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柯南─透她】薄暮》 第一章_一眼永恆(1) 杂乱的脚步声,回盪在僻静的巷子内。 伴随着的,是粗重的喘息声。 明明是无云,且寧静的夜空,此刻却半点星光都看不到,就连本该守着夜晚的明月,也不见踪跡。 漆黑的浓墨一望无际,随着时间的流逝,让天空更显得黑暗,压的人喘不过气。 他持续的奔跑着。 男子惊惧的脸庞,满是被汗水浸溼的狼狈,不断地奔跑让他全身的肌肉叫嚣着疼痛,许久未进水的喉咙乾涩的像是要烧开那般。 他却一步也不敢停下。 手上握着的枪,子弹早已用罄,拿着,不过是为了吓阻,可他知道,对于那些人,那些行走于黑暗的人,这小小一把枪根本不足为惧。 他不过是个螻蚁,他是生是死,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因为碍眼,就必须除掉。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不能停下,一停下,就什么也没了。 包括生命。 一道白光闪过,耳边是轰鸣的雷响,男子一怔,狐疑地抬起头看着天空。 天空仍旧无云,一点微光都瞧不见。 雷鸣声哪来的? 正当他疑惑时,胸口同时传来了椎心的疼痛,那疼痛来的太快,他还无法理解那疼痛为何会涌上,就只能感受到那痛,蔓延了四肢百骸。 脑袋瞬间空白。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仍然跳动。 但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某种东西的流失。 他仍旧奔跑…… 应该说,他仍旧想奔跑,却没有那个能力。 他停下脚步,有液体自身体淌出,那不是汗水。 鼻尖闻到了铁锈味。 ──那是血液。 自己的。 无法控制的,他的双膝落地。 接着,无力的身躯软倒在地面。 他看着血液自身体淌出,迅速的染红了路面。 他苦笑,视力渐渐模糊。 「还真是会跑……不过,要不是有这种敏捷的行动能力,还真的看不上。」 一道低沉的嗓音笑着自附近的巷弄间传出,同时响起的是规律的脚步声,他虽无力察看,却知道是谁。 是,「他们」。 「安心吧,我不是gin,没有爆头的癖好。」那嗓音笑着,十分愉悦。 那声音的主人来到他身旁,窸窸窣窣的杂音随着他的话传递过来,然后,有双手在他身上拨弄,似乎再找着什么。 他想要抵抗,伸手就要握住来人在身上查找的手,可来人在他碰触到的前一刻便收手,他只握的到满手染满血腥的空气。 「这东西还真不能放在你身上。」 有项物事,自胸前的口袋中被拿出,他绝望的闭上眼。 「还好,没有被打穿,不然我这招牌就要砸了。」那嗓音不带任何庆幸,反而有些遗憾,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抬头,试着想要看清楚来人,却徒劳无功,若他可以看见,就能知道,那人嘴角噙着一丝可以称之为,淘气,的笑容。 那笑容出现在一个成人男子身上,实在不太搭,可是出现在这人身上,却有种不突兀的孩子气。 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传出毫无意义的呜咽声。 「放心吧,我没打穿你的心脏,不然你早就死了,还能听我说话?」察觉到男子的意图,来人开口,却一眼也没看。 「我这个人呢,不喜欢杀人,人嘛,生于世,总要有二次机会的是不是。」 他开口,心情颇好的哼着歌。 然后,男子的鞋子被来人脱下,那人拿出小刀割开鞋子,从鞋底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晶片。 「给你个忠告,自己的东西,最好自己看着,不然被装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将手上的晶片捏碎之后,随意的塞进口袋。 然后,警鸣音由远至近,他抬眼,吹了声口哨。 「真有效率,不愧是日本警方。goodluck,无名的基层,希望他们的效率,还来的及挽救你的命。」 最后,他低头凑近那人,并说了一些话。 是英语,倒地不起的人因失血过多在瞬间会意不过来,而当他读懂那两句英文的涵义后,满脸苦涩和了然,却是无法挣扎。 来人不再看倒地的男子,离开了现场,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警鸣声听不见后,他才拿出手机拨通。 「vodka,是我。」 男子满脸笑容,他抬头看着夜空,一望无际的黑暗依旧不透半丝光亮,但他的双眼,却有着连这夜空,都无法掩盖的璀璨光芒。 「东西拿到了,至于报酬……看在我们共事一阵子的份上,不会太为难你的。」他把玩着刚刚拿到的手机,似乎对上头的模样极有兴趣。「我想要吃东京的红豆大福。」然后,他报出了一间店名。 电话另一头似乎说了什么,听上去有些激动,而男子脸上的笑意随着对方的话,显得更深。 「买个东西就不要计较那么多,我都没跟你计较你拜託我的这件事情有多愚蠢,你现在跟我讨价还价什么。我只是最近嘴有点馋,让你去帮我排队而已不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囉嗦,好了,我不接受商议,那间的红豆大福很有名每次都大排长龙,我最讨厌排队了,你就去买来给我,当这件事情的报酬。」 然后,他顿了下又道。 「对了,我明天『中午十一点』起床时就要吃到,如果你没有准时送到,这手机,我可不确定会不会落到别人手上。」 说完,他随即掛掉电话,截断了对方还想抗议的话语,但才收起手机没多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烦恼的笑开。 「我刚刚好像不小心忘了,他明天要和gin外出办事呢。」 不过,那也不关他的事就是了。 没办法,这个就是拜託他的代价,而且他可从没说过,他是个好商量的人。 ──we’renotwalkinginthedark. ──wearethedark. ---------------------- 只是为了安室的出现铺陈,其实没打算让这个开枪的人这么早出现的,不过计画赶不上变化啊~ 这么欠打的个性大概也只有某人了吧哈哈哈 第一章_一眼永恆(2) ◆◆◆ 医院的急诊室,全年无休的纷乱及忙碌。 漂亮的紫灰色双眸将一切收入眼底,修长的身躯佇立在不会打扰到人的角落,但那高大笔挺,带着温润如水气质的身影,攫住了来往人们的视线,缓和了紧绷的气氛,就像一汪清潭,光是存在,便能够安抚所有的焦躁。 不过,那并不影响忙碌的氛围,医护人员仍旧迅速且有条理的工作着。 纷扰中,突兀的安寧,不显的怪异,反而奇异的融合。 他在等。 他的目光,落在医护人员圈起的一方位置,他甚至看不清处被急救的是谁,只知道那人似乎情况危急,来往的医护人员神色凝重,在医师下达指示的冷静音调中,将一袋一袋的血、输液,以及急救药品都往那人身上送。 旁边显示生命徵象的仪器发出规律且急促的声响,因着那不断的声音,他感觉到气氛越来越紧张,但其他的人员像是早已习惯,对那气氛视而不见,依然有秩序的各做各的事情。 「那个,先生?」 一道不确定的嗓音在旁边响起,他收回视线,落在身旁身穿医护人员服饰的女性身上。 那女性看着手中的档案,分神的看了眼他。 「您刚协助送来的男性已经没事了,因为麻醉效果他还在昏睡,需住院观察几天,方才警方已经来确认了那位先生的基本资料,现在就只剩下笔录部分,警官们需要您去做笔录。」她指了指在急诊室外,两名一身正装的警官。 「好的,我知道了。」他頷首,然后目光又再度瞟回刚才看的地方。 那名医护人员注意到了,有些苦恼地笑着。 「抱歉,这是急诊室的常态,吓到您了?」 「吓到不至于,不过刚刚听到了医护人员们的谈话,对于受伤的原因有些……诧异。」 「是啊,毕竟这种伤在日本很少见,特别又是送来的时候出血……」医护人员顿住,有些懊恼的停下话题。「抱歉,虽然还未查清身分,但病患的隐私我们不能说,先失陪了。」 他微微一笑,礼貌的頷首。 医护人员歉意的笑了笑,随即转身投入工作,也顾不上他,而他也无所谓被忽略,只是在警方的示意下,上前接受例行的询问。 而在他踏出急诊室的前一刻,他清楚的听见,那显示生命的仪器传来了绵长的提示因。 死神的宣判。 表示着一条生命,回归到最初的平行线。 他半掩着眼眸,紫灰色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还是没了。 枪伤,伤不致命,却因为失血过多,来不及救回。 等到警方的询问告一段落,他转身离开,而在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有些烦恼的抿着唇。 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幕,原本无云的夜空,被乌云覆盖,闷声的雷鸣,伴随着紫白色的光亮,在一方闪过。 那不断的声响,伴随着落下的雨声,交织出了急促的旋律。 刚刚明明还是万里无云。 无奈的叹了口气,口袋传来了震动,手抚上该处,随后拿出了手机。 『怎么样了。』 「抢救不治,身亡。」他淡淡地回答,「也罢,这就是他的行事作风,我们很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才叹了口气。 『我想也是,commandaria怎么可能会真的放他一马,只是延长他受苦的时间而已,他残忍的怜悯,是他的兴趣吧。』 「兴趣吗,真不敢领教。」他哼笑了声,「某部分来讲,他比gin还要来的更残忍。」让人感受一步步迈向死亡的恐惧,又同时让人看见活下去的希望,可最终,什么也没有。 死亡一直在前头等着收割性命,那一线希望,只是让人摔得更重。 『……』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没等他开口,只是叹气。 「不过,能够堂而皇之地和gin对着,丝毫不畏惧,又受重用,没人能拿他怎样,这种个性可不是莽撞,不然早就被人给处理掉了。」 『你这说法让我想到某人。』电话那头传来笑音,从口气上听来,有些无奈。 「呵。」安室透知道他指的是谁,低笑出声。「经你这一提醒,还真的是挺像的,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个性。」想起组织内对于commandaria的评价,他只觉得很熟悉,而且,矛盾的讨厌不起来。 『怀念吗?』 「如果他别胡闹。」 『我当你想念了。』对话那头笑得更加愉悦。 「……」 『正在下雨,需要我去接你?』电话那头没听到回答,也没继续调侃,随口询问。 「不用,我车停在附近,走过去就好──」他一顿,似乎被什么引起了注意,「先这样,晚些联络,我有事要处理。」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他切掉电话,收起手机。 ------------------------------------- 下一更,2/13 我们的安室君,你就口是心非吧,明明很想念苍的白目! 安室:...... 第一章_一眼永恆(3) 他听见了呜鸣声,不大,隐在雨中。 紫灰色的双眸下意识巡视着周遭。 雨瀑急急落下的声响,没有影响他辨别声音的来源,他迈开脚步,沿着屋簷下的走廊,寻找着那发出声响的地方。 稳健、有规律的脚步声与雨落声相互辉映,交织出特有的旋律,在这大雨纷飞的夜晚中,优雅回盪。 安室透凝神聆听,判断那声音不是哭声,也不是受伤后的呻吟,不是人发出的声音,而是来自于动物。 是幼犬发出的声音。 而他没耗太多时间就找到了。 不过,声音的来源被挡住,被一名女子挡住。 女子身形娇小,一头短发乌黑亮丽,随着雨而来的凉风将那头短发调皮地撩起,不显凌乱,有种灵逸感。 她半蹲着,防风的长大衣因着动作而垂地,她撑着一把透明伞,伞不大,却是可以将她整个人容纳在伞面下,但此刻她的伞微微倾斜,露出了本该被散覆盖的身躯,雨淋湿了她的背,她却无动于衷。 「你怎么在这里啊。」 嗓音带着疑惑,温和如水的音调,让人不自觉地放松。 「好可怜,都冷到发抖了……」 她不是在对着自己说话。 「可是我住的地方不能养你呢……但也不能把你丢在这儿。」那声音带点苦恼,不用看也能知道,她的眉头此刻一定是皱着的。 因为她的声音充分表达了她的情绪。 一阵不同于一直吹着的凉风狂肆的扫来,他下意识的躲到一旁的障碍物旁,藉着障碍物隔开那被狂风打入的雨水,同时女子的惊呼声传来,他将视线转回那女子身上,就见原本她撑着的伞落地,而女子的身子往前探,抱住了那动物。 在那阵风停止之后,他看见她收起了伞,他还来不及反应,那女子随即转过身。 他看见了,那人的面容,可是,他注意到的并非她清秀的脸。 而是眼睛。 那是一双近似于透明的灰色眼眸。 眼眸水灵清透,如同一汪湖水,能够倒映出所有,既明亮,且乾净,不染任何杂质。 那是他第一次,在这漫长的人生中第一次在成人身上看见的,如此清澈无瑕的眼睛。 宛若初生婴儿那般纯净,却又饱含着朝气以及灵动,是一双让人一看就捨不得移开视线的瞳眸。 而现在,那双眼眸带了点惊讶,随即被歉意充盈。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撞到你了吗?」女子担忧的开口。 他回神,摇摇头,目光没有移开她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似乎有些移不开。 「没有。」 「那就好,还以为我撞到你了。」女子松了口气,「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医院大门在另一边喔。」这里离门口有些距离,虽不远,但也很少人会来到这儿。 「我在躲雨。」他移开视线,看着外头连绵不绝的雨。 女子恍然大悟,还想说什么,怀中因微凉的天气而瑟瑟发抖的小身躯打断了她的话,她低头安抚幼犬,然后将牠抱的更紧,并且用大衣将之裹的更密实,免的冷风直接吹到牠。 「再忍耐一下,乖。」她轻哄着,随即又抬头。 「你没有带伞?」她的灰色眼睛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手,毫不犹豫地递出刚刚才收起的伞。「那,这个给你。」 「谢谢,不用了,给我了你怎么办?」 他摇头拒绝,女子却只是爽朗一笑的耸肩,然后将伞塞进他手里,手指的微微相触,让他的心起了一丝奇异波动。「没事的,我家就在附近,况且我都已经湿了,再撑也没有用,还不如给你。」 「一个湿透的人还撑伞不是很好笑吗?」她眨眨眼,打趣自己。 说完,她抱紧幼犬,转身就衝进雨中,他还来不及阻止,就看着她的身影衝入雨幕,他连忙追过去,却不见那道娇小身影。 「……」他无言,看着手中的伞无奈叹气,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那伞,遮住了纷乱的雨丝,却挡不住那一回眸,直直撞入心底的那双眼眸。 那一次的回眸,以及消失在雨中的身影,让他的心浮上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没有去釐清那感觉,在那当下他知道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一天,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只因为,她拥有一双让人难以忘怀的双眼。 却不知道,那一双眼眸的主人,会是他往后的人生,无法割捨,也不想割捨的存在。 他知道这世上有所谓的一见倾心,他不会觉得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不认识何谓一见倾心。 甚至在那时后,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际遇,以前,也没有想过。 可是,他却碰上了。 而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瞭,自己爱上了她。 爱上那个,与自己身在不同世界的女子。 --------------------------------- 第一次见面,对于安室透来说是文艺版 丢脸版的的当然是我们的女主角www 下篇预计出来威士忌组中的一位,苍的话还要更后面不会出来抢镜的哈哈哈 下一更:2/18 番外_非梦(1/2) 「抱歉,能来接我吗。」 『我马上到,你找地方躲一下。』 黑夜中,一名穿着深色外套的年轻男子切掉电话后,在街上迅速地走着,那人有着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孔,小麦色的肌肤没有让他的相貌显得粗旷,反而更显得他温柔斯文,一头柔软的淡金色发丝随着他的步伐晃动,透着守护夜空的明月,倒映着浅浅的光晕。 四周静謐无声,只有仓促的脚步声回盪在四周,他迅速的拐弯,到一处不易察觉的巷弄间,才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他一手摀着肚子,小麦色的肌肤掩不过那苍白的脸色,他微微低头,看着纵然摀着却仍看的到的长型刀伤。 伤口四周,包含他的衣服以及外套,都已经被血给浸湿,衣服布料甚至承受不住大量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地面,不用看也知道,那伤口有多么怵目惊心。 他苦笑,没想到只是一双灰色双眸,居然会让自己出神,他怎么就这么蠢,明知道交易时最忌讳分神和大意,却还是在那时候出了神。 明明那是一双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双眸,仅仅是顏色相像而已。 他今晚是接到组织的命令,前去和新合作的军火商交易,谁知道对方前来商谈的交易人员居然早已被美国警方侦破,利用他们即将交易的机会想要藉此捉住自己来套出组织消息。 他身上除了随身的枪枝没有其他武器,虽然他向来对美国警方没有好感,就算不是fbi也一样,但能够不伤害人的性命他还是不想动手。 而就他观察,对方似乎是一个三人的小组成员,并没有其他后援,看透对方只是想要立功而没有上报和组织交易的消息后,他没有犹豫,随手夺过他们配戴的枪枝开枪打伤对方的腿制止他们追上的意图后便打算离开,谁知道,他们还有小组成员没有露面,在那三人倒下时陡然从身后窜出。 在他衝出的那一剎那,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人,只是在黑暗中看见了那双凌厉的灰色双眼,让他要开枪的动作在瞬间迟疑,而也就是那一瞬间,那人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迅速的靠近自己,毫不犹豫的捅了过来。 他回神,及时避开了要害,却仍旧躲不过贴身的攻击,腹部硬生生挨了一刀,那刀不深,最少他感觉那深度不至于捅到内脏,却足够长,鲜血不断淌出。 他顾不得什么,只能扣下板机将来人的脚打穿,再补了几枪给那些躺在地上哀号的人,免得他们追上,然后草草的压迫伤口后迅速地离开。 但,因为伤口太大,他有心想尽快离开却心有馀而力不足,不断流失的血液也带走他的力气,他只能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动作。 这里是美国,他根本没有机会找外援,医院更是想都别想,这么恐怖的刀伤一定会引来怀疑,更别说是找同样身为组织的成员了,那些傢伙只会趁机嘲弄,他还不想看到那群人的嘴脸。 他不断喘着气,无法止住的鲜血让他的脑袋一阵晕眩,他不能倒下,毕竟这里离刚刚那个地方不算远,要是警方追来,抓到他那可就不好善后了。 他深吸口气,才要继续往前走,等刚刚他拨电话的对象找来,但才一动作,像是察觉到什么,眼神一凛,掏出手枪回身。 「喂喂,是我,不要乱来。」 同时间,熟悉,且无奈的嗓音在夜空中传递过来,安室透认出来人,松口气放下手中的枪。 但刚刚猛然转身的动作牵扯到他的伤口,撕裂般的痛楚自腹部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向他,他手上的枪枝滑落在地,安室透狼狈地扶着墙壁,强忍着不让自己昏厥。 「你来了。」他扯唇,闭眼喘气。 「透!」樱井苍惊愕,刚刚从那通仓促的电话中他大概可以推论状况可能不太好,安室透极有可能受伤,却没想到他的伤居然会严重到这地步。 他伸手搀扶,而安室透也任由他扶着自己。 他靠着苍,脸色惨白的持续喘气,樱井苍低头看着安室透的腹部,没有多言搀着他就往回走。 「我刚──」 安室透才要说些什么,随即被打断。 「闭嘴不要说话,你失血过多等等要是休克就不好了,省点力气维持你的意识,我先带你去找可以帮你处理伤口的人。」 他冷声说着,没了以往玩世不恭的语调,安室透听再耳里只能苦笑,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也没有反对,任由对方带走自己。 苍的车就停在附近,他将安室透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后,随即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安室透靠着椅背,急促的呼吸并没有因此而缓下,他试图拉开自己的外套查看伤口的状况,但因为血液不断淌出又凝固,导致外套和衣服沾黏在一起,他才一动作,那撕扯般的疼痛迅速的传遍身体,他咬紧牙,多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缓过那疼痛。 他放弃拉开衣服的想法,才想转头和身旁的苍说些什么,但视线转换之际,不经意的,瞄到远处的一抹身影,让他停下了原本的动作。 斯文俊秀的脸庞,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看着前方有些熟悉的纯白身影,那身影转入巷弄,因此露出了清秀的半张脸庞。 在那瞬间,他如遭雷击,腰腹上的疼痛像是全部被抽走了那般,他感受不到疼痛,一切只专注在眼前。 那侧脸极为清秀,及肩的发丝垂落,圆润白皙的耳朵在发中若隐若现,那巴掌大的小脸在印象中总是盈着笑意,他已经有许久未见,但每次回想,都那么让他心痛…… 他还记得,初遇时,她的回眸。 那张秀气的小脸,低头安抚怀中幼犬的温柔眼神,以及,她抬眼,看着他的专注眉眼。 他的瞳孔收缩,焦躁瞬间充满了身体,他瞪着车窗外的那道纯白身影,完全无法相信,却又那么真实。 他瞪大双眼,想要确认到底是不是错觉,他焦灼的打开车门,不顾正淌着血的伤口,在苍的注视下衝下了车。 「喂!你去哪!」 他将苍的询问拋在后头,双眼锁定着那身影,没有一刻这么烦躁过。 那个,是她吗──?! 可是那身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持续地走着。 纯白的身影,随着距离逐渐模糊,缓缓的融入黑暗。 「璃祤……璃祤──!!!」无法克制的焦虑攫住他,一声爆吼,自喉间失控的衝出,饱含着希望,又矛盾着蕴含着恐惧的嗓音,如入无人之境那般往前扩散,试图阻止那身影继续往前走。 同时,腹部传来的疼痛再度涌上,制止了他上前的步伐,他撑着墙喘息着,目光却不敢移开。 他不顾淌血的伤口,摀着伤口坚持往前迈步,他眸光闪烁,绝望隐约跳动在其中。 他看见了,那身影在声音出口之时,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他惊愕、绝望,却不忘迈出步伐,纵然,每一步都是如此困难,但他依然故我,固执地往前走去,想拉短与那身影之间的距离,可,因为失血过多让他的脚步虚浮,踉踉蹌蹌的步伐,像是随时都会倒地。 「透,你到底在干什么!」苍不悦的嗓音传来,他追上,伸手拉着安室透。「不要命了是不是!」 安室透没理会,想要挣脱,但不断失血的身体没有力气,他只能瞪着那道纯白身影持续地往前,渐渐地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璃祤……你没听到吗……?」他挣脱不开苍的箝握,只能沙哑虚弱的开口,腥红的双眸显示着他的情绪,仍旧没有移开锁定的方向。 ──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却不愿,为我停下吗? ──还是,我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达给你了…… 苍白的俊顏,毫无一丝血色,薄唇死死的抿着,他的身体颤抖,疼痛让他没有任何力气,只剩一双眼眸,死死的,顽固地盯着纯白身影消失的方向,要不是苍拉着他,他一定已经跌倒在地。 但他意识很清晰。 他记得,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她尷尬羞窘的脸庞;他记得,他们每次相遇时,她的惊讶和欣喜;他也记得,她命丧火窟,他绝望的心情……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他帮了她无数次,却在最紧要的关头,帮不上她的忙── 「苍……璃祤,璃祤她还活着,是不是……」 苍白的脸恍惚,冷汗浸湿了脸庞,长长的眼睫毛上,沾满了细密的汗珠。 在那下方的紫灰色双眸,满是徬徨和不确定,隐约中,有着随时都会熄灭的希冀。 深蓝双眸眼中平静无波,苍静静的看着他,将安室透的状况收入眼底,薄唇一字一句的,缓慢的吐出言语。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已经死了,我不是给你看过遗体也看过鑑识报告了?」 「那不是她,我看到她了……就在前面……」 「前面根本没人,你看错了。」 苍的声音淡然冷静,近似于冰。 「不……我不会看错,她就在前面……」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用摀着伤口的手挥开苍,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淌出的鲜血飞溅至他的脸上,苍只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溅到自己的脸庞,然后,顺着脸滑下。 他垂眼,看着自安室透腹部不断淌出的鲜血,一滴两滴,不间断的滴落至地面,然后形成小小一漥血滩。 安室透踉蹌地往前走,扶着矮墙,追逐着那抹不知何时消失的身影,一步、一步,艰难,却又坚定的踏出他的脚步。 鲜血,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滴落,在那瞬间,苍看见了。 那洒落的鲜血,宛若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硃砂华,那般绝艳,美丽,却是夺命。 他的步伐缓慢地踏出,踩过淌出的鲜血,那绽开的血珠,彷彿瞬间绽放的死亡之花。 苍看着安室透的下半身几乎被鲜血染红,叹了口气。 「我没看到前面有人,你的伤得处理,我们去医院。」 苍平淡的声音响起,安室透恍若未闻,出神地凝视着。 他的眼眸渐渐变得恍惚,眼前似乎闪过了什么画面,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透──」 最后,苍的声音止住他的步伐,安室透只是苦笑,眼眸酸涩,不再挣扎。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隻手攥紧、再攥紧,紧到无法呼吸,他拚死挣扎的想要挣脱,却只有阵阵抽痛不断传来。 他闭上眼,将眼里噬骨的悲凉尽数隐去,然后,被动的被苍拉回车里,他没再看往那纯白身影曾出现的方向,只是自嘲的苦笑。 强烈的晕眩袭来,伴随着黑暗,他不再挣扎,任由意识被黑暗吞噬。 若迎来黑暗,可以让我看到你,那么,就让我再任性一次。 就这一次,让我看看你,让我亲口……对你说声抱歉……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我很没用……明明,答应过会陪你…… 若时间可以重来,他不会随心所欲,不会牵起她的手。 他只希望她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但是,直到他醒来,他都没有梦到她。 她……连他的梦,都不愿进入,连懺悔的机会……都不给他。 下篇待续 ------------------------------ 如果真结束在这里我会不会被抱怨,明明是情人节却很不客气的虐了安室先生orz 下午5点更新下篇,我先来去睡觉,囧。 番外_非梦(2/2) 橙红之色,染红了天边的云朵,落日的馀暉,由西向东,顏色渐浅,蓬松柔软的云朵,宛若被鲜血一般的红色划开般,那般妖艳,又令人着迷。 云霞与落日相映,衬着渐深的暮色,将天际,缓缓带入漆黑。 安室透猛然睁开双眼,他喘息着,全身恍若浸了水那般湿。 全身的力气恍若被抽光,他觉得浑身痠痛,彷彿全身的骨头被人拆散后再组装起来。 心跳如擂鼓,他甚至感觉的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着。 指掌微微泛着凉,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遭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他转动头部,将周遭的一切收入眼底,方才的梦魘,还残留在脑海中,他记不起来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是苍把自己带来的?这是苍的住处? 可是,怎么看起来有点熟悉? 他皱眉,想起自己腰腹的伤口,下意识的挪动指掌,想触碰那道伤,但,碰到的地方,只有一片平滑的肌肤,一丝疼痛也感受不到。 他惊愕地弹坐起身,掀开覆在身上的薄被,拉开衣服,瞪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根本没有伤口。 应该说是有的,只是,早已癒合,而上头只剩下浅浅,且平坦的伤疤,根本没有失去意识前的那狰狞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头部传来隐约的疼,他摇摇头,试图将那抹不适驱逐出脑海。 他站起身,但突来的晕眩让他踉蹌了一步,他扶着一旁的床前柜,却不慎撞翻了旁边的椅子,发出了一声极为大声的「砰──」的声响。 然后,他听见走廊传来一阵仓皇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听起来不像一个男性的脚步声…… 他还来不及思索,门被用力打开,外头的光线因着打开的房门而照进房内,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透?你怎么了?」来人秀眉微蹙,满脸担忧的上前。 因着突然透入的光线瞇起双眸,但那不妨碍他辨识来人。 看清了来人,挺拔的身躯僵硬在原地,紫灰色的双眸瞪大,俊顏变得苍白。 空气,似乎也跟着凝滞。 那身影,和一直以来驻扎在脑海中的一模一样,只是,发色不同,也留长了,而那双眸中温柔,却如出一辙,从未变过…… 他的不对劲,让来人惊诧,那身影没有犹豫地上前,一双异色瞳担忧的抬起,直直地看入他的眼,一双柔嫩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 「你怎么起来了?烧还没──」 那熟悉又令人眷恋的温度是那么真实,他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下,然后在她的话还未说完之际,拉过她的肩,狠狠的将她拽入怀中。 她踉蹌,突来的力道让她差点跌倒,她只能抱着他的身体才能够稳住,但随之而来的,是失控的力道挤压她的身躯,骨头被勒的生疼,呼吸因着那拥抱而隐约不稳。 「透、透?你怎么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被动地感受到他紊乱的情绪以及恐惧的心情。「你松开点,我有点喘不过气……」 可他没放,依然故我,她感受的到他不安的心,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再挣扎,只是静静地回拥,安静地拍抚,希望可以稳定他的情绪。 「我在这里。」 她轻声开口。 安室透喘息着,几乎不敢相信,死死抱着怀中人,直想要将她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再也不分离。 他闭眼,鼻尖清晰的嗅到她的清香,而怀中的触感,是那样真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记忆才缓缓回笼,他想起来了,他在出外勤时,为了监视,他三天三夜没有睡觉,而最后一天偏偏下雨,他淋了整整一整天的雨,当他结束监视回到家后,自己也病倒了。 刚刚那些,真实的可怕的一切,都只是梦…… 她活得好好的,还在自己怀里…… 那些噩梦般的岁月,过去了。 她在,她还在,她依然在。 他松了口气,怀抱的力道放松,他微微拉开距离,微凉的指掌抚上眼前那张让他眷恋不已的容顏,缓缓的摩娑,然后,抚过形状优美的下頷,微微抬起她的下巴。 紫灰色的双眸,深深的看着她,似乎想看近她的眼眸深处,因着生病而苍白的唇缓缓开起,他的嗓音暗哑,气若游丝。 「刚才……你去哪了……?」 那苍白的脸庞、带着颤抖的指掌,让她的心狠狠的揪痛。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她想,应该是作恶梦吧,方才,他昏睡时,她知道他似乎睡的很不安稳。 也许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显露出这么脆弱、又让人心疼的一面。 「我刚刚去弄点吃的,我想说你也该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吃点药……」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担忧的看着他。 「你还在烧,不能起来!」说着,就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但安室透不让,温柔却又不容拒绝的抱紧她。 「再让我抱一下。」他额头底上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她。 呼吸交缠,她羞的不知所措,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衣服。 他的脸很近,近到她可以看见他眼中倒映的自己,也能看到他眼底甚少出现的脆弱,然后,她感觉微凉的柔软覆盖住自己的双唇。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他的吻很温柔,带点凉度的唇轻轻的含着她的,像是对待绝无仅有的珍宝那般小心翼翼,细细地描绘她的唇线,久久,才探入她的唇腔,将吻加深。 从交叠的唇瓣,她感受的到他惶然不安的心渐渐变的平稳,呼吸反而变得急促,她抓着他的手,他扣着她的脑,将彼此的身躯贴近的毫无一丝空间。 等到两人分开,彼此的气息都不稳,安室透不经意的看到桌上的时鐘,才想起今天的日期,有些懊恼。 「这么晚了……」 「咦?」她眨了眨眼,反应不过来。「才傍晚而已,怎么了吗?」她扭头看窗外的景色,不解地询问。 「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水润双眸眨了眨,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摇摇头。 他轻笑,微勾的薄唇,显示着他的好心情,彷彿刚刚的动摇,都不曾存在。 「二月十四,俗称,情人节。」温热的气息俯下,停在耳畔,直直灌入耳中,是那样浑厚,又性感。 她一颤,满脸通红的瞪着他。 「什么情人节,都烧成这样了想什么情人节,躺回去睡觉!」她没好气地推着他,而安室透也任由她推着自己,向后跌入大床,然后,还不忘伸手拉过她。 没意料到他的动作,她重心不稳,跟着跌到床上,不过,却是压上了他的身躯,撞入他的怀抱,而且,正好压到他的…… 轰──的一下,她的脸瞬间烧红,她想要撑起身体,却被安室透的大掌早一步的扣住腰际。 「你真主动。」他低笑调侃。 「什么主动,明明是你拉我!」 她抗议,他却当作没听到。 「如果你想在床上度过情人节,我乐意至极。」 「安室透!」 「我在。」他笑得更开,抱着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你、你别闹了,你还在发烧……」 「已经好了。」他轻啄她的唇,拉过她的手,压在枕头上十指交扣。 「胡说,快放开我……」她气虚的抗议,不敢看向他灼热的双眸。 「好吧,我胡说,不过发烧不就是要多出汗,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清楚吧。」魅惑嗓音凑近,低喃似的在耳畔回盪。 「那、那又怎样?」 「那么,有个简单可行的方法,你不帮我吗。」安室透的指掌,放肆的撩起她的衣物,抚上她的柔嫩肌肤,引起她的阵阵颤慄。 「医、师。」 他戏謔的将每个音节缓慢的吐出,那低醇嗓音带着刻意的诱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敏感的颈项,让她浑身燥热,都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 「安室透!你还闹!」她整张脸红到都可以煎蛋,不断在他怀中扭动,却不经意地扫过某处,让本来只是想逗弄她的他,渐渐的脱离原本的目的。 他眸色渐深,「我没闹,不过你脸好红,发烧了,嗯?」 「是被你害的!」 「嗯,那,是我的错。」他爽快的道歉,而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他继续开口。 而随之出口的话,让她更加羞恼── 「既然这样,为了负起责任,我帮你医吧。」 他说完,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唇便覆上,吞下了她的抗议、她的呻吟,和她的挣扎。 夜,才刚开始── ------------------------------------------ 其实在写的途中是真的打算停在上篇结尾的ww 不过还是不要了吧,警校组已经够虐安室了,我就别做后母了.... 第二章_缘(1) 安室透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诧异的。 对于和同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相遇,若不是刻意安排,就真的是缘分了。 可他不信,他身处的地方、他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巧合,更别说是所谓的缘分。 任何的巧合,都不会是偶然,因为,他曾经设计过许多巧合,而这样在旁人看似「偶然」的状况下,实际上却是他安排的必然。 不过,他实在很难想像,这样的情况,不是偶然……虽然,这真的不是他安排的。 他再度踏进医院,这次不是送病人来,而是来找人的。 他叹息,有些无奈的看着已经被包扎妥当的好友诸伏景光,他的左上臂正被妥当的用绷带包裹着,微微渗出的血丝,显示着他的伤口状态。 「别这样,是我大意了,我没料到那歹徒会反抗。」面容俊挺,有着些微鬍髭的男性,本该是感觉邋遢的面容,但在他身让却只让人感受到慵懒的性感,而那一双眼,又不同于他的气质,带了些爽朗。 那男子看见安室透的神情,尷尬的叹息,他抬眼瞧着淡金发男人。「事出突然,我只能用手挡。」 「你觉得我该回什么。」 「不,你什么都不用说。」男子苦笑。「抱歉。」 「道什么歉,又不是我被人捅了一刀。」安室透知道他会受伤是因为不久前在路上遇到持刀随机抢劫的歹徒,为了制伏歹徒及保护不相关的第三者,这才被误伤,若立场改变,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所以也没有真的责怪,只是担忧他的伤势。「还好吗?」 「不太痛,刚刚缝合了,基本上就那样。」医师交代的大多都是,伤口别碰水,要注意不要让伤口发炎、按时吃药等等的。 「要是不想被叮嚀,就顾好自己。」 「我知道,好了,走吧,反正都处理好了。」他抬起受伤的手,确认不影响活动后便道。 然后,诸伏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开口。「如果这伤是在两天前受的,也许你不用想办法混进来,我就可以了。」 安室透知道诸伏指的是前几天他来到这医院,确认被commandaria射伤的那人是否有被救回来这件事,那时正巧附近有发生事件,他也就顺其自然的利用那事件的受害人混进这里的急诊室确认,而之所以要确认,并非组织传达的命令,是他们需要那人身上的物品,那个有着组织和外界交易的详细资料,不过他知道commandaria的能力,完全不认为他射伤了对方后会忘记回收,不过,证据不是只有那件物品,有时候,人的记忆也是可以适度利用的,若那人幸运的活了下来,他可以用其他办法把那人藏起来,可是,他最后还是死了。 他没反驳诸伏的话,只是突兀的想起那天在医院外碰见的女性,但才浮上对方的身影,他便愣住,似是有些诧异会突然想到她。 他转过身,利用这样的动作想将之驱除出脑海,但才转过身,一阵乒乒乓乓的物体落地声传来,那声响包含着玻璃碎裂声、铁器掉落声、硬质塑胶碰撞声,一时间各种声音充斥在偌大的急诊室中,而唯一同时停下的,是人声。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而那声响就在两人身旁。 安室透和好友同时和其他人将视线移了过去,却不经意地撞进了一双他不陌生的眼瞳,那双眼眸的主人,正巧是他刚刚才想起的人。 那双眼瞳的主人显然也注意到他,嗯,要不注意到他也难,因为那人就跌倒在自己身前。 而当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看到那双眼瞳中闪过懊恼、羞窘和尷尬,以及她的脸庞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迅速地染红。 那人就这样五体投地的扑倒在他的正前方,他讶异的看着她,却是忘了动作。 「夏医师!」然后他听见在身旁的诸伏这样呼唤。 而他的呼唤像是拉回了急诊室内所有人的神智,所有人又立刻开始动作。 「夏医师,你还好吗?」旁边推着药车,也就是撞到她的护理师惊慌失措的开口,一脸慌张,看着惨不忍睹的一地狼藉,顿时反应不过来,只能跟着呼喊,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呃──你好。」她似乎没听见身旁人的呼唤,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尷尬的呵呵直笑,一双浅灰色的眼瞳充满羞窘和不自在,却还不忘打招呼。 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她不记得自己了,因为她眼中,有的只有狼狈生成的尷尬,没有任何碰见曾经交谈过的人的诧异。 也对,一次的擦身而过,纵然交谈过几句,但也称不上认识,会认不出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中有些微的遗憾。 「你好……」看着眼前的短发女性,一身白袍被各种药水染湿,看上去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本应该绅士的先扶她起身,但不知怎的脑袋并没有转过来,只是回了她一声和她一样的招呼。 女子显然也很讶异他的回话,愣了下,随即笑出了声。 而她的笑声拉回了他有些打结的思绪,他也跟着笑了,伸出手,「嗯,我想我不是什么伟人,并不需要你行这么大的礼和我打招呼。」 盯着他的手,听的他的话,她才像是回想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而自己的姿势正好是一点美感也没有的五体投地姿势,顿时顾不上什么,慌张地想要站起身。 「啊,夏医师小心!」她才刚要站起,却没注意到因为刚刚的撞击被撞的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双手撑起自己的时候,小腿同时移动却不慎被划伤,她惊呼一声反射性地旁边一缩,想要远离,却没注意到身旁的药车还没被推开,整个人再度撞上同一台药车。 ---------------------------- 要是这样跌倒在人前,我想我应该也会想哭了.... 难怪晶想起来会觉得尷尬丢脸www 不过,如果跌一次可以让我遇到这等极品还拐回家当老公我也甘愿拉(欸! 第二章_缘(2) 「好痛!」她痛呼出声,两次毫无保留的力道让她痛得都快飆泪。 先是被撞的跌倒,又被碎掉的玻璃划伤,接着又撞到刚刚才撞过一次的药车,纵然她悽惨的让人不忍直视,却矛盾的有些……喜感。 安室透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先生,这种时候笑出声是不道德的。」她哀怨的抬眼瞟着不慎笑出声的安室透,看着他的笑容她想挖个地洞鑽进去的心都有了,怎么自己就可以这么蠢呢。 安适透尷尬地咳了一声,知道自己唐突了。 「抱歉。」他说,连忙收敛笑意,这次没伸出手等她握住自己,反而略微弯身,直接握住她的手臂,将人给拉了起来,并小心注意的不让她再撞到或碰到什么危险物品,确定她可以站稳后,才将手放开。 「还好吗?」他又问。 「嗯,我没事,谢谢。」一身被染上各种药品的女子一扫刚刚的哀怨,纵然因为刚刚的糗态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着道谢,而一旁才回过神的护理师,连忙上前道歉赔罪。 安室透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们的互动,看着女性和一脸歉疚的护理师,他便知道,这人是不记仇,而且善良大方的女子,看她反过来安慰那个护理师,并且反问她有没有怎样时,他就清楚了解了。 她眼神没有任何压抑的不悦,是发自内心的担忧询问。 是个将旁人看的比自身重的人。 「夏医师,你真的没事吗?」看见女医师安抚好那名闯祸的护理师后,一直站在安室透身旁的人才开口询问,而他的眼中满是担忧,安室透侧过脸看着身旁的好友,又将视线落到那个一身狼狈,却矛盾的因为那双纯净眼眸显得气质清新的女性身上。 女医师眨眨眼,先是看了自己染了许多顏色的白袍,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腿,末了,才毫不在意的耸肩笑开,「嗯,没事!虽然受了伤,但应该没你的严重。」她俏皮的回答,意有所指的往诸伏手臂上的伤口看去。 诸伏笑了,松了口气,「那就好,因为我不是医师,不会缝伤口,没有办法像你帮我处理伤口一样帮忙你,就算可以也只能帮你包扎,不过,我想也没有你处理的漂亮。」说着,他便有些困扰的笑了笑。 「这是夸奖吗。」她轻松地开口,「但比起缝人的身体或是包扎,我想还是缝一般的东西或是包礼物我会比较开心。」 然后,她感受到视线,转过头看着他身旁看着自己,也是刚刚出手将自己拉起来的淡金色发的男性。 他很高,却不壮硕,人看上去斯文俊秀,清雅俊逸,是个很赏心悦目的男子。 「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沾到什么吗?」她疑惑,手下意识的擦脸。 不擦还好,原本乾净的脸却因为这个举动,染上了顏色鲜明的药水。 诸伏景光没克制住的笑了,而安室透则是还有着刚刚的前车之鑑,很克制那到口的笑意。 他拿出手帕,忍着笑,帮她把刚刚染上脸颊的药水擦去。「刚刚没有,现在有了。」 女医师微微张口,身体因为他极其自然的动作忘了回应,呆呆地站着微仰起头任由他擦拭,直到脸上的脏污被擦拭乾净。 「呃,谢谢。」她后知后觉的开口。 然后,双眸看着手帕上的脏污。 「那个,我洗乾净再还你。」 然后很自然的接手那手帕,安室透笑了,没有动作,任由她取去。 还想开口说什么,一旁帮忙处理一地杂乱的护理师这时插入。 「夏医师,你要不要去换衣服?」 「啊,要的。」这时才想起自己的一身狼狈,她连忙回答。「我去去就回来。」 而那护理师失笑,摇摇头。「夏医师,你还没吃饭吧,赶快去吃,趁现在还不算太忙快些填饱肚子,啊对了,脚上的伤口也要处理一下。」 「可是我还有病人……」 「那个我帮你处理吧。」一旁穿着白袍,看着手中病歷的男医师开口,「你也忙了一上午,先去休息吃饭,为了补偿我就请我喝杯咖啡吧。」 「这怎么好意思……」 「我可不想让未来的潜力股现在就被压榨的以后不敢走这条路啊,快去休息,不然之后就要传出我们苛求实习医师了。」男医师笑着打趣,然后又低头继续看病歷然后迅速的再上头写着东西。 盛情难却,女医师也没再坚持,她转过头看向安室透和诸伏,歉意的一笑。 「今天,谢谢,还有这位先生,伤口要注意,两周后回来拆线。」她笑着叮嚀一番,随即转身离去。 「原来,她是实习医师。」诸伏有些诧异地看着那离去的纤细身影。 「你不知道?」 「因为她的样子,还有其他人对她的态度,都不像。」没有实习医师的畏缩踌躇,旁人也没有因为她的身分而颐指气使,不像大多数他看过的实习医师那样,再加上刚刚她帮忙缝自己伤口时沉着的样子,很难猜到她居然还只是位实习医师,若是没说,他还以为她是一名已经在医院就职许久的医师。 安室透诧异的扬眉,对于观察力,他是知道诸伏的能耐的,没想到居然会如此,但也没多加探问,只是看着那背影,若有所思。 而这时,像是感觉到和方才温和的视线不同,多了一些探究的注目,她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视线相交,他有些诧异,她也是。 然后,她再度有礼的微微点头,嘴中说了什么,却因为距离而听不到,说完便转过头离开。 安室透没听见,却读出了她的话。 ──谢谢。 这次,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他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姓。 姓夏,却没有夏天带给人的热情,反而如秋天般舒爽,又有着春天给人的暖意。 这一次意外的相遇,让他对她的印象,更加深刻。 不是因为狼狈,也不是因为糗态,而是她的气质。 灵动清新,就算身染异色,也丝毫不影响她给人的舒适感。 一见钟情不是不存在,再见倾心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种情况,他从未想过,也不认为自己会碰上。 可这一刻,他不那么肯定了。 -------------------------- 安室就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吧? 三见就娶回家当老婆了(不对 下一更:2/25 第二章_缘(3) *** 东京不大,却也没有小到让两个陌生人频繁相遇的地步。 若世上真有所谓的缘分,那么,他想这样就是了。 那是他们第三次相遇,距离上一次碰面过了段时间,而在他的记忆中,她的身影没有丝毫模糊或是淡去。 他第一眼就看到她,也认出她了。 他没想到,两人居然会再度相遇,这样的巧合让他的心微微一动,他没想过要攀谈,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闭眼休憩,腿上放了一叠纸张,似乎是在看资料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而几个孩子在附近嬉闹、相互追逐,也没有惊醒她,睡得很沉。 不自觉的,他移动步伐,来到她身边。 现在邻近傍晚,虽是夏日,但因为时间关係让阳光不那么毒辣,舒爽的天气,的确让人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而带了些澄红之色的光线,斜斜的照耀,透过树叶的间隙,如繁星点缀在她身上,宛若一幅让人想要停下脚步静静观赏的画作。 她的睫毛浓密且纤长,在眼下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小巧的唇瓣微抿,而因着唇角微微扬起,让她就连睡着时,也像是在笑。 他回想两次见面的场景,这名姓夏的女子,似乎,总是笑着的,与他不同。 他的笑容,多半是为了隐藏,不想让人窥探到内心,但看着她的笑容,他知道这人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未曾勉强过自己。 好像,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烦恼。 更甚者,见了她的笑容,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心中的烦躁。 这几次见面,她的笑容不浮夸,也不艷丽,可以说是轻浅的,却又不是刻意为之。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对着幼犬露出的笑容,是那么让人想要安心依赖;而第二次见面的笑容,虽然参杂着尷尬,却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是一位温润如水,让人如沐春风的女性。 风轻扬,吹动了她手中的纸张,也拉回了他神游的思绪,因为入睡,指掌的力道微微松开,不强的风,却足够吹落她手中的资料。 他没多想,上前一步挡住风的吹拂,然后一手抽出她握在手里的资料,略看一眼。 是关于医疗方面的资料。 垂眼看着手上的资料,上头的内容全是英文,参杂着许多医学的专业名词,他快速的瀏览,在资料的最后,看见了一段英文拼音。 那拼音,组合起来,是「夏璃祤」。 原来,她叫夏璃祤。 夏璃祤是被吹抚的冷风弄醒的。 她是医学系的学生,实习医师虽然只是实习的,但走进医院,忙的时候也不会管你是否是实习的,需要,就得上。 她待的地方是急诊室,三不五时就有急诊病患上门,从轻微的,到重伤须立即急救的都有,虽然明面上工作的时间只有几个鐘头,但真的忙碌起来的时候,怎么可能真的只有那时间? 不过她早就习惯,所以并不以为意,但就算如此,长久以来累积的疲惫,还是会在某处显露,例如,现在。 她今天休假,在医院附设的图书馆写完教授指定的作业后,便到公园放松,检查自己的作业,看是否有需要更改的地方,却因为气温太宜人,阳光太温暖,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她打了个呵欠,揉揉双眼,睁开眼眸,这才发现已经黄昏了,同时,也察觉不对。 她拿在手上的作业……不见了! 瞌睡虫瞬间跑光,她蹭的站起身,慌张地四处搜寻。 「在找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夏璃祤没有想太多,直觉地就回答。 「我睡着前拿在手上的资料。」 头也没抬,搜寻着座位附近,却连一张白纸也没瞧见,心急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分神去看到底是谁在说话,只是专心地找着那不知道跑去哪的作业。 「是这个吗?」 声音的主人被忽略也不脑,反而好脾气的将一份资料递到她面前,夏璃祤分心瞟了一眼,看到上头的文字,灰色双瞳倏地一亮,开心的点点头。 「是的,就是这个,太好了我还以──是你?」她接下文件,露出极为灿烂和松口气的笑容,抬眸才想到谢却撞入一双含着笑意的紫灰色双眸,出口一半的话顿时转了个弯。 ----------------------------------- 又遇见了,我就是要让他们频繁相遇! 没有红线?我应给他们绑上! 哼哼,作者就是任性(被打 下一更2/26 第二章_缘(4) 「你好,又见面了。」安室透微微一笑,「你的东西差点掉到地上,我看你睡的熟就没吵你,就自作主张帮你收着。」 闻言,夏璃祤囧了,被看见睡着的样子,还是被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性看见,脸皮薄的她理所当然会不好意思,白皙的脸庞染上了嫣红,明显表示出了她的彆扭。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乾咳一声,顺手将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那个,非常谢谢你。」 「不会。」安室透顿了下,才又开口。「只是,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已经傍晚,要小心不要着凉了。」 他指的是她睡在公园这件事。 夏璃祤诧异地看着眼前面容诚恳的男性,从他眼中感觉不出对方的恶意,有的是淡淡的关心,心下微微一松,不自在的感觉也稍稍褪去。 「好的。」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突然传来小孩的呼叫声,她本能地看向声源处,只来得及瞧见一颗球往自己的方向砸来,还没来的及做出什么反应,眼前一道影子闪过,她定睛一看,是刚刚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转过身跨步来到球砸来的方向,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他的身形高大,她看不清楚前方,只知道他侧身挡下飞来的球,足球撞击到肉体的闷声让她意会过来,他若没有这动作,这颗球会毫无意外的砸在她身上。 她怔怔的抬首看着眼前背对她的男性,因为正好面对夕阳的关係,让他的金发更显耀眼,而光线模糊了他的侧脸,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大哥哥──!可以帮我们把球踢过来吗──!」不远处的孩子们囔着。 他无奈轻笑,将刚刚接住的球放下,脚下微微用力,将球踢还给那些孩子们,接受了他们的道谢。 「又被你救了一次。」 见他转过身,她调皮地眨眨眼,轻笑出声。 「上一次,也是你帮了我。」想起上一次在医院那让她尷尬不已的场面,脸上的温度似乎又有上升的趋向,但眼前人温和的表情似乎不以为意,倒是让她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 「凑巧罢了。」他摇头,「两次都是意外,不是吗。」 看他说的认真,夏璃祤笑了,她歪着头,抱着手上的资料,她没多想便开口:「这样感觉像我欠你,不如这样吧,我请你吃饭,聊表谢意。」 「举手之劳而已。」他下意识的拒绝,不是矫揉造作或是欲擒故纵,而是发自内心觉得这并不是那么需要放在心上的事情。 她皱了皱鼻,「不不,对我来说不是,更何况上次的手帕我还没还你,正烦恼没有你的联系方──」话未说完,放置在长椅上的包包中传来了优雅旋律,她有些歉意的看着他。 安室透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她转身拿出放在包包中的手机,看了来电显示,面上有些疑惑,随即接听。 而安室透只看见,原本夏璃祤带着笑意的脸庞,随着通话的时间渐渐收起了笑容,眼眸中先是疑惑、惊愕,再到恐惧,最后,所有情绪褪去,只剩下茫然的不安。 她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见状,一抹担忧滑过心头,他不由自主的上前,才想开口,夏璃祤便迅速收拾好情绪,朝他微微一笑,彷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她脸色没有那么惨白的话。 「那个,不好意思我突然有急事──」 「没关係。」 他安抚地笑着,而看着他的笑容,夏璃祤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纷乱的脑袋打结,她只能六神无主的将手上的资料慌张的塞进包包中,再度道歉后拎着包包就走。 安室透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见她的身影从公园入口处消失。 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从刚才断断续续的通话内容中得知,似乎,她的家人出了车祸,正好送到她工作的医院,正在急救。 而状况并没有很好,不然也不会让她如此失态。 ------------------------------ 啊,某人总算要出现了(贼笑) 下一更:3/2或3/3 第三章_混乱起始(1) 夏璃祤是跌跌撞撞衝进急诊室的。 急诊室依旧忙碌,生离死别在这里不罕见,就算有几个慌张或是情绪激动的家属也不是什么稀罕风景,只是,慌张的人换成了医师,就有那么一点特别了。 夏璃祤匆忙的步伐,引来部分医护人员的侧目。 「夏医师!」 看见夏璃祤,一旁急救的人员扬声呼喊,夏璃祤猛地一回头,才想要往那人走去,就被人给拽往反方向。 「不是那,你走错了,抱歉这么晚才通知你,不过那时候情况危急就没有多说,你姊姊刚出手术室,正在icu观察。」一名女医师抓着夏璃祤,朝刚刚那个呼唤夏璃祤的人员示意后,就拉着她往加护病房走去。 「详情我就不多说了,因为情况紧急,所以直接急救,而水无月麻衣车祸时,肇事人和送她来医院的人都还在,你晚点再和警方以及那些人询问情形,我就先和你说她的状况。」她边走边翻动手上的病歷。「她右脑头皮有长约三公分的撕裂伤、左手橈骨闭锁性骨折,为了确认脑部有没有损伤有做电脑断层,是急性硬脑膜外出血,脑内出血量目前看起来不算大,再加上昏迷指数不差,所以暂时没有手术,现阶段採保守治疗;而她撕裂伤的部分已经做好缝合,至于骨折的部分,也做好处理,就是脑出血还需要监控几天,若是出血量增大或是昏迷就得手术治疗。」她专注的看着病歷说明,而说完,才想起她解释的对象也是位医师,遂抱歉的笑了笑。 「抱歉,我忘记你也是医师,这些你应该知道。」 夏璃祤只是摇摇头,并不为此介意,反而还很感激她的说明,这一路上,她纵然逼自己冷静,但事关亲属,她也没有表面上来的镇定,女医师的详细解释让她稍稍放心,也能够顺畅的让脑袋运作起来。 她一边听着雪村医师的话,一边接过她手上的病歷资料详细观看,并加快脚步往加护病房走去。 她的姊姊,严格说来是表姊,水无月麻衣在一个小时前车祸,脑部出血虽严重,但现况似乎还不算太糟,最少出血量不大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如此,但昏迷指数在这几天更差的话,就表示出血量增加,到时就势必得手术治疗…… 可是,她的身体未必能够…… 夏璃祤在脑海中迅速思索现况,边和雪村医师讨论病情的同时,两人也走到加护病房,而在病房外头,她看到了几道身影。 她诧异,脚步略顿了顿,因为那几个人之中,就有两个她虽不熟悉,却是认识的人。 「璃祤!」其中一名黑色长发及腰,本来满脸凝重不停看向加护病房的秀美女性,在看见她时,原本带着担忧的娇美脸容绽放了一抹笑容,而那笑容,恍若阳光般,将原本脸上的阴霾驱散。 「明美?」她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询问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身旁和她并肩走的雪村医师,而收到夏璃祤的目光,她也只是点点头,见状,她收回视线,然后来到那几人身边。 「肇事者。」雪村很简单直接的挑明了说,对着那个穿着西装外套的男性动了动下巴示意。「报警送医的两位,看样子你们似乎认识。」然后看着一旁的男女,男姓很高,头顶戴着黑色针织帽,面容严峻,脸上没有半丝笑容,但无损于他出色的外貌,而另外那名女性,就是刚刚夏璃祤回应的宫野明美。 最后,雪村医师向另外两名身着正装的两名男性点头示意,「这几位是警察。」接着她将夏璃祤微微往前一推。「我们院内医师,也是伤者的家属。」 简单为在场人做完介绍后,雪村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那,夏医师,剩下就交给你了,我先回急诊忙。」她拍拍夏璃祤的肩,末了,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朝她挤眉弄眼。 「对了,按照规定,现在不是探病时间,但你是医师嘛,虽然是实习的,是不是?」她笑着抽走了病歷,朝神色没有刚才进医院时凝重的夏璃祤开玩笑,明示了她可以藉由职务之便进去看人。 夏璃祤闻言,愣了下随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不安的心因为她的言语褪去不少,她感激地看着雪村。 「我知道了,谢谢你。」 然后,她目送雪村往急诊室的方向离开,便拉回视线。 她先朝一旁的男女点头,然后朝那个所谓的肇事者和警官走去询问状况。 见是家属来了,警官也没多犹豫,将事情从头到尾简单说明。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男孩在路上玩球,球跑到马路上,男孩为了捡球便衝到马路上,并没有注意往来的车,驾驶也没意料到会有孩子衝到马路中央,虽然下意识的反应过来踩煞车,却已经来不及,距离和煞车的时间及行车速度根本无法配合。 而即将撞上孩子的前一瞬间,一旁的水无月麻衣见状就衝了出来将孩子推开,虽然车子已经降下速度,但迎面撞期的力道还是让她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到一旁的护栏,当场昏迷。 ------------------------ 千万不要问为什么又是小孩子惹的祸! 因为我也不知道(被踹 其实是很好用(小声 结果猜对一半,姊姊只有出现名字,出来的是明美和赤井ww 第三章_混乱起始(2) 那孩子目睹了全程,本身并非无法分辨是非的年龄,再加上眼睁睁看着救了自己的人被车子撞飞再落地,知道状况因自己而起,恐惧、内疚、害怕等情绪交匯后爆发,便是释放情绪的哭闹,一旁的家属尽力安抚,却止不住孩子的哭声,纵然勉强一同来到医院,可哭声不断的孩子还是引来侧目,其中有着不赞同的目光,为了不吵到医院的人,在警方的首肯下由家属先带回去,至于肇事者……事情会这样也不是他愿意的,毕竟,他没有违规更没有酒驾,但再怎么样也是他撞到人,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夏璃祤听着事发经过,小巧的唇瓣微抿,面容满是复杂。 水无月麻衣的个性她是知道的,看上去虽然冷淡,但实际上却是单纯没心机又少根筋,运动拿手正义感也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在预料之中,只不过这次没以往幸运闪过…… 而宫野明美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和水无月麻衣约好一同吃饭,却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次事件的主因是那个孩子,但终究也只是个孩子啊…… 才刚因为病情微微放松的心又再度绷紧。 最后,夏璃祤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警方按照既有的流程走,而那位驾驶,也愿意负起医疗费用,虽然夏璃祤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敌不过他的客气,商讨到最后达成协议,不赔偿彼此,各自负担损失,事情就此结束。 目送警方离开后,夏璃祤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抽疼的额际。 「璃祤,你还好吗?」 担忧的询问自身旁传来,夏璃祤这才想起来,还有他们的存在。 「嗯,只是有些吓到,没什么。」她摇头,看着明美和她身旁的男性,这男性她是认识的,虽然接触不多,但还是知道对方的名字。 ──诸星大。 沉默寡言,却又心细如发的男性。 「谢谢你们送我姊姊来医院。」 「没什么,这种事情不用道谢,可是麻衣她……」担忧的目光看向加护病房,但因为现在并非探望时间,他们不能进去。 夏璃祤勉强一笑,看明美满脸凝重,而一旁的诸星大虽然表情没有太多改变却也是一脸严肃,就知道结果应该是有人告诉他们了。 「目前情况还好,脑不出血不多,只是需要观察,若之后出血量没有继续上升,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倒是你们,不是要去吃饭,先去吃吧,饿着肚子可不好。」 明美和诸星大交换一眼,诸星大在明美眼中看见犹豫。 「我没关係的,你们快去吃饭吧。」 她轻笑,看出明美的担忧,轻拍着她的肩膀,然后朝诸星大歉意的一笑。 「我们先去吃饭,等等再回来,夏小姐有没有想吃什么,帮你带一点。」 诸星大知道这时候再勉强留下也帮不了什么,便在明美要开口之前插话。 夏璃祤下意识的想拒绝,但看了明美担忧的双眸,拒绝的话又吞了回去,「那……买个麵包就好了,我不太饿。」 明美一听到是这么不健康的食物,才想出口劝说,却被诸星大制止,明美回首看着诸星大,又看了看面色不大好的夏璃祤,叹了口气后还是点点头。 「我知道了。」 看着两人相偕离去,强撑的笑容还是垮了下来,夏璃祤闭着眼,重重吐了口气。 脑出血量没有大到需要开刀的地步,虽然是好消息,但她知道雪村没有出口的,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危险性。 急性硬脑膜外出血,若是出血量少当然不用开刀,可是,若是持续出血,那么就势必得开刀。 手术其实还好,现在的医学,脑手术并非稀有,只是现阶段影响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是血液。 水无月麻衣是亚孟买a型血,是一万人中才有一个的特殊血型,现在是运气好没有到急迫需要开刀的地步,但是,若出血量增加到需要开刀,那么,输血的机率将会大幅提升,而她刚刚看过报告,知道动刀前水无月麻衣的血红素只在正常值边缘,再加上刚刚已经先行动了骨折手术,该手术流失的血液虽不大,但术后血液绝对比报告上的数值更低,而这也充分显示她的身体,并没有表现上来的乐观,若在需要手术的前提下更是如此,因为那并不代表她的身体足够让她撑过再一次的手术,特别是脑手术。 脑袋中杂七杂八的思绪扰的她心神不寧,但她还记得要进去看麻衣,便将那些事情暂时拋到脑后,转过身走进加护病房,朝她们亮出了医师证,然后在他们的同意下套上隔离衣就走进水无月麻衣的病房。 -------------------- 一更! 第三章_混乱起始(3) ◆◆◆ 千算万算,夏璃祤都没有料到,居然会变的如此。 「你是谁。」 夏璃祤初入社会,但因为职业关係,看多了人生百态,再狗血再诡异的场景在面前,她纵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面色不改,但总归不会失态。 但眼前的状况,让她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听力,还想捏捏自己看有没有痛觉,确认这是不是一场梦。 