夫，曹峰却突然上门了，这市里和乡下十几公里的路程，一般他工作日是不会跑回来的。 “你怎么这个时间上我家来了？” 曹峰见是这个大外甥开的门，也是十分讶异，挑眉道：“你怎么也在家？” 这两个倒是都不怎么客气。 曹峰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在沪市那边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处？” 王一凡脑门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没有啊，为什么那么问？” 工作？ 他现在其实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在荣耀那边，也顶多是算个投资合伙人。 曹峰摆了摆手，“没有就好，等有事了再说也来得及！” 说罢，就不理会他，直接去找王跃夫妻。 嘿，这乌鸦嘴！ 王一凡被气笑了。 曹峰刚在曹亚娟的招呼下坐下，前后脚的时间，屋外又响起了汽车的声音，随即是一阵敲门声。 是唐德清。 “唐伯伯好！” “一凡也在啊，哎呦，曹局长也在，你好，你好！” “唐哥，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曹峰帮着曹亚娟给唐德清泡茶，王跃家和唐德清家算是世交了，虽然他的身份特殊一些，但也从来不在唐德清这人面前拿大，要真是认真说起来，唐德清是看着他长大的。 唐德清哈哈一笑，点了点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的王跃，道：“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曹亚娟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一说。 唐德清心里了然，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早些年不少房子的建造甚至还是他带队做的。 “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 曹亚娟摇了摇头。 “家里是不是遇到事了？” 曹峰拧着眉毛，“可能有人针对咱家，我特意今天过来看看。” “针对？”曹亚娟讶异无比，“就是些寻常的小事情，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给咱家使绊子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 曹峰很认真地想着。 曹亚娟不由失笑，便给曹峰说了今天一家子遇到的事儿，在她眼里，都是些狗屁倒灶的小事，犯不着让曹峰严阵以待。 “那可能，曹峰说得没错，的确有人想要搞事情！” 王一凡心道可能是事情都赶到一块了，一旁的唐德清却很郑重地应和着曹峰的话。 217 洒脱 “你不说你可以解决嘛！” 王跃寻了个躺椅坐下，优哉游哉地冲唐德清说着风凉话。 唐德清不禁老脸一红。 曹亚娟拍了王跃一下，埋怨他口无遮拦。 “就你悠闲，没心没肺的！” “姐夫，事情没那么简单！” 曹峰虽然心态极好，但自认和王跃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王一凡一头雾水，还闹不清其中的原委，似乎家里人，甚至包括曹峰和唐德清，都被牵连了。 什么仇，什么怨？ 又是谁弄那么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难道今天我在厂里遇到的事情，也可能有人是刻意来找我的不痛快的？”曹亚娟哑然失笑，又不由地摇了摇头。 曹峰听了，也是无语。 五个人坐在一起，细细这一思量，顿时觉得这分明是有人吃饱了撑的。 然后，他们齐齐看向王一凡。 王一凡纳闷地挠了挠脑袋，“我好像没什么事啊！” 他竟是一时有些拿不准。 曹峰叹口气道：“还是要先想想怎么应对！” 唐德清道：“公司的事其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决定权在别人手里，但是吧，我托人也问过了，老王啊，以前跟我们打过交到的那位周科长，你还有印象吧？” 王跃点点头。 “他说了，这是上头下来的任务，指名道姓的，说是让我好好地想想到底是犯了哪方面的忌讳，上面这么盯着，他不好网开一面！” “公司的资质本来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话也是这么个话，但这么耗着，对我们是不利的，要是误了一些大客户的工期，不说损失，就是这么些年经营下来的口碑也得给败了！” “其实有个办法！” 王跃突然灵机一动。 “什么办法？” “咱又不是只有在沪市有注册公司的，在金平这边不也有注册嘛，走我们这边的渠道嘛，工程队挂在哪儿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着啊！”唐德清一拍大腿，“我也是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办法！” “这叫李代桃僵！”王跃有些得意。 “事情没那么简单！”曹峰却并不因此而乐观，“你们想想，我的工作都被调整了，沪市他们能对你们进行审查，为什么金平就不可以？” 唐德清的脸庞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对方的能量似乎比预想中还要更加强大一点。 可他又迅速地回过味来，“不对啊，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事，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应该是的！” 曹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阅着朋友给他发过来的消息，在他的脑海里，事情似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亚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遭遇实在是始料未及，而此刻曹峰却说是同一个人所为，让她觉得很是麻烦。 王跃坐直了身子，也不去摇他那张摇椅了。 “我想应该是那天那个叫胡雯丽的女人搞的鬼！” 王跃和曹亚娟对视一眼，齐刷刷地瞪向王一凡。 唐德清一脸茫然地问道：“胡雯丽是谁？” “是这个臭小子招惹来的！” 王跃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王一凡。 他是真的生气，要是那胡雯丽的女儿真是王一凡的女朋友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还要受那女人的气，实在是太冤枉了些。 唐德清似乎明白过来了，说道：“小年轻谈个恋爱，这分分合合的很正常嘛，你也不要太过责怪孩子！我家那个臭小子以前也是到处惹是生非，现在也就结了婚了，稍微好点！” “再说了，年轻人嘛，气性大，过一阵就好了！” 唐德清觉得这不算是什么大事。 王跃气呼呼地瞪了这位师兄一眼，“真的谈朋友倒好了，可这小子，是把人妈妈给招惹了！” “什么？” 唐德清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想歪了。 原来这王一凡一直不结婚，不找女朋友，根结原来在这里。 现在的年轻人啊，玩得实在是太花了点，简直是不当人子啊！ “一凡啊，这事情，你唐伯伯要跟你好好地说一说，你不要嫌唐伯伯多嘴，唐伯伯也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压力大，但是吧，咱们这个恋爱观啊，还是要积极向上一点的！” 王一凡一脸问号？我的恋爱观怎么就有问题了？ “老唐，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王跃气不打一处来，“是一个女孩子的母亲误会了一凡和女孩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老家伙到了沪市的花花世界，口袋里钱也多了起来，思维上难免就脱离了劳碌大众的朴素，简直是无可救药。 唐德清脸又红了，见王一凡一脸无辜，老王一脸愤怒，不由干笑道：“我这是被你给误导了！” 他迅速转移话题，对曹峰道：“听你这意思，这个女人厉害的很，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如果是正常商业上的手段，唐德清也算是在装修行业经营多年，基础无比扎实，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也不怕什么牛鬼蛇神，可正如曹峰所言，既然那人可以在沪市打压他的公司，那么肯定也可以在金平打压他的公司，沪市也就罢了，金平可是他的老巢，是王跃一家和他的家乡。 曹峰想了想，道：“我的事倒不算是什么大事，工作方面的调整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他看向曹亚娟，道，“姐，生活上，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困难吧？” 曹亚娟笑着摆摆手，“那不至于！” 王跃笑道：“我们你倒不用太担心，不过是少挣点钱而已，谁还没点家底了！” “老王说的在理，既然找到了源头，我就不是太担心了，左右是公司的资质问题，大不了改行，这些年金平也有不少好活，我就不信，那人能时时盯着我们，给我们找不痛快！” 唐德清也是很洒脱。 “倒是曹峰你啊，工作调整真的没什么要紧？” 他一点也不责怪收了王跃一家的牵连，反倒是更关心曹峰的前程。 “还是再想想办法吧，小舅正在上升的关键期，不能因为这么点事而遭遇麻烦，还有唐伯伯，这事由我而起，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装修公司倒下去不是！” 王一凡心道，虽然几位长辈都很洒脱，但谁又知道那胡雯丽会不会继续出招，人都欺上门了，要是一退再退，只会让人更加变本加厉而已。 218 让您满意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将白酒倒在透明的玻璃酒盅里，放在一个脸色红润的中年男人面前。 中年男人淡淡地点了点头，服务员不着痕迹地看了这包厢里的几人一眼，快速地退了出去。 她快步走到备菜的地方，另一个平日里关系还算要好的服务员一把拉过她，神秘兮兮地遥遥点了点，问道：“悦悦，里面是什么来头呀？” 被称作悦悦的服务员摇了摇头，“没见过！” “你没瞧见经理那个样子，撅着屁股从包厢里退出来，就像是电视里那些太监，笑得那个假呦！” 悦悦轻轻掐了一把好闺蜜的细腰，“小点声，被经理听到了又该扣你工资了！” “放心，他现在顾不上我们，我看他在那包厢门口转转悠悠好几次了，明明是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悦悦探头朝着包厢那儿望了一眼，果然看见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经理搓着手在过道里走来走去，不由地捂嘴轻笑起来。 她也开始好奇，今天包厢里看到的几人，都是什么来头。 这家位于沪市的酒店并不是很出名，但悦悦却见识过很多“大人物”，多数时候都是经理喝高了跟员工吹嘘时候听来的。 酒店对员工的要求很是严格，在以前做过很多店里服务生的悦悦看来甚至有些苛责的程度，尤其还要签署一个员工的保密守则让她印象深刻，好在，这里的顾客普遍素质都很高，不像以前那些店里有顾客喝多了就会对她们长得漂亮的服务员动手动脚，看在工资不菲的份上，悦悦觉得忍受一下经理的口花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也不敢来真的。 悦悦虽然年纪不大，但阅历不少，知道经理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也晓得今天她服务的包厢里的人物来头确实很大。 “悦悦，你瞧没瞧出来是什么人呀？” 见她不说话，另一个服务员忍不住好奇追问。 “我哪里瞧得出来呦，好好服务就是了，又不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你瞧瞧把经理都给急成什么模样了！” 打消了同事加闺蜜的好奇心，悦悦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 包厢里。 “雯丽，你尝尝这个，这是这家店的招牌菜，醉蟹，早上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新鲜海货，鲜得不得了！” 张春红将一盘菜推到胡雯丽的面前，胖胖的脸上全是堆出来的笑意。 胡雯丽看着面前生的螃蟹，还有那艳红色的蟹膏，忍着心里头的恶心，忙不迭地摆了摆手，“我吃不惯的！” 旁边一个微胖的年轻男人笑着道：“妈，胡阿姨是北方人，没吃过这边的醉蟹！”他将另一道菜推过去替掉醉蟹，道，“胡阿姨，你试试这个！” 胡雯丽冲着那年轻男人笑了笑。 张春红拍了拍脑门，“怪我，怪我，当年上学的时候，雯丽就吃不惯我们带到宿舍的特产。” “都是自己人，不用推来推去的！这样，反而显得客套！”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有点一锤定音的味道。 “对对对，都是自己人，雯丽，你自己夹来吃，我也是好久没见你，好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怪想的！” 