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1v1男暗恋女)》 预谋邂逅 周六的下午她同往常一样走进校外的咖啡馆,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落座,宋文博难得地迟到了,她也没发消息催促,先点了两人常喝的拿铁,垂头刷着手机。 “你好。”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她闻声抬头,对上男人的双眼,他漆黑的瞳孔像是泛着湖光,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轮廓又清晰了几分。 “请问这里有人吗?我可以跟你拼一下桌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就跟他浑身散发的气质一样独特,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周末的咖啡馆确实人有些多。 “当然可以。”她笑着回应他,在他落座间隙打量了一下,又垂下头开始刷手机。 店员没多久就送来了她要的两杯拿铁,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弄得好像她有些别的心思。 她心虚地看了男人一眼,开口解释,“我朋友不知道迟到多久才能来,我先帮他点着。” 他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你们经常在这里聚吗?感觉店员跟你很熟的样子。” “算是吧,我们每周在这里聚两叁次。店主人很好,经常送我们甜品还非要声称是试吃。”她眼里带了些笑意,抬手夹起瓷罐里的一块方糖,放进了咖啡里。 “我来了不到叁次,看来为了这个小福利以后应该多来几次。”他回话的时候直视着她的双眼,专注又灼人,让她感觉自己搅拌咖啡的手都有些局促,只得浅笑着应付了过去,就此结束了对话。 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十几分钟,宋文博终于赶来了,他喘着粗气先给她道了歉又哄了几句,见她面色好转果不其然就开始询问对面的男人是哪一位。 她承认她最开始就是抱着气气宋文博的想法同意拼桌的,见他现在慌里慌张的样子她也见好就收。 倒是没料到那个男人先开口做了介绍,他原来叫陈彧,有些熟悉的名字,看他这非富即贵的气质多半也是那些圈子里的。 她的兴趣淡了几分,寒暄了几句就拉着宋文博走了出去。 陈彧透过落地窗看着她挽着宋文博的手,脸上的娇嗔可比刚才他同她搭话时灵动许多。 她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连最开始撒谎“宋文博只是她的普通朋友”都做不到。 分手 那天之后秦意涵每次来这个咖啡馆都能遇见他,最开始不过是点头之交,后来没座的时候他们又拼了几次桌,彼此又熟悉了些,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但是大半时间两人都是各干各的。 那些圈子里的人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喜欢端着,可陈彧不太一样,他博学却从不把学问卖弄得晦涩难懂,他总是点到为止,乐于静下心来倾听。 她很喜欢这种有距离有分寸的往来,至少目前为止她是有热情去维持这样一段具有新鲜感的关系的。 “对了,我朋友送了我两张周六晚上七点在M大剧院的芭蕾舞剧的票,反正也没人陪我看,不如送给你和你男朋友。”他毫无征兆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票,骨节分明的手压着票推到她面前。 “……”她沉默地盯着桌上的票,还是芭蕾舞剧《仙女》的池座。 她开始仔细回想以往的交谈中是否有透露过自己是舞蹈生,也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认识这么些天他自己猜出来了也未必不可能,所以今天才投其所好送了他们两张票。 “怎么了?”他没得到回应,笑着问她。 “没什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你朋友的一番心意。” “不会,就算他知道了也顶多在我耳边碎嘴几句,你拿着吧,不用跟我客气。” 他再度拿起票放到她手里,粗糙的指腹无意间摩擦过她的手背,留下的余温竟让她心里有些发痒。 “那就多谢了。” 如果她早知道看完舞剧还能在谢幕后的“露天舞台”看到这么狗血又精彩的一幕,她一定会把这句“多谢”收回去。 看着宋文博试图挣脱紧攥他手腕的女生,那女生还指着她口中不停念叨“她是谁”“你不接我电话就是跟她在一起吗”“你明明说过最爱我的”。 还有什么不明白呢,无外乎是她或者那个女生被宋文博蒙骗当了第叁者,可说到底都是宋文博不做人。 她发现自己此时异常地冷静,“宋文博,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意涵,你别生气,她…她只是我一个表妹…”宋文博两头都顾不上,在这么冷的天脑门上都急出了一层薄汗。 “我看不是表妹,是情妹妹吧。” “宋文博,分手吧,别来没皮没脸地缠我,否则我让你死得更难看。” 她下了最后通牒,不管那对男女在身后怎么鬼哭狼嚎,转身就拨了司机电话,坐在回家的车上她才恍恍惚惚地闭上眼,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吧。 自白 那天其实意外地顺利,周末的咖啡馆客人多到满座,她在落地窗旁的位置等人,而恰好宋文博迟到,让他有了合理的借口和她说上一句话。 他也是在赌,她会不会大发善心让自己坐在她身边,他走近之前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可真到开口的时候,他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都不清楚。 得到那一句“当然可以”的时候,他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可她只是扫了他几眼就低下头刷着手机,可能是在催促宋文博。 明明自己就坐在她身边不过两米的距离,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可他说不上来那个时候是什么感受,那些欣喜和期待被她的冷淡浇灭了一些。 她果然是不记得他的,他其实在做这件事之前就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笃定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到了验证猜想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还是忍不住地去期待那个最不自量力的可能。 也是,他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陈纪承认了他的身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遇见她。 店员没多久送来了她要的两杯拿铁,她神情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竟然开口解释“是帮朋友点的”。 据他所知,她和宋文博已经在一起两个月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对他撒谎,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准,索性顺着这个话头说了几句。 她对上他视线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笑,嘴角显出个浅浅的小酒窝,话里却透着疏离。 没多久宋文博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半跪在她身边温声细语地哄了她几句,她冷着脸没搭话。他又起身半弯着腰搂着她的腰,像个缠人的狐狸精,贴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她很快被逗得露了笑,故作恼怒地推开他。 宋文博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似的,眼神戒备又带些警告意味地看着他,嘴上却问,“意涵,这是哪位?” 他没等她回应,先一步起身握住了宋文博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我不过是凑巧和这位小姐拼桌的,我叫陈彧,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提到“陈彧”的时候,也没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任何情绪,几句寒暄过后他只能目送她挽着宋文博离开,他在恍惚中明白过来她最初答应他坐在她身边的意图,不过是一个有些利用价值的工具,达到她的目的了她就不会关心他究竟是谁了。 巨大的落差感和挫败感将他笼罩,就像被关进密不透风的幽暗阁楼里,喘气的间隙只能看见细微的灰尘蒙在眼前。 可他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自然不甘心。