她以为,麻衣在开玩笑,虽然她对不熟的人很冷清,但对熟识的人怎样的玩笑都会开。 「姊姊,这不好笑,别闹了好不好。」夏璃祤有些慌张,看着她的双眼想确认。 水无月麻衣藏不住情绪,就算认识不深也能够从她的脸、她的眼眸看出她的喜怒哀乐。 但是,现在的她眼中充满了陌生,同时包含着清冷、冷漠,就是没有她熟悉的戏謔和笑意。 更应该说,连一点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那般,波澜不兴。 甚至,连出车祸后的心有馀悸和不安都没有,彷彿事不关己般的置之度外。 她手握着她的,因震惊带点冰凉的手贴着她的,让麻衣皱了皱眉,没多想就抽出。 「我不认识你。」 她静静的看着夏璃祤,然后双眸再看向房内的宫野明美以及诸星大后,又平淡的移开视线,彷彿,他们只是陌生人,从未相识过。 明明该是最熟捻的人,此刻却如同陌生人般的疏离和抗拒,而那嗓音……纵然她再熟悉,也因着那蕴含的情绪,而生生划出了界线。 夏璃祤的心,不断的下沉。 麻衣纵然爱闹,却不会开这样恶劣的玩笑,而她的眼神没有说谎,她知道。 她闭上眼,明明艷阳高照,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那么的暖人,但她却觉得温度陡然下滑,冷得让她感受不到外头的温暖。 「麻、麻衣……」明美显然也被现况给弄懵了,结结巴巴地开口。 清丽的脸蛋,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她看着开口的人,淡淡的拋出询问。 「麻衣?」 明美呼吸一滞,踉蹌了一步。 「你真的,不记得我们?」明美又拋出了一个问题,她不安的看着诸星大,又快速的转过头看着床上熟悉又陌生的人影,不敢置信。 而这次,床上的人连回答都懒,眼神也没给她一个,彷彿对方问的是在愚蠢不过的事情,然后平静的转开视线,看往窗外。 无声的回答,让房内的气氛坠入谷底。 夏璃祤深吸口气,知道事情已经往无法收拾的地方前进,她不得不逼自己冷静下来。 「我去找主治医师过来一趟。」 她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背影看上去,极为僵硬。 而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诸星大,始终锐利的双眸看着麻衣,若有所思。 医师很快的就赶来,对水无月麻衣做了一连串的询问和诊疗后,才判断她的确是失忆。 「之前的断层报告,主要是先看她的硬脑膜出血程度判断需不需要开刀,我将其他地方大略看了一下,再加上刚刚的问诊后,我确定病人海马回的部分并没有我们所想的有损伤,所以我想安排她进行精神科会诊。」 在医师值班室中,主治医师敲着萤幕,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夏璃祤解释道。 夏璃祤神色凝重地听着,她主科学脑的,当然知道人的大脑中有什么,海马体主要功能是记忆,要是有损伤,影响到了大脑皮质,进而造成短期或长期记忆有缺失甚至整个遗失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可是现在,她的海马回没有受损,皮质部分也一样。 「她的失忆不像是器官性的,所以我认为有可能是功能性的,所以我才有此安排。不过这也只是对于她的失忆做进一步的判断,虽然她的认知功能并没有受损,但若要说恢復的可能性,其实我不敢肯定,毕竟若是心因性的,那么也许病人本身就有不想回想的记忆,只是正好藉这次的车祸,做为一个输出点,而这些是我先行询问精神科的山本医师的,详细情况还需要等他看过。」 本身就有不想回想的记忆…… 听到这,夏璃祤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她握紧了手,逼迫自己冷静,将医师的说明全部听完,却止不住心中涌起的阵阵悲哀。 她一直都知道,麻衣对某件事情非常的介意,只是她从不愿说出口,不希望他人担心。 她的情绪是外放的,喜怒哀乐显而易见,而随她的一举一动,让人感受不出她也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感觉不到其实,她和所有人一样,也有着心事。 她明明知道的,最开始的麻衣是如何,但同时她也知道麻衣不希望被同情,而知麻衣如她,也不愿戳破她,只是想着只要陪伴在旁,若有一天她愿意诉说,她愿意倾听,因为她不想逼麻衣。 只要是人,都有着不想被人探知到的某些事情,那件事,就是麻衣不想让人知道的。 可是时间久了,周遭的人也渐渐真实的她遗忘,因为她表现得太过开朗,忽略了真实的她,其实并不是表面上,来的那么开朗。 而所谓的「周遭的人」,也包含自己。 -------------------- 50珠加更奉上! 姊姊穿了没? 应该很明显了哈哈哈 第三章_混乱起始(4) 「夏医师?」 久久等不到回应,主治医师疑惑的出声。 「啊,那就照您说的安排,谢谢。」听见呼喊,夏璃祤连忙回神,话丢下,再慎重的道谢后,便踉蹌的走出医师室。 才刚走出手术室,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医院走廊,曾经让她兴奋且跃跃欲试的广大空间,如今像是突然压缩那般,紧密的让她喘不过气。 她从未如此深刻的感受到,医院的氛围竟然是如此的压抑和紧密……每次呼息之间,似乎都有着一双手紧紧攒住咽喉,那般让人感到窒息。 可她清楚的知道,如今这样的感受并不是医院的紧张氛围带给她的,而是刚刚所得知的讯息。 她想去看麻衣,可是麻衣陌生冰冷的眼神让她却步,她站在医师的立场有办法同理家属的心情,可是没有办法身歷其境,无关乎经验,而是面对在乎的人,再多的经验也是枉然。 医师……再好听的名义,也抵不过一次的亲身经歷。 而这样的一次经验,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再加上,忽略了麻衣真实想法的她,让她愧疚不已,她又怎么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出现在她面前? 若是以这副难过又大受打击的样子去看她,那更是讽刺。 痛苦、难受的人应该是失忆的麻衣,不是她。 她不安,却也知道不能裹足不前。 她看了时间,是该去看麻衣了,纵然再徬徨也不能放着她,无论如何,失忆的人一定比自己还要更无助,纵然面色不显,但一醒来什么记忆都没有,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些隔阂,若她踌躇,那么只会越拉越大。 夏璃祤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最少,麻衣在她实习的医院,有什么事情不至于一无所知,算是好事了吧。 她想着,麻衣以前挺喜欢喝拿铁的,总说加了牛奶可以让心情放松点,不如去买一杯给她,让她不要再绷着一张脸,记忆虽然没有了,但身体的喜好,是不会那么容易就丢了的。 再加上麻衣一张俏脸,老是绷着多可惜,她还是喜欢看麻衣的笑容。 这样一想,夏璃祤也没有犹豫,转个身往外头的咖啡厅走去,点了杯拿铁和一杯美式,不过因为人多,服务人员先让她坐着稍等,她也就顺着意思先坐在吧檯前休息。 不过才刚坐下没多久,突然的,一杯氤氳着热气的牛奶送到面前,才刚要进入神游模式的她还愣愣地回不过神,好半会儿才拉回神智,「那个,我没有点牛奶……」 她抬头,意外的撞进一堵不算陌生的紫灰色双眸。 她讶异,「是你!」 「又见面了。」安室透轻笑,将牛奶递到她面前。「我们见面第一句话好像都是这个,下次要不换点新的?」他打趣的说。 夏璃祤被说的脸色微微泛红,仔细想想好像上次也是这样的开场白。 「抱歉,真的很讶异,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换一个。」她笑了,也不禁调侃,然后才将目光放在眼前的杯子。「这是?」 「温牛奶,请你的,可以帮助心情放松,你刚进咖啡厅我就看到你了,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但因为两人没那么熟悉,也不好意思询问对方原因,只能想想方法让她可以稍微放松。 夏璃祤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诧异的,「有这么明显吗?」她摸摸自己的脸庞。 安室透淡笑不语。 而看着他的笑容,夏璃祤也没多想,道了声谢就接过牛奶,双手捧着杯子,感受自杯子传递过来的热度,她摩娑着杯缘,出神的看着杯口,良久,才缓缓啜了一口。 温润丝滑的口感在口腔中縈绕,香甜的奶香流连在唇舌之间,等到温度缓缓褪去,她才嚥下了牛奶。 似乎,有些繁杂的思绪,也顺着牛奶被吞进肚子里,她的脸色也微微好了些。 而她的沉默,安室透并没有开口打破,只是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静静地陪伴在旁。 夏璃祤有些庆幸他没有问,而这样沉默的陪伴,其实更能够让她放松。 再喝了口热牛奶,她微微吐了口气,然后才转过头看向身旁静静喝着茶的男性。 「谢谢你的牛奶,我觉得好多了。」她顿了下,看着他因着她的话挪过来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没帮上什么忙。」 「不,你帮我很多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回想前两次的见面,顿觉有些尷尬。「还好这次没出事让你救,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道谢了。」两次见面都是他出手救她,这什么奇怪缘分啊。 而且,两次都被他看见自己的糗态──她总觉得自己的形象都没了。 「若是有第三次,我可能就要以身相许了。」她说这话时,是十足的玩笑语气,秀气的脸庞皱成一团。 其实她平常不怎么这样说话的,只是,有时候人总会有某根筋接错的时候。 「那我应该要感到遗憾,不能让你以身相许?」 看出了她的逞强,安室透也没揭穿,戏謔的打趣回去,表情还很配合的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 夏璃祤愣住,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倒是不知道他会这样回答,几次凑巧的相遇,让以为这人是个…… 总之,她完全没料到会如此,根本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了,尷尬又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室透见她无措,顿觉好笑。 夏璃祤羞红了脸。「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我、我没带脑袋出门。」 安室透真的笑出声了。 --------------------------- 璃祤你确定你没在撩安室吗哈哈哈 第三章_混乱起始(5) 这时候他也没有急着回答,若回「我知道」,就是表示自己没在意,不过是捉弄她罢了,而这一定会让她更加尷尬,怕是会鑽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若是回答「那真遗憾」,恐怕她会直接羞到晕过去,毕竟她的脸已经红到几乎可以煎蛋的地步了。 后来,他也只是说了句:「牛奶趁热喝了吧。」才没让她继续尷尬。 夏璃祤依言再喝了口牛奶,她整理好心情后,才再度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男人。「不过,我是真的很意外。」 「嗯?」 「我和你啊。」夏璃祤轻笑,伸出手指数着。「第一次在医院,第二次在公园,我和你这次算第三次了──有一句话说,凡事事不过三,虽然每次遇到都不太美好,但短时间内我们碰见了三次,也算另类缘分吧。」 三次巧遇,甚至都不知道彼此姓名,也不知道联络方式,这若不是缘分,那么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缘分了。 是四次。 安室透不由得在内心反驳,不过看着夏璃祤的样子,他知道她根本不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惆悵。 不过,他很快丢弃内心涌上的感觉,专心聆听她的话。 「我好像没有自我介绍吧,夏璃祤是我的名字。」 「夏……璃祤。」他缓缓复诵,那认真的神态让夏璃祤误会了他表情之下的意思。 「啊,我并不是日本人,夏璃祤是中文名字,要这样写。」以为他是觉得发音很奇怪,她连忙解释,没多想她就抓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中写下了她的名字。 他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再加上他是知道她的名字的,不过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任由她抓过自己的手在掌心中留下她的名字。 那时看见的是英文拼音,并不知道怎么写,而现在,他知道了。 他感受着她的柔嫩指尖在掌心中留下的触感,有些痒,有些麻,他不由自主地看着凑到自己身旁的女性,那一双温柔的眼眸,此刻被长长的眼睫给掩住,那一颤一颤的样子,恍若新生的蝶翼那般优美。 一股清淡的香味,若有似无的传递过来,随着指尖的温度,顺着血液,流淌至心里。 「礼尚往来,我叫──」 「zero。」 安室透话还没出口,另一道嗓音就从柜檯的里侧传了过来,他打住到口的话,讶异的看着那满脸诡异笑容的好友。 「好了?」他歉意的朝她拋去一眼,手却没有抽回来,夏璃祤则是被那声zero吸引了注意,也忘了抽回手,好奇的看着柜檯内的人,但因为角度,让她没办法看清对方,只能看到安室透俊秀的侧脸,以及那人部份的轮廓。 「我记得我没拖延你的时间。」对方笑着答,同时也看见了两人靠的稍近的距离,有些诧异。 安室透面色不改的将交握的手藏了起来,不让来人看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只是不希望让夏璃祤暴露出来。 「我知道你向来很准时。」 而从他的角度,来人看不太清楚坐在安室透身边的女性是谁。 对方挑眉,没漏掉安室透的动作,很好奇却也没开口问。「我到外面等你。」 安室透点头,等到他离开柜台进了后头的更衣室,才将视线拉回。 「zero?」夏璃祤轻声呼喊,他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而她则是好奇地眨眨眼,「是你的名字吗?」她轻笑,歪头询问。 一时间,安室透觉得周遭的谈话声瞬间消失了,在那一刻,明明周围仍然有着许多人,可似乎没有人说话……他的脑海,只能容下那一声轻轻地询问。 他说不出来夏璃祤呼唤他zero时的感觉,那其实也不能算是呼喊,只是确认、只是询问。 随着时间过去,已经很少人会这样叫他,而真正知道他绰号的,其实现在用手指也数得出来,人数不多,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他如此的感受。 一句单纯的询问,再普通不过的问句,竟会如此衝击自己的耳膜。 安室透低头,看着夏璃祤,彷彿是要从她脸上找到什么,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只是有些出神。 他在思考,思考她的那声询问,为何会如此。 直到很久之后,在夜深人静之时,他回想过往,不禁询问自己,是不是就是这一声询问,成了他生命中的转折,明明当初不是这样决定的。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只能感受到,那天之后,那声询问以后,他似乎不再是他,隐约有了改变。 他曾以为会一直走下去的路,一直坚定的信念,在那一刻有了转变。 他要守护的事物,多了一个她,不为责任,不为其他,完全的随心所至,而这样的改变,他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 甚至,无法再回到曾经的自己。 ----------------------- 嘖嘖,某人又出现了,我一直很努力地在隐藏他阿orz 没办法太抢戏了,囧 原本预定是另一个人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又是他了(摊手 第四章_如履薄冰(1) 「zero是我的绰号,我的名字是透,安室透。」 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而他看见她眨眨眼,随后,唇边绽放了一抹笑。 那抹笑,迷了他的眼,他有些捨不得结束话题,同时,他也知道这样的感觉是什么,紫灰色的双眸在流转间,将那抹感觉,迅速的抹去。 不该。 刚刚友人的呼唤,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们,不能有任何牵扯。 他的身分太危险,若是贸然接近,定会害她,所以,交换姓名在旁人来说是更进一步的认识,可是之于他,却是迈向结束的一步。 缘分,是极为美好的词,可是在他身上,所有的缘……他所珍惜的缘,结束的都极为痛苦。 他的每一个缘,都是劫。 对那些重要的人来说,是无法挽回的劫难。 所以── 两人小聊了一会儿,夏璃祤并没有察觉到安室透那双温柔的眼中闪过的情绪,只是开心的聊着天,从彼此的职业,到一些习惯。 时间短暂,难得可以遇上这么聊得来的人,夏璃祤有些依依不捨,但从刚刚他和他人的对话知道安室透还有事,自己等会儿也还得去看麻衣,便也没多待,等到咖啡做好后就告辞离开,而安室透也要走了,顺道送她到咖啡厅门口。 看着夏璃祤离开的背影,安室透感觉到肩膀一沉。 「嗯?任务对象?」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带着笑意,更多的是探究。 安室透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嗓音主人笑出了声。 「不如何,不过,你对她似乎有些特别。」来人也不在意对方打马虎眼,直起身体看着女人离去的方向,那个地方,已经看不到那窈窕身影,只有路人不断在眼前穿梭。「挺保护的啊,我都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那人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垂落额前的发丝顺着头型往后拨,露出雕刻分明的脸庞,一双湛蓝般的双眸勾魂摄魄,微勾的唇角带了些许稚气,成熟的气质融入了些许孩子气,更叫人移不开目光。 他没笑,但唇形却让人感觉他总是笑着的,而此刻他薄唇微张,调侃着被他揽住的人。 安室透瞳孔微缩,但因为他是背对着来人,所以没有被发现他在那一瞬间动摇的惊愕。 「怎样,需不需要帮忙。」安室透还没说话,对方就又开口。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空了。」紫灰色的双眸瞟了身旁人一眼,右手还不忘往后顶开对方。 「刚回国,间得很,当然有空了,这不就回了你们的讯息赶来见你们了?」 被顶开的他也不脑,嘻皮笑脸的站在安室透身旁。 「刚回国?」那刚刚站在柜台内充当服务生的是哪位? 「咳嗯,你也知道我回国总不能真的游手好间,总得找工作吧。」 安室透不置可否,哼了一声。 「别那种表情嘛,比起我一毕业就出国,你才该反省吧,毕业后这几年除了景光之外谁都连络不到你,『他们』都差点要报失踪人口了。」 安室透当然知道他们只的是谁,眸光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又被他迅速收拢。 「伊达还问我知不知道你的消息。」蓝眸饱含促狭。「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伊达?老实说嘛,你铁定不放过我;忽悠他嘛,被发现又是我倒楣,你说说,怎么回答我都要被教训,我是不是很可怜。」他说着,又掛回安室透身上,活像没骨头似的。 而那一脸哀怨的样子,彷彿真的受了天大般的委屈。 如果安室透不认识他,甚至是认识不深,或许真的会相信他的两难。 但对方是樱井苍,从小和他穿同条裤子长大的对象,甚至比诸伏景光相处来的更长更久,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被他骗过。 「如果认识你不深,我或许会相信。」安室透无奈的瞟了他一眼。「要是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不会被教训,那我想也没人知道了。」 「唉,真冷漠,不过看在你夸奖我的份上就算了。」他不满个咕噥,然后才像是玩够那般直起身体,理了理衣领。「真是的,还是小时候的你可爱。」 「不要用老妈子的语气说话。」 「哎呀哎呀,我比你大啊,难免。」 「也不过早出生一个月。」 「那也是比你大。」 「……」安室透决定不要和他继续说下去,他怎么会忘了樱井苍的个性,死的都可以给他说成活的,和他说下去一定没完没了。 「好啦好啦不闹了,找我有什么事,总不会真的是找我叙旧的吧。」 看出安室透的无奈,樱井苍也不逗他了,收起嘻闹的神态,专注的看着安室透。 -------------------- 再次觉得还好苍我没配cp,我越来越爱他了怎么办(x 不过,怎么爱也越不过我家安室! 顺便打个小广告,未完待续实体书库存已经不足5本,有意购买的要快喔~! 第四章_如履薄冰(2) ◆◆◆ 后来,晶兴冲冲的回到医院,将买来的咖啡给麻衣,得到的仍旧是不冷不热的回应,更该说连回应都称不上,她只有给她一眼,然后又转开视线。 自麻衣醒来,她几乎不曾听她开口过,住院的这一周,她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明美和诸星大来探望,她也仍旧没有任何较为热烈的回应。 纵然失落,但晶并没有因此退缩,反正她有的是时间,除开工作,她可以一整天都腻在医院,陪再没了记忆的她身旁,但她也仍旧是一句话都不讲,沉默的彷彿一件上好的装饰品。 夏璃祤纵然有些挫折,却也不气馁,仍旧天天报到,在天气好的时候还会硬拉她出去到外面的休息区走走,深怕麻衣在病房里闷坏。 她对她的用心,任何人都看的出来,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表示。 身为两人的共同友人……更该说麻衣失忆前是较为亲暱友人的明美也对此没辙,她甚至对她以及诸星大也是相同态度,可不知道为何,夏璃祤总觉得,她对于明美以及诸星大,有着防备意识。 但那感觉太细微,细微到她觉得是错觉。 怎么可能呢,对于失忆后的麻衣,明美的关心不亚于她,而诸星大虽然看不出来,但她也能够看出他眼中隐约的关怀,她想,或许是失忆后对人的防备意识吧。 只是,这种情况,一直都没有改善。 让她感觉眼前的麻衣是如此陌生的时候,是那天。 那天,她刚结束实习工作来到病房,在病房中没有发现她的踪影,照顾她的医护人员的说明下知道她是到外头的休息区走走,便道了谢朝休息区走。 她几乎不用费太多的精力,就找到了她的所在。 现在的她不太喜欢人群,所以总是挑人少的地方待着,所以她只要往人少的地方去,基本上有很大的机率会找到她。 她看见坐在树下,静静看着书籍的麻衣,便加快脚上的步伐往她走去,边走还边喊着她的名字。 平心而论,麻衣其实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回头率极高的女孩,以前开朗爱笑的时候总给人邻家姊姊的感觉,让她现在不常笑,便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不苟言笑,十足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让人敢远看不敢太过于靠近。 麻衣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行为模式,将视线自书上移开,看了她一眼后,又将目光移回去,继续看她的。 夏璃祤对麻衣不给自己回应也不怎么在意,她失忆以来都是这样,便也见怪不怪,其实现在的状况已经很不错了,前几天她可是连一眼都捨不得给。 而她来到麻衣身边,也没开口吵她,就只是一屁股就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的靠着她,看着她看的书的内容。 麻衣翻页的手一顿,却也没有推开。 夏璃祤诧异麻衣居然没有甩开自己,有些不敢置信的用眼角馀光瞄了眼近在咫尺的她,又怕她发现似的赶紧收回目光,挣扎了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百无聊赖地和麻衣一同看她手上的书。 这样的寧静气氛似乎是许久未曾感受到的,从麻衣车祸醒来后,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仅态度,也不太喜欢和人有着太过亲暱的接触。 现在她没有推开自己,其实她是有些松口气的,这代表,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是家人了吧。 她想问,却又不敢,深怕一问出口,麻衣又会恢復到刚醒时候的她。 她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而阳光太温暖,她随地都准备好袭击自己的瞌睡虫很快地就朝她攻来,她打了个小呵欠,不由自主地就被那些不断增长的瞌睡虫攻陷,很快的就坐在麻衣身旁打起瞌睡。 可,却有一道略为冷淡的嗓音响起,打飞了即将淹没她的瞌睡虫。 「夏?」 正确来说,不是那道嗓音将她叫醒的,而是麻衣突然僵硬的身体。 因为靠得很近,她能够感觉到那声「夏」传来,她身体传来的异样。 她没有回应那声夏,只是眨着眼看着麻衣,但是她仍旧面无表情,瞬间僵硬的身躯也早已经恢復原样,看不出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气氛有一会儿的僵凝,但麻衣很快地打破沉默,她将视线移开书籍,看了眼前方突然出现的身影,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又瞟了眼身旁看自己看得出神的夏璃祤。 「找你的。」 她淡淡的提醒,然后又将视线挪回书籍。 -------------------- 猜猜看这位又是谁(? 该出现的都出现了,该走主剧情了orz 话说我存粮居然没了.... 第四章_如履薄冰(3) 来人是宫野志保,是宫野明美的妹妹,十五十六岁左右,和明美的年纪有些差距,个性也和明美不同,是个不常笑、也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女孩,看似冷漠,但经过相处,她知道宫野志保不是表面上那么冷清。 「志保,你怎么一个人过来,明美没和你一起吗。」她站起身,拍拍衣服沾上的草屑,随即迎了上去。 而她,没有注意到她呼唤来人的名字时,身后的麻衣瞬间变的凌厉的双眸。 宫野志保却察觉了,蓝色双眸有些疑惑的移向仍旧坐在树下的身影,眉头紧蹙,像是在打量什么似的盯着麻衣,却看不出所以然。 她看见的,只有麻衣一脸平静地看着书。 只是错觉吧,她这样想。 「志保?」见她看麻衣看得出神,夏璃祤不由得出声呼唤,才拉回她的注意。 「抱歉,走神了。」志保挪回视线,面无表情。 「麻衣她……失忆之后有些不喜欢接触人群,你别太介意──你是来看她的吗?」夏璃祤没多想,笑着询问。 「姊姊今天有事。」 简洁有力的回答,却不是否定句,而夏璃祤认识她也有段时间了,大概能够理解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有听姊姊提起,正巧姊姊有事走不开,就代替她过来看看了。 虽认识不深,但她多少也知道志保的个性,若不是真的担忧,她不会过来,明美只是藉口吧。 想到此,她抿唇克制笑意,却掩不住那开心的神态,但又怕志保彆扭,想收起脸上的笑意却适得其反,导致她的表情变的有些奇怪。 虽然志保还是个小孩,但却极为独立自主,她总会用和同龄人相处的态度和她说话聊天。 「要笑就笑,憋着小心内伤。」看着夏璃祤有些扭曲的脸庞,志保凉凉的吐槽。 「……」夏璃祤尷尬了,乾咳了声,换个话题。 「我听明美说你最近课业很忙,还好吗?」 「……还行。」 「真的?有好好休息吧,你看看你眼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你又熬夜了吧。」 「……」 「虽然我知道课业重要,但是你总是这样敖,身体也会撑不住的,该休息还是要休息,你年纪还小,这样不好,知道吗。」 「……」 「志保?」 「一段时间不见,你嘮叨的功力似乎增长许多。」她顿了下,冰蓝色的眼眸将比她略高的夏璃祤从头打量到脚。 那眼神,明显有着嫌弃。 「这是在暗喻我年纪大了吗。」 「这是暗喻吗?」这么明显的事实。 「志保,我和你的姊姊年纪差不多……」不算大吧。 「比我大。」 夏璃祤决定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她才二十初头,才不想被叫老! 她一脸幽怨的盯着志保,志保忍俊不禁,唇角微勾,冰蓝眼眸微微瞇起,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夏璃祤还想开口说什么,倏地,身后传来了「啪──」的一声,阻止了她的话,引起了注意。 她在感受到四周陡然降低的温度,却也只有那一剎那,快到让她觉得只是错觉。 但是那个微乎其微的声响,却是真实的。 她回头,往声源处看去。 那个地方,只有麻衣,可是她没有看她,只是闭着眼,右手握着本来看着的书,那本来摊在手上的书籍此刻被她纤细的指掌捏在手中,然后,站起身。 受了伤的左手完全没有影响她的动作,而当站直了身体后,她的双眸才缓缓打开。 夏璃祤在那双眼中,看不见一丝温度,那双眼眸中宛若千年寒冰般凝滞、森冷,眉眼间流淌的无形稜角,彷彿轻轻的一个触碰,就会割伤。 她从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过如此冷漠的情绪。 那不是麻衣。 不是自己相处多年的姊姊。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瞬间闪过了这样一个想法。 可是还不等她捕捉,一道冰冷的嗓音随即拉回她的神智。 「回去了。」 没有看一旁的宫野志保,麻衣淡淡的开口,扫了一眼夏璃祤,就迈步走向医院。 夏璃祤瞬间回神,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很傻。 怎么可能不是呢,她就是自己的家人啊,如假包换。 摇摇头,拋弃脑海一闪而逝的想法,她转而询问一旁的少女。 「志保,要不要跟我们上去,虽然是在医院,但我有买好喝的茶和点心喔。」 志保看了一眼麻衣的背影,又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夏璃祤,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 「我等等还有事,就不了。」 「可是,麻衣她……嗯──你别介意,她失去记忆后就比较冷淡……」以为志保误会了麻衣的态度,夏璃祤不安的解释。 志保却只是摇摇头。「姊姊有告诉我,所以没关係的。」 夏璃祤看着志保,看不出她有说谎的样子,便也放心下来。 「对了,明天麻衣就出院了,这几天都闷在医院都快闷出问题了,我想和麻衣去外头吃个饭顺便庆祝她出院,你和明美一起来吧,我请客!」她眉眼弯弯,笑着提议,然后还不等志保回答,她又扭过头看着已经快看不见身影的麻衣。 「那就这样说定,我先走囉!」她跨出几步,然后又回头朝她笑开。「一定要来喔!」 那笑容纯粹,爽朗,却又柔和。 不似耀眼的阳光,却又缓缓散发着光芒。 收进眼底,让她怔了怔,顿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她从不知道,原来还有人的笑容,可以和姊姊一样,这么的温柔。 她顿了下,有些依依不捨地看着那抹身影,随后将情绪收拢,轻轻的吐了口气,回首,看着在不远处的黑色身影,原本蕴含在目光的点点柔和,再回头的瞬间,尽数抹去。 彷彿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宫野志保迈开脚步,往医院门口走去,那里,有着一道黑色身影等着她。 那是她的路,无法,也不能回头的路── 不远处,在医院门口的旁边,有双浅紫双眸在行走间,也将一切看在眼底。 她没有错过宫野志保走向黑色身影的背影,更没有忘记,那黑色身影的主人,一直都看着她们,以及隐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未曾移开的视线。 从一开始宫野志保出现时就盯着。 监视? 是怕宫野志保跑了,又或者是防备着夏璃祤,以及自己? 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 她勾唇,终于露出了自醒来后第一个笑容。 却是如此的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 真真正正卡文了! 接着连七天班,我需要修身养息一下,下一更没错应该是15日那天,眼看珠珠要破百, 若番外没fu,之后会找时间加更一回的! 第五章_怀疑(1) 那天之后,宫野姊妹没有再造访,毕竟,她们都有自己的课业、事情需要忙,往来病房的也就只剩夏璃祤了。 麻衣虽没有什么表示,可她轻松的态度,就连夏璃祤都看出来了,只是她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很好的关係,为什么失去记忆后,她对宫野姊妹二人的态度,变得比陌生人还差。 直到出院这天,她以要为她庆祝出院带她来餐厅吃饭时,麻衣看见出现在里头的两人,她脸色更难看了,而同时,那种感觉更加明显。 她已经面无表情了这么久,一时间也难以察觉,可夏璃祤却是很直接地感受到了她不耐的情绪,她想要问什么,可诸星大和宫野明美已经看见他们,明美还朝她们挥手,她只能暂时将到口的询问吞下肚。 不过,那些问题就算不问出口,她大概也能从麻衣的神情中看出答案。 他们迅速就坐,点完餐点后,夏璃祤没有看到另一道娇小身影,不由得开口询问。 「志保今天不会来吗?」 「是啊,学校有重要的论文要交。」明美脸上的笑容参杂着歉意。「不过她也很高兴麻衣出院了,要我带话恭喜麻衣出院。」 「这样啊……想说上次也没有时间好好聊,还以为这次可以呢。」夏璃祤有些遗憾。「不过论文……她不是才刚过了一次考试,正因为通过考试才有休假回到日本吗,怎么突然又有论文要缴?」 明美的笑容有些勉强。「呃,因为她想要跳级。」 「咦?可是她在美国的学业已经跳级过了,怎么还要跳级?」她诧异地眨眨眼。「她才十五岁不是吗,怎么这么着急着完成学业?」 明美抿着唇,眼眸微微一黯。「学校的教授在她休假前就有说,她很聪明,拥有的知识已经超过同年级的人,而专业部分也很札实,若她愿意其实可以跳级完成学业然后……」 她顿了顿,又道:「你也知道志保她其实对这些不怎么在意,慢慢升学或是跳级毕业对她来说都差不多,所以她也就答应了教授的提议。」 「可是她年纪这么小,没有好好体会学生时期很可惜呢……」夏璃祤惋惜的道,她自己也是跳级过来的,不然依她的年纪其实还在读大学,而不是美国医学院的四年制。 而她在思考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明美的手微微颤抖着,而麻衣则是扫了眼又收回视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是啊,这也没办法……」 「这样的话,我在这里实习结束,而志保跳级考试过了,那不就代表我回美国后会看不到志保了?」夏璃祤本来就是在美国读医学院,这次因为学校的交换生计画才回到日本,而麻衣则是一直都住在日本,大学也和明美在同一所,两人因缘际会下成了朋友,所以回国实习时她是在麻衣的介绍下和宫野姊妹和诸星大认识,这才知道宫野志保其实也在美国读书,正好学业告一个段落回日本休假。 「嗯,是啊,她会回到日本,家……里,有安排她继续进修的计画。」 「好可惜,我还打算回美国后邀请志保来我们学校玩呢。」夏璃祤可惜的叹气,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强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而侍者此时也正巧送上餐点,便打住了这话题,明美不由得松口气,和一旁的诸星大交换了一眼。 后来,她和明美随意聊着,没有继续谈论志保,偶尔诸星大插个话,气氛也还算热络,就是麻衣始终未曾开口,态度冰冷的宛若陌生人。 不是没有存在感,而是气场异常冰冷强大的存在。 夏璃祤知道,那些都不是她的错觉,她有想过将麻衣拉入话题,但麻衣冰冷的眼神清楚的告诉她,麻衣非常不待见他们,她也只能维持着巧妙的平衡,让场面不至于那么尷尬。 而麻衣也乐得轻松,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餐点,纵然左手受伤,她也像是没事人一般,动作俐落。 「对了,麻衣的石膏,什么时候能拆?」明美看着她裹着石膏的左手,开口询问。 「主治医师说大概要一个月,看恢復速度。」知道麻衣不可能回答,夏璃祤很顺口的接话。 麻衣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吃。 「出院后会不会不方便,若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的。」明美担忧的说,毕竟在医院还有医护人员可以协助,出院后就没有了。 「应该还好,麻衣不是左撇子,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也不是脚,应该不至于影响活动,只是换衣服的时候比较麻烦。」她笑着回答,回想这几天在医院的生活,「麻衣很独立,若不是打着石膏,我还真的很难相信她是伤患呢。」根本不需要她从旁协助,每次都让她有种麻衣根本没受伤的感觉。 麻衣依然没有回应,彷彿她不是被讨论的那个人。 和她一样没说话的是一旁的诸星大,他沉默的吃着,目光也不朝痕跡的看着麻衣,深邃的瞳眸中,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麻衣察觉到了,抬眼看了对面的诸星大一眼,目光清冷,毫无一丝波动。 他也没有被抓包的尷尬,唇角微勾,给了抹极淡的笑容。 麻衣再度将视线收回,彷彿刚刚两人的视线没有相交过。 ----------------------------------- 百珠加更! 谢谢支持~ 第五章_怀疑(2) 而这时,她看见侍者端来一杯热气氤氳的黑咖啡。 皱眉。 「又是黑咖啡?」 她开口了,说出今天出现在餐厅后的第一句话。 夏璃祤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麻衣是在说刚刚端上的美式。 「对啊,昨天没睡饱,今天值晚班,送你回家后不能补眠,所以提前喝黑咖啡提振精神。」她解释,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续道:「对了麻衣,等等提醒我要外带一杯,以备不时之需。」她笑着回答,没有看见麻衣略为阴沉的视线。 「你觉得你的胃是铁打的?」睞了夏璃祤一眼。 「不,我的胃是肉做的。」然后准备捧起咖啡。 「你似乎忘了你胃很差。」挑眉,伸手移开她的黑咖啡,然后朝旁边的侍者开口。「给她拿铁。」 「咦?!」某人不依的哀号。 「夏,喝太多黑咖啡对身体不好。」宫野明美好笑的叮嘱。 她淡定的点点头,只有这时候她会认同宫野明美所说的话并且回应。 「可是……」 「你包里的胃药快被你自己吞完了。」麻衣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没有忘记刚刚出院之前,她从包里拿出胃药吞的景象,而根据那晃荡药瓶的声音,她不认为里面的药还剩很多。 「我──」夏璃祤还想争辩什么,麻衣浅紫色的双眸扫了过来,让她瞬间闭嘴。 她哀怨的看着离她远去的咖啡,无奈却也没有再做挣扎,在麻衣的目光下只能朝着一旁等待的侍者开口。「请给我拿铁。」 麻衣见状,挑眉后便端起原本会进夏璃祤胃里的黑咖啡,才准备要啜一口,手上的杯子却又被抽走。 她抬眼,看着坐在前方的男性。 似乎是在问他为何抽走她的咖啡。 只见诸星大淡定自若的将咖啡杯拿到自己身旁,「大病初癒的人也不适合喝黑咖啡。」意思就是,这位小姐你没资格说你妹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没收。 「我的事情似乎不关阁下的事,况且我是受伤,不是生病。」 「就算你失忆了,但总归我们认识,况且,你是在我们眼前受伤的。」不能不管。 她没回答,也没试着拿回咖啡,只是优雅地放下餐具,似笑非笑的瞅着诸星大。 麻衣很美,以往的她美的内敛、低调,因着个性关係极为和蔼可亲,但此刻的她,外貌没变,仍然如同阳光般耀眼夺目,却又泛着丝丝寒气,宛若千年不化的冰山,那样让人耀眼夺目却又不敢靠近。 她肤色本就白皙,此刻身上穿着黑色衣着更显得她肤若凝脂,一双浅紫色双眸难得的没有以往的淡漠,纯净双眸中却隐约波动着嘲弄,可又矛盾沉静的彷彿经歷过数十年岁月般,那抹看尽百态的沧桑和缓缓流淌的嘲弄,两种情绪交会,让她的双眸更添生动,交织出一种无法言语的美感。 「呵。」 一声极轻的笑音,溢出红艳的唇瓣,不知道是为何而笑。 这笑声,让宫野明美和夏璃祤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诸星大眼中也闪过诧异,在瞬间,世界恍若陷入寂静。 没有丝毫的情绪,不若眼中流转的嘲弄,却又不是羞窘的尷尬,那一声轻笑,听不出其中的意味,却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万般滋味。 然后,只见麻衣转开视线,拿起一旁的纸巾,轻轻擦拭着嘴角,不再开口。 由于夏璃祤还需要回医院继续课业,所以当麻衣吃完后,夏璃祤和宫野明美以及诸星大告别,先送失忆后就没回家过的麻衣返家。 明美则是送两人出了餐厅,看着他们离去才转身想要回到餐厅内,就看到诸星大刚好也收拾好,走到门口正看着她。 「她们走了?」墨绿眼瞳温柔地看着走到身旁的明美。 「是啊,璃祤先带麻衣回去。」她转过头看着外头的马路,有些担忧。「其实我们也可以送的,只是……」她没继续说下去,但诸星大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麻衣失忆后很明显的在和他们划清界线,就算夏璃祤从中帮着缓和,但那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氛围还是难以忽略。 「你觉得,那场车祸真的──」 「别胡思乱想,那车祸是真的,孩子也是。」诸星大迅速截断她的话,给她一个安抚的表情。 组织纵然疑心重,却也不会大费周章在附近安排这种事,更遑论是设计一个孩子出车祸,用以确认宫野姊妹周遭是不是有人别有居心。 虽然,会对夏璃祤抱着怀疑态度,但这种引起日本警方注意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傻到做出来。 看着诸星大的双眼,明美也压下那不安的感觉,也对,身为组织高层的他都这样说了,想必是确认过才对。 她信任诸星大,所以,不会怀疑他所说的。 「那,我们走吧,也该回去了。」明美笑着说。 诸星大点头,「你在这等,我去开车。」他没有给明美拒绝的机会,拍拍她的肩膀便往停车场走去。 而在明美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诸星大的手插入口袋中。 那里头有着一节被收藏妥当的胶带。 沾有水无月麻衣指纹的胶带。 他能肯定组织不会设计这种引起警方注意的车祸,却不能肯定,水无月麻衣的失忆是真的。 医院可以掉包病人的机会很多,失忆是将一切合理化的适当藉口,夏璃祤是个单纯的女性,不会有那么精湛的演技,再加上……组织也有意要调查她的出现,那么剩下可疑的,就只有水无月麻衣了。 纵然,明美和夏璃祤都对她的身分丝毫不怀疑,但,他可不能和她们一样这么简单就信任。 毕竟,时间太巧了。 在「那个人」也从国外回来后,水无月麻衣跟着车祸失忆。 他皱眉,想到同伴给他的讯息。 那个在组织中,难以捉摸的存在,同时收到了调查讯息。 若对象是夏璃祤,那而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是巧合。 这世上,不会有单纯的偶然。 ---------------------- 本更奉上! 第五章应该不会有安室透了,糟糕我完全不觉得遗憾,只觉得麻衣完全是我的菜! 第一场和赤井的对手戏,觉得不满足啊,以后多来点好(x 差不多该走进主剧情了,该出来的都出来了ww 别担心,警校组会出来的不过不是现在w 第五章_怀疑(3) ◆◆◆ 回到家中,夏璃祤快速的将家里略为介绍一下,其实这住处不是她的,是麻衣的,不过车祸至今麻衣未曾回到她的住处,失忆的情况也没好转,一点相关记忆都没想起来,更不可能对家中有任何印象,而她这个因实习借住的亲人反而比她更熟悉,所以只能由她介绍。 麻衣慢条斯理的跟在她身后将环境打量了一遍,一点也没有身为屋子主人应有的态度,极为自在的听着夏璃祤的介绍,没有发表任何疑问,只是跟在她身后将一切收入眼底。 屋内是很典型的住所,两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卫浴、开放式厨房,以及该有的客厅,不算小,其实以一个单身女子的住所其实算大,不过并不显单调空虚,从玄关开始到客厅、走廊以及房间都是极为温馨的布置,可以想像的到,这屋子主人的个性是怎么样的。 虽然不至于太过可爱,但总归是个女子住处,但,实在不是现在的麻衣会喜欢的。 可是,她也不会因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跟在夏璃祤身后,听着她一一介绍,最后,走进其中一间卧室。 那间卧室设计的很普通,就是一个衣柜、化妆台、还有一张床,以及一些很女性化的小装饰以及摆在床头被她直接无视的玩偶。 她踏入房内,打量着室内的一切,目光所及之处不忘伸手轻轻触摸,触碰的地方没有丝毫灰尘,看的出来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忽略打扫。 一旁的夏璃祤看着她的动作,纯粹以为她只是想要找到熟悉感,笑着开口。「这间是你的房间,我的在旁边而已,因为你住院没办法打扫,所以这几天我有空都会稍微打扫一下,不过冰箱我就是没有补齐就是了……」 「无所谓。」她淡淡地回应,收回手上的动作,瞄了眼床头摆着的闹鐘,「我不会有事,况且你也差不多该去医院了。」 「咦、啊?这个时间了吗?」还想说些什么的夏璃祤看了眼手腕上的錶,轻呼一声。「那,麻衣,钥匙我就摆在玄关的鞋柜上,你出门要记得收好。」她说着便走进隔壁属于她的房间,才刚踏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探头出来。 「对了麻衣,我晚上值夜班,今晚不会回来,最快也要明天早上,如果早上我还没回来你饿了的话,家附近有便利商店有卖些简便的东西你买来先将就着吃,我下班后会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做,我上班的时候早餐你就可以热来吃了。」她不放心的一边叨叨絮絮,然后迅速换了件衣服后走了出来,叮嘱的话在这期间没有停过,脸上的表情是极度不放心。 麻衣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夏璃祤,只见她随意的拨了拨有些凌乱的短发,肩上背着的包包拉鍊也没关上就这样半开着,然后又转开视线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话听进去,没有打断更是没有回应。 「对了,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明──」走到玄关的夏璃祤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穿鞋的动作,回身看着麻衣,但话还没说完,跟着走出来的麻衣便出声了。 「我知道。」她像是有些受不了的打断她的话,然后,浅紫色双眸看着因她截断话语而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夏璃祤。 「我不会有事,我也不是小孩子,你出门吧。」 她说着,然后转开视线。 夏璃祤心一突,那种违和感再度涌上,甚至比之前更加明显,她咬了咬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不走吗。」 麻衣清冷的嗓音回盪在室内。 「我……」 「怎么了。」 张了张口,话到口却又被她吞了回去,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握住门把。 然后,她听见身后传来关门声。 室内陡然一片寂静。 她握住门把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失忆,真的会让原本熟悉的亲人陌路至此吗…… 她真的,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麻衣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不敢回头,甚至也没有勇气问这个问题,深怕一问,这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只能任由那抹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无力感,渐渐包围自己。 房内,麻衣也没去管夏璃祤离开了没,只是踩着寂静无声的步伐,走到窗边。 靠在有窗帘的那侧,双手环胸,她看着不远处的暗巷,唇角微乎其微的一动,又在下一瞬间归于平静。 她没动,只是看着窗外,片刻后她听见门外传来玄关大门开啟又关上的声音,她收回视线看向不久前被她毫不犹豫关上的房门,浅紫色双瞳微微有情绪闪过,接着又将视线挪回原位。 又过了会儿,她所注视的暗巷中,隐约有一抹黑影闪过,收入眼底,让她的眼底情绪更加晦涩。 ------------------ 换了新键盘,极度不适应呜呜呜狂打错字(虽然本来就很会错不过似乎变本加厉? 明明键盘设置一样,但有些键的大小偏偏不一样每次都手滑按错的我表示无奈。 话说璃祤也很无力,这里表示只能拍拍她(被打 不过还是不影响她开啟夏.真.妈妈.璃祤模式(什么鬼 第六章_邻居(1) 夏璃祤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或认输的人。 若她是,那么她也不会走上医师这条路了,所以,在面对麻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时,她虽然挫折也没想过要放弃。 她仍旧在医院实习,她也还记得麻衣只是失忆不是孩子更没有残废,毕竟这是她回国主要目的,但也不会忘记拉着麻衣走出家门,四处走走看看,回忆失去了没关係,他们多的是时间再度创造新的回忆,纵然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关注麻衣的时间多了,她发现除了个性有明显的变化外,麻衣的爱好似乎也有转变,从外表来看以往女性化的穿着全部被她捨弃,反而成了乾净俐落的裤装和清一色深色的衣物,甚少看过她穿着顏色活泼的衣着;再者,她似乎比以往更加深居简出,除非必要她几乎不会出门,当然这是她在家时看到的,她几乎不怎么出门,说白一点根本就是种在家里似的。 还有就是,以往不爱运动的麻衣,每天早上无论什么天气她都会出门慢跑,就连雨天也是雨衣穿着就出门,甚至还在拆了石膏之后报名健身房。 她好奇问过为什么突然开始这么勤着运动,麻衣的身材很标准,根本不用减肥。 麻衣的答案只是单纯锻鍊身体,至于为什么锻鍊,为何突然想这么做则是隻字未提。 这段时间下来,她们相处的没有以前来的融洽,甚至没有以往亲暱的嬉戏,不过也没有更加陌生,虽然没有明显的进步,但至少,她没有排斥她的靠近。 这也算是不错的状态了,相较于其他人…… 对诸星大和宫野姊妹,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偶尔她会和姊妹俩相约出门,不过宫野志保因为课业关係约十次有一次出来就不错了,大多是和宫野明美以及其男友诸星大外出,而被她拉来的麻衣则是仍旧森冷的不想靠近任何人,或是说不让人靠近比较妥当,就只差没在脸上写着别来惹我几个大字。 这情况一直都没好转,纵然她未曾直接拒绝和她一同和宫野姊妹吃饭出门,却也没有热络地想要联系感情的感觉,每次都像陌生人待在一旁,像是个存在感及强烈的路人,偶尔搭话时,她虽会回答却也很快地结束话题,让人充分感受到她的冷漠。 她之前认为只是因为失忆让她有防备心,但这么久下来,她也不会认为这单纯的只是因为失忆。 她的表现和失忆的人,是不同的。 麻衣给人的感觉,不仅仅只是失忆,还有另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站在旁边,将一切收入眼底,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一切好转。 明美很失落,她是想要改善因为失忆拉开的距离的,但是,麻衣丝毫机会都没有给,更别说是面对偶尔才能碰面的志保,甚至,对于宫野志保,她的态度更加的冰冷。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要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任由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继续下去。 而这天,结束实习,她去超市採买一些缺了的生活用品,明天休假,她想着要做些点心,于是来到食品放置区。 脑海估算着需要的材料,她一一将会用的到的物品放进推车内,只剩下麵粉,不过麵粉下排的都已经没了,只剩下上排的。 根据她的高度……要拿实在很困难。 她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可以垫脚的东西,也没看到店员的身影,思索了下还是点起脚尖想要拿放在最上排的麵粉。 只是,人矮也不是她愿意的……试了许久,最多也只有指尖可以碰到麵粉的包装,她怎样推怎样勾都没有办法将那包麵粉给弄下来。 而尝试了好一会儿,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另一隻大掌伸过来,轻而易举的抓了一包麵粉,递到她面前。 「是要这个?」 她没看向那包麵粉,而是疑惑的抬头看着来人。 那是一位带着眼镜的男性,面容斯文俊秀,因鼻梁上的眼镜更突显了他的书卷气,但他的眼……一双鲜艳的赤瞳,偏偏又将那抹尔雅气质给压了下去,多了一股神祕感,让人挪不开眼。 他的双瞳很美,不是那种鲜艳妖异的美,而是带着温暖光芒,恍若夕阳一般的橙红色彩。 他的目光柔软,光是被他注视,就会不由自主沉溺在其中,让人不想挣脱。 她眨了眨眼,愣愣地点头,「是……」 --------------------- 璃祤小姐,安室先生站在你身后他很火(x 第六章_邻居(2) 「拿着吧。」见她没有接过,他开口提醒。 夏璃祤这才回神,看了眼那包她奋战很久怎样都勾不到的麵粉,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谢谢你。」 来人爽朗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掛齿。」说完,便摆摆手离去,夏璃祤看着他硕长的背影一会儿,才将视线收回,把麵粉放入推车中,走去结帐。 而结完帐走出超市后,夏璃祤却碰上另一个困难。 外头下雨了。 其实下班的时候外面天气就已经不太好了,她知道有可能会下雨,也知道动作要快点,但刚刚逛超市逛的太开心忘了这回事…… 她不禁想呻吟,看这雨势一时半刻是停不了,她还跟麻衣说今天会下厨的,必须要快点回去才行。 她没有带伞,上次将伞送给路人后,因为没再下过雨也就没有想过要买,不过现在……就算她回去买伞,但她买的东西实在太多,整整两大袋,若没下雨扛到旁边的停车场不算什么,重点是现在下雨,她要拿两大袋,根本没手可以撑伞啊。 无奈的看了脚边的两袋物品,重重的叹了口气,略为思考了下后便做了决定。 淋雨就淋雨吧,反正回去马上洗澡不会怎样的。 她这样想着,没多想就要提起袋子衝进雨中,却没想到身后传来一道嗓音制止了她的步伐。 「你这样会感冒的。」 那是一道不陌生的嗓音。 夏璃祤惊愕的回头,看着那声音的主人。 「安室先生?」 她诧异,认出来人惊喜的开口,得来了对方的微笑。 「是我,真巧,又碰面了。」安室透点点头,一双紫灰色双眸因笑容而微微瞇起,接着他的注意力便放到她脚边的两个大袋子。「夏小姐是来买东西的?」 「是啊,不久前下班,想说顺道来超市买点日常用品和一些食材,不过好像买太多了。」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颊畔。 「看上去是不少,不过,夏小姐不会是想直接提着这两大袋,伞也不撑直接走去停车场吧。」将视线挪回她身上,眉头微蹙的询问。 「啊?」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但这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说的,也就点头承认了,「是啊,我没带伞,再加上我买太多东西了一手提不了,两手才勉强可以,更别说是撑伞了……」她伤脑筋的看着脚边两大袋物品。 「停车场不算远,但也没有很近,再加上这雨势,你提着这两袋走到停车场全身都会湿透的。」 「呃,可是我也没办法……家里还有人在等我。」知道安室透说的是对的,她无法反驳,不过想到在家里等着她的麻衣,这些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和麻衣间的事情才更加重要。 「所以夏小姐就放任自己淋湿?」安室透的语气有些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在安室透清澈的目光下,她突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心虚,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这样,会感冒的。」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是还是实习的,但好歹也算一位医师,没关係的。」说起自己的职业,她底气不由得上来了些,脸上的神采也飞扬了起来。 她以自己的职业为傲,甚至是乐在其中。 「这和你淋雨感冒应该没有直接关係吧。」他失笑,看了眼她身后的雨势。 「你这样说,会让我有种错觉,以为医师就不会生病。」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很好的,不会轻易感冒。」她连忙解释,深怕安室透不信,还举起手向安室透展现那几乎看不到的手臂肌肉。 安室透这下真的笑出来了。 听到他的笑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幼稚,脸颊顿时感到些许燥热,她收回手,有点尷尬的乾咳了声。 「总、总之,我没那么容易生病的。」她强调。 「好,我信你。」他的笑容更大,看在夏璃祤眼底,总感觉安室透的表情语气都有些敷衍,像是在安抚孩子似的。 想到此,脸上的热度不由得更甚,她还想不到词来缓解窘境,就又听到安室透开口。 「那,算我多事吧,让我帮你。」他说着,拿出伞。 「咦?」她惊愕,看了眼他手上的伞,又看着安室透的笑容,忙不迭地摇头。「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帮我撑伞。」她想也没想的拒绝,再怎么样也不好让他帮自己撑伞啊! 「……」安室透顿时无语,他的样子像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的人吗,眼睁睁看着女性提着两大袋就给她一把伞了事。 他轻轻一叹,总感觉碰上她,自己再多的镇定都不够用。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况且,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这样做,来。」他说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将伞塞进她手中。 他的力道不大,却很坚定,比她略高的体温自相触的手腕上传过,让脸上好不容易退下的温度更是往上窜了几度。 她曾和很多异性病人接触过,毕竟那是工作,她又待在急诊,偶尔也有情绪激动的病患或家属因着急而握着自己,她应该是已经习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安室透这样的接触,却让她的心跳和脸上的热度一样飆升。 她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抬首看着他。 而安室透回望着她,表情是一贯的温柔。 ------------------------------ 不负眾望,安室先生出来捉──(x 其实我也不知道安室有没有看到呢(笑 第六章_邻居(3) 「我帮你提东西。」他说着,然后才放开她的手,「你帮我撑伞,这样就谁也不欠谁了,嗯?」 脑袋还转不过来,就听到安室透如此说着,纵然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她还是点头,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这两袋而已?」 「是……」 「那,麻烦你帮我撑伞了。」他豪不费力地拎起,回头朝她微笑。 在那瞬间,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失速,疯狂跳动的声音。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顏色。 她记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大多用来形容女子的容貌,但……此刻她觉得用在安室透身上,其实也不无不可。 她见过很多好看的异性,其实诸星大就是其一,刚刚遇到的那名男性也算,都是出色,且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百的人,而安室透也不遑多让……甚至,在她眼底,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这人实在比她看过的人都要好看,且好看的过分。 介于阳光和斯文之间,不会阴柔,反而一举一动都充满着阳刚气息,却又让人不会觉得太过,适当着揉着温文尔雅的气质,那是很容易让人沉醉的氛围。 而这样的男性,在她面前笑着,目光专注。 她完完全全看愣了。 「夏小姐?」 安室透轻唤了声,没有等到回应,迈开步伐走到夏璃祤面前,微微弯下腰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眼前倏地被黑影垄罩,拉回她的神智,看着那俊逸非凡的面容在眼前放大,立刻想到自己刚刚看人家笑看的都痴了,不禁有些尷尬窘迫,「不、没有,没什么──啊!」 她连忙摇头后退,却不幸的脚下一滑,没有踩稳,就这样毫无悬念的滑倒。 「小心!」 安室透想也没想的放开手上拎着的提袋,速度快的让人咋舌,然后伸手一抓,直接把人拉往自己的方向。 夏璃祤是没跌倒,听见袋子落地声的同时感觉到自己被扯过,一股脑的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他的胸膛硬实,她总觉得自己撞上的是一堵墙。 她绝对没有在一瞬间闪过,像和撞到地板也没差多少的想法,只不过一个是臀部一个是脸。 然后她听见头上传来了松口气的声音,「……还好吗?」 「唔……嗯……」她现在直想把自己埋进地下,尷尬的连耳朵都红了,鼻尖有些痛,但她硬是压下想摸摸撞痛鼻尖的动作,连忙退出他怀中,低头道谢。「谢、谢谢你。」 「没事就好。」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安室透也没多说什么,重新拎起袋子,「那,我们走吧?」 「啊,好。」她微微抬头,看见安室透已经离开前方,连忙迈步跟上,将伞打开往安室透上方遮,然后一同走进雨中。 安室透低头看她,看着她微红的脸蛋,唇角的笑意更深。 「夏小姐。」 「是。」 「你站太外面了,肩膀会湿的,伞虽然够大,但你站这么外面也遮不到雨的。」现在雨势很大,只要离开伞面就会被淋湿。 「咦?啊,好的……」挪动了小小小一步。 见状,安室透直想仰天长叹,不过他现在仰天,应该也只能看到雨伞,所以他打消这念头。 「夏小姐。」 「嗯?」 「我长的很恐怖吗?」 「咦?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惊愕抬头,不解他的问题,他要是长的恐怖,那这世上可能长得好看的也找不出来了。 「我身上有怪味?」 「没有。」 「还是我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站那么远。」 因为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蠢事总是一打一打的来她觉得没面子,再加上他的气场太强大,她觉得,太过靠近会很不妙……最后就是,他们才见几次面她就在他面前跌倒了两次!她从没有这么丢脸过! 不过她也不敢真的说出口,她不想提醒他自己做的蠢事,虽然她不觉得他已经忘了。 她没答话,只是认命的挪动脚步,更加靠近他。 见状,安室透笑了,确认了她没有暴露在雨中,便收回视线。 「对了,夏小姐,之前你说你是实习医师,那,是在哪间医学院就读?」他随意开口,说的上次,是在咖啡厅巧遇的那次。 「咦?」她愣了下,随即回神说了一个学校名字。 「那个我记得并不是日本的学校……?」 「是的,那是美国的学校,我在那里读书,这次是因为交换生计画才来到日本东京实习,为期三个月。」夏璃祤有些困扰的笑了笑。「虽然不太像,不过我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我小时候就在美国长大了。」 安室透脸上有着些微的诧异,「你的日语很流利,我还以为……」 「因为我母亲是日本人啊,不过我家的血缘有点复杂呢。」 「复杂?」 「是啊,我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台湾人,不过我的奶奶是美国人,我的容貌和眼睛就是遗传到我的奶奶。」她抬头,看着安室透,用没有撑伞的手指着自己的浅紫色双眸。 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夏璃祤顿了一下,抿着双唇,目光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迅速拉回,看着前方不断落下的雨丝。 「夏小姐……?」察觉到她的情绪突然转变,安室透不明所以,他微微低头看着夏璃祤,却只能看见被发丝遮住的面容。 「啊,没事,只是突然想到已经去世的奶奶。」夏璃祤有些尷尬的将垂落的发丝顺到耳后,「我的车在这,不好意思,今天又麻烦你了。」拿出钥匙,将车的中控打开,再度抬眼时,刚才的情绪已不復见,只剩下惯有的柔和。 「哪里,不用道谢。」他露出真诚的招牌笑容,知道对方没有想继续的意思,便没有追问下去,并在她打开车后座时微微弯腰将两袋物品放了进去,而后直起身子将车门关上。「是我自己厚脸皮硬要帮你。」 「才不是这样,要不是你帮忙我今天可能要淋成落汤鸡了。」夏璃祤噗哧一笑。「总而言之,还是要谢谢你。」然后将伞递回给安室透,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安室透淡笑摇头,接过伞,一手轻扶车顶,让夏璃祤坐进车子内时不会撞到,待她坐定后,才帮忙关上车门。 「那,开车小心,我先离开了。」 ---------------------- 若是安室透的胸没有肌肉而是软趴趴的肥肉... 喔我的天啊拜託,好可怕的假想(抖 第六章_邻居(4) 「好的──对了,安室先生!」安室透才刚迈开脚步,她就想到了什么,摇下车窗呼喊,拉住了他的脚步。 有些疑惑地回头,安室透站在原地等待着夏璃祤接着的话。 「那个,安室先生,下次,让我请你吃个饭吧?」 安室透因她的话面露诧异,看出他的不解,夏璃祤又开口,「你都帮了我这么多次,就让我答谢你吧,上次在公园因为有些私事没约成,我是真心想道谢的,况且你的手帕还在我那里,必须找机会还你才是。」 深怕他误会,她连忙解释,下意识的就不希望对方认为自己别有所图。 接连几次相处下来,她可以感受到安室透独特的人格魅力,不用想也知道他应该有不少追求者,但这几次偶遇都没有看到他周遭有类似的人,她想,应该是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距离感,让人不敢妄图靠近吧,不然就是这几次都正巧没碰到。 安室透愣了下,随即扬起笑容,看在夏璃祤眼底,顿时心跳加速,她暗骂自己一句,在他还没开口前就又道。「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 还没说完,安室透就接下了她的话。 「不会不方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咦?」 听到对方答应,夏璃祤反而愣住。 「我说,好。」 ◆◆◆ 看着夏璃祤的车离开停车场,直到看不见后,安室透撑着伞漫步离开原地,走到一辆白色跑车前才停下脚步。 他背对着超市透出来的灯光,面上的笑容已不復见,因着背光,让他的脸庞看上去有些阴鬱。 原本明亮的紫灰色双眸,此刻流淌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bourbon。」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车内传出,接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微微探头而出。 