胡雯丽点点头，她并不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热情，眼前富态的女人，她从她身上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一点有关于年轻时候的记忆，昔日那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眼睛大大的女孩，再也对不上了。 “雯丽啊，上次你交代的事情，老郑是放在心上了，不过你也知道，他的身份相对特殊一点，不太方便出面，我们就让小凯去办了，他一听是你胡阿姨的事情，可是不上上心的！” 张春红伸手点了点坐在她斜对面的年轻男人，带着几分表功的表情。 中年男人老郑插嘴道：“我们觉着这些事，让小凯办，比我自己来办，反而更合适！” 胡雯丽再次点头，“我理解的，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们一家子了，现在反倒还要让你们破费！” “哎呀，一顿饭呀，算不得什么的呀，雯丽，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两个一个宿舍的关系，有机会是要多走动的呀！” 张春红总是不合时宜地冒出来，让胡雯丽脸上的笑意消失地极快，想当初，张春红是宿舍里第一个结婚的，听说是嫁的很好，只是往日里挂在嘴边的宿舍的好姐妹们没有一个收到结婚的邀请函，甚至直接都断了联系，她还是从同校校友那里知道她结婚的消息的。 要不是金铃老子的关系，她来沪市面对这一家子，会不会有今天这样笑脸相迎的场面都未必，在她想来，答案是否定的。 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满是感激的表情。 冲着张春红的老公，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让她勉强应付一二的，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我也是难得来沪市，不然早就来找你叙旧了，这一次也算是恰逢其会，哎，我也是多操的这份心！” “当妈的都这样，谁不想为儿女找个好人家，我们家小凯也是，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快一点找个好姑娘给定下来，整天就知道让我担心！” “妈，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到了三十再考虑结婚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现在是事业为重！” “好好好，事业为重，事业为重！” 她颇为自豪地转向胡雯丽，“你别看他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但现在也是好几家公司的老板啦，赚不少钱的，我一直都跟他说，这个程度也还算是挺不错的了，他自己就一直不满足！” 胡雯丽瞥了眼一板一眼的郑多棋，心道有他这个老子坐镇，这个儿子做生意自然是顺风顺水的。 “小凯我初见他时，就觉得这孩子不错，年轻有为，谈吐修养也是极佳的，你这个做妈妈的，教的很好！” 张春红呵呵直乐，手却摆个不停。 “也算是个能靠得住的男人了！” 她对此谦虚道。 年轻男人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胡阿姨，您之前交代的事情，我都有认真去办，您放心好了，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办到最好，让您满意！” 219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哎呀呀，你这个小子啊，太实诚了，一点啊不会说话！”张春红打断郑方凯的话，冲着胡雯丽道，“雯丽啊，我家这个小子啊，嘴笨，他是把你交代的事啊，当成了自己的事情在做的，这几天跑上跑下的，可没少用心！” 胡雯丽多看了眼显得很沉静的年轻男人，对他的印象突然好了许多，至少相对于他的父母，他要真实许多。 “真是谢谢小凯了，阿姨敬你！” 郑方凯忙不迭地摆手，恭恭敬敬地朝着胡雯丽举了举杯。 郑多棋很满意儿子的做派，微微点了点头。 胡雯丽一开始并不满意张春红一家在对待她的要求的时候的态度，只要郑多棋说一句话，沪市面上那个装修公司将寸步难行，甚至连金平那边也会给他几分颜面，让那不知好歹的一家子见识到她的人脉。 不过，后来想想，既然是郑方凯出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年轻人行事比之那些个沉稳老辣的虽然少了些稳重，却多了许多锐利和乖张，应该能够更解她心中的愤懑。 “我这孩子还算是不错吧，雯丽！” 张春红拍着郑多凯的肩膀，笑意盎然，脸上的肥肉都堆在了一起，几乎看不到她的眼睛了。 她应当是真的很骄傲的。 “现在像小凯这样稳重有能力的年轻人的确是不多见了！” 胡雯丽不吝夸赞。 “哎，雯丽，你们家大姑娘的年纪应该和我们小凯差不多吧？” 张春红突然跳了一个话题，郑多棋闻言，眼睛也是一亮，不着痕迹地拿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胡雯丽夹菜的动作一顿，心中没来由地就生起一股子厌烦。 张春红这般试探，她一下便了然她的目的，当真是不自量力。 金铃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却是极其爱护的，更是老金家的宝贝疙瘩，郑家在沪市的确极有能量，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了。 那王一凡不知好歹也就罢了，现在连张春红也这般痴心妄想，胡雯丽差点就甩了脸色。 好在她生生地控制住了。 “小凯应该小个一两岁吧！” 吃人嘴软，胡雯丽顿觉面前的美味佳肴都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味道。 “我听另外的朋友说，她一直都在沪市？” 张春红没有察觉到胡雯丽的异常，兴许也根本没往“高攀”的心思去想，继续旁敲侧击。 “前一阵的确是在沪市，不过最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哎，闺女长大了，实在是管不住人家喽！” 胡雯丽似有感慨着说道。 若是金铃在身侧，一定会对她这话嗤之以鼻的。 张春红跟着感慨道：“孩子大了都这样，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了，大人们还不能说，说了就要跟你讲道理，你还会发现根本就讲不过他们！” 讲到这里，胡雯丽便多少有些感同身受，或者说她更加有感触，金铃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几乎当她是不存在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急于试图在金铃面前寻找存在感。 “你家小凯还是很听你话的！” 胡雯丽感慨道。 “哎，也就那样吧，他也就是因为你的事情才那么上心！”她眼珠子转了转，见胡雯丽不接她这句话茬，便又道，“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要不，我们两个当妈的牵个头，让他们接触接触？” 胡雯丽顿时挑眉。 “我们两个宿舍上下铺的关系，事情即便不成，让孩子们互相认识，以后互相帮衬一下，总是没有错的！” 话说到这份上，胡雯丽反倒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 她心中纵有千般不喜，也得默默地按捺下。 出于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昔日老同学的意向在她眼中便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奢望了。 当然，她不觉得以金铃那丫头的脾性，会相中身边这个郑多凯。 “那回头我问问孩子在不在沪市？” 郑方凯听着张春红和胡雯丽的对话，似是突如其来安排的相亲，让他面色隐隐不快，正想发作却见他老子郑多棋的目光平淡却又犀利，顿时住了嘴。 “孩子们有机会多交流相处，是好事！” 压下了郑多凯的逆反心理，郑多棋笑着插了句嘴。 他的表态和张春红的意见又有所不同，胡雯丽不由郑重了几分，道：“大姑娘不服管教，我会和她提几句，也不知道那丫头是个什么意愿。” “小凯，你是男孩子，要多主动一些，你胡阿姨家的闺女，都是大家子教养出来的，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的！” “没有那么夸张，哈哈！” 胡雯丽笑着摆手，郑方凯郑重点头。 老头子的话，等闲，他是不敢轻易忤逆的。 也不知道那叫金铃的长得怎么样，若是按照这位胡阿姨的模子出来的，应该是个美人，可听着，这胡阿姨是人的后妈。 对于这种联姻似的相亲，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对方应该是个不好相与的，按着老头子的意思，走个过场就是了。 知子莫若母，看到郑方凯的表情，张春红就知道此刻他心中所想，不禁重重地拍了一下他，“我告诉你，胡阿姨家的大闺女长得可漂亮了，要不是我和她这段关系，我都不稀罕让她把闺女介绍给你，你可真的多给你老娘上点心！” 张春红对未曾谋面的金铃一阵吹捧，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连胡雯丽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却又见她冲着她道：“雯丽，你把你那大丫头的照片给小凯看看，让他见识见识！” 原来一切的铺垫目的都在这里。 胡雯丽的手机里有一张和金铃的合照，她虽是千般不愿，但还是掏了出来递给张春红母子看。 “呦呦呦，瞧这长得多俊啊！” 张春红嘴中啧啧出声，郑方凯不得不也凑了上来，却见那照片上的年轻姑娘在一众人里面，如花儿般耀眼，一眼就能瞧出来。 他自认也算是见过许多漂亮姑娘了，但一张稍显得模糊的照片中，还是能够如此“出众”的，委实是少见。 胡雯丽很快把手机给收了回来，却见郑方凯盯着原先手机的位置发呆。 张春红笑骂着又拍了他一下，“瞧你这个没出息的！” 胡雯丽莞尔，对于这一家子的不识好歹的不满反倒是淡了几分。 220 报复心 王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所有纷乱的根源，到头来是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后知后觉，若不是今天凑巧到家，还不知道事情会演变到什么样的程度。 金铃的那个后妈，行事实在是未免太过可笑。 他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反倒是父母还有小舅曹峰，甚至是连唐德清都受到了牵连。 看起来，不像是胡雯丽刻意对他的警告，反倒更像是那日，他们一家子反抗之下的报复心。 他哭笑不得。 “700w，那人也是好大的手笔！” 唐德清听了个大概，盯着王一凡看了好一会儿，倒是没想到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挺值钱的。 “如果那姑娘不错，就干脆早点下手，你爸妈想抱孙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于公司面临的境遇，尽管担心无比，但唐德清似乎在意王一凡的个人问题更多一点。 他像是重新认识王一凡一样，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侄子顶多是个中人之姿，平日里也有些沉闷，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勾搭了这么“深有背景”的女孩儿。 曹亚娟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要是真勾搭了个媳妇回来那也就算了，可偏偏是一场无妄之灾。 “人女孩根本就没瞧上他，你说这事闹的！” 她对唐德清难免愧疚，毕竟整件事跟他毫无干系，却要让他面对如此大的困难。 唐德清不禁摇头，“可惜了，可惜了！” 不过，很快，他又对着曹亚娟道：“弟妹，咱不能白白受了这委屈，那姑娘你见过吗，如果看着还可以的话，让一凡加把劲儿，追到手算了，那我们这心里也能好受点，把糟糕事变成了好事嘛！” 王一凡无语地拍了拍额头。 曹亚娟正想开口，王跃对着王一凡道：“姑娘我们没见过，为人方面到底怎么样？” 合着您还真开始考虑了啊！ 曹亚娟补充了一句，“你自己把握好机会！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要是你早结婚了，哪会有让人误会的机会？” 事情终究再一次演变为罪魁祸首是单身狗王一凡的局面。 好吧，事情归根结底，还的确是他惹出来的麻烦，但他也觉着冤，他跟金铃之间那是相当清白的。 “你跟之前那个姑娘聊得怎么样了？” “哈？” 曹亚娟突然间跳跃式的节奏，让王一凡始料未及。 唐德清的表情：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姑娘？ 曹峰的表情：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哈什么哈？两个女孩当中，你总得选一个吧？”曹亚娟不满地瞪着王一凡。 王一凡叫嚷道：“妈，这又不是选妃子，我还能挑挑拣拣，也得女孩子那边同意才行啊！” “你还知道你不是皇帝啊，挑妃子，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在这件事情上，曹亚娟的毒舌讽刺并不比说教来得少。 