他挑着她去咖啡馆的时间准时去,从点头之交到普通朋友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他有些心急,打算先从宋文博入手,毕竟在同丁霁初分手之后她的历任男友就没有一个撑过叁个月的。 宋文博不会成为那个例外,也不应该是那个例外,不过两周的时间他跟另一个女人约会的照片就躺在了陈彧的邮箱里。 宋文博还算谨慎,劈腿倒是知道异地,一边跟在B市的秦意涵一周约叁次会,一边跟老家的女友谈异地恋,一月见一次。 他不过是替宋文博安排了两个同一时间的约会而已,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了。 解围 秘书端来了他要的拿铁,还特意说明加了糖,其实他对下午茶一向没什么特定的喜好,只是秦意涵喜欢便开始习惯性地这么做了。 公司的消息叮叮叮地响个不停,扰得他烦不胜烦,他放下咖啡开始敲击键盘,原本和一家科技公司合作的项目就要敲定签合同了,陈纪关键时刻反了悔,不知道是谁在他耳边多嘴耽误了进度。 秦彦的电话又不合时宜地打进来—— “哥,明天晚上有空吗?” “……” “喂?哥?信号不好吗?” “少说废话。” 秦彦噎了一下,语速明显提高了,“前几天方欣雅不是说自己明天下午就回国了嘛,我就说晚上给她接个风,不知道小陈总肯不肯赏个脸?” “可以。” “那就成,还是老地方见。”秦彦极有自知之明地率先挂了电话。 其实说起方欣雅,最开始能搭上这条线也是因为秦彦的关系,两人就像欢喜冤家,走哪闹腾到哪,但怎么说也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小青梅,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后来她去E国留学,他恰巧有些人脉在那边就帮衬了一把,算起来也确实是到时间该回来了。 他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饭店,没想到大家都到齐了就差他一个,秦彦逮着这个机会罚了他叁杯酒。之后的饭局就围绕着方欣雅的留学生活和未来规划聊了好几轮,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多余的话不过是作秀给那些关系不深不浅的人听的。 快到尾声的时候方欣雅又提议去一个朋友新开的酒吧来第二场,他不想扫大家兴只好点头跟着去了。 晃眼的灯光扫过随着强烈的鼓点舞动身体的男男女女,他们挑了个卡座刚坐下服务员就抬来了四件酒,方欣雅先开了一瓶倒进杯里,豪爽地干了一杯,“我敬大家一杯,今晚我买单,大家不醉不归啊。” 气氛瞬间高涨起来,拼酒的拼酒,打牌的打牌,他和张誉宣坐的偏僻装出一副有正事要谈的样子,也没人敢来打扰他们。 秦彦早就不知道搂着哪个美女的腰在舞池里贴身热舞了,他的视线扫过门厅、卡座、DJ台……最后落到吧台,准确来说是坐在吧台看调酒师调酒的那个女人。 他从没想过能在这里遇到她,从她看了舞剧那天算起她已经近一周的时间没去咖啡馆了,就算有了她的联系方式他也没立场去问为什么,自然就断了联系,他们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说不定在她眼里他至多算个熟悉一点的陌生人。 她身边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西装革履的样子,眼神却下流地将她从头看到腿,又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美女,有喝过这里的‘多米尼加之舞’吗?” “没有。怎么,你要请我见识见识?”她瞥了男人一眼,目光又落回面前的调酒师身上。 “那哪能这么说呢,请美女喝酒是我的荣幸。Bartender,来一杯多米尼加之舞。”男人得寸进尺地在她身旁落座,攀谈了几句见她没什么反应就想抬手去搭她的肩膀,还没碰上就被人猛地抓住了手腕,用力地折了下去,他吃痛地惊叫了一声,对上男人有些阴沉的脸色。 昏暗的灯光扫过男人的面庞,漆黑的瞳孔辨不出情绪,紧抿着薄唇像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意,男人身量很高,俯视他的姿态压迫感十足。他用尽全力挣脱了男人的束缚,低声咒骂了几句就揉着手腕逃跑了。 秦意涵有些意外,没想到解围的人竟然是他,“周先生!好久不见。” 他阴沉的脸色好像又黑了下去,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缓了好久才蹦出一个“嗯”。 她脸上又挂起了笑,嘴角显出浅浅的酒窝,侧过身子凑到他眼前,“真生气了?陈彧,我开玩笑的。” 调酒师适时地递来那杯“多米尼加之舞”,她顺势推到他面前,“别生气了,我给你赔罪,今晚还得多谢你替我解围呢。” 她侧趴在吧台上,下巴抵着臂弯,从下至上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可怜无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得很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唇。 朋友 他没有借着那几分醉意做些出格的举动,方欣雅倒是意外地出现了,她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摆出久别重逢想要叙旧的架势。 他识相地没搭话,听着她们一来一往。秦意涵是在E国留学的第一年认识她的,那次学校派舞团演出,方欣雅正好跟着组织这次演出的导师做项目,空闲时间就被叫去后台帮把手,异国他乡的偶遇让两人一见如故,留学圈也就那么大,两人就时常约着一群人聚餐玩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秦意涵回了国联系就少了。 如今能在这儿遇上,方欣雅也识趣地没追问她突然回国的缘由,只说多亏开酒吧的这个旧友帮她们搭了线重新联系上了,她其实喝得也蛮多,到最后已经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要趴在秦意涵肩上睡过去了。 陈彧叫秦彦来抬人,秦彦这种时候倒是上道,给他个眼神就知道该说什么话。 “那个哥,我就先送方欣雅回去了,你跟这位美女顺路就送送人家,我先走了,拜拜。”秦彦抱着人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走吧,我送你回家,我司机就等在门口。”他站到她身侧自然地向她伸出右手。 或许是被她今晚那个示弱的眼神所蛊惑,像是得了她能够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的准许,他做出了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越距的举动,但隐在迷乱灯光下的还是不安。 她细长白嫩的手搭上他的手,空调风吹得她的指尖都泛冷,他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擦过她的手背,温热的大手不自觉地收紧,包裹着她。 他们几乎并肩靠在一起,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含笑的眉眼,饱满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那就麻烦陈总送我了。” 心跳不受控地开始加速,扑通扑通的声音牵连着耳膜的鼓动,他一时都快忘了怎么呼吸。 一直到下车,牵着的手才勉强松开,她说了个“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直到彻底没了人影,他才收了视线。 ———————————— “喂,方欣雅,刚那美女谁啊?”秦彦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发问,刚才灯光晃得他眼睛疼,连那人的脸都没怎么看清,只知道他那时候要是不配合着拉着方欣雅走掉估计没什么好下场。 可他是真好奇,平时他哥身边的莺莺燕燕这么多也没见他有什么进一步发展,最多被那个管事爹叫去吃几顿饭就没了后续,难得他开窍被他亲眼撞见,还是他哥主动搭讪,他能不好奇吗。 方欣雅推了推压在她肩上的胳膊,揉了揉太阳穴,“就是秦家那个小女儿,秦意涵。” 秦彦把这个名字在脑子里绕了几圈,“哪个秦家?那个药企?阿斯利瑞?” “嗯......你能不能闭嘴,吵得我脑子疼。”方欣雅推了几下见他纹丝不动,索性侧躺在座椅上,昏沉的意识像是终于归了位。 秦彦第一反应是或许他们又有什么新项目要跟阿斯利瑞合作,反正在这方面陈彧总是先斩后奏,他也不太关心。可转念一想,秦意涵上头还有个哥哥,这些事哪轮得到她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女儿来决定。 陈彧这次怕是真为了秦意涵这个人去的,那他这个做兄弟的当然得为了他的终生幸福努力一把。 他酒劲上头,想到这竟还热血沸腾起来,颇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帮他的好兄弟做僚机的感觉。 慈善晚会 —秦彦这周末打算在景山别墅办生日派对,你想来吗? —你呢? —我当然想你来。 —好,那就麻烦陈总周末接接我啦。 陈彧看着手机屏幕上她发来的一个蹦蹦跳跳的小狗的表情包,嘴角无意识地往上翘。 “哥,事儿搞定了?”秦彦看着他哥这副德行,刚凑上去打算看看手机,就被陈彧一把推开了。 “她答应了,我到时候接她就行。”陈彧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 秦彦讪讪地干笑了几声,表情倒有些让人捉摸不透。那天他酒劲上头地帮了陈彧一把,还沾沾自喜打算以后两人成了就去邀功。 直到那次酒吧偶遇后没几天,他再度在一个画展见到那个所谓的秦意涵,她穿的一条背部镂空的黑色吊带裙,腰身被勾勒得格外纤细,那翩翩的裙摆像是勾起他回忆的线头,一路拉到了底…… 陈纪自从接陈彧和他妈进陈家之后,时常将陈彧带在身边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意图当然不言而喻。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陈彧一个半途闯入的外来者怎么可能轻易被那些早已形成的小圈子所接纳,不过倒也有几个例外,譬如靠炒房发家的秦家的独子秦彦、NYM公司总经理的长子张誉宣。 前者单纯是因为性格外向喜欢广交朋友,后者则多半是因为NYM高层有意同陈纪公司合作研发新项目。 陈彧的消息和人脉大多来自这两人,他们年龄相仿,性格还算相合,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自然就掺了几分真。 那次慈善晚会也不例外,陈纪把陈彧带进大厅前脚刚走,秦彦后脚就端着酒杯凑了上来,“怎么这幅表情?见着我嫌晦气?” “昨晚有点失眠,精神不好。”陈彧连眼神都没给秦彦一个,径直走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失眠?你可不像这种人,恐怕是做梦了吧。”秦彦丝毫不介意地在他身边坐下,话里意有所指。 陈彧没接他的话头,秦彦以为他心虚默认了,心里更来了劲,开始长篇大论地说教,说得口干舌燥之余还抿了口酒,顺带看了一下陈彧的反应。 谁知道陈彧眼神早就飘到入口的位置,他顺着视线一看,黑色的鱼尾裙勾勒出少女曼妙的曲线,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后,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面庞,就像误入凡间的精灵,美得灵动,让人见之难忘。 秦彦恍惚了一下,见陈彧的眼睛还盯着人不放,他撞了撞陈彧的手臂,压着声音,“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啊,据我所知,那个秦意涵现在可有个男友,好像谈了快一年了吧,我记不清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可得就此打住。” 陈彧意外地没有反驳他,收回视线,垂下头,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食指的指节,“……我知道。” 陈彧嘴上倒是说着知道,敢情这么多年都没放下,就在这儿等着呢,秦彦心说自己要不是在画展见到秦意涵还真就忘了当年那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陈彧这已经不叫栽进去了,该叫一直没从坑里爬出来,那些兄弟义气上头的热血都被冷水浇了个透,这种局面要是不能圆满收场准够陈彧受的,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暧昧 “咚咚——” “……谁?” “是我,陈彧。” “请进。” 她手里捏着一只耳机,脸侧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在通话界面,不过下一秒她就对着手机说了句“待会再说”就挂了电话,从落地窗前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急事,只是刚刚秦彦切了蛋糕,我想着给你留一块,结果走了一大圈没找到你,就来敲你房间门了。你要是有事要电话谈,我就先走了。”他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所幸她没开灯,昏暗的房间是他最好的掩护。 “来都来了,再陪陪我嘛。”她接过他手里的蛋糕,顺势牵着他的手到床边坐下。 床头柜上的灯被她打开,昏黄的光柔和了她的轮廓,眉眼也清晰了几分,让他的局促无处遁形。 下午他接上她来到景山别墅,秦彦有意给他俩安排了两个相邻的房间,随后就指使着一帮人准备食材、布置别墅,美其名曰自己动手才有过生日的氛围。他只有帮着她做事的时候才能说上几句话,但大多时候都是各忙各的。 到点了烤肉的烤肉,喝酒的喝酒,秦彦甚至专门请了个DJ在露天泳池办了个派对,秦意涵被方欣雅拉着去和之前E国留学那群人叙旧,不过一晃神便没见了人。 终于等到秦彦切蛋糕,让他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暂时逃离这个声色场去找她。 她舀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奶油黏腻的口感实在是让她喜欢不上来,加之过几天要演出,更加没了想吃的欲望,可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抗拒甜品的心思又少了些。 “哦对了,这是今天你不小心落在沙发上的耳环,我一直放在荷包里都快忘了。”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那个熟悉的耳环,细长的链条缀着一小颗红宝石,她看了一眼耳环却没急着拿,反而将视线对上他的双眼。 “你能帮我带上吗?我怕我又弄掉了。”声音轻柔又难以抗拒。 “好……”他挪到她身边坐下,不过简单的一个动作竟觉出几分慌乱,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她左侧的长发挽至耳后,继而指尖轻轻捏住她的耳垂,白皙而细嫩,好像他稍微用些力气就能留下印记。 昏暗的灯光照得不太清晰,让他不得不倾身更靠近她一些,细长的链条在手中不听使唤地晃晃悠悠,耳垂上的洞也小得可怜,他磨蹭了许久才戴了进去。 “陈彧……”她指尖抚过那颗坠在耳下的红宝石,声音轻缓,尾音像是带着钩子,诱得他下意识地贴近。 “砰——”窗外有些不合时宜的烟花响声打断了她的欲言又止,她只是轻声笑了笑,纤长的手握上他的手,不过用了一些巧劲就把他往房间的小露台牵去。 这个视角可以清晰地看到泳池里狂欢的人群,绚烂的烟花,喧闹中只留他们这一小块陷入寂静。 同居 那天晚上在露台还是由陈彧先开口表白,确立关系之后一切都发展得格外顺利。 她开始会将生活中有趣的点点滴滴分享给他,空闲时两人开车去野营,去吃烛光晚餐,去看爱情电影…… 他如愿步入她的生活,却总是贪心不足。 电影在男女主的拥吻中落下帷幕,他们十指相扣地走出影院,坐到车上,司机开得平稳,让她得以安心地靠在他肩上休息。 他率先挑起话头,问起她最近学校有什么安排。她没多心,顺口就说了,经导师推荐她进了Z芭蕾舞团担任领舞,最近有几场小剧场演出。 她抱怨着彩排地离宿舍有多么的远,每天早出晚归的疲惫,以及无休止的排练的辛苦。她又有意无意地拿手指摩擦着他的手背,弄得他有些许痒意,他索性扣住她的手放在他腿上。 “……我正好在那边有套房子,平时不常住,但是有请人定期打扫,你要是不介意,就去那边住几天,正好我明天就有空送你过去。”他声音低沉,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走进他的圈套。 瞧瞧这话术,好似里外都是为了她着想,他自己一点私心都没有,实则什么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语气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 可偏偏她就吃这套,所以这点小心思她也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啊,可那房子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你都不来陪陪我吗?”她立起侧靠在他肩上的头,唇贴近他的耳垂撒娇似的爱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耳朵蔓延至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被扣住的手微微用力,反握住他的。他果然败下阵来,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好……” ——————— 第二天的下午她就把行李打包好,让陈彧在学校门口几十米远的地方接她,他还对她避嫌的态度颇有微词,不过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套房子有两层,还有个户外庭院,内里整洁得就像个星级酒店,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倒是应了他那句“不常住”。 厨房除了基本餐具,一点食材也没存,他大言不惭地说只是为了不浪费粮食。随后硬拉着她的手去逛超市,最后推着满满一车去结账,临付款的时候,她突然扫到面前货架上的避孕套,顺手拿了两盒放在收银台上。 