安室透抬眼看了对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他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坐入车内后将伞收起,随后关上车门,背倚着驾驶座椅。 他静静的看着停在停车场内的零星车辆,没有开口,而一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见他没有说话,也默不作声的陪着。 「轰隆──」 伴随着震天价响的雷声,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天际,将阴沉的天空在那剎那瞬间照的亮如白昼,同时也将车内的事物照的通彻,又在下一瞬间归于黑暗,而在昏暗中,那双紫灰色双眸似是幽幽泛着光。 车阻隔了外头的雨势,原本就不小的雨,随着时间过去更显壮大,不断跌落的雨水在地面形成了一滩滩水漥,而未歇的雨势,在水漥上头,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室透身旁的人──scotch才打破沉默。 「真的是那个人?」 没有指名道姓,但安室透知道他在说谁。 他发动车子,啟动雨刷,半晌,才应了一声。 「他有接到组织调查的命令。」安室透淡淡的开口,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调查命令?」scotch显然有些惊愕。「组织让他来调查谁?他接受了?」 显而易见的惊愕在他脸上充分的展现,他记得,那个人在组织是出了名的任性妄为,任性的让人无可奈何,上头的命令下来无论谁都不会拒绝,但组织内,他所知道的是他会,也只有他敢拒绝,尤其是接到调查命令时,他拒绝的机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而且,还拒绝的非常理所当然。 组织知道他的个性,几乎不曾再派任何调查命令给他,可是,为什么这次会指派调查任务给他,而他又为何会接受? 「组织要调查的对象是夏璃祤,我刚刚在超市外碰到她了。」他俐落的转动方向盘,将车头转向马路。「我也以为不会,在我收到这样的讯息时,曾以为是哪里出了错,我知道他的搜查能力很好,可却不会接触这类的任务,从我认识他到现在都是这样,可是刚刚看见的,证明这消息没有错,他出现在这里,一定在超市内和她有所接触。」 「是夏医师?」拧眉,scotch面色凝重。「会不会是他对调查突然来了兴趣,又或是他太无聊了?」 虽然不多,但偶尔那个人也会用「因为我很无聊,所以你的工作给我」这种理由抢了其他人的工作,而他自己就是曾经被抢过工作的人,所以印象非常深刻,若是因为这样,那么他以无聊为藉口接下这调查工作也在合理之中。 「我也希望这只是他的突来的兴致。」可是,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兴致,那人似乎对于调查这种枯燥的任务兴致缺缺,可这次却接受了这任务,这不得不让他想太多。 安室透抿唇,目光沉凝。 车内寂静了会儿,scotch才再度开口。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了。」 「不是,况且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巧合。」安室透淡淡的说着。「或许真的有所谓的巧合,但对于他来说,不可能。」 一个才刚回国,结束组织工作的人,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宫野明美朋友的妹妹,他欲调查的对象? 别开玩笑了。 他眼眸微瞇,加重踩着油门的力道,白色车影在瞬间飞驰而出,四周的雨势也像是受不了衝击般的喷溅。 「或许是因为宫野姊妹?毕竟她的妹妹是……在组织中,他似乎和sherry靠的挺近的,最少,比其他人还要近。」scotch喃喃自语,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组织对于人才可是非常看重的,所以若是因为如此而需要调查也不意外,可是,问题就在于,夏璃祤这个人早在当初调查和宫野明美频繁接触的水无月麻衣时组织就已经顺便调查过了,完全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二次调查的必要,那么为什么这次又要调查。 「又或许夏璃祤只是一个烟雾弹,他要调查的另有其人?」scotch思索了下,想到这个唯一的可能,抬眼看了身旁的安室透,说了自己的猜测。 「就是夏璃祤的表姊,水无月麻衣。」 安室透淡淡的回答,肯定了他的猜测,而目光没有离开过前方道路,继续开口。「她的表姊在前些日子出了车祸,记忆全失,据说个性有极大的转变,这有可能是组织为了预防而做的准备。」 「失忆?你的意思是,可能有其他……」他顿了下,又续道:「其他人利用这点?」 「组织向来的作风就是寧可错杀也不愿放过,这种明显的变化,组织不可能不多做联想。」他唇一扯,不否认scotch的言论。 「就算如此,你怎么会就突然过去?」scotch眉头微蹙,有些不解他的行动。「按照你说的,你应该早就知道他接到调查命令,也知道对象就是夏医师,不管组织再调查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夏医师是不是普通人,刚刚的情形,应该都不是你该立刻上去的情形。」 虽然,他也一样不希望一个普通的人参杂进这混乱,但现阶段,他们也只能观望,再找机会拉她一把。 安室透没有回话。 为什么会这样做。 单单只是看见他和夏璃祤出现在同一个地区,他就下意识的过去了,为何会如此行事? 他明知道,若真担心普通市民,那之后找机会藉机靠近就可以了,为何会如此衝动,就连刚刚的邀约也是。 他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 他隐约中知道答案,只是── 那个答案,是不应该有的。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也不允许有其他事分心。 -------------------- 「因为我很无聊,所以你的工作给我」 为什么我周遭没有这样的人www 第六章_邻居(5) ◆◆◆ 和安室透订下约定,开车离开超市后,夏璃祤随即返家。 她两手拎着塑胶袋,进了电梯立刻放下手上颇有重量的购物袋,按了电梯的楼层钮后便轻靠在电梯内的墙上休息。 看着电子版上显示楼层的数字缓缓上升,在到了七后,电梯门向两侧滑开,她再度拎起两个提袋往外走。 而才踏出电梯,她便看见了两个似乎是搬家公司的人正抱着纸箱进出,她好奇的多看了几眼,闪过了几个堆叠在似乎是即将入住的屋子外头的纸箱,走到和麻衣共住的门外掏出钥匙。 才要将钥匙插入锁孔,大门便从里头打开,夏璃祤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打开的门,眼眸瞬间闪过了惊愕。 开门的是麻衣,而她正穿着一身浴袍,似乎刚沐浴完,发丝还有些水气,这样的打扮很正常,她在家也会这样,只是…… 「麻衣,你的头发……?」她看着眼前人,一样的脸蛋、一样没有表情、一样的双瞳,还有自失忆以来一样的气质,都没变,只是,原本一头常如瀑的发丝,如今只剩一头俐落的短发。 麻衣看了她一眼,放下擦拭头发的毛巾,一把捞过她其中一个笨重的提袋。「去剪了头发。」她丢了话,转身进屋,顺手将那提袋里的东西拿出归位。 她知道,她看的出来,只是她不懂为什么麻衣会突然剪掉。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很珍惜那一头长发的。 她张口,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先脱鞋进门,顺手关上门跟在麻衣身后。 「你以前明明连剪得太多都会难过好久,为什么这次一下剪的这么短?」她极为讶异,很直接的就问了出口。「是设计师弄错了吗?」 她印象很深刻,还记得很久以前有一次,麻衣去将头发稍微做修饰,只是设计师似乎没有抓好长度,硬是将她的一头及腰长发给剪到肩下,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补救,因为这样让她伤心了很久,甚至哭了几天。 那时她心情低落的任谁都看的出来,不过也幸好她的头发长的快,只花了半年的时间又将头发留长了。 从那时开始,她每次理发时都会很仔细的和设计师沟通,不希望再次出现剪太短的情况,而这次突然如此,她不得不做这样的联想。 可是从麻衣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难过或一丝负面情绪…… 「没有。」她简略的回,一眼也没看她。「太长,整理麻烦,况且天气热。」 她呼吸一滞,这理由很合情合理,都是很多人剪发的理由,只是她以为,麻衣并不包含在内,在看过麻衣因为剪太短而哭泣时,她就不认为麻衣会将头发剪短。 近期的一切,都在打破她对麻衣的认知。 「是、是吗……」她乾应了声,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为什么她总觉得,随着时间过去,她所认识的麻衣逐渐消失──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就只是披着水无月麻衣的外表的一个……陌生人。 她无语的整理着刚买回来的东西,将一些要料理晚餐的材料先放进厨房,期间不由自主地偷瞄了麻衣好几眼。 夏璃祤频繁的注视,麻衣怎么可能没发现,她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过头看着她。 「我剪头发就这么奇怪?」眉头微乎其微的一蹙,眼中闪过了无奈,而那抹无奈没有被夏璃祤错过。 被抓包的夏璃祤尷尬的用食指挠了挠颊畔。「也不是,只是……一直都看你是长发,有些不习惯,要是明美看见──」还没说完,她变敏感的察觉麻衣眼中的柔和在瞬间消失殆尽。 夏璃祤察觉到了,虽然麻衣的表情未变,但她就是感觉到麻衣的情绪和上一刻有着明显不同,而那不同,是因为刚刚提到了明美。 这不是第一次,不只是明美,就连提到诸星先生和志保也是。 「要是她看见如何,话怎么说一半。」麻衣久久没听见她的后话,随口一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那么漂亮的一头长发就这样剪掉一定很可惜……」 「喔?是吗,我倒是不怎么觉得。」她扯唇,手上的东西也归位完毕,「我去吹头发。」 她丢下话,便转身往房间走去,而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哪里涌上的衝动,让她叫住麻衣。 「麻衣,你……是不是,不喜欢诸星先生和明美他们?」开口的瞬间,她就有些后悔,她怎么会这样问呢。 单刀直入地询问,拉住麻衣的步伐,但她面部表情没有松动,只是回头看着她。 气氛在剎那有些僵,和以往的不同,以前只是麻衣没有说话所以安静,而现在,则是因为问题让周遭的氛围有些压抑。 就在夏璃祤以为麻衣不会回答,正要尷尬的扯开话题时,她开口了。 「如果我说是,你要如何。」 ------------ 咳咳,这么直接好吗麻衣,娘亲我有点跟不上啊(? 番外_温暖三十题其一、十指相扣 那是交往后,他们的某次约会。 …… 「哈囉,一个人吗?」 坐在遮阳伞下,面对突兀的搭訕,夏璃祤有些惊愕,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见出现在前方的两名男性。 「呃……不是。」虽然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直白的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她还是很诚实的开口。 「别这样嘛,跟朋友来的吗,你朋友也可以一起啊,我们也正好两个人,一起玩刚好。」其中一位褐发男性勾着朋友的肩膀开口。「反正也快中午了,待在这里容易晒伤,不如去那边,我们请你们吃饭。」见她反应不过来,褐发男性顺口又继续劝说,目光不住的打量她修长的腿以及白皙的肌肤。 身材……还真是不错。 两名男性不约而同地这样想着。 夏璃祤反应不过来,才想要更正男子话中的「朋友」,但还不给她回话的机会,就上前主动拉住她的手,她力气没他大,只能被动的被拉起来,身上披着的外套也跟着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以及穠纤合度的身材。 「好啦,就一起吧!」 看见外套下的身材,两名男子差点都没吹口哨了。 严格来说,她的泳衣不性感,只是那种很一般的泳衣,但…… 「等、等等……我……」她踉蹌的被拉着走,满脸困扰的想抽回手,但拉着她的男性握的死紧,她怎样也挣不开,四周的游客虽然注意到了,却也没有人上前帮忙,只是看着他们的纠缠。 就在她心急的想要大喊时,握住她的男性手掌,被另一隻黝黑大掌给握住。 「不好意思,她和我一起的。」 一道温和的嗓音同时自身边响起,夏璃祤听见这嗓音,惊喜的回头,看见满脸温和笑意看着自己的安室透,原本惶然不安的心顿时安下。 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安室透揽着拥入怀中,距离一下子拉近,让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属于安室透独特的气息包覆着她,他的体温自他的手掌传递过来,若有似无的电流自他的掌心传遍全身,脸就靠着他的胸膛,她的心脏因这样亲暱的举动急速跳动,却不讨厌这样的碰触。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下頷,而他只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便转过头看向那个依然拉着她的男性。 目光转换间,男性清楚的看见安室透眼中的温和一扫而空,只剩下无言的警告。 「她很困扰,可以请你放开她吗。」言语间是惯有的礼貌,但那紫灰色双眸透出的涵义,偏偏和他的言词相反,充满着强大、无法抗拒的气场。 而他的手,正逐渐加重力道,男性被握住的手腕开始泛疼,让他下意识感到危险,不自主的放开手。 「对、对不起我们不知道!」男性被看的冷汗涔涔,手在恢復自由后拉着朋友就赶紧离开,完全不敢再和安室透对上视线。 而夏璃祤则是自始自终都没有反应过来,不如说她完全被安室透吸走全部注意力,直到安室透轻握住她那被握红的手腕,满脸担忧的询问才回过神。 「还好吧,很痛吗?」 他的指腹轻轻摩娑被握红的手腕,似在安抚,又像是想要抹去上头曾经被其他男人碰触过的热度。 「呃……还好……」她吶吶的回应。 就算会痛,被他这样轻柔着,什么痛感和紧张都消失了,她只感觉到自己心跳失速的事实。 「你饮料买好了?」她记得安室透是去买消暑饮品,只是他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握着他的手腕,根本没饮料的踪影,她鬼使神差的抬头看着他的头顶,也没用头顶着…… 不对她在想什么! 她尷尬的拉回视线,对上他盈满笑意的双眸,顿时有种直觉,安室透似乎看穿她内心在想什么。 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下去…… 她羞窘的转开视线,随即听见耳边传来轻笑。 「远远的看见你被缠住就过来了,还没买。」他解释。「我再去买,你跟我走。」再怎么样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这。 只是离开一下子,就被苍蝇给缠上,他可不想有其他人继续覬覦她。 他说着,捡起掉落在沙地上的外套,仔细拍乾净后再度披上她的肩。「披着,小心别晒伤了。」 而他温柔呵护的举动,让她的脸顿时热辣辣的一片,也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距离让她如此。 然后,她敏感的感受到了一些视线,不是刚刚那种被关注的视线,而是充满艷羡和欣赏的目光。 她疑惑的抬眸,四周仍旧是看着这里的游客,她知道因为刚刚的骚动引起不少人的关注,但现在,主要是落在安室透身上的,而且大多是来自于女性。 充满欣赏,以及恋慕的目光。 她眨眨眼,任由安室透牵着手往海边之家走去。 这才想起来安室透由里到外,从气质到外表,都绝对是引人注目且会让女人趋之若鶩的存在。 再加上尔雅的个性,以及除开脸以外,他的好身材。 她不由自主的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身材不是那种有着夸张肌肉的劲壮,而是恰到好处的紧实精緻,而黝黑的皮肤不显暗沉,反而在阳光的照耀闪烁着光芒。 光是背影就足够吸引人,要是正面…… 她脑海中浮现了安室透的正面,想到那雕塑般的身材、精美的肌肉线条,还有那劲瘦的窄腰…… 简直是犯罪。 更应该说,诱使人犯罪…… 而这样优秀、引人注目的他,是她的。 她在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不禁加重了两人相握的手的力道。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出神,安室透停下脚步,他侧过身,灿烂的淡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晶亮。 「啊,没、没有,只是在想要喝什么……」 「嗯?看着我的背想着要喝什么?我的背应该没贴着菜单喔。」 「……咦?」 听见他的询问,夏璃祤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眼也没眨的紧盯着他的背影,让她再度涌起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想法。 「嗯?」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总让她觉得安室透心情很好似的。 她看着他,见他眉眼笑意盈盈,才后知后觉发觉安室透眼底充满了促狭,而他摆明了是在打趣她。 「安室透!」她羞窘的喊出他的全名。 然后,他笑了出来。 嘴边是掩不住的愉悦,他没有犹豫地在两人相握的手微微使力,让她靠他更近些,然后,大掌缓慢的穿过她的,再牢牢扣紧。 而做这动作的时候,他的目光锁着她的,极为专注。 心,顿时漏跳好几拍,她清楚感觉脸上的热度更往上升了几度。 周遭仍旧是吵杂的人群,夹带着海浪的声音,但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容得下他的身影,什么都无法将他自眼中、心底抹除。 牵手,是小型的拥抱。 她想起来有这种说法。 而现在,他们交缠的手…… 十指相扣,一生相守。 那是无声的承诺。 期许爱情能长久,不离不弃。 --------------------- 主线要发糖没那么快,150珠再加上520理所当然要来甜一下! 其实事实是本篇有点卡只好写番外(删除线) 温暖三十题是之前在写未完待续时就想写的了,只是那时候十篇番外榨乾了我的脑细胞也就自动delete,现在又有fu了当然要来一篇。 温暖三十题不会每题都写,也不是按照顺序,有fu有时间,天时地利人和我就写~ 我绝对不会说我其实本来想写海湾吻痕的wwww 第六章_邻居(6) 一句轻若鸿毛的话,宛若千斤重的石头,直直砸向她。 她惊愕的看着麻衣的侧脸,没有意料到她的回答居然是肯定的,更应该说,她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的回答…… 也许早在前些日子,她就隐约有点感受,只是一直没有去正视。 身体因她的话有些僵硬,夏璃祤突然觉得喉咙乾涩,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怔怔的看着她。 「如果我说,我连一面,甚至是一秒鐘、一个瞬间我都不想和他们有牵扯,你该怎么办。」她转过身,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给夏璃祤消化她所说的话的机会,迈开脚步大步流星的走向她,明明是差不多高的身躯,但突然靠近的身体却让夏璃祤感到无形的压力,彷彿眼前人比她高上许多。 外头的大雨未歇,随着时间过去让周遭更显昏暗,就连室内的灯光都像是被掩盖那般,顿时阴暗了不少,而麻衣的身形隐在阴影中,让她的轮廓有些模糊,以及可怕。 她的眸光渐深,充斥在她眼瞳中的,是夏璃祤陌生的情绪。 讽刺,以及不屑。 「我……」 她勾起唇,那笑容不像以往夏璃祤所熟悉的,她的笑、她的话,有些冰冷、更多的是狠戾,再来就是无比的陌生,宛若刚打磨好的利刃,在她的心口,狠狠的划了几刀。 「嗯?」 她靠近她,两人的距离靠的极近,呼吸交错,她可以看见麻衣的眸色闪过冷芒,紧紧的锁着她。 夏璃祤觉得血液在瞬间凝固,她张了张口,本能地想要逃,可是却动不了。 喉咙彷彿被无形的手给扼住,有些呼吸困难,她看着麻衣,困难的嚥了口唾沫,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为什么?」 以前,他们的关係不是很好吗,会认识他们,还是麻衣介绍的啊,若不是真心当作是朋友,又怎么会介绍。 她不懂,真的不懂。 麻衣没有回答,淡紫色的双眸毫无情绪。 夏璃祤直视着麻衣的瞳眸,尝试在她眼中找到曾经熟悉的情绪,可,那双眼却波澜不兴,也让人琢磨不透。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就站在面前,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全身细胞都可以感受到她,可无论再怎么努力,都看不到看不到任何玩笑似的笑意,也没有她对自己的无奈纵容,当然,也看不到记忆中的温柔。 她是那样淡漠的佇立在身前,一样的淡紫色双眸,一样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可是,却找不到任何她看过的情绪。 然后,她看见麻衣突然皱眉。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頷便被轻轻的勾起。 「你戴变色片?」 一句不相干的问话,成功转移了夏璃祤的注意,却是让她的脸色在瞬间苍白的无一血色。 她狼狈的扭开头,不敢直视她。 「我──」 「你没近视吧。」 「嗯……」 「只带一边很突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只戴一眼,不过看你的的样子似乎有隐情,给你个忠告,若要自然,你的另一隻眼最好也戴上透明的。」她淡漠的开口。「你不想被人发现。」 肯定,并非疑问。 她只能微弱的点头。 「那就戴好。」麻衣拋下话,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夏璃祤死死咬着嘴唇,双手环抱着自己,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她闭紧双眸,身体像是坠入冰窖那般,无法克制的感到寒冷,并且颤抖着。 那些被她刻意拋弃的回忆,顿时回到了脑中,曾经的嘲弄、取笑、欺凌,像是摆脱不了的恶梦,紧紧攀着她,并且和这段时间麻衣的改变交织、缠绕在一起,让她无助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将脸埋入双膝间,整个人缩的小小的,彷彿如此,就可以摆脱那些讨厌的记忆,就像以往一样。 周遭人像是看怪物的神情、嘲笑的目光、她无力的辩驳否认,就像海啸似的席捲而来。 ──啊,好像妖怪! ──不是,我不是妖怪! ──和我们不一样,不是妖怪是什么! ──难怪没有爸爸,就因为你是怪物,所以你爸爸才不要你! 身体不由自主的缩的更小,外头的雨声仍旧不断,却感觉很遥远。 她的脑袋很乱,杂乱的回忆不断衝击着大脑,所有她不愿、想逃避的现实涌入身体,她想逃,却无力行动。 她几乎是逃避似的,将自己的身体环抱更紧,彷彿这样就可以告诉自己,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曾经直至现在,她不想让人发现的秘密,都不曾被揭露。 …… 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多久,直到听见门铃响起,她才缓缓回神。 她看了一眼麻衣的房门,从房内隐约传出吹风机的声音,似乎在吹头发。 这个时间会是谁? 抱持着疑惑,她踉蹌站起身,四肢仍旧冰冷,再加上不知道蹲坐了多久让她在站立的瞬间有些晕眩,她扶着墙等袋晕眩过去,接着深呼吸几次,理了理衣服,确认没有异状,才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着来人。 她看见了一张不算陌生的侧脸。 惊讶地眨了眨眼,她连忙打开门锁后拉开门。 而她开门的动作拉回那人的注意,就在门打开的剎那,来人开口了。 「你好,我是今天刚搬入隔壁的樱野,樱野莲,请多指──啊,是你!好巧!」 来人有着一双极美的澄红双眸,里头蕴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以及惊讶。 是前不久,在超市帮她的男人。 --------------------- 好像有点...算了反正这是必要的........ 第七章_疏离(1) 雨仍旧下着。 只是,那抹厚重的云层不知何时渐渐散去,外头的雨势减缓,只馀绵密如丝的雨点缓缓坠落。 西方的夕阳那微弱温和的光芒覆盖了原本阴沉的一方天际,为灰白的云朵染上了如蝶翼一般轻巧的橘红色流光,随着越往东方,那抹流光更是淡的几乎看不见。 而那抹橘红色流光,与眼前的这双温和眼眸如出一辙。 没有日出时的光采,没有正午时的艷丽,有的,只有黄昏时刻特有朦胧迷离,又带着无法言语的温暖、恬静。 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浅灰色双眸眨呀眨的。 「哈囉?」樱野莲微微侧头,伸出空着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门牌,「水无月……小姐,我太失礼了吗?」他有些懊恼的皱起一双好看的眉,抿着唇的样子似乎在责备自己的突然。 「啊?不…没、没有。」她摇摇头,「你怎么会……」 「我今天刚搬来,想说先和邻居打声招呼。」他微微一笑,那双狭长眼眸微微瞇起,「没想到我的新邻居就是你。」他说着,边将手中的纸袋递了过去。 「见面礼,以后请多关照。」 「啊,其实不用这样,你太多礼了……」她笑着摇头。「邻居彼此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就当作是给我一个面子,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夏璃祤见他坚持,也没有再婉拒,便道了声谢收下。 「对了,我不姓水无月,认真说来要成为你邻居的是我的姊姊。」回想起刚刚他的称呼,夏璃祤提醒。「我姓夏,夏璃祤。」 樱野莲似乎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什么。「是吗,好的,夏小姐。」然后,还想说些什么,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朝夏璃祤拋去歉意的一眼,看了一眼来电者,「那个,我有工作上的事情,先走了,以后请多指教,夏小姐。」 他说完,等夏璃祤点头打招呼后便转身离去,夏璃祤目送他离开后,也关上门准备回厨房准备晚餐。 就算刚才不怎么愉快,但她不是会因为这样就赌气的人,答应过的事情,她就会做到。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无法理解麻衣的想法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身后突然站了个人影,惊的她退了一步。 「麻衣?」 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麻衣仍旧没有表情,她先是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又看了被吓的退了一步的夏璃祤。 「刚刚有人。」 「啊,对,是新邻居。」她拿出刚刚樱野莲给的纸袋。「住在隔壁,好像是刚搬来的,特别来打声招呼。」 麻衣没有特别回话,只是点点头便走向沙发坐下,拿起搁置在小几上的书看了起来。 一样的回应,一样的态度,一样的淡漠,纵然已经习惯,却还是让她的心微微失落。 她抿唇,摇头将脑袋中负面的想法摇去,低头看了眼纸袋,是眼熟的包装。 「麻衣,这是那间新开的连锁甜点店的蛋糕耶!」 没有回应。 「听说很好吃,排队每次都会排很久还不一定买的到。」 无动于衷。 「等等当饭后甜点好了,麻衣,如何。」 「……」 一样的安静无声,纵然聪慧如她,对方不讲话她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能抓着纸袋,张了张口想要在说什么,但看着麻衣无表情的侧脸,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有些沮丧的闔上嘴,转身往厨房走去,准备下厨做晚餐。 而直到她走进厨房,麻衣都没有抬眼看过她,只是有规律地翻着手上书籍的书页,沉浸在书中。 那天开始,她和麻衣几乎碰不上面。 明明同住一个屋簷下,却比室友还不如,她知道自己职业的工作时间很不规律,但因为是交换生加上实习的性质,其实也挺固定在早上到下午的。 只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应该是出门慢跑,下午回来时她也不在,这个时候她就真的不知道麻衣去哪,要不是早上帮忙准备的午餐不见只剩下洗乾净的餐盒在柜上,她还真的以为麻衣这期间不曾回家过。 而直到她回房读书直至深夜入睡后,才听到外头的门开啟又关上的声音。 这样的情形已经又过了一段时间,虽然不常但疏离的关係总让她觉得度日如年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由得想,是故意的吗,错开会与她碰上的时间。 不然为什么,整整两周近三周的时间,她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想到这个事实,她不由得感到酸楚。 她的实习已经快结束了,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若真放任她们这样的关係不做一点改变,那么当她回美国,也许就会完完全全的成为陌路人。 想到此,她更加失落,整天都失魂落魄的,纵然没有因为这样而影响实习工作,但和她较为接近的工作伙伴都能够感受到她的低气压。 那双总是绽放着温柔光彩,可以照亮、驱散病人心中阴暗的那双浅灰色双眸蒙上了一层灰,纵然微笑还是掛在脸上、碰上病人也并没有因为心情关係而有任何失误,但,她还是变了。 她的笑容,总是带了些勉强,她没有主动说,虽然关係好的朋友同事会主动探问,但她从没有提起过,只是一句没事就带过,让人想要帮忙也无从帮忙起。 ------ 过度章节... 姊妹的关係会进展成这样是必然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麻衣的个性就是这样,没办法(摊手 ps.未完待续实体书只剩下两本,之前有私讯希望帮留的尽快下标喔,短期内不会再加印,谢谢各位的支持orz 第七章_疏离(2) 时间缓慢的流逝。 当结束了急诊室惯例的巡视,一旁的急诊护理师跟在旁边对着她说着关于病况已经稳定下来准备转进普通病房的案例作报告时,她听着听着,五句话就漏了三四句。 「夏医师?夏医师?」一旁的护理师忍不住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而身旁的雪村医师也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还好吗。」 她回神,连忙挤出笑容。「我没事,不好意思,刚刚说到哪里。」 护理师和雪村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气。 「你真的没事?」雪村皱眉开口,才想说些什么,但夏璃祤不想多说的样子让她只好转了个话题。 夏璃祤很温柔没错,但固执起来任谁都没有办法,纵然关心却也无从下手。 无奈的雪村只好朝一旁的护理师拋去一眼,对方会意,立刻递出手中的病歷。 「刚刚是说关于十七床的木村弟弟,他醒来了,情况也好转很多,他的家人在问是不是要可以回去,如果可以我就去通知家属。」 闻言,夏璃祤连忙从护理师手中接过病歷,看了最新的检查结果和抽血数据后,点点头。「可以了,那就麻烦你通知家属。」 护理师听见,点点头后便匆匆离去,雪村看着又再度出神的夏璃祤,无奈轻叹。 「好了,你先回去吧,已经到下班时间,急诊室状况也稳定下来,我记得今天是白色情人节,不是吗。」 「咦?啊,是的,可是……」 「难得一个特殊节日,又不像其他可怜的医师要值班,就不要一直待在医院工作,多扫兴,下班去吧,我也差不多要走了,去急诊室交代一下事情就走。」雪村眨眨眼,便转身离去。 「……咦?」 看着雪村离去,夏璃祤这才会意到她刚刚的话中意思,知道似乎是让她担心了,可是要说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息。 她知道今天是白色情人节,虽然今天这日子对她来说很特殊,但却不是广义上的特别,只是,她不知道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今天」这个日子,还有过下去的意义吗…… 她抿着唇,有些僵硬的迈出步伐,走到更衣室。 今天,是水无月麻衣的生日,原本是要帮她庆祝的,在那天之前也曾约定过,要和宫野姊妹一同庆祝,只是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现在的麻衣还会和她,还有她们一起庆祝生日。 餐厅很久以前已经订了,宫野姊妹也约好了,时间也确认了,早上出门前也留了讯息提醒麻衣要赴约,可是她实在没有把握,麻衣会出现…… 毕竟那天,纵然不是正面证实,但也算回应了她的疑问。 不喜欢诸星先生,以及明美──的这个问题。 ──如果我说是,你要如何。 打开柜子,连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柜子中掛着日常服,下层放着她的一些私人物品,还有一袋被她细心搁置的纸袋。 ──如果我说,我连一面,甚至是一秒鐘、一个瞬间我都不想和他们有牵扯,你该怎么办。 她有些迟疑的将那纸袋自柜子中拿出来,低头瞅着、发愣着。 她忘不了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是那样的冰冷。 她的表情是认真的。 更应该说,自从失忆后,她从不开玩笑。 她闭上眼,咬着唇,多么希望那天的场景只是一场梦。 可是,她知道,那是这么的真实。 那天,她的每个表情、每个眼神、每句话,都是那么的清晰,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那天,她差点就要问出口了。 ──如果是我呢……你也不愿有牵扯……吗? 她恐惧着、害怕着,从麻衣口中听到任何肯定的答案。 后来,当麻衣发现她的隐形眼镜,虽然绝大部分是紧张的,但有部分是松了口气。 为了她没有问出口的那个她没有勇气听答案的疑问,反而被转移了话题而放松…… ◆◆◆ 结束了组织交代的任务,走在路上传着讯息,交代着任务详尽内容后的安室透穿着深色外套,步伐轻缓悠间地漫步在街上。 夜晚的街道人来人往,璀璨的灯光相互辉映,让他淡金色的发丝恍若散发着光晕,他一个人走着,因着年轻俊俏的面容以及温和的神情,引来了路人的偏首注目。 偶尔的,有人上前搭訕,都被他有礼的婉转拒绝。 今天碰上搭訕的次数,似乎有点多,应该和今天的节日有关吧。 周遭来回的人群,有很多都是情侣,学生的、成年的,都是两两一对,甚少有和他一样独自一人的。 白色情人节。 他想着,不由得加快步伐,想要离开人群眾多的街道,但才实施这想法没多久,他便看见了她,也因此缓下了脚步。 其实他看见的是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她,而同时,也讶异着他们之间深厚的缘分。 这已经是短时间内,没有约好也不是设计好的偶然相遇。 虽然,这一次和上一次都是他先看见她。 只是她和之前见面时的状态有些不同。 不知为何,看着她单独走在路上,那背影看上去竟然显得孤零零,是那么的寂廖。 ------------- 我好想让景光出场啊......... 一直没让他出场是因为没有公布他的化名,我总不能用诸伏景光的真名吧呜呜呜,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官方不出我就掰一个!之后公布再修改吧!(踹 第七章_疏离(3) 他没多想的默默跟在她身后,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就只是单纯地想要这么做而已……又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不去正视那个原因。 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双眸中的情绪晦涩难辨,他的唇边不由得漾起一丝苦笑。 人,真的是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不该、明明知道不能、明明知道不许,可是,却总是将目光、将一切注意放在她身上,怎样也忍不住。 眼前的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见她抬头,望着一旁的餐厅微微出神,他目光也随之落在餐厅中。 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人群,或家庭、或情侣在里面吃饭,笑笑闹闹的。 不过和单独一人的她形成了强烈对比,孤独感在这时候显得特别浓厚,而她目光中所透出来的,是微微的苦涩,以及无助。 以往的每次相遇,她都是充满精力、活泼开朗且带笑的,偶尔有几次虽然没有笑容但还是看的出很有精神,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让她丧气。 这是第一次,他看见她眼中如此明显的无助。 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寒意,她抱紧怀中的纸袋的动作,拉回了他的注意,而她的表情,也让他再难以克制,他连犹豫都没有,三步併作两步的上前走到离她只有几步的距离。 「夏小姐。」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像是要跳脱束缚。 他出声,没有意外的看见她在下一秒抬头,眼中的无神瞬间被惊讶取代。 「安室先生?!」 不知为何,看到她惊愕的小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无助,取而代之的是他习惯了的笑意,心微微的疼着,同时,又好像有什么从内心深处,挣脱了。 他眉眼中揉着不易察觉的疼惜,她的情绪转变的太快,要不是刚刚他有看见,几乎都要以为,她的无助不存在,只是错觉。 她很擅长这样隐藏情绪吗? 而这样的夏璃祤,让他不由得怀疑,以前他所看见的,真的是她吗?那个一直笑着的她,在笑容的背后,究竟想着些什么。 「好巧。」他露出惯有的微笑,「刚下班吗?」 「真的好巧呢。」浅灰色的双眸闪闪发亮,「是啊,刚下班。」 「怎么一个人走在路上,我记得这里离你任职的医院有些距离,对吧。」 「是的,因为等会儿和人有约,不过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小时,所以到处走走打发一下时间,你呢?」 有约? 是……男朋友? 在这特殊日子中和人有约,不得不让人有这样的联想。 不由得的,内心涌起淡淡的失落及酸涩,唇角勾起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我也差不多,刚结束工作,正要回去。」 「工作?我记得上次听安室先生提起,是──侦探,对吧。」 「是的,没错,刚刚才从委託人那离开。」他随口说着,目光一直没有自她脸上离开,而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夏璃祤,胸膛中跳动的心似乎微微拧着,「夏小姐……你还好吗。」 听见他这样说,夏璃祤下意识将脸上的笑容加深,「没事啊,怎么这么问?」 「眼下的黑影,很重。」他伸出手,轻轻的点了点她的眼下,这动作其实算是有些亲暱的,对于他们现在的关係来说其实不是那么恰当,但他已经做了,就不容反悔,况且他也不后悔,而她……似乎神经有点粗,完全没有意识到,反而一脸恍然大悟。 「啊,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她笑了笑,将耳畔的发丝拢到耳后。 不对。 纵然笑容和往常无异,但就是不对。 她在说谎。 他知道,她对工作极为热诚,纵然累也不会有这样的情绪出现,更何况,刚刚她所表现的是寂寞,而不是疲惫。 他叹息,知道对方似乎无意提起,就算自己追问她也不一定会答,便想换个话题,但话欲出口的同时看见她轻搓双手,没多想的开了口。 「若不介意,要不要和我去喝杯咖啡提神,现在温度有点凉,暖暖手?当然,我请客。」他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她脸上的诧异更重了,双眸眨了眨,先是看着手掌,又看了他身后,半真半假的笑道:「这样好吗,今天是情人节呢,你女朋友……没关係吗?」 「很遗憾,我没有那种可以共度今日节日的特殊关係存在。」他摊手,一脸遗憾,但夏璃祤见了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会吧?」 「我没女朋友,很奇怪吗?」 「不,只是有点讶异,因为你……」她浅灰色双眸认真的看着他。「不像没有女朋友的人。」 他无奈摇头,认真的澄清。「真的没有。」只差没有举手发誓。 「那,就谢谢你了。」 她没再迟疑,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收拢掌心,将掌内那比他小很多的手,仔细的握在手中。 -------------- 安:我没女朋友,是因为空着等你。 如果真的这么说就崩了,所以想想就好xd 其他人还有可能www 第七章_疏离(4) 夏璃祤没有意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她早该想到的,在这种特殊节日,每间咖啡厅和餐厅或多或少都会推出对情侣的优惠以及套餐。 面对服务员的积极推销,她无法不说自己处在一个很尷尬的境地。 她和安室透,真的看起来那么像情侣吗。 坐在双人座位上,她看着玻璃窗倒映的自己的身影,白皙的小脸还因为刚刚的误会而揉着粉红。 回想刚刚他们牵手进咖啡厅,又是在这种节日,正常来说都会被误会吧…… 她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居然就那样傻傻地伸出手一路给他牵进咖啡厅,重点是他们其实认识不深,虽然称得上是朋友,但…… 夏璃祤有些失控的拿头去撞桌子,怎么自己刚刚就那么自然的把手放上去呢?中间连想要挣脱或是意识到他们的动作不太适合的想法都没有。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回想起前不久牵着自己的手,清楚的记得他的手掌修长,却意外的宽厚,指节和掌心有些厚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生出的茧,不过,那不影响那手带给人的感觉。 温暖、安心。 还好刚刚点餐时安室透有技巧的回避情侣话题,要她先到座位上等,不然就尷尬死了。 而稍早他否认对象的话题,说实在的,他没有女朋友,真的让她很讶异,不是说他看起来就是很花心的那种人,而是他的个性和外貌,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会有追求者,而且还不少,而这样的他居然没有女朋友其实真的让人很讶异,难道他都没有看对眼的或是喜欢的类型? 不论外表,就之前和他相处下来,也知道他的个性很好,感觉就会是完美的恋人,不知道怎样的女性才能够吸引他的目光……若是被这样误会,搞不好受惠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她不由得红了脸…… 不对她在想什么啊! 意识到自己的厚脸皮,她不由得继续拿头撞桌子。 「呃……夏小姐,你还好吗?」 有些迟疑的嗓音自前方传来,夏璃祤抬头,看见表情有些奇怪的安室透,瞬间想起刚刚自己在做什么,不由得红了脸。 「没事,什么都没有!」 夏璃祤这下真的想要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怎么就没注意到他回来,还拿头去撞桌子啊…… 她欲哭无泪,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自己近乎愚蠢的行为,只能闭上嘴垂着头。 不过,安室透显然没有太过介意,只见他拉了椅子坐下,表情温和。 「我帮你点了水果茶,只用了一点糖调味,可以帮助你心情放松,你喝喝看。」他将手上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咦?我还以为……」她以为会是咖啡,毕竟刚刚他说的,是喝咖啡…… 「因为你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所以就自作主张的点了。」他认真的看着她。「造成困扰了吗,还是,我帮你重新点过一份?」 「不用的,我现在也不太想喝咖啡,这个就很好了,谢谢。」夏璃祤笑着摇头,其实她现在并没有想要喝咖啡,不过刚刚来不及和他说就离开柜台…… 虽然是凑巧,但安室透恰到好处的体贴,以及他脸容上的温暖和熙的笑容,让她的心泛着暖意,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接过杯子,泛着微凉的手接触到温热的杯身,不由得感到一阵幸福感,她将杯口拿靠近鼻子,嗅了嗅微微散发果香的液体,接着轻轻啜了一口,热度刚好,且带着浓郁却不腻人的香味縈绕在唇齿间,一直悬着、不安的心竟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 她眷恋的深吸了口气,又喝了一口,同时目光偷偷抬起看着前方喝着红茶的安室透,对方察觉她的视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加深唇角的笑意,紫灰色双眸是让人心安的专注。 他淡定从容的情绪也安抚了她,她放下杯子。 「谢谢,我很喜欢。」 安室透回以一笑,「你喜欢就太好了,心情,有好点了吗?」 「啊?我的脸色真的有那么不好吗。」居然让他这么担心。 「其实没有,不过……感觉你似乎有心事。」 看着眼前带着适当担忧的俊容,夏璃祤张了张口,又闭上,秀气的眉微微蹙起,脸上有着犹豫,更多的是沮丧。 安室透也没有催促,就只是看着她,而她的默不作声,让他涌起了自己似乎有些唐突的想法,他张口想要道歉,并解释自己在旁人来看似乎算是冒犯的言语── 「安室先生,不晓得有没有碰过,一直以来很亲近的人,因为意外而疏远……」 安室透微讶,却没有打断,只是静静的聆听。 也不知道是安室透体贴的行为,还是入口的水果茶让她放下紧绷的心,这段时间以来和麻衣疏远因而造成的压力有着缓和的趋势,并让她在这时候有了想要找人倾吐的慾望,而眼前的这个人,给了她这样的想法。 或许,不那么熟悉的人,更能客观的给予答案或建议吧── -------------------- 有人说写手笔下的人物或多或少会有自己的影子, 我想璃祤的个性就有那么一点点加了我自己的元素吧 对熟人难以啟齿的事情,对不那么熟识的人就能够比较没有太多顾忌地说? 就因为不熟(? 安室:...... 第七章_疏离(5) 见安室透没有打断的想法,她微微吐了口气,将这段时间和麻衣相处的情形大略说了一下,也许是希望以安室透侦探的角度,可以给她一些打破现状的意见。 她是医师,虽然有接触心理学,但这次完全没有办法摸清麻衣的内心想法,甚至连一点点也捕捉不到。 麻衣的心门紧闭,让她怎么试,都没有办法突破。 她只看到那横竖在眼前,隔绝麻衣心房的墙,是那么的高耸,且森冷。 她咬唇,说着说着眼睛有些酸楚,安室透看见她眼底微微闪烁的水光,本有想要递纸巾过去的想法,但想到她的个性,就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继续聆听。 夏璃祤当然知道自己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却在他面前这么容易的卸下心防,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她知道安室透一定发现了,但他却没有任何表示,这让她极为感激。 将事情大致说出后,她才再度端起水果茶,润湿有些乾涩的喉咙,然后不安的看着眼前人。 安室透沉吟了会儿,手摸着下頷。 「听你这么说,她是失忆以后才这样的吗?」 「是的,在那之前都没有这样的行为模式,偶尔出现也是因为她突然有了恶作剧的想法……」 「虽然我不是心理医师,并不能准确的推论人的心理,但人的行为其实可以反射到过往经歷,若是以往有不好的遭遇,其实不管人们有没有意识到,多少都会反射平常的行为,甚至是影响到未来,也让人有着防备意识,特别夏小姐你说你的姊姊是在失忆之后有这样的情形,那么,若不是她本来的个性就是如此,就是过往的事情让这样的防备心态放大了好几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让她的个性有这样突兀的转变。」 「是的……」 「那夏小姐还记得,你的姊姊在小时候,或是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遭遇,进而导致她在失忆后,就算没有以往的回忆,却让她下意识的有如此防备的行为?」他认真的分析着夏璃祤给他的讯息,但资讯量实在不够。 而才问出口,夏璃祤神色僵硬,他发现了。 「夏小姐?」 「有的……」她深吸了口气。「其实我刚刚说的姊姊,不是亲姊姊,她是我的表姊,不过,和我没有血缘关係……」 「没有血缘关係?」安室透愣了下。 「嗯……我的母亲有个妹妹,也就是我的阿姨,她小时候出过车祸,让她的受孕能力受损,能够受孕的机率非常低,婚后也如医师诊断的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她和姨丈做过很多尝试总是没有成功受孕,后来在结婚多年后,他们领养了我的表姊,也就是麻衣。」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麻衣小时候长的和我阿姨长的非常相像,而她的眼睛也和我姨丈如出一辙,他们认为那是上天给予他们的补偿,很开心地办了认养手续,收养了麻衣。 「阿姨和姨丈非常疼爱麻衣,据孤儿院院长所说,麻衣在原生家庭因为亲生父母去世后,在亲戚间一直被推来推去,过的其实不好,最后因为没有人收养才到了孤儿院,而在亲戚家中总是被欺负或是冷眼相待,长久下来就与人有了隔阂,到了孤儿院后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定戒心,话也不多……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在阿姨和姨丈收养后,这情况随着时间过去改善很多,而在失忆前她已经不会为了曾经待过孤儿院以及以往的经歷而感到自卑或是排斥所有人,也和我像真的姊妹一样分享心情……」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车祸以后,改变了。 「可是现在,她没了过往的记忆,不仅我,就连她曾经的朋友也疏远了很多……」 听到这句话,安室透目光微闪。 朋友,是指宫野明美吧。 安室透看着一脸沮丧的夏璃祤这样想着,而想到了宫野明美,也不由得想到了其他人,甚至是── 「就连等等姊姊的生日,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出现……」 专注思考的安室透听见这句话,翻转的思绪停顿,有些诧异的脱口:「生日?」 「嗯,是啊,等等我和姊姊有约,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 安室透微愕,内心因这答案,原本微微拧着的心情不由的放松了下来。 一感受到这样的心情,安室透的心跳又跳快了一拍,同时,也知道自己真的糟了。 夏璃祤不解的歪头看着安室透,「怎么了吗?」脸色有些奇怪。 「不,没有,只是有些诧异,因为夏小姐刚刚说有约,我还以为是……」 「啊?我才没有那种对象呢。」夏璃祤失笑,连忙摆摆手否认。「虽然是有点嚮往,不过一直都没碰上能够让我心动的对象,再加上我的工作和学业,可能比较困难吧。」她皱皱鼻。 「怎么会,一定会有的。」他低笑,眉眼中满是诚挚。 一定会有那个人出现,会珍惜她,爱护她的人。 「承你吉言。」她笑开。 「我们话题似乎拉的有点远,你和你的姊姊是约好了吗?」 提到麻衣,夏璃祤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歛了些许。「是啊,有约好,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出现,所以……」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身旁的纸袋,里头放着她前段时间就准备好要给麻衣的礼物。 安室透目光也跟着她的移动,他偏头微微沉吟,才再度开口。 「夏小姐,很喜欢你的姊姊吧。」 她点点头。 「那么,何不再努力尝试看看,据你所说,根据小时候的经验,导致纵然没有记忆,但内心深处被拋弃的恐惧其实还是存在着,这样的感受让她在失忆后转换成对所有人的防备意识,而这样受伤后的防备心里其实没有那么好突破,但我想你的努力她一定有看到,所以她才没有像拒绝其他人那样拒绝你,不是吗?若她真的有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那么你应该也会因自己和其他朋友一样被疏远而忧心,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她对旁人的冷漠而烦恼。」 「安室先生……」 「人的心再硬也是肉做的,也是可以感受其中的真心,小时候你的阿姨和姨丈都能够做到,那么,我认为夏小姐也可以的。」毕竟,她是那么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而他,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也不允许。 他能做的,只能在她即将踏入这混乱之前,将她引开,不让她深入。 既然不想她知道,也不希望她被扯进去,那么,就由他将任何可能发生在周遭的危险引开。 他轻啜了口红茶,隐去了那一瞬间闪过黯然以及阴沉。 「还是,夏小姐想放弃?」 「不!」她这次回答的极为快速,眼睛灵灿有神,用力的摇头。「我不想放弃,因为她是我的姊姊,无论有没有血缘。」 况且,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她更不能放弃。 被周遭人所排斥、不被在乎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她曾经体会过,又怎么能让麻衣再度感受到? 看着眼前的她,安室透只是微微一笑。 第七章_疏离(6)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的话后,见时间差不多,安室透便开车送她到了她预定的餐厅。 而在打开车门走下车后,夏璃祤走到驾驶座旁叫住了他,他摇下车窗才想开口,就见夏璃祤从随身包包中拿出了一个包装精巧的物品。 「那个,今天谢谢你。」 「这是?」 他诧异地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有些不解。 「呃,刚刚安室先生去开车的时候,我在甜点店中买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一些点心,不知道安室先生喜不喜欢点心,所以找了一些不那么甜的。」 「我不讨厌,只是为什么……?」 「今天的事,很谢谢你,还有……」她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 安室透也没催促,只是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些小点心,甜食有种魔力可以让人心情好些,虽然我好像没什么立场说安室先生,不过感觉上安室先生好像也有些心事,所以就买了些东西,希望可以让你轻松一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笑开,似乎觉得自己突来的送礼行为有些唐突。 安室透看着眼前柔和笑开的夏璃祤,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可以明显感受到内心传来的骚动。 不知何时开始,他就习惯于隐藏自己,弱点、疲惫、无力、愤恨、不甘……所有负面情绪都能够很好的隐藏在笑容之后,甚少人能够看出隐在笑容下的真实情绪。 就连亲近的人也会被自己骗过,不过若要更精确地来说,就是因为是藏在笑容之后,更会让人误以为,还能微笑,似乎没有那么严重这样的感觉。 甚至就连自己都快要被自己骗过,觉得其实……似乎也没什么。 所以,眼前这名认识不深的女性可以看出来,看出他的偽装,让他非常的惊讶。 眼前的女性说了什么,他没有办法专注去听,心中总有股衝动想要做什么,而看着她形状姣好的唇瓣开合,那衝动就更加明显。 他的手用力的握住了方向盘,勉强将目光移开落在他处,压制着那宛若猛兽般的衝动,笑着收下了她的谢礼,然后再度寒暄了会儿,便看着她扬着灿烂笑容朝他挥手道别走入餐厅中。 他能感受到心脏因快速跳动传来的丝丝疼痛,又带了一丝甜意和温暖。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节日,身在其中或多或少也被感染到,毕竟他也是人,纵然自制力高于常人,却也会因为外在环境的影响而有所衝动,但要完全归咎在衝动,又不是那么恰当。 他非常清楚,若一开始就没有那样的想法,也不至于会有这样的慾望。 「呵……」 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而没被遮住的唇,勾起了一丝苦涩的弧度。 ◆◆◆ 走进餐厅的夏璃祤因为时间还提早了一些,便独自一人坐在整理好的位置上等着。 她今天邀了宫野姊妹,诸星大也在受邀行列,不过回了确定会来的只有明美,志保因为课业的关係并不那么肯定,而诸星大似乎也有自己的工作不一定会来。 她其实不怎么担心,现在她烦恼的是主角麻衣会不会出现,虽然她早上提醒了她,刚刚也和安室透稍微谈了相关的事情,并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放弃,但时间越近,她越是怂了。 她会担心麻衣不来,那么她的第一步也跨不出去。 而在夏璃祤纠结的当下,明美皆同诸星大过来,身后还跟着宫野志保,一开始她还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直到明美担忧的拍拍她的肩她才回过神。 夏璃祤有些意外,因为不肯定能不能来的都到了,想必也是将麻衣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如此。 「还有点时间,先点饮料?」说不开心是骗人的,虽然主角不是自己。 夏璃祤漾开笑容,拿起放置在桌上的menu递给在位置上坐下的三人。 明美只是摇了摇头,将之递给志保,志保则是不客气地接过,直接先点了一杯黑咖啡。 她眼里写满了疲倦,看在夏璃祤眼底有些心疼,本来想阻止她喝黑咖啡,但话到了口又想起自己也是拿黑咖啡当水喝的惯犯,只好悻悻然的闭嘴。 诸星大也跟着点了咖啡,顺便给明美点了奶茶,便先让侍者离开去准备。 随后,四人凑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多数时间都是明美和夏璃祤两人在说话,志保和诸星大本就寡言,主动开口的时间也少,只是偶尔附和两人的谈话内容,夏璃祤因为好些日子没见到志保,所以多问了几句近况和学校生活。 时间也在四人不冷场的聊天中缓缓流逝,而随着时间过去,夏璃祤看时间、看窗外的举动也更加频繁,对于明美的话题也回答的心不在焉。 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失落浮现在她的脸上,明美察觉了,志保和诸星大当然也发现了。 自从她车祸后,他们就能够感受到麻衣的疏离,其实这对于他们、对明美以及他们背后的身分来说,虽然无法说是求之不得,却也不能不说是松口气的。 可是看着眼前夏璃祤清秀的小脸上充盈的失落和受伤,也难免感到于心不忍。 明美想要说些什么,诸星大却在她开口之前制止了她。 她看向诸星大,只见他朝她摇了摇头,而志保也是抿着唇,眼中也是劝阻。 有些时候,纵然难过,但顺其自然也是好的。 诸星大不能把握组织有没有对麻衣动手脚,若真动了,让夏璃祤远离也不是坏事,若没有动,那么…… 他知道明美心软,可是某些时候,心软只会让人受到更大的伤害。 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夏璃祤不断检查着手机,查看着毫无讯息的画面。 而夏璃祤察觉到三人的视线,勉强的扬起一抹笑容,「我打电话问问,也许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她说话时有些颤抖,只是竭尽全力不让颤抖那么明显,明美察觉了,其他人又怎么看不出来? 明美只能咬着唇,无措的看着男友,又看了看妹妹,最终什么也没说。 夏璃祤按着熟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成功拨出了,只是嘟嘟声传来,却没有被接起的提示音。 她悵然的听着手机中传来无人接听的冰冷提示语音,双眸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行人,没有一个是她期待的身影。 麻衣依然没出现。 第八章_乱局(1) 夏璃祤失落的将目光收回,本有打算就这么算了,先请宫野姊妹和诸星大三人吃个晚餐结束这本来为麻衣举办的生日餐会,可还没做什么就看见明美的脸庞盈满诧异。 「麻衣…剪头发了?」 还没回过神就被明美的询问给弄的糊涂,她眨眨眼下意识地回答。「麻衣是剪头发了,可是明美你怎么知道?」她记得明美和麻衣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突然这么说让她反应不过来。 她看着明美,可是明美的注意显然不在她身上,就连一旁的诸星大平静的面容也浮现惊诧,更不用说是志保了。 看着他们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后,夏璃祤意会过来时也跟着扭头,而站在身后的人不是麻衣又是谁? 就见麻衣一身黑色无袖上衣,配上深色牛仔裤,明明只是简单俐落的装扮,却因为玲瓏有緻的身材以及不扭捏的行为让人感到惊艷。 没了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虽少了一飞气质和柔和,却因为俐落的短发让她多了几分爽朗的感觉,而五官也被短发衬托,更显的精緻绝美。 一举手一投足间都会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但也因着她脸上淡漠的神情,让人望之却步,宛若一株清莲,高傲而不可亲近。 她惊喜地站起身,眼中的情绪丝毫未被遮掩,那样直接又单纯的样子看在麻衣眼中,让她微微一叹。 「工作有事耽误,来晚了。」她淡淡的解释,视线扫过另外三人,就看着空着的座位开口。「还有位置吗。」 「咦?有,我订的是五人位,不过餐厅给的位置可以坐到六人……怎么了吗?」 麻衣的眉头微乎其微的一皱,却又很快地恢復原状。 「有人要来。」 夏璃祤不得不说她是惊讶的,才想开口问是谁,却见平时面无表情的麻衣脸上的阴鬱更重,眉头显而易见的拧着。 「有人是……?」 「一个炫耀腿长的。」 一句讽刺至极听在夏璃祤耳中却明显变调的话,让她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连搧了好几次,还反应不过来。 「哈……?」 可是麻衣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拿过桌上的menu就逕自看了起来,连一眼也没再给在场的人。 「麻衣?」 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夏璃祤,又看着明显关注她的宫野姊妹和诸星大,她吐了口气,才有些不情愿的开口:「工作上的同事,刚刚发生了点事,他帮了我,想说既然要吃饭就带他来了。」 而她没说的是,其实她没有要来,但因为欠了人情就乾脆顺水推舟了。 「不介意多一个人吧。」话语虽然是询问,但是却是不容置疑。 「咦?发生什么事了?还好吗?」明美听见,脸上担忧极为明显,脱口而出的关心让麻衣抬眼看了她。 麻衣微抿着唇,半晌才点点头。 「还好。」然后,又将目光收回,放在menu上。「只是小事。」 坐在她旁边的夏璃祤总觉得有哪边不对,才想要追问,后方却传来一道无奈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抱歉,夏,刚刚停车耽误了点时间,有等很久吗。」 一道温和嗓音响起,引起所有人注意,只见来人一头亚麻色头发,橙红的狭长双眸映满无奈。 还以为是叫自己的夏璃祤下意识的扭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不算陌生的人,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感到惊愕。 她错愕的看着出现的人,却发觉那人目光明显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身旁的麻衣身上,不由得将视线来来回回在两人身上流转,而那人看着夏璃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收拾妥当的勾唇一笑,微微頷首。 「刚到。」麻衣没有察觉他们的不对,头也没抬的淡淡丢下话。 来人苦笑,然后目光看着夏璃祤,「夏小姐,好巧。」 「是的,樱野先生……我、你、你不是、你和麻衣、怎么和麻衣……你们……?」她欲言又止,语无伦次,脑袋剎那间塞满了疑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瞪大的双眸写满了疑惑。 樱野莲脸上仍旧是浅笑,目光扫过了在夏璃祤坐位正对面的三人,眼里的笑意更深,然后才将目光挪回夏璃祤身上。 而于此同时,麻衣发现了夏璃祤的不对,也将头扭向后方,眉头紧皱的像是可以夹死一隻苍蝇。 「认识?」 「认识。」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夏璃祤先是看了一眼樱野莲,又看着麻衣那意外情绪显露的脸容,觉得有些新奇,毕竟已经许久没看到她的情绪外露,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我前些日子因为换了住处登门拜访过,那时是夏小姐开门的,我虽然知道姓氏一样只是没有想那么多,原来你们是姊妹,而你则是那间屋子的真正主人。」他看了一眼因为他的话而皱着眉头瞪着他的麻衣,脸上的笑容带了点无奈又有些好笑,但还是不忘开口解释,而说完后,再度将目光放回夏璃祤身上。 「夏小姐说的麻衣就是夏吧。」他的眼眸因为笑容微微瞇起。「世界真的好小。」 「是啊,可是樱野先生你是怎么……」她记得这两人没碰过面啊,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其实他们早就遇上了? 可是看这情形,樱野莲不知道她和麻衣的关係,虽然知道他们门牌掛水无月,却没有联想到这方面,所以若是因为是邻居而相识就不太可能了,那么,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她很肯定麻衣以前不认识樱野莲,毕竟从未听她提过。 脑袋很多想问的,可是缠在一起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只能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两人,全然忘了同桌的其他三人。 -------------- 哼哼,就来点好玩的吧(? 樱野莲:呵呵。 第八章_乱局(2) 「说来话长。」樱野莲偏头想了会儿才如此说,而这时,他才像是注意到宫野姊妹和诸星大一样,朝他们微微頷首。 「初次见面,不好意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樱野莲,麻衣的朋友,突来的出现很不好意思。」像是看出他们眼中的惊讶和疑惑,樱野莲很自然地开口道歉,面上的歉意表现的适当,举止尽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礼貌,让人也无从责怪起。 而那个朋友的自称词在出的口瞬间,麻衣的眉头微蹙却也没有说什么,而她的没有反驳,让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诸星大眼中闪过了些微诧异,就连一边的夏璃祤也惊愕的看着麻衣,同样也是为了她的没有否认。 「哪里。」诸星大很快地回神,唇角微微勾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多点人庆祝也很好。」 他又顿了一下,才开口介绍。「我是诸星大,这两位是宫野明美以及宫野志保。」 樱野莲回以一笑,「幸会。」 