曹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觉得他的急躁似乎显得很多余。 二姐这一家子，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更准确地应该说是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此刻面临的“压迫”，他们始终围绕着解决王一凡的单身问题为核心，其余的一切都是浮云，便是连跟这件事没什么干系的唐德清也是充分参与其中，甚至出谋划策。 他不要他的公司了吗？ 曹峰一下子觉得心好累。 他本以为他在个人前程上已经足够洒脱了，可面前这几个人…… “姐，姐夫，咱们能不能谈谈正事？” “一凡的事情才是正事，其他的事可以先放放！” 曹亚娟斩钉截铁。 好吧，果然如此！他早该想到的，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自己似乎都全然忘记了，每次他遇到王一凡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唠叨几句。 “你二姐不在意其他的事情，我们这边遇到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应该能解决的，是吧，老唐？” 王跃替曹亚娟向着这个小舅子解释了一句。 唐德清点点头。 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如此了，今儿个上王跃家门，似乎是个不大不小的错误选择。 老唐的心态起伏挺大的，有那么点墙头草的味道，此刻想想，不管是公司的事情，还是王一凡的个人问题，好像都挺重要的。 “反倒是连累了你，也不知道怎么去帮你？” 王跃的话终于将众人的心思重新给拉了回来，纷纷看向曹峰，商业上的事儿不外乎是赚与赔的干系罢了，但在曹峰的层面，简单的工作调整，也可能是极大的危机。 而且，他们也无能为力。 曹峰突然有点明白他们的心态了，换位思考，他本觉得之前针对他工作调整的内容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面前几位亲人看来，才是大事。 他笑着摆了摆手，“我工作上的事不算是什么大事，正常的业务需要嘛，你们不用担心，总不至于将我发配养老去！不同的岗位上也能出彩的嘛，我相信我的能力！” 众人将信将疑。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曹峰不得不遁走，他考虑到跟王跃一家子直面这个问题，反倒是他的事业和王一凡的单身问题，才是关键。 看来，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我送送小舅！” 王一凡急于逃离这个是非圈，不然他就是集火中心。 “小舅，工作调整的事情应该不简单吧？” 王一凡终归比父母们更了解曹峰工作的性质，突如其来的调整不单单是换个岗位的问题，还代表了一定的风向，关乎到整个人生的前景，而且作为单位的一把手，曹峰不应该那么轻易就被撵走的。 曹峰打开车门，深深地看了眼王一凡，倒不是怪罪这个大外甥给他带来的麻烦，而是觉得有些事，他需要明白。 “简单的换个岗位，但真要论起来，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了的决定！这事情，你不要告诉你爸妈，不然他们肯定会责怪你！” 在金平，到了曹峰这个位置的，的确不是那么轻易，那么迅速就能对他进行调整的，必然是强力人物发了话，而且有极大的主观意愿。 “你自己也小心些，那女人的报复心这么强，未必就肯这么算了！” 221 大喷子 客厅里，曹媛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 曹峰开门进来，听到动静的简慧便已经迎了上去，问道：“二姐家没遇到什么难事吧？” “遇到是遇到了，可他们貌似比我们还要洒脱一点的！” 曹峰瞅了眼头也没抬的曹媛，轻声呵斥道：“小媛，你回你我是里面去！” “哦！” 曹媛快速地从沙发上起身，一溜烟地就跑进了卧室，她虽然有点大咧咧的，但也切实地感受到了家中这几天不同寻常的气氛。 这个时候还是乖巧一点为好，狗头保命！ 简慧勉强笑了笑，“这么说来，还真是一连串的打击报复了？” “八九不离十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什么都不做吧？” 这一阵子，简慧一直都在默默忍受，可丈夫坐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并不容易，到头来却因为被这样的事情所牵连，她如果说心中没有怨怼，那一定是假的。 这可是王一凡招惹出来的麻烦，为什么反倒是曹峰遭到了最大程度的打击？ 曹峰想起了临出二姐家门的时候，王一凡追上来的问的那个问题。 在这件事上，谁说话最管用？ 谁说话最管用？这就不是一个问题，这应该是个肯定的陈述，可是，他曹峰又凭什么让人替他说话？ 王一凡终究不是他这个体系里面的人，说话做事和考量的观点都是极为不成熟的。 “我再相关想办法吧！” 哑然失笑的曹峰摆了摆手，示意妻子不用太过操心。 简慧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曹家人的脾气，但说来说去，这事，还是不值当啊，一凡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也不能一直当他是个小孩子，你才比他大几岁？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不能总是躲在你们的羽翼之下……” 曹峰打断了简慧的念叨，“你这是在说气话！” “我是在说气话！”简慧微微红了眼睛，“如果可以，还是让一凡出面把事情给转圜一下，你也听我一句劝！” “我是见过那个女人的，那就是个不讲理的，没必要！” 曹峰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是真的觉得没必要，一来是二姐家不能受委屈，二来，从他与那女人短暂的交涉来看，退让，兴许只会让那个女人更加嚣张猖狂而已，起不到一点积极的作用。 “试试总归什么都不做要强的！” 简慧劝解了一句，这些话，其实她这几天都是憋在心里的。 “待会儿我爸爸要过来一趟，你到时候顺着他一些，不要老是跟他唱反调！” “岳丈要来？” 曹峰不禁有点头大。 “他是关心你，这么大的事情，他现在才知道，正生气呢！” “你说你和他说什么呀，这不难为他老人家嘛！” 简慧白了他一眼，“女婿也算是半个儿，他关心你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这事情不是我和他说的，他虽然退了那么些年，但总还是有些消息渠道的，不过，毕竟时间久了，否则再往前几年，他也不至于那么晚才知道。” 曹峰点了点头，“行吧，我顺着点他说。” “知道就好，刚打电话过来，还在电话里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这个当闺女的，是不是已经瞧不上她老子了！”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来了！” 简慧不禁摇了摇头，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就过去开门了。 简老爷子气色不错，双眼炯炯有神，一个迈步就越过了简慧，还说了句，“开个门怎么也那么慢！” 简慧关上门，“爸，你可不兴随便冤枉人的啊！” “没冤枉你，以前敲门你至少要提前两秒钟！” 还有这么个说法？简慧和曹峰不由面面相觑。 老爷子板着面孔在沙发上坐下。 “爸，您可是咱家的稀客，可有日子没来我们这儿了！” “我来我女儿家，怎么就成了客了？”老爷子丝毫没给笑意满面的简老爷子好脸色，气呼呼地说道。 这是吃了枪药了。 曹峰给简慧使了个眼色，她便心领神会地敲开了曹媛的房门，“小媛，你姥爷来了！” 曹媛探出个脑袋，甜甜地冲着老爷子叫道：“姥爷！” 老爷子一开始营造的兴师问罪的气氛瞬间土崩瓦解，笑得眉眼都往上弯着，“乖外女，在写作业呢？” “没呢，玩会儿手机！” 曹媛手里头捧着个手机，光明正大地在简老爷子身边坐下，简慧和曹峰都视而不见，毕竟有用到这丫头的地方，现在也不好约束着。 如此一来，正事，不好谈了。 老爷子开心地和外孙女儿聊了会儿，即便是曹媛大半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他仍旧十分高兴。 只是，不多时，他便冷冷地冲着曹峰道：“跟我来书房一趟！”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老爷子坐在书桌前，上上下下地把曹峰好一阵打量，“大概的情况，小慧跟我说了一些，你再把事情好好捋一捋，跟我说道说道。” 曹峰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爸，其实不算个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的。” 啪！ 老爷子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书桌上，许是真的下了重手，有些疼，他足足缓了五秒钟才斥责道：“让你捋一捋就捋一捋，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曹峰无奈，只得把他所分析和打听到的事情原由再细细地说了一遍。 “欺人太甚！” 老爷子听完就下了判断。 “事情不是那么干的！简直是不讲道理！” “是的，爸，那个女人的确是不太讲道理！” 曹峰应和着。 “这是典型地公报私仇，胡俊邦这是在瞎搞！”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开始喷人。 曹峰不禁一脸黑线，为难道：“爸，这事，也不关胡xx什么事啊！” “不干他事，那也是他领导的属下犯的错误！” 老爷子火力全开。 曹峰不想应了。 您老生气归生气，但也别指名道姓啊，指名道姓也就罢了，一骂就骂这位，真有点网络上喷子的味道了。 更关键是，您老即便是当初在原先那个位置上，您也跟胡xx说不上话啊！ 222 你也不能 简老爷子还是具备着他那个时代的理想主义观念，但今时毕竟不同往日，许多事情其实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规则。 不过，作为女婿，曹峰也不好多说什么。 要真是论起来，老爷子退下来的时候的级别，其实也只是和他此时的差不多而已。 “爸，您嗓门小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才好？” 简慧数落了自家老头子几句，就扯着曹媛的衣服想把她给再次弄进卧室里。 曹媛丫头听得正兴起，屁股上跟粘了胶水一样，死活就是不挪位置。 姥爷来了，她的底气就在了。 只是如此一来，有些事情，曹峰夫妻俩就不好说得太直白。 “我打个电话！” 简老爷子是个雷厉风行的，倒也不在意有什么外孙女听不得的，毕竟也是十七岁的大丫头了。 曹峰不知道他要打给谁，就见老爷子已经急不可耐地翻起了通讯录。 …… 冯康山关上办公室的门，拐过拐角，笑眯眯地和路过的同事打招呼，步履不曾停下。 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脚步下意识地一顿，随即很快又恢复如常。 “老领导，您好！” “小冯啊！方便说话哇？” “您说！” “有个事情要跟你说说，曹峰，你知道的哇？” 冯康山眉头一皱，再度看了眼来电号码，确认是老领导简拥华的号码，这才道：“您说的是哪个曹峰？” “还有哪个，就财政转外经贸的那个！” “您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冯康山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没有发动车子。 “你清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的工作能力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这样突然地调动工作，就没有意识到不正常的地方？” 曹峰不明白简老爷子电话那头的小冯是哪号人，有心想要让他说话委婉一点，可老爷子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老领导，您别生气，您说的这个事儿，我是真不太清楚，要不，等我先了解一下？” 冯康山嘴里面打着太极，心里头却念叨着曹峰和冯康山的关系，之前倒是没听说过这位昔日的老领导和市里这位青年才俊有什么交集。 “你不知道？” 老爷子的调门都高了几度。 “的确是不清楚，您也知道，也不是事事都过我的手的，我也是下面跑腿的！” 曹峰的事，冯康山当然知道，这在当下金平来说，在他们这个群体内，是个大事，甚至具体的缘由他大致上也了解过一些，不过，毕竟不是什么正常程序，不足为外人道，作为相关方面的工作，他也是要守口如瓶的。 “那你工作做得不够到位啊！” 简拥华有点生气。 “是，您批评的是！” 冯康山笑了笑。 “那你要去了解一下的呀，了解清楚了跟领导汇报，不能让曹峰这样有能力有贡献的人受了委屈的，有些人专门搞邪门歪道，这是对我们金平市的挑衅！” 简老爷子义愤填膺。 “是，我这就去了解一下！” “嗯，那我等你的消息！” 嘿，这老爷子！ 冯康山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在车子里把玩了一会儿，很快就把手机丢在了副驾驶座上，开车离去。 他并没有想着去做什么，甚至没有去了解简老爷子和曹峰之间的关系，因为他知道他改变不了什么。 