看着他明明耳朵红得快滴血,还面不改色地付款的样子,她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不自觉地从眼角溢了出来。 她有时候觉得他傻得可爱,分明每一次他看向她的眼神都像是无声的告白,他竟觉得自己从没露出丝毫破绽。 初夜(H) 他坐在卧室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小茶几上摆着她饭前精心制作的芒果千层蛋糕,他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她每一层奶油都放的很薄,混合着芒果的清甜,一点也不腻。 从浴室传来的淋浴水声渐停,他莫名有些紧张,吃蛋糕的叉子都不自觉地放下了。 随着“咔嚓”的开门声,女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许是被浴室的热气蒸的,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真丝浴袍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胸前的V领开得极大,垂在胸前的湿发遮挡住了若隐若现的嫩乳。 她直接坐进他怀里,一手环在他的脖颈上,一手拿起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怎么才吃这么点?不好吃吗?” “当然不是,很好吃。”他语气真诚,生怕惹她不满。 她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那就证明给我看。”她张嘴咬住蛋糕,把叉子抽了出来,奶油的纹路在上面格外明显,微仰着头好似在索吻。 他的大掌揽住她纤长的脖颈,含住她嘴里的那一小块蛋糕,刚想退出去,她红润的唇就抵上他的唇。 年少时晦涩懵懂的情意渐渐积压变质,待到这一刻他已经无法控制那些情欲喷涌而出,带动着他粗重的呼吸。 他们唇齿交缠,芒果和奶油混合的清香在口中弥漫,这是他们初吻的味道。 她纤长的手指抚过他的下颌,喉结,顺着敞开的浴袍领口深入,被内裤束缚的性器已然勃起,她隔着薄薄的布料来回揉搓。 听着男人难耐的喘息加重,才肯脱下他的内裤,大小可观的性器弹了出来,被握在手心里轻柔地来回摩擦,食指在铃口冒出的前精上打转。 她的腰带早已被他解开,浴袍从肩上滑落,掉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借着从落地窗透过来的月光,他拦腰抱起女人,轻放到床上。 她陷进柔软的床里,柔若无骨的双手被他一手扣住,另一只空出的手揉捏着她白嫩的乳肉,泛着粉红的乳头从他指缝间溢出。他灵巧的舌描摹着她的唇形,湿热的舌头顺着脖颈,锁骨,腰际,舔到她的花穴。 她下意识地往后瑟缩,却被他扣住腰动弹不得,阴核被刺激得肿胀凸起,他轻含着阴核,反复舔弄按压,淫水不断从花穴里流出,她细微的呻吟夹杂着舔弄的水声在空荡寂静的房间格外明显。 她的双腿搭在他宽阔的双肩,脚趾因为快感而蜷缩,他纤长的手指拨开她的阴瓣,模拟性器的样子塞了叁根手指进去开始缓慢地抽插。她细微的呻吟逐渐变了调,他松开了束缚着她手腕的手,任由她攀上他的脖颈。 抽插的速度逐渐加快,他的掌心在抽插间摩擦过红肿的阴核,快感一层一层地堆迭,她的指尖陷进他的后背,他知道她高潮了。 她全身还因为高潮的余韵在微微颤抖,他抽出被她的花穴包裹着的手,拿过床头柜的抽屉里的避孕套,用嘴撕开了包装,有些不熟练地套在肿胀的性器上。一手握住她的腿弯,将她的双腿折成了M形,就着这个姿势将性器插了进去。 插入的瞬间他发出了一声喟叹,女人柔软又紧致的内壁包裹着他粗大的性器,不过进了一半就再难深入,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侧,从嘴里溢出的呻吟蛊惑着他继续挺动。 他用粗糙的指腹揉搓着她敏感的阴核,淫水更加泛滥,他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锁骨,视线下移到她的胸前,白皙的乳肉上全是他的指印。细嫩的雪峰上好似缀着一颗泛红的樱桃,他含住那颗立起的乳头,轻轻舔咬,舌尖绕着打圈逗弄,留下一圈晶亮的水光。 她布满情欲的眼神,娇柔的呻吟,颤抖的指尖,无疑是最好的催情剂。 身下的动作因为情动而加速,囊袋拍打着她脆弱的花穴,红肿的阴唇随着性器的抽出而外翻,插入时紧致的内壁又如同触角一般吸附上来,情欲和快感逐渐支配着大脑,插入得越发深。 “不要了……太……深了……”她双手抵着他的胸口,试图往后退,男人双手固住她的细腰,根本听不进她的求饶。 挺进的龟头找到了她的敏感处,每一次深入都像是惩罚她的反抗一样刻意在她的那块软肉上研磨,她尖叫着泄了身,内壁骤然缩紧,他被夹得险些失守,快速抽插了十几下,才把精液全都射进了套子里。 他额头靠在她的右肩上,落下一个轻吻。两人的喘息交缠在一起,腥甜的情欲味和女人的体香混杂充斥在空气中,让他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刚射过精的性器又硬了起来,他像是掉入了名为情欲的大网,一时不愿醒来。 初见 早上秦意涵被他温柔的吻唤醒,身体的酸痛昭示着昨夜激烈的性事。 昨晚的性爱持续了很久,久到最后她已经失了所有的力气,躺在陈彧怀里。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抱着自己去了浴室清洗,温热的水包裹着她高潮过后越发敏感的身体。 陈彧带有薄茧的指腹按压着她的颈后,而后又移到腰部,越来越下移,她抗拒着开始挣扎,才换得了他的妥协,这才彻底收了尾。 她洗漱完看到餐桌上摆盘精致的早餐不由得讶异,为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肯为她洗手作羹汤而吃惊。 “没什么好惊讶的。以前没在陈家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在家煮饭。”他丝毫不避讳往事,想通过自己的坦诚让她更了解自己。 可秦意涵并没有追问下去,自顾自地喝起粥,偶尔停下来夸赞他的好厨艺。她刻意忽略了他眼里的失落,显然,她的避而不谈只是在无声地抗拒他们更进一步的关系。 陈彧当然明白凡事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可扎根在心底已久的念头不受控地冒了出来,如果他是那个人,得到的答复会不会不一样? 名为嫉妒的种子只要发了芽,便会压不住地疯长,莫名的情绪占据了大脑。 她察觉到他微蹙的眉头,紧抿的薄唇,失落的小情绪挂在这样一个本该盛气凌人的上位者的脸上,还是因为她的一举一动所致。 秦意涵对此很受用,可却抵不过泛起的那点恶趣味在心里作祟。 樱红的唇瓣在他嘴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温热的触感和昨晚两人亲密做爱的时候如出一辙,她宛若无骨般靠近他怀里,伸着纤长的食指也不安分地滑过他的唇,似安抚,似调情,“待会送我去排练厅,好不好?” 陈彧暗自叹了口气,她太懂得如何示弱服软,更何况自己是没法拒绝她的。 车子照例停在离排练厅几十米远的拐角,秦意涵一向避讳在舞团和学校的地方公开他们的关系,他问及原因,只被她一句“不想被造谣有后门”搪塞过去,他也没再追问自讨没趣。 陈彧看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最后化成一个点消失在人群里。 换作几年前,他连光明正大地去见她的这个可能性都不敢想,甚至可以说,是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记得那天是他十七岁的生日,是陈纪把他和母亲接回来的第二年,或许是为了正名吧,又或许是陈纪觉得时候到了,特意邀请了许多人,把他的生日聚会办得很隆重。 他自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走到大厅旁的小露台上透气,可偏生有人不愿让他安宁。 有个女生与其他人玩闹,跑得又急又快根本没留神四周是否有人,猛地撞上他,手里端着的果汁倾倒在他的西装上,湿了一大片。 女生一个劲地道歉,抬头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瞬间变了脸色,气氛变得诡异。他察觉到了也并不想追究,说了一声“没关系”,那女生就拉着同伴逃似的离开了。 他回房间换了外套,沿着原路返回大厅,快到拐角的地方声音变得嘈杂起来。 “听说他妈以前是公关部的……终于熬到陈家那个原配走了,现在可算是靠儿子上位了。” “认真的?你听谁说的?” “……这不是陈家公开的秘密吗?你天天关学校读书人读傻了?” “哎哎哎!我知道这件事。是陈彧他妈之前在应酬上和陈家这位酒后乱性,后来知道有了小孩就死缠烂打地找他负责。恰巧原配生不出孩子,他就把他们母子养在外面,被抓住出轨之后原配就闹着离了婚拿了好大一笔钱走人,这对母子才进了陈家。” “难怪刚才林欣撞到他的时候一脸见鬼的样子。” “林欣他爸不就是在外面养好几个小情人吗?这么恶心小叁也是应该的。”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看着他们的表情,有看戏的,有嫌恶的,有玩味的…… 他说不上有多痛恨,即便他们为了八卦的戏剧性而添油加醋,也无法改变他母亲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叁者的事实。