接着就见他极其自然的拉开麻衣身旁的椅子落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优雅气质,在配上他清澈如水般的嗓音,根本让人捨不得挪开视线,也就忽略了他的动作,其实有那么一些不适当,但若是换了个人做了同样的动作,那么,就会发现这行为是说不出的挑衅,可是这假设却无法成真。 因为做出来的就是樱野莲,除开那张俊容,他全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在无形中掩盖过了行为中的些微不妥。 不过他这样自然的举动,还是让麻衣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虽然波澜不兴,却也带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他也只是回了麻衣一个儒雅的笑容。 「生日啊……你倒是没有和我说过。」樱野莲撑着下巴,看着麻衣的侧脸。 「你现在知道了。」麻衣连回他一眼都懒。 「这么说就不对了,被你主动告知,和其从他人那里听来是不一样的。」 「……」麻衣这下子不仅连眼神,话都懒得回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夏璃祤总觉得很惊讶,但想起今天真正的目的,她也只好迅速收拾好满脑子疑问,反正一个在家碰的到,一个住隔壁,早晚会知道的。 这样想她也没再纠结要问出个所以然,满心都是麻衣赴约的愉悦,「那快点点餐吧。」拿过摆在一旁的主餐menu递给明美,可是明美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美?」 她疑惑呼唤,一旁的诸星大率先有了动作,接过了她手中的菜单,而坐在里侧的志保则是拉了拉明美的衣服,及时拉回她的思绪。 「阿,麻衣突然剪头发让我吓了一跳,我记得以前麻衣最宝贝她的头发了……」她歉疚的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勉强,看在夏璃祤眼底,虽然觉得哪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麻衣刚剪的时候我也吓了好大一跳,超不习惯的。」夏璃祤笑着回应,虽然提到剪发的话题让她回想起前阵子她刚剪短时的僵凝场面,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可也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换个发型也不错,感觉很不一样,也更漂亮了。」 明美回了个笑容,双手在桌下有些不安的绞着。 「我还记得以前要去剪头发的时候,只要有空都会拉着明美去吧,若是没空,她还会和设计师确认好几次要剪的长度,深怕设计师误会意思或是将头发剪太短。」那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她回想起来都有想笑的慾望,而明美听见,脸上也绽开笑容。 「是啊,所以我才这么吃惊。」 「所以以前夏真那么珍惜她的长发?」一旁听见的樱野莲吃惊的插入话题,目光不住在麻衣身上打量,那眼神、那神情写满了不可置信。 「对啊,非常宝贝。」夏璃祤点头回应。「所以她剪短的时候真的超让人吃惊的。」而且一下子剪得比她还短,真的让人很讶异。 她虽然也是短发,但也不过到耳下,和志保差不多,不过麻衣却是比他们还要短。 「还真是难以想像,因为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头发剪短后,会有的不捨。」樱野莲目光就像是黏在麻衣身上捨不得挪开,那眼中满是打量和想像。 「咦?所以樱野先生真的不知道麻衣以前很珍惜她的长发吗。」 「真的不清楚,毕竟我和她认识也只是这一段时间的事情。 「哦?真没想到,因为看你们的样子感觉认识很久了。」诸星大也加入谈话,面上温和,却看不出思绪,而他墨绿的眼瞳中,是难以察觉的清冷。 「哪里,真的没有认识很久。」樱野莲抬眼,赤色瞳眸中是难以遮掩的认真,只见他笑着回应。「我想,我和她应该没有你们对她来的熟悉。」 两双眼眸相互交会,一方凌厉,一方温和,无形之中似乎来回碰撞了几次。 同时,麻衣闔上菜单,那「啪──」的一声,阻隔了他们的视线,而在座人的视线,无一不被麻衣引了过去,就见麻衣冷眼扫了过去,看的对象是樱野莲。 「你来这里聊天?」一眼扫了过去,那眼中写满了废话少说。 接着她调转视线,看着眼前方的三人,淡淡的开口。「快点吧,我饿了。」 樱野莲听着她的话,喉结滚动了下,然后是低沉平稳的笑声溢出,他的一双眼眸因着笑容而微微瞇起,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麻衣的冷然。 「好。」他这么说。 「听你的。」 听你的。 短短一句话,几个音节,包含着些许不明味道。 第八章_乱局(3) 「寿星最大。」而他顿了会儿又这么说,随即打碎了那曖昧的气氛,就不知道他到底是无意之举,或是有心如此了。 夏璃祤眨眨眼,麻衣则是拿着menu阻挡她的视线。「别理他,点餐。」然后,又瞪向樱野莲。「话很多?」眼里满满的警告和不耐。 可樱野莲像是没发现她眼中情绪似的,一边拿过桌上剩馀的menu一边叹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明美你们也快些点餐吧,耽误了一些时间呢,这间东西还不错,我同事推荐的。」她笑着催促,看着心情很好,而明美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 在她们专注于menu上时,明美和志保对看了一眼,而诸星大则是面色不改的翻着menu,什么话也没说。 夏璃祤则是捧着menu嘰嘰喳喳的对麻衣说着上头友人和同事推荐的餐点,要不是还有些理智,怕是要将上头别人推荐的给全部点过一轮。 而他们的互动,全部都收进樱野莲眼中,他看着,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将视线收回,才打开menu却又感受到前方传来的视线,那是诸星大。 他朝对方勾起唇,脸容温和,眉目如画。 而诸星大略显凌厉的双眸中波澜不兴,见他看过来也只是点头致意,没多说什么,也没有被抓包的尷尬,极其自然的将视线收回。 夏璃祤不得不说,樱野莲是个很奇妙的人,他们认识不深,原以为突兀的加入生日餐会会有些尷尬,但一顿饭下来,她原本的顾虑根本是多馀的。 他看上去第一眼俊美文雅,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可实际相处下来却发现他其实也很幽默风趣,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样有些距离感。虽然在场的人除了麻衣和他比较熟悉外,就属自己还和他聊过几句,可对于初次见面的三人,他也能够不冷落他们的将他们带入话题,没有让谁处在被忽略的尷尬境地。 虽然,明美似乎有些不太自在,却也没有因此而被遗忘,就连话少的志保,也被樱野莲给带出了不少话。 认真说起来,麻衣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太多,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偶尔直言不讳的打脸樱野莲,又或者是直接无视了他的话,让场面一度尷尬,可意外的是樱野莲丝毫不介意,若说他是装出来的又不像,柔和的目光中丝毫没有不悦甚至半点负面情绪,有的,是难得的豁达与包容,让人可以体会到他的个性是极好的。 对于这样的人,根本生不出任何的负面情绪出来。 况且,对于麻衣肯接受他人,这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好事,所以让她对樱野莲这个人的好感更是往上加了好几分,再加上,刚刚樱野莲自称「朋友」时,麻衣并没有否定。 想到这,夏璃祤不禁更开心,话也更多了,就算不是对曾经熟悉的人,不管是谁,麻衣只要愿意敞开心房那就是好的。 还有,因为他的关係,她也感觉麻衣对待明美姐妹和诸星大也没有之前的冷漠,他的存在淡化了不少麻衣对所有人的淡漠,虽然一场饭吃下来,麻衣这个主角一样话少的可怜,不过就以往的状态来说,其实已经好了不少。 而已麻衣来说,她的开心明显的让麻衣有些接受不能,她吞下嘴中的食物,淡淡的扫了一眼过去。「你不渴吗。」 这句话是十足十的讽刺。 话出口的剎那,就让旁人深深的感受到她的言下之意。 话多。 诸星大听出来了,明美显然也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夏璃祤顿了下,偏头眨了眨眼,目光在桌上扫过,然后很认真的点头。 「好像有一些,麻衣你要不要点些喝的,你好像没点饮料?」 场面一瞬间有些安静,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闷笑,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发声的人,夏璃祤则是一脸莫名,不懂刚刚的对话哪里会让人笑,只能将疑惑的视线挪到笑出声的人。 只见樱野莲乾咳了一声,摆摆手。 「没事,没有。」然后举手请侍者将menu拿过来。 麻衣无言的收回目光,她没说,夏璃祤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而明美和志保表情则有些奇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虽然她也没发现就是了。 没多想的她,接过樱野莲手上的menu翻了翻,因为已经吃了半饱,便没有想要再点吃的,随便点了一杯果汁后,问了麻衣和樱野莲还需不需要,两人都只是摇摇头。 夏璃祤也不勉强,看着明美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明美摇头才想拒绝,诸星大却抢在她面前接过了menu,「好。」 等诸星大接过后,他随意的翻了下菜单,点了个年轮蛋糕,并要求打包后,才合上菜单。 「夏小姐,还需要点什么吗。」诸星大这样开口问,夏璃祤摇摇头,麻衣的手在诸星大开口时微微一顿,但因为太细微,根本没有人发现。 「对了,樱野先生。」 像是想到了什么,夏璃祤转过头看着樱野莲,见他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后,问出了刚刚想到的疑问。 「你怎么会叫麻衣『夏』呢?她的名字里并没有夏的意思啊。」 若是叫她,被人这样叫也很正常,因为她的姓氏就是夏,但呼唤的人变成麻衣,那就有点问题了。 麻衣本姓水无月,水无月在日本古称有六月的意义在,六月是雨季,虽然六月已经可以算是夏天了,但因为水无月本身的涵义就没有夏天的寓意,若硬要说的话,五月才有夏天的意思。 五月,又称皋月,有热暑之意在内,若麻衣的姓氏是皋月,那么称其夏,也算合理,可偏偏麻衣原本的姓氏是水无月,不是皋月。 而麻衣这个名字,也没有夏的涵义在,那么,他又为什么这样叫麻衣? ---------- 碎碎念 昨天去看了剧场版,感想只有,我还是安室粉哈哈哈,基德圈粉圈不到我(被踹飞 这边就不剧透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喔~ 嗯?曖昧,不好意思我的恶趣味总是段在诡异的地方(被围殴 话说250珠了...这两天在更新一篇吧www 第八章_乱局(4) 听见这个询问,樱野莲微微瞇起眼,偏过头,像是在思考。 「为什么吗?」 他看了一眼没有打算回答的麻衣,又看向眼坐在对面的诸星大和宫野姊妹,最后才将视线放到夏璃祤身上,重复一次她的询问。 过了会儿,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因为……」 薄唇缓缓吐出几个音节,有些拖沓的语调,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他没有急着解答,只是慢条斯理地用修长的手指勾起咖啡杯,凑近唇边,轻轻的啜了一口。 「因为?」 「说实话,那算是我的恶作剧。」他将杯中液体嚥下,才像是有些羞赧的微微皱着眉,神情中又带了点孩子气十足的调皮,像个长不大的男孩。「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有些小问题,就是关于她的名字,我觉得很有趣,就将这个当作称呼她的代号了。」 「咦?」夏璃祤听着,虽然他解答了,可总感觉这答案又像是没有解答,她看了眼麻衣,见麻衣置身事外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会解释。 她还想问,就看见樱野莲神情顿了一下,接着拿出了在震动的手机,朝她拋去歉意的一眼,便接起电话。 他凝神听着另一端,几秒后开口。「好,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接着,他收起手机,赤色双瞳中满盈着歉疚。「不好意思,我有事需要先离开,你们吃吧。」 他顿了下,又道。「不会太久,等等我送你们回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拎起掛在椅背的外套。 「不用。」麻衣不客气地拒绝。「我们有手有脚,不需要你送。」 听着她毫无转圜馀地的拒绝,樱野莲像是早就知道了那般微微一笑,脸容有些无奈,可纵然如此,却丝毫不影响眸中的温和。 「好吧,那至少让我表达一下。」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明细单张,「这餐我请客,当作交个朋友,以及──生日快乐,麻衣。」 最后那声麻衣,带了些许戏謔,可当事人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只是应了一声。 夏璃祤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樱野莲就拿着东西转身就走,步伐仍然优雅,可速度却有些快,可以感觉到他有急事,让夏璃祤到口的话只能吞了回去,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这样很不好意思……」他喃喃说着,皱着的眉头有些懊恼。 「他爱付钱就让他付。」麻衣瞟了她一眼,接着优雅却又俐落的继续「解剖」她的餐点,意点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可是……」夏璃祤皱着小脸,小巧的脸庞因为这样反而多了几分喜感。 麻衣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根本没有沾上酱料的唇。「若觉得愧疚,他不是住我们家旁边?回头把钱给他不就得了。」 夏璃祤听着这根本不算提议的提议摇摇头。「这样更不好意思啊……」若是真的这么做,就根本是在打脸人家,直白的告诉人家不想接受她的心意,麻衣或许无所谓,可是她无法。 「若这也不要,就买点礼物送他当回礼。」麻衣根本不想在这件事上多作纠结,又随口丢了一个提议。 「好像也可以……」 「我倒觉得不用,反正是他自愿的。」在麻衣的提议出口后,一直看着他们互动的志保插话了。 「咦?」夏璃祤到是有点讶异志保的附和,眨着眼看着她。 「没什么不好的,是吧,姊姊。」志保肯定的点点头,看着坐在身边的明美。 「嗯……」接收到妹妹的眼神,明美也点点头,脸上虽然还是掛着笑容,但有些勉强,握着餐具的手微微泛白,夏璃祤没有注意到,可是却落入了麻衣的眼中。「都是为麻衣庆生,樱野先生都这样说了,想必是不会介意的。」 「这样吗……」 「嗯,你就不要多想了。」志保安慰,一双淡漠的眼中难得的蕴含着一抹安抚。 「是啊,今天的主角是麻衣,既然樱野先生说他是表达心意,就不用太拘泥于这些,况且今天若不是他,要是我或大君付款,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明美接着说,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诸星大,而后者则是慢条斯理地接过侍者端来的饮品和糕点。 「我才不会让你们付款呢,是我约你们的啊。」夏璃祤失笑。 「是吗,若反过来我倒是求之不得。」志保一挑眉,蛮不在乎的说着。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才不会抢着付钱。」 「什么啊!我才不会」听出志保话中的调侃,夏璃祤哼了一声,才想开口,就听到前方的诸星大开口了。 「不好意思,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咦?大君,怎么了吗?」明美的注意力率先被拉过,看着侍者放置在桌上的物品,是两个小盒子,因为外包装的关係,看不出里头是什么。 「我们没有点这个。」诸星大一直和和侍者沟通,显然知道那里头是什么东西,很肯定的摇头。「我们只有点苹果汁以及一个年轮蛋糕。」 侍者有些困扰,他拿出点餐单仔细看了一会儿,「可是刚才结帐时,确定是这些,结帐的人是樱野莲先生,不是吗?」 「是樱野先生没错……」 「这盒泡芙是樱野莲先生结帐时多点的。」 「他多点了泡芙?」夏璃祤疑惑询问,而侍者则是很肯定的点头。 「是的,樱野先生有说,是要给一位水无月小姐的。」 「给麻衣?」夏璃祤看了一眼身旁的麻衣,她还是没反应,而她淡漠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当事人。 不过她也已经习惯麻衣这样的反应,并没有太过介意。 「是吗……既然是这样,那就谢谢了。」诸星大接过了纸盒,礼貌的点头表示谢意,礼貌的微微弯起唇角,而这小小的弧度,让他有些冰冷的容顏少了几分凌厉。 「那,樱野先生还有说什么吗?」 「有的,他还要我们转告,若是水无月小姐吃不下了,还请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分送给他人也是可以的。」 这完全就是将麻衣的个性摸透,知道麻衣若不想要,极有可能直接丢了…… 夏璃祤看着麻衣的目光顿时带了些许打趣,那眼神写满了你被摸透了。 「好的,谢谢。」夏璃祤再次道谢,侍者确认餐点都到齐后便离开。 然后,她接过了诸星大手中的泡芙,本想要递给麻衣,但才看到麻衣脸上的嫌弃,就有些尷尬。「麻衣,我知道你不喜欢甜的,可是这是人家心意……」 失忆后的麻衣个性变的很多,其中有一项,就是比起以往更不喜欢吃甜食。 「他也说了可以分送,你们吃吧。」 「可是……」夏璃祤有些犹豫,甜点她很喜欢也不排斥,只是她不太喜欢奶油类的……这泡芙虽然很不错,但是里头一定有抹奶油…… 她满脸纠结,而志保见状,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我记得璃祤你似乎不喜欢这类东西,既然这样就给我吧。」她淡淡的开口。「反正我不讨厌,正好当消夜吃。」 「……」明美惊愕的看着身旁突然开口的妹妹,见到妹妹不像开玩笑,目光连忙又转向了诸星大,里头中带了些许无措和求助。 夏璃祤没注意到,她的注意力被志保吸引过去,可麻衣却将之都收入眼底,她微微垂着眼,将眼中情绪尽数掩去。 「没什么不好的。」诸星大淡淡开口,看着伸手接过泡芙的志保,并没有阻止,只是那双狭长的墨绿双眸,却是微微瞇了起来。 第八章_乱局(5) ◆◆◆ 樱野莲踏出餐厅后,一直尔雅沉静的目光,在一瞬间宛若被黑夜的默渲染一般,只馀一片深沉。 外头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热闹气氛感染不到他,在人群中,他像是突兀的一道风景那般,虽在人群中,却又不融于人群。 路树装饰的灯光,照亮了他眼中的阴沉。 他在笑,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明明眼眸是如同夕阳那般温暖的顏色,可他的眼中却是一汪冰潭,里头包含的是无限的冷意和阴狠,但,在深处又有着挣扎未果的无力。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手机,力气用的极大,大的指节泛白。 半晌,他才放松了手中的力道,看了眼手机。 那是他踏出餐厅后不久传来的讯息。 ──感谢协助。 待一顿饭用完,宫野姊妹以及诸星大准备的礼物也交给了麻衣,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因着志保还有些课业上的事,几人便结束了这次的餐会,离开餐厅。 和水无月麻衣及夏璃祤道别后,诸星大三人才开车离开。 「大君,这盒泡芙……」明美有些犹豫地看着那盒好好放在坐后座,由志保拿着的泡芙。 「没什么,别多想。」诸星大知道明美在担忧什么。 志保看着那盒泡芙,「也没什么,只是一道点心而已。」说着,她一手撑在窗沿,下巴搁在掌心中,看着窗外的风景迅速的朝后掠去。「如果姊姊不要我就收着吧,反正我也不讨厌。」 闻言,诸星大勾唇一笑。 「是啊,只是一道点心,不会有什么的。」 他安抚明美,他能够理解明美因为身后势力不得不对周遭的一切有着防备之心,毕竟那势力代表的是灰暗不见底的深坑,何时会让人跌入其中也不得而知,纵然防备在三,也是会有中招的时候,所以,多虑非她所愿,却是不可不为的事情。 可虽是这样说,在明美看不到他的表情的时候,他皱了皱眉。 里头没加东西,这他可以肯定,他们的泡芙都是现做的,早已离去的人不可能加点什么,也不可能有人真这么蠢在这道后面才出现的点心做手脚,让人出事后光明正大的怀疑到他身上。 只是,泡芙本身没问题,他背后的寓意,就有很多问题了。 泡芙是一种源于欧洲的甜点,在以前,哈布斯王朝以及波旁王朝争夺欧洲的主导权,双方长期征战,最终达成了政治联姻的协议,奥地利公主及该朝皇子因协议而结为连理,为这场战争划下休止符,泡芙便是那场婚宴上的压轴点心,而因为此事,泡芙的寓意中是有着吉庆以及示好的意思在。 若单纯只是为了庆祝那么也没什么,只是最后这甜点落入了他们手中。 那点心,打从一开始就不是要给水无月麻衣,也不会到夏璃祤手中。 在侍者告知点心种类之时,他就知道这甜点早晚会落到他,甚至宫野姊妹手上,就算有意外,泡芙最后不是到他们手上,那也无所谓,毕竟意思到了。 他,是藉着这盒点心告知讯息。 ──示好。 可是,他有什么地方需要示好?他不认为以他的立场需要这么做,那么若不这么做,他送这盒点心的用意又在哪? 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他只能按兵不动。 同时,和三人分别后,夏璃祤和麻衣也徒步走到车站,搭车返家。 其实麻衣的住处距离这餐厅有段距离,开车是比较方便的,这也是麻衣答应给樱野莲载来的原因之一,因为太远太麻烦所以就搭了便车。 虽然她的本意是不打算参加。 看着哼着小调,走在前方显然很开心的夏璃祤,麻衣眼色有些沉。 一路上,麻衣都没怎么开口,搭车途中多是夏璃祤说着,她偶尔回应几句。 麻衣是讶异的,毕竟在今天之前,她们都没怎么说话,她一直以为,那天她的态度表现的很明白,之后也故意错开她们会碰面的时间,她相信夏璃祤不笨,已经接收到她的意思,只是……她还是一样每天准备吃的,每天的便当中,都是她无声的关怀。 她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晦涩,而她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的转过身。 「对了麻衣!」 她及时收住步伐,看着她。 「要不要打开我送的礼物!」 她这样说,灰色近乎透明的双眸饱含期待,她本想拒绝的话语在看到那双眼眸,脑海同时闪过了一双明明和眼前人不同,却又在这一瞬间那么相似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又说不出口。 「快嘛,打开看看!」 她催促,麻衣顿了下,看了眼手上的两个提袋,其中一个就是夏璃祤送的,鬼使神差的手探入纸袋,将她送的礼物给拿了出来。 是一个经过细心包装的礼盒,她在夏璃祤期待的目光下打开,里头摆放的是一条米色围巾,色泽极美。 她有些诧异。 「天气变冷了,想说,自己织一条送你。」她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麻衣。「你……喜欢吗?」她有些犹豫,毕竟,就她所知,麻衣的喜好已经变了很多,她不能再用以往的经验来判断,所以她只能挑比较大眾的顏色。 麻衣抿着唇,心中涌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而看着眼前人的双眼,不知怎么的,只是微微一叹。 「织这个花很多时间吧。」 她知道医学系课业重,虽然她没说,但多少也知道不可能轻松到哪去。 夏璃祤连忙摇头。「不会。」 「下次别浪费时间了。」她淡淡的开口,而听到这句话,夏璃祤神色明显一僵,可又随即恢復镇定,勉强的扯开一抹笑容。 「不是……」不是浪费、不会浪费…… 因为,是家人,为家人付出,又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 而麻衣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皱眉,看她闪躲受伤的眼神,闭了闭眼。 身体冒出了一股衝动,她取出围巾乾脆的围上颈脖,随后她拉了拉围巾,将之盖过了唇瓣,而淡紫色的眼眸半掩,像是无奈,又包含着其他情绪。 「你课业重,休息很重要。」她叹息,「围巾很好。」 她愕然的瞪着她,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发什么呆,回家了。」看她那张见鬼了的表情,麻衣迅速的回復到以往状态,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而夏璃祤这时才如梦初醒,追上前方的麻衣。 「等等,麻衣!」 没有回应,只是看了她一眼。 「你刚刚的话可不可以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嗓音里饱含着兴奋,可麻衣却一点也不想理她。 「麻衣,再说一次!」 这次连一眼也不给了,逕自往前继续走。 巷弄间回盪着夏璃祤鍥而不捨的嗓音,虽然一直都没有另一道嗓音的回覆,但微凉的天气,隐约中有了一丝暖意。 而就连麻衣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柔软。 ◆◆◆ 是夜,某栋公寓中,一道黑影被光线折射在窗帘上。 一道墨蓝色身影端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泛着光的电脑萤幕中迅速的跑着资讯以及许多代码。 时间迅速的流逝,那道身影却丝毫不显疲惫,而等到萤幕的程序结束,他才往后倒在椅背上,大大伸着懒腰。 而摆放着电脑的桌上,摊开着几张纸张,以及为数不少的照片,而照片中的主角主要有两位,一道清冷,一道温婉,两个人几乎没有同时出现在同一张照片的时候,而那清冷的女性出现的照片,又不到所有照片中的百分之五。 几乎都是另一道身影。 照片拍摄的角度都不同,有些照片还是模糊的。 男子拨开略长的墨蓝色发丝,将其中一张照片拿到眼前,饶富兴味的看着上头的主角。 那张照片是极为模糊的,可以想见在拍的途中晃到镜头,或是匆忙间拍下,更甚者,是无意间拍到的。 那张照片因为太过模糊,看不清容貌。 但,男子却可以从那张照片中的主角,那双眼中,看到了不对劲之处。 那是看尽一切的冷漠。 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弧度带出了一丝兴味,而包含更多的,是即将开始狩猎的愉悦。 ---------- 碎碎念 自认为这篇讯息量不少(? 我就不剧透了,之后一定会解开的~ 咳咳,是该让这对姊妹踏出一步了。 上一篇尾巴稍作修改,不然真的好嫌弃ww 最后,我第八章拖太长了..........orz 第九章_夏与麻衣(1) 「你不问吗。」 回到住处后,麻衣站在夏璃祤后方,看着她拿出钥匙打开门走进玄关开灯的动作,在室内的黑暗被灯光驱逐的同时,拋出了询问。 夏璃祤一怔,伸手打开灯的动作顿住,有些狐疑地回头看着麻衣,眼睛瞪的圆圆的,似是有些怀疑她询问的对象,但想到现在已经在家里,旁边也没人,这才意识到她是在问她。 可是,不问? 她眨了眨眼,「问什么?」 麻衣没有马上回答,她看着夏璃祤的双眼一会儿,才又开口。 「樱野的称呼。」 若是其他的,她还不会这样问,她相信自己平时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确,就是不要吵她,可是这个称呼,她不认为夏璃祤不会开口问。 因为,是夏。 不是日文发音,而是中文发音。 对于夏璃祤来说是理所当然,可对于麻衣却不是,毕竟这个字和她本身、她的人一点关係也无,而偏偏又和夏璃祤有着名字上的牵扯,所以,她知道她会非常好奇。 好奇为什么要这样称呼。 只是在餐厅中,樱野莲的回答有跟没有一样,而在餐厅中她可以知道夏璃祤是想知道的,所以如果夏璃祤主动询问也在意料之内,而她也在等,甚至也想好了藉口要怎么回答,只是搭车到现在下车了,都已经到家了,都没有听到她开口。 不,她不是没有说话,只是她都是天南地北的说,就是没有主动询问。 她看着夏璃祤,没有继续重复,也没有再开口,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她淡紫色的双眸有些幽深,眸光微烁,似乎是室内骤然打开的灯光所造成,又像是其他原因。 「我问了,麻衣你会说吗?」她偏着头,似乎不怎么在意,但那只是看上去,她知道夏璃祤其实很好奇。 她没有回答,而夏璃祤也没着急着要她的回復,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鞋子脱下,弯下身将鞋子放入鞋柜。 她背对着她,麻衣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是很好奇,若是不想问一定是骗你的,毕竟在餐厅的时候我也直接问了樱野先生。」 她直起身体,而夏璃祤柔美的侧脸,也映在她的眼中。 「不过,若是现在,我是在想……」 她顿了一下才转过脸,那双灰色眼眸直直地看入她的眼底,眸底是她熟悉的,却是直到现在,才去正视的温柔。 「你会想说吗?」 她愣了一下。 会想说吗?这个疑问,似乎没有在脑海中浮现过。 对她来说,只有说与不说两种答案,而想不想要这样曖昧的第三种答案,不是她会去思考的,也从未去思考过。 因为,思考对她来说是── 「我不想逼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等,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夏璃祤继续说,将微微垂落额际的发丝拨到脑后,微微瞇起双眼。 麻衣心弦微微一动,在这瞬间有个衝动想问:若是我一直都不说呢?难不成你还要等那个几乎不可能的答案吗? 想到「夏」这称呼背后的涵义,她微微抿唇。 而看着她的表情,夏璃祤微微一笑。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该休息了,你今天也忙了一天吧。」 然后,她看着夏璃祤走进她的房间,而她,只是在她的房门打开时,道了句晚安。 「晚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 当夜,公寓的房间内一片漆黑,没有开灯,房内唯一的亮光是窗外洒入的微光,那是来自于路灯的光芒。 麻衣站在窗边,视线在外头的街道,却又不是看景。 她聆听着黑暗中的声响,原本从夏璃祤房间传出的细微声音已经消失,而开着的灯也熄灭,想必是睡了。 浅紫色双眸平静无波。 她持续站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密集的云朵给掩盖,房内越显黑暗,天空阴沉的就连路灯散发的光线也被压抑。 她仍旧没有移动,纵然因为时间流逝让她的双腿有些痠麻,但她没有去理会,只是透过窗户的玻璃看着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收入眼底。 反射在她双眸中的,是窗户的玻璃倒映出的她的身体,而那抹身影,随着外头的阴暗,更显清晰。 在黑暗中,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也微微有了波澜,似乎因着外头的昏暗,让其更加显得深幽、冰冷又带了点复杂。 她想着那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又为何会出现在这。 她一直以为这是场梦,可是时间告诉她,这是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她,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在水无月麻衣车祸醒来前,她最后的记忆就是感受着血液自身体内源源不绝的淌出,那样失血的速度,是不可能得救的。 在那件事以后,她却再度醒来,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躺在病床上,身边是自称是自己友人的人,以及亲人的人。 而在她醒来的同时,属于她自己的记忆,跑马灯般的迅速在脑海中飞掠,不只自己的,也有那个属于水无月麻衣的记忆。 她不是水无月麻衣,可是,她又是水无月麻衣。 ------------------------ 碎碎念 看过未完待续秋叶番外的天使们大概都知道麻衣的来歷,不过这边会写得更加详细,本来是在思考要继续以番外的面貌呈现还是归在主章,但因为从麻衣的立场会有先前埋的东西被挖出来的情况,所以就果断放在主章节了~ 第九章_夏与麻衣(2) 更应该说,身体是水无月麻衣,可是内在却是完完全全换了个芯。 换了一个和水无月麻衣的个性完全相反的灵魂。 她那时还没有办法适应那些汹涌如潮水般的记忆,而那些突然冒出来攀交情的朋友、亲人只让她下意识地用:「你是谁。」这种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话来制止。 虽然这也是她真正的疑问,但后来想想也还真的很…… 当然,话出口了没有收回的馀地,她也不打算收回。 只是,在那当下,她还是无可避免的感受到内心深处涌上了一种名为焦躁的情绪。 即使出过千百次任务、手染满了血腥再也洗不乾净、或是一个人在黑暗不见光亮的路途中摸索、避险,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 因为这完全超乎她可以掌控、摆脱的范围。 而她人生中第一次有着崩溃情绪的时候,是在得知那两位自称是自己朋友的人的名字。 宫野明美,以及诸星大。 照理来说依照她的情况不会知道这两个名字代表什么,但她曾经有过一个就算牺牲自己,也要守护的存在。 陪在那个存在的身边时,她也接触过不少虽然没兴趣但必须去接触的事物,例如,孩子都很喜欢的漫画。 那个存在,她的外甥女,她姊姊留下的孩子就是个十足的小宅女,而拜外甥女所赐,她也对里头的人称不上了解但最少也是认识的状态。 而就因为认识,才让她无法接受。 所以她不由得想这该不会是惩罚?惩罚她手中葬送了太多人的性命,也要让她体会什么叫做被追杀的感觉?又或者是,明明渴望脱离那种杀戮生活,却挣扎未果,只能在有自主意识下,让自己的双手不断、不断地染上一层比一层厚重的血腥味。 不管怎样洗,那抹噁心的铁銹味永远洗不乾净。 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才会出现在与曾经的她身后组织有着相似性质的人的周遭。 可任由命运宰割,曾经的她是心甘情愿,毕竟她有那样的存在要守护,可现在──她不会。 无论这躯体的主人的人际关係如何,那都不是束缚她的理由,她不会因此而被限制,纵然发生这样的状况让她措手不及,可既来之则安之,她也不会因此慌乱太久,况且,那种情况也不是她会有的。 她理顺所有事情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要远离这些人,离开那些是非。 所以,她才毫不犹豫地挥开她的手。 那个和这具身体,虽没有血缘关係,却是最亲暱的,家人的存在。 她不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受伤和慌乱,但她不是水无月麻衣,不会因此有什么愧疚感甚至其他多馀的情绪。 毕竟她这一生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存在,其他的当然入不了眼底,而如今那存在也不属于这里,那仅存的情感已随之淡去。 可是──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身体的素质这样差,也不知道是不是车祸的关係,这具身体以她的角度来基本上可以说是虚弱的,虽然就普通人来看其实是很正常的体质。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行动。 不想再度搅入是非中,所以,要离开才行,她无时无刻都在等待机会。 但夏璃祤那坚韧不拔的毅力,怎么样冷脸、冷言冷语甚至不予理会,似乎都浇不熄她的热情和想要她回应的毅力。 得要离开。 可是,当她每次拒绝后,夏璃祤那明明很受伤却又强撑笑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总有种看到曾经的姊姊的错觉。 她的姊姊身体很差,总是需要住院,一年之中大概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医院,自己则相反,健康的不可思议,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好上不只一点。 她的身体素质及好,反应力、行动力、观察力以及各方面能力都属上乘,而在一次意外下,她被看中了。 被那个,游走于黑白两道、亦正亦邪,被各界暱称为「制裁者」的组织。 她在里面的那几年,甚至到了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加入,她的隐瞒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只是她知道,若没有那组织,自己的姊姊身体一定不会更好,只会更差。 在被那组织看上,且了解他们可以给她的利益后,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以给予她姊姊最好的医疗资源为代价,入了那地方,成为他们的一员,可她知道若是姊姊知道自己为了她入了那样黑白难辨的地方,定会加以阻止,所以,她想尽办法瞒过去,只让她知道她的这份「工作」,虽然常常要「出差」,却是个很一般的公司职员。 事情都进展的很顺利,她的能力不差,在接受训练后的一年,便成为正式的成员,姊姊对于她的工作一无所知,只认为她碰到了一个善心的老闆愿意这样帮她,而她也任由姊姊误会,在她所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染上了一身的血腥。 组织给了她要的,她没道理做个背叛者,所以,她极为尽心尽力,甚至,在黑白两道,甚至在那交界处,都给了她一个名号。 一叶知秋。 一片树叶的凋落,便知道秋天即将到来。又可以比喻成通过细微的线索以及现象,得知事态发展。 而她的这个名号,代表的不是季节更迭,更不是观察环境,而是死期。 她的出现,就代表死神,她是专门收割生命的形体。 而她终究是人,也身受重伤过、更浑身浴血过,可随着时间过去,她感觉属于人类的那份心都快要被抹去。 她手上的亡魂,各种的都有,甚至就连初生的婴孩也间接丧命于手中。 而在她第一次杀人时,那血腥味让她作呕了很久,甚至有一段时间完全食不下嚥,就连睡着时做的梦,也是梦到了那个第一个被她夺走生命的人。 她曾经有一度想要放弃,那样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折磨,几乎要逼疯她。 但看着姊姊好转的身体,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更不能后悔,因为可以用这个换到姊姊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她什么都无所谓了,毕竟她只剩下这么一个血亲。 可就算如此,在她加入后的五年,纵然组织已经提供了任何人来看都无法挑出瑕疵的资源,却仍然逃不过死神的镰刃。 第九章_夏与麻衣(3) 她的姊姊和她的姊夫,在一次意外中双双死于火灾,而她则是在死前,都死死抱着肚子,保护着那还来不及出世的生命,而她的姊夫则是陪伴在她身旁。 那孩子并没有随着母体离开,或许是双亲竭力保护的关係,母体虽然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孩子仍然存活。 她再经由转述时得知,姊姊是抱着肚子蜷缩着,而姊夫则是死死护着姊姊,当救护人员发现时,姊夫身上还有坍塌下来的梁柱。 想来是他们本想逃出火场,可火势太过猛烈,屋子经不住这样的烈火,那压下的樑柱差点压到姊姊,是姐夫以身体抵挡,却仍然没有逃过一劫。 那侥倖活下来的孩子,就是她的外甥女。 她无法照顾那孩子,便由组织出面寻找不错的人家收养。 她唯一的姊姊,是一个不轻易认输的女性,也是个极为善良的女性,不然,也不会这样保护那孩子。 不屈不挠、不肯轻易示弱,总是逞强装没事的样子,让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庞,突兀的重叠。 所以,她迟疑了。 每次当要付诸行动时,都会因此犹豫。 她总有种错觉,在她每次拒绝夏璃祤时,就像拒绝姊姊那样,她几乎可以看到姊姊难过的样子……可明明,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而时间就这样过了,在她难以抉择时。 日復一日。 理智告诉她必须行动,也一定要远离,但看着那张明明不同却又重叠在一起的脸庞,让她又想再观望一下。 要离开。 再观察一阵子。 离开。 ……再观察。 …… 她不在意那个夏璃祤的,只是…… 不知不觉间,在她意识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似乎无法真正的无视了。 她会想要将她带出危险,明明她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可以保下她,就连她自己都有可能自身难保了,却还是有这样的想法。 而这样的想法随着时间过去,更显得壮大。 她本就排斥宫野姊妹和诸星大,可这些日子下来,她更加排斥的是他们和夏璃祤那无法斩断的联系。 她试了又试,并没有掩饰自己对他们的不喜,但始终不管用,她不认为以诸星大的能力会看不出来她想要远离他们的心,在水无月麻衣的记忆中还有她的观察下来,她可以感受到诸星大以及宫野姊妹不想让她和夏璃祤太过靠近他们的生活,再加上以他「真正的立场」,会顺势而为的让夏璃祤以及她脱离现况,谁知道事情总往她出乎意料的方向前进。 他们没有远离,纵然不若以往亲暱,可却总是连着,而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想要渐行渐远的样子。 宫野明美对于夏璃祤无意间碰触的组织相关事情有着诸多回避,这她看出来了,可是她看不透诸星大,那个真名为赤井秀一的男人。 他温和有礼,也淡漠疏离,平常明明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却偶尔可以看见他唇角露出的笑意,不那么明显,却又恰当的让人可以发现。 她无法掌握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非常的危险,特别是对于现阶段的她。 他是敌非友,纵然她清楚真正的他背后的势力,也清楚他现在的处境,可是难保不会成为他更深入那组织的踏脚石,所以──必须防。 只要走错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她防着他,而他似乎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之处。 她察觉到了,诸星大对她起了疑心,对她的身分起了疑心。 他没有明目张胆,只是从为数不多的碰面中试探。 这说来也是她的疏忽,毕竟她和真正的水无月麻衣的个性差得太多了,也难怪会有这样的发展,这是她当初疏忽的。 同时间,她们的周遭也出现了一些夏璃祤察觉不到,以夏璃祤的角度是极为隐密的,可在她看来却是破绽百出的跟踪行为。 是观察她,还是夏璃祤?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她不敢小看宫野姊妹背后的组织,她对于那组织了解也不深,但用以往的经验来看,若自己内部人员周遭出现了像自己一样的不确定因素,一定也会派出人监视的。 她可以感受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掌握,她不是不能摆脱,只是她不会蠢到这时候露出马脚,所以就放任那些人在周遭乱窜。 可她的放纵不代表她没有作为,她用她前世所学的反过来侦查,却料不准他们主要监视的对象以及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可以感受到夏璃祤周遭也有类似的人,自己身旁不用说了,几隻老鼠在乱窜她是清楚的,可是,若是组织对她有了疑心想在调查她可以理解,但为何会分心再度调查夏璃祤? 她不认为夏璃祤刚出现时那些人没有着手调查过,只是她无法理解为何要二度调查,毕竟改变的人是她,不是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难不成是因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其他的全部都要再来一次?那么,这也很符合一个隐在黑暗中组织会有的做法。 不过再怎么思索也无济于事,她手中有的筹码、资源都太少,就连身体也看不上眼,所以她只能从她可以掌控的地方把握。 前世的所有经歷告诉她,废物是没资格活着,更没资格保护人。 她的人,打从前世开始就已经复杂了,纵然换了副身躯也一样,她的心中包含着眾多算计、眾多杀机,这些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她已经回不到过去,回到那个单纯的只想和姊姊活下的纯粹。 也许她的姊姊还是她的姊姊,而她,早在她做出选择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 她知道要自保,也要有足够的能力,她所学的都烙印在脑海、灵魂深处,并没有因为换了个身体就一无所知,可是水无月麻衣的身体实在太……糟。 所以,她开始锻鍊,从体力开始,到肌肉强度,她现在没有专业的环境以及设备,但不代表她没有办法。 为了不被发现她不同于以往的能力,她也开始找道馆学习曾经学过的一切,由零开始。 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遇上了那个名叫樱野莲的男子。 那个明明看似无害,却总让她感觉有违和感的男性。 ------------------ 这一章节会有些枯燥,是完全以麻衣的角度回忆曾经, 她的心路歷程、她的立场、以及大家都很好奇的和樱野莲的相遇。 和樱野莲的相遇过程,还有他的身分在第九章都有提示, 我会尽快赶完这篇章节的orz 下篇更新,300珠达标后隔天。 预计更新番外篇。(没有男女主角我就在番外让他们出场! 番外_温暖三十题其二、海湾吻痕 (本篇接续上篇番外─十指相扣) 玩了整个白天,夏璃祤也有些累了,在安室透陪同下二人相偕回了住宿的旅店,各自冲洗并吃晚餐后,便打算到海边散步消食。 傍晚的海风,比起白天要更加强烈,担忧海风过大让夏璃祤受寒,安室透便先准备好了薄外套让她穿上,让她不至于被海风吹的遍体生寒。 安室透突然接到工作上的电话,只能到一旁先处理,而她在等待的时候,便穿着安室透准备的吊带长裙走入沙滩,因为已经近傍晚,海滩周遭的人群已经没有早上那么多,零星的人散落在海滩各处,有种有别于早上的热闹,反而更加的寧静。 她压着被风吹乱的发丝,任由风吹起飘逸长裙,那海风捲起了裙边的轻纱,在他人眼底,是一抹难以移开眼的优美风景。 而她像是没有发现他人的视线,目光专注的在那层层叠叠的海浪。 周遭是海浪拍打的沙岸,无止息的声响,那海浪宛若白纱般自远处滚滚而来,拍打在沙滩上,偶尔的撞击到岩石,发出了规律的激盪声响。而那声响伴随着纯白泡沫以及将天空染成霞红的光线,那一波波的海水在眼底彷彿闪着朦胧的幽光,美不胜收。 等待着安室透的期间,看着与白日不同的海景,心微微一动,便往前踏出了几步,最后乾脆将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赤脚踩在温热的沙滩上。 黄昏的沙滩没有中午那般灼烫,细沙因着海风的吹拂早已退了那炽热的温度,她的双足踏在沙滩上,宛若行走在有着细緻绒毛的地毯那般舒适。 安室透结束通话后就直接到沙滩上找寻夏璃祤的身影,目光巡视间看见的便是她踩着细沙玩的欢快的样子,而看着她,那双紫灰色的双眸满盈的是比海更深、比海更浓重的温柔。 他唇边从未褪去的笑容更深了些许,眼眸中只看的见她一人。 他能够感受到周遭传来的视线,不光是注视她的,也有看着他的,可他全然不受影响,眼底全部都是她。 他勾着笑,礼貌且坚定的婉拒上前搭訕的女性邀约,步伐未曾犹豫的踏出,往夏璃祤的方向走去,而夏璃祤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朝他灿烂笑开。 「透!你来了!」她眼中的惊喜毫无掩饰,转过身,直接往他的方向跑去。 安室透也往前跨了几步,将本欲停在自己面前的夏璃祤揽入怀中,「小心跌倒。」 被他一把抱入怀中的夏璃祤还来不及脸红,抗议的挣开他的手,有些懊恼的瞪着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可能跑一下就跌倒。 显然忘记当初她可是在他面前跌成五体投地状。 他笑了,也不反驳,松开了她,牵起她的手。 「是我多想了。」他轻扣着她的手,微低垂着眼,眸光温柔的彷彿能掐出水般。 他自然的伸出另一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拢齐,她仰头,也任由他的大掌拨弄发丝,两人目光交会,是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温馨专注。 他的指尖流连往返的在她柔软的发丝间,接着便是沿着她小巧的脸庞缓缓而下。 她的心跳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加速,原本交缠的目光也被她躲开,安室透也不介意,唇角的笑意更深,也没再逗弄她。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先把鞋子穿好。」 他说着,一边弯下身将他拿在手中的鞋子套回她的脚上,接着又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远离了那片虽没有白日喧腾但仍然有着零星人群的海滩。 她随着他走,来到了一处稍远的沙滩上,明明都是同一片沙滩,这里却像是远离了喧嚣与繁杂,十分寧静,周遭只于海浪拍打上岸的声音。 彷彿是天地间最自然的乐曲,不受打扰、拘束。 暮色低垂,在他们缓步行走的途中,夜空的繁星及明月不知何时取代了夕阳,比起白日晶亮的海,夜晚的海面更显深沉,带着些危险,却又因着苍穹上那星光点点闪烁,让海面波光粼粼,柔化了那暗沉。 时间缓缓流逝,他们来到了人烟稀少的边岸,脚上的沙粒不再柔软,反而有些嗑人的石头混杂在里面,礁岩则是越显壮大。 「小心走。」因礁岩经海水冲刷,总有些湿滑,他牢牢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上礁石。 「透,我们为什么要来这?」满脸不解的她这时才想到要问。 「等等就知道了,先闭眼。」 他卖关子似的瞇起眼笑,小心翼翼牵着她走在礁石上,夏璃祤纵然疑惑也知道她现在得不到答案,便也闭上眼任由他带着自己。 她完全不认为自己会有危险,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若是有危险,她身旁的男人决不会轻易的就带她过来。 而因为闭上眼,视觉受阻,让她其他感官更为敏锐,手中传来的是双手交握的温暖,耳边听见是此起彼落的海浪声,以及微微的呼息声。 这不由得让她有些心跳加速。 时间又过了会儿,感觉到安室透的脚步停下,她下意识的停住,在她要开口询问时,她的肩膀被温柔的扳往一个方向。 「……透?」 「好了,可以睁眼了。」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温润的嗓音夹着海风,是那样让人舒爽。 她缓缓睁眼,眼前是她放大的俊顏,而他紫灰色的双眸是不容错认的温柔深情,他看着她,笑的很温暖。 「来,看天空。」 他轻笑,步伐一转就到了她身侧,她看着他,视线也顺着他的往前看去。 眼前的景色有些被盖过头顶的岩石给盖住了些许,可是却不妨碍她看整个夜空。 满天星斗就像挣脱束缚那般争相而出,密密麻麻的散佈在深色的天幕中,比邻的星星散发的柔和光芒不可思议的相连着,将夜幕拉出了一条极美的银河,肆意的绽放着属于夜晚独有的光彩。 而有着耀眼星光的衬托,当然也有着较为黯淡的星子,可在这天幕中却不显孤独,在远处独自发出微光的星星,无私的奉献着,为这安寧的天地提供着他所能提供的光芒。 散布的星光,没有艳阳那般耀眼,也不若月亮那般轻盈,却有着只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光彩。 视线微微往下,足踝有着湿凉感,那是海水带来的冰凉感,海浪富有节奏的拍打在礁石上,而拍打的瞬间绽放出了纷飞的浪花,因为夜晚的关係,那被溅起的浪珠恍若珍珠一般挥洒。 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她不是没来过海边,也不是没看过夜晚的海,但这样美的景象,却是第一次看见。 看着她的反应,她晶亮的双眸,安室透笑了。 「喜欢吗。」 「喜欢……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之前工作时无意发现的,每到这个时期,在这片海域的夜晚看见的星空很美,特别是从礁岩中看,更是比独看星空来的更让人惊艳,虽然……是涨潮的时候,不能待太久,但海天一线的景色,我想,一定要让你看看。」 他这样说着,而她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无法适当的表达她现在的心情,只能看着眼前的景色。 而他,只是专注的看着她。 她感受到了,耳根也渐渐染红,有些不自在的拨开耳畔的发丝。 「你、你为什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她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而他也没勉强她,只是轻轻的开口。 「没有。」凑近了她的脸庞。「只是我现在比较想看你。」 他低哑的嗓音撩拨着她的心弦,禁不住的心脏疯狂跳动,她颤抖着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她心跳如擂鼓,却又不想只有自己这般心慌意乱,没有多想的便凭藉着一股衝动向他靠进一步,可却没有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扑进了他怀中。 而安室透显然没有意料到她会如此,在来不及反应的当下就将她收入怀中,他们所在地不是沙滩,而是礁岩,若是真跌倒了铁定会碰伤。 他顺着力道踉蹌了几步,背重重的抵上岩石,他还是牢牢地拥着她,没让她摔着半分。 她听到他的闷哼声,慌张地想道歉,却意外的撞进他微微错愕的眉眼。 一股想要恶作剧的念头陡然窜起,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努力地仰高头,看着他。 「只有现在吗。」 她认真的问着,整个人贴着他,接着伸出手固定了他的脸,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他们呼吸交缠,距离近到可以看见彼此眼中倒映的自己,彼此的唇只差一片指甲的距离。 他的手牢牢的抱紧她,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手箍紧她的腰,似乎想要将她融入他的体内。 「我……其实很贪心。」 他没有说话,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希望你只看的见我,心中只有我,不只有现在这个时候,以后也是这样。」就像她眼中心中都只有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可以吗?」 她缓声轻问,带了些不确定,以及期待。 而安室透听着,微微叹了口气。 「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他轻笑一声,伸手拨开了她的头发,手掌轻轻的摩娑着她的脸颊,感受着那细緻的触感。 他靠近她,唇贴着她的唇角。 「不用你说,不用询问,早就已经是了。」 眼底是你、心底是你、身旁可以容得下的人,也只有一个叫做夏璃祤的女子。 他低喃,她感觉她的心跳更快了,就再她以为安室透会吻她的时候,便感觉到滚烫的双唇,落在她的锁骨上。 那吮吻,带着绝对的占有,感觉到被吻住的地方微微刺痛,她嚶嚀一声,才有些挣扎的意图,就被他更深更紧的锁在怀中。 一股酥麻感窜遍全身,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吻上了她。 未曾停歇的海浪声,掩盖过了喘息的曖昧声响,明明是带着冷意的夜海,两具相拥的身躯却在其中渐渐的热烫了起来。 而方才他吻过的锁骨上,正有一颗宛若红莓的印记,带着些微湿润的水光浮现在上头。 那是,安室透独有的印记。 一个名为佔有的标记。 ------------ 眼底是你、心底是你、身旁的存在也是你。 可是,却也注定不能拥有你。 如果我这样写,可能会被骂吧xdd 不过写的时候还真的有打算加,但是不想在最后撒玻璃渣就算了ww 迟来的七夕快乐! 第九章_夏与麻衣(4) 她和他第一次相遇,是在道馆。 他是拿入馆资料给她填的,或许是因为身为服务人员的关係,他亲切有礼,幽默风趣,虽然幽默不到她头上,她直接无视了他除了正事以外的所有话题。 而他的风度也出乎意料的好,要是旁人被自己这般无视早就甩脸了,他却丝毫不受影响,眼角温润如风,嘴上的笑意也若醇酒般醉人。 这人天生就是来勾人的,显然收放自如,因为并没有因为他的外貌就收了一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学员。 也不知道为何,或许是还没有习惯水无月麻衣的名字,在姓氏栏中,她写的是她当初的姓氏。 夏。 她以前的名字,叫做夏寒。 「夏?这个姓真特殊,不像是日本姓氏呢。」 寒字在落笔之前,她就因为他的话回神给收敛住,实际上在纸上出现的,也只有中文写法的夏字。 这一刻她庆幸夏璃祤姓夏。 「看错栏位了。」她这样回他,他也没介意,以为她只是将紧急联络人的姓氏写错栏位,不过这也成了他正大光明不叫她水无月的契机。 「你懂中文。」纵然惊愕,但她并没有遗漏这个问题。 「懂一些,因为我对中文很有兴趣。」 她记得他那时候的回答和无害笑容,一脸无所谓被发现的样子。 而她也没有再多做询问,毕竟对方也只是懂些中文而已。 可她却有些后悔自己那时的恍神,自从那次开始,比起她现在真正的姓氏,他反而很喜欢叫她夏,她不悦的纠正过好几次,可他好几次下来都没有要改的意思,就他的说法,他只是单纯不想和旁人叫的一样,可直接叫名字太亲暱了,所以便有了一个折衷办法,而他似乎也这样为别人取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外称。 纵然不悦,但他依然故我,久了便也随他了,反正也只有来道馆的时候会碰到。 可不知为何,也许是他的个性使然,他很喜欢找人聊天,她的脸再冷,也似乎浇不熄他的热情。 她不打算和他牵扯太深,毕竟她周遭可是极为不安定,没必要把所有人拖下水,再加上,对于和夏璃祤的关係,让她不想再去理会其他人,纵然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事情就在时间的推移下,有了改变。 看似规律的日常,不知不觉间已经悄悄的被打破。 那天,她按照往常的习惯出门慢跑,毕竟这具身体的体力太差劲,她必须锻鍊。 也不知是自己太过倒楣,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她慢跑的途中碰上了樱野莲,而他也看见她了,她连视线都来不及收回,想装作没看见的离开都没办法,只能在他热情的招呼下停下。 他也仍旧和以往一样,可以找不同话题和她聊,而她也和以前一样,懒的理他。 不过在言谈间,他也透漏了他正在搬家,因为离工作的地方太远实在很不方便,而整理东西途中因为缺些东西便出来採买,没想到会碰到。 就在停下和樱野莲说话的时候,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他们周遭发生了抢案,那歹徒拿着小刀抢了个名牌包就跑,热心且见义勇为的路人也不少,她不想淌浑水,便连招呼也不打就准备离开原地。 但谁知,那歹徒像是看准了她一般,在她转过身的时候衝向她,就要抓她。 她又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被抓住,侧身一闪便闪过那人朝她伸来的手,可她没料到的是,樱野莲居然出手想要挡下歹徒,而他在的位置正好在视线死角,她没有看见樱野莲的动作,而那歹徒眼见有人从旁边窜出,刀想也没想的就往旁边划,锐利的刀便划过了他的手臂,当场见血。 一向对血腥味很敏感的她,转过视线发现樱野莲受了伤,纵然觉得对方多管间事但也知道人家是为了帮自己,便想也没想的抬脚直接对着歹徒踢去,瞬间将对方给踢倒在地。 她体力不够,力气也不足,但人体是脆弱的地方不少,按照以往的经验纵然状况不利于自己却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在她要去看樱野莲的伤势时,那人迅速的翻身而起,速度快的让旁人诧异,甚至连提醒都还来不及出口,便一把捉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用力的往后扯去。 她吃痛的踉蹌几步,步伐只能跟着往后踩,在那瞬间脑海闪过的不是诧异,而是觉得那一头长发很碍事。 不过那念头也只是闪过了一瞬间,她接下来的注意就便直接放在歹徒身上,花了没有几秒,便让那歹徒再度躺回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 想当然尔,发生了这状况她的慢跑也得停止,无奈之馀只能和闻讯而来的一个咬着牙籤的警官回警局做笔录,而樱野莲以受伤为由先去医院处理,事后再到警局跟着做笔录。 而她出了警局后,当机立断的就直接去了理发店剪了一头长发,却不知道,这样剪发的一个举动,也可以让夏璃祤提到宫野姊妹,而她现在最烦的就是宫野姊妹和她们背后的鬼东西,便想也不想的在她问出了那句「是不是不喜欢宫野姊妹」的疑问时,直接肯定了。 她前阵子的游移不定,以及现在必须保持身为水无月麻衣的身分这件事,瞬间被她拋去脑后,她顶着水无月麻衣的样貌,却用着夏寒才会有的态度及语调,将夏璃祤逼得几乎无路可逃,而同时也让她发现了夏璃祤的不对劲之处。 她戴着瞳孔变色片,而且,只戴一眼,这件事在水无月麻衣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件事。 这个发现也拉回了她的理智,她顿时感到后悔,毕竟,那不是她的本意。 同时间她也松了口气,因为这表示她可以不用在纠结烦恼,这般挑明自己的态度,或许可以摆脱现在这裹足不前的景况…… 可是,她却无法忽略内心不断涌上的歉意,以及那縈绕不去的悔意。 第九章_夏与麻衣(5) 夏璃祤很受伤,她看的出来。 但她却仍旧固执地保持着那仅存的距离,明明自己已经完全避开了会碰上面的时机……其实她大可直接搬出去,将房子留给夏璃祤,就算房子名义上的主人是自己的,但心中縈绕的那若有似无的柔软让她无法真的这样做,只能看着她默默付出,而自己则是不知怎么回应。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依赖的,甚至渴望着这样的温柔。 同时,她也知道,诸星大队自己的疑虑越来越大,在他们为数不多的见面中,他几乎次次都会试探。 而刚刚的生日餐会上,他也这样做了。 她知道他生性多疑,或许应该说对环境抱持着一定警戒,有任何不对劲之处都不会放过,且在有限资源和时间内,对于疑点做现有能力中最大程度的调查,这才是一个卧底,以及调查员该有的基本素质,毕竟错过了某些时机,可以调查的机会也极有可能湮灭。 而樱野莲对于她的称呼,引起了诸星大的疑虑。 自从樱野莲出现后,她就一直在等,等诸星大「试探」夏这个称呼,而在生日餐会尾声时,他果然开口了。 却是藉由夏璃祤的口中问的。 ──夏小姐,还需要点什么吗。 他把握着可以解惑的时机,理所当然的问。 诸星大不可能会有突来的兴致加点点心,他的主要目的是那句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话,虽然一般场合,旁人也会礼貌的询问,只是他的那个呼喊,引起了夏璃祤的注意,也间接提醒了夏璃祤。 夏璃祤对樱野莲称呼自己为「夏」的好奇。 而她也不负所望的问了出来,她虽然和樱野莲认识不深,但个性也把握一二,知道以他的个性不可能直接交代清楚,特别是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来说。 樱野莲也按照她的预想,四两拨千金的给绕了过去,可她不认为诸星大会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 况且,宫野明美对于樱野莲的出现,态度也有些奇怪。 诸星大没什么反应,宫野志保也是,而宫野明美在瞬间的动摇,虽然只有一瞬间,可她还是注意到了。 那个樱野莲,似乎……有些不对,最少,她可以知道,宫野明美似乎是知道樱野莲这个人的,至于他们之间的关係── 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从脑海中闪过,但又因为过于快速,她来不及抓住。 脑内思绪繁杂,太多疑点和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一时间也无法理清,她吐了口气,转身离开窗边,而回身之际,目光不经意落在搁置在桌上的围巾,目光微歛。 她缓步上前,拿起围巾,伸手轻抚。 眸光復杂,又带着丝丝温和。 她感觉到一直以来凝聚的疏离,悄悄溃散,而内心的一个小角落,缓缓塌陷…… ------------ 本回字数少,故多更一回 第十章_Commandaria(1) 生日餐会结束后,两人的关係微微的有改善,虽然麻衣那天之后依然按照往常规律的习性作息没有因此改变,可夏璃祤还是有感受到那不明显的变化。 生活上,因为她的工作关係,她还是不常碰到麻衣,但却不再像往常一样,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偶尔回家时,也会看见她的身影,或是房间传来的声响,不似以往那般寂静的恍若只有她一个人。 对于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尽理想,但她也很满足,最少,麻衣不再像之前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不知道因为交换生的压力过大,又或是这段期间以来麻衣的转变,让她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情况,在彼此间气氛稍有缓和之后,夏璃祤放松下来,人也跟着发烧了。 「三十九度三。」麻衣默默的看着刚出炉的体温计上头显示的体温,意思意思说了结果,便面无表情地将体温计放回原处。 她看着床上冷到把自己裹的像颗球般的夏璃祤,怎么样也没想到,夏璃祤生病起来会是这么严重。 意识几乎昏迷,满脸通红,冷得直打颤。 明明身体很烫的。 她抿着唇,看了一眼手机上头的时间,距离发烧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始终没有退下来的情况,她想了想,去买药前,先弄点东西给她吃。 而她却忘了,自己的厨艺根本不堪入目,没把厨房烧了都算厉害的。 原本是想随意弄点粥让她垫垫胃,可看着锅内冒着阵阵黑烟和焦臭味的「东西」,她果断放弃。 怎么会觉得换了个身体,自己的厨艺就会好呢,纵然包装换了,内容物还是一样啊,芯可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她默默地将东西丢进流理台内,没有在犹豫的决定买现成的东西。 她迅速的买好东西回家,将食品和药物准备好,便拿到房中叫醒她。 半梦半醒间,她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窈窕身影。 「麻衣……」 她轻轻呼唤了一声,然后又侧过头将脸埋入枕头中继续睡,全身无力,一点精神也没有,只想睡觉的她并没有多关注麻衣。 「起来吃点东西,吃药。」她将托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来到床边推推她。 夏璃祤全身无力,只想休息,便没有回应,只是将被子拉的更高,无声地拒绝。 「要睡吃完再睡。」 「不要。」 夏璃祤闷声拒绝,毫不犹豫,只想睡觉。 而麻衣嘴角抽了抽,决定不要和一个病人进行沟通,二话不说就将她从被窝里头捞起来。 「我说不要。」夏璃祤终于睁开眼睛,她瞪着将自己拽离可爱被窝的罪魁祸首,「你好吵。」 麻衣嘴角抽蓄的弧度更明显。 「先吃。」 她再度开口,而夏璃祤则是赏了她一个,「你聋了吗」的眼神,然后想要扳开麻衣抓着的手继续倒回去睡,却怎样都扳不开。 夏璃祤生气的用力拍着麻衣的手,可她文风不动,大有一种不吃药我跟你耗到底的意图。 可夏璃祤也不甘示弱,持续的扳啊拍的打的,可却是怎样也无法让麻衣松手。 「闹够了就起来。」 她又说了同样的话,浅色双眸毫无波澜的看着她。 「你好烦。」 眉头皱的死紧,可力气又的不过对方,只好用力瞪她,可麻衣却不理她,只是淡淡的瞅着,持续了一段时间,她看出麻衣不会退让,只好妥协坐起身,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汤匙敷衍的吃了几口。 