当然，如果曹峰还是昔日的那个曹峰，他兴许会很高兴地发现老领导和这位青年才俊之间的关系的。 可惜了！ …… 见简拥华气呼呼地挂掉了电话，曹峰不禁摇了摇头，即便是他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从老爷子的几次回复来看，不管对方是谁，有没有替他出头的能力，显然都是在委婉地拒绝。 老爷子无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张老脸沉得快滴出水来。 “爸，您吃块苹果！” 简慧拍开曹媛伸过来的小手，轻声细气地跟老爷子说着，老爷子真的被气得不轻。 “不吃！” 他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曹峰道：“走，跟我去找老鲍！” 这老鲍又是谁？ 曹峰一头雾水之余，却已经被简拥华雷厉风行地拽出了家门。 在一间装修相对老气却十分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曹峰见到了简拥华口中的老鲍。 “老鲍，你来给评评理，这是不是瞎搞，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简拥华不断地说着，老鲍慢条斯理地给他泡了茶，整个人半躺着嵌在沙发里，显得很是悠闲。 “小曹的事情，我有听到一些消息，倒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因果在里面！” 曹峰笑了笑，心道原来老鲍是这位，貌似的确能说得上那么几句话的。 简拥华瞪了曹峰一眼，道：“他也是不晓事，这年轻人男欢女爱的事，是他们小年轻的私事，他一个当舅舅的跟着去掺和什么，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活该他受到牵连。” 他抿了口茶，砸吧了一下嘴，接着道：“可话又说回来，这事的的确确跟他是没关系的，可突然给他调动工作，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却能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牵着鼻子走，你说，我该不该来找你？” 老鲍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老简，你先不急着瞪眼，你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我可不敢接着，你老简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吧，你说的这个缘由，其实只是基于你们的猜测，这么说吧，小曹的工作调动都是合理合规的，这点，我是非常清楚的，不存在你说的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存在，就像是你说的，一个普通的公民，是无法左右我们的决定的。” “老鲍，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我今天特意来找你，是来问你要个说法的！” 简拥华吹胡子瞪眼。 老鲍斥道：“老简，你在我这里耍横没用，道理和事情我都跟你讲明白了，你要听进去！” “这世界上就没有这个道理！” 曹峰轻轻地扯了扯简拥华的袖子，没什么效果。 “老简，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你已经退了！” “我有开口说话的权力！” “你当然有，但是就像你刚刚说的，一个女人不能够左右我们的决定，那么，你也不能！” 223 信 “老鲍，我对你太失望了！” “失望？老简，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替曹峰说话，你是不是出于公心？” 老鲍的这句反问，顿时让简拥华哑口无言，他是出于公心吗，当然不是，若是曹峰不是他的女婿，他才不会豁出这张老脸，四处求情。 是的，即便是他摆足了姿态，他仍旧认为他此刻的一系列行为是求情。 “无话可说了吧？” 对面的老鲍冷笑一声，“老简，我劝你一句，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曹峰还年轻，还是有很多机会的！还有，再跟你多说一句，你找我是没用的，也不用去找其他人了，都没用！” 说罢，对面的老鲍便挂了电话。 简拥华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但犹自不放弃，继续打电话。 曹峰眼睁睁地看着岳父碰了好几次壁，却不知道如何去劝解，这个老岳父，骨子里是执拗的。 “爸，我看还是算了吧！” 上级做出决定的时候，事先都没有和他通气，其实很能够说明问题。 他能够从一些人口中打探到事情的因由，已经是莫大的关照了。 有些事，对于没有根基的人来说，其实完全是不可抗力。 可老岳父不信这个邪，打完几波电话，怒气冲冲地摔门走了，只留下一句话，“你等着！” 简慧都没喊住人，“爸这个脾气，哎……” “你让妈给他劝劝，别让老爷子经营了一辈子的人脉都给断了，实在是没有必要！” 简慧在身上的围裙上搓了搓手，一脸郁结地打电话去了。 “爸？” 曹媛弱弱地叫了一声。 “没事，都是爸爸工作上的事情！” “哦！” 看着走进卧室的女儿的背影，曹峰叹了口气，他总觉得，他得做点什么。 …… 小王一凡坐在教室里，认真地握着一只新买的钢笔，认真地练着字。 猫儿探头凑了过来，推了推他几百度的近视眼镜，“练字啊？给点活路啊大哥！” 小王一凡瞥了他一眼，“你也练不就得了啊！” “算了算了，我都成型了！”猫儿忙不迭地摆手，却又道，“这个是瘦金体吧，怪好看的！” “我看你是成精了，看啥都是瘦金体，你知道瘦金体吗？” 猫儿梗着脖子道：“我咋不知道，不就是南唐后主李煜写的吗？” 小王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这货就是个历史白痴，偏偏就知道那么一点小知识点还爱臭显摆，显摆还就罢了，还老是张冠李戴，可惜了理科高考不考历史。 大哥也真是的，现在的一些要求越来越稀奇古怪了，练字，写信？还要寄到大山里去？ 这个胡俊邦又是谁啊？ 一点啊不熟的好吗！ 小王一凡口嫌体正直，嘴巴里虽然一直嘟嘟囔囔的，但对于大哥认真交代的事情还是非常上心的。 他的字其实还算是不错了，至少能碾压狗爬一样的猫儿，但从整体上来说，还没有成型，也没有形成自身的特点。 不多久，几封信就寄出去了！ …… 胡俊邦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卷着裤腿，脚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昨天磨出来的那个水泡已经破了。 身前引路的老乡蒋二娃依旧身形矫健，见他停下，便回过头憨厚地冲他笑着，却不说话。 蒋二娃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可看起来，像是个二十啷当的青年，只是个子有些矮，手脚也过分粗大了。 他前胸还背着胡俊邦的背包，被他像宝贝一样护着，而背上则是一个竹篓，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山货，有些事胡俊邦见也没见过的东西，听说有些是美味，有些是药用价值极高的药材。 这个地方，是真的苦！ 当胡俊邦从山里赶出来回到县里的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送走出山送山货的蒋二娃，他坐在窗前，望着黑布隆冬的县里大街，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 许久，他才收回思绪。 痕迹斑驳的书桌上，静静地摆放着几封信，看地址，是从浙省的金平市寄过来的。 他在那个沿海的城市，甚至是沿海的省份中，并没有什么熟人。 就着略显泛黄的台灯灯光，他心情颇有些沉重的打开了信件，漫不经心地看过前面几行，他的思绪还有一半停留在这小半个月的所见所闻之上。 他觉得他身上的胆子很重，想要去改变山里人，乃至是这座山里的县城的人们的生活，他一筹莫展。 兴许，唯一能让他看到希望的是，这里的人都有一颗走出去的心，也有一份改变家乡命运的虔诚。 所以，很快的，他就被信上越来越深入的内容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他翻来覆去地看，如获至宝。 于是，第二封信也被他打开了，第三封，接着是第四封。 他飞速地将所有的信件都看完，心情如同像坐着火箭一般蹿上了星空之中。 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拿起电话去和那个写信的大学生好好地畅聊一番，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让他过来帮他。 只是，信上并没有十分具体的联系方式，唯有一个名字，一个学校，还有一个金平市的地名罢了。 曹峰，也很大众的名字。 胡俊邦笑了笑，如果把这样的天之骄子弄到他这种大山里来，想来会是一种恩将仇报的行为吧。 不过，不打紧。 信上写的内容很明白，也很清楚，好似他真的来过这里，甚至一些细节比他这个已经考察了几个月的人还要具体。 这就足够了！ 这一夜，胡俊邦没有睡，他将几封信的内容拆分成了五个小节，每个小节他都在工作簿上进行了详细地解读与扩展。 他的脑海里的蓝图也越来越丰富，好似有一番冲天的干劲在身体里不停地酝酿。 天微亮，胡俊邦还在工作簿上写写改改，他将每一条工作责任和内容都具体到人事物，心里头已然是有了框架。 秘书小葛早早地过来敲门，见开门的胡俊邦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给吓了一跳。 “您一夜没睡啊？” 胡俊邦没有回答，而是递给他一张纸道：“小葛，你把名单上的人都给叫会议室来，下午开会！” 224 猫儿的勇者之路 小王一凡将一堆废掉的草稿揉圆了丢尽了垃圾桶，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写完了？” 猫儿笑眯眯地问道。 “偷看到了多少？” 小王一凡掏出一叠信封，挨个将信纸都塞好，瞥了眼身旁的猫儿。 “我才没偷看！” 小王一凡嘴角挂笑，盯着他瞧。 “就看了一点！” “哎呀，其实也不多啦，就偶尔瞥一眼！” “反正也看不懂你写的是啥？什么经济发展纲要，什么特色经济，什么宣传策略和渠道……” 小王一凡脸一黑，合着这小子全给看了。 猫儿讪讪地笑着，“我以为你又在写小说来着！你要寄到哪里去，我给你去寄，邮局我熟啊，恰巧路过的！” “邮局在人民路上，我记得你家在城南路上吧，你确定顺路？” 猫儿挠着脑袋，嘟囔道：“尼玛，完全被掌握了，太惨了！” 他很快就又一副殷勤的模样，“多大点事，不就是多跑一趟嘛，咱们什么关系，我骑车飞快的，一会儿就到了！” “我怕你打开来偷看！” 小王一凡吐槽了一句，大哥交代过信件要分批次寄出，而且要亲手寄，不能假手于人。 其实，他还让要保密的，但奈何猫儿这家伙在他练字写信的时候就“正大光明”地偷看。 “哎，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们，怪吓人的好吗？” 身旁的猫儿突然怪叫起来，小王一凡暗怪他又大呼小叫，冷不丁看到前排的吴莉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正眯着眼睛，审视着他们二人。 “那个，莉莉同学，有什么事咱就说哈，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瘆得慌！” 吴莉莉娇俏地白了猫儿一眼，“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她目光悠地转到了小王一凡身上。 小王一凡浑身的汗毛都立刻竖了起来。 他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桌子底下脚尖快速地踢着猫儿，“快走，放学了，你杵着干嘛，念经啊！” 同桌间的默契使得猫儿迅速心领神会，将书包甩在肩上，一溜烟就往教室后门跑去。 “明天见哈！” “喂！王一凡，站住！” 吴莉莉大喊一声，教室里瞬间一静，原本鹌鹑一样的小姑娘，突然一改之前之前的做派，委实是让人惊掉了下巴。 小王一凡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猫儿从后门口探了个脑袋，也愕然地看着这一幕，目光中全是探究和不可思议，仿佛在说，哥们儿，你对人家姑娘干什么了？ 吴莉莉显然也意识到了她的窘态，俏脸泛红，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道：“王一凡，有个事情我要问你一下！” 你问事就问事，那么大嗓门干嘛呀？ 小王一凡心下一松，回头笑呵呵地凑了过去，“有事您说话！” “算了，明天再说吧！” 见众人都瞧着，吴莉莉有些不好意思，挥挥手，像是在驱赶小王一凡。 别啊，有事说事，这遮遮掩掩的，没事都变成有事了！ “不着急，你说好了！” 王一凡将书包重新放在书桌上，一屁股坐下，微微仰着头看着吴莉莉。 这前排的姑娘往日里和他的关系可太一般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事！ 吴莉莉却似乎不想被大家伙儿听到，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道：“王一凡，你给李蓉云的cd还有吗？能不能也给我一张，我可以出钱买的！” “cd？”