再加上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他更多的是麻木。 “我看你们在别人生日会上嚼舌根也是够缺德,别人的家事也要多嘴,真是管得够宽。”少女清亮的声音在一众细碎的吵闹声里格外明显,她连眼神都懒得施舍,自顾自地穿过这一行人走了过来。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越发清晰,他忘了藏身,她走过拐角处就迎面撞见了他。 她怔愣的片刻让他得以望进她浅棕色的瞳孔,清澈又明亮,没有丝毫的杂质。 她当然不知道她的无心之言对他而言是一种另类的偏爱和维护。 他被自己的心思弄得慌了神,一时不知如何措辞,可她已经收回视线同自己擦身而过。 她会怎么想自己呢? 恶心?懦弱?还是可怜? 身世 从陈彧记事起,他就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她工作并不稳定,总是带着他四处奔走,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 他在一个学校待的时间少则叁个月,多则一年,就会搬家转学,刚和同学建立的友情便被分离轻易打散了。 他当然也任性过,和母亲发过脾气,语气恶劣地质问着为什么就他从小没有父亲,为什么总是到处租房,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 可惜没有得到回复,女人无言的泪水让他手足无措,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里,陈彧好像在那个时候突然就长大了,再也不提父亲二字。 知道她工作忙,就算学习再累也起大早为她做好早餐,自己再坐着公交匆匆赶去学校。性子也逐渐沉稳内敛,不再在这个天真烂漫的年纪奢望太多。 直到初二那年,家里的情况有所好转,母亲似乎找到了一个待遇不错的工作,只是经常加班,整夜都不回家。 直到那天,因为晚自习的时候有些发烧觉得不舒服,他就提前请假回了家,进了玄关他换了拖鞋,并没有开灯,只想闷着头直接进卧室躺在床上。 再睁开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听到大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应该是妈妈回来了,他撑着绵软无力的身体打开了卧室门,刚跨出去一只脚就僵在原地。 他的母亲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搂在怀里,两人激烈地拥吻,他一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西装被母亲的手抓出褶皱。 不大不小的出租房其实对母子二人而言,两室一厅刚刚好,母亲甚至妥协,答应下周给他买一只小型犬。可现在,他觉得这个房子小得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空气似乎都被这暧昧的氛围夺走,让他有种窒息感。 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此时就像宕机了一样,无法思考,他应该选择立刻回屋的,等妈妈之后亲口给他介绍他们的关系。 他知道这十几年母亲有多不容易,如果她能够找到一个值得共度余生的人,他当然会祝福。 可她和那个男人纠缠之间看到了陈彧,她慌乱地推开了身上的男人,整理自己的衣着,步伐都有些不稳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被母亲拉进了卧室,她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温声细语地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点不舒服就请假回来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虎口,脑子一阵一阵地泛疼。 “现在还难受吗?要去医院看看吗?”她关切地把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却被他抬手挡开了。 气氛凝滞了十几秒,没有等到她的解释,到底还是他先开了口,“妈,你先送那个叔叔出去吧。” —————— 再次见到那个“叔叔”,是在一个高档餐厅里,偌大的包间只有他们叁个人,空荡得就连高脚杯碰撞的声音都有些微的回音。 他说,他叫陈纪,是他的亲生父亲。 陈彧的脑子就像那晚一样变得昏昏沉沉,无法思考。他曾经那么渴望的父亲,现在竟然真的出现了,可是太荒谬了,他丝毫没有重逢的喜悦,不切实际的恐慌莫名笼罩着他。 很快,他的说辞解释了一切,他说他已经离婚了,只要陈彧的母亲点头,他们立刻就能举办婚礼,迎他们母子进陈家大门。 瞧瞧他这位父亲避重就轻的本事,丝毫不提自己出轨的不耻情史,好像踢开那位原配已是他最大的让步,话里话外不像是来认儿子,而是来下达通知。 陈彧看见他母亲有些不安地看着他,拿着餐具的指节因为不自觉地用力开始泛白,因为太了解她了,所以都不必猜便能知道她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头,为这个饭局画上圆满的句号。 因为是二婚,他们的婚礼比不上陈纪第一场婚礼那样盛大,却也足够隆重。母亲精致的妆容配上一袭白色婚纱,脸上的幸福纯粹是被金钱堆出来的。陈纪穿着一身黑西装端着酒杯,不像即将举办婚礼的新郎,更像是来应酬的商人。 他拍着陈彧的肩,游刃有余地把他介绍给对陈彧来说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似乎在这一刻才切身体会到被当做工具的感觉,他是母亲踏进陈家的筹码,是陈纪稳固集团的棋子。 乔佑霖 同居以后他们就像每一对陷入热恋期的小情侣,每时每刻都想黏在一起,却又不得不因为工作而短暂分离。 再见面又是相拥的身体,缠绵的吻,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 好不容易得了一天假期,张誉宣又告知陈彧去参加一个晚宴,再叁叮嘱不能缺席,想必是要给他引见很重要的人。 “……后天晚上我有事,可能就不能陪你去那家日式餐厅吃饭了。”他状似无意地提起,眼神却落在她枕在他腿上的侧脸上。 “嗯……那你忙你的正事,我自己去好了。”她手指划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面前的电视还播着一部老电影。 他似是被噎了一下,“…你不问问我有什么事?” 她眼神都没转到他身上,随口答,“不就是你们公司那些事吗?” “也不全是,是张誉宣让我去一个晚宴,不过大概率也是见一个意向合作的公司董事长吧。” “哦哦……”她把手机放下,视线又盯着电视屏幕上的两个男女主角,此时正是高潮的戏码,紧张的气氛被背景音乐烘托到顶点。 他没等到她的下文,用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至耳后,斟酌着再度开口,“那你不问问我女伴是谁?” 她显然愣了一下,随后撑着他的腿抬起了半个身子,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那你给我说说,是谁?” “我想女伴是你,可以吗?”他说得真诚,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像她要是连这样的小请求都拒绝,那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可以。” ————————— 她穿着他特意为她准备的纯白色绸缎礼服,V领的吊带设计显出她优越的肩颈线条。从胸前细带连接处到蝴蝶骨的位置缀了叁根珍珠链,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慵懒的卷发垂在肩头,轻灵自得,宛如绽放的白玫瑰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一手就能搂住她的细腰,指腹无意间摩擦,就能感受到薄如蝉翼的布料下的灼热,他克制着想要亲吻她的本能欲望。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公开两人的关系。尽管之前两人也算半公开的状态,亲近的朋友对他们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会为了这点风声特意来旁敲侧击,但最后都只是得到模棱两可的回复。 所以今天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常。因为是得了她的准许,亲昵的姿态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别腻歪了,易总马上就到会客厅了,先去那儿等着。”张誉宣不合时宜地端着一杯香槟走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让秦意涵听见。 她其实跟张誉宣很早就认识,大概在出国前吧,可是没怎么接触过,两人熟稔的程度甚至不及仅仅见过几次面的秦彦。 或许是他性格太寡淡,秦意涵自认并不擅长和这种城府深的人打交道,更何况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敌意,更让她觉得这个人捉摸不透。 