「全部吃完,不然我不介意用灌的。」麻衣坐在一旁挑眉看着她,看穿她的意图便开口,不意外的再度收到夏璃祤的瞪视。 她发现,夏璃祤生病起来,和平常的状况大相逕庭。 平常有多温柔解意,病起来就多么任性刁蛮,她不由得怀疑夏璃祤是不是有双重人格……不然怎么会差这么多,又或者是这才是她本来面貌? 她不着痕跡的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臂,又默默移开视线。 而夏璃祤收到严厉警告,虽然很不甘愿,也只好将东西勉强吃完。 「吃药。」 才放下汤匙,又传来了命令,夏璃祤极度不爽的瞪着她,才要开口抗议,麻衣便又开口了。 「不自己吃?行,我来。」不光她没耐性,麻衣的耐性也极低,便要起身亲自餵她吃药。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动作,夏璃祤本能地感受到危险,瞬间抓过药直接配水吞了下去,然后重重的放下水杯,以表示自己被中断睡眠的不悦。 麻衣挑眉,要拿水杯的手转了个弯将碗盘收好,一点也不介意她可以说是幼稚的举动,而才将东西拿起的瞬间,夏璃祤哼了一声,抄起被子又躺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矇起来就继续睡。 麻衣目的达到,也不管她,端着东西就走出去,而在踏出房门的瞬间,听见了被子中传来的模糊声响,不大,可是她听清楚了。 「好像阿婆。」囉嗦。 「……」 她不会和一个生病的人计较的。 应该。 ------------ 然后璃祤被麻衣掐死,本文完(x 第十章_Commandaria(2) 等到再一次清醒,是夜幕低垂时,时间过了半天。 睁开眼睛是一片昏暗,床头的小夜灯不知道被谁开起来,柔和的灯光让她在阴暗的室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伸手在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有几笔讯息通知进来,她没看,她注意到的是时间。 晚上…… 她困惑的歪着头,努力回想今天整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一觉睡到……晚上? 依稀记得早上起来时感觉身体忽冷忽热,想来是发烧了,反正今天没班也就乾脆的倒回去睡,可是她怎么有一些模糊印象是──麻衣好像进来过? 想到这个可能,她不由得抱头呻吟了下,要是记忆真没出错,那么昨天麻衣一定也…… 她生病时很诡异,和一般人生病时虚弱的状态不同,虽然该有的症状一个都没少,只是,在这段期间千万不能和自己有所接触,因为……她的性格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在生病的时候,因为身体极为不适,所以一般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脾气,不过她的脾气,并不是「有些」这个词可以形容的。 她会变得非常暴躁,一点不顺遂就可以完全爆发,甚至有暴力倾向出来,别和她说话到还好,但一旦说上话,顺着她还不会怎样只是语气会很衝,但若是违抗自己,就会被暴力对待…… 以往不会做的,甚至想像不到会做的她会做个十足十,完全不向平常的样子。 这点在美国的朋友们多少都知道,所以会识趣的不来打扰免得换自己进医院,虽然这个「识趣」是经过教训得来的。 这点,麻衣多少知道,可是……麻衣失忆了。 而她依稀记得,昨天麻衣似乎……有进来照顾她,还餵了她吃药。 想到这,她觉得心虚不已。 没有犹豫的下了床,动了动身体觉得没有太多不适,只是肚子有闷痛。 她将那一些些不适拋到脑后,下床走出房门,才走到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看着书的麻衣。 麻衣从她打开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等到她走到附近才将目光从书中抬起。 「醒了?」 「呃……嗯。」她有些尷尬的回应,磨蹭的走到附近的沙发坐下,随手抓过一旁的靠枕抱在怀里,有些不安。 「烧退了?」 还没问出口,麻衣的问题就已经解答了她的疑问,昨天的印象没有出错,麻衣果然顾了她整个早上。 她白皙的脸不由自主的微微赧红,她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目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麻衣,看有没有自己早上留下的杰作。 「看什么。」感受到夏璃祤的目光,麻衣放下手上的书,搁置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呃,对不起,你还好吗?我昨天……」她羞愧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麻衣身上似乎没有明显的伤口,可是她还是不能放心,但又不知道怎么问比较好。 麻衣挑眉,上上下下打量夏璃祤一会儿才开口。「没事,不过倒是看不出来你力气颇大的。」想起早上她那拍人揍人的狠劲,活像是她抢了她男朋友一样,她其实挺讶异她与外表的温和截然相反的力气,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她性格转变所带给她的震撼。 这话一出,夏璃祤整张脸都红了,她张口,过了好半晌才訥訥的吐出言语。 「麻衣你可能不记得了,我生病的时候脾气会很糟……所以,若是之后有类似情况就离我远些,等到病好了就没事了。」 麻衣没有回话,仍旧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夏璃祤浑身发毛。 夏璃祤摸不清麻衣的态度,她知道她有听见,可是没有回话…… 「那个,总之就是下次我生病离我远点就可以了。」 她还是再次强调,而这次麻衣则是直接拿起刚刚放下的书继续看,而在翻开书页的同时才凉凉拋来一句。 「你的手机今天响了不少次,我没接,你自己处理一下。」 所以这到底有没有听到啊…… 夏璃祤无奈,但也看出来麻衣似乎不会回应她的问题,应了一声便回房。 麻衣等到她回房,才又将视线移往她离去的方向,她抿着唇,半晌才又将目光拉回,只是无论是刚才,抑或者是现在,她手中的书一直都没有翻页过。 她将书放在大腿上,又从左手边拿起了一个牛皮纸袋,刚才夏璃祤是坐在她的右边,从她的视线是看不到这纸袋的存在的。 她将其中的资料抽出,是一份轻薄的文件,她翻阅着资料内容,那内容是关于水无月麻衣名下,在日本境内所有的动產不动產。 而回到房间的夏璃祤,则是记得刚刚麻衣的提醒,先拿了手机起来查看讯息。 ──最近都没收到你的消息,还好吗? 她看了一眼署名,是西瑞尔˙洛佩斯发来的,这人是她在美国学校的同学,为人温柔体贴又幽默风趣,标准的绅士一位,在校内颇受欢迎,别说同学了,甚至他系的学姐学妹也都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暗恋他。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影响,她其实没有西方人来的开放,反而带了些东方人的保守,所以在西方人中已经很常见的肢体碰触于她来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同性还好,异性就不太习惯,理所当然地在刚开始是与他保持一些距离。 但这显然对西瑞尔˙洛佩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也不以此为意,对于她的下意识拉开的距离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强势靠近的举动,总是保持的得体的距离,这让她对他有了一层新的认识,也渐渐的不会太过排斥与他联系或互动,再加上同为医学系,又是同一个班级,距离再怎么拉也逃脱不了「同学」这层关係,所以虽然没有到亲密,两人勉强也可以算是朋友,而在她接受交换生计画后,也偶尔会收到他关切的讯息,或是一些询问是否有在美国甚少见过的案例。 基于分享,她当然很愿意与之或是其他同学讨论,不过前阵子因为麻衣的事情让她心绪大乱,也就忽略了来自美国同学的关心。 她再度翻了下其他讯息,这才发现她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应美国朋友的问候,连忙一一回覆,而里头的一封讯息,让她回復讯息的手一顿。 ──明天晚上七点我有空,不知道夏小姐这个时间方便吗? 那是来自安室透的讯息,之前因为总是受他帮助,她想答谢可是不知怎样与他联系,毕竟之前巧遇时都没来的及留下他的联络方式。后来在超市外巧遇时虽然口头约定她要请他吃饭,但一直都没有订下,接着她在麻衣生日餐会前与他碰面,那时便询问何时有空,所以这才有了现在这条讯息。 不由自主地,她快速的回覆着讯息应下邀约,而这时的她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情因着这个约定而飞扬。 ----------- 最近班排的好紧假好少,我好想休息大睡特睡阿orz 第十章_Commandaria(3) ◆◆◆ 长廊,规律的脚步声回盪在其中。 一道修长身影行走在光洁的地板上,长廊上偶有与之相错的人,但见着那人都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微低着头等待他走过,直到他经过之后,才敢抬头用眼角馀光瞄向他。 那人身材挺拔,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内里是随意一件高领纯白毛衣,外套袖口微捲起,行走间外套微微晃动,丝毫没有拘束感,下身是一件合身卡其裤,以及随意一双牛津鞋,明明是简单的样式,却让他看上去更加笔挺,只消站出去,必定是吸引人目光的存在。 可,让人注意到的并非只是他的外貌。 他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 他的五官生的极好,一双狭长的眼眸带笑,眸色是深沉如墨的漆黑,而微掩着双眸的是长而浓密的睫毛,既风流又凉薄,双眸下的鼻高挺,唇薄,不带一丝血色,明明光看脸色、唇色都极为病弱,却是让人不敢小覷,尤其是他的双眼,若是对上,都会不由得的感到一阵冰寒。 可若是仔细一瞧,又可以看见他眼中微微流淌的暖潮,虽然微勾的唇角带了些嘲讽,可其中又包含着一分温暖笑意,让人不禁觉得那突然感受到的寒冷,只是错觉。 一会儿,见他左手握拳,轻抵在唇边,几声压抑的咳嗽自喉间传出。 而飘扬的银发,也随着他的动作颤动。 他来到一扇门前,而在停下脚步的同时,从口袋拿出了一张磁卡刷了门边的面板,面板旁边随即出现了电子界面,上头出现了辨识确认,他将手放上,等待着电脑的指、掌纹确认,而这一连串的过程中他的咳嗽并未停止。 指、掌纹确认结束时,电子界面随即关闭,旁边的门跟着打开,随着门的敞开,映入眼中的是身穿白袍,或年长或年轻、或男或女的几个人。 那几人对他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专注于手上的讨论或是工作,而其中一道有着褐发的女孩,看见他的到来随即站起身来到他身旁。 他看了一眼那女孩,咳嗽仍未停止,反而有加重的趋势,见女孩上前,他伸出手制止她的步伐,将头微侧向一边。 男子未停的咳嗽,让略显苍白的脸透着不自然的红润,见状,女孩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热水壶中倒了杯热水过来,递给他。 男子接过,缓缓的将水喝下,温热的水润过发痒的喉咙带了缓和,他放下杯子,呼了口气。 「谢谢,帮了大忙,sherry。」男子的嗓音有些暗哑,但并不影响他嗓音中带着的低沉如同大提琴般动人的音调,反而带了一种别样的魅惑。 旁人因着他的开口,不由自主的缓下声量,而所有女性的目光,甚至也有一些男性目光移向他。 「要不是认识,还真难看出你这么虚弱。」sherry……也就是宫野志保不置可否的哼了声,从白袍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挪,你要的特效药,刚配出来不确定效果,你用完之后再告诉我感想。」 男子笑了笑,修长的指握着杯子,杯身是普通的白瓷,衬着他的手更加的白皙,不像一个男人会有的,可,那宽厚的掌身,却又让人无法不相信。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是让我做白老鼠。」 「不是听起来。」是本来就是要他做白老鼠。 她赏了他一个白眼。 男子低笑了声,「还真不客气,不过……倒也无妨,我就收下了。」 「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男子懒洋洋的笑开,他的眸光深邃,笑的轻挑,笑的天真,却又让人觉得有着距离。 他微微倾身靠近,宫野志保动也不动,就这样直直瞅着他,因为拉近的距离,她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也可以更加的看清他唇边的弧度,可……他的眼神是冷的。 这是一个不知道是热烈如火的男性,又或者是温润如水,抑或是冷冽如冰的存在…… 而在那一瞬间,她几乎从他的神态上联想到了某个女性。 那个,一改常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性──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他顿了下,更凑近她耳畔,将言语,餵入她耳中。 在旁人看,他们的姿态曖昧,恍若情人间在低语,可是却没有任何艷羡的目光,有的,只有陡然降低的温度。 「你有所顾忌。」 话一出,宫野志保全身都僵硬了,旁人看不出,可男子看出来了。 「嗯……不过你都帮我这么多次,总不会再这次突发奇想的,不是吗。」他直起身,也不逗弄她了,晃了晃手中的药盒,笑开。 那笑容,如冬日暖阳那般艷丽,刚才陡然在一瞬间感受到的冰寒恍若一开始就不存在那般,被驱逐殆尽。 「真要毒,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若真有意,随便哪次打着药物试验不稳定的名义毒死他,组织也是无法怎样的,毕竟会和宫野志保拿药,是他亲自指定的,也曾说了就算是实验药物也无所谓,若是开发中的药物影响他的身体,那也无可奈何。 但无论谁都知道,若开发中的药物真的伤害到了他,她将遭受的打击是前所未有。 这宫野志保是清楚的。 她不知道这男人为何会指定自己,明明自己才刚拿到代号没多久,就算自己是因为身为「hellangel」的女儿,受组织其他人瞩目,应该也不会入他的眼才对。 不会被这一个赋予的行动代号为commandaria的男人注意── ----- 我儿子帅不帅!!!(被踹 第十章_Commandaria(4) commandaria是在现今仍持续生產的有名字的葡萄酒中,是歷史最为悠久的葡萄酒,时间甚至需追溯到公元前800年,而因为製作原料,同时被誉为「世界上仅存的液体活化石」。 在欧洲,能够拥有一瓶commandaria被视为是身分的象徵,在市场上更是难以看见其踪跡,因此更是珍藏者的宠儿。 从意义上便能知晓commandaria的重要性,而根据名字就可以知道,被赋予commandaria这名字的人是有多么受到组织boss的宠爱及重视,虽然仍旧不及vermouth,但谁也不敢挑战他的权威,毕竟他的对于组织派下的工作,其任性程度就连boss都是默许的。 纵然,他同时也是组织中任谁都知晓的病秧子。 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身体孱弱的程度他要是称第二绝对没人敢抢那第一,可偏偏组织中却没人敢拿这件事调侃甚至讽刺他,又或者是跑去上位者跟前否决他,因为他难搞的程度几乎和他的体弱成正比,敢给他下绊子,他就可以整的你叫天地都不应,再加上上头派下的任务他从未失手过,无论多艰辛、多不合常理都一样,再者,他也曾帮组织许多失败的任务做过收尾,光就这点,就足够堵住所有对他有异议的人的嘴。 虽然他的收尾方式,就她来看,是极为残忍的。 他从不轻易了结他人的性命,而是留着一口气,让任务对象自生自灭,美其名是让对方有时间求救,可实际上,就她所知道的,那些他经手过的对象,不算随着时间等不及治疗就死亡的人,只算那些等到了医疗救援的,却没有一个是生还的纪录。 给予活下去的希望,但那些人永远也没有握住那微小光芒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流逝,在希望与绝望间痛苦挣扎却无力摆脱。 残忍的令人唏嘘。 而时间久了,因为这些原因,也没有人会拿他的病来说三道四。甚至在组织,也有药物开发师甚至也有专门为他调整药物的存在,但因为commandaria那无法捉摸的个性,至今也换了不下十位,而如今他的药物提供者,则是sherry。 一个才十五来岁,尚未成年的少女。 组织中不少人都等着看这奇怪的组合何时拆伙,甚至有不少看sherry不顺眼的,等着她的笑话的更是佔了多数,纵然,她为组织的贡献是连boss都十分重视的,甚至,还让她接手了组织中的药物实验室。 在这前提下,还任命她为commandaria的专属药物提供者,更能看出组织对于commandaria的重视。 「那又如何。」半晌,她才如此开口,却不知道是在回答男人的哪句话。 commandaria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随即,他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笑,那浅笑很浅,浅的几乎看不到,却很温柔。 「不如何,只是你还小,可别把自己逼垮了啊。」他意味深长的开口,然后,眼神中是任谁也没见过的温柔叹息,可没有人看见,那曇花一现般的柔和。 然后,他压抑的又咳了几声,好看的眉头微蹙,有些嫌恶的看了手中的药一眼,随即打开抓了一颗配水吞下。 「我走了,感谢你的药。」他揉了揉sherry的褐发,直到发丝在他手中凌乱不堪才满足的收回,接着将手中的杯子随意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sherry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掌心中密密麻麻的的分布着汗水,那是恐惧的证明,她,很不安。 commandaria太过危险,她无法看透,甚至,诸星大也曾慎重透过姊姊告诉她,这人就是团迷雾,无法摸清、看透,纵然驱散了其中一角的黑暗,却只能发现后方更深更浓的谜团。 若是不想被吞噬,与他接触时绝不可掉以轻心,可,他对人的态度,总是会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松,而事后,才会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卸下了不该也不能卸下的心防与距离。 就像刚才的她一样,明明不喜欢旁人的亲暱接触,却任由他碰自己,像对待一个小孩般的捉弄。 commandaria离开实验室,随手将药盒塞进口袋,接着拿出手机,一手掩着唇又咳了几声,另一手则迅速的点开萤幕,在萤幕上头操纵着介面。 他先是查看了两天前的讯息,如黑曜石般浓黑的双眼倒映着屏幕发出的光芒,接着他又点开了另一个介面。 他将一条讯息发出,收件者是一个群组,而那群组中,只有三笔纪录。 群组名为──whisky。 ◆◆◆ 夜晚,安室透站在骑楼下,街灯斑斕,灿烂的灯光落在他的深色皮肤上,映出了他脸容上的淡漠。 看着传来的讯息,他微微瞇起了眼睛。 那是一个组织高层传来的讯息,他早就知道了这项任务,却没想到commandaria居然会身负双重任务,由此可知,组织对于他的能力是极为信任的。 组织这次授予的任务,是三人为一组行动,而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就目前来说,被指派的三人在组织中的根基尚浅,纵然三人都有行动代号,而这些代号背后的意义是认同,可今天他还是接到了将会有人统筹他们的消息。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目前在组织的地位,还无法与任何高层起衝突,更何况统筹者是commandaria这样一个人。 而他相信他这次的搭档,也不会傻到去违抗。 重重吐了口气,他关掉手机萤幕上的讯息,才看一眼手机上头显示的时间便将手机收起。 时间还有些早,他看着前方熙来攘往的行人,不经意间,看见了一道四处张望的身影。 那身影娇小,在人群中其实并不显眼,可是他就是一眼就看到她了。 那女性有些困扰的看着四周,秀气的眉头微蹙,不时的看着手机萤幕又抬头看街道,似乎烦恼着什么,而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难处。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想起目前所收集的资料上显示的所有关于她的讯息,他犹豫了下还是拿出刚收起的手机,拨了通电话。 电话很快的就被接听,他听着对方有些着急的嗓音,他笑着安抚,同时迈开脚步往她的方向走。 「你回头一下。」 他如是说,与那人的距离随着她的脚步被拉近了许多,只馀两米的长度。 女性发出了疑惑的音节,可也没有犹豫的回头。 及肩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飞扬,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接着又归于平静,而她的双眸和他的对上了。 他看见她浅色双眸中的惊讶,以及喜悦。 然后,他听见了她的嗓音,从前方、也从手机中传来。 「安室先生!」 -- 因whisky地区不同,拼音也会有所不同,也有whiskey的拼音 这里统称为whisky 第十一章_涟漪(1)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快步来到安室透前方,脸庞不知道是因为着急又或是其他原因泛着微红。 「迟到?」安室透还来不及问什么,却被她突来的话给弄得一头雾水。 「是啊,我们不是约七点,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夏璃祤懊恼的说着,满脸歉疚和尷尬,明明她有定闹鐘的可是却没有响……可不管怎样,她迟到是事实。 才这样想,手中还未切断的手机便传来了震动,她愣了下,下意识的看向手机萤幕,上头原本是通话中的提示画面,可现在却插入了另一个画面。 那上头显示着,闹鐘。 她愣住,仔细看着闹鐘上头设定的时间,六点十分。 她瞪大眼,吃惊的看着闹鐘时间,又看向手机显示的时间,也是六点十分,然后不信邪的纽过头看着周遭,试图寻找有时间显示的地方。 然后,她听见前方传来的笑叹,她只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还来不及解除闹鐘,安室透便伸手,帮她解除了那手机画面上头不断响着的闹鐘提示,铃声因着此举停止,可她烧着的脸庞却没有因此降温。 「呃……我搞错时间了……」她尷尬的说着,目光怎样也不敢看向眼前人,脑内则是回想自己那时候是看家里的时鐘,时鐘没有刻度,现在想来一定是自己因为太着急而看错了。 她窘迫到想鑽个洞将自己埋了,可又想起自己似乎在他面前总是丢脸的样子,再多这一次似乎也无所谓了。 她破罐子破摔的想。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提早出发吧,天气冷,你的脸都被冻红了。」安室透低头看着她,并没有接续她的话,而是体贴的换了个话题。 「啊?」脑袋胡思乱想没有听清他的话,她抬头询问的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安室透,就看见他一双紫灰色的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而唇角,若有似无的勾着笑意。 她感觉自己脸更红了,连忙移开目光,尷尬的将发丝撩到耳后。 安室透唇角的笑意更深,又重复了一次。 「虽然时间还早,不过我们提早出发,好吗?」 夏璃祤胡乱点头,可转念一想,现在还没到约定时间,他却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毕竟安室透感觉上就不像她会看错时间。 思及此,她便开口了。 「可是安室先生你不是有事吗?」 「有事?」 「是啊,离七点还早,安室先生不是因为有事要在附近处理所以才这么早到吗?」 「没有的,我没什么事要处理,只是怕你等我太久所以提早先到。」他清淡如水的嗓音中满是温和诚恳,「我的车停在附近,天气冷,先到车上吧,怕你冻着。」 她眨眨眼,见安室透不像说谎,便点点头跟在安室透身后往她停车的地方走去,途中,她小心地抬眼看着走在身旁的安室透,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连他的肩膀都不到。 她自己是不高,只有一百五十八公分,但这样的差距…… 「安室先生有一米八吧?」下意识的她就问出口了,而听见问话,安室透侧首看着走在身旁,身高不及肩头的她。 「是的,怎么突然这样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高,因为日本男性平均身高我记得是一米七多,像安室先生这么高的人不多呢。」她说着,还不忘伸手从自己的发顶平行划向他,果然只到胸口附近。 安室透弯了弯唇角,也不否认。 「如果安室先生可以分我两公分就好了,在美国我常因为太矮被当作小孩子。」她感叹的开口,不免想到在学校的时候,总是被人当作娃娃一样对待,不禁有些哀怨。 他笑出了声。 「我说真的!要不是我已经长不高了,不然我一定每天喝一杯牛奶看能不能多长高一些。」以为安室透认为自己在开玩笑,她连忙走到他前方,面对他倒着走路,满脸认真的看着他。 只见他脸上掛着浅淡的笑容,眼底眉梢都是清朗笑意。「可是,我不觉得你的身高不好。」他顿了一下,「况且,你不讨厌自己的身高吧。」 虽是疑问句,可却很篤定。 夏璃祤眨眨眼,「为什么?」她不解的歪头看他,然后身体一转又转回正向,想了下不禁笑了出来。「是身为侦探的直觉吗?」 「直觉吗?不太算。」他抿着唇,思考了会儿才否认,而目光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移开。「虽然你这样说,但我感觉你并没有因为自己身高不高而有不悦的情绪,更没有因为错过成长的黄金时期而有所遗憾,有的只是因为在国外因着不高的身长有的懊恼。我想,你只是单纯不喜欢被人因着身高而忽略了其他事情。」 夏璃祤怔忡,有些讶异地看着安室透,不敢置信。 「你怎么……」她张口,可话到了口又嚥了回去,一会儿才有些犹豫,又像是不可思议那般的说:「侦探都像你这样这么……看得这么清楚吗。」几乎无所遁形,想什么、或是思考什么都被看穿。 「不,只是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他轻笑,语气虽然带着调侃,但因着语调柔软温和,而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可纵然如此,听在夏璃祤耳里,面上又难免的热了起来。 这不是变相说她很好猜吗! 她欲哭无泪的想,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是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透明的,什么都无法隐藏。 见状,安室透脸上的笑意更深。 两人又走了一小段路,才走到了他停车的停车场,安室透带她来到她的车旁,打开了副驾驶座,一手撑着车顶让夏璃祤座了进去才关上门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将车驶上道路。 夏璃祤看着车窗外投向后掠去的风景,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便将视线挪向坐在身旁,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的温润男子。 「那个,安室先生,你还没说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呢?」 拋开刚刚的情绪,她仔细回想昨天。 那时接到他的讯息后,她很快地回復了意愿,以为对方只是答应了自己曾经提出吃饭邀请,是以「答谢多次的帮忙并归还手帕」这为理由。 只是,他的邀约来的有些突然,她是有空,适合的餐厅却不是那么好找,自己吃什么是无所谓,但她不清楚安室透的喜好,所以要约在哪里她并没有底,再加上自昨天开始,她脑子还是不太能像平常一样转动。 她虽然有些惭愧,但还是老实地将自己还未找到合适地点这件事老实告诉他,她还记得自己昨天内心极度忐忑,不过安室透似乎不以为意,只约了个地方先会合再一同前去。 「去一间不错的简餐厅。」 安室透操作着方向盘,分神将目光自路况移开,看着坐在身侧的女性微微一笑。 「放心,不会载你去卖掉的。」他打趣的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夏璃祤羞窘辩驳,「只是纯粹好奇而已。」 闻言,他轻轻的一笑,低低的,不大声,缓缓回盪在车内。 第十一章_涟漪(2) 安室透不仅长得好看,其实声音也很好听,总是带着三分温和,刚刚并肩而行时还不会这么觉得,现在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距离很近,又有着近似于独处的空间,他的这声笑,宛若一坛陈年美酒,光只是听着,就让人感到了一分醉意。 她感觉到自己的面上微微烧了起来,总觉得今天她一直都觉得脸热,不过她只当自己是昨天的烧还没完全退。 但她也是真的还没有完全退烧,目前还有点低烧,再加上── 其实麻衣阻止过她,但自己不想拒绝这次的邀约,在保证自己不会过于勉强,若有任何不适会立刻返家后,她才被麻衣给批准出门。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出门前的疼痛已经缓解很多,她知道自己在身体不舒服时很容易爆走,所以为了避免这情况她还特别吞了特效药。 「那个地方,是我朋友开的店,你身为医师总是处于高紧张状态,那个地方……露天座位的夜景不错,很适合放松。」 安室透解释,目光分神的扫过了身旁的女性,不经意间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 夏璃祤眨眨眼,透过前方的挡风玻璃看着天空,因光害太严重,其实看不到什么星星。 「夜景……?」 听见她迟疑的询问,安室透笑出了声,踩在油门上的脚微微施力,加快了速度。 「不是在市区。」 ◆◆◆ 对于侦探这样的身分,夏璃祤是懵懂的,只知道需要很好的观察力、分析能力之类的后天培养能力,但看着安室透的人际应对,顿时有种,他天生就是做侦探的料。 先不说他出色的外表极为加分,总是掛着笑容的他以及温和有礼的个性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加上那极为诚恳的态度,其实极为让人卸下心防,再加上已经见识过他的观察能力……只要有心,再加上开口问的不是过于私人隐密的问题,大概不会有人拒绝回答他的询问吧,这对一位侦探来说,是最好打探情报的优势。 夏璃祤好奇的看着和女性服务员谈话的安室透,默默跟在他身后想着,还不忘打量着室内摆设。 安室透所说的地点在郊区,离市区不远,可因着位置角度的关係,让人无法相信这里居然离市区不远。 而室内就像是要融入郊区一般,墙壁清一色是温暖的米色系,桌椅摆设是原木色,偶尔穿插着几株小巧的植物盆栽,室内虽不宽广,但因为摆设的关係,并没有拥挤感,反而让人感到舒适以及寧静感。 跟在服务员身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有着巨大落地窗的角落,那里只有两张四脚桌,两张桌子有些距离,其中一张桌子已经有人了,服务员带他们走到那张空着的桌子。 服务员拿出菜单,解释各项特调饮品及特色餐点后,安室透便让她先点,因为没什么胃口,她随意点了一杯热拿铁,而她没注意到,在她点了拿铁后,安室透微微蹙起的眉,她只是专注的看着单子,犹豫了下,又在刚才服务员的推荐下点了个餐点。 安室透接过夏璃祤递来的菜单,随意扫了一眼,点了个套餐以及红茶后,便将单子还给服务员,「对了,刚才说的就麻烦你了。」 夏璃祤不解的眨眨眼,她疑惑的看着安室透又看了女性服务员,只见服务员頷首后记下两人点的餐点后才又开口。「好的,是先上先生您刚才所说的物品吗?」 「是的。」 「好的,会立即为您准备。」 服务员有礼的说完便转身离开,夏璃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安室先生有先点东西?」 「来之前吗?没有喔。」安室透否认。「是刚才服务人员带路的时候我先问的,这边其实可以按照人的需求,在菜单上有的物品上做一些微行调整,真要说提前的话,我也只有提前预定座位而已。」 夏璃祤愣住。「提前预订座位,可是安室先生不是昨天才……」 「是的,但我在那之前就先预订了,毕竟虽然我和这里的老闆认识,可也不能插队,所以便问了几个没有人预定的时间,本来是要一个月之后这里才有空位,不过很幸运的在我打电话询问前,正好有人取消了这个位置。」 他顿了下,伸手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有些松口气的样子。「不过虽然预定好了位置,但也担心你今天有事会拒绝我的邀约,因为我晚上才收到你的讯息,在那之前一直想是不是被你拒绝了。」 「咦?不、不是的!」听着安室透这样说,夏璃祤连忙摇头,想到昨天自己的状况,又不好意思直言,「昨天我是……是因为手机没在身边所以没有看到讯息……」她慌张的解释,可为什么要这么慌张,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甚至是没有意会到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的话这般慌张。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他淡淡微笑,而这时,刚才的服务人员将端着托盘上前,将一杯热可可端上桌,放在她的面前。 「咦?我没有点这个……」她不解的看着服务员,而那位女性服务员只是恭敬有礼的开口。 「是这位先生点给您的,请慢用,剩馀餐点还需稍待。」 夏璃祤抬头看着安室透,眼中满是疑惑,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腹部上。 「……我想在喝拿铁以前,先让你喝点热可可应该比较好,况且女孩子总是喝咖啡也对身体不好,天气冷,先喝些可可暖暖胃。」 「啊……因为习惯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既然这样,就谢谢安室先生了。」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可是他又是侦探…… 抿着唇,脑袋中的思绪胡乱转着,她捧起面前的马克杯,凑近嘴唇,才要饮下一口,隐约中闻到了一股不属于可可的香气。 夏璃祤仔细的闻了闻,下意识的看着安室透,只见他也看着自己,不由得红了脸,连忙移开视线,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 可可的浓郁香味縈绕在口中,而除了那醇浓的可可香,在可可香味之前,似乎…… 她再啜了一口,努力辨识着那味道。 「这里面加了蜂蜜?」 安室透笑了。「喝的出来?」见她点点头,他才又续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很喜欢蜂蜜的味道,所以请他们别用糖,改用蜂蜜调味,你喜欢就好了。」 闻言,夏璃祤有些讶异,她喜欢蜂蜜的味道是之前在得知他的名字那次聊天时稍微提到的,没想到他还会记得。 同时也想起刚刚他和服务员间的对话,以及后来他向自己说明了这间店的菜单可以依照需求做小幅度的调整。 所以,手上这杯热可可是…… 想到这,内心因为安室透这样贴心的举止,淌过了一股暖流。 「淡淡的,不浓,很好喝。」她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不太敢看安室透,只好垂下眼,专注在手中的可可,下意识的喝了一口又一口,期间,目光不禁又看向了面前的男性。 他的黝黑肤色掩不住一身清雅气质,他眉目温和,带笑的一双紫灰色双眸、微勾的唇、笔挺的鼻,明明和旁人一样,都是一双眼、一个鼻子及一双唇,却蕴含着他人没有的无边风情。 而那样的人,坐在自己面前,气质雅致,专注,且安然的看着她。 只是简单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张摄影师镜头下,让人移不开眼的极致景色。 又像是画师笔下,一份精心描绘的画作。 冒着热气的热可可,氤氳了她的视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可以清楚的看见他。 好像,无论雾气多么浓厚,天色如何漆黑,她都可以看清楚他。 在这一刻,她清楚感受到胸口跳动的心,紊乱起来。 -------- 工作繁忙无法频繁更新,只好努力从字数下手orz 第十一章_涟漪(3) 可是,她不讨厌。 她缓慢的喝着,时光彷彿静止在这一刻,目光和他的对上,她也只是微微羞赧的回以一笑,等到杯中液体快见底,她才放下杯子,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唇。 而同时,她想起了一直搁置在她包包中的东西,那东西在她身旁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还给主人。 「对了,这个,一直忘记还你。」她拿出一个包装妥当的盒子,推到他面前。 「这是……?」他看着桌上的盒子,疑惑的视线望向面前的女性。 「是手帕,之前我们在医院见面时你帮了我,还记得吗?」她笑道:「虽然那天……我很不想主动提,实在太丢脸了,但为了谢谢你,还是要说。」 「我记得。」安室透脑海中闪过了那天的情景,混乱的急诊、散落一地的医疗用品,还有那个,纵然满身狼狈气质却依然乾净的她。 「那时的手帕因为沾到一些药剂,洗不掉了,可是也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找了一条样式和原本很像的……」她囁嚅的开口,满脸歉意。 「别这么说,只是一条手帕而已,还让你破费,我才要道歉。」他摇头,「不过,还是谢谢你。」 他收下了手帕,因为知道夏璃祤的个性,若他不收,她一定会想其他办法补偿自己。 见他收下,夏璃祤彻底的松了口气,朝他扬起一抹灿烂笑容。 「那,东西我收下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夏璃祤点头,看着正好送上的餐点,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热可可暖了肚子,让她不至于那般难受,现在也有了些胃口,不至于像早上那般反胃。 而看着她的动作,安室透的眼眸微微瞇起,眼中满是柔和笑意。 若夏璃祤这时有抬头,甚至是看他一眼,就一定能察觉其中,那抹极淡,却不容错认的淡淡情意。 可是,很突然的,他的目光却在下一瞬间微微一变。 就好像是察觉到什么,所有温和都自他眼中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未曾在她面前显露的,刺骨森冷。 浓重的寒意,自紫灰色双眸中渗透,他目光扫过夏璃祤身后,定在某一处。 「安室先生,怎么了吗?」 察觉到气氛不对,才刚开始吃的夏璃祤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开口。 而在这瞬间,她出口的剎那,安室透眼中的情绪迅速的被收拢,他微微一笑,「没什么,抱歉,我想去个洗手间,先离开一下。」 「啊?好的。」 夏璃祤才刚应答,安室透便站起身,往她身后走去,夏璃祤目送着他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收回视线。 而安室透离开座位,出了夏璃祤的视线范围后,随即拐过走廊,往设置在相反方向的楼梯走去,俐落的走在监视器监视不到的死角,对环境熟悉的宛若自家后院。 楼梯间被设置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的告示牌,他无视那牌子,轻巧闪过之后走上楼梯,步伐也随之放轻,让他行走在木制楼梯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等他登上了最后一阶,周身的气氛却陡然一变,身后一阵冷意,他本能的侧过身,右手为盾挡住黑暗中袭来的攻击。 黑暗不妨碍他的视力,安室透在眼睛适应光线后,便看清了来人。 来人似乎不因那抵挡行为而有所退缩,更不在乎自己暴露了面容,反而加快手上的速度,每一拳每一脚都使足了劲,招招直取门面。 安室透面无表情的接下来人的每一次攻击,纵然被步步逼退也没有遭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无声中,二人不断过招,却无一丝声响发出,隐在黑暗中的人起唇轻笑,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突兀,而在声音融于空气中的同时,在安室透偏头闪过他挥向他面庞的拳头后,果断收招。 「还是打不过你。」来人似叹息般的开口,语气中却无懊恼甚至一点负面情绪,反而带着笑意。 安室透见来人收手,也没有回击的意思,拍了拍有些皱摺的衣服才开口。 「你的专长不是这个。」 来人轻笑,「我就当这是安慰了。」他耸耸肩,往旁边走了几步,来到了走廊的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二楼没有开灯,所以一直处于黑暗之中,唯一的光线也只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的月光,但因为两人站的位置,并没有被那光线照耀,直到那人走过去,那抹在阴暗之中的面容才暴露在月光中。 那人有着如夜色般幽深如海的双眼。 不看其他,就那一双眼,光是对上,就足够让人无法移开,明明里头不包含任何情绪,可就彷彿有种魔力,让人不知不觉的被吸引。 那是一双平静的双眸,但在其之下却酝酿着无人而知的危险,同时,又是漂亮的让人甘愿沉沦的一双眼。 不管看几次,对上几次,安室透总无法习惯那双眼睛,那眼包含了太多难辨的事物。 明明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可自小时候开始,他从未看透过他。 尤其是那双似乎走过重重时间,蕴酿着难解情绪的蓝色双眼。 而那人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只是保持着眺望外头景色的姿势,安室透也不急着说话,默默的倚着墙,目光则是和那人一样,落在窗外的风景。 「好像,有很久没有和你一起站在这里了。」 半晌,那人才开口,可语气中,却带了些惆悵。 「是吗。」 安室透低垂着眸,淡淡回应。 「你们五个人上次聚在这里,感觉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他低笑,安室透听着他的笑声中带了点苦涩、带了点念想,又有些好笑的意味在其中。「那时我才刚开店,你们险些把我的店屋顶给掀了。」 「那是你毕业后就突然说不做警察了,二话不说拿了所有积蓄开了这间店。」回想起刚毕业的时候,他诡异的行为让人担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纵然他行为一直都让人摸不着头绪,但那次真的让所有人跌破眼镜,明明毕业成绩不逊于伊达,可他就是甩手不干了,而直到现在安室透还是无法理解他当初为什么这么做。 「我记得,那时候松田还想揍我一顿呢,明明都说好了。」一起毕业,一起进入警视厅工作,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的放弃当警察的梦。「不过还好伊达阻止了,不然我可没那个自信可以打过松田,毕竟我可是打不过你们的。」 「你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想。」他的能力到哪里,安室透很清楚,顿了下,才又开口。「况且……」 「我知道的,你们只是担心,但,不会了。」他笑叹,微微侧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安室透。 第十一章_涟漪(4) 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将他半张脸的轮廓照的分明,而另一半却仍旧隐在黑暗中。 他蓝色眼眸波澜不兴,安室透一直都无法看清他的情绪,现在依然无法,可是…… 他目光向下,缓缓的从他的脸庞移开,经过胸口,到他的腰,最后,目光落到他自然垂着的手。 他的左手,正隐隐颤抖,而那手掌正握着拳,似乎隐忍着什么。 「我离开日本去了美国,那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如是说,目光又眷恋似的看向窗外,而看着这样的他,听着他的话,安室透只想问,为什么当初他要一声不吭的离开,而且时间又还是在「那个时候」。 他不当警察,没有告知原因;他不告而别,也是极其突然。 一点跡象,一点痕跡,都没有,就那么瀟洒、乾脆的转身离开。 他们总有种感觉,觉得樱井苍一直都和他们保持距离,其实在他心里,他们这些一起走过警校时期的好友在他心底根本不算什么,甚至童年开始就相伴的他和诸伏,在他心里也微不足道,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的离开? 可是,要说他没有将他们当朋友,又不尽然,不然怎么一到美国,立刻就发讯息给他们,告知他的决定。 他不懂,纵然想探究,但他的口风实在太紧,软硬不吃,怎么想办法都套不出半点原因。 千言万语到了口,却不知道怎么组织言语,最后也只剩一声叹息。 「苍……」 「虽然迟了很久,但是,抱歉,那时候没有告诉你们就离开。」樱井苍转过身,整个人面向安室透。 他道歉,为了当时的离开,一声不吭的就去了美国。 上次安室透在他回国后去咖啡厅找他,为的就是这件事。 未留隻字片语一人独自离开去美国,待了几年才回到日本,那次安室透找他,为的也只是确认是不是真的是他而已,还有他之后的打算,虽然那时候安室透自己也没有把握,他会不会再度离开。 不过认识了这么久,他还是知道一点。 樱井苍从不说谎,不屑,也不愿。 安室透看着他,再无奈、再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好了,不谈这个了,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眼中是询问。 而樱井苍收起原本的情绪,带笑的脸庞此刻笑意尽失,难得的认真,以及严肃。 许久未见他这样情绪的安室透,也不免蹙起眉头。 「最近行事要小心,你们周遭,似乎有人开始怀疑了。」他顿了下,才又道:「虽然本来就危险,但是最近我一直都无法安心……你──你们小心一点。」 闻言,安室透诧异,随后下意识的瞇起眼,他紧盯着樱井苍,似乎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些什么。 苍没有说清楚,但他知道苍在说什么。 安室透很清楚苍的为人,若不是有把握决不会说出口,就像他不屑说谎那样,他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说只是尚在怀疑的事情。 他一旦开口警告,就代表不仅仅只是字面上那般简单,而是确切有着这回事。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疑惑存在于心,只是不曾问出口,而这其中包含了一开始他和景光作为公安卧底潜入「那里」,苍也是知道的,只是未曾挑明了说,只是用行动充分证明他知道。 他没有问苍缘由,但不代表没有行动,他的、诸伏景光的工作,他们身后所代表的,与危险只有一步之差,甚至一念之间都有可能赔上性命,所以对于身边的一切人事物都要保持警戒。 所以,他也着手调查了,关于苍消失的那两至三年,以及苍的周遭。 虽然很少,但那微量的线索中,他得知了他去了美国后的发展。 他虽震惊,但他也很清楚樱井苍的个性,他一旦做了决定,谁都拉不回来。 虽然不认为樱井苍会害他们,可相反的,他也想知道原因,但也知道他们问不出所以然,因为樱井苍不想说的事情,就算严刑逼供,他也不可能开口。 他眼眸微歛,紫灰色双眸中,是阴暗艰涩的暗潮。 「我会记住的。」 最后,他也只说了这句话。 「嗯。」樱井苍也没再说什么。「快离开吧,我知道你约了人,要是离位太久可是会被怪罪的。」一扫原本的僵凝,他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催促着安室透。 安室透无奈一笑,知道他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依言转过身迈开步伐,而再走到楼梯口时,他脚步微顿。 「苍。」 苍没有应声,可是安室透知道他在听。 安室透单手插在口袋,没有回头,他低垂着眼,看着眼前阴暗的楼梯间,目光的尽头,是楼梯的远端发出的光亮。 「不是五个,而是六人。」他顿了下,又补充。「是我们。」 他拋下话,便走下楼梯,往那光源处走去。 而站在原地的苍,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是五个人,是六人。 ──是,我们。 他愣了很久,才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他看着已经看不到的安室透的背影,抬手,遮住了双眼,而原本玩世不恭的笑容,被苦涩和无奈给取代。 安室透是在纠正他的话。 ──你们五个人上次聚在这里,感觉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原来,早就被察觉了。 他还以为隐藏的很好。 察觉到他,排斥着和他们太过亲近。 心细如安室透,又怎么可能只单单发现到这点。 就连他的矛盾和挣扎也看的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那样说了。 「真是,败给你们了……」 ---------- 虽然想洒糖,但主线还是要走一下orz ps.之后更新时间由早上九点更改为下午5点或6点。 第十一章_涟漪(5) 安室透回到座位,便看见夏璃祤没有在位置上,视线随意一扫,隔壁桌的人还未离席,属于夏璃祤那份的餐点吃了一部分,而她的人,正站在那巨大的落地窗外。 她静静看着夜色,他没有出声,只是缓步走到她身后,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朦胧的夜色带着寧静氛围,明明黑暗,却不显厚重,天际远处的月色驱逐了夜晚的阴鬱,撒落的月光、轻轻掠过的微风,让错落的树枝摇曳,带来平和的沙沙声响。 似乎是感受到人的气息,夏璃祤回头,看着在自己斜后方的安室透,似乎也不怎么讶异,只是微微瞇眼,秀美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柔和笑意。 「这地方,真的很漂亮。」 她轻声道,然后又将目光放回眼前的景色。 「这么好的地方,没有在市区真的有些可惜……不过若是在市区,我想应该就没有这样的景色了。」 安室透侧首,看着站在身前的她,并没有马上接话,而她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眺望夜空。 月光洒落,在夏璃祤的脸容上,映出了温柔的轮廓。 他没有移开目光,就只是将视线放在看着景色的她身上。 「对了,安室先生。」 突然的,夏璃祤拉回注意,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眸。 「嗯?」 「你前不久说,这是朋友开的店,他怎么会想到要在这里开店?」 安室透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疑惑,毕竟很少人会选择将店开在这里,若是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他沉吟了会儿,才缓缓开口。 「为什么吗……其实我觉得我一直都没有了解过他,不光那时候,甚至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要开这间店,又为什么要开在这里。」他有些困扰的为蹙着眉。「如你所见,这里其实很偏僻,若不是景色好,其实也很少人会经过。」 安室透微偏头,紫灰色的双眸因为想起过往而微微瞇起,「一直以来,他的想法都很跳跃,完全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做事情也很随兴,不说其他,就拿这间店来说吧,当时其实开得很突然。」 「突然?」 「是的,一点跡象也没有,就非常突然的开了。」 夏璃祤眨眨眼,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下文。 他低头,看着仰头回首看着自己的她,目光专注。 「从我认识他开始直到现在,他就是那样,不受拘束,是非常『自由』的人。」他的嘴角微勾,包含了些无可奈何。「除开一样会供应餐点之外,其他都非常的自由,开店时间、休息时间、菜单、桌椅摆设、招待方式,只要想的到的地方,你在一般餐厅看的到的,在这里几乎找不到,极为不按牌理出牌。理所当然的,提供内容更不随着季节气候转变,想变就变,甚至也不在乎外在评论、建议,完全就不像一间餐厅,也不是开来为客人服务的所在。」 夏璃祤诧异,她不由自主的回眸,看着室内摆设,仔细一瞧,这个空间的确不像所见过的任何餐厅,虽然是角落,但是空间其实不小,而这样的空间,却只有摆放两张桌椅,虽然两张桌子都有人,可是这样看过去,其实是有点寂廖,以及空虚。 察觉她的视线像落地窗内,安室透也随之侧身,不过目光也只是淡淡一扫,便又收回视线。 「像你看到的这个角落,这里看出去的景色真的很美,无论是一年中的任何季节、一天中的任何时段,都有不同的独特景色,这个角落更是受到曾经来过待过的客人欢迎,但这里开放时间也是极为不定,次数甚至屈指可数,有时候一整个月这里都不见得会对外开放一次,而这样肆意的态度,也让人对这间店產生了许多不满。 「可他依然故我,没有要改变的意思,仍旧按照他的想法走,想开就开,想休息就休息,完全不介意这间店的收入以及外在评价,不过我想,他是真的不介意。」 「那时候,他开这间店还不到一年,就又突然的长期休业到了国外,而其中原因不是外人以为的入不敷出,也不是遭人恶意攻击到无法开店,我知道,他就只是随心所致,想营业或想结束都在他的一念之间,毕竟,他就是一个那样的人,不然,在三年后,也就是现在他也不会像当初歇业一样,无声无息的再将店开起来。」他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笑出声。「我不能否认他开门的时间很随兴而让他收入不稳定,但扣除这些,这间店其实很受欢迎,从地点、店的外观到室内设计、再来就是餐点,这些其实都挑不出问题,甚至有着别的地方都吃不到的独特味道,凡是有营业,绝对座无虚席。」 「若是他有心,那么这间店要赚钱其实易如反掌。」 只是,他没有那样做。 说到这,安室透话中,带着少许的复杂,夏璃祤察觉到了。 她转过身,直勾勾的瞅着他。 「听起来,这间店的店主似乎很任性。」 「是啊,不仅任性,还很狂妄。」安室透点头赞同。 「可是就算这样,安室先生也不讨厌他吧。」 「咦?」 「因为,你的语气没有不耐,而是对你那位朋友的束手无策,还有点……放不下的感觉。」 安室透惊愕,他诧异的想要看清楚她的眼,可夏璃祤在下一瞬又将目光转开,看向室内。 「因为我不认识这间店的店主,所以没有办法多加揣测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从安室先生的话中我可以感受到你很珍惜这位朋友,你的朋友虽然不受拘束,让你很是烦恼,可是你却没有和旁人一样劝他,想必也是不希望他改变吧。」不然,他早就劝他老实一点开店了,而不是在一旁看着他的任性妄为却什么也不说,默默的在他身后陪着、看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垂在身侧的手有些艰难的动了动,似乎想要做什么,可是又在挣扎之后归于平静。 又来了。 又是这样。 眼前的女性,明明认识不深,可是却总是轻而一举的看破,她似乎对于他人的弱点很轻易就能察觉,进而一语道破。 那样的直白却又不是刻意,而是一种温柔的感觉,缓缓驱散盘旋在周身的浓雾。 他抿唇,没有否认她的话,他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可脑海中闪过的些许画面,让他深吸了口气,眼中满是无法言语的黯然。 「是啊,我很珍惜我的朋友。」 他微微叹了口气,一声轻浅的叹息,包含了诸多复杂、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其中。 「也许就像你说的,我不讨厌这样的他,也不希望他改变。」他顿了下,抬眼看了远处风景,感受到了夜晚的凉意,话锋一转,拉回视线低头瞅着她。 「同样的,我也很重视你这位朋友,虽然景色很好,我也不希望你站在这里继续吹风,我们进去吃东西吧。」他说着,说话的同时侧身,挡住了随着时间过去凉意更重的夜风,还不忘握住她的手腕,带领她走进室内。 他没忘记在车上时,夏璃祤下意识的举动,自从碰面以来她这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他虽然不是女性,但也知道女性有每个月的特殊时期,而女性出现这样的行为,不是有拉肚子的情况,就是碰上了那段特殊时期,而这个特殊时期则会因为每个人的体质而有不同反应。 咖啡对肠胃有刺激性,身为医师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在有拉肚子的情况下又喝咖啡和牛奶会加重腹泻的情况,而她既然没有避讳,那就代表不是拉肚子这原因,那么会让她出现这行为的有可能原因就是剩一项了。 她没主动说,他也不会直接开口,他尊重她,只是,在许可范围内,他希望他能够用目前所能够使用的方式,让她的身体好过一点。 ------------ 要破400珠了,收藏也破50了! 之后找时间加更了(掩面 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也谢谢没有拋弃我这龟速更新的不良文手qq 第十二章_挡风墙(1) 中午过后,戴着藏蓝色鸭舌帽,露出淡金色发丝的身影在车站前的人流中驻足,似乎是在确认地点,过了半晌,才迈开步伐走入车站之中。 安室透随意穿了件衬衫,微敞的领口系了一条领带,领带也松松垮垮的,几乎就只有装饰作用,让衬衫下的小麦色肌肤隐约露了出来, 驼色外套掩不住他的笔挺身材,下身穿着米色长裤,让他的身形显得更加修长,虽然鸭舌帽的帽沿压的极低,却仍有人因着他的气质而微微侧目。 他不受影响,步伐优雅地穿梭在人流之中,熟悉的在复杂的车站内行走,而随着经过不同月台的入站口,人流也缓缓减少。 走到目标月台,他从口袋捞出了事先买好的月台票,又抬头确认了与车票上信息没有相异处,才又将票收入口袋中。 在他一连串动作结束后,身旁也出现了一名穿着灰色连帽外套,同样将帽子拉起,遮住了容顏的男性。 「你来了。」 那男性开口,安室透抬眼,看了身旁的人轻应了声,同时察觉了身后有道视线注视着自己,微侧过身,看见不远处戴着墨镜,罩着黑色针织帽正往他位置走来的高大男性。 ──诸星大,组织行动代号,rye。 他瞇起眼睛,唇角微勾,那抹笑容少了点对身旁灰衣男性时有的温和,多了冰冷和威慑感。 他的笑容未达眼底,从诸星大的角度其实看不太到他的表情,但诸星大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笑容中的疏离。 然后,安室透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便又将目光收回。 「你来的时候,有看到他?」对两人间的气氛视若无睹,白石凌(註一)随口询问。 安室透当然知道他在问谁,「没有。」他回答,又顿了下,唇角微扯,「时间到了他就会出现,不用管他。」 白石轻笑,并不反驳安室透的话。 而安室透因为白石的话,脑海快速地闪过关于那人的行为模式。 虽然不常,但他、白石以及诸星大或多或少都和那人合作过,就为数不多的合作次数,以及组织间的风评,大概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极喜欢踩点,不喜欢迟到却也永远不会早到一分鐘,甚至一秒。 这样的commandaria和他记忆中的某个玩世不恭的人很像,其实他不反感,但因为他的个性,以及其他因素,其实组织中很多人不喜欢与他共事,无论是谁都一样。 而那个因素,只要和commandaria说过话的人都会知道。 他的态度以及谈话,太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同样身为组织人员其实没什么,但就偏偏同样是组织的一员,这才危险。 在组织中,没有真正可以信任的同伴。 再加上对于他来说,commandaria和记忆中的某人实在太像,这点对白石也一样的,所以他们对他的警惕更是高了不少,不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套话的危险,会比其他人还要高出很多。 虽然commandaria和他们熟识的人似这点没有人知道,可多一份戒心,会让他们少些危险。 况且对一个成员太容易卸下心防,难不保哪天就被当作垫脚石被踩在脚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择手段,这就是人。 必须将所有的过往烂在肚子里,就连回想也不准。 想到这,安室透不禁皱紧了眉头,将繁杂的思绪甩出脑海。 「真可怕的眼神。」倏地,一道女音在这时插了进来,安室透、白石以及诸星大同时看向来人,来人却只是勾着一抹笑容。 朝他们娉婷走来的女性带着一副遮住半张面孔的墨镜,披着一金色的长捲发,薄而小巧的唇瓣正勾着魅惑般的嫵媚弧度,虽然被遮住了大半容顏,却无损于她散发的气质。 vermouth。 「是对于这次的任务有什么异议吗。」她双手环胸,打趣似的看着在场的三人,视线轻缓地依序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安室透身上。 「你想多了。」他耸肩,并没有打算回答她的话。「倒是你,怎么会出现。」 「哎呀,我可不是自愿来的,我会来这里只是因为接到boss的命令。」vermouth挑了挑纤细的眉,一脸无奈的神情。 「boss的命令?」这次回话的则是白石,他不解的出声,毕竟这次的行动本来就只有三个人,前阵子追加了commandaria,如今又…… 「事情有变数?」 诸星大沉声开口,墨绿色的眼瞳透过墨镜看着眼前妖嬈的女子。 「嘛,要这么说也可以,你们还不知道吧,前阵子commandaria又进医院报到了,boss指示──」 「在背后说人间话是不好的习惯,vermouth,要知道被一位美丽的淑女这样说,就算是我也是会伤心的。」这次突然插入的嗓音是一道略微沙哑的男音,虽然他如此说,可却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反而带了些委屈。 「我只是陈述一件事情罢了,commandaria。」被这样说的vermouth一点也不介意,反而显得很愉悦,开口的同时目光连同其他三名男性一同转动,看着声源处。 来人身着一件酒红色衬衫,外头罩着一件米色的长大衣,一头飘扬的银发简单的束在身后,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更显的他俊美斯文,但略为苍白的脸色让他多了些病态的疲惫。 听见她的话,commandaria也只是揉揉额角,脸上尽是无奈。 「我只是去复诊,别说的我好像得了绝症似的。」 「是吗,可是我记得你前几天才去找sherry拿药,怎么,这次的药没效?」 一提到sherry,诸星大的目光很隐讳的扫过commandaria,就连安室透也瞟了vermouth一眼,最后又放在commandaria身上。 「有效的很,我就只是去看一下检查报告而已,可别坏了人家的声誉。」他有些没辙的开口。「她做的不错,最少目前我吃她做的药还没有什么副作用出来,所以我目前没打算换人,请别乱传。」要知道这话传出去,不用他提,上头可是会直接换人的,对于sherry,他还想逗弄一阵子呢。 vermouth则是耸耸肩,并不以为意,「呦,可真是珍惜啊,都没看过你对以前的那些人这么维护。」 「当然,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再加上她也是boss珍惜的人才,再怎么说也得稍微照顾一下。」commandaria勾起唇角。「好了,我真的没事,所以你不用担心,boss之所以要你来也是怕影响任务吧,不过,他的担心是多馀的。」 「你这样说我当然没意见,毕竟你的能力摆在那也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你这次的搭档都也没什么让人好不放心,但,你可别勉强了,这次的事情要是出问题──」vermouth没有将话说完,只是微瞇的目光中带了些深意。 --- (註一)白石凌此为诸伏景光/scotch的化名,因官方未公布故先由笔者脑补,之后若公开官方称呼会同时修改。 第十二章_挡风墙(2) 「我想,以我的能力应该不用让你操这个心。」commandaria淡淡的开口,他目光看着不远处进站的列车,才又拉回来看着vermouth,脸上的笑意褪去,一身淡雅气质剎那间消失无踪,而列车停在月台上的同时也将光线遮挡住,他整个人被列车的阴影垄罩,周身的氛围不知不觉间渐渐沉凝,他一双黑眸在阴影中黑得发亮,微微透出了如寒冰般的震慑感。 可在下一瞬,列车的门打开,乘客依序下车,冷凝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同时,他笑瞇了眼,彷彿刚才的僵硬气氛只是错觉。 「这次我的搭档一个个都比我优秀,我想情况再怎么不好,也无须柔弱的女性出手,你说是吧,bourbon。」 被点名的安室透,则是笑了笑。「各有各的立场。」他并不接招,只是又将问题丢了回去。 commandaria闻言也是双手一摊,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也只能委屈娇柔的女性当我们的后援,也算是让你对boss有交代吧。」嘴上虽这么说,可漆黑的双眸却是与无奈的语调相违的晦暗。 「晚点我会到附近待命,如果有需要再连络我。」见已经达成目的,vermouth也不打算继续这话题,不是不相信commandaria,她纯粹是以boss的命令为重,不过也不会傻到去和commandaria硬碰硬。 commandaria的笑容天然天真又温和到了无害的地步,但那总归只是表面,实际的他可不向表面上的那么好说话,尤其在他已经计画好的事情上更是有他的坚持,纵然她在组织的地位特殊,深知这点的她也不会无聊到去採人家的地雷。 「呵,那就谢谢你了。」 听他这样说,vermouth也只是轻应了声便转头离去,看着vermouth离开,commandaria第一个转身上车,而其他三人也接续上了电车。 一上车,commandaria便找了个几乎没什么人的车厢尾端椅子坐下,安室透、白石以及诸星则是站在他身前。 「还以为你要等到准点才会出现。」看着捏着眉间的commandaria,安室透微笑打趣。 「啊,我也不想,不过当我知道vermouth要来,也只能提早,我可不想工作时身边还有不在计画中的人在身边,我不喜欢这种意外,虽然这也让我少了十分鐘的睡眠时间。」commandaria夸张的叹了口气,一脸很不情愿的样子。 以他来说,可是非常注重睡眠的。 「你会不喜欢意外?」白石闻言,一脸不信。 「嗯,要看是哪种意外,像那样罌粟般的女人,我可不欢迎。」commandaria满脸笑意的摸了摸下巴。「不过工作中的突发意外,可以增加刺激性,我倒是很喜欢。」 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他双手合十,笑瞇了眼。「对了,像这样突来的协助支援,我也是不讨厌的。」 「呵,是吗?不过这次是上头的命令你才来,可不是我们请求协助的。」白石当作没接收到他不怀好意暗示,很明白又直接的挑明了这次他之所以会和他们一起行动的理由,那可不是他们要求的。 要知道在组织中请求commandaria的协助,那可不是个好方法,纵然他答应后,事情基本上都不会出差错,可就算如此,能不请他帮忙就不请。 要知道,前些阵子他答应了vodka帮他追踪一个不小心逃脱的老鼠,因为那老鼠手上有着军火交易的名单,要是让名单以及交易内容落入警方手中那么将会是对组织的一大伤害,所以不管怎样也一定得追回,而组织中能够快速的追到人的扣除正在外头执行任务的bourbon外,也只剩下commandaria。 不论过程,结果当然是圆满的,commandaria以极迅速的速度捕捉到还在东京内的老鼠,避免了名单外流,可要求支付的报酬……就只是单纯想要看人笑话。 总的来说,也不是什么夸张的报酬,就是让他一个大个子黑衣黑裤戴墨镜,一看就不像善类的人去人来人往满是女孩子喜爱的甜点店排队买红豆大福,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怪,这也就算了,当天中午vodka和gin本来有一个任务,但因为排队时间太久,vodka因此而迟到,虽然最后任务还是一样完成了,但据说那天gin的火气超大,却无处可发,让接触的组织成员能避则避免的扫到颱风尾。 敢笑的当然明目张胆的取笑,但大多数碍于gin的个性则是把所有笑意全部吞回肚子里,气都不敢吭一声,免得哪天被他爆头都不知道。 也因为这件事,组织里头和gin结下私怨的人又多了commandaria,可纵然火大,gin也很清楚他的目的是也是收拾善后,所以目前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对于gin的怒气,某人一点也不介意就是了。 