小王一凡的目光瞬间落在前排还在收拾书桌的李蓉云身上，见不少人都在看他和吴莉莉，不禁大声道，“没有，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吴莉莉显得很失望，“没有就没有，那么大声干嘛？” “只此一张，绝无仅有！你以为是大白菜啊！” 不知何时，李蓉云也在关注这边的情况，小王一凡几乎是下意识地表现着，他送出的那份礼物的珍贵。 李蓉云收拾的动作一滞，微微低下头。 “你是不是喜欢李蓉云啊？” 吴莉莉没有得偿所愿，于是八卦的心态迅速占领了她的意识，小声地出口问道。 “开，开，开，什么玩笑，吴莉莉，话，你不能，不能说，不对，乱说的啊！” 吴莉莉扑哧一笑，“你怎么一下子变口吃了？” 似乎是因为瞧破了王一凡的心事，她的话也多了起来，又好似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样，笑得无比诡异。 李蓉云是班里最出色的姑娘，不少男生都对她有想法，这一点，大多数女生都是知道的。 若是之前，像王一凡这样闷声不响的，暗恋李蓉云，大家也不会太当回事，可现在不一样，王一凡因为篮球比赛的出色表现，属实已经算是学校里一号不大不小的风云人物了，他和李蓉云之间的距离，似乎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遥远了。 “吴莉莉，你错怪王一凡了！” 不知道何时，好有义气的猫儿已经站在了小王一凡的身边，单手托着下巴，用一种很深沉的声音说道。 吴莉莉皱着眉头，瞪着猫儿，仿佛在说，有你什么事儿？ 猫儿不高兴了，也把脑袋凑了过来，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王一凡也给了我周董的签名cd哦？” 小王一凡一愣，呆呆地看向猫儿。 这事，你也知道？ 猫儿得意地瞥了他一眼，“这个世上就没有秘密，好兄弟！” 这么觉得你特感激我的模样？小王一凡此刻一脸懵，思维完全转不过弯来。 “你也有？” 吴莉莉的注意力被猫儿的这句话完全吸引。 猫儿矜持地点了点头。 “能不能卖给我？” 猫儿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 他晃脑袋装模作样，着实把吴莉莉给气得不轻。 “不卖就算了，得意什么？哼！” 她自问和王一凡以及宋晨关系且都一般，若是再说些什么，反倒是她不在理了。 可惜了，早知道王一凡会拿到周董的签名cd的话，就早应该和他打好关系的。 回头再问问他，还能不能拿到！ 吴莉莉深深地看了眼肩搭着肩离开的后桌两人，又突然觉着有点好笑。 “好哥们，够义气！” 猫儿轻轻地在王一凡胸口擂了一拳。 “签名cd的事，你早谢过我了！” “这不是还带着李蓉云的那份感谢嘛！” “哈？” 猫儿冲他挤了挤眉毛，“你懂的！” 225 猫儿的勇者之路2 落日的余晖下，将书包反背在胸前，单手扶着电瓶车把手，单脚支在地上，面容还稍显稚嫩的猫儿同学潇洒地一甩头，自认酷酷地说了句，“上车！” 小王一凡站在公交车站台上，傍晚的风儿轻抚过脸颊，让他微微有些凌乱。 “我坐公交车就好！” “你是看不起我的小毛驴吗？”猫儿同学依旧很有范儿。 嗯，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恶作剧之吻里的那个汪大东。 站台上其他等车的，有不少女同学，轻笑不已。 还有那位说话格外大胆的雨欣同学，此刻正冲着小王一凡挥手，“嗨，王一凡！” 小王一凡掩面，麻溜地跨上了猫儿小毛驴的后座。 “出发！” “喂，王一凡，我们家蓉云出来没有啊？” “我哪儿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少年人终究是脸嫩，仓皇地留下一句，便催促着猫儿快点逃离。 雨欣同学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只是已经听不清她具体说的是什么了。 “那个是谢雨欣吧？” 猫儿回头，扯着嗓门问他。 “是的，卧槽，你看路啊，大哥！” 小毛驴飞速地在城市的角落里穿来穿去，但就是不怎么走正经的大路，让他有些心慌。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猫儿又问。 “我不认识她，她可能认识我吧！你干嘛啦？” “没事，你有时间给我介绍一下呗！” “你看上她了？” “没啊，我的心儿始终向着李蓉云的，一百年不变！这谢雨欣不是李蓉云的小姐妹嘛，要懂得迂回的策略！” 猫儿侃侃而谈，小王一凡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但他隐藏地很好。 原本应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剧情，但猫儿嘛，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 就好像小王一凡知道李蓉云看不上猫儿一样，猫儿也知道李蓉云看不上王一凡。 可悲的一对难兄难弟！ “没兴趣！” 王一凡回了一句。 这显然也不是他去为“没有竞争力”的情敌创造条件的一个理由。 “真小气，你不是都帮我一把了嘛，好兄弟，大不了以后请你吃烧烤啦！” 猫儿不满叫道。 “你还真舍得！” 对高中生来讲，现在的烧烤可算是大餐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嚷嚷着我帮过你一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送李蓉云专辑了吗？周董签名的cd？” “额……” “额什么，你肯定是从我这儿知道她也喜欢周董的，所以替我送了，对吧？” 王一凡顿时哭笑不得。 “所以啊，我就跟她说了，是我让你送给她的，毕竟周董的签名cd很难搞到的啦！” 说罢，猫儿还锤了王一凡胸口一拳，一副好兄弟真仗义的表情。 手里拿着信封正往邮筒里塞的王一凡整个人都已经傻了。 还能这么操作的？ 你猫儿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李蓉云应该不会信了他的鬼话吧？ 应该不会！ 毕竟那张专辑是周董写了祝福的，只此一张，也只属于李蓉云！ “那张专辑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的，周董签名的嘛！嘿嘿！” 猫儿一时笑得有些憨傻。 “哎呀，你还投不投了，快点！送你回学校！” 他倒是从美梦中惊醒地挺快，反倒是催促起完全处在无语中的王一凡了。 “啊，好，好吧！” 小王一凡收拾了一下心情，坐在猫儿的后面，真想照着他的脑门儿给他来两个瓜儿，也不知道这脑回路是咋形成的。 回去的路上，猫儿开得更快了，一如他的心情。 站台上的同学换了一茬，已经看不到谢雨欣的身影，这让他有一点点小小的失望。 可很快，他迎面就撞上了李蓉云，班花姑娘貌似有点心事，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走的有些慢。 “李蓉云，你怎么放学那么晚？” 李蓉云看到两个飞车少年，俏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回道：“有些事情耽搁了！” “刚刚谢雨欣还向我们问你来着，你今天没有骑车啊？” 猫儿自来熟地和李蓉云搭着话，小王一凡清楚地看到他的耳朵根渐渐都红了。 他是在故作镇定。 “没有，自行车轮胎坏了，我拿去修了！” 李蓉云回着话，就要从二人身边越过，她抬眼，也只是多看了小王一凡一下。 “要不，你坐我车吧，我送你回去！” 猫儿突然开口邀约。 王一凡一整个震惊了。 同桌，你这怎么突然这么勇了？ 说好的怂包的人设呢？ “去去去，快下去，都到了你还赖在车上干嘛？” 猫儿见他没有动作，兴许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已经开口驱赶他了。 “不用了，谢谢！” 李蓉云的表情管理也一度失败了，拒绝了猫儿突兀地邀请，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了。 小王一凡终于回过神来，从车上蹦了下来，给猫儿比划了个大拇指。 猫儿却似受了极大的鼓舞似的，小毛驴拐了个弯，已经追上了快步走路的李蓉云。 “李蓉云，你不用跟我客气的，要不这样，你开我的电瓶车好了，我比你要离家近，很方便的！” 李蓉云瞥了眼在小毛驴上整个人身子都绷着的宋晨，心中想着该如何不伤同学情面的拒绝，眼角的余光却意识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王一凡。 班花姑娘临机一动，突兀地停顿，迅猛地一百八十度转身，朝着王一凡快步走去。 猫儿一个急刹车。 很慌乱，小毛驴差点冲进了学校路边的草丛里。 “喂，王一凡，上次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的cd，我很喜欢，也很珍贵，不过，我不能凭白接受你的好意，我要还你一份谢礼，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陪我回家去取？” 尽管知道面前的李蓉云在努力地划清界限，但王一凡心中还是被一百个惊喜给充斥着。 “那个，其实不用太客气的，我只是觉得好的东西要给最合适的人而已！” 这个回答，小王一凡给自己打99分，剩下一分怕自己太骄傲了。 李蓉云俏脸微红，但目光仍旧平静，有一份坚持在其中。 226 恩将仇报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着小王一凡，“拒绝她，拒绝她，拒绝她……” 可鬼使神差的，这个“不”字，就卡在喉咙处，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可是暗恋对象发出来的邀约啊，怎么能拒绝，又怎么拒绝得了呢？ 至于什么东西需要他亲自去到李蓉云家去取的这种关乎于智商的问题，已经不是他需要去考虑的了。 学校的广播里播放着悠扬的钢琴曲，身边偶尔有一两个放学迟了的同学慢吞吞地路过，带着春天气息的微风拂过李蓉云俏丽的容颜，便是那非常平静的眸子，都显得如此地楚楚动人。 猫儿费力地将小毛炉的前轮摆正了位置，轮胎擦到了花坛的边沿，让他有些心疼。 只是，身后的这一幕，似乎更让他心疼。 小王一凡感受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是羡慕，是嫉妒，还有一点点理所当然地期盼。 早知道送签名cd有这样的效果，我早送了！ 猫儿如是想。 可恶，让王一凡这个王八蛋捷足先登了！ 高山仰止的同桌变成可恶的王八蛋有时候只需要三秒钟！ “你不愿意去吗？” 李蓉云见王一凡发呆，又追问了一句。 “愿意！”小王一凡下意识地回答，又补充道，“愿意的！” “那走吧！” 李蓉云提了提她肩膀上的书包，很潇洒地转身。 王一凡几步跟上，却不敢和她并排走，落后了她一个身位。 如果猫儿的眼神可以放出火来，那王一凡此刻早已被烧成了一片灰烬。 “宋晨同学，再见！” 王一凡冲着猫儿挤眉弄眼。 猫儿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去看二人，可眼角的余光始终落在二人身上，心里头那个恨啊，毁啊！ 周杰伦算什么？（对不起杰迷们！猫儿同学还是很喜欢周董的。） 有心里的女神重要吗？ 晚一些的一中的公交车上，还是人满为患。 李蓉云驾轻就熟地穿过人群，在靠一个位置边上站定，并没有王一凡臆想中的那样柔弱的被挤来挤去的画面。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他是幻想过的，还不止一次。 他可以将李蓉云保护在身前，哪怕在拥挤的车厢，也可以让她不受到一丝袭扰。 可惜，眼下的情况，看起来，他一身勇武，没有丝毫用武之地。 李蓉云的家在金平老城区的所谓富人区，以梅兰竹菊为称的四个区域分隔开来的别墅。 王一凡对此地很是陌生，二层楼的小洋房在这个时间点的金平并不多见，而这里却练成了片。 不过，他对别墅并没有太清晰的概念，想着自家也算是富户了，走起路来倒也虎虎生风，关键是终于和李蓉云并排走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美。 只是，班花姑娘总是不大爱说话。 “你家这边真漂亮！” 班花姑娘瞅了没话找话的王一凡一眼，打开门，道：“进来吧！” 王一凡吐了吐舌头，紧跟在她身后。 客厅是金黄色的，这是王一凡第一眼的感觉，王一凡知道李蓉云的家庭条件不错，但却不知道好到这种程度。 是的，在他的观念里，独栋别墅代表不了富余，如此富丽堂皇的装修却代表了有钱。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笑道：“回来了啊，这位是？” 他似乎对于李蓉云带回来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并不感到一点惊讶。 “他就是王一凡！” 李蓉云对于父亲的装模作样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给王一凡做介绍道，“这是我爸爸！” 王一凡赶忙立正谄笑，“叔叔好！” “小王你好，请坐！” 王一凡一时手足无措，有心要跟着李蓉云，可班花姑娘也没说什么，就是直接往楼上走，跟着着实是不合适，而李蓉云的父亲又做出了邀请，他只好硬着头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偌大的真皮沙发衬得他人小小的，他就并着双腿，两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他本来就是容易紧张的人，此刻屁股上好似被安了个钉子似的。 “小王，不用紧张，吃个苹果！” 李林华翘着二郎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女儿的同班同学，人有些瘦，神色也显得很是拘谨，是个腼腆的大男孩。 