她并没有表现什么不满,只是平淡地打了招呼。可是被张誉宣催得紧的陈彧还是安抚性地吻了吻她的耳垂,跟她咬耳朵——“别理他”,随后才转身拉着张誉宣走向会客厅。 秦意涵端上一块提拉米苏,坐到角落的沙发上,还没将勺中的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身旁的沙发就凹陷下去。她下意识地转头,对上一双桃花眼,闪着细碎的光,又透着点委屈。 男人拿过她手中的提拉米苏,抬手想要为她擦拭唇角,她还没回过神,就被这样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向后退。 后脑勺就快要撞上扶手,被男人伸手挡住了,“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 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他定定地看着她,那点委屈又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佑霖?” 醋意 秦意涵上次见到乔佑霖还是在病房,看到他就像是突然被拉回了那段日子,耳边莫名有嗡嗡的响声。 那次见面实在不算愉快,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退让,最后以他摔门离开作为收场。可她当时太累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如今见到乔佑霖,他似乎什么也没变,还是同以前一样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分享着自己的近况。又好像变了一些,褪去少年的青涩稚嫩,五官变得越发精致,性子也比以前沉稳一些。 乔佑霖看着她没有搭话,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有些丧气地垂了下去,声音也变得迟疑,“……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秦意涵这才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迟来的愧疚涌上心头,他本就是最为无辜的,是自己当年没来由地把气撒在他身上。 “怎么会,那件事是我的错……我当时情绪不太稳定……” 乔佑霖当然明白她有多不想重提这些事,索性见好就收,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从她今日的礼服到手腕上的手链,夸了个遍。 最后乔佑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像变魔术一样把一个精致的礼盒捧到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她顺着他的意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玫瑰金的项链,细长的链条挂着一朵玫瑰,花心是一颗耀眼的红宝石。 “这是我之前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看到的,看到它的一瞬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没多想就买下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所以就一直带在身上。” “姐姐……我帮你带上,好不好?” 乔佑霖以前看到适合她的礼物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怀里,有时即使当着丁霁初的面也会这样干,还偶尔被丁霁初笑骂一句“没良心的,送他礼物都没这么殷勤过”。 秦意涵很少见到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的那点愧疚又多了几分。 看到她微笑着点头,乔佑霖才彻底松口气。秦意涵抬手挽起颈后的长发,看着他亲手拿起细长的项链,不太熟练地解开,小心地绕过她的脖颈,侧过头认真地给她扣好,摆正玫瑰在胸前的位置。 陈彧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可是两人看见他的时候并没有慌乱,秦意涵自然地挽上陈彧的臂弯,笑着开始介绍,“这是我……朋友,乔佑霖。这是我男朋友,陈彧。” “你好。”乔佑霖站了起来,个子只比陈彧矮了半个头,主动向他伸手。 两个男人双手交握的瞬间,不自觉地用力,一个是在较劲,一个是在警告,不过很快就松开了。 陈彧抚上秦意涵的细腰,目光落在她颈间的项链上,“这是?” 还没等秦意涵回话,乔佑霖先抢过话头,“这是我送给姐姐的。觉得很适合她就帮她戴上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项链确实很精致,就是跟今天这套礼服不太搭。”陈彧似笑非笑地看着乔佑霖,话在说项链,意却不在项链。 “姐姐喜欢就行了,搭的衣服随时都能换……”乔佑霖话音刚落,原本就快要僵持起来的气氛,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打断。 那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乔佑霖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知道了”,不过很快又扬起笑脸,对着秦意涵说“下次再见” ,摆了摆手就跟着那人走远了。 陈彧来这次晚宴的目的就是见一见那位易总。他本就是客,现在办完了事也没什么留下的必要,索性牵着秦意涵提前回家了。 陈彧情绪不高,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因为乔佑霖这个小插曲,可今非昔比,没人会这么不知轻重地乱嚼舌根。 陈彧感受着同秦意涵十指相扣的手,车窗透进来的夜风散了一些醉意,原本和那个易总顺利地会谈是值得高兴的,可见到乔佑霖之后那点高兴都被磨得七零八落。 姐姐? 他可从没在秦意涵口中听过乔佑霖这个名字,也没听过哪个朋友会这样叫她,更没见过哪个朋友会这样亲昵地给她戴项链。 只是朋友(H) 陈彧揽过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有些急切地吻上她的唇。 秦意涵刚从浴室里出来,不知道是被热气蒸的,还是被陈彧勾起了情欲,她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呼吸也渐渐急促。 唇舌缠绵之际,她的浴袍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褪到腰际,滑到了毛茸茸的地毯上。 两人拥吻着躺到床上,女人纤细白嫩的手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游走,紧致的腹肌,性感的人鱼线,每一寸都让她上瘾。 陈彧抚过她的下颌,拇指在她红润的唇上摩擦,因为逆着光,神色看得并不清楚。 “怎么了?”她此刻的语气柔得能化成水。 “……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过他。”他有些别扭地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锁骨上。 “谁?”她明知故问。 她总是这样,在他小心翼翼试探的时候以无所谓甚至是挑逗的姿态来应付他。在他沉迷她的温柔之时,让他清晰地意识到离她的距离还很远。 可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如此,她也能够轻易地操控着他的情绪。 “……乔佑霖。”他声音低沉,意料之中的三个字飘进她耳朵里。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只是朋友……我把他当作弟弟而已。”她眼里堆满了笑意,好似在证明他无端的妒意只是他自己想多了。 “……” “以前没提过,是因为很久没跟他联系了。”她耐心地解释着,贴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别醋了,酸味都快溢出整个房子了。” 她深知耳朵是他的敏感地带,便刻意贴在耳廓说话,又移到耳垂,贝齿轻轻咬着软肉,陈彧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像滴血一样红。 她有心哄人,又恰到好处地示好,自然将积压在陈彧心里的那点郁气给散了。 他带有薄茧的大手移到她的私处,隔着薄薄的布料打圈揉捏,花穴分泌的淫水很快洇湿了一小块布料。 女人纤细的双腿不自觉地夹紧,闭着眼享受着陈彧有些强势的索吻,难耐的呻吟都被尽数堵了回去。 视线一片黑暗,身体就变得更为敏感。陈彧温热的舌舔过她颤巍巍立起来的乳头,粗糙的手揉捏着乳肉,又绕着那点粉红打圈,指缝夹着凸起的乳粒,按压拉扯。舔舐很快转为吮吸,好像真能从她的乳头里吸出奶似的。 她觉得自己被这样又痛又爽的快感折磨得越发空虚,身下的花穴泛滥得不成样子,淫水顺着腿缝流了出来。 “这么快就出这么多水?”