「你是担心我索取『报酬』吗。」commandaria哼笑。「放心吧,这次是上面直接发命令下来,不然我才懒得来,这种无聊的任务我才不感兴趣。」 他一脸嫌弃的摆摆手,末了,又摀着嘴将头撇向一边咳了几声。 「若说意外,这样的意外我也不喜欢,可就算不喜,这种的倒是常常找上我,赶也赶不走,所以我也只能接受。」commandaria声音暗哑的说着,一脸无可奈何,「对了,虽然我的感冒快好了,若你们不想遭殃,还是离我远些好,别站在我周遭。」他说完,拿出口罩戴上后便闭起眼假寐。 看着他的样子,安室透就知道他不打算说话了,和白石对视一眼,又看了眼身旁的诸星,对方也只是一耸肩,表示他无所谓。 最后,三人都没有移动,就这样安静地站在移动的列车上,偶尔的小声交谈,看上去也挺和谐,只是,三人的目光却在列车行进中,分别的落在那闭眼休息的人身上。 看似平静无波,却是暗潮涌动。 ---- 还记得第一章的某人吗www 可怜的vodka~~~ 第十二章_挡风墙(3) ◆◆◆ 这次的任务,是由bourbon出面,与对方做讯息以及金钱交易为主要目的,两名狙击手分别在远处以及附近待命以防有突变,而鉴于对方的地位、势力以及bourbon调查到的情报,这两名狙击手还有另外的任务,就是收了对方的性命,这本该是原订的三人bourbon、scotch以及rye三人就能够处理的,可对方却要求换地点以及时间。 那个地点组织bourbon出面侦查过,没什么问题,就只是一般的旧型废弃仓库,但越是没问题,实际上的问题可就大得多了。 那个地点,非常不利于狙击,四周没有明显更高的建筑,所以rye的特长几乎无用武之地。 突然变换场所及时间,傻子都知道有问题,更何况在已得知的情报内本就是组织要抹除的存在,纵然对方提出更换要求的理由合情合理,但根据bourbon的直觉、过往经歷以及这段时间搜查的结果,他知道这次对方要求更换地点并没有表面上简单。 bourbon从不会小看自己的直觉,那直觉已经让他闪躲掉许多危机,这次也不打算忽略,所以他花了些时间继续搜查,不出所料的那交易对象似乎不甘被「胁迫」,似乎和日本的某个势力进行交易,打算来场黑吃黑。 而这件事bourbon理所当然的上报了,虽然不认为组织会因此打退堂鼓,但该说的还是得说,毕竟这样的事情,也是能够拿来利用的。 对方挖陷阱给他们跳,他们也可以挖陷阱给对方跳,单纯看谁技高一筹罢了。 不出所料,他后来得到的消息是任务照旧,不过上层还是多派了一个人做后备支援以及统筹,那人就是commandaria。 commandaria在组织内,虽然身手不是顶尖,射击也比不上rye,但他的控场能力以及记忆力却是无人能及。 他可以掌控手边所有物品,能够在不利的条件中找出有利的线索以及资源用以突破已经到来的困境,再加上他的拥有的电脑技术,更是让他所向披靡,特别是在逃命、追杀这些事情上。 而四人为了到达目的地,换了几辆列车,commandaria等人在月台停下,等着他们预转乘的列车到来。 但其间commandaria却不断的咳嗽,从开始到现在都未曾停过,纵然服用了药物缓解了其他症状,但因为咳嗽的状况实在太严重,服用药物的次数也大,所以手上让sherry配的药中,缓解咳嗽的药物已经快要见底了。 安室透看不过去,看了时间确认列车到达还要一段时间,便去帮commandaria买水好缓解他那快要将肺咳出来的咳嗽。 「有人在跟着我们。」commandaria靠着月台中央的看板低头察看手机,等待列车和安室透的时候,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开口。「咳…而且已经跟我们换车好几次了,有人认识?」 「啊,先说,这么傻的跟踪方法和我没关係。」commandaria勾着笑率先澄清,可才说完,又继续咳了好几声,自始自终,目光都未曾落在他所说的跟踪者身上。 白石在前方正和诸星说什么,听到看板后传来隔着口罩有些不那么清楚的声音,对看一眼,视线却是没有移动过。 「不是我的。」白石第二个澄清。 「嗯~如果是bourbon的,也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法,更别说待在这里,应该早就跟bourbon去商店了。」commandaria很中肯的接着开口。 而带着墨镜的诸星大,用眼角馀光看着小心翼翼往这里过来的身影,无奈的吐了口气。 「是我的。」话落,也不给人回话的时间,转个身直往那道身影走去,而commandaria听见脚步声远去,也从看板后走到白石身边,第一次将目光落在那个跟了他们换车好几次的人身上。 「哎呀,还是个孩子。」看着诸星大大步流星的往那道身影走去,commandaria一手搭在白石肩上,慵懒地开口。「看不出来我们的诸星先生还真有魅力,明明老是板着张脸。」 白石扫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男性,几乎可以看见他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下那青色的血管,微蹙着眉却没有将他的手挣开。「应该是认识的。」白石任由他靠着自己,目光又挪回诸星大和那个小小的跟随者。 「嗯~是吧,也许是邻居的孩子。」他不置可否的随意应付了声,而白石因为看着他们,便没有注意到靠在身上的男子那双黑瞳中,闪过了一抹浓厚的情绪。 那情绪中,包含了太多事物,复杂难辨。 白石还没来的及回,就听见了不远处诸星大不悦的嗓音传来,依稀可以听见要那孩子回家去,不准偷偷跟着自己之类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情绪这么外漏,两人都有些讶异。 「哇,还真兇,那孩子都快哭了。」虽然看不到孩子的表情,但那孩子的背影看上去就是无辜可怜又垂头丧气的,看得旁人都要替孩子心酸了。 commandaria不赞同的摇着头,但眼中的笑意却是极为明显。 「生气也是当然的,一个小孩胡乱跟着我们换了那么多次车。」白石无奈的回答,显然也是知道有人跟着他们很久了,只是因为对方没行动,他也没有主动开口,直到commandaria直接点出,不然可能会一直当作没这回事。 而看着诸星大转身离开,还不忘回首丢下要孩子在原地等着他去买票这叮嚀的话,就知道诸星大和那孩子应该真的熟悉。「看上去rye也是真的认识,反正时间还没到,我去看着那孩子,你要来吗?」 「不了,你去就好,我不想要哄小孩。」commandaria将手移开,摆摆手一脸不感兴趣。 白石没有勉强,转身就往那孩子走过去,commandaria看着白石的背影,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微低垂,掩住了波动的思绪。 他没有再将注意放在前方,微微侧过身,不时的又低咳了几声,将身体往看板再度一靠,闭上眼兀自沉入了思绪。 若是他没有戴着口罩,旁人就会发现,他那双苍白无血色的唇瓣,正扬着难以理解的弧度。 可,终究没有人发现,也不可能发现。 ----- 诸伏你就给他一个过肩摔吧我不会怎样的(被打 第十二章_挡风墙(4) commandaria不再理会周遭,任由不远处传来的贝斯单音縈绕在耳畔。 过了一些时间,单音中突兀的参杂着稳健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去而復返的安室透缓步走到前方。 「还真是麻烦你了。」他又咳了几声,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才摸上瓶身,便发觉水有着热度,有些诧异的扬眉。 「热水才能抑制咳嗽。」安室透简短的说明。「快点吃药,我不想晚点任务因为你的病而出差错。」安室透面无表情的讽刺。 「呵,谢了。」commandaria也没多说什么,拧开瓶盖便灌了一大口温水,还不忘抓药吞了下去。 「我去找scotch。」见他喝了,安室透看着不远处的一大一小的身影,话丢下就离开。 「既然这样,那你顺便提醒rye差不多了,趁我还有耐心时快点处理好,我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不然我可不保证我出手的话那小鬼会怎样。」 安室透脚步微顿,听到这话也只是抿着唇,心知他就是这样的个性,好的时候对什么都有耐心,心情差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是出气筒……想到这,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就走向白石在的地方。 而commandaria说完也没再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手上的水瓶因着力道微微有些变形。 等到事情都处理完后,四人再度搭上了车,谁都没有开口提方才月台上的插曲。 四人都是站着,在角落围成一个小圈,其中commandaria拿出手机,手指迅速的在上头滑动,偶尔和其他三人搭话,但音量太过小声,除了他们根本听不到谈话内容。 不过偶尔的,还是能够听见几个词,那些隻字片语听起来就像是在讨论乐谱。 列车随着进行,有乘客进出,谈话声也此起彼落,但都影响不到四人,可,在列车即将关上的时候,一道嗓音却清楚的传入了四人耳朵。 更应该说,吸引了安室透,以及诸星大的注意。 「啊,差点赶不上……」 两人不着痕跡的都往列车门口看去,就见名衣装简单俐落的女性回头拉了一把差点被车门关在外头,赶不上车的短发女子。 看见了那两名女性,两人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了惊愕,却又在下一秒迅速褪去,彷彿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身形都微微一侧,将背部完全朝向那两名女性,虽背对着她们,但注意力却时不时的放在那两人身上。 「……腿短。」先行上车的女性淡淡的嘲讽一句。 「腿、腿短!?」被拉了一把的女子倒吸了口气,显然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嘲讽自己,原本喘着气的身体在瞬间挺直,直直的瞪着发话的女性。「麻衣,你别忘了你身高也没高我多少,如果说我腿短你也是在说自己!」女子气鼓鼓的开口,一脸不甘愿被说腿短的样子。 被称为麻衣的女子没有回话,只是找了个可以靠着的地方倚着,嘴角微扬的弧度显示她心情不错。 没有得到回答,夏璃祤不甘心的快步走到麻衣身旁,嘰嘰喳喳的据理力争。 麻衣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回答,只是偶尔的回应让对方像隻炸毛的猫一般,怎么看怎么有趣。 麻衣并不阻止夏璃祤,可却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看他们,她目光在车厢内随意一扫,落在某一点时,瞳孔一缩。 细緻的柳眉,在瞬间拧起。 下一瞬,在对方目光转过来时,移开了目光,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身旁人的话,就像刚刚只是好奇周遭有什么人那般似的,若无其事。 可她知道,那些人已经注意到她,又或者是看到她身前的人,因而停下谈话。 她抿着唇,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思绪翻转。 commandaria看着那两名女性,显然是注意到了,眼眸因笑意而微微瞇起。 「哎呀,这可真是凑巧,rye,这不是你女朋友的友人吗。」话语满满的调侃,又特别在友人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怎么,今天一直遇到你的熟人。」 那愉悦的嗓音,听在其他三人耳里满是恶意,虽然没有人说破,但三人都知道,眼下出现的两人其一可是commandaria收到组织的命令出动要调查的对象。 尤其是,在调查对象还不明确的时候。 组织中无论谁都知道,接近组织有着代号的人都是要做调查的,毕竟已经拿到代号就代表有一定的地位,不喜欢有不相干的老鼠接近,故才会有调查一事,但若只是普通的调查,一般的基层调查员就可以,可眼前人却是出动了commandaria……这代表,绝不可能只是一般的调查。 特别还是,后来有传闻说这次的调查本该是bourbon的任务,可却被commandaria半路劫走了。 先不论承接任务的是谁,bourbon和commandaria这两人都是组织极为优秀的搜查者,特意指定这两个人其中一个调查的对象,绝不会简单。 「麻衣,你有在听我说吗?」 夏璃祤察觉到麻衣的分神,不解的拉了拉她的袖子,见麻衣的眉头紧蹙的几乎可以夹死一隻苍蝇,不由得的停下了原本的话。 「麻衣?」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又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下意识的回过头。 就见视线彼端,站着四名男性,而她率先注意到的,就是戴着鸭舌帽,帽沿几乎盖过眼睛,那名身材修长的男性。 虽然看不到双眼,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可在那一瞬间,又有些不大确定,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明明是她还算熟悉的人,可那人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氛围,却又觉得,她认识的应该是另一个人── 她陡然有种,自己似乎是认错,眼前这个人只是和她心中那名儒雅男子有着相似身型、发色的陌生人。 「……安室先生?」 她低声呼喊,却又像是在问自己,却没想到,这样一个几乎是喃喃自语的询问,会引来眾多注意。 话一出口,诸星大本就皱着的眉头拧的更深;白石侧着身虽没有回头可也听见了她的疑惑;commandaria饶富兴味的看着眼前因帽子过低而看不出表情的安室透,却没有一人开口。 而麻衣……眼中明显的闪过惊愕,浅紫色双眸看着她,凌厉的视线,似乎是要将她看穿。 夏璃祤没察觉到周遭人的氛围,兀自陷入沉思,而安室透似乎才反应过来,转过身看着夏璃祤,微微将帽子抬高,视线转向她,而她的目光,虽看着他的方向,却不是看着他。 他犹豫了下,正要开口,一旁察觉有些不对的麻衣却比他更早开口。 「怎么了。」 这句话,不是问安室透,虽然对象是夏璃祤,却也不是问她刚刚开口时从她口中出来的名字,而是对于她的表情。 夏璃祤看着身旁的麻衣,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衣襬一角。 「那个人,感觉怪怪的。」 她用只有两人才听的到的音量开口,目光同时也转开,可却不断的用眼角馀光瞄着某处。 麻衣顿了一下,不着痕跡的迅速扫向刚刚夏璃祤看着的方向,就见一名穿着风衣,面容有些邋遢,戴着一顶帽子的男性站在尾端,怀里似乎拿着什么,但因为角度关係,看不出那是什么。 与生俱来的直觉,以及来到这里前培养的危机感,告诉她,这人的确不对,也──不仅仅怪。 没有多想的,麻衣侧过身,将夏璃祤的身体完全挡住,虽然目光完全移开,可注意力并没有因此转移。 而与她们同时察觉不对的,也包含了注意力一直放在他们身上的。 commandaria轻哼了声,没有任何表示,但那双眼中却闪过了不明情绪,因为低垂着眼,看不清其中真实意味。 听见那声极不屑的单音,白石和诸星同时将目光放在眼前的男性身上,没有任何反应,可两人却同时微微一抬手。 二人的手同时放在吉他包的背带上。 安室透的脚也微微一动。 三人同时有了微不可察的动作,却都没有看见,那人嘴角闪过的算计以及阴狠。 ------- 如果脑海中有什么期待,请收起,酒窖出任务不会希望引起注意www 第十三章_局中局(1) 夏璃祤纵然有感到不对劲,却没想的太多,只单纯当作是错觉而已。 刚才,她和麻衣提起那站在车尾的人有些不对,可之后那人便从外套内袋中拿出手机似乎在通话,她这才放下心的转移视线。 「感觉好像是我想太多了。」她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挠了挠颊畔对着麻衣如是说,可是,麻衣却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更往隔板以及车门之间推,而麻衣的整个背部,则是完全的挡住了夏璃祤。 「麻──」夏璃祤不解于麻衣的动作,轻声呼唤,可才一个单音出口,麻衣却迅速的回头,示意她噤声。 她还来不及问什么,麻衣又迅速的将视线转回,看着那个站在车厢另一端的人,让她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而麻衣并不认为刚刚那人真的没什么,刻在灵魂的直觉告诉她,这人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他没有做出任何行动,而从她的距离可视角度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实际上的不对,所以也无法做出任何判断。 可,她清楚的看见,那个人在接起电话时,目光看向了车厢的另一端,但因为这其中的人太多,正在使用手机的人也太多,她无法知道对方看的到底是谁,也或许只是她太多疑,那人只是随意的看了其他地方也不一定。 只是她无法忽略自己内心涌上的违和感,便再度将那人从头到尾仔细看了遍,但因为那人穿着的衣物都过于宽松,实在没有办法从外观上看出什么所以然,只有他背着的一个长筒状的东西,她看着是有些突兀。 皱着眉,她挪动目光,在车厢内缓慢移动,试图在这其中找出和那人给她的感觉相似的人,期间,视线扫向诸星大的方向,便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 隔着墨镜,她看不见他的眼,可是不知道为何,他的视线让她的心一突,却不是不安,而是其他的感觉。 她迅速的别开眼,直接把那莫名的感觉驱逐出脑海,将目光放在和诸星站在一起的另外几人身上。 他们三人似乎围绕着一个人,因为站位的关係她看不清楚对方,其中穿着连帽外套的男性面向椅子后的窗;而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性,虽然是看着车尾处那个男性,但她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全部在那人身上。 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刚刚夏璃祤不确定的呼喊时唯一有反应的男性,虽然慢了好几拍,但他的确是对夏璃祤的呼喊有细微的反应,纵然夏璃祤在他有所反应之前便被拉开了注意,可她并没有错过。 她没记错的话,全名是安室透。 纵然记忆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记得一些关键讯息的。 思绪不断翻转着,却没有因此将注意力自那几个人身上移开。 因为距离关係和站的位置,可以肯定这几个人一定认识,照理说安室透看着的方向会是他身前,那个从她的角度无法看清楚的人会比较合理,可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侧过身,穿过诸星站的位置,直直看着车厢连结处。 虽然她对他不熟悉,但据她的了解,他不可能没有原因的这么做。 他看着的方向,有他想要注意的对象。 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对方分神注意的目标是什么。 是她身后的夏璃祤。 当认知到这点后,她可以肯定,安室透和夏璃祤铁定认识,而且交情还不浅,不然刚刚夏璃祤也不会是那种反应,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怎么会认识? 太多繁杂的讯息在这个时候涌入脑海,她想问,可是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间。 「等等下一站先下车。」理不清的事情先放着,麻衣轻声开口,身体也微微移开,让夏璃祤的身体不至于被她压的动也不动了,刚才是她太紧张了,她现在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现在也不是在出任务。 她和夏璃祤在电车上,四周都只是很普通的人民。 ──除了那几个。 不管那些人的出现是凑巧又或是其他,她都不愿在这里和他们扯上关係,所以只能躲开。 夏璃祤听了她的话则是一脸莫名,但知道麻衣不是会莫名其妙这样要求的人,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拒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先别问,晚点──」 话还没说完,车厢内突兀的响起了闷哼声,以及「噗──」的低沉声响,制止了麻衣未完的话。 夏璃祤和麻衣同时将视线转过,就看见了一个人拿着一把沾血的刀,丝毫都没有犹豫地,反手便将小刀直接插入了离他最近的一名正在打瞌睡的乘客胸口,接着拔出,而那个被伤害的乘客因疼痛反射性的抽蓄了下,就又看见持刀者再度将刀刃插入他的心窝,而在他身旁,已经有一个胸前衣服被血染红的乘客。 夏璃祤根本愣愣地瞪大双眼,眼睁睁的看着被刀刺伤的人闷哼一声便歪向一边,而在她反应过来前,便被麻衣挡住,从她的角度,完全看不到那个人。 她们所在的这一节车厢人不多,但数来数去也有十几个人,可大多数人因为低头看着手机或是书籍,根本没有注意到。 「小──」夏璃祤着急着想出声,却被麻衣给挡下,她被麻衣摀住嘴拉着往后退。 夏璃祤下意识挣扎,可麻衣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她一顿,便也没开口,只是捉紧麻衣的手臂,她的手有些颤抖,因着突变而微微泛着凉意,目光惊恐的直直看着那个不断重复将手上刀刃插入、拔出被他盯上的人的身体。 麻衣感觉到她的惊惧,手覆上她的,虽没有说什么,却充满了满满的安抚意味。 在第二个人倒下时,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尖叫声霎时回盪在车厢内,在四周的人群惊恐的站起身往后退去,可那个持刀者却一点也不受影响,只见他唇角勾起了诡异的笑容,微微举起了刚刚捅伤人的小刀,刀的尖端,血珠因着他的动作以及角度,缓缓的滑下刀身,落在刀柄处。 血腥味縈绕在车厢里头,伴随着尖叫声,像是一首催命的乐曲,肆无忌惮的在车厢内疯狂骤响。 第十三章_局中局(2) 就见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来不及逃走的女性,那女性恐惧的看着他拼命的求饶,可对方却完全不受影响,刀刃毫不犹豫地向下,直直插入了对方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直到她因疼痛连喊叫都无法,这才松开抓住她的手,寻找下一个目标。 夏璃祤因为被麻衣挡住无法看清楚,只能从那一声声刀刃插入血肉的声音以及痛呼声知道又有一个受害者,她浑身一震,抓着麻衣手臂的力道更紧了些,而四周的气氛更显得紧绷,她下意识的拉着麻衣踉蹌往后退,只希望她们不要成为那人的目标。 麻衣感觉到她的恐惧,用着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轻声开口,「有我,我不会让你出事。」 「麻衣……」 夏璃祤抿着唇,却是没有说什么,眼前无差别的杀人,让她的心一团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继续紧紧抓着麻衣。 麻衣护着脸色苍白的夏璃祤,一边注意那个缓步上前的持刀者,一边分神的看着诸星等四人的位置,可刚才乘客们兵荒马乱的乱窜,似乎让他们也因此散开,在可视范围内,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随着血腥味在车厢内越显浓厚、骚动越来越大,隔壁车厢的人也发现了异常,想要上前帮忙阻止,可一个个的都被持刀男性划伤、刺伤,甚至也有一刀直接插入心口的。 所有人全无例外,不是伤重到没了行动能力倒地哀鸣,就是因为他强悍的身手而怯步不敢再上前。 纵然有几个身手不错的联合上前想要以人数取胜,但持刀者也不是省油的灯,全都一一击退,再无人敢妄动。 看着眼前景况不用想也知道,这人身手绝不可能是一般人。 「麻衣,这个人对人体很了解,每次刀的落点看似足以致命,可都是不会让人直接死亡的地方……甚至只会让人感到痛的想死,却──」 因为体型关係,她们被迫从人后被推的越来越靠近那个持刀男性,夏璃祤也更能看清楚了现况,她看着几个陆续从其他车厢想上前制伏的其他乘客,那人不显慌乱反而及其享受,每次刀起刀落完全没有迟疑,每每刺下,都是看似足以致命的伤口。 而那些倒卧在地的伤者,身上的伤口也是如此,因此更可以知道这人对人体极为熟悉,知道刺哪里,砍哪里看起来最严重,却不足以致命,同时也可以让人丧失行动能力。 「不到会死的程度?这还真是不良嗜好啊……」有一定身手,又对人体有足够了解,这种人只要他想,绝对可以让这一列车陷入血海…… 麻衣看着眼前的鲜血四溅,不断自人体淌出的鲜血逐渐染红了电车地板,那縈绕不去的血腥味,纷纷让受不了的乘客有了呕吐感,四周的乾呕声、痛鸣声、呼救声、求饶声宛若炼狱般在四周响起。 她死死咬住嘴唇,几乎咬破了唇。 四周的人死活和她无关,若她只有一人,也不是真的拿这人没办法,但现在她身后有着夏璃祤,附近又有着在她的立场难以分别对方意图的诸星大以及他的同伴,她不能妄动。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 组织成员、随机杀人、暂时密闭的车厢,在她看来,全都指向了陷阱一词。 可若什么都不做,照这情况看来,这节车厢的人被屠杀殆尽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闭上眼,努力想着可以不被注意又能够阻止眼前人的方法,可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衣物被扯了扯。 她睁开眼侧过头,就看见被人群挤压的几乎喘不过气的夏璃祤,吃力的拿着手机。 「麻衣,照这个速度,到下一站还有快两分鐘,怎么办……」 他们搭乘的是电车,站与站之间的距离不长,可也没有短到两三分鐘就一站的程度,照这个状况持续下去,状况不可能太乐观。 持刀者的身手速度都极快,在到站停车前,这车厢里的人大概也倒光了。 她看了一眼夏璃祤手机上的地图,倏地,眼前一亮,接着她收回视线,目光迅速的在周遭一扫,一个计画陡然在脑海形成。 她们现在在人群中央偏前,原本在这车厢没有遭到攻击的人已经都集中在尾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就算是没有空隙也能够硬是挤到后头,遇到蛮横不讲理的,更是会把比自己弱小的人往前推。 死别人也不要死到自己,这就是在遇见死亡前,只要是人,都会有的情感。 她往后退了一步,身后顶着不知道是哪个乘客的身体,目光又扫了一眼夏璃祤的手机,接着又往旁边扫了一眼。 突然的,列车一个晃动,所有人都惊愕的无法保持平衡,麻衣看准时机,直接将自己的外套顺着夏璃祤的力道脱下,往她的方向一推,让她往一边的椅子上倒。 接着,她随手抓了一个近在咫尺的人身上的帽子,往自己头上一戴,同时,不知道是谁在这时候撞了她一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踉蹌了几步,因而脱出了人群,身后也响起了惊慌的声音。 「小心──!」 麻衣目光淡淡一扫,没有在意那声小心到底是对谁说,她不慌不忙的看着前方朝自己逼近的歹徒,他的刀尖对着她,唇角泛起诡异的角度。 她半掩着眼,任由身体踉蹌失衡的往前倒,就在刀即将没入她的身体时,脚以出奇不意的速度直接往眼前持刀歹徒的小腿脛骨狠狠踹去,接着顺势往旁边一跌,在接触到地板的前一瞬间,以手撑地,左脚同时往上一踹,直接踢向了对方持刀手的手腕,趁对方吃痛的松开刀以后身体一旋,右脚将那把刀直接踢到了座椅下方。 她迅速翻身站起,而歹徒却在她站起之前就已经调整好态势,他的手在她站起前往被后一探,直接从背后的筒状物中直接抽出了一把武士刀,直接往她的身体上砍。 四周响起了抽气声,森寒的刀刃直直劈下,麻衣见状,面色丝毫不改半分,可内心却是有些讶异的,毕竟刚刚她踹的那两下是人体会感受到强烈剧痛的位置,但对方却能够这么快的恢復。 她几乎可以听见刀刃划破空气的凌厉声响,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闪的过,只能勉强扭动身体,让自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小,同时,她左手也抽出了一把极短,却极为锋利的小刀,迎向对方的刀。 她清楚这无疑是螳臂档车,但总比直接被砍好。 在刀刃相触的前一刻,另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她惊讶的往旁边一看,就见一道黑色身影猛然窜来,拳头直接袭向持刀歹徒的门面,而那人显然也没意料到居然有人从旁边窜出,硬生生吃了一拳,可手上的武士刀虽然偏了角度,却还是继续劈了下去。 麻衣趁势将小刀迎上,硬是将那把武士刀给抵挡住。 金属的碰撞声尖锐、短促的回盪在半空中,麻衣眼眸一转,直接撞入了一双墨绿色的眼底。 诸星大──! --------- 久违的对手戏! 我期待好久了阿~~~ 第十三章_局中局(3) 她眼中窜过惊愕,诸星大显然也在看清楚是她之后,硬是愣住了一瞬,可也没忘记现在的情况,右脚一抬,直接扫向了对方的双腿,让对方下盘不稳直接往前跌去。 麻衣迅速收拢情绪,在他倒下的同时,膝盖往上一抬,直接狠狠用膝盖击向他的下巴,接着藉着他因疼痛往旁边歪去的时候,抬起脚狠狠的将人直接往电车门踹去,可对方也不甘示弱,在被踹的同时,手上的武士刀也直接往麻衣的方向掷去。 没料到对方居然还有力气如此,可因为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闪,麻衣闭眼准备承受那把武士刀贯穿自己,可却突然的一个力道拽过了她,她直接撞进了一赌温热坚硬的怀中,被牢牢的扣着肩膀。 她痛得眼冒金星,同时感受到武士刀撕裂空气的声响,下意识埋入对方的怀中,耳畔发丝微微晃动接着归于平静,等她听见那人撞到门上的闷哼声,她开始挣扎,可肩上的力道却不容许她这么做,她奋力的从那怀抱中抬头,却只看的见诸星大线条凌厉的脸庞。 她完全的愣住,心不知道为何微微的跳快了几拍。 诸星大分神的低头看了她一眼,直直看入了她有些冷漠的双眸,目光相触的瞬间,有股不知名的氛围流动在二人周遭。 可怪异的气氛也只存在了一瞬,诸星大眼角馀光瞄见了被麻衣踹到电车门边的男性再度从脚踝处摸出了一把随身小刀,一个翻身跃起再度朝他们衝来。 诸星大眉头一皱,抱着麻衣一个旋身闪开,毫不客气的就直接踢向那人持刀的手,那人一个侧身闪过,握着小刀再度刺了过来,几个突刺每每刺向诸星大的门面,都被诸星大迅速的避开。 麻衣被迫禁錮在那怀抱中,挣扎不开只能跟着他的动作移动,诸星大的动作其实不算温柔,可却没有弄痛她,用着最适当的力道,守护着她。 她下意识的抿着唇,她很不习惯被守护这立场,毕竟,她从没有被守护过。 可是,现在却…… 心中涌起陌生的情绪,她有些颤抖,根本不愿去正视那抹陌生的感觉,下意识的就剧烈挣扎了起来,诸星大似乎没有料到刚才还安分待在怀中的人会如此挣扎,一个分神,刀刃划过手臂,他闷哼一声。 麻衣这才想起来他们的现况,一丝愧疚感陡然升起,可还不等她的声音出口,她的脑袋再度被压回那怀抱。 电车经过了隧道,黑暗垄罩了电车的车厢,车厢上方中的灯光尽责的驱逐黑暗,却仍旧赶不走车厢内紧绷的气氛。 为了不被波及,也不要让牵制歹徒的两人分心,乘客有默契的没有发出声音,甚至尽力挪开空间往车厢前后挤,周遭只剩下抑制到最轻微的呼息声。 对方似乎看出了麻衣是诸星大保护的对象,见他受了伤却没有放开她,便将攻击目标转换到麻衣身上。 诸星大哼了声,扣着麻衣的腰闪过了对方的攻击,但因为一手揽着她,另一手只能阻挡对方的攻势,纵然可以挡下对方的袭击,偶尔还能在对方露出空隙时反击,却难敌对方的双手,再加上他的手臂在刚刚的分神中受了伤,因此行动总会因为伤口而有所停滞。 血液随着动作流淌而出,在有限的视野中,麻衣眼睁睁的看着那伤口不断冒出鲜血,但因为诸星大穿着深色外套其实看不太出来,看着那道伤口,心中愧疚感涌上,她将视线移开,却也不再挣扎。 察觉到怀中人似乎安分下来,诸星大再度将精神集中在眼前人身上,而麻衣则是将挪开的视线紧紧锁在那人身上,偶尔的,还能藉着诸星大带着她的行动,给予对方一些打击。 诸星大有些诧异的低头看着怀中人,但因为角度他只能看见她的帽子,这才想起来,眼前人其实不是什么都不会,从她刚刚的行为就可以知道了。 她和宫野姊妹不一样。 眼中闪过了抹暗芒,诸星大只考虑了一瞬间,便微微放开了手,不再强行将她禁錮在怀中,诸星大将唇凑到了她的耳旁,呼吸微微的抚过她的脸颊。 「帽子戴好。」他用压在她后脑的手将她的帽子往下拉,将本来要脱离她头顶的帽子固定好,「自己小心。」接着放开了她。 从未和任何男性靠的这么近,麻衣耳朵微微发烫,但也没忽略对方的话,点点头算是回答。 感觉到身上松开的力道,麻衣毫不犹豫握紧手中的小刀,便往对方攻去,她的身躯娇小,动作俐索没有丝毫多馀的行为;诸星大的身躯高大,每次出招的力道充足,两人纵然不曾合作过,却相辅相成,互补对方的不足,有默契的对着歹徒进行攻击。 没多久,对方便在诸星大的肘击下被击倒在地。 两人大气不喘一下,目光仍然看着倒地不起的歹徒,才想要上前用东西将对方的手脚给绑起来,电车却在这时候煞车。 刺耳的煞车声响起,两人的身躯微微一晃,周遭的乘客也从眼前的打斗彻底回神,纷纷找东西稳住自身的身体。 等到稳住了身子后,麻衣却看见歹徒笑的一口染满鲜血的牙,拿出了一支手机。 炸弹!? 脑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闪过了这个念头,麻衣瞳孔一缩,一个箭步踏出,而诸星大也看见了,没有犹豫地上前想要擒住对方。 但两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虽不短,但远远短不过他手指与手机按键的距离,他们的速度──根本来不及。 他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下。 时间彷彿在那一瞬间静止,麻衣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抹身影,目光反射性的往人群在的地方一看,可却看不到刚刚被她往人群里推的那个娇小身影。 而诸星大则是看向了另一处。 在她转开视线的同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划过,接着,就是歹徒痛喊的声音,麻衣一愣,再度转过头,眼前看见的是那人手中原本握着的手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打碎了,手机萤幕中央有个圆孔。 刚刚那个声音她不会听错,她极为熟悉。 纵然声音小,可是,她不会错认。 那是手枪,装了消音器的。 麻衣没有多加犹豫,捉住对方的手,用力往后一折,她无视对方的痛喊,将对方的右手直接扳断后才放开了他,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了刚刚开枪的位置,可是那个地方现在只有因为歹徒被成功压制而情绪解放的诸多乘客,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车厢内,欢呼、喜极而泣和逃过一劫的惊叹声此起彼落。 这时,电车正好穿过隧道,车厢中的黑暗被阳光驱逐。 车也终于停下,车门缓缓滑开。 第十三章_局中局(4) ◆◆◆ 稍早前,在夏璃祤被麻衣推开的时候是惊慌的,她喊着麻衣的名字,可声音却淹没在人群中,从她的角度来看,根本不知道是谁推了自己,眼前都是因着恐惧不断往后退的乘客,她不受控制的往一边倒去,也有的乘客因此而跌倒在地或是撞到栏杆。 电车晃动,再加上被推了一下,她比其他人更难以保持平衡,不受控制撞到后方的人,那人稳住了她的身体,她还来不及道谢便着急地看着周围,却看不到原本被她牢牢抓住的麻衣。 「麻衣──」她的喊叫淹没在惊叫声中,她想着衝出人群寻找,可却又被人给拉住。 「别乱跑,现在很危险。」 沉稳如斯的嗓音,从极近的距离灌入耳中,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身体被扣入了一堵胸膛,而那手的力道,不让人有馀地挣扎。 这声音非常耳熟,她不用回头,就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 她的手有些颤抖,有些迟疑的用手指轻点腰际上的大手,而在轻触的同时,被握住了手。 「安、安室先生……?」 「是的,是我。」耳畔再度响起安室透的声音,他的嗓音一如既往,温和、沉稳,总是可以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心。 夏璃祤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胸口起伏不定,却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无差别伤人,又或者是身后这个,总是会在她危难时,出现的男性…… 可才想到这,夏璃祤这才想起刚刚列车一晃,和自己分开的人。 「安室先生,麻衣她──」她着急的脱离他的怀抱,但安室透仍然没有放开。 她急的想掰开,可却敌不过男性的力气,她回过头哀求似的看着安室透,却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让到口的话就卡在喉咙,半个音也吐不出。 她和他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息,她看的到他的紫灰色双眸中倒映的自己,也能感觉自己的体温陡然上升,就不知道是自己因为紧张而浑身燥热、还是因为眼前人专注的眉眼让自己如此,又或许是,腰间的大手那烫人温度染遍了她的全身。 她慌张的移开目光,死死咬着嘴唇,她挣扎不开,只能担忧的又将目光放到前方,试图搜索着麻衣的身影,可因为她不高,周遭的人群遮挡了她的视线,就算垫起脚也是看不到前方,再加上列车进了隧道,更是让视线受制。 前方气氛随着时间过去陷入诡异的寂静,接着是偶尔的金属声响和肉体碰撞声,让她的心不受控制的高悬,深怕麻衣因为刚刚的晃动被推出去因此而受伤。 「别担心,刚刚因为电车过弯,惊慌之中大家步伐不稳才会乱倒,现在你要是往前有可能被人推出去,就现况来看,有人牵制了那个歹徒,其他乘客暂时没有危险,只要不要贸然闯入的话基本上不会有问题,而刚刚和你在一起的那位麻衣小姐应该在另一边,没事。」他轻轻的在她耳边说。 夏璃祤心乱如麻,没有亲眼所见怎么也无法安心,她抓紧了手中不知何时被麻衣脱下的外套,试图抓住那上头残留的温度。 「可是……」 「车要停了。」似乎知道夏璃祤在想什么,安室透若无其事地打断,他看了一眼窗外,接着眼睛又往车厢中间扫去,目光定定地看着与歹徒打起来的两人。 一个是他认识的人,另一个却是…… 他歛眼思索,却没有错过前方的动静,这其中也包含了歹徒身上有的引爆装置,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看见了白石开枪了。 他的角度挑的很好,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前方吸引,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他站在角落,连帽外衣遮着他的样貌,再加上列车入了隧道,阴暗的让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行为,所以他毫无顾忌地开了枪,阻止了那歹徒引爆炸弹。 其实在那歹徒无差别伤人时,他们就已经查觉到不对,直往车厢尾端去避免被波及,他们现在的身分不适宜太过受人瞩目,纵然想要出手帮忙可碍于身旁的人所以不能做太多,只能静观其变。 而在后退的期间,白石发现了一包放在角落,明显不是车上乘客会有的物品,而commandaria则是大咧咧的就直接打开,毫不意外的是炸弹。 那个筒状炸弹看起来简单,但拆起来很复杂,纵然有心想拆但时间不一定够,再加上那炸弹有遥控装置,若不出所料,引爆装置一定在这些乘客之间,而他们这么靠近这炸弹却没有半个人看过来,就代表,这个装置的持有者,不在这个车厢上,不然就是在那个行跡诡异的人身上。 而不出所料,在commandaria做下判断时,髂人开始无差别杀人,身为这次的指挥,commandaria直接指示了诸星大上前牵制,毕竟他是他们四人中身手最好的。本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乘客可以阻止那个无差别伤人的歹徒,却一个个被那人给打了回去,到最后根本没人敢出手,所以便让诸星大上前,其他人待命。 他们四人迅速的分散开来,查看有没有其它有可能存在的炸弹,毕竟他们可不想无缘无故就被炸死在车上。 安室透没有异议,白石和诸星也一样,他知道commandaria只是出于自保,虽然他身体差,但也很惜命,更不会想要把命丢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虽然原意没有要帮助一般人的意思,但他自保的同时也就是保下了一般民眾,所以在许可范围内,要怎么做都可以。 诸星大的吉他包交给了commandaria,毕竟他要上前和歹徒搏斗不可能带着那么碍事的东西,更何况吉他包中,是比起那人手上的武器还要来的更容易让人惊慌。 在commandaria意思下,包含安室透在内的三人身上都有枪枝,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诸星是不允许拥有枪枝的那个。 车上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人报警,趁乱离开不是太困难,可诸星大上前牵制的结果是一定会被留下来录取口供,毕竟太过受瞩目,所以他身上不能有任何会引起注意的物品。 趁混乱时,安室透和其它人散开往角落而去,本是想查看有没有其它没有发现的炸弹,可在移动的同时,那个他一直注意的娇小身影进入了视角。 她和那个叫做麻衣的女性在较前方的位置,根据情况来看不用想也知道是被推到前方去的。 他没有多想的便要上前将那两人拉往后方,可电车却在这时过弯,所有人都无法维持平衡,那两人当然也是,可夏璃祤失衡的情况是最严重的。 虽然没有看到是谁,但她是被推的,往后方推。 他没有犹豫地便将她揽入怀中,稳住了她的柔软身躯,同时,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窜入鼻间,让他有瞬间的失神,心跳像是随着她的身躯撞入那般,也按下了加速的按钮。 可他没有因为这样就完全失神,在她挣扎之际迅速的回神,稳住了她,不希望她突然闯入那乱局。 直到车停下。 ------- 赤井和麻衣都有戏,主角怎么可以没有呢www 第十四章_破局(1) 车停稳后,车门打开,惊慌的乘客一个接一个的衝出去,而部分乘客则是搀着受伤的人们等待救援。 车站已经有诸多警力准备,也有医疗人员待命,在警方以及医护人员的协调指挥下纷纷将受伤的乘客先做紧急处置再送往医院。 而那个无差别伤人的歹徒,则是在第一时间就被警方接手,那时麻衣和诸星大早就先将歹徒交给其他乘客,完全不打算再有牵扯,虽然两人刚刚的行为,不可能让他们两人真的置身事外。 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将事情处理好,毕竟,他们知道要随着其他乘客接受警方的要求录取口供。 不过,麻衣可没打算一同去录取口供,在警方找上之前,麻衣不慌不忙的将戴着的帽子给丢到角落,她不像诸星大什么偽装都没做,然后寻找夏璃祤的身影,脑袋同时也迅速的转着。 刚刚在车上,为了不让她继续站在偏前方的位置,她必须要将夏璃祤往后推,就是为了避免她受波及以及将自己的行为看在眼底。 车上的乘客就不用说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夏璃祤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简陋的偽装,她随意的拿了一个乘客戴在头上的帽子,脱掉自己的大衣外套基本上就可以忽悠不少人,但不可能瞒过夏璃祤。 本来,她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要逃过组织的眼睛,毕竟车上有四个,虽然诸星大是卧底,但这也不会让她因此放松警惕,可她没想到诸星大居然会站出来,这也让她简陋的变装曝了光。 四周极为嘈杂,在奔出来的乘客中没看见她想看见的身影,她便知道夏璃祤铁定还留在车厢内。 她的个性,没有摸足十分也摸清楚了七八分,按照她的性子现在铁定在车内协助医疗人员处理里头的伤患。 她跨步走向已经暂停行驶的电车,回到刚刚鲜血满地的车厢,果不其然就在其中看见了那个正在处理乘客身上受到的严重刺伤。 她才要走过去,便看见戴着帽子却掩不住俊秀脸庞的男性在她身旁。 她顿下脚步,这才想起来在事件发生以前,她有脱口说出「安室先生」这个称呼。 安室透。 在她曾经的印象中,那人的名字就是这个,同时也是组织的一员,各方面能力皆属上乘,有着行动代号,可她的印象也只到这里,其馀的一盖不知。只是为什么来到日本接受交换生计画的夏璃祤,会认识组织成员。 宫野姊妹不希望一般人牵扯,所以不可能帮忙牵线,诸星大当然不算在内,那么,为什么夏璃祤会认识这样一个极为危险的人? 以前就认识的话,那么水无月麻衣不可能不认识,毕竟夏璃祤虽然常住国外,但没有因此和水无月麻衣失联,联络的极为频繁,但在属于水无月麻衣的记忆中,她找不到这个人的身影,毕竟一个日本人,若在国外和夏璃祤认识,又同麻衣一般是日本人,那么按照夏璃祤的个性不可能不为双方作介绍,甚至一个字也没提过。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来到日本后才认识,而且是近期才认识的,而在她车祸醒来后,因为各项原因她并不想和夏璃祤太过接触,这可能也导致她没有办法或找不到机会和自己说这样一个人。 她面色沉凝,看着夏璃祤熟练的将厚厚一叠由医疗人员提供的医疗用品中的纱布直接压在伤患的伤上,而安室透则是将那个伤患微微扶起好让夏璃祤接着为伤患缠上绷带以便止血,画面在她看来有种诡异的和谐,一时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安室透落在夏璃祤身上的目光,不是一个看调查对象的目光,那眼神中似乎包含了其他她难以分辨的情绪。 她抿着唇,目光扫过周遭,看到了被她掛在一旁的外套。 这时,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将简单做过处理,但急需送医的紧急伤患移到担架上,而他们处理的那名伤患也在其中,夏璃祤在协助伤患移动到担架上后,也看见了她。 「麻衣!」 她惊喜的呼喊,连忙小跑步到她身边,而安室透也跟在她身旁。 「你刚刚去哪了,刚刚我被人推了一下没抓好你人就不见了,在车上也没看到,还怕你不小心跌出去被当作目标,不过好像有人牵制了那个人,车停后本来想说走出去找你的可是伤患太多医疗人员又不多我想说先帮忙做一点紧──」她叨叨絮絮地说着,还不忘绕着麻衣绕圈,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 看着她一边嘮叨,一边着急地在身旁转似乎动作和嘴都没有要停的意思,麻衣一脸无奈,伸手抓住她让她停下,「好了,我没事,刚刚车子紧急煞车,我也摔到一边去了,你呢?」却是没有正面回答夏璃祤刚刚的话,只是简单带过。 「我也没事,幸好安室先生扶住我。」夏璃祤摇摇头,「啊,麻衣还不认识安室先生吧?」 她说着,赶紧转过身,而安室透早就站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低头和夏璃祤四目相交,然后看向麻衣,脸上是儒雅的微笑。 「你好,我是安室透。」 「水无月麻衣,璃祤的表姊。」麻衣淡淡的点头算打过招呼,简单的言词,带着不甚明显的距离。 目光相对间,两人都只是微笑,一个优雅温和,一个清淡如水。 「原来你就是水无月小姐,夏小姐常常和我提到你。」安室透开口,声音不大,可在这嘈杂的车厢中却很清晰。 他乾净清冷的眉眼看着她,目光专注,优雅从容。 可是,她只联想的到他身后的组织。 外表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但却可以是很好的武器,要不是她有着优势,她可能也会觉得这男人就是个温柔无害的男子。 她知道,这人可以将外貌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是个一个亦正亦邪,神祕莫测的男人。 若是他有心,任何女人──不,任何人都无法抵抗这样一个人。 这人的危险程度绝对不下于诸星大……那个真名为赤井秀一的人。 第十四章_破局(2) 「是吗。」她勾唇浅笑,浅紫色的双眸被车厢的灯光照耀的微微柔和,在这一瞬间,夏璃祤彷彿看见了,那个曾经的麻衣。 是那样温婉,却又艷若桃李,而不是车祸以后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这样的麻衣,让夏璃祤觉得不太真实,因为清冷的麻衣太过鲜明,现在这样的麻衣,反而让她觉得不是真正的她。 「不过,璃祤倒是从未和我提过你。」一句话,她直接打枪他,而她的这句话,让夏璃祤尷尬到脸上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好几度,通红的不可思议。 可因为麻衣笑得太过无害,让人只感觉的到,她只是不经大脑,没有任何恶意。 被懟的安室透却笑了,神情不显慍恼,他眼眸微瞇,薄唇勾着好看的弧度,「我想,毕竟我和夏小姐认识的时间没有长过夏小姐和水无月小姐相处的时间,会这样也是应该的。」他完全不介意麻衣的话,笑容像融化冬雪的春天日光,他看向夏璃祤那通红的脸,带着不过于炽热的温暖,让人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 然后,他抬手摸了摸夏璃祤的头。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了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本来还想说什么,可安室透动作一顿,摸了摸口袋,拿出了震动的手机,随即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朋友在找我了,有机会再聊。」 说完,他便接起手机,往车厢外头移动,而麻衣知道,他不可能再回来。 而夏璃祤有些恍惚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麻衣拿过搁置在一旁的外套穿上后,她还没回神。 「走了,我们回去吧。」 「咦?啊,好……」她不放心的瞄了一眼在场的伤患,大多都已经由医疗人员接手,他想应该没自己的事了便也点点头,跟上麻衣离开的脚步。 而后,她才向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松口气的道:「还好樱野先生今天没有跟来,不然要是也碰上这件事就糟了。」 闻言,麻衣停下步伐,侧首看着小跑步跟上自己的夏璃祤。 「你…刚刚说什么?」 「嗯?我说,还好樱野先生没有跟来,不然连他也碰到这种事就不好了。」夏璃祤眨眨眼回着,她看着麻衣微皱的眉头,才恍然大悟。 「就是昨天我们晚上去泡的温泉啊,是樱野先生推荐的,他还给了我优待卷呢。」她也跟着停下脚步。「要不是他的优惠卷,我们还不能用那么优惠的价格入住,原本他也要跟我们去的,但却得了感冒,只能生病在家,本来我是想等他好了再一起……」她开心的说着,连前不久差点没命的事情都拋在脑后,完全没有察觉到麻衣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眼前的夏璃祤还在兴奋地阐述着,可麻衣却已经分了部分心神出去。 她不像夏璃祤那般认为这真是凑巧。 这世上根本不会有这么凑巧的刚好。 她没有忘记,在当初樱野莲和宫野姊妹见面时,她们呈现的不自在。 虽然诸星大没什么动静,但她可不是傻子,宫野明美眼中的惊愕,不是对于自己剪头发而有的,而是在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事物时,会有的情绪。 而那种情绪,是在樱野莲出现之后才有的,虽然他们那时表现出不认识,但她知道不可能真的是这样。 若只是普通朋友甚至单纯只是认识,根本不会装作不认识,也没那个必要,当然也不会有那种逃避状态,那时她没有多想,可现在再加上现在夏璃祤所说的,这些串联起来,虽然证据不足,但…… 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场被布置好的局。 试探她,或是试探夏璃祤的局。 宫野明美当初的不自在、樱野莲的出现以及牵线,还有列车上组织人员的出现……这世上不可能有这种巧合。 「回去再说吧。」一把拉过夏璃祤的手,直接往出口处走去。 既然已经有这个可能,更不能继续待着,只是才走没几步,便被一位较为魁武的男性,穿着警察制服的男子给拦下。 那人很高,外表粗旷却笑容清朗,一身警察正装让他看上去正义凛然,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掏出警证在她们面前摊开,笑咪咪地开口。 「我是伊达航,不好意思,因为这场事故的原因,你们还不能走,需要留下来等到我们其他员警调查完基本资料才能让你们离开。」虽然是以及微礼貌的语气开口诉说,可眼神却不容人拒绝,夏璃祤见状便点点头,还不忘拉了拉麻衣的袖子。 她看的出来麻衣并不想要继续待,可没办法,这是必经程序。 见得到首肯,伊达航也不马虎,随手招来一个员警,正打算询问,结果另一边又走来一个带着墨镜的员警,不过身上的装备和眼前这个名为伊达的警官不一样。 那名带着墨镜,头发微捲的男性朝两人点头示意,而伊达指示走过来的另一个员警留他们的基本资料后,便专注听着那名戴墨镜的员警说话。 名为伊达的员警先是点点头,而后在对方说到关键词之后,微微瞠大了眼眸。 「降谷?你确定?」 这声音不大,其实没什么人可以听到,只是因为他的面部表情以及微扬的音调很难让人不注意,所以让夏璃祤二人以及另一个负责她们的员警不禁看向他们。 那个带着墨镜的员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而伊达意识到自己的出格,连忙道了歉后就拉着对方往旁边走去,临走前,麻衣依稀听到那名戴墨镜的员警说:「不确定,所以我只是来问你看有没有碰到,毕竟那么显目的头发怎么可能不会有印象。」 麻衣瞟了一眼二人离去的背影,便又收回视线,继续回答那名员警的询问。 而直到她们做完基本资料的确认后,那名叫伊达的员警才姍姍来迟的走回来,面上已经看不见刚刚的异样。 「辛苦了,这样就可以。」确认留下的资讯没有少,伊达笑着开口。「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之后若有需要,还是会连络你们到警视厅协助调查。」 「不会,应该的。」夏璃祤虽然不太想再回忆起刚刚车上的事情,但也不好拒绝。「那,警官,若没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好,你们离开没关係……对了,忘记问你们,不晓得你们有没有看见刚刚在车上和另一名男性协助压制歹徒的人?」伊达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出声询问欲离开的两人。 ---- 麻衣铁定是因为知道安室透会拐走妹妹才这么爱懟他(不对 第十四章_破局(3) 「这…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刚刚在车上我在比较后面的位置,看不太到前面发生的事情……」夏璃祤和麻衣互看一眼,一脸莫名地摇摇头,「是有听见其他乘客说有人牵制住那位持刀歹徒…怎么了吗?」 「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据其他乘客所说出面帮忙镇压歹徒的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人一直无法确认身分,因为那人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的脸,看不出脸,只知道可能是位身材娇小的女性,但就目前状况我们都没有锁定这样一名女性。」 「那另一人呢,既然是两个人,那么另一个应该有看清楚?」麻衣随口一问,面色自然的表示自己和夏璃祤相同没有注意到前方的状况,可目光却下意识的扫向远处诸星大和员警站着的位置。 诸星大因为站的稍远,所以没有发现她的目光,不过从她的位置可以看见,他和一头银发男性站在一起。 「另一位也说他没有看清楚,只知道身手不错,不过车门开了以后人群散开就没有看见人了。」伊达有些烦恼的叹了口气。「啊,抱歉耽误二位的时间,你们可以离开了,之后若有需要,会联络你们到警视听协助。」 听他这样说,麻衣也拉回了视线,点点头便拉着夏璃祤离开。 她没打算再搭电车,毕竟周遭有组织人员,她不想再涉险,所以乾脆搭计程车回去。 两人出了车站,外头是几台救护车以及警车,而乘车处在车站旁,必须沿着人行道走一会儿才会到,虽然行人很多她不喜欢和人挤,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麻衣便和夏璃祤往乘车处走去,而路上,麻衣神色都未曾好转,她以为麻衣是因为刚刚电车上的事情而惊魂未定,但又觉得好像不是那样。 她欲言又止的看着麻衣想问,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遂又闭上嘴。 而麻衣兀自沉浸在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夏璃祤的异状,而就在这当下,突然的一隻手就往她身上推。 麻衣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在人潮眾多的地方下手,才要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往旁边跌入奔乱的车流之中。 「──!」一直在注意麻衣的夏璃祤没有看漏,话来不及说出口连忙伸手抓住就要跌到马路上的麻衣,可因为事出突然,力道没有掌控好,她虽然用力将麻衣拉回人行道,可自己的身体却因为反作用力而代替麻衣往前跌去。 耳中只听的到路人的惊恐尖叫声,她感到脑海一片空白。 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一辆小型车直接撞上了她,虽然在那之前车子已经先发现并急踩煞车,但因为距离过近,纵然速度不快但仍然无法避免撞击,她的身体因为车速而被撞到一旁的路灯。 衝击的疼痛袭向整个脑袋,她顿时感到晕眩,她感觉的到被撞伤的头淌下了温热的液体,而模糊的视线中,是麻衣惊慌的脸庞。 而同一时间,在车站中,白发男子手中的手机萤幕闪过一条讯息进入的提示。 狭长的眼眸瞥了不远处和诸星大交谈的员警,又将目光收回,修长的手指点开那条讯息,只见那条讯息写着──有误差,受伤的是妹妹。 银发男子轻笑,那个误差一词,并没有对他的心情造成任何影响。 他慢条斯理的收起手机,看着结束调查走到身旁戴着针织帽的男性,缓缓开口。 「他们已经到任务地点待命了,你的笔录做完也该离开了,不然会赶不上。」这无聊的任务,他想赶紧解决。 诸星大点头,没忘记刚刚他让scotch和bourbon先离开的事,因为他们不能带着那些东西接受警方调查,所以趁刚刚混乱时,他给了二人可以顺利避开警察阻挡的路线让他们先离去。 对于这个指令,其实他有疑惑,毕竟在那时候由commandaria领着scotch直接离开是最快的方法,因为吉他包本来就是在commandaria和scotch身上,再加上路线是精通电脑的commandaria掌握的,由他领头是最迅速也保险的方法。可commandaria却将吉他包拿给bourbon,并指示让他和scotch先离去,自己则是留下来和等他结束。 对于谁留下来等待他结束录取口供这件事他无所谓,只是,他不认为commandaria会喜欢等待这种事,就他目前对他的了解,他不是这种人,可今天却破例了。 commandaria做事都有一定原则,他不是会突兀做出这些事的那种人,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思忖着,却也知道现阶段不可能知道,所以目前只能静观其变。 他转头再度看了一眼车厢,没多说什么,跟上了银发男性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身影。 ◆◆◆ 等到再次醒来,她人已经在医院。 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四周是清一色的白,这白她很熟悉,可恍惚间她却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真实。 她感觉的到手上有微凉的液体进入血管,她抬起手,看着手上的留置针。 微微动了下身体,全身有些痛,但最痛的还是头,她恍然记起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电车中发生的无差别伤人、车上惊慌的人们、还有那此起彼落的痛喊声,以及一切都结束的解脱欢呼声。 接着,就是离开车站后,她和麻衣准备要搭计程车,结果── 后面已经记不得了。 她忍着疼痛,转过头看着房内,没有任何人的踪跡,静的就连呼吸声也听的到。 这样安静的时刻,让她有些慌,可这感觉才升起没多久,房门便打开了。 她看见惊愕和放心在麻衣眼中一闪而逝,随后,是欣喜和松口气取而代之。 「醒了?」麻衣快步来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璃祤歛眼,认真感受了一下才摇摇头,「就,头有些痛,其他还好……麻衣呢?有受伤吗?」 麻衣听见她的话,不免皱起眉,而她在蹙眉的当下,夏璃祤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 她……很生气,可却用力的压抑着。 「麻──」 她才出口,麻衣的眼神却让她说不下去。 「那时候,为什么要救我。」 第十四章_破局(4) 她沉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可却和以前不同,可是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上来,而麻衣的询问,让本就不甚清醒的脑袋更加混沌,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单音。 「欸?」 「我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麻衣再度重复了一遍,又像是觉得她没听清楚那般,又加重了语气。「那时在人行道上,为什么要伸手拉我,要是你没这样做,躺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你。」 夏璃祤眨眼,又眨了眨眼,似乎听不太懂她为什么会这样问。 见夏璃祤没有直接回答,她也没有动作,窗户外头照射进来的日光映亮了她半边的脸,另一伴却仍旧没有接受到光亮,依然引在黑暗中。 看着麻衣,夏璃祤顿时有种,麻衣就快要融入那黑暗中的错觉。 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和她同处阳光下,可是,她就像被阳光所遗忘的一方角落,静静的、无声的,彷彿下一瞬间就会消失。 她缓慢的消化麻衣的询问,半晌才像是理解了她的话,微微的偏过头,疑惑佈满了眼。 「这需要有什么理由吗?」 她不懂,为什么那时候拉回麻衣需要有什么理由,可是看麻衣的样子,似乎就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有些苦恼的抿唇,努力地想可是却不知道哪一种是麻衣所要的答案。 「因为看见了、因为就在旁边、因为不能见死不救、因为是麻衣……」她细数着一些合理的理由,可那些感觉都不是麻衣所要的答案。 ……更甚者,或许就连麻衣自己要什么答案,她本身也不清楚。 而才说到了她的名字,就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似的,麻衣抬起头,浅紫色双眸凌厉的射向她,她一个箭步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那眼神、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你以为你是谁?圣人?你要救谁是你的事,我从来都不需要你救,管好你自己就好!」 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夏璃祤无所适从,她怔怔的看着神色阴晴不定的麻衣,有些惊疑的张口。 「麻衣……?」 而在她出口的那瞬间,麻衣脸上闪过了错综复杂的情绪,有苦涩、有痛苦、有嘲弄、有不屑,还有着眾多她难以辨别的情绪。 而最多的,是无力。 她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甚至哪个词让麻衣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慌了,急忙捉住了她的手,却发现,麻衣的手是惊人的冰凉,还有着微微颤抖。 她抬头看着笑的无奈,想要挣开她的手的麻衣,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 「我怎么会对你见死不救,因为你是──」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即轻的嗤笑自麻衣唇角溢出,她脸上满是嘲讽,却又矛盾的悲伤满溢,她眼眸中盛满了无法言语的苦楚,与她的讽笑,交织出了让人心痛的氛围。 「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轻若鸿毛的一句话,宛若千斤重的石头重重砸下,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麻衣便抽手离去,而她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是那么的寂廖。 她看着麻衣离去,没有阻止,浑沌的脑袋还因为那句话嗡嗡作响。 她刚刚,其实……其实── 她咬唇,手颤抖着,她握紧自己的手,试图让自心底蔓延开来的恐惧可以经由这动作压下。 因为你是麻衣,只要还是麻衣…… 自从那场车祸后,麻衣的转变实在太大,大到她都觉得麻衣不再是麻衣,只是披着麻衣外貌的另一个人,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可是,这阵子她的一举一动、每个表情转变、她的喜好、习惯、甚至是个性都与以往不同。 时间彷彿回到了那个雨夜,那个麻衣突然剪去一头长发,直言不想与诸星大和宫野明美扯上关係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麻衣的眼神、表情,充满了陌生、无法理解的冷漠,那时的她,像是一把明明还未出鞘,却已经锋芒毕露的刀,周身满是无法掩饰的危险气息。 其实她有些怀疑这样的麻衣到底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这些转变怎么可能单纯只是因为失忆?但车祸后所做的血液检查,直接打破她的怀疑。 亚孟买a型血,一个绝对无法偽装的血液,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长的那么相似,又凑巧是这样血型的两个人呢? 当初虽然那般冷漠,可现在的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怀,虽然没有直接表明,可是她可以感受的到。 但刚才的一句话,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她不知道麻衣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句话。 可她知道一件事,不管怎样,她对自己的关心,还有她自车祸后到现在对自己敞开的心房,都不是假的。 若她不愿做水无月麻衣,那就不要做吧,毕竟,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没有继续深入思考,单纯想通了这点,她便挣扎着要站起去找离开病房的麻衣,可才动,才刚关上没多久的房门再度被打开,而她的目光,对上了开门进来的麻衣。 她愣住,而麻衣显然也讶异于她的行为。 随后,她皱起眉,三步併作两步的上前一手按住她的肩不让她再移动分毫。 「你这么急着要下床是觉得活腻了,还是嫌自己伤不够多?」 满满讽刺的语气,可夏璃祤却听出了她话语中满满的担忧,满面笑容的回答。 「只是想去找你。」她乖巧的没有乱动,目光则好奇地看着麻衣。「你刚刚──」 麻衣截断了她的话尾,速度迅速的不可思议,似乎不想让她说下去。「本来要去找医师来帮你检查一下,但忘了提醒你先别下床,果然……」淡淡地看着被她按在床边的夏璃祤,她简单解释自己去而復返的原因,无声的叹了口气。「就不能安分一点躺着?」 「咦?可是我除了伤口痛之外没什么不舒服……不用麻烦人家了,况且我自己就──」 「你只是实习的。」 根本不用脑袋想就知道她要说什么,麻衣翻了个白眼再度打断了她的话。 「好歹也掛着医师的名号啊……」夏璃祤听见麻衣不以为意的轻哼,有些不满的嘟囔。「我也快毕业,很快就要到医院工作了。」实习这个词也很快就会被摘掉了。 「那你现在也只是实、习、的。」这次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才不管她哪时毕业,沉沉的声音将「实习的」每个音都咬的极重,「专业还比不上正规医师。」 见夏璃祤还要说什么,麻衣收回手,「闭嘴安静坐着,等我回来。」