他递过去一个苹果，他接了，道了声谢，却始终没动，只是放在手里。 “蓉云在学校里，多谢你帮忙照顾！” “哈？” 饶是紧张如此刻，王一凡也被李林华突如其来的这一句给说得有点懵，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李林华。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来，“同学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是啊，同学之间，感情都是非常真挚的！” 总觉得李林华总是话里有话，王一凡越听越不是滋味，心里越是别扭，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 那点小暗恋的事情不足为道，可是要是被李林华给知道了，那就又是两个概念了。 天呐，李蓉云你快点下来吧，要死了！ 许是听到了王一凡心中的疯狂嚎叫，李蓉云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她手里捧着几本厚厚的习题册，放在王一凡的面前，道：“这是我特意从书店里挑的课外习题册，你的成绩不太好，可以多做一些习题，练练思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会教你的！” 望着足有十公分厚的习题册，王一凡感觉李蓉云是在恩将仇报，可是他没有证据。 “那，谢谢？” “不用客气，是回礼！我觉得对你有点用处的！” “挑习题册那天我也跟着去了，是我付的钱！”李林华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插嘴道，“这些习题册小云都是自己亲自做过的，她很尽心的哦！” “爸，王一凡是住校生，今天还要参加晚自习了，我送他到公交站吧！”李蓉云开始下逐客令。 李林华却道，“不急，留小王吃个晚饭，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我开车送他回去。” “小王，陪叔叔吃个饭，不耽误你上晚自习，等会儿我给你们老师请假，不会不给叔叔这个面子吧？” 李林华的邀请，不给王一凡拒绝的余地。 但说实话，王一凡自个心里，是极想留下来的。 227 慢慢来 李林华的热情来得莫名其妙，王一凡很难招架，心里头却格外欢喜，当然，还有一点点诚惶诚恐。 他说的吃饭，是一场家宴。 即便如此，有保姆，有厨师，菜式丰富，甚至到华丽的程度，也还是王一凡生平仅见。 他再一次意识到，他以往所认知的李蓉云，和现实中的，是存在很大的距离的。 三个人坐在客厅长长的西式餐桌边，长长的距离好像也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给无形地拉开了似的。 没有见到李蓉云的妈妈，王一凡没有多问。 他表现得很乖巧，也尽量让他自己显得不那么拘谨和没见过世面。 李蓉云扒拉着面前的饭粒，偶尔抬头看一眼坐得板板正正的王一凡，也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就到了留人吃饭的地步？ 前不久，她和王一凡之间的交集，还仅仅是班级里偶尔因为学习上的事情说几句的程度。 一向忙碌地不着家的爸爸，让她对王一凡发出的邀请本身就很颠覆她对他的认知，更别提是眼前超规格的招待。 印象中，李林华极少在家里以这样的方式招待一个人！ 对面显然不可能是一个高中生！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能为自己拿到周董亲自签名并且写下祝语的cd？ 他想通过王一凡接触到周董？ 自认对父亲很了解的李蓉云似乎只能想到这样一种可能，毕竟无利不起早是李林华骨子里就有的一种个性。 他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想到这儿，李蓉云有心想提醒一句，毕竟这也会让王一凡很为难的。 可能为了这一张cd，他已经豁出了他全部的努力！ 因为饶是她觉得父亲李林华有很大的能耐，也未必能像王一凡一样拿到这样一张她所渴求的专辑。 “爸，签名cd的事情，我会好好谢谢王一凡的，你不用太费心的！” 到头来，她说的是这句话。 “是要好好谢一谢，你这孩子打小心里就有主见，可不能亏待了王一凡啊！” 李林华就着话头，应付了句，又专心致志地和王一凡说话。 会错意了？ 李蓉云面对满桌子的珍馐，突然觉得食之无味。 难道爸爸觉得是自己和王一凡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同学的情谊？ 想到这儿的李蓉云微微有点脸红，下意识地排斥这种误解。 少女情怀总是诗，但王一凡是不可能存在于浪漫的诗里的人儿，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有点瘦的高中生。 应该不至于吧？ 她认真地看了好几眼李林华脸上的表情，心中的这般那般的疑惑反倒是更加深刻了。 到底该怎么办呀？ 班花姑娘冲着碗底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很气馁这样的误解，可是有些话，又不能说得太明白。 王一凡全力应付着李林华的话术，没时间观察班花姑娘几经变换的表情。 不知不觉之中，李林华开始询问起他的家庭背景。 这反倒让他松了口气，就好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环节似的。 “哦，你有个舅舅叫曹峰，是在财政局工作的啊！我们是认识的！” 王一凡并不奇怪李林华认识曹锋，少年人的主观意识里，曹峰是他家中最可能与李林华存在交集的人。 “我记得你舅舅家就离我们这边不远吧？” 王一凡对金平市区的住宅都不是太熟悉，但依稀记得曹峰家更靠近人民路那边，可说不上近。 “应该不远吧！” “那请他一起过来吃个饭？”李林华的这个邀请显得极为突兀。 “啊？” 王一凡才不想让曹峰知晓眼前的场面，哪怕他的确和李蓉云一点亲近的关系都没有。 “他家里电话多少，我打个电话过去！” “啊？” “家常便饭，不用太有心理负担！” 李林华已经掏出了手机，笑呵呵地看着王一凡。 他心里还是一百个不愿意，毕竟曹峰知道了，那估摸着家里王跃和曹亚娟知道，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都登堂入室了，那两口子哪里不会多想。 可李林华好似不理解少年人心中的抗拒似的，只是笑着等着。 他不得不报了一个号码！ 李林华很满意，起身，走到外面开始打电话。 他刻意地避开了两个年轻人，使得他们听不到电话的内容。 王一凡只觉得心中一松，餐桌上的气氛都快凝固了，这个时候，他才有闲暇偷看一眼李蓉云，却正好对上班花姑娘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你不要太紧张，我爸就是这么个人，很自来熟的！” 班花姑娘宽慰道。 “我没有紧张，叔叔很好！” 王一凡故作镇定和从容地回应。 李蓉云点了点头，莞尔一笑，“这样最好，就当是普通的同学之间的吃饭就好啦！” 为了避免有所误解，她主动划清界限。 王一凡心里头空落落的，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当然了，他也并没有气馁，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本身不奢求什么。 所以说，很多时候，年轻人的情感是最为纯粹的，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很难去理解的。 “我听同学们说，上次周董来我们学校了，你是在那时候见到他的吗？” 两个人之间，话题毫无意外地转移到了周董身上，班花姑娘提到这位巨星的时候，大眼睛里都是闪着光亮的。 他有什么好的！ 王一凡一下子有点吃味，但不能表现出来！ 他点点头。 “他为什么来我们学校啊？” 李蓉云又问。 由于周董突兀地来到市一中，偏偏寻找的又是个虚无缥缈的人，后来学校方面并没有大做宣传，只是小范围内流传着周董亲临市一中的消息。 至于在学生当中的流传出来的，听着就更加悬乎了，毕竟当时只有王一凡真的见到了真人，而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晓。 李蓉云是从cd上判断出来的。 她心中其实无比好奇。 “是来找灵感的！”王一凡应付了一句，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而李林华此刻已经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他笑着对王一凡说道：“你舅舅知道你在这里，就答应过来一起吃个便饭，所以你也不用着急，慢慢来！” 228 这有什么难的 这个时候的曹峰，突如其来地接受了人生中的一次大考，稀里糊涂地又过了关。 他分析、推敲，总结经验，了解事情的关窍和缘由，以此为鉴，成长良多。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接到李林华的电话，这个在他这次大考中扮演很不光彩的角色的家伙竟然还敢主动打电话找他！ 这是一种挑衅，尤其是他听到李林华以王一凡为要挟的情况下，他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李林华怎么会和外甥扯上关系？ 他以此作为借口的目的又是什么？ 此人能安然无恙，背后的依仗是什么？ 因此契机而生出的仇怨，自己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 怀着诸多问题的曹峰，兴冲冲地来到了李林华的家，看到安坐于客厅偌大的西式餐桌旁的王一凡，曹峰的心情莫名地就冷静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女孩子？ 看着挺文静挺可人的，便是吃饭的模样，也觉着赏心悦目。 这小子始终都不敢正眼去看女孩子的脸！ 她是李林华的女儿？ “曹先生你好啊，我是李林华，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曹峰一双慧眼将王一凡和李蓉云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李林华已经热情地迎了上来，愉悦地跟他打着招呼。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李老板和我之间，应该算不上陌生了！” 曹峰看了眼李林华，目光便又重新落在王一凡身上，颇显严厉。 “小舅！” 只是，他这个做舅舅的一向在王一凡心里没什么长辈的地位，见他来了，也只是腼腆地叫了一声。 毕竟被撞破了眼下的情境，并不是小王一凡所愿意的。 “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王一凡挠了挠脑袋，有点害羞，但很快又鼓起勇气，道：“这是我的同班同学李蓉云。” “蓉云是我女儿，碰巧今天请一凡来我们家吃饭，原来曹先生是一凡的舅舅，也算是极有缘分了！” 凑巧吗？ 不见得！ 曹峰并不点破，而作为同学能单独到对方家做客吃饭，这种关系反倒是让他觉得啼笑皆非。 这兴许就是李林华刻意地一种安排！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曹峰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初次见面的李林华显得很坦诚，道：“既然有这样一份缘分在其中，我就临时想到请曹先生过来一会，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一些误会，我想当面和曹先生解释一下！” “李老板言重了，我洗耳恭听！” 曹峰摆出来的姿态让李林华很欣喜，这说明他的处置是起到了作用的。 正如曹峰摸不清他身后的脉络一样，因为曹峰顺利地摆脱，使得他同样也不得不慎重地去考量曹峰的背景。 原本只以为是一个无根无萍的小人物而已，但能够顺利地打开事情的突破口从容脱身，仍旧让他看不到蛛丝马迹的人，又怎么会简单的了？ 而实际上，曹峰的入局，只不过是他需要这样一枚棋子而已。 而这枚棋子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棋子最终的命运如何，他并不怎么关心。 只是，当棋子出人意料地跳出棋盘外后，又由不得他不重视。 作为一个生意人，他必须摒除一些不安定的因素。 …… 王一凡并不知道曹峰和李林华最后谈了什么，因为两个人避了开去，这个年纪的他其实也不太理解成年人的尔虞我诈，而他甚至还不知晓这两人暗地里是已经交过手了。 他的小舅差点吃了个大亏。 他欣喜而又忧虑，欣喜的是，看起来大人们相处的不错；忧虑的是，这件事若是被父母知道了，他该如何去解释。 李蓉云很好地维系着一个同学该有的热情，只是那一堆习题册委实是让人头大，在学习方面没有什么太强大天赋的王一凡心中，这显然不应该是回礼，不是他所渴求的。 他很快就被曹峰抓回了学校，不管怎么样，王一凡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学习。 “心思还是要放到学业上，今天的事情我暂时不会和你爸妈说，早恋并不能全然说是一件坏事，在不影响学习成绩和祸害女孩子的前提下，我是持可有可无的态度的。” 在一中的校门口，曹峰以长辈的身份对王一凡耳提面命。 “早恋？” 王一凡大惊失色，“小舅，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这个不重要！” 