陈彧刻意把在她花穴作乱的手放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上满是透明的、粘稠的爱液,“想要吗?” “想……” “想要谁?” “你……” 秦意涵觉得自己或许更偏爱床上的他,比平日少了些伪装,多了几分坦率和性感,让她更有兴趣去了解他,占有他。 思绪发散之际,男人一个深顶让她惊叫出声,粗长胀大的阴茎几乎全都入了体内,那一瞬的痛感让她头皮发麻,但是很快,男人熟练地开始九浅一深地抽插,痛感被性爱的快感所取代。 他将她的双腿分开缠上他精瘦的腰,捞着她的腰,方便每一次进入都能插得更加深。 “叫我的名字。”他低沉的嗓音夹杂着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在耳边响起。 “陈…陈彧……”她在细碎的呻吟中难得吐出了两个清晰的字。 可显然,陈彧似乎对此并不满意。他加大了顶弄的力度,每一次都在她敏感处研磨过去,停留得却并不久,像是刻意吊着她。 她扭着纤腰,就像蛇一样,攀上他的手腕和腰际,控诉着自己的欲求不满。 “再叫。”陈彧压着欲火,将她的双手轻易束缚住。 “…陈彧……陈彧……”她被他磨得眼角都闪着些泪花,不断胀大的性器把内壁的褶皱一寸寸地撑开,每次深入都像快要顶开子宫口一样。 他俯下身看着她布满情欲的脸庞,细碎的发丝粘在额前,她整个身子都因为自己的每一次操弄被顶得发颤,喉间不住地溢出呻吟。他加速抽插了几十下,两人同时攀上了高潮。 她仰躺在床上,还未从高潮的余韵中缓过来,男人已经拆开了新的避孕套,给自己重新硬起来的性器套上了套子。 她直接被他捞起来翻过身,以跪趴的姿势背对着他。借着高潮分泌的爱液,他径直从后插了进来,她被顶得不断往前靠,却又被他一手箍着腰往他性器上压。 后入的姿势入得比刚才更深,她的腰很快失了力往下塌,这反而合了他的意,粗大的性器每一次的抽插,两瓣被操得泛红的阴唇都会外翻又合拢,好似在欲拒还迎。 她挣扎着抓住床尾的罗马柱,想借力往前一点,被男人蛮横地拖了回去,她求饶似的呻吟也于事无补。 耻骨撞击着臀肉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格外明显,交合之处都被捣出了白沫。 高潮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地开始颤抖。陈彧倾下身,伸手揉捏着她的乳肉,在她放松之际又加大力度深顶,硕大的龟头碾过G点,顶开了子宫口。 她的呻吟立刻变了调,对这样的深入感到恐惧,内壁开始收紧,夹得他险些失守。 可有足够多的淫水润滑,让他得以继续深入,顶开子宫口。不过十几下,她就尖叫着泄了身,床单湿了一大片…… 陈彧似乎还是不知足,变着不同的体位操弄着她的花穴。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陈彧抱着她去浴室泡澡。 舞剧 沉溺在浓情蜜意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秦意涵的舞剧演出也提上了日程,呆在排练厅的时间自然也越来越长。 演出前几天,秦意涵还特意给了陈彧一张正中间VIP位置的票,她说他第一次看她的演出,一定要坐在最好的位置欣赏。 她的神情和言辞里满是骄傲,让他忍不住吻了上去,两人一来二去又滚到了床上,再度醒来还没温存一下,就被秦意涵催着把她送去了排练厅。 —————— 演出当天。 偌大的剧院陷入一片黑暗,陈彧尚未熄灭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跟她聊天的微信对话框上,舞剧在大提琴低沉悠扬的琴声中拉开帷幕。 这次演出的舞剧是芭蕾经典剧目《仙女》,秦意涵只是一众仙女中的一个领舞,并非戏份最重的首席舞者。 可即便是这样,陈彧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她。 舞裙的背部巧妙地设计了一对小翅膀,随着她跳跃的动作不停扇动。长至小腿的裙摆随着她高抬的腿而扬起,外层的白纱像是为她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柔光。 舞台上的秦意涵自信又耀眼,似乎生来就应该站在这样的聚光灯下。 秦意涵一直以为这是陈彧第一次看她的演出,可事实并非如此,早在7年前他就看过了。 那次还是因为秦彦的缘故,秦彦突然迷上了一个别校的高三舞蹈生,那段时间正好赶上校庆,那个女生表演的节目也被安排在里面,秦彦就死活要把陈彧和张誉宣拖去看热闹。 拗不过秦彦,只好跟着他翻墙进校,混进人群里装作本校的学生坐在前排看节目。 虽然气氛被炒得火热,但陈彧兴致缺缺,只顾着想自己待会儿要是不小心睡着了,会不会着凉感冒的问题。 他手指随意地划着手机屏幕,找不到焦点,直到舞台的灯光突然熄灭,四周瞬间陷入沉寂。就在大家以为是舞台事故,正准备骚乱起来的时候,舞台中央亮起一道光。 被聚光灯笼罩着的少女,一袭红色长裙,胸前的一朵白玫瑰装饰同盘发上的头饰相呼应,黑发红裙也衬得皮肤越发雪白。 高昂的头颅,显出优越的肩颈线,生得明艳动人,笑得妩媚却敷衍。 他在台下能清晰地听到观众席或远或近的感叹声,无一不是在赞叹她的美艳。 她在被众人簇拥的名利场中,和男主角一见钟情,对视的片刻,眼神透着温柔和深情。 陷入热恋后,二人起舞时裙裾翻飞,犹如蝴蝶振翅,缠绵缱绻。 可好景不长,因为父母的阻挠,让他们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被迫分别的痛苦让她整个人都黯然失色,就像胸前那朵镶嵌在红裙上的白玫瑰一般,美丽却只有凋谢的命运。 舞剧并不长,很快就在两人离别的吻中落下帷幕。没有人在看到这一幕时发出戏谑的哄笑,也没有人发出掌声,四周如开场时一样陷入了沉寂。 直到两人从难舍难分的吻中分开,向观众鞠躬谢幕,大家仿佛才从中回过神,送上经久不息的掌声。 或许是因为舞台妆太过浓重,又或许是因为离初见时已经有些日子了,陈彧在舞台上并没有立刻认出她,只是觉得莫名熟悉。 直到表演结束后,他从秦彦口中再度听到了她的名字——秦意涵,是在他十七岁生日那天遇到的那个女孩。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惊觉原来初见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很奇怪,他像是被莫名的情感所操控,甚至答应了秦彦说陪他去后台等那个女孩的无理要求。 后台的人比预想的还多,来去匆匆的人群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站在舞台出口捧着花等人。陈彧趁秦彦找人的时候溜走了,但他也没有原路返回,只是放缓脚步,想在纷乱的人群里找到什么。 上天眷顾,在他就快要放弃的时候,捕捉到远处那个身着红裙的倩影,他身形高大,轻易地越过人群追了上去。 陈彧其实并没有想好见到她了该说些什么,只是被心里那个迫切的声音所催促着,莽撞地追了上去。 最终在距她几米远的地方止步,秦意涵扑进了一个少年的怀里,眼里透着的深情和舞台上对男主角一见钟情时如出一辙。 少年虽然清瘦,却足以将娇小的她搂进怀里,路过他们的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偶尔会有人投去艳羡的目光。不过相拥的两人丝毫不在意这些,只顾着享受只有两人的温存时光。 或许是陈彧注视得太久,引来少年探究的目光,不过刚一对视,陈彧就仓皇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了。 那晚之后,陈彧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易打听到了秦意涵的消息,当然,附带的还有丁霁初的。 他们从初中就相识,又因为各自父母的关系,加之两家公司合作密切,他们在一起也算水到渠成,是众人都称赞的金童玉女。 陈彧知道自己应该到此为止,可却始终没法说服自己彻底放弃。 即使明知道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和丁霁初一起回家,他还是会借着秦彦去接那个舞蹈生的机会跟着一起去,干着只为了能在校门口看她几眼的蠢事。 即使他再忙,被学校和公司的事压得喘不过气,也还是会空出时间,不缺席她的每一场芭蕾舞演出。 他卑劣地收藏着秦意涵的每一张照片,不断地催眠自己,即使他们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在一起两年又怎么样。未来的日子还长,有那么多的不定因素,难保他们没有分手的那天。 考核 演出结束后不过休整了一天,就被组织着回去继续排练新的舞剧,临到晚上大家又约着去聚餐,难得这次总经理也有时间出席这种饭局。 大概是兴致高,总经理借着酒劲状似不经意地透露出有投资方明确了要跟舞团合作,准备斥巨资打造一个原创剧本的消息。 选角就在下个月,在此之前还有一次考核。经理一副看谁都是挑大梁的样子,嘴上还不忘强调大家要懂得抓住机会。 大家只是附和了几句,便都心照不宣地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毕竟没有人会不合时宜地在酒桌上展露自己的野心。 总经理这样的说辞秦意涵心里一向摸得清,机会确实难得,可总归不会落到她头上。可偏偏越是这样想,无形中的压力反而越来越大,她开始不自觉地加重训练量,想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这次至关重要的考核。 