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扭头离去,离开房间时还警告性的扫了她一眼。 自知理亏的她,没再想着要违抗,乖乖的坐在床边等着,而等待的途中,想起刚刚和麻衣的对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啊,想那么多做什么呢,不管是失忆前,又或者失忆后,纵然中间有些问题,但她依然还是那个口是心非的姊姊。 只是,个性变得不同而已。 就只是这样罢了。 第十四章_破局(5) 只是理智上知道是这样,但微微的不安总是垄罩着她,让她总觉得若是一个不注意或是哪里出了错,麻衣就会因此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压抑着那股不安,乖乖地任由麻衣叫来的医师检查身体,默默的看着麻衣和医师谈话,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直到麻衣送医师和跟诊的护理师离开,也没有开口。 麻衣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关上门后微蹙着眉,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了,不讲话又一直看我,有话说?」 她很直接的挑明,双手环胸的站在床旁。 夏璃祤静静的瞅着麻衣,纵然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诉说,最终也只是沉默。 麻衣看着她这样,知道她的个性,纵然疑惑却也没有开口催促,偏头看了一眼仍旧慢慢滴注的点滴,确定没有问题后拉了个椅子坐下,接着拿过一旁搁置的看到一半的报纸,极其自在的看了起来。 病房内的气氛平静安然,夏璃祤看了会儿仍旧没有说什么,拿过搁置在一旁的手机百无聊赖的点着,只是目光时不时的瞟向一旁的麻衣。 随着时间过去,麻衣纵然定力好也耐不住她这样时不时的偷看,而且偷看技巧还差的可以。 她无奈的闔上报纸,「有话要说?」 「没、没有……」 「若是坐不住可以到外头去,医师也说了你没有头晕不舒服可以下床。」 「也没有……」她握着手机,不安的磨蹭着手机的边缘,另一隻手则是将垂落到颊畔的发丝到耳后,而原本时不时看向麻衣的目光反而因为她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敢再度对上她的。 麻衣低叹,她本就不善言语,便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但看着她摩娑手机的动作突然想起稍早前的事情。 「你在这里的指导医师在你昏迷时打过你的手机。」 「咦?」 「在你还在昏迷的时候,你的指导医师和一同工作的医师打电话来过,说你的交换生期限快到了,想约你在最后一天一同吃个饭,因为你还在昏迷我就把你的状况说了,听上去他们挺担心的,你找时间回个电吧。」 她知道,医学系交换生其实非常忙碌,每天基本上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将注意力放在医院以外的事情上。在出车祸后,虽然她宣称自己失去了记忆,但只有她知道,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是水无月麻衣罢了。 在水无月麻衣的记忆中,她从一来到日本后就及其忙碌,早上匆匆的出了门,晚上直到八、九点才会看的见她疲惫的身影回到家,偶尔还会看见她拿着在医院上的课回来复习,假日时的小聚,也是听她说在医院的行程以及抱怨一些歇斯底里的就医者。 除了一些小抱怨,在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听夏璃祤说从早开始巡房前的讨论病况、查房时会根据讨论时的病人情况及用药情形来做问诊,查房后便是回到急诊接因为病况危急来到医院的病人,因为是急诊突发状况非常多,几乎很少有可以准时下班的时候,所以,在先前,水无月麻衣在平日要和夏璃祤聊上一会儿都是极其困难的。 可这一切在她出车祸后都全部变了。 她纵然医院忙碌也是会抽空和自己聊天,工作之馀也会利用所剩无几的休息时间来找她,每天下班后也是一样,明明累得随时都可以睡着却硬是要和她说上几句话,这些都是担忧自己会因为失忆而有所恐惧。 纵然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水无月麻衣,但──她再不想承认,也无法否认这个既定的事实。 想到这些,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情仍旧微微复杂,可是她知道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能接受。 「好……」 「说到这个,交换生时限一到,你就会回美国吧。」 「咦?」因为麻衣的话正在确认通话纪录的手一顿,夏璃祤抬头看着麻衣,不太敢应声。 照理来说交换生计画结束她的确要回美国,可是,在这一刻她却不敢立刻回应,因为麻衣最近的情况,一直让她感到不对,总觉得若真就这样回美国,她和麻衣的联系就会因此断裂,从此变成了陌路人。 「我知道你是在美国读医学院,来日本是因为交换生,不会长期待在日本,就算你很喜欢日本的环境,但也必须回美国完成学业吧。」麻衣没察觉她的状况,就事论事的分析,这些情况早在当初醒来时夏璃祤希望她能够有点印象,就全部说过了一次,虽然她不是真的失忆。 「可、可是,我回美国……那,你呢?」手微微颤抖,为了不被察觉只好捏紧手机,她不安的看着脸庞波澜不兴的麻衣,试图从上头找到任何她可以看透的思绪。 「如果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在日本,那等你实习结束,我和你一起回美国。」其实她早有打算离开日本,也知道就目前状况来说和夏璃祤去美国是最好的脱离办法。毕竟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将来日本会发生什么,而她和夏璃祤离那些人太近,她不想遭受池鱼之殃,同样的也不希望夏璃祤有什么差池,所以能闪多远就多远,只是找不到适当时机和夏璃祤谈,不然她连名下的所有财產都已经找人处理了。 现在夏璃祤主动提出,她傻了才错过。 夏璃祤愣住,她不可思议地眨眨眼,再眨眨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麻衣。 「所、所以……你要和我回美国?」 「怎么?不欢迎?」她看着夏璃祤瞪圆的眼,顿感好笑,才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她突然自床上起身,直直地扑了过来。 「欸,你──!」她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接住她,才张口想教训,可看见近在咫尺的脸庞上那傻气的笑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无奈的看着她,没好气地开口。 「身上的伤都不顾?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夏璃祤笑咪咪的调侃。「是啊,你养的胆子当然大了。」说完,还笑着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的怀里,撒娇似的蹭着。 「我说你……」无言的拍了她的脑袋,可又担心弄到她的伤口,力道也只是宛若抚触般的轻柔,本想说些什么提醒她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息似的摇摇头,任由她蹭在自己怀里,同时,也任由自己的内心,以极快速的速度软下,对她再也抗拒不了。 她侧首看向窗外,意外见着外头的暮色深沉,街道上的灯,似乎也驱逐不了那些黑暗。 ……要下雨了。 ----- 恩要下雨了,可是麻衣的心却放晴了(? 番外_温暖三十题其三、路灯下亲吻的影子(圣 番外_温暖三十题其三、路灯下亲吻的影子(圣诞贺文) 当结束了工作,时间已入深夜。 打开医院的侧门,寒气随着敞开的门直扑而来,让夏璃祤瑟缩了下,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将大衣外套拢得更紧,确认包的够密才踏出步伐,走进冷风之中。 可才开踏出医院,视线便被洒落的点点纯白吸引,她诧异的抬头,就见漆黑的天空,雪白轻盈飞舞着。 是雪。 她微愣,随即伸出手看着飘扬的雪花落在自己掌心,带来了冰凉的温度。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任由雪洒落在自己的身上。 良久,才悵然若失的收回手,缓缓步入雪中。 今天是圣诞节,原本已经约好和安室透一同过节,可是谁知道今天发生了连环车祸,诸多伤者涌入急诊,在这本应该温馨欢乐的圣诞节,带来了紧绷与血腥。 她知道,身为医护人员根本没有节日可言,但她还是抱有着期待今天可以平安度过,而自己也可以和安室透迎来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圣诞节,但却事与愿违,纵然不想可却还是得留下来支援。 而现在已经近午夜,距离圣诞节结束也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起度过圣诞的愿望註定无法达成。 虽然,在急诊室接到需要接收大量患者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圣诞节可能毁了,纵然不愿但还是立刻打电话和安室透说明始末。 明明已经约好了,自己却要爽约,她难过的拼命道歉,得来的却不是责怪,而安室透的暖言安慰,让她听了更加难过。 可时间不允许她再多说,纵然还想多说一会儿话,可伤者已经涌入,她只好的酸楚的掛掉电话,当下立即投入了工作,而这一忙,就忙了好几个小时。 她不得不承认安室透真的是非常体贴的,许是怕她分心,这中间并没有打电话过来,可没有少了窝心提醒要她注意自己身体的讯息,要她不要太过勉强,圣诞节……他们还会有下一个。 她理智上知道,可却无法抑制内心不断涌上的失落,她拿出手机,看着亮起的萤幕上头显示的时间,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住了想要拨电话给安室透的衝动。 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了。 还是……不要吵他了吧。 这样想着,她悻悻然地将手机塞回包包里,垂下眼眸,看着随着时间过去已经微微积起薄薄一层雪的地面。 本来,若是一切顺利,她和安室透现在应该漫步在街上最热闹繁华的路段;或是在某间餐厅中,好好品尝一番圣诞大餐;又或者是站在那个在市区中心中,欣赏被装饰的美轮美奐的街道,以及那颗谁都无法忽略的圣诞树,过着这个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圣诞,也是第一个白色圣诞。 可一切都落空,什么都没有。别说白色圣诞了,她连一般的圣诞节都没有办法和那个她最思念的人一同过。 还是,回家吧。 夏璃祤搓了搓手,迈开脚步。 可才走没几步,不远处一道人影站在那,那个人,她再熟悉不过。 她惊愕的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不是自己因为思念而生的幻觉。 也许是医院附近又是深夜,周遭安静的不可思议,可在他周身,却没有半点寂廖的感觉,反而有种寧静温和的氛围。 他站在路灯下,晕黄的灯光洒落,将他淡金色的发丝度上了一层微光,伴随着飘扬的雪花,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道街景,却因为他的存在,彷彿成了一幕在电视中才会出现的,被精心设计过的场景。 不断落下的雪花落在他身上,在他的发丝、外套、鞋子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显示他站在这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她停下脚步,一时间竟捨不得打破眼前这道风景。 她贪恋的看着眼前人,却见安室透拿出手机看了看,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夏璃祤回神,连忙从包包中捞出手机,带着期待的心情拨出电话,而随着机械音的响起,她也迈开脚步,三步併作两步的往他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接起的那一个剎那,她开心的扬声道:「你往回看!」 同时,也直直扑向了对方,在安室透诧异回首前牢牢地从后方抱住了那人劲瘦的腰。 「surprise!」她笑着将脸埋入,闷闷带着笑音的喊着。 安室透手上的手机差点拿不稳,耳畔听筒和身后同时才传来那道柔软的嗓音带着恶作剧的音调,他啼笑皆非的稳住身体,无奈任由她缠抱。 「结束了?」 夏璃祤没有抬头,只是一股脑地将他抱的死紧,然后在他的背上用力点点头。 他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环在腰间的手,示意她放开,而在她微微松开手瞬间,转过身和她面对面。 「怎么穿这么少。」她抬头才想说什么,可对方却抢先了她一步,带着担忧的嗓音落下,夏璃祤感觉到温热的触感落在自己脸上,是他的手。 「脸都冻红了。」安室透微微蹙着眉,本想拉拢她的外套可是又像是觉得这样不够那般,直接搂过了她的腰,拉开自己的大衣将她将小的身子直接纳入怀中。 属于安室透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本来因为温差而感到寒冷的身体因为他的举动,寒意被驱散了大半。 夏璃祤也没有客气,蹭着他的胸膛感受着属于他的温度,满足地谓叹。 「早上我上班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冷啊。」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自他怀中抬头,「你呢,怎么会在这里,也不怕感冒?」 她看着他身上已经快化了的雪,连忙直起身体伸手将他发上、肩上的雪花拍落,可已经有部分的雪因为他的体温而融化成水了。 她担忧的想拿出手帕帮他擦乾,可安室透却不容许。 「别乱动。」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牢牢握在手心中凑到嘴边呵着气,可看着通红的指尖,他眉头皱的更深,便拉过她的手将之环在他的腰上。 「啊,没关係啦,我的四肢天生就容易冰冷……」她才这样说,就见那双紫灰色的双眸责怪似的瞪向她,让她把出口的话又再度嚥了回去。 「所以是明知故犯。」安室透无奈低叹,将她又抱得更紧。 感受到他的关心和担忧,窝在他的怀中,夏璃祤觉得异常幸福,就算刚刚还在医院水深火热的工作着,可这一切似乎都像是在为了现在这个时刻铺垫。 「你还没说呢,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她蹭了蹭他的胸膛再度问了一次,可内心却隐约知道答案。 安室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拥着她,享受着这个寧静的时光。 她也没有催促,满足的紧紧抱着他,而过了会儿,她才听见安室透低醇的嗓音传来。 「等你。虽然不确定今天能不能一起过,但我想……就算错过今天,可等待这件事我还是可以做的。」他顿了下,将头低下,靠着她的发旋轻轻笑开,而他的大掌则是揉着她脑后的发丝。「不过幸好,还是来得及的,我们的第一个圣诞。」 她愣了下,听着他的话,鼻尖一阵酸楚。 他都知道的,她的期待、她的失望,还有其它无法言语的心情。 所以,他来了。无论多晚,都在这个她会经过的下班路上等着她。 她张唇,才想说什么,安室透的话又再度传来。既轻且柔,却重重的砸了过来。 「况且,是我想你了。」 她心一颤,明明就不是什么甜腻情话,可这么简单的一句思念,却比刚刚那句话还要让她心动。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窜过了酥麻的感觉,全身因为他的话而暖了起来,夏璃祤抬头,看着那双紫灰色的双瞳,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的温和和柔软。 那个,是只属于她的眼神。 内心涌上了一股衝动,她看着靠的极近的他,微微仰起头,柔软的唇瓣府过他的颊边,落下一吻。 安室透一愣,微微偏头看着因为此举而害羞低头的夏璃祤,那因为紧张而颤动的长睫,掩不住她流露的娇羞。 他心软的无以復加,没有多加思索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覆上了她微凉的唇瓣,吞下了她的惊呼,以及所有没来的及发出的声音。 冷风呼啸而过,万籟俱寂,却难以冷却二人之间流窜的温度。 雪花纷飞,而佇立在路旁的灯光,静静守护着相拥的一双人。 ----- 终于,给我赶出来了,还以为赶不上orz 若有错字和语句不顺请等待我休假qq 最后祝各位圣诞快乐! 第十四章_破局(6) ◆◆◆ 彼端,邻近海边的废弃仓库。 时间已近深夜,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夜空中的星子,此刻也毫无踪跡,静的有些诡异。 温度似乎因为丝毫不见光线而更显低温,空气似乎也不再流动,只于浅浅的呼息声。 三名身材伟岸的男子,站在四周都是低矮仓库的空地,空气中传来了隐隐的焦味,而在三人前方,是栋已经变成废墟,看不出原本样貌的仓库,若仔细一看,勉强可以看见黑烟飘盪在周遭。 天际乌云密布,那漆黑的云朵似乎触手可及,雷声隐隐穿透了过来,远方的天幕彷彿被撕裂那般,在雷声炸开之后,有光亮瞬纵即逝。 那抹光亮,微微照亮了那三人。 其中一人,有着一头耀眼的银发,发丝随意的束起,身姿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而那抹电光,照亮了他的双眸,却驱逐不了那眼中深沉如墨的黑暗。 他微微移动脚步,踢开了倒在脚边的人体,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修长、带着手套的手将手上的枪枝给扔了出去,枪枝却没有立刻落在地上,而是落在另一具尸体的手边,然后才滑到地板上,他一眼也没给,只是兀自的将夹在腋下的薄型手提电脑拿出,一手将右手手套用唇咬住,一个用力将手套给脱下,然后将电脑给打开。 他的手指迅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狭长眼眸专注的微微瞇起,一句话也没开口说,而站在一旁的两人也没说什么,一个专注在周遭,一个则是摆弄着手上的枪枝。 倏地,一抹刺眼的灯光自远处打了过来,伴随着引擎声响,将陷入黑暗分为彻底打破,commandaria停下手上的动作,捧着电脑台眼看着灯光打来的方向。 面光的三人没有遮掩的动作,目不斜视的各据一方,等待着那车辆开到身前。 刺耳的煞车声在前响起,一台黑色跑车在距离三人极近的距离停下,接着,驾驶座的门打开,从里头走出了一名淡金发男性。 「真准时。」commandaria轻笑了声,间适的掀开薄唇,修长的身子转向来人,面容上原本的冷厉全然褪去,只馀慵懒以及漫不经心。 「比不上你。」 安室透扫了他一眼,随口回了一句,也没有将目光多停留在commandaria身上,转而将视线掠过他们身后倒了一片的人,鼻尖,除了焦銹味,还伴随着血腥。 「怎么样了?」 「没有埋伏,只有这些人。」安室透回了白石凌的问话,又看向站在一旁调整手上来福枪的诸星大。 诸星大感觉到目光,瞟了他一眼便收回,继续摆弄着手上的枪枝。 「周遭仓库可以当狙击点,且有人待命的地点上的人都处理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上的来福枪走到安室透开来的车边,一手将后方的置物门打开,一手将枪给放了进去。 「都好了,任务回报我已经传消息给boss,vermouth那里我也让她离开了。」commandaria如是说着,然后跟着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坐了进去,「走吧,日本警方很快就到的,这种爆炸事件就算我对交通号志做手脚他们也不会在意。」紧急事件同救护车一样可以无视交通号志,这他还是知道的。 他纵然身手也不差但实际强项是电脑,简单说他就是一名优秀的黑客,就目前来说,没有他骇不了的,只有他不想骇的。 而掌控日本交通,就是他可以做到的,但他也不会做无用的工作,例如现在。 组织现阶段还不适合暴露在阳光下,所以,凡事都要小心为上。 看了一眼安室透,以及他看着的方向,白石没多说什么也拉开后座车门直接坐了进去,诸星也一样。 安室透不发一语,坐回驾驶座,而才坐进去,就见commandaria支着窗抵着下頷,一双眼眸牢牢地看着他。 他扬眉,没开口,回看。那眼神就像在问:有事? commandaria轻笑,「看你一直看那些人,还以为你不忍心,还是,里面有你的仇人或认识的?」 安室透淡淡地看着他,像是对方说了什么无聊的冷笑话,一言不发的收回视线踩下油门。 而在他踩下的同时,座位前方的导航也变了,他疑惑地又将视线放到commandaria身上,对方没看他,只专注在不知道哪时再度打开的电脑萤幕中。 「照导航走,这是可以避开距离仓库方圆两公里大部分监视系统的路线,导航上有三个红色同心圆,车子每开出一个圆就换车牌。」他敲了敲方向盘旁边的一个不明显的按钮,安室透知道那是什么。 这辆车是commandaria炸掉仓库让那群人死在周围的那时候指示他去附近开来的,他上车前就已经先全部摸过一次,当然也发现这台车被改造过,而那个按钮,是可以将车牌在瞬间做替换的机关。 防止追踪的一个办法,纵然不是最佳方法,但在日本,警方可以追踪车牌进而捕捉开车的嫌疑犯,可若在行驶途中更换车牌,纵然车子外型相同,但却也可以免去不少麻烦,再加上,commandaria规划的路线。 安室透应了一声,也没多问,继续开他的车。 无论组织派什么任务,对于指令不多问、不多说、不多猜测,是基本要件,毕竟问了对方不一定会答,答了也不见得是真话,索性不问。 「交易地的炸药……」诸星大看着窗户,在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开口。 「嗯?」 「若是直接拆掉,日本警方不会来的这么快。」 commandaria敲击电脑键盘的手一顿,听出他话语中的肯定,薄唇勾出了饶有兴致的弧度。「你怎么知道,那些炸弹不是我准备的。」 直接拆掉,表明了炸弹不是他弄的,毕竟他若是组织准备是不需要再去拆的。 诸星一样没回头,看着窗外不断向后掠去的风景。「你不喜欢自找麻烦。」commandaria公认的难搞事蹟中,他还记得有一项就是不喜欢炸药,因为味道很臭,他不喜欢虐待自己的鼻子。 至于这些炸弹的份量足够引来日本警方,若事情没处理好,他们四个都可能碰上警方,之后的事情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若东窗事发,更有可能直接被组织处理掉,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 commandaria是个心思縝密的人,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落下这么明显的失误,除非他有目的。 「呵,不错,东西不是我准备的,那又如何?你关心我?」他笑瞇了眼,还不调侃一番,虽然诸星不买他的帐。 诸星没什么反应,他也不怎么介意,间适地将双腿交叠,微微的换了个姿势后继续看着摆在大腿上的电脑萤幕。 「炸弹虽不是我准备的,不过我也不打算拆,拆了,麻烦更多。」他淡淡的回,目光紧紧锁在电脑上,看着屏幕上的讯息,他嘴角勾起了一道不明意味的角度。「若是真拆炸弹,虽然可以避免日本警方的察觉,但若在拆弹过程中不小心留下什么被循线追查那可得不偿失,我,一点点风险都不想要有。」 「狗急会跳墙,就连兔子走投无路了也是会咬人的,而你又怎么知道,这次的交易没有其他势力介入,毕竟都有第三方介入要吃下我们了──你说是吧,rye。」说到这,他微微抬头,狭长的双眸似笑非笑的透着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的诸星。 诸星不置可否,对于他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而车内,也随着话题的结束而陷入沉寂,只馀车子的引擎运转声回盪在四周。 commandaria继续专注在电脑上,不过,目光却微微扫向身旁驾驶座上开车的安室透,接着又将目光放在倒映后视镜中,各据一方的诸星以及白石。 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许。 ----- 今年的跨年夜依然在工作中度过orz... 迟来的新年快乐~! 第十四章_破局(7) 当车子驶出了导航中的三个圆,commandaria很直接地便将他们赶下车,之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深知commandaria个性的三人对他的举动毫不意外,相反的若是他亲切说要开车送他们回家那才令人感到恶寒。 三人互看了一眼,分别带着自己的东西转身朝三个不同的地方走。 夜风吹拂,将诸星大的外套吹起,在身后迎风摆动。 深绿的眼中,凝聚着他甚少出现的严肃。 commandaria这个人,不仅聪明、狡诈,还很危险,甚至──到了可怕的境地。 他不是第一次和这人出任务,可这一次,是深深的感受到这人的恐怖。 明明看上去儒雅温和,可在他的淡然笑容后面,是被隐藏的很好,庞大到难以估量的阴险,而他这些时间所窥得的他的信息,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又或者是说,只是那人愿意透露出来的一小部分。 曾经他以为这人不喜欢双手染上血腥,看他以前从没终结过任何的敌人的生命,诸多人是这样推测的,可是这次,不一样。 纵然是间接,但这次的交易,对方全员被炸死,全都是commandaria一手促成的。 这次的交易的确有第三方,就是当初bourbon搜查的结果,而他自己调查的结果也是如此。 欲交易的主对象联合其他势力打算将他们拿下进而威胁组织以获取更大利益,可却不仅仅那么简单。 刚刚commandaria的话中,暗示着还有除了他们之外的第四方势力在暗处虎视眈眈,打算坐享渔翁利,又或者有其他目的。 commandaria不是推测,而是肯定,纵然他可以确定commandaria不可能知道那所谓的第四方源自于哪个势力。 毕竟,他已经在更早之前联络詹姆斯将一切计画全部捨弃,静待下次机会。 原先得知commandaria会参与到这任务时,他就已经暗地里联络詹姆斯告知这场任务的概况,而得知这件事的探员似乎想要藉由这次组织的行动对commandaria做一定的调查。 会这样的原因是因为詹姆斯知道,自从潜入组织后他对这个人抱持着高度兴趣,在他当初接触到内部人员时,他对这人就有种莫名的直觉,而随着时间下来,这感觉让他更篤定,commandaria这人……相较于scotch和bourbon,他更加的难以捉摸,明明近在咫尺,感觉的到,可却又抓不住,彷彿他身前有着一道厚重的浓雾,将他与其他人隔绝开来,可又有些时候,他会觉得这个人其实靠他靠的非常的近。 明明fbi的调查结果以及自己暗地里的搜查结果都表示这人的「单纯」,可他的行为却给人极其矛盾的感觉,每次在探索时,以为已经打散了那一团团的迷雾,可在那答案的背后隐藏的是更加巨大的谜团。 扑朔迷离,又难以捉摸的一个人。 他本就不抱着这次的行动有可能拿到什么关于commandaria的线索,但还是默许了探员的行动,而结果不出他所料,在行动开始前就让他感觉到不对。 行动的前一天晚上,组织欲交易的对象行为有些突兀,在詹姆斯的许可下有探员彻夜在距离仓库有段距离的地方做监视以及窃听,而据监视的探员回报,仓库中有异动。 根据结果,异常行为来自于组织这次欲交易的对象,先是将仓库中的「摆设」,就连配置人员也做了更改,因为距离的关係他们不能确定是怎样的更改,但在窃听当中,确定了对方的确有此行动。 他无法根据这样片面的资讯来断定对方的异动是否对fbi有益处,毕竟资讯实在太少,而在事态未明前,他不希望有太多人牵涉其中,也不希望这突然的计画影响他的思路。 虽然他充分的对这个人有着兴趣,但却不是他的主要目标,在潜入期间,在组织给予的任务与任务之间,他有的是时间可以做调查,而他相信,对于这个人,绝不会只有自己有所疑问。 所以,这次fbi的调查,便就此放弃,在发现异动的隔天早晨,在那附近待命监视的探员全员撤离,并将所有存在过的痕跡全部抹去。 若在拆弹过程中不小心留下什么被循线追查那可得不偿失,我,一点点风险都不想要有。 回想commandaria在车上说的话,他知道,他不是单纯的这样说。 他言语下的意思,并不单纯是想要避开日本警方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而是「任何势力」接触到他们。 思及此,诸星大──应该称为赤井秀一,他微微皱起了眉。 现阶段线索不够,他,并不能武断的判断他身后伙伴的行为已经被察觉,现阶段也只能等待,再加上── 脑海回想起前不久在列车上的事件,原本就蹙着的眉头,力道更加重了些许。 早在车祸发生后没多久,他就已经取得了失忆后的水无月麻衣的指纹并交给了同伴做调查,结果显示,指纹并没有异状。 可,水无月麻衣失忆后的行为模式,都充分显示着不对。性格可以用失忆作为开脱的解释,那么,她在车上展现的俐落身手,就不是失忆这种简单的名词可以解释的了。 若以前她曾经学过防身术,身体的记忆不会随着脑内记忆失去这还可以说过去,可问题就在于,水无月麻衣,不曾接受过任何体术训练,就连身体素质也只是一般,在校的体能成绩也很平凡。 可这样的她,为何会在失忆后,连犹豫也不曾的直接学习体术? 拿到指纹鑑定的同时,詹姆斯也将麻衣近期的调查结果一併交给了他,那些资料上头写明了失忆后的她的动向。 包含了她报名了道馆接受训练,以及她将名下的财產做异动的事情。 财產暂且不略,她报名道馆的动机,他可不认为是因为出了车祸懊恼自己反应不够快这样单纯的原因,而在列车上她的反应,也不可能只是学习后的成果可以概括的。 她的临场反应以及她的胆识,都显示着她并非初学者,虽然反射能力比起专业的还略差了点,但这并不影响她当下所展现的。 正常人要将学习到的东西学以致用,需要接受长时间的实战训练才有可能会有那样的能力,一般人情急之下可以做出的反应很有限,特别是在对手杀人不眨眼的情况下。 一般人多少都会却步,可她没有,她反而藉由身体优势主动上前迎击,展现出来的也并非衝动下的逞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行动,而这些,都不是普通人会有的。 可若是她并非普通人,而是与他来自相同或类似的背景,又说不过去,毕竟不会有人埋伏在目标周遭完全不行动那么久,根据宫野明美的说法,她们认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甚至比和他相识的时间更长。 他也怀疑过是组织监视宫野姊妹的手法,可若是这样在失忆后她应该会更想用这个原因接近,可她没有,反而和宫野姊妹间的联系变的更少,要不是有夏璃祤从中搭线,那么他不意外或许他们间的联系就会就此中断。 至于夏璃祤更不用说了,虽然认识不深,但也没有特别异常的行动。 而手上有的资料,不管是谁的都极为平淡无奇,唯一的不对就是水无月麻衣那凭空而来的身手。 他不能肯定组织是否在那场车祸中察觉到什么,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毕竟组织会派出commandaria来调查就有一定理由,而现阶段,在没有拿到「那边」给他的调查报告时,他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第十四章_破局(8) ◆ 一片漆黑的室内,只有大型的液晶萤幕散发着光芒。 男人坐在沙发中,一手支着头,一双修长笔挺的腿间适的交叠着,而另一手则是捧着玻璃杯。 他轻轻晃动杯子,杯中冰块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清脆声响。 橙红双眸倒映着萤幕所发出的亮光,而那屏幕则是拨放着一则电车上随机杀人事件,以及随车发现的不明爆裂物。 他抿着唇,眼眸微瞇,晃动酒杯的动作停下,似乎是不悦上头所拨放的讯息。 他沉默着,并没有动作,只是阴鬱的双眸显示着他现在的情绪,没有平常他人所见的儒雅风趣,有的,只有会让人为之一惧的冷漠。 外头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声响,他紧皱着眉头,目光扫向半开的窗,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那滂沱的雨势,嘈杂的雨声更是让他压抑的情绪濒临临界点。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自沙发中起身,来到窗前重重的将窗户给关上,然后拉上窗帘,才转过身,却见一道身影坐在他刚刚离开的沙发,修长的手指正顺着杯缘画着圈。 他的心陡然一跳,冷意自脚底窜起,可却没有任何动作,但眼睛……却是充满着惊愕。 「还满意,你看见的吗。」有着银白发丝的男性似乎是知道对方看着他,薄唇吐出言语,可却没有看向他,而是看着电视萤幕。 银白发丝的男性面容俊秀,唇角勾起的弧度显示着他的好心情,半晌没听见回应,这才有些无奈的转过头来,看着站在窗边的他。 「嗯,听见别人的话却不回答,是不太礼貌的行为喔,最少,我就不喜欢这样。」他困扰的说着,手指离开了杯缘,纤长的手指上沾着微微着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在小茶几上。 「你、你怎么会来。」男子吞了口唾沫,他努力压下自心底涌出的惊惧,可面上虽不显,但他出口的话却已经显示了他的紧张。「不是应该、在执行组织的任务?」 「这么关心我真是受宠若惊,但不用担心,那简单的任务我还不怎么在意。」他微微瞇起眼眸,明明是张无害的脸,可看在男人眼底,却更加惊悚。 「还是……」银发男性转过头看着微微湿润的手指,随兴的拿出手帕擦去上头的水渍,动作明明很一般,但做起来却是优雅的夺人心神。「你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樱野……先生?」 他一个音一个音的出口,恍若情人间玩笑的呼唤,但语气中,却饱含着淡淡调侃。 被称呼为樱野的男性,也就是「樱野莲」,脸色在剎那间刷白,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我这,你不都是用电话连系?」 「嗯?」男子歪头,不太懂樱野莲话中的意思,他低头貌似思索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啊,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看来你真的没有我想像中聪明呢。」 他苦恼的抿唇,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还是你只是装傻,假装不知道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脚步,走近樱野莲,他的脚步很慢,可樱野莲却恨不得他待在原地,但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着银发男性走了过来,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可脚跟抵着的墙面提醒了他,他根本无处可退,甚至,无处可逃。 在他设计他们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无处可逃。 更甚者,早在当初,眼前这男人找上自己时,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不管他如何挣扎,如何抵抗都一样。 他抬眼看着停在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外的男子,顿感口乾舌燥,明明是夏夜,可他却冷汗涔涔。 见他没回话,男子轻轻一笑,微瞇的双眸、微勾的唇角,恍若一幅精心描绘的画,那般赏心悦目。 「还要装傻?罢了,反正我今天心情不差,你帮我把水无月姊妹弄到车上这件事就当作谢礼,不跟你计较其他事情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还是希望你长长记性,不要每次都不懂记取教训。」 他侧过身,随后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一眼,已没有任何笑意,衬着他笑着的唇角,以及完全没入黑暗的身躯,竟是惊悚万分。 单单只是一眼,他就有种彷彿从灵魂深处都被看透的冰冷自身体深处窜出。 他说完,便转过身,步伐轻缓地走到门边,旋开门把后开门离去。 门,在眼前缓缓闔上,他甚至在门关上后好几分鐘,都无法移动。 而等到他的身躯不再像刚刚那般无法移动时,他只感受的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冷汗给浸湿。 松口气的同时,同时也有着疑惑。 那个男人,commandaria只是来和自己说这些话? 只是单纯来警告他? 他不认为他会做出无意义的事情,纵然在组织眼里,那人常常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人做的事情,是有多么让人恐惧…… 可,他是怎么进来的。 稍微冷静下来后,他才想到这个问题,他昨天将招待券拿给水无月姊妹后就称病没有出门,这房间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逃过自己眼里,那么刚刚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狐疑的迈开脚步,目光同时在阴暗的房间内巡视,可才刚扫过放着酒杯的桌子,便察觉了不对。 桌子上多了东西。 直觉的,他认为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多出来的,也只是一叠装在资料夹中的纸,薄薄一层。 他拿起那叠纸,才微微一翻,冷意再度袭来。 他的手一个颤抖,资料夹没有拿稳便掉落在地,文件散落一地,而他却没有心神去收拾。 樱野莲跌坐在沙发上,俊容刷白,他低头扶着额,像是在瞬间看见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他甚至不敢再去看那些散落一地的纸张。 他脑海只想起组织中的一句话,那句话,其实用来形容组织再贴切不过,可是,最后的那句话,他深深觉得,根本就是为了那男人量身订做。 ──we’renotwalkinginthedark. ──wearethedark. 他就是那隐藏于光芒后的黑暗,无论何时,不管身处多么光亮的所在,阴影始终在身后。 只是从未注意到罢了。 那些纸张,不完全是资料,还参杂了几张照片。 那些照片,看不清楚对方拍摄的主题,但,那些场景和人物,他很熟悉,而那些纸张上会写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 那些是纪录。 除了照片上的,那电车上持刀随机杀人的人、仓库中被炸死的一个个本欲和组织交易的帮派成员、还有组装炸弹的背影……以及,他自己的身影。 而纸张上记录的,就是他做这些事情的纪录。 commandaria从一开始就知道,电车上那人是他安排的,炸弹也是他放的,而那些组织成员之所以会换地点……也是他在后面操弄……?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把一切痕跡都擦掉了,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咬紧牙,浑身颤抖着。 不……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commandaria放过他这次?组织中根本没有人会不记仇,尤其是那个男人。 在他下次行动前,他必须── 他再次抬眼,萤幕中仍拨放着新闻,那光亮倒映在那双橙红双眼中,看上去宛若染上血液那般腥红。 第十五章_但随本心(1) 确认夏璃祤没有大碍后,麻衣也没阻止她想出院的愿望,很爽快的在经过医师确认后让她出院,而她继续着她的交换生工作内容。 将所有病患都处理好,被急诊前辈赶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她出神的回想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总感觉这次回到日本,发生了很多事情。 抿着唇,她放下手中的餐具,盯着桌上摆着的咖啡出神。 自从麻衣出车祸后吧,一切事情都变了。 不过,麻衣吗…… 那天,察觉到麻衣的内心后,她便不再称呼她为麻衣,而是先前生日时听见樱野莲称呼她的「夏」。 她不懂为何她会对「夏」这个词不那么反感,但若那是她的意愿所在,那么她也不会去质疑,毕竟称呼不管怎么变,她都还是她。 不过麻衣似乎有些讶异她这样的呼喊,但也没什么异议,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虽然旁人暂时还有点不习惯就是。 除此之外,让她费解的事情又多了一项。 那天出院返家后,正好碰上要外出的樱野莲,在打过招呼和再度谢谢他给她们的招待卷,而那时候,也稍微提起了列车上的事情,她庆幸那天樱野莲没跟来,要是他也被牵扯进其中就不好了,为此她还和他多交谈了一会儿,直到麻衣……应该称呼她为夏了,直到她放好东西出来提醒她后才打住话题。 夏一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未曾离开目光,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她才收回视线。 「之后,和樱野离远一点。」关上大门的瞬间,她听见夏这么说。 她疑惑,毕竟会认识樱野莲,也算是夏从中牵的线,只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她不懂,也问了,只是却得来夏敷衍的回:「之后会和你说,总之,听我的。」这样的答案。 她知道,夏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撬开她的嘴她也不会讲的,所以她也只能抱着满肚子疑惑。 只是就算如此,不用她说,在那之后她也没再碰到樱野莲了。 总觉得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来,或许只是错觉吧,毕竟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夏璃祤吐了口气,捏了捏眉间,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疲惫,她摇了摇头,右手习惯性的勾起放置在旁边的马克杯,狠狠的灌了一口浓咖啡。 「你这样灌下去我还真怕哪天你先胃出血。」一道女音不赞同的传了过来,夏璃祤尚未反映过来,手上的杯子便被抽走,她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身旁空着的椅子就被人佔了去。 「我的天,居然是空的……」 「雪村医师?」她诧异地眨眼,看着拿着餐盘在身边落座的女性。「你下刀了啊,辛苦了。」 「是啊,一个早上跟了三台急刀,都快累死了。」雪村整个人瘫在椅背上,侧过头看着头上包着绷带的夏璃祤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我说你,这是在慢性自杀吗,你自己算算一个早上你喝了几杯,我可不想哪天上的刀中有一刀是你。」 「噗,你太夸张了啦。」 「最好是太夸张,我看你是咖啡因中毒了吧。」她将将手上的咖啡杯倾斜,表示里头半点液体都没有。「就我看到的就两杯了,你是有多依赖这东西?」 「也不是依赖,就是习惯了,其实有没有喝我都不影响……」她尷尬的笑答。 「不影响就别喝了,你的胃不是不好吗。」 「也还好,偶尔会痛一下,不影响什么。」 「……你自己是医师啊小姐。」雪村大大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你那个姊姊和男朋友都不管你吗?你自己也知道我们的行业准时吃饭是不可能的,已经三餐不正常了你黑咖啡这样喝下去不是提早踏进棺材?」 「咦?什么男朋友?」整理餐具的手一顿,她疑惑的看着也看着她的雪村。 「哎呀,别装傻了,我都看到了啊。」她狡黠的眨眨眼,还不忘摆摆手。 「看到?」 「上个月的今天啊,你不是和你男朋友在餐厅吃饭?我那天下班后和男朋友经过,看到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很好的牵手进餐厅啊。」她挤眉弄眼的笑的一脸奸诈。「那么特殊的节日,又和男性牵手走在一起,怎么会不是?」 夏璃祤张着嘴一脸惊愕的的看着身旁兴奋的说着那天看到的情况,还不忘比手画脚恨不能将当时的情况还原,虽然逗趣可是她却全然听不进去。 一个月前的今天……她记得是…… 回想起那天的实际日子,她瞪大双眼。 看到了? 被看到了? 她的脸温度在意识到这点后陡然上升。 「那、那个……」她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雪村根本就没听到,极其兴奋的一劲儿说着。 「对了虽然只有看到侧脸,但那样的发色和长相,感觉对方应该是外国人吧,不过看他肤色又不太像,是混血儿吗?」 「咦?这……好像是。」其实她也没有实际去问,毕竟在她眼底大家都是一样的,无关乎血统。 「我就说吧,他的身高应该有一百八吧发色又和日本人不一样,看样子也不像染的呢,想想也应该也是混血儿。是在美国的学校认识的吗?」 「不是……」她下意识地回答,对于雪村转变话题转的极其自然有些难以反应。 「耶?是吗,我还以为是呢,所以不是在美国认识的就是在日本?那你们是远距离啊!好浪漫的感觉!」 「那个,雪村医师,我和他──真的不是。」见雪村医师终于喘口气,她连忙开口澄清。 「……真不是?」雪村有些半信半疑,本要拿水喝的动作顿住,狐疑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这谎说的好烂。 「嗯,真的。」她点点头。 「……」雪村的眼眸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可她想要说什么,口袋中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们都知道,那是急诊有事要找人时才会响起的声音。 雪村接起电话,听了对方的话后迅速回答,然后掛掉后站起身。 「急诊突然涌入大量病人,你吃完了吧,收拾好赶快回来,我先过去了。」刚才的打趣调戏神情已然全部褪去,雪村步伐匆忙的离开,而夏璃祤听见也迅速的整理起餐盘。 而率先离开的雪村则在离开餐厅后又回头看了餐厅一眼,夏璃祤的身影已经小的有些看不清。 她狐疑的看着那道身影,回想着刚刚夏璃祤尷尬红着脸的面部表情,又想着上个月看到的。 那样专注的看着她的那个男性,还有她对那个男性表现出来的样子,说是交往很久也会有人信啊,怎么会不是? 她有些怀疑人生。 --------------- 我也有点怀疑人生(x 第十五章_但随本心(2) 人生很短暂,可又矛盾的会觉得十分漫长。 人总是在时间太短、太长之间摇摆不定,可却都知道,流速是一定的,只是需要一个情绪宣洩的出口。 他也是人,当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自那个人离开,安室透总觉得在寻找的过程中是漫长的,可这漫长的时光,总会有些意外以及惊喜,让这漫长的岁月显得珍贵,而他也很珍惜这样的时刻。 而这是他少见的,觉得过于短暂的时刻。 甚至在看见消息时,他觉得有种心跳漏了好几拍,自心底深处泛着冰冷的感觉。 这感觉他体会过,在「那个人」离开后,找不到她时,也曾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无措、心慌。 可是,却又有些不同。 ──她要离开了。 在关掉系统之前,他再仔细地将上头的文字以及档案在看过一次,确认了这消息的最终指向。 在电车上的事件,他再度见识了commandaria的手段,先不论列车上那无差别杀人是否是他的手笔,他虽心狠手辣,会为了一切不择手段,可连普通市民也牵扯进去,那不是他的作风,他不喜欢单方面的残害这点他还是知道的,可是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又在出任务时,他不可能不会做任何联想。 而后来的调查显示,这之中的确有关连,而主因也是commandaria,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 水无月姊妹会出现在车上,是commandaria的安排,这点是肯定的。 他有意要做什么,只是实际上要做什么,这又不得而知。 所以,在确认不会被察觉的状态下,他插手稍微介入其中,进而发现了其他消息,这些消息也让他措手不及。 他知道夏璃祤是交换生,在日本的不会多待,可这些消息表现出来的,就是她不会再回到日本了。 水无月麻衣在前几日开始将手上的动產不动產做了处理,全部做了出售打算,并且与夏璃祤一样购买了相同的班机回到美国。 将名下的东西做了处理,又和长期居住美国的妹妹购买同样的班机,不用脑想也知道是要离开日本且不打算回来了。 毕竟水无月麻衣的父母已经去世,所以能够留在日本的理由已经没了,虽然没有血缘关係,但若要说羈绊,那么夏璃祤也的确是在水无月麻衣失忆后,唯一仅存的。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怎么样都有股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失忆的人虽然会对亲属有一定的依赖感,可水无月麻衣却完全跳脱这个框架,她在曾经的表现中最一开始的是防备,虽然后面这样的防备意识对夏璃祤已经消除了不少,但对其他人还是一样。 尤其是,对宫野姊妹。 说是防备也不尽然,在旁观者的脚步只是因为没有记忆所以保持距离,可他还是哪里不对,毕竟,偏偏只有夏璃祤有近一步的关係,而和组织有着牵连的,则是渐行渐远。 不过这样也好,普通人本就不该和组织周遭的人有所接触,就算是基层人员也一样,若是这样去美国,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宫野明美和sherry已经无法摆脱,尤其再加上诸星大的关係,她们已经完全陷入了难以挣扎的境地,先不论她们,至少在现阶段,能少一个是一个。 虽然他也很清楚,commandaria的调查若没结束,她们就暂时无法摆脱组织的监控,但,最少危险因素降低许多。 他不希望她也陷入这泥沼,所以,能让一个离开也好,。 而在美国,他也能够透过旁人保护她,就算不是自己的手那也无访。 安室透沉思了会儿,拿出了手机,编辑了讯息后便将之传了出去,随后将之随意丢再桌上,而身体则是往后躺,让整个人陷入了椅子中。 闭上眼,揉了揉眉间,可又突然停下动作。 睁开眼直起身体,再度捞回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他的心一沉。 他想起了那个时间。 因着交换生时期结束,纵然当天涌入大量病人,但她还是留下来了。 而等到一切结束,除了需要留下来值班的医师外,全部的医师包含护理师都改了地方到附近的酒吧喝酒,算是为她饯别。 毕竟这三个月下来,大家相处融洽,这是一点心意,而在急诊不管是谁压力都大,以饯别为由实则放松,夏璃祤还是知道的。 所以,为了好好结束这忙碌又愉快的交换生时期,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很快地传讯息给夏,告诉她会晚些回去,让她不用担心。 随后他们便转移阵地,到了雪野的朋友开的酒吧。 脱下医师袍、护理师的制服,大家都是人,都会抱怨都会难过都会生气,只是都非常克制的被压在心底。 而酒下肚,拋开了象徵身分的衣服,一直束缚着的那些拘束也被解开了。 一开始还很有理智的实施意义上的饯别会,可当喝开了以后,就有不断地抱怨出来,搞得夏璃祤哭笑不得,虽然她的身分不适宜做任何批判,不过聆听还是可以的。 雪野没喝多少酒,毕竟她还是知道这些人必须要有人负责送回去,而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克制自己喝酒的衝动,虽然也有部分壮丁滴酒不沾准备把喝的酩酊大醉的人送回去。 她看着夏璃祤,见她没怎么喝,又扭头看着已经醉成一堆的同事,便伸手拉过她把她拉到吧檯,「你不用太拘束,我会负责把他们送回去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想喝可以喝多一点,毕竟是他们约她,没必要让她这么克制,还要受邀者还要负责送这些酒鬼。 「我知道。」从善如流的和雪也来到吧檯坐下,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表示自己有喝了,只不过没有喝太多。「不过我最少要保持清醒,不然等等你要送的多一个就不好了。」 「以前都送过也不差这次。」知道夏璃祤个性就是这样,她也没有勉强。「反正我如果真倒了,这边的老闆是我朋友,她会帮我联络我家那隻的。」 说着,不怀好意地看着在吧檯内充当调酒师的女性,那女性毫不优雅的直接翻了她一个白眼。 「所谓误交损友就这样,夏医师,你也要好好睁亮眼睛,免得和我一样,关店前要整理已经很累了还要负责这没良心的朋友。」没好气地将手上的酒推到雪野面前,她转过头语重心长的对夏璃祤说。 夏璃祤听见,笑了开来,而雪野则是在一边抗议,她则是捧着酒杯小口小口的喝。 而在她们斗嘴的同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没看,直接接起,反正吵的那群人不再吧檯,吧檯这里反而很安静接电话也不会听不见。 可是,她没有想到,打来的会是他。 而当那低沉的嗓音透过电话传递到耳边,她不知为何觉得心跳有些快。 第十五章_但随本心(3) 可又隐约知道自己内心那传来的异样骚动是为了什么。 顿时,她觉得口乾舌燥,不免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一口,而不知不觉喝完一杯,调酒师见状再度帮她调了一杯调酒递给她。 她没多想的接过,脑袋回想起今天中午雪野医师的话,又听着电话中传递而来的那道温和嗓音,面颊也不知道是因为喝着酒,还是因为意识到手机那头的是被自己的前辈归类在男朋友的緋闻对象而渐渐染上嫣红。 其实严格说来,她并不排斥,甚至是有些欣喜的。 她低低的回话,而这样的她引起了身旁雪野医师的注意,可她也没打扰夏璃祤。 安室透打来,是想关心前些天电车上的事故,那时候因为车上太多伤员还来不及细问就和她投入帮忙治疗的行列,后来又因为有事匆忙地走了,还没有机会可以和她交谈。 夏璃祤没有多想,她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纱布,决定还是不要说出口让他担心。 而这边在小声讲电话,另一边一个男医师就走了过来。 雪野早一步注意到他,男医师姓远藤,是急诊刚进来没多久的医师,不过说刚进来没多久也有了一年左右,是个个性不错的男性。 不过如果她没记错,她记得远藤似乎对夏璃祤有点意思,不过因为夏璃祤一心在学业上,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就是。 或许是有点感觉,但因为对方也不甚明显的态度所以故作不知。 「嗯,夏医师,今天是自己开车来吧,我看你好像也喝了不少,要不我今天载你一程?」远藤没有看见她在讲电话,劈头就这样说。 夏璃祤一顿,电话另一头也安静下来。 夏璃祤有些尷尬的摀住话筒,她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远藤。 「啊,我没注意到你在讲电话,不好意思。」远藤这才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人家,红着脸道歉。 「没关係,不用太在意,至于回去我会请我──」 「我会把她送回去啦,远藤你不用担心。」一边一直注意的雪野插话,朝他摆摆手。 「可是雪野医师这样不会太辛苦吗?我帮忙送一些人回去也是无所谓的。」远藤皱着眉,面上有些担忧。「反正我也没喝酒。」 夏璃祤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雪野和远藤在谈论起要谁送谁回去的话题,她连忙放下摀着话筒的手对着另一端的人续道。「那个,不好意思,刚刚有人和我说话……」 「不会,毕竟是我打扰到你了,不过我记得你刚刚说你们在酒吧?」 夏璃祤想起刚刚似乎顺口有提到自己正在和工作的同事在酒吧小酌。「啊?是。」 「夏小姐有喝酒吧?」 「呃……喝了一些。」 「你们在哪喝?」 夏璃祤下意识的报了店名,电话那头的温润嗓音接着她的话道:「要结束了吗?」 看了下时间,其实也差不多了,「嗯,等等就结束了。」 「那我去接你吧。」 「咦?这怎么好意思……」 「不会,我正好在附近,你有喝酒别自己开车。」安室透笑着回,然后掛了电话。 夏璃祤还没反应过来,但身旁的两人还在谈论谁送谁,她想到刚刚的通话便开口:「那个,谢谢你们,不过等等有人会来载我,就不麻烦你们了。」 她这样说,而谈论着的两人停下话。 率先开口的是远藤,他有些失望的看着她。「是这样啊……」 雪野则是明显的松了口气,毕竟对方虽然人品不差,但站在夏璃祤的角度来想,她还是不想让对夏璃祤有想法的男性载她,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从绵羊变成狼?可自己已经预定要送很多人回去了,在立场上其实没有远藤来的坚定,而她的朋友要来,其实是最好的办法。 「是的。」 远藤有些失望的在夏璃祤身边坐下,雪野见状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她大概猜得出远藤的想法,夏璃祤要结束这次的实习,也就意味着她要回美国了,而他应该是想为自己的感情做点什么。 而夏璃祤则是没有注意到身边二人的突然沉默,只是想到安室透要来,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又多喝了些酒。 而直到手上的酒杯已经被换过了三次,才被制止。 「我说你,就算有人要来接你也不能这样喝啊,小心明天起来头痛。」雪野看见她的脸已经因为酒精泛着嫣红,连忙伸手拿过了她的酒杯,将她推还给调酒师。 「啊,一个不小心就……」 雪野大大的叹了口气,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原谅你,不过你朋友什么时候到?我也差不多要把这些醉鬼给弄回去了。」她看着不远处的沙发椅,已经有一半左右的人醉倒了。 「咦?我问问……」夏璃祤连忙掏出手机,而同一时间,酒吧的门被推开,其实已经陆续有几位医师护理师的家属来接人回去,现在的转移视线不过是要看看是谁的朋友家属来接人。 夏璃祤专注在手机上,没有去注意,其他还清醒的人都扭头过去看。 而雪野原本没有很在意,可这一看,视线却凝固在当下。 来人简单穿了一件衬衫,衬衫外头加了一件短背心,深蓝色的牛仔裤,面容黝黑却掩不住他的俊秀面容,他个子在日本男性平均身高中算高的,而身形纤长挺拔,一双紫灰色的双眼波澜不兴,气质沉稳且温和。 雪野只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中午她在和夏璃祤谈论时提到的「緋闻对象」。 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同事的朋友家属来接人,没想到── 雪野曖昧的目光立即扫向夏璃祤,但夏璃祤却浑然未觉,专注在手机上。 对方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便迈开步伐,从容的走到她身后。 他礼貌地朝她左右两边的人点头打招呼,然后低头看着专注盯着手机的夏璃祤。 「夏──」雪野才要开口,安室透便转过头,朝她微微一笑,雪野的话顿时哽在喉咙吐不出来。 只见他再度将目光放回夏璃祤身上,目光微微柔和。 然后,就听见他开口,声音带着慵懒,又混着足以让人溺毙的温柔,让听的人都有些失神。 「如果是打电话给我,我手机放在车上。」 瞬间,周遭的音量顿时似乎降低了些。 第十五章_但随本心(4) 夏璃祤听见,总有种这嗓音很熟悉的感觉,她疑惑的转过头,不偏不倚的撞入了那双温和的双眸中。 「安、安室先生!」她惊讶地瞪大眼,眼睛眨呀眨的,吃惊的站起身,可许是酒喝得有些多,头有些晕的让她下意识的撑住桌面。 「嗯,是我。」安室透的唇边缓缓荡漾出笑意,然后就见他伸出手,牢牢的扶住她的肩膀,挡下了在她身边欲出手搀扶她的远藤,却是连一眼也没有看向他,目光只专注在夏璃祤身上。 「回家了。」 回家。 雪野瞪大眼,下意识地看着在瞬间脸便苍白的远藤,心里不禁有些同情他那还没付诸言语就被扼杀的恋情,不过,若是输给这样的男性,她想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吧。 可又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但也快了吧。 毕竟,这男人看她的目光如此专注。 而夏璃祤先是诧异地看着扶着自己的安室透,像是有点缓不过神,和他对视了会儿,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安室透真的来接她了,然后才有些糊涂的点点头,看着身边的两位医师,「那,雪野医师、远藤医师,我先走了。」 安室透也顺着她的话,朝二人微微一笑,接着又低头看着还回不过神的夏璃祤,低低的开口,那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走吧。」 接着,极其自然的将她搁置在一旁的包包拎起,一手牵着她的,走出酒吧。 因为酒精而有些浑沌的神智在走出酒吧时,因为外头稍冷的空气而清醒了些,而她也记得,在走出酒吧的同时,周遭的人的低语。 大抵是说,原来她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她都听到了,也知道安室透不可能忽略,只是很温柔地没有反驳。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 她跟着安室透走了会儿,才抬头朝身旁的人开口。 「那个,安室先生,谢谢你今天特地来接我,麻烦你了。」 安室透停下脚步,「不麻烦,倒是你。」他眉头微皱,似乎带了些忧虑。「你的额头……」 夏璃祤如梦初醒,有些尷尬的抬手碰了碰自己还贴着纱布的额头。 刚刚才在电话说自己没事,结果没多久就被人识破,人果然不能说谎…… 「那个,这是不小心撞到的……」她不自在的将发丝拨到耳后,而看着这样的小动作,安室透的面容更加严肃了。 他叹了口气,手捧起她的脸,「……你在说谎。」 夏璃祤心跳先是漏了一拍,接着急速跳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谎言被拆穿,还是因为这样亲暱的接触。 她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感受到对方的手往上移动,轻轻的碰上那纱布。 「我……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她抿着唇,有些愧疚的垂着眼,避开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目光。 然后,她似乎听见了对方又是一次的轻叹,有些无奈,有些伤脑筋。 「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能责备你。」他说着。「走吧,我先送你回去,虽然春天了,但晚上还是很冷的。」 他的手离开了,而夏璃祤总感觉有些空空落落的,可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便静静地跟在他身边。 夜晚很安静,路上只有脚步声回盪,夏璃祤听着这样的脚步声,有些心慌。 「那个,因为已经没事了所以──我不是……」她拉住安室透的衣角,有些心急的想解释,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比较好。 安室透侧首,静静的看着那张因着酒意微红的小脸漾着歉意和慌张,夏璃祤读不懂他的神情,只是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说谎,而是真的不希望对方担心。 可越心急,越是语无伦次。 「伤的很重吗?」 他这样问,而夏璃祤一愣,「还好……」 「没事就好。」他轻声说着,然后停下脚步。 感觉到对方停下脚步,夏璃祤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就怕因为自己的隐瞒而让对方生气。 可是,安室透却只是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神情、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那个,真的是撞到的……」她尷尬的解释,明明是意外,可却因为紧张而显得语无伦次,就连脚步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又或者是未曾褪去的酒意而让有些虚浮。 而似乎是看出她的紧张,安室透微微笑开,语气中没有分毫的不耐。 「牵着吧,不然我怕你摔倒。」 入夜冷风吹拂,扬起了发丝,衣物随着风轻微摆盪。 她听着他的话,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安室透也只是将手伸出,停在她前方。 她怔怔的看着安室透,月光下的他,发丝因为微风吹拂而微微晃动着,清瘦挺拔的身段衬着黑夜及月色,竟显得清冷难以高攀,可他的眉目却相反的温和生动,神色温柔至极,美的恍若海市蜃楼。 看着那双紫灰色的双眸,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了手。 而当手叠上他的,他随即握住,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牢牢的,却是不会弄痛她的力道。 路灯昏黄,月光盈盈,周遭静謐无声,有的只是一双人影在灯光倒映下,在身后拉的极长。夏璃祤走在安室透身旁,眼角馀光不住的瞄向他。 安室透看上去极为高挑清瘦,可实际靠近,或是被他牵着,就能够感受到来自于他的那份属于男性的强势气息,温和中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站在他身边,就算不做什么,也能够感受到安心。 她微微垂下眼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跳不住的加速。 她犹豫着,终究还是开口。 第十五章_但随本心(5) 「安──」 「夏──」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一怔。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对视,皆在彼此眼中看见笑意,同时笑出了声。 「安室先生先说吧。」 安室透从善如流,没有拒绝。 「要不要去醒醒酒?」 「醒酒?」夏璃祤眨眨眼,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笑意染上眼。「好啊,去哪里。」 其实,她虽然看上去喝了不少,但她喝的其实都是酒精浓度很低的调酒,而她又是那种一碰酒精就容易脸红的体质,所以其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酒量很差。 但她酒量并没有差到一杯就醉,只不过给人的印象就是那样罢了,毕竟一喝酒就脸红,都会让人有主观的意识认为,这人似乎有些醉意了。 人生在世,她还是懂得保护自己的,特别是已经独自生活一段时间的时候。 「虽然有些距离,但我知道有个不错的海边。」 「好。」 她应下,随后,安室透带她来到停车的位置,等她坐进副驾驶座后,自己也坐进驾驶座。 他熟练地转着方向盘,将车子驶上道路,两人沿途都没有开口,一路静默。 周遭只于引擎运作声,夏璃祤打开车窗,让外头的风吹入车内,轻轻的舒了口气。 她总觉得,今天安室透的出现,似乎不是巧合,感觉,他似乎有话想说。 她侧首看了一眼身旁专注在开车的身影,可对方没率先开口,她也不好贸然询问,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也不一定。 夏璃祤随意地找了话题,当然其中也包含了自己会受伤的主因是为了拉差点跌到马路上的夏,却没有控制好力道的代替对方摔了出去简单的说明。 而安室透听闻,也只是沉默着,没有对这场「意外」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夏璃祤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安室透的双眼闪过了一抹沉思。 一路上,除了受伤的话题比较严肃外,其实气氛都还算愉悦,而也许是夜晚的道路车辆稀少,他们很快到了目的地。 两人先后下了车,安室透则是将放在车上的风衣外套给拿了下来,虽然入春,但还是有凉意,更何况是海边。 他将外套披在夏璃祤身上,两人先后的走往沙滩,而为了配合夏璃祤的步伐,安室透放缓了脚步。 夏璃祤看着眼前的景色,目光前方是海天一线,许是夜晚的关係,让尽头处的海天更加难以辨明分界,分不清究竟是天空深沉的暗,又或者是海本身的无穷尽。 月色下,沙滩微微反射了月色的朦胧光芒,跟鞋在沙滩上本就不好行走,夏璃祤索性直接将鞋子脱下,单手拎起缓步走在沙滩上。 