曹峰摆摆手，很有一种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 见王一凡还要辩驳，曹峰又说了一句，“我都说了，我是持可有可无的态度的！” “我管你什么态度，没有就是没有！你这是污蔑！” 王一凡大声抗议。 “你知道吗，嗓门大其实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曹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一个很朴实的要求！” “这并不足以威胁我好吗？” “你要听吗？” 曹峰的眸光中带着一丝危险的信息。 “那你还是说说吧，我斟酌一下！” 曹峰撇撇嘴，“还是那句话，高中生，学习第一，你要谈恋爱，至少要让自己和女孩子一样优秀吧，不然也好意思？我问过了，李蓉云在你们班里至少前五名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的成绩赶上她？” “赶上去是一方面，你至少不能拖累人家，要是她某一天掉出班级前五，你心里能过意地去？” “掉出前五，跟我也没关系啊！” “确定？” “不确定，但我肯定不会拖累她的！” “不仅不拖累，还得赶上去！在大部分情况下，对于一个高中生优秀与否的评价，都是成绩！你觉得呢？” “那是你们大人们主观的偏见！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 “那如果大部分人都是这个偏见，包括李蓉云，李蓉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在内呢？你是要与世俗抗争吗？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那你们的判定标准是什么？” “你接受了？” “不是，我就是问问！” “对于你而言，当然是高考成绩，这是决定性的！” “那我们就高考上见真章呗，这有什么难的！” 少年人和小舅相视一笑，彼此都有种迸射而出的自信。 229 不说破 胡俊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细细地看了眼面前比他小了一轮的青年人。 这个国家很大，有许许多多出色的人物，如此年纪身家百亿却也是凤毛麟角，他却从来没有听闻过。 王一凡不可避免地会有一点点紧张，他头一次和胡俊邦这样的人单独接触。 不过，总体上来讲，两个人的交谈还是很愉快的。 “所以，这一次，你主要要和我说的是产业布局的事情？” 胡俊邦笑问，王一凡的见解不算是很高明，很多人都提出来过，但他的切入点很新颖，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我是班门弄斧了，只是有些想法不吐不快，希望您不要见怪！” 胡俊邦笑着摆了摆手，“你是我们禾田市的一分子，我希望这样的意见，越多越好！” “目前而言，禾田市的确缺乏一批可以涉足高端制造行业的企业，在整体配套企业齐全的前提条件下，理论上的确可以吸引到在世界范围内拥有一定体量的企业的入驻，但是竞争压力不小啊，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些列基础设施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决定的！” 胡俊邦有感而发。 禾田市的位置其实很特殊，极好却又并不是很好，其在大城市群的包围中心处，本身的发展却是吊车尾的，大概是因为自身条件限制，而周边其他城市的吸引力又太过强大，单纯地以资源、制度、经济环境等优势条件，是吸引不到最有等级的投资的，这也就造成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循环。 它一直是周边城市的配套。 当然了，如果单纯的只是从一个发展的角度来看，禾田市是很成功的，可是大多数情况下，胡俊邦是不满意的。 他希望禾田能够越来越好，甚至从这一片城市群中突围而出，由此也能够为他的履历添上亮眼的一笔。 “您有没有考虑过拿下马克汽车在国内的第二条生产线？这不单单是几千个就业岗位的问题！” 胡俊邦一愣，但很快就笑了起来，“这当然是想过的，可是从目前的条件来看，可能性不大。” “硬性条件上不达标？还是说政策扶持方面有掣肘？” “都不是，是没有竞争优势！” “我有些粗浅的想法！” 城市影响力虽然听起来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但严格意义上来讲，外界对这个城市的观感很大程度上是在这方面来体现的。 在硬件和软件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为什么禾田市就处于下风呢？ 这是个很简单却同样很复杂的问题。 如果按照常理，无论怎么样，马克汽车的第二条生产线都是不会轮到禾田的，这一点，胡俊邦有清晰的认知。 不过，倒是可以听听王一凡的论调。 但是，他略微有些失望。 或者说是他一开始的预期太高，希望能够从王一凡的口中听到一些有别于他的想法的规划。 他终究是在传媒行业有所建树的专业人士。 胡俊邦失望之余并没有气馁，他还是希望听到像王一凡这样的本地有为青年对于家乡建设的看法的，这也有利于他的工作的展开。 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胡俊邦的秘书来催促了，他便打算起身告辞。 “说起来，我和您还真是有缘分，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您会来禾田市工作！” 王一凡笑着送胡俊邦。 “这话是怎么说起的？” “您还记得曹峰这个名字吗？” 胡俊邦脚步一滞，在楼梯中间停了下来，看向王一凡道：“你认识曹峰！” 他当然不会忘记曹峰这个名字，当初的那几封信甚至依旧保留在他的工作日记当中。 “他是我小舅，而当年那些信，是我以他的名义写给您的！” “信是你写的？” 胡俊邦显然不信，那会儿，王一凡才多大年纪。 “写是我写的，但我也是听我小舅说起一些相关的知识总结归纳的，想着可能会有点用处就寄出去了，但又担心不符合实际情况反倒是起到了反作用，所以也只是几封信而已！” 秘书已经走到楼下，见他迟迟不动，不由回头看他。 胡俊邦沉吟稍许，道：“这样，一凡，我有个会，你坐我车，车上说。” “不会耽误您的工作吧？” “你今天还没有完全把话给说透，我想听听！” 胡俊邦再度拍了拍王一凡的肩膀，他有了然世事的眼光，只是有些事情不点破，同样也是他的姿态。 但那几封信，却的确可以让他生出几分动容来。 王一凡并没有被看破的窘态，他拜访胡俊邦，本身就是十分出格和意外的举动。 “说起来，这得有十六七年了吧！” 车子里，胡俊邦长长地感叹了一声。 “那会儿，你多大年纪？” “我那会儿高二，都是趁着自习的时间写的信，我在一本读者上看到了关于大泽山的故事，以为是作者杜撰的，后来特地去查了，还真的有这么个地方，是革命老区，处于深山之中。” “你之前说是受了你小舅的影响？” “对，不然我那会儿一个高中生也不会对一个贫困山区感兴趣，当时在信里提到的一些经济建设的手段，其实在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但在那会儿，应该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那你怎么会想起来写给我？” “哈哈，我当时不知道是您，反正地址是那个地址，至于会寄到谁的手里，那就听天由命了。其实吧，您看，我一个高中生写的东西，未必真的能引起重视，连我自己其实都底气不足，还趁着学习的间隙翻阅了很多资料，模拟了可行性，最后也不得不借用我小舅的名头，他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嘛，还是有点分量的！” 到了这会儿，胡俊邦已经大致上信了王一凡的话，几个细节点都能对上，并不是有人能够轻易冒充的。 他只是觉得荒谬和不可思议。 即便是当时知道这几封信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所写，他仍旧是力排众议才通过了方案，背着巨大的风险。 正如王一凡所说，倘若知道是一个高二学生的建言，他还真未必能采信，更不可能说动当初大泽乡的一众百姓。 230 打听 会议正式开始前，胡俊邦坐在休息室里，仍旧回想着车上王一凡说的话。 凭他的眼光，可以很容易看得出来，王一凡是个很纯粹的人，并没有高瞻远瞩的眼光，也缺乏在他这个位置上拥有的统筹全局的眼光。 胡俊邦并不会因此而感到轻视，至少他所说的切入点，以及可能实现的方式，是他所非常感兴趣的。 最为让他感慨的是，似乎真的有实现的可能性，只是，还是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和一些无法轻易达到的条件所掣肘。 且看看吧！ 总归是一种不同的方式。 说起来，如果能够为眼下这座城市引来这样一只金凤凰，那他便是直接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那也值得了。 “还有五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您看？” 秘书上前来轻声询问。 “人送走了？” “没让送，自己走的，坐的公交车！” “倒是个低调的性子，等会开会的时候，你去调一个金平市曹峰的资料，我要看一下！ “好的！” 秘书应了声是，他的身份其实是比较敏感的，这一打听，必然会惊动一些人，看来老板心中是已经有了计较。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王一凡的面容，这个人，话术不算高明，也没有他以前见过的一些家资亿万的富豪的那种市侩和从容，至少在他看来，在某个层面上，是非常稚嫩而且功利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给他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他敢在老板面前直话直说的底气吧！ 胡俊邦开会的时候，秘书也没闲着，诸多大佬会刻意地找他说说话，谈谈天，每一个人都得小心翼翼地应付着。 像是闲话，可实际上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等到胡俊邦下会，秘书随身的笔记本上已经写下了不少内容，手里头也拿了好些资料和文件。 …… 冯康山坐在办公室里喝茶，难得空闲一会儿，屁股挨着办公椅坐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也让他觉着格外舒坦。 他这个属于是个苦差事，也是个为难的差事。 但有时候，他也会享受这个差事带来的特别的感觉。 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摸了摸有些沉重的脑门，随意地瞟了一眼，然后便直接坐直了身子。 “周秘书，你好！” “不忙，有事你说！” “曹峰的资料，外经贸的，好的，有的，有的，待会儿发到你手机上，好的……” 寒暄了几句，冯康山挂断了电话。 他没急着去找曹峰的资料，因为他电脑上就有一份，前几天老领导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就找出来看过了。 这是属于第三次有人提及这个曹峰了。 但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是周秘书要看，也许就意味着很可能是那位想要看。 这其中所蕴含的东西，一下子就有些多了去了，也与之前全然不同。 他向后仰着，抬头望着天花板，不由地陷入思索当中。 可是，有一会儿了，他还是理不透其中的关系，看差不多时间了，就索性先把曹峰的资料给周秘书发了过去。 很快，他拨了一个电话。 “老耿，你知道曹峰这个人吗？” 电话那头的人听声音年纪比他还要大一些，闻言稍稍愣了愣，回道：“曹峰是谁，你难道不知道，怎么跑过来问我了？” “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问的这个意思吗？” 冯康山笑骂了一声。 “你怎么想起来问起他了？”老耿不解，“这事吧，我觉着吧，你还是不要多关注地好，就当正常的工作调动就是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多嘴问一句！” “什么意思？这是，有人关心？” “算是吧，我不好透露！” “明白了，我不多问，总而言之，符合程序，不能反复，而且事实上，无论如何，我们也都做不了什么！” 老耿和冯康山的关系不错，有些话并不藏着掖着。 “我懂，实话告诉你吧，这曹峰其实是我老领导的女婿，所以我才多嘴问一句。” “你哪个老领导？” 老耿来了兴趣。 “就以前那个简拥华主任！” “原来是他啊！他不早早地就退下来了吗？”老耿将印象中的人对上了号，“你的意思是，你这个老领导在关注这件事情？” “这不明摆着的嘛，所以我才问你啊，你是我们这里消息最灵通的那个嘛！” “那你就高看我了，我还真不知道！” “难道是我想错了？” 冯康山嘟囔了一句，这些个老家伙工作了几十年，早退下来了，要说有人脉吧，他们连现如今的衙门大门往哪儿开都未必知道，要说没有吧，指不定他们哪天就给你弄出来一两个吓死人的关系。 但简拥华，他其实是很了解的，就是个咋咋呼呼的老头，退下来的时候职级也不高，要说他有什么隐秘的关系，他还真不一定信，但关键是，那个电话打了没多久，就有周秘书打来电话，由不得他不去联想。 “我这么跟你说吧，要是真有能耐，我这边是不可能不听到消息的！”老耿很肯定，“再给你透露一点，这事情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声势，但是是有人亲自拍了板的，等闲是改变不了的，所以啊，你也不要疑神疑鬼，把心放肚子里去就是了！至于你那位老领导嘛，该烧的冷灶，还是要烧的！” 