许是最近精神太紧绷,以至于对除了练舞以外的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脑袋靠在陈彧的肩上,眼前的电视机在放着一个几年前的综艺节目,无论是主持人还是嘉宾都很会带动气氛,但她就是看不进去,思绪开始四处飘散,连陈彧叫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意涵?”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见她终于回过神才笑着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她摇着头,没了后话。 “最近为了考核,训练很累?”陈彧转过身,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视线停留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是有点累,但是不辛苦一点,怎么凸显这次考核的重要性。”她扯着嘴角笑了笑,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上一枚吻,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她知道他平时挺忙的,不是出差就是赶着开会,公司大大小小的文件也需要他来处理,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这点小事需要跟谁诉苦,即便说了也是平白让他担心而已。 “我给你炖了鸡汤,喝一点再休息?”他眼神透着担忧,粗糙又干燥的大手抚着她的脸颊,传递着一丝温热。 因为高强度的训练,疲惫感总是让她丧失食欲,不过都是老毛病了,只是吃得比平时少一些而已,加之她的职业本来也需要饮食管理,她并不是很在意。 但他好像觉察出来,放在心上,每天想着法给她做低卡低脂食物,还托助理每天去买她平时喜欢喝的咖啡,偶尔会加上一个甜品。 他实在是一个体贴的爱人,让她下意识的逃避和掩饰都无处遁形,只好想着再多爱他一点,以此来弥补内心的愧疚。 ------------------------ 考核如期而至,在后台候场时大家都不自觉地神经紧绷,又耐不住性子,开始七嘴八舌地互相检查着妆容和服装,舞鞋的绑带翻来覆去确认了好几遍才勉强安心。秦意涵也不例外,只能靠和崔颖聊些题外话来缓解紧张。 考核很快就轮到了她,在偌大的舞台中央站定,鞠躬,她并没有把视线停留在评委席过长时间,而是专注于自己的这支舞,全身心沉浸在音乐里。 一舞毕,空旷的剧院响起零星的掌声,她的心跳仍如擂鼓,这次表演比她预想中发挥得还要好,她紧张地将视线移向评委席,看到老师们脸上的笑容才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生日宴(1) 考核结果出来之后一切都进展得格外顺利,她甚至在一个月后的选角面试中拿到一个戏份不少的角色。 寻常的排练日,到了饭点,排练也适时地终止,众人哄闹着前往食堂。 “意涵。”新来的编导林莉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秦意涵,语气温温柔柔的,“能跟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她转过身笑着回应。 林莉带她去了附近一家她喜欢的日料店,两人坐在用布帘遮挡的包间里,开始不着边际地闲聊。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儿吗?”林莉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浅浅的梨涡,让人没有距离感,就像多年未见的故友。 “不是在舞团选角面试的时候吗?” 林莉摇了摇头,笑着说,“是在E国的克洛斯泰剧院。” 秦意涵有些哑然,没想到是在这么久以前,但她本能地抗拒着去回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或许你不记得了,我和你的老师是朋友,那次演出结束后我还去了后台,和你有一面之缘。”她望向秦意涵的眼睛。 秦意涵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低下了头,交叉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 “那天的独舞很惊艳,你确实如你老师所说的那样,是个天赋型舞者。说来也巧,我当时也遇到了瓶颈期,很幸运去看了那次的演出,让我有了新的灵感……”她轻柔的声音传到耳中,“你回国后的演出我也都有关注,但是……无论是状态还是表现力似乎都不如从前。” “坦白讲,我内心有些失望。但是给你的这个角色就是以你为原型打造的,所以我并不后悔,也并不觉得除了你之外有人能演绎出来……” 或许是为了激励她,或许是因为她从老师那里听说了什么,林莉那天的话就像一根刺扎进她心里,即便在那之后林莉也如往常一样同自己来往,可那根刺就像生了根,怎么也拔不出来。 —————————— 寒风顺着关门的间隙钻进了屋内,秦意涵关门的力道并不大,却仍有一声“ 砰”的关门声。 佣人闻声急急忙忙地到玄关来迎接,看着她有些随性的打扮心里有些吃惊,但是什么也没表现出来,默默接过她的大衣,引着她去往大厅。 无论是大厅里举着香槟互相寒暄的客人也好,还是忙进忙出的佣人也罢,都是些生面孔。 秦意涵开始对自己选择来这里的决定感到后悔,甚至萌生了些许退意,可还没等到她付诸行动,就被人叫住了。 “小涵,你来了!”瘦高的男人端着一个香槟快要见底的高脚杯,匆忙的脚步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嗯……”她表情堪称冷淡,视线打量着他。 私人定制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昂贵的腕表,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上位者的矜贵。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就在几天前以那样的低姿态恳求她回来一趟…… 秦意涵当时刚踏出排练中心的大门,寒风直往大衣里钻,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她一手裹着大衣,一手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喂?” “小涵?”男人惴惴不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但更多的是意外,“我是秦朔。” “有什么事?”她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抬脚往外走,视线略过街道上穿过的车辆。 “这周六晚上是爸的生日…想你回家一趟,你能来吗?” “最近很忙,再说吧。”她随口答了一句,正打算挂掉电话,又听到秦朔急急忙忙的声音。 “忙归忙,一顿饭的时间总有的吧……或者看你这周什么时候有空,改成那天也行……” 秦朔还是一成不变的说辞,她烦不胜烦,目光扫到不远处那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停在树旁,她加快脚步走过去。 “小涵,你从E国回来这么久也没来看我们一次,爸说他很想你……还有……最近妈的一些东西整理出来了……你也可以来看看不是吗?”秦朔喋喋不休地说服她妥协。 “我再说一次,别在我面前提妈。你是最没资格提她的人。”秦意涵猛地停了脚步,站在原地,显而易见地带着情绪,开口制止了他,话里带刺。 “……对不起,我的错……那你给我个准确答复成吗?” “……我那天晚上会回去。” “好,好,我这就给爸说,那天我让司机来接你也可以…” 秦意涵没应,径自挂了电话,她看着屏幕上那串电话号码无声地叹了口气,秦朔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她总归是避不过的。 秦意涵深呼吸好几次,才再度朝车子的方向迈开步子。拉开车门刚坐上去,陈彧就将手里的热咖啡递给她,指腹接触到她冰凉的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手这么冷……刚刚谁在电话里惹你生气呢,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陈彧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轻轻地揉搓。 “没有……就是小颖约我周末出去帮她办点事,觉得有些累。”她视线落在两人自然交握的手上,回避着他探究的目光。 “觉得累就跟她直说,小颖应该也没那么没人情味吧。”他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并没有拆穿她,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不行啊,小颖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只能牺牲一下我的自由支配时间了。”她有些无奈,又带着些撒娇意味地靠上他的肩。 秦意涵在心中不断肯定着自己的决定,觉得自己早晚会告诉他,早晚会带他见到秦朔那些人,但绝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