安室透也没阻止,照以前来说他是会的,不过,他也知道跟鞋在沙滩上并不是那么适合,所以便也没有阻止。 「安室先生好像都知道一些旁人比较少知道的好地方。」 海风吹拂,海浪拍打着沙岸,溅起了白色的水花,如此的晶莹剔透。 听着浪花的声音,她深深吸了口气,盈满肺部的,是许久未曾赶到的轻松。 大海,始终有如此的力量,让人放松情绪。 「工作关係会在各处跑,所以才会知道一些不错的地方,你喜欢就太好了。」 夏璃祤压着被风吹乱的发丝,仰头看着站在身边看着海的他,他紫灰色的眸看着海的方向,眸光微歛,却还是看得出隐藏在其中的柔和。 而看着这样的他,疑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侦探的工作……」 「嗯?」 「安室先生其实和我所想的侦探有点出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开,她看着沙地,百无聊赖地晃动右脚,将沙子踢起,又将脚埋入有些凉意的沙中。 「出入?」 「因为侦探会看到很多旁人看不到、听不到、察觉不到的,更深一层的东西不是吗?」她歪着头思索。「可是安室先生却能够时常保持笑容,我还以为侦探都是很严肃的。」 「呵,也许是这样没错,不过也许正因为会看到很多,所以才要保持笑容的吧。」安室透侧身,看着玩着沙的她。「你不也一样吗?」 「我?」 「是啊,你的职业,在生死面前,也许看的会比我多更多,应该也会有让自己难忘的记忆。」 医师,是救人的行业,可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救得起来。 而在生死面前,人性的所有一切都会被放大,欣喜、悲伤、宽容、刻薄、无私、贪婪……无论是面对生死的病人本身,也有旁观的家属亲友,以及无法自其中离开的所有医疗人员,而这些情绪,根据立场不同,会放的更加大。 而他从一开始面对的就是人心的恶意,从这方面来说,也许夏璃祤受到的打击会更大,毕竟那些人性被好好地隐藏并掩饰起来,在最后才会显露。 而对于这样的工作,她却总是笑口常开。 认识她的时间不算长,也不是没有看过她强顏欢笑的样子,但每次看见最多的,都是她的笑容。 那与他身处的世界不同,是如此的乾净、纯粹,不是无知,而是深知人心进而露出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样的情绪、这样的直白,在他的世界中已经离他有段距离了。 所以才会如此的印象深刻吧,而在她身边,也能够感受到久违的轻松。 虽然他知道,在那未知的未来,她会是那个自己难以忘却的存在,可自己却不能贪婪的追寻,只能让她如同过往亲密的友人,纵然相隔远方、纵然近在咫尺,都保有着无法直言的关怀。 期望她会好好的,纵然未来的道路不见得会一路顺遂,但最少能够确保,她现阶段不会因为周遭的人,而陷入她本不应该陷入的危险,而他也可以朝着既定的道路前行。 「嗯……如你所说也许是这样吧,可人生那么短暂,如果一直介意或是逃避,那么自己也会很痛苦的,毕竟人还是需要走下去的,我不能老是走不出来。」夏璃祤淡笑,她知道安室透是指什么。 「虽然我不能算是经验丰富,但就如安室先生说的,的确是有难忘的经验,最开始很难接受,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会难过,不过……那也是让我向前的动力。」 而对于这点,别人她不知道,可是对她来说,不只局限于某部分,只要是曾经遇过的任何事情,都是经歷、经验,而在医院工作时,虽然有着无能为力的痛苦,可也有开心的时候,而既然如此,那么就更应该走下去,将那无能为力记在心底,督促着自己走下去。 「是这样吗?」 「是的,虽然也不能保证碰到类似的事情时,可以很顺利的解决,但也许可以做得更好也说不定。」 「……也许在这方面,虽然不太一样,但某些地方,我和夏小姐也许很类似。」他看着她,不免想起曾经。 「咦?」 安室透没有开口,像是陷入回忆那般,出神望着前方的大海。 虽然想法不同、出发点也不一样,但对他来说,过去也是让他走下去的动力。 尤其,小时候出现在生命中的那个人,是让他成为如今这个人的契机,纵然那个人已经……可,他还有需要守护、要做的。 虽然因为那个原因,他註定与平凡错身而过,可这条路他既然选了,就不容后悔,而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不走这条路,势必会更加懊恼。 这条路走到现在,本以为已经看过、走过太多了,对于各式别离也能够看得开,可谁知道,明明依然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偶遇,却会让他如此犹豫徬徨,如此依依不捨。 这场人生中的岔路,来的突然,可却如此的让人惊艷。 如同一条佈满荆棘的道路,走的鲜血淋漓,可却在途中,发现了可以转移注意的绝美风景。 他庆幸遇上了她。 与她相识的时间不长,实际相处的时间更是少,可是无论何时想起,都是能够让他在回想时,让心微微柔软的存在。 就连现在这一刻,也是一样。 想到这,安室透回过神,看着身旁一脸疑惑的女性,唇角勾起了柔和的弧度。 「没什么。」 第十五章_但随本心(6) …… 后来,他们在海边散步了好一阵子,直到夏璃祤面露倦意,安室透才开车载她回去。 一路上,相比前往海边地热络,回程反而显得有些沉默,并不是全程无话,只是一搭没一搭地间聊,不着边际地聊天。 她有些依依不捨,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安室透说,自己即将回美国的事情,所以纵然有些累,可她还不想结束。 她看过很多离别,自己也体会过,可就算经歷过多次离别,却永远也无法习惯。 会依依不捨,是人之常情。 她微微抿着唇,想起自己有他的联络方式,虽然不如亲口说来的有诚意,但想想还是之后再传讯息吧,她不想打破现在如此好的气氛。 「对了,安室先生别叫夏小姐吧,叫我璃祤就可以了。」 眼见已经到了公寓,安室透将车停在附近停车场后她送回公寓,而在她家门口前,夏璃祤鼓足勇气开口。 安室透微讶,似乎是有些意外她的话,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柔和的唇角缓缓扬起。 「好,璃祤。」 夏璃祤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安室透那抹如醇酒般醉人的笑意,顿时感到耳根燥热。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声音,也可以让人这般沉迷。 「那么,礼尚往来,你也叫我的名字吧。」 她再度地愣住了,看着那抹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笑容,她顿了好半晌,才有些试探性地开口。 「透……?」 轻轻柔柔的,缓缓抚过那颗不知何时已经会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跳动的心。 「为什么是疑问句。」安室透失笑。「这是我的名字没错,不用怀疑。」 「不、不是啦……就……」还不是因为不习惯,并不是疑惑好嘛! 夏璃祤羞窘,见状,安室透也不逗她了,将笑意微微收起。「我知道,快进去休息吧。」 「啊?好,你也是,回去的路上小心。」 「我会的。」 然后,她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将门打开的时候,又看了他所在的地方一眼,他仍旧是那样温和的站在那里,那样间适安然的看着她。 她脸一热,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那,晚安……透。」 「晚安。」 依依不捨的道别,夏璃祤在关上门的时候,又听到了门外头,安室透的嗓音。 透过门,其实声音不大,但因为夜晚寂静,其实她听得很清楚。 「璃祤,谢谢你今晚陪我。」 「咦?」是她才该道谢吧,毕竟他来接她,又带她去那么漂亮的海边醒酒,还送她回家。 她想要打开门,可握上门把的手却怎样都推不开,她意识到是安室透从外头施力,似乎不希望她开门。 「安室先生?」疑惑之馀,她又用回了原本习惯了的称呼。 听见她的称呼,安室透似乎是笑了,可却没有放松力道。 他这样的举动,不知为何让她感到心慌,同时也感受到自己心跳有点快,心脏有些麻。 「我……」安室透的声音对了下,似乎在组织言语,可在她还疑惑着他为何要对门施力的时候,他拋来了让她无比震惊的言语。 「希望你回美国后学业顺利,相信你以后,会是一位很好的医师。」 他知道!原来他知道她要回美国了! 她脑袋顿时空白,全然没想到,他会说这件事,这样的直白。 手指顿时有些泛凉,她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 这句话,其实比起平常的声音来的更小声,但,她很清楚的听见了。 而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 今晚的第一通电话,那不是凑巧,而是他的刻意。 他是侦探,其实打探消息很容易,况且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而早在相遇之初,她就有说过自己是美国来的交换生以及相关的事情,细心如他,又怎么会推测不出来,她离开的时间。 而等到回过神来,门外的力道已然松开,她着急地推开门,门外却没有那道温柔身影。 她一个跨步走到走廊,往外头下方看去,便见一台白色跑车自不远处的停车场驶离。 那是他的车。 ──……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那像是告别的话。 可她不懂为何安室透会这样说,她想问出口却来不及。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感觉,他们……在她停留日本的最后这段期间,他们不会再见面。 事实证明,到她离去的那一天,他们果然没有再见面,她也联络不上安室透。 而最后停留日本的这段期间,她细细回想这天的情况,才意识到安室透那晚,是来和她做最后的道别的。 --------- 2022/02/14做幅度修整,不影响后面阅读 第十六章_选择(1)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黑暗的室内小心翼翼的探查。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自从来到这里,像过去一样隐入黑暗之中,在黑暗中行动,这样的事情。 那几乎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她还以为,纵然处境不利她也失去了让她这样意义,可──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心甘情愿地再度步入黑暗。 而这单纯只是为了那她以为根本不可能再度出现在生命中的光芒。 极其温柔、倔强,是那么相似,却又是不同的个体。 脑海中浮现的两道身影莫名的重叠,她的眼眸微微放柔,同时,依然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会在这里的原因。 其实不只一两次了,这种感觉,就彷彿那人是他,却又不是他,只是起初那种感觉并不明显,她也只当是错觉。 可自从列车事件之后,那样的感觉越来越浓厚,并不是单纯觉得对方可疑而已。 从那时候夏璃祤的话,她能知道那场温泉旅行、那列车上的事件绝对不是偶发事件,而是有人在幕后小心翼翼的操纵,而这场操纵,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都和樱野莲脱不了关係。 她没有证据,可证据可以找,虽然目前资源不足,但路是人走出来的,就算没有,她也会杀出一条路。 而她为了找线索,趁无人之时潜入就在旁边的,属于他的住处。 套房格局和她们的差不多,就是很一般的套房,并没有甚么特别之处,客厅很简单,一张沙发、茶几、以及电视还有一个柜子,不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生活家具。 视线扫过室内,客厅中唯一的柜子中收藏了几罐酒,旁边放了几个玻璃杯,突兀的还有一些书籍,不局限于日文,也有英文、德文、中文的散文杂志。而在电视附近的是窗户,窗户边放了一张木椅,就那样放在角落。 客厅看上去没有什么异状,她仔细确认过没有什么隐藏的东西,便往其他房间走去。 寝室中,有一张书桌,书桌很乾净,书桌上一点灰尘也没有,照理来说书桌最里侧是很少会去碰的地方,会有些灰尘都很正常,可是这里不仅东西,就连一点点灰尘没有,这就代表生活在这的人对此很细心。书桌的抽屉中则是凌乱的放了一叠纸张,纸上压着装光碟片的收纳塑胶盒。而在寝室内唯一的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子一点皱褶也没有,就像根本没有人睡过一样。 虽然有物品,但属于人的气息却很低弱,就像是甚少居住,又或是被特意抹去那般,可她记得,那人出入这里的次数不算少,不可能会是这样的情况。 而且,这住处的感觉和她平常在道馆与那人相处时的感觉不一样。 有问题。 她用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拨开抽屉的东西,扫了一眼抽屉中的资料,才想拿起来仔细看内容,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她没有多加思考的将物品迅速归为接着拉开窗户直接躲到阳台上,将身体小心的藏匿,静静听着房间传来的动静。 进入套房的人没有走进寝室,而她身处的阳台是看不见除了寝室以外地方的动静,她看着另一处连结客厅的阳台,没多想的就翻了过去,就着昏暗的灯光,观察客厅传来的动静。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没有太过靠近,只能确定看着倒映在墙上的影子,虽然没有听见太大的声响,不过从那身影的动作来看,那人似乎很焦虑。 那不像是樱野莲会有的情绪,毕竟他表现出来的一直以来都是从容不迫,那不是强装出来的,而是打从内心,可,现在在客厅的人显然不是她认识的樱野莲。 不过,最近樱野莲给人的感觉日益不对,让她也无法真的这般篤定。 明明是同一张脸孔,可表现出来的却像是两个人,在道场上的是一种感觉、在家旁碰上的又是另一种,每次相遇,都像是碰上不同人。 其实言谈之间没有什么不对,而她在道场上碰见樱野莲的机会也比较多,这样的感觉就几乎没有,可偶尔的在住家附近碰面,总是有种矛盾和诡异的感觉。 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猎杀者盯上猎物的危机感。 可若仔细一看,那种感觉又会消失,常人可能察觉不到,敏感一点的定会认为是错觉,可,她不是一般人,也并非比常人更加「敏感」的那类人。 她们,确实的被盯上,而盯上她们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樱野莲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情绪,可她不希望在离开日本前还有什么意外发生,她必须先掌控一切,因为,她不爽被当目标。 其实她一直都能选择的,在来到这里后,在装傻到底或是反其道而行之间选择。 弱者有弱者的生存方式,而那样的方式不管是心灵又或者身体上都会轻松很多,依照她的能力可以很轻松的避过大多隐藏在暗处的危险;反之,虽有道路可行,但可以想见的会是崎嶇不平的路,也是佈满荆棘的道路。 强与弱,向来就是不同世界,纵然两者相近并且维持的巧妙的平衡,但为了想保护的人,她只能想办法变强,打破那曖昧的平衡,甚至将曾经的她拋弃了。 拋弃了那个懦弱,只能等别人来救的自己。 现在,她也没有找回的打算,毕竟,她不甘于被掌控,也不想被当作棋子。 所以她才在这里。 那人在家中拨通了手机,似乎和谁讲话,她听不太清楚,只能依稀听见几个酒的名字,其他更多的就听不清楚了,不过声音她很确定是樱野莲。 而随后,樱野莲离开客厅,他往寝室走,她翻回原本的阳台,在有限的视野中,他看不见对方在做什么,只能知道他似乎站在寝室中的那张桌子前。 她翻回自家阳台,回到自己的房间,顺手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到客厅,手握在门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要是她推论的没错,樱野莲几乎不曾在这里过夜,他以往和她们巧遇「回家」或是「出门」的举动,都是刻意的。 刻意造成了一种,这里一直都有人居住的错觉。 而若是如此,那么樱野莲很快就会离开。 第十六章_选择(2) 不出所料,她等没多久,隔壁再度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她仔细聆听,确认对方的脚步声远去后,又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 确认已经没有人了,她才打开门追了出去,她到走廊上往外头看去,就见樱野莲的身影离开了公寓,徒步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没多想的便直接跟上,可她没有跟着搭乘电梯,而是直接从另一个方向的逃生楼梯往下走。 樱野莲离开住家,便走向附近的停车场。 时间入夜,今晚的风不小,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就像是哀戚的悲叹声,虽然街旁的路灯为昏暗的天色带来了一些光亮,可那惨白的路灯偶尔的闪烁着,让气氛显得更加诡譎。 她思忖着,举步就追上去。 她在停车场外等待,却发现樱野莲没有再出来,这个停车场没有其他出口,她回想停车场周遭是否有什么她忽略的地方。 她抿唇,没有多想便穿过停车场,来到停车场边缘圈起的栏杆,她记得停车场周遭虽然是住家,可是附近的小巷晚上基本上是没有人的……手一撑便要越过栏杆,可,才刚要动作,就听见压抑着的嗓音自不远处的小巷传来。 是樱野莲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听上去很耳熟的嗓音。 她思考着,便要继续动作。 「如果我是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寂静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嗓音。 她心一凛,呼吸瞬间一滞,她猛的一回头,戒备的朝声源处看去。 就见一旁停着的车辆,倚着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沐浴在黑暗中竟突兀的融合,他修长的身段,背对着光线,在地上勾勒出了那漆黑的影子,而停车场边的灯光,将他那头如月光般柔和的银发度上了一层光芒。 他的眼睛是如黑夜…不,比夜晚更深层的墨色,在黑暗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艷丽的恍若一道足够吸引任何人的幻象,妖孽的不像是人。 她知道自己大意了,同时也心惊于对方的出现,她居然半点感觉都没有。 而那人丝毫不介意她戒备的眼神,缓慢的从黑暗中步出,一头银发被风吹拂,晃荡在他身后。 对方没有说什么,伸手就拉过她,丝毫没有给她闪避的机会,也没有多做解释,直接的将人拉过远离栏杆。 「胆识过人,我欣赏,但……」来人笑了一声,明显嘲弄。「下次可要分点给你的脑袋和眼睛,不要前功尽弃啊。」 「关你什么事。」 「你的行为是不关我的事,若就这样跨过栏杆,你立刻就会被发现了。」 「那也是我的事。」 「如果单纯是你的事,我何必出现?」对方拋来了一个「你傻啊」的眼神,让夏顿时有种想要踹人的衝动。 「若这么莽撞,会害我少了很多乐趣,所以,还请你不要乱来。」虽没有明讲,可聪明如夏,她也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些端倪。 他恐怕在做和她做相同的事。 而才说完,他掩住嘴咳了几声,目光离开夏身上,朝栏杆处扬了扬下巴。 夏将视线移向栏杆,发现那栏杆上头有着经过时间洗鍊而存在的腐蚀痕跡,若刚刚她就这样撑过栏杆,这栏杆定会支撑不了她的体重断裂。 栏杆断裂自己受伤还好,要是被发现…… 她抿着唇,转过眼睛没有再看向栏杆。 那人看着她的表情,轻笑一声,也没继续调侃她,「如果有兴趣,跟我来。」他说着,便直接迈开脚步往另一处去。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跟上去,而随着他们的行动,不远处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何不自己来。」 她认出了这个声音,是诸星大。 为什么他会在这?她下意识的握紧拳,同时扫了一眼一脸愜意看着手机的男性,她不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的注意力并非真的如表面上的放在手机上。 「我有我的原因,总之,和我交易不会亏。」樱野莲的嗓音传来,带着急迫。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无条件相信人的?」诸星大仍旧淡漠,话语间尽是隐隐嘲弄,光听嗓音,夏就能够想像的到此刻的诸星大定是面无表情,毫无温度。 拧着眉,她想要听得更仔细,可那头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更压低了嗓音。 夏凑上前想听得更仔细,脚顺势的往前移了一步,却没注意到有东西,直直的踢到了一个铁铝罐。 她的动作很细微,其实踢到铁铝罐的声音也不大,虽然今夜风大,可风偏偏在这时停了,周遭过于安静,静的连呼息声也依稀可见。 「谁?!」 不远处的谈话骤然停止,夏知道自己大意了,连忙快速的往后退,目光下意识的扫过身旁,可刚刚明明还在身边的那名银发男子却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瞬间让她惊愕的忘了动作。 可那也只持续了一瞬间,她没忘了自己的目的,快速的离开原地,可她刚刚的迟疑已经迟了一步,不远处的巷弄中迅速的出现一道人影翻过栏杆,黑色的风衣随着他的动作翻飞。 糟了。 脑海才闪过这个念头,眼眸随即撞上了一双沉着的墨绿眼瞳,她在那人眼中看见惊愕。 「rye,是谁?」 -------- 不仅赤井,还附赠某人wwww 第十六章_选择(3) 诸星大身影一顿,丝毫没有犹豫的上前抓住她,而她下意识的抽手闪避,可接着像是预测到她的举动那般,他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她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并在她抬脚要踹向他前低斥。 「安静。」 她瞪着他,手试图挣脱他的箝握,而他像是没发现她的视线那般,手上的力道却没有让她挣脱的馀地,同时朝着身后靠近的人开口。「没看见人,应该是风,今天的风不小。」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拽向旁边停着的车辆,打开驾驶座的门直接将她塞进车里。 听见他的话,夏蹙起眉头,动作霎时停下,有些意外于他的举动,虽然被迫的接受他的力道,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便只能缩进驾驶座,目光没好气地看着诸星大将车门半掩,而他高大的身躯挡在前方,彻底隐藏住了她的身型。 夏庆幸自己不高,才没在对方粗鲁的动作下撞到车顶。 而在完成一连串的动作后,樱野莲同时也出现在栏杆后。 樱野莲停下脚步,目光不虞的盯着周遭似乎打量着刚刚诸星大的话是否属实,而那双橙红双眸此刻已经没有以往的温润愜意,只有冰冷的防备和杀意。 根本不用对上眼,夏就可以充分的感受到那抹冷意,她抿着唇,没有轻举妄动,就连呼息也放的极轻。 四周的空气似乎放慢流动,诸星大有些诧异的看着极为冷静的夏,似乎对于她的处变不惊感到意外。 「我说的话你再考虑吧,不会让你失望的。」樱野莲的目光盯着诸星大的背影,从他的角度看不出什么异状。 「……」诸星大没回答,垂着的视线看着夏将身子挪到副驾驶座上,头也不回的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极其自然的坐进驾驶座,接着大掌一伸直接将夏的脑袋往下压。「不想被看到就躲好。」他淡淡的目光扫来,让本来抗拒他动作的夏只能剜他一眼便压低身子。 见夏很配合,诸星大扬眉,眼中窜过一抹笑意,接着发动车子,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樱野莲沉默的看着诸星大的车,良久才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不远处,将这边动静收入眼底的身影从一旁走出,嘴角扬起了一抹饶富兴味的弧度。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在正规上的意外,果然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不过,这意外中心的你,到底是谁呢,夏…还是麻衣?」 银发男子低喃,而他的话没有任何人听见,便消逝在风中。 ◆◆◆ 未免有人跟踪,诸星大开着车离开停车场后,先是开出一段距离后,又在路上绕了好一会儿。 这一趟路途,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诸星大专注在路况,夏则是连想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你什么都不问?」 车开了一段时间后,诸星大才开口。 他没有转动视线,夏也没有什么回应,不过,在诸星大开车远离停车场后一段距离,她调整好坐姿后一直环胸的手微微移动,可姿势还是没有过多变化。 但若仔细看,在夏的长袖袖口处,似乎有条大约十五公分的长柄物体,可因为她穿的是长袖,所以看不出掩在衣物下方的是什么物品。 诸星大看了身旁的夏一眼,其实也大概猜到对方开口的机率不高。 他回想稍早之前,就方才的状况他其实不太能肯定她听到多少,但他从后来的举动大概可以知道,她可能知道些什么,而他很肯定自己来的时候没有人跟踪,可却不能确定,樱野莲来的时候没有尾巴。 毕竟……樱野莲刚才的状况显然不在状态中。 有极大的机率,她的出现不是凑巧,而她会出现在那应该和樱野莲有某部分的关联。 下意识地攻击和防备,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的行为,特别是在做出亏心事的时候更是如此。 若只是在一般情况下,单纯路过不会如此。 更何况,路过停车场的边界?想也知道不可能,而剩下的可能也只剩…… 可她不回答,他也不能太直接,毕竟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她不该知道的事情。 毕竟,宫野明美不希望水无月麻衣以及夏璃祤牵扯太多,纵然组织正在二度调查她们也一样。 不能够让她们接触更多。 但,他也必须了解她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可就他来看,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套话的人,更何况在车祸之后,她的性格转变太多,比起以往宫野明美和他说的,已经对不上了,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 「我不做多馀的事。」良久,夏才淡淡开口,目光甚至动也不动。 多馀的事,她知道问了他也不可能说实话,所以连问都懒的问? 不知为何,诸星大不意外于她的回答,同时也觉得……她的回答让人莞尔。 「是吗?也罢,不管如何,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个时间会在外面晃,不过日本的夜晚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尤其是女性独自外出,还是避免的好。」 「我没那么弱。」话里话外是对自己的自信。 诸星大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学过一些防身术,学习成果也不差,只是那不是可以乱来的藉口,还是小心为上。」 「……就你刚才的行为,你这话只会让人觉得讽刺。」 她很不客气的指责刚刚他把她塞进车里的举动,若是不看前因,单看做出那种行为,任谁都会这样以为,以为是绑架。 而这个人现在来劝她?开哪门子的国际玩笑。 同时她也不懂以他的立场为何要这么做,不过想想,也许是他的另一个身分使然才会在那一瞬间做出这样的决断。 不让过多人涉入其中,可以安全的让一个人离开那泥沼算一个。 对此,她不予置评。 只是…… 第十六章_选择(4) 被这样保护,试图让人远离危险,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给人的眼神不会让人认为他的行为是保护一个弱势者,他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因为知道你有能力且能够分析局势,所以能理解他这样做的用意,同时也知道你会因此配合而不是一味的抗拒来自于他的强迫。 她抿唇,将那抹自内心涌起的情绪压下。 「我没要绑架你的意思。」听出她话中意思,诸星大有些没辙。 「那现在停车放我下去。」 诸星大有些头痛的揉着额际,「在这里放你下车?」看着窗外往后迅速掠去的风景,他叹了口气,觉得对上她的次数不多,但几乎每次都有种无力感,让人无可奈何又啼笑皆非。 他转动方向盘,修长的手指在车内晕黄的灯光下更显得骨节分明。 见诸星大没有停下的意思,夏也没有再开口,氛围再度陷入寂静,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夏不是那种喜欢主动聊天的人,所以也没有要打破无声气氛的意思。 「我会载你到你家附近让你下车,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晚上还是避免一个人在外面。」车行驶了一段时间,诸星大不时的分神看着后照镜,又看了身旁人一眼,才又开口。 「是不想要碰上破坏好事的碍事者?」 她嘲弄一笑。 诸星大轻笑一声。「不,你多想了,我只是单纯不希望你碰到不该是你会碰上的危险,我刚说过,日本夜间犯案率比起白天高的多,你是明美的朋友,要是她知道你又受伤会很难过,你妹妹也是。」 提到宫野明美和夏璃祤,想起当初醒来时的情况,夏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所以,当初我出车祸,是在晚上?」夏挑眉。 「我没记错的话,是白天。」 「所以什么时间出门根本无所谓,倒楣的话怎样都会出事。」言下之意便是人衰喝水也会呛死,所以他的好意对她来说根本无意义。 诸星大失笑,「我记得我刚刚说的是犯罪,而不是意外。」 「你能保证所有的意外都没有人为因素在里面?」夏给了他一个「你傻了吗」的眼神。 诸星大顿时无语,短短几句话下来,他发现不只让人感到无力,夏还有一种噎死人不偿命的能力。 而这种感觉,他总觉得哪里见过。 「……算了。」无奈低叹,诸星大收回视线,将车缓缓往路边停靠。 而夏看着周遭的景色,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诸星大,抿着唇没说什么,等他将车完全停下后,便丢下一句谢谢就打开车门离开。 诸星大意外于她的道谢,他以为她会直接甩门离去半句话也不说,而她刚刚的「谢谢」,让他顿时有种自己好像错看人的感觉。 她并不是无礼,只是淡漠些罢了。 他目送她走进公寓,在公寓下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的那侧,这才开车离去。 而和诸星大分别的夏,连一眼也没有留给他,她知道诸星大透过车窗看着自己,但,那又如何,无论他有什么目的,只要没有侵犯到自身,她都无所谓。 泰然自若地打开大门,入眼的便是客厅内绽放的晕黄灯光,让刚刚一直紧绷着的心顿时放松。 夏直接将方才的事情拋到脑后,她目光扫过客厅内堆叠的几个零星纸箱,那些是她和夏璃祤的行李,其实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要搬离这里会有的感觉,毕竟东西实在是非常少。先不说夏璃祤,其实就她的行李来说应该会是最多的,但那其中包含了太多「水无月麻衣」存在过的痕跡,她虽然想要全部捨弃,但却知道自己不能完全拋掉那所谓的过去,所以犹豫再三后,才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而夏璃祤本来就只是因为交换生的身分借住在这,东西不可能太多。 目光扫过室内,看见属于夏璃祤的房间门缝隐约露出灯光,她看了一眼客厅的掛鐘,半夜两点。 怎么还没睡。 她抱着这样的疑惑,来到夏璃祤的门外敲了下。 没有回应。 她又抬手又敲了几下,可门内依然没有回应。 她想,或许是睡了。 犹豫了下,便轻声打开门想要将开着的灯关掉,可才一打开,便看见坐在床上手中捏着手帕发呆的夏璃祤。 「还没睡?」她诧异的开口,就见夏璃祤受了惊吓似的猛地一抬头。 「夏?」 「我敲了你的门好几次都没反应,发生什么事了?」 她倚在门边,双手环胸。 听见这问题,夏璃祤捏紧手上的手帕,抿着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夏也没催促,就这样等着她。 而夏璃祤垂着眸盯着手上的手帕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眼中包含着不知所措、懊恼以及羞赧不同的情绪。 夏挑眉看着这样的她,觉得很稀奇。 其实夏璃祤表情和情绪都很丰富,这样的她其实这段时间她看的很多,不过,甚少有这么多的感觉同时交错在一起。 而这样的表情,在她印象中── 「你有对象,捨不得离开?」 话出口,夏璃祤先是愣了一下,脸瞬间胀红,她瞪大双眼,头像博浪鼓似的摆动。「没、才没有,怎、怎、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 「因为你就一脸思春的样子,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罢了。」夏狐疑的看着她。「话都说不好了,还否认?」 「才不是!夏你不要胡说!」 恼羞了。 看着夏璃祤的样子,夏笑了出来,她松开环胸的双手,走到她身边坐下。「好,你说不是就不是。不然你是怎么了,行李还没整理好,你没忘记我们是明晚的班机吧?今天不弄好,明天来得及?」 扫了房间一眼,她东西不多,但看上去就知道还没收拾完整。 提到班机,才因为夏的调侃而赧红的脸瞬间白了几分,她抿着唇,有些无措的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帕。 夏也不催促,就默默等着。 第十六章_选择(5) 而夏璃祤沉默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有个人,我想好好道别,可是我好像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错过?」 「嗯……我还在犹豫要怎么告诉他,因为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可是那天……」夏璃祤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包含她本来因为不想破坏那气氛而暂缓告诉安室透要回美国的消息,打算晚些时间再传讯息或是拨电话说这件事,以及后来安室透还等不到她主动告知便直接点出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除了最后面的彷彿永别的话。 「所以,在你说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你要回美国的事情。」夏听着夏璃祤的话后肯定的开口。 「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可是那样说,一定是知道了。」 「如果他不笨,这样说一定是知道的。」夏偏过头,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夏璃祤。「这已经是事实了,你是想挽回什么吗?」 「……」挽回?能挽回什么吗? 她要回美国是事实;她没告诉也是事实;而他知道也主动点破,也是事实…… 她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况,还有最后那句诀别── 无措、懊悔同时涌起,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身旁的夏璃祤,夏的脸色微沉。 从她的表情,她可以知道夏璃祤所说的人是谁,虽然她没有说出名字。 可是那不难猜。 她口中的他,很直接的就指向了男性。 而她停留日本的这段期间,唯一接触较多的就是宫野姊妹、诸星大以及医院的同事和前辈,而这些人全部都是知道她是交换生,返国日期不可能不知道,三个月的时间很好推敲,所以不存在会让她懊悔没有主动告知的可能性。 再者,要说剩下的人,也只有住在隔壁的樱野莲,可他们接触的机会不多,看夏璃祤的样子也不像是因为没有主动告诉他而这样烦恼。 那么,扣掉所有,也只剩那天在电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室透。 她清楚记得那个时候,夏璃祤和他相处时的表情以及眼神。 虽然夏璃祤那时候可能还没察觉,但她看的出来,那时的她对安室透已经有着超出朋友的情感。 因为,她在姊姊的脸上也看过类似的神情。 可是,那个安室透? 虽然印象不深,但她知道安室透和那个地方有所牵扯,而这牵扯在那天的电车上已经证明了。毕竟会和诸星大走在一起,根本不会是和他身后的fbi有所关连,这样的时刻在身边的也只会有身为同一个组织的人,身为卧底,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和fbi的人有所联系。 她也知道这是好机会,让她彻底摆脱任何和那个组织有联系的机会。 可是── 看着夏璃祤一脸难受的样子,她犹豫了。 她知道如果真要切断联系是不可能的,毕竟组织的势力很大,她也不知道那组织对他们的监控会不会在她们离开日本后就撤掉,如果没有,那么之后接触的机率还是很高。 她现在知道,近在咫尺同时接触自己和夏璃祤,是那酒窖的一份子的人是诸星大以及樱野莲,而安室透…… 虽说机率不高,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 可若不是巧合── 让已经知道底细的在身边,比起未知的陌生人还要来的好掌控。 思绪流转间,她便下了决定。 「你喜欢那个人吧。」 很直接、很直白的点出。 「咦?」听见夏这样说,夏璃祤瞪大双眼,一脸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挽回跳到这里的疑惑,同时脸也在她预料中的红了起来。 「那、那个……我……」夏璃祤支支吾吾,似乎想要否认,可最后却只是轻轻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看起来也是最近才注意到的。 「我不是你,无法替你决定什么,可是,你不想就这样回美国吧。」 「我……」 「我们是明晚的班机,时间还很充裕,如果你要去找他,我不会阻止。」 「夏……」 「我不希望你后悔,毕竟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无法挽回了。」 夏清楚的听着自己这样说,也看见了夏璃祤眼中的犹豫到后来的下定决心。 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眼神温柔。 和夏璃祤稍微谈了会儿后,夏便催促她快些整理赶快休息,接着便离开她的房间。 关上门,夏眼神中的柔和同时间也全数收敛,只剩冷漠。 走回自己的房间,她没有开灯,让自己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而在一片漆黑中,唯有那双浅色瞳孔在黑暗中倒映着窗外的微光,带着诡譎。 她知道如果安室透有意接近,那么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她的阻挠在夏璃祤喜欢安室透的情况下只会是反效果。 所以,她不会傻到去阻止,而是间接促成。 如果夏璃祤在回美国前没有碰上,那是最好。若是碰上了,和安室透开始有了情感上的牵连,那也无所谓。毕竟这样要掌握情况也好办些,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她不希望夏璃祤对她有所防备,无论理智还是情感都一样。 若他们的相遇真是偶然那她不会说什么,如果是设计好的,那…… 爱的反面是恨。 她虽然不认为夏璃祤会有这样极端的负面情绪,但,若安室透真的是依照组织的命令带着什么目的接近,那么,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夏璃祤看清甚至远离危险。 不过,她觉得,或许不会是那个样子。 回想起电车上的事情,夏觉得安室透和诸星大,都太有「人性」了一些。 她没接触过其他人,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身在黑暗之中会是怎样的情况。 只希望,他们的「人性」可以存在的久一些,不要轻易的麻木。 第十七章_心的距离(1) 隔天,夏璃祤将行李交给夏,让夏先行到机场后,便独自一人坐着交通工具,漫无目的地在曾经与安室透相遇的地方,一个一个寻找。 她先是到那个公园。 这个公园不小,是她偶尔想要偷懒休息时的地方,因为公园颇大,所以虽然人不少,可却还是保有一丝寧静。 她曾经在这里碰过安室透,更应该说他碰见她,而他捡起了她睡着时遗落的资料,还在这里帮她挡下了孩子们失了准头而砸向她的足球。 她绕着公园,快走的同时也没有放过任何经过身边的人,可人潮眾多,却没有一个是她想找的人。 她绕了公园一圈,没有看见那个人,不死心地又循着来时的路绕回去,深怕自己遗漏了任何一个地方。 可是却没有。 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她想也是,东京这么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掏出放在包包中的手机,尝试拨出了那电话,却是直接转入语音。 她切断通话,看向公园里的大鐘,她是晚上九点的班机,现在刚过中午,扣掉去机场的时间,她只剩大概六个鐘头。 她抿着唇,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被云层缓缓遮盖,远处的天边云朵似乎带了些漆黑,就连正中午本该炽烈的阳光都因着云层而被遮挡了那热意。 明明早上出门时天气还很好的。 而这样阴沉的天气,就彷彿── 她抿紧唇,用力摇摇头。 还有时间。 她收起手机,头也不回的走出公园,虽然仍旧注意着往来人群,可脑海也迅速的归纳他有可能去的地方。 同时,尽力去忽略由内心深处涌上的那抹荒凉、不确定感。 接着她搭上计程车,往下一个地点去,到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这间咖啡厅,她也来过不少次,毕竟每天一杯咖啡是她的习惯,在夏当初出车祸失忆后,她也曾经在这里碰见过他。 而安室透也在这里给了她一杯温牛奶,安抚着她因为亲人失忆而低落的情绪。 她推开咖啡厅的门,迎面而来的咖啡香如此熟悉,可却无法安抚她有些惶然的心情。 她在柜檯前扫了一眼,没有看见想找的人。步伐一旋就往座位区走去,试图在座位区上找到那个她想找的人,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看见。 她微微垂下眼,此时,一抹淡淡的奶香自身边流淌而过,她讶异地抬头,就见前方人捧着托盘迎面走来,而托盘上是一杯刚弄好的热牛奶,以及一杯咖啡。 她睁睁的看着眼前人,来人轻声开口道了声歉,她连忙侧身闪过让人走过,而后看着那人捧着托盘走到座位区放下托盘,便收回视线。 她想起那天,因为自己不经大脑的言语让自己陷入窘境的事情。 还清楚记得他那时带着些遗憾的表情并说:那我应该要感到遗憾,不能让你以身相许? 她是真的没有料到安室透会那样说,要不是后来安室透转移话题,她可能真的得找个地洞鑽进去了,同时也庆幸安室透并不是那样顺着竿子往上爬的人。 回想那时候的情况,心上传来丝丝酸甜。 她又再度看了一眼咖啡厅内,确认没有安室透的身影后,便转身离开。 而在柜檯内帮忙点餐的服务生,在夏璃祤转身离去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同时和身边的同事交换了工作,转身到里间。 另一方面,在郊区的墓园── 黑发男子掛断电话,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微微歛眼似乎在想着什么,接着又看向前方沿着石板阶梯往下走的两个人,扬声道。 「两位,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去我那坐吧。我们……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了,虽然不是大家都在。」 前方的淡金发色男性,以及走在他身旁的褐发男性诧异的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目光中看见不解和讶异,接着同时又将目光放回黑发男性身上。 「我今天本来就没开店,如何?难得一次。」黑发男子单手插入口袋,迎向他们的眼,深蓝眼眸直直地看着他们,嘴边掛着的是他们所熟悉的笑容。 「你都这么说了,还能不去吗?」褐发男性──诸伏景光看着那双深蓝近墨的双眸,无奈一笑,「是吧,zero。」 安室透也只是耸肩,没有拒绝,因为他也知道,眼前人一开口,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了,况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那就走吧。」 得到肯定的答覆,樱井苍毫不犹豫地走下台阶,诸伏景光则是跟在他身后。 安室透也没有迟疑地跟上,只是行走过程中,手却下意识的抚上胸前的口袋,紫灰色双眸闪过一抹暗芒,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回头,再度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的,那个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萩原研二,从警校时期认识的好友。 今天并不是他的忌日,只是想来看看好友,如此罢了。 「zero,再不走要丢下你了。」 安室透回头应了一声,迈开步伐跟上。 石板路回响着三人的脚步声以及谈话声,风抚着他们的头发,身后一个个的墓碑仍旧佇立在原地,而其中一个墓碑前摆着花束,墓碑反射着阳光,恍若那人生前的笑。 第十七章_心的距离(2) *** 她走遍曾经碰见安室透的地方。 可是没有,不管到哪里去,都没有他的身影。 以往那些巧遇,明明次次都是暖心的境遇,可现在看来,彷彿已经耗尽他们之间的缘分,从最初的不断相遇,到现在的遍寻不着,像是嘲弄那般的提醒她这个事实。 她穿梭在人群之中,不知道走了多久、找了多久,小腿的痠胀让她缓下脚步,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脑袋已然一片空白,不知该向何去,又该去何处。 想找安室透,想要去找他,这样的想法随着时间过去越加浓烈,可是、可是── 其实她……并不怎么了解他。 她,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够找到他。 从相遇之初,他总是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好几次都是他救了她,时机好的不可思议。 又或者是突然的碰面,从公园、咖啡厅,再到街上偶遇,一次次的,都是他找到了自己。 于她来说,安室透彷彿就是那照亮黑夜的微光,无论自己如何迷失,他始终都可以找到她。 仔细想来,两人虽然互有联系方式,联络的也算频繁,可是实际上她连安室透常出现的地点也不清楚。 回想以往的点滴,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自私。 这样的她,能想到的地点都单纯只是他们偶然碰面的地方,而那些见面的时候,全部都是安室透先看见自己的。 而她…… 这样想来,一直以来都只是站在接受角度的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说自己的心情? 「安室先生……」 回应她的,只有身边穿梭的路人的谈话声。 他在哪里? 为什么找不到他? 她该去哪里,才能够找到他? 目光所及之处,她都试图在那其中找到她想找的人,她有多么希望,在下一秒就可以看见那抹温柔的淡金色身影。 她抿唇,不经意的瞥向身旁的橱窗,那玻璃上倒映的人,面容苍白无助,眼中满是徬徨悲伤,她试图扬起唇角,可那勉强露出的笑容却是那么的无力。 她转过头,下意识的不想去看,逃避似的再度迈开脚步,却不慎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路人。 她被撞的踉蹌了好几步,手上的包也因此掉在地上,而被她撞到的人,则是迅速的伸出手捉住她的胳膊,及时稳住了她的身驱。 「对不起,我没看路──咦?」她连忙道歉,可才抬头看见来人,便讶异的瞪圆了眼。 她撞到的人,是樱野莲。 「没事吧?」橙红的双目如以往那般温和的凝视着她。 不是他。 一抹浓浓的失落涌上,她摇摇头,勉强扬起一抹笑容,「我没事,对不起我没注意前面。」 她垂眸,轻声道歉,接着便蹲下身子捡着因撞击而从包中散落一地的物品。 也因此错过了眼前人那双本该盈满笑意、宛若晚霞般的橙红双眸,此刻彷彿化做冰潭,其中不再有任何她熟知的情绪,有的只是无限的冷意和阴鷙。 可那样的情绪也不过转瞬,迅速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看着夏璃祤,没有多加犹豫也跟着蹲下身,将地上的物品一项一项的捡起来。 「夏小姐,感觉你好像心神不寧,这样在走在路上很危险的。」一边拾起地上零散的物品,樱野莲随口询问,目光直直看着夏璃祤明显心神不寧的双眼。 夏璃祤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出神了,真的很抱歉。」 樱野莲看着她透着悲伤的眼,微微垂下眼。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小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夏璃祤摇摇头,「我……只是在找一个人,但我不知道该去哪找他。」 「没有手机或是其他联络方式吗?」将物品都捡好后,樱野莲将东西递给她。 「有,可是对方关机,我联络不上他。」 「你身边,没有认识他的人吗?」 认识他的朋友…… 再度摇摇头,可,接过樱野莲手上东西的动作却在下一秒停滞。 她的脑海,闪过了个地点。 「夏小姐?」 「是没有,可是……」 她想到了一个地点,一个就算安室透不在,但也会有可能知道他联络方式的人存在的地点。 瞬间,她绽开了笑容,抬首朝对方灿烂一笑。 「樱野先生,我想我大概知道要去哪里了,谢谢你!」 她迅速的接过樱野莲帮她捡的属于自己的物品,胡乱塞进包包中。「那个,我──」 「嗯,我知道,你去吧,路上小心。」 橙红双眸微微一瞇,目光饱含笑意。 「谢谢,下次见!」 樱野莲笑着目送夏璃祤踩着步伐迅速离去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而随着时间过去,再也看不见夏璃祤的背影后,那双眸中的温和尽数褪去,只馀阴戾。 「下次吗?」 他喃喃开口,抬起手微微捂着唇,没忘记刚刚他把某项事物趁势一起放入她的物品中。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他微微一扯唇,唇角没有被手遮住,而那样看上去,那微扬的唇角,竟显得扭曲。 ---- 请原谅善变的我... 章节名从徬徨更改为心的距离gt;lt; 第十七章_心的距离(3) 市郊区── 层层夜色下,市郊区一幢米白色的餐厅坐落在其中。 被黑暗所垄罩的此处屋宇内,柔和的散发着温暖的纯白光芒。 在一楼敞开的大厅吧檯后方,酒柜之前,站着一名男性优雅的擦拭杯子。 吧檯里侧,嵌着四个小型萤幕,画面不断更新,似乎入不了他的眼,他只专注的在手上的动作,直到那更新的画面中的男性,撞到了另一名女性。 他嘴角轻扬,又垂下双眸,掩住了那双墨蓝的双瞳。 「苍,我还真不知道你洁癖这么严重。」 吧檯前方,诸伏景光撑着下巴,看着优雅动作的他打趣。 被称为苍的男子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将手中擦拭杯子的乾布缓缓放下,手指随意的抚过,那画面随即消失,而其中两面放映着街道的机器萤幕则是往后上方缩入,与木质柜子融入一体,再也看不出曾经的物品,只剩下显示他们所在位置周遭的监视画面。 「我这叫爱乾净,不是洁癖好吗。」 他说着,又转过身从后方冰箱杯拿出了一瓶──柳橙汁。 「柳橙汁?」 安室透才想吐槽这两者的差异,却被苍手上的物品给夺去注意,他诧异的看着那一瓶橘色饮品。 「好久没聚在一起,你请我们喝柳橙汁?」 诸伏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苍,似乎想要确认是不是他误会了。 「你们等等还要开车吧,酒后开车可是违法的,况且刚刚不是下厨请你们了。」苍笑咪咪地在橙汁里头加了冰块,如此说道。 安室透和诸伏面面相覷,皆在对方眼中见到了无可奈何。 「刚才做饭的我记得不是你吧……」这是提议要小聚一下的人该说的吗? 「食材、场地都我提供的,你们是帮忙我把材料处理好而已不是吗?」所以,他已经很有诚意了。「嗯,没有场地有材料你们没办法做,没有材料有场地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囉。」 「为什么我好想反驳可是却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反驳。」抽了抽嘴角,诸伏看着身旁憋笑的安室透。「你也说句话吧。」 「打从我们认识开始,你有说赢过他吗?」安室透咳了一声,勉强收起笑意。「我还没见过在争论这部分能够赢过他的。」 「其他方面可以吧,例如打架。」 「喂两位,这是人说的话吗,别闹了,我可是和平主义者。」苍傻眼的将杯子放在杯垫上头,「我们是守法的好公民,所以──」他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橙汁,笑着摇晃杯身,杯子传出了冰块清脆撞击声。 「这句话从你嘴中说出来最难让人信服。」诸伏摇摇头,接过杯子戏謔的看着苍。 「什么跟什么啊,我可是很谨守分际的,况且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啊。」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你还有理了。」安室透失笑。 「当然。」 语落,苍喝着中的橙汁,而看着他的动作,安室透犹豫了会儿,才开口。 「苍。」 「嗯?」 「你……不是有想说的话吗,和我们。」 苍的动作一顿,嚥下了嘴中的饮料,扯唇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充满着苦涩。 「在这种地方还真的是敏锐的不行,萩原就算了,我就最讨厌你把观察力用在我身上,看破人有这么好玩吗。」 他叹了口气,晃着手中的杯子,顿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杯子。 「我要离开日本了,短期内不会回国。」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缓缓开口。 而那双他们熟悉的墨蓝双瞳,此刻在灯光的照映下,竟宛若浸润了水光,充满着难言的悲伤和忧鬱。 他们从未看过如此的他。 樱井苍的眼中应该是笑着的,笑容中或戏謔、或打趣、或调侃、或深不可测的。 可此刻却没有他们所熟知的情绪,这样的他,既陌生,又让他们感到一丝难以捉摸。 「苍?」 「我明明说过不会再次离开的,但──抱歉。」 诸伏一头雾水,可安室透却是知道他说什么。 ──我离开日本去了美国,那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前些日子,他们在这里,苍亲口对他说的。 他知道苍不会说谎,只是,谁能够预测的到未来? 曾经的他是有意将人误导,但只要做出保证就一定会做到。可现在的他,会让他这样说话,定是不可抗力的因素了。 「我想就算问你原因,你也不会说的。能告诉我们什么时候走?」毕竟,这样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面。 诸伏看着二人问着,思绪稍微一转大概就知道了他们之间可能有过一场对话,也没有多加追问详细内容,只是问出了其他问题。 苍闻言,却是沉默不语,他深深地看着诸伏,似乎要将他烙进记忆的最深处那般专注。 「说的我好像每次都没说实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能隐瞒的,如果……我说我是想出国逃避某些事情,你们信吗。」 他移开目光,放下手上的杯子,而面前的诸伏与安室透有些反应不过来,都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此时此刻,饶是敏锐如安室透,在这种状况也难辨一二。 第十七章_心的距离(4) 半晌,他转回视线,眸光流转间,已没有刚才看见的万般思绪,有的只有调侃戏謔,彷彿刚刚的惆悵,只是他们的一场短暂的幻觉。 他手撑在桌上,墨蓝眼瞳闪烁着他们熟悉到不能再熟的光彩,嘴角也掛着从他们认识以来,就一直看着的快活笑容。 那满脸就写着,我就是再闹呢。 「闹你们的,哪可能发生这种事,吓到了吗?吓到了吧。」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转变,诸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不闹你们,最近这几天我就会离开了。」 「你总是这么突然。」诸伏将杯中橙汁一饮而尽。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苍转过头,眼中满是浓浓的调侃。「要是觉得突然,那就当作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吧,如何。」 「你如果会有这样的情绪,那就不是你了。」安室透叹了口气,「所以,你也约了伊达和松田?」 「宾果!还真瞒不过你。」 「咦?在这里吗?」诸伏惊讶的双眼在两人身上来回。 「是啊,就是在这。首先,进厨房时我就发现了,苍准备的材料不少,可是却只有让我们动了一部份,再加上刚刚苍说他要离开,就代表他已经不打算开业了,那么材料照理来说应该不可能会剩那么多。接着,他没有按时开业的习惯,就我所知他最近也没有开店,那么那些材料一定不会是上次开业时买的,一定是他最近添购的。而一次买这么多又没让我们全部处理,那么剩下的可能的就是他还约了人在这里见面。再加上,他让我们把车停在后方离店内有段距离的地方,就表示前面的他设来当作停车场的空地,有什么原因不能让我们停,综合下来,再加上刚刚他所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还真有点差。」听着安室透的分析,苍抽了抽嘴角。 「好过被人用话噎死。」 「我这叫训练你们说话的技巧。」 「学习气死人不偿命?」 「这顶帽子可别乱扣,我可担当不起。」 「早晚你会得到教训。」 「那我还真是期待,不如你先实践吧,亲爱的透。」苍笑着歪头,那笑容大的让他的眼都因此瞇了起来,看上去就像隻狡诈的狐狸,让人既爱且恨。 诸伏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不禁笑了出来。 这一瞬间,彷彿拋下了身上沉重的包袱,他们仍旧是一起长大的好友,无忧、无虑。 于此同时,苍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上头显示着在场三人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松田阵平。 而苍扫了一眼檯面下的监视画面。 「是松田啊。」看见好友的名字,诸伏眨眨眼,怀念的笑开。 「时间差不多了吧,我们该走了。」看见手机上的名字,安室透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便站起身。 他和诸伏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纵然情感上想见上一面,可现阶段,这样的想法只是一场仅仅只能在梦中祈求的愿望。 「也是,那么,下次见了。」诸伏也知道他们的立场,跟着安室透起身。 「放心,他们都还活蹦乱跳的,不要太担心了,别露出那种表情。」像是看出他们的遗憾,苍摆摆手。 「我们什么表情才没露,是你自己想太多。」安室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只得来对方一抹爽朗到刺眼的笑容。 「是是是,从后门出去吧,他们已经到前面了。」苍收回视线继续看着萤幕,而似乎是在萤幕上看见了什么,露出了一抹笑意,可这抹笑意,却立刻被他的手指给遮住。「对了,外面好像下雨了,开车小心点啊。」 「知道,那我们走了。」 他抚着自己的唇角,随口应了两人一声,可却又在两人即将转入厨房从后方的门离开时,又开口了。 「我说,零。」 安室透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苍的背影。 苍没有回头,只是将桌上的物品一个一个的收了起来,放到厨房的洗碗槽中依序清洗。 「在离开之前,没能给你什么,不过有件事,我希望你知道。」 「什么事。」 「我们生存在这个世上,是无法一辈子都不说谎的,这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但是,无论是怎样的事情、无论经歷过什么,自己的内心都要看的清,不要骗过了别人,就连自己的内心,也一起骗过了。」 「……苍?」 「我不希望,你也被谎言囚禁。」 我不希望,你也被谎言囚禁。 安室透听出了那个关键字,眼中满是诧异,他想追问,可是前门传来的声响,让他不得不打住这个话题。 可就算没有前门传来的熟悉声音,苍也不打算继续说什么。 他自安室透身旁走过,张开嘴悄声说了什么接着回到吧檯,彻底拒绝了继续说下去的可能,而安室透看着他,也只能抱着满腹疑惑离去。 而就在安室透关上门离去的那一刻,他也从下方的抽屉拿出了一顶帽子戴上,并将帽缘压得极低,并且将部分灯光给关掉,而他做完一连串动作后前方的大门也跟着被推开。 第十七章_心的距离(5) 率先走进来的,是一名外表有些粗旷的男性,他身上染着湿意,可却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只见他侧过身朝苍笑开,嘴上习惯性的叼着牙籤,接着又偏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开口:「我这朋友营业比较随兴,他今天虽然没有营业,但人是在里面的。」 「真的非常谢谢你,伊达先生。」 这是一道女音,而听见这嗓音,苍挑挑眉,笑着走出吧檯迎了上去。 「什么随兴,我是崇尚自由。」苍认真的订正好友的话,接着便勾着笑容,踏着优雅间适的步伐走上前,目光打趣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两人以及随后进来的松田,目光最后落在那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身上。 就见那名女子满脸歉意的拿出手帕递给伊达,又连忙拿出纸巾给身后的松田擦拭,因为这个动作,也因此错过伊达看见苍戴着帽子还把帽子压得极低时,疑惑地指着帽子的动作。 苍也只是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们,并没有多解释。 「啊,真是,居然下雨了。」松田皱着眉接过女子的好意,却没有错过伊达和苍的无声交流,他先道了声谢拍了拍身上西装沾上的雨水,接着抬头,却看见苍笑瞇了的眼注视着他和一起进来的女性,便无言的瞪着他。「你脑袋乱七八糟的想法最好不要出口。」 「我什么都没说啊。」苍心情很好的辩解,目光却看着眼前的女性并未挪开。 「用膝盖想也知道想说什么。」松田直翻了一个白眼。 「哎呀,终于承认你的膝盖比你的脑袋有智慧了?」苍双手环胸歪着头回嘴。「不错,还有救。」 「我说你──太久没被我揍了想要回忆一下吗。」松田嘴角抽动,抡起拳头似乎就想要直接往悠哉靠在一旁的男人脸上挥过去,而一旁的伊达见状,连忙插入两人之间。 「好了好了,别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性。再说,还有客人呢。」 「哼。」松田撇过头,却没有继续动作。 苍见状,只是笑的越发灿烂。 而那名女性诧异地眨着眼直瞅着他们,苍偏过头松开双手,噙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回视着她。「抱歉,让你见笑了。我是这间店的主人,你好。」 他如是说,可却没有主动报上姓名。 「啊,初次见面,我是夏璃祤。」夏璃祤听见声音这才回神,连忙低下头自我介绍。 「这位夏小姐好像要找一位店主人认识的人,一个姓安室的,你认识?」伊达询问的目光落在夏璃祤身上,见对方点头,又将视线看回苍。 「是的,我是要找一位安室先生,只是……我应该找错地方了。」她有些尷尬的挠挠颊畔,话语间难免失落。 其实她稍早前抵达时就在想是不是今天没有营业,打算直接离开的,毕竟这间店的灯光没有全开,只是里面传出的微光让她想要碰碰运气,犹豫是否上前的时候伊达二人便来了。因为认出了他是在电车事件时碰上的警官,客气的聊了下才有了和二人一同进来的结果。 就他们所说,这间店的店主他们也认识,不过却不认识她想要找的安室透。 也对,毕竟店主认识的人也不一定会彼此认识才对。 犹豫了会儿,本欲离开的她在松田的提议下,便跟在这两个身后进门,想要碰碰运气。 进来后,便趁着他们聊天的空档看了下室内,并没有看到想要找的身影,不禁感到失落。 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嗯?没有找错喔。」 「咦?」 「我说,你没有找错。」苍一双蓝眸微微瞇起,却掩不住那里头流淌的温润光彩,虽然被帽子给遮挡,却掩不住那外放的温和气质。「你是要找透吧。」 「咦?」 「我认识他。」 「咦?」 夏璃祤眼眸瞪大,不可思议的直直盯住苍,脑海因为突来的喜悦而一片空白。 见状,苍则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真有趣。」 「所、所以──」 「他刚刚离开了。」 夏璃祤才浮上喜悦的脸庞瞬间刷白,她捏紧手上的包包,张了张口,却又吐不出言语。 「夏小姐?」 「那个,可以请你告诉我,他……安室先生往哪里去了吗?」她咬唇,嗓音有些颤抖,可却没有因此退却,浅灰双瞳中带着些微不安,更多的是坚定。 苍看出了那抹坚定,有些讶异,更多的是瞭然。 他摸着下頷,虽然戴着帽子但不妨碍观察,苍眸光专注地盯着她,纵然嘴角仍旧是上扬的弧度,可无形中却带着无法忽略的压力,就这样直直看尽对方的眼底。 他少有的认真,让一旁看着的两人不免面面相覷,却没有草率的开口询问,只是默默看着。 半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苍不打算开口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 「难怪,他会这么在意你。」 「咦?」 「他才刚走没多久,如果你要找他,可以碰碰运气。」 苍笑道,满目温柔。 「谢谢!」满盈的喜悦抑制不住,夏璃祤深深鞠躬后朝身旁的伊达和松田也道了谢,接着匆匆的打开前门离去。 可在离去前,苍叫住了她,在夏璃祤停下脚步后,他来到她身边。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话,接着才又直起身体。 ──透就拜託你了。 夏璃祤有些疑惑,不懂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甚至不知道对方姓名的人会这样拜託他,可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再度道了谢便推门离去。 而直到看不见夏璃祤的身影,松田才好奇的上前一步。 「欸苍,你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他们虽然不认识叫做安室的男性,可却很了解苍,就他们所知,苍不是一个轻易吐露他人情报的人。 而刚刚的表现,他们可以看出苍其实也是第一次和夏璃祤见面,再加上他特意戴了帽子又将灯光灯光做过调整,似乎是不想让那位女性知道关于他太多事情,可他却又对一个刚见面的女性说了他人的情报,又露出那样稀少的笑容,不得不说他们很讶异。 不是说苍不常笑,可笑的那般真实,却又不像是苍会做的。 樱井苍,是一个将所有的事情很好的藏在笑容下的人,明明就近在咫尺那样温润清朗,却又同时让人感觉遥远的恍若天涯,坚硬如冰。 「谁知道呢。」苍耸耸肩,目光也看着同样的位置。 「也许,只是希望增加一些那人拥有的羈绊吧。毕竟,他注定失去的,实在太多了。」 他喃喃说着,可因为太过小声,导致其他两人都没听清他说什么。 松田看了一眼伊达,伊达也只是耸耸肩,见状,松田也只好放弃追问。 可是,此刻的他却不知道,他这次的决定,会在不远的将来,让他看见一个从未见过,浑身满盈着痛楚、悔恨的安室透。 --- 