反正是些时间精力上的付出，可能还能搏个小小的美名。 这句话，老耿没明着说，但他知道冯康山是能够从他的话中听出来的。 冯康山很想和他说，其实是周秘书在问，但这个事，的确不方便直接透露出去。 “老耿，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位老领导，他的脾气吧，有些火爆，也有点急躁，早些年的时候，就因为没有搞好上下级关系，尽管很有能力，就始终没人给他说话，让他往上走一走。这性子吧，怕是改不了！” “这种性子的人，其实反倒更好相处，你说是不是？” 老耿笑道。 “受教了！” 冯康山恍然一惊，觉着这个电话虽然没达到一开始的目的，但却也从老耿这儿又学到了一些东西。 231 年少多金 红色法拉利在簇新的柏油路上飞驰，巨大的轰鸣声划破寂静的山间，带来一种异样的刺激感。 年轻人双手握着方向盘，随着车子里的音乐尽情地嘶吼着，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飞扬。 远处，几个穿着紧身皮衣的高挑女孩挥动着色彩艳丽的旗帜，在一排停的乱七八糟的跑车当中来回穿梭，修长白嫩的大腿，与造型炫酷的跑车，形成一道无比靓丽的风景线。 这里在举办豪车的嘉年华，也可以称作是车友会。 本来半倚着车身的一个年轻人听到由远及近迅速而至的法拉利，拉低鼻梁上的黑色墨镜细看了一眼，问身边的人道：“何胖子，这哪来的？” 何胖子不是个胖子，普通身材，就是个子稍有些矮，，他拿着望远镜瞅了好久，才回道：“不认识，可能是新来的！” 年轻人摆摆手，“让它停下来，没提交过申请，是不能参加我们的活动的！” “好嘞！” 何胖子应了一声，就招呼一个女孩举着一块停止的牌子，站在路中间摇晃着。 可是，本以为会减速停下来的法拉利根本就好像没有看到女孩子似的，甚至直接连着加了好几个油门。 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的车主们纷纷侧目，那举着牌子的女孩子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幸好何胖子眼疾手快，扯了她一把。 红色法拉利擦着她的身边呼啸而过，也从一众豪车中间扬长而去，险之又险。 “卧槽！” “妈逼，神经病啊！” “操！” 远去的发动机声音依旧掩盖了绝大多数的谩骂。 “他妈的去山湾了！” “走，看看哪个王八蛋那么嚣张！” 众人义愤填膺，都是爱出风头的年轻人，不可一世，此刻却被一辆陌生的车子狠狠地扫了面子，岂能善罢甘休。 “何胖子，山湾是你家的地盘，你家今天还请了别人？” 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半只脚已经跨进了车子，却转头突然问也准备上车的何胖子。 何胖子茫然应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么是老头子的客人，但小生哥你也是知道的，老头子的客人哪有这样式的！” “可能是个生面孔，那我们去会会他！” 呼朋唤友间，豪车很快形成了一个队列，声势浩大地朝着山湾开去。 山湾是金平为数不多的几个旅游度假区之一，何胖子的老头子早些年在山湾投下巨资，在将近一千亩的荒山上形成了以休闲运动和娱乐为主的基础设施，利用沿海优势，搭配海滨浴场和森林公园，很快完成了基本框架的建设，后续又追加投资，建造了如马球场、高尔夫球场、旅游酒店、游艇码头等等，定位高端休闲，逐渐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 …… 郑方凯一个甩尾，将法拉利直接停在了山湾海景大酒店门前，门童和保安本想上来驱赶，却见他下车直接将钥匙扔了过来。 “先生，不好意思，这里……” 门童还没说完，酒店的大堂经理已经将他一把扯在了身后，笑着迎了上去，“郑公子到了，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这边请，我引您上去。” 郑方凯摆了摆手，“不着急，我等个人！” “那好的，需要我们酒店做些什么准备吗？” 郑方凯赞许地看了眼大堂经理，笑问道：“你们这儿有花吗？” 大堂经理立刻领会，“有早上刚送过来的鲜花，我立刻让人去包一束过来！” “有劳了，要两束，多谢！” “您客气了！” 不多时，却是另一个身材挺拔，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匆匆地抱着一束花走到了郑方凯身边，而之前那个大堂经理则站在前台边上，好奇地不停观望着。 “郑公子，您的花！” “谢谢！” 虽然一下子换了个人，但郑方凯也没多问，接过花，往边上站了些，看着酒店的来路，翘首以盼。 又一会儿的功夫，酒店的停车场乌泱泱地进来一批豪车，发动机的轰鸣震得近处的人耳膜都隐隐生疼。 郑方凯看了一眼，微微挑眉。 来的路上，他倒是瞧见了这帮人，还示意让他停车，但他寻思着不是一个路数的，他便直接开过了。 没想到，好像追了上来。 何胖子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捧着花骚包地站着的年轻人，还有他身边那辆鲜红色的法拉利。 “愣着干什么，会会去！” 戴墨镜的年轻人拍了拍何胖子的肩膀。 何胖子站定了，“小生哥，等等，那人身边站着的是我爸的助手方晓峰。” “看来这人还挺有面子，那更得去会会了！” 何胖子跟上，苦笑道：“方晓峰虽然说只是个助手，但他是我爸重金请来的，他在公司说话，比我可管用多了！而且整个山湾也是他在管理！” “你怕什么？你是亲儿子，将来你们家的产业不都是你的！既然这人那么受重视，那就说明值得我们去认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何胖子还待说什么，范小生已经快步朝着郑方凯走了过去，他只能无奈跟上。 他其实不太喜欢和方晓峰接触，甚至有些厌恶，这个人，很容易让他感到自惭形秽，毕竟老头子喜欢拿他当典型。 “你好，我叫范小生，是法拉利车友会的会长，认识一下！” “郑方凯！” 郑方凯跟这墨镜年轻人握了握手，只是没太多的心思放在交朋友身上，更何况，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他的朋友的。 “车子不错！”他随手摸了摸身旁红色法拉利的车身，“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车友会？” “不好意思，我对开车不是很有兴趣！” 郑方凯婉拒。 范小生哈哈一笑，“没事，大家就都是随便玩玩而已，车友会也不是只玩车，大家就是多多交流沟通，交朋友嘛！” 他年少多金，从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自有一股子底气和自信。 “不好意思，我在等朋友，能不能请你……” 郑方凯笑着伸了伸手，示意他让一下，他显然不想和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多说些什么。 “那行，不打扰你！” 范小生脸上不见恼怒，侧身让开了些，却也不走，饶有兴致地绕着法拉利走来走去。 232 搭讪 了解范小生的何胖子知道，这是小生哥有些生气的表现。 算是给他几分颜面，没有发作，毕竟山湾是何家的地盘。 他看向方晓峰，却发现方晓峰正用一种非常严厉的目光盯着他。 他一向不喜欢老头子助手的这种目光，仿佛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一样，但同时却也是心中一凛，意识到方晓峰亲自作陪的这个陌生年轻人身份定然不一般。 他不是范小生那种喜欢锋芒毕露的人，冲着那人点了点头，细看了几眼，的确不是什么熟人，毕竟在金平这个圈子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走到范小生身边，小声说了几句，才把有些愤愤的范小生给拉走了。 “何胖子，我这可是给你面子啊，不然，我非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范小生大声咧咧着，却是让方晓峰和郑方凯都听了个真切。 郑方凯转头眯眼瞧了那两个人一眼，方晓峰赶忙道：“郑公子不要见怪，都是些爱玩爱闹的小朋友，并没有什么坏心。” 郑方凯点了点头，要是放在往日，他是要和这两人计较计较的，但今天毕竟特殊，稍稍忍上一忍。 见状，方晓峰悄然松了一口气。 郑方凯和他以前接触过的富家公子哥有很大的不同，在国内，富有和权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同样作为二代，何胖子等人的脾性他早就摸得差不多了，但身边这位，看似没有何胖子那类人的嚣张跋扈，但隐藏在外表下的真正脾性才让人更加难以捉摸。 董事长让他亲自出面，甚至推掉了一些重要的行程安排，可见这其中的重视程度。 这个郑公子的准确身份，其实多少也有些讳莫如深的味道。 总而言之，是不能够让他和何胖子几人起冲突，也不能够有所怠慢的。 值得庆幸的是，何胖子虽然只知道吃喝玩乐，但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 没过多久，一辆商务车在二人面前停了下来，坐在大厅没走远的何胖子和范小生伸着脖子看，见一个半老徐娘从车里走下来，不由大失所望。 那女人虽然看着长的挺不错的，气质也很出众，但岁数还是大了些。 郑方凯将一束鲜花递了上去，“胡阿姨，欢迎来金平玩！” 胡雯丽坐在车里，一路循着环山公路上来，对于这边的景致早就非常满意了，又收到了一束年轻人的鲜花，虽然知道面前的郑方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还是心情不错，笑道：“小凯，我记得你不是金平人吧，怎么反倒充当起东道主了？” “胡阿姨远来是客，我一定要用心地招待好，这金平啊，爸爸以前也工作过，我也能算是半个东道了。”他探头往商务车里多瞧了一眼，“金铃没跟你坐一个车啊过来啊！” “她可不高兴和我呆一块，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胡雯丽心道那两口子还真打算让他们这个儿子追逐金铃啊，略有些不喜，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郑方凯脸上不见失望，引着胡雯丽往里走，介绍道：“阿姨，这边有马球场、也有海滨浴场、还有游艇、高尔夫，您要是有兴致，我到时候陪您在这边体验一下？” 胡雯丽摆摆手，笑道：“你一个年轻人，跟我一块算怎么回事，我自己玩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金铃应该是早就入住这边的酒店了！” “明白了，谢谢阿姨！” 胡雯丽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参合！” 方晓峰一直没说话，他细细地琢磨着两个人不经意对话间流露出来的些许信息，这对他没准会很有用。 …… 金铃梳着马尾，戴着鸭舌帽，背着双肩包，走在宽敞簇新的柏油路边上，她很喜欢这种徒步的感觉。 在沪市很难找到这种游走在山间的感觉，新鲜的空气，翠绿的树木，还有远处偶尔能听到的海鸥的叫声，甚至是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都能让她感受到一种心灵净化般的愉悦。 当然，如果柏油路上没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各色豪华跑车就好了，这对于她这个路人来说，实在是很不友好。 毕竟汽车尾气并不那么好闻。 她是去爬山的，虽然金平市的这座山称不上什么山，在她的观念里，顶多算个土丘。 不过，之前跟王一凡聊天时谈及过这座山，在还未开发之前，他总是来游玩的，反倒是后来建成了度假胜地，却再也没有来过一次。 想到王一凡，金铃心情就一下子不好起来。 也许是逆反心理，从来没有哪一个男人对她这般唯恐避之不及，反倒是让她对这个男人印象深刻。 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想去要求什么。 但当她得知他是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迫才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又多少有些轻视于他。 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没有一点勇于反抗的血性。 王一凡若是知晓金铃的想法，一定会大吐苦水的。 出生豪门的金铃大小姐根本意识不到一个普通男人在社会底层挣扎奋斗的心态，她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一旦输了，那就是一败涂地，没有半点翻身的机会。 输不起，是真的因为输不起，而不是他缺乏勇气。 当然了，现在的王一凡倒也不是畏怯什么，而是他对金铃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在无法也不想得到什么的前提下，他与例如秦泽、例如胡雯丽这等人对上的代价，实在是不值当。 这也是金铃所无法感同身受的。 “美女，去山湾海景？搭你一程呗？” 一辆跑车在金铃身旁停了下来，车窗摇了下来，是一个有些瘦削的男人，一头韩式烫发，虽然瞧着不太精神，但模样还算是周正。 他的视线在三秒钟之内，将金铃从上到下给扫了个遍。 “卧槽，捡到宝了！” 男人在心里疾呼，原本看背影就觉着不错，此刻近身一看，简直极品。 “不需要，谢谢！” 金铃对突如其来的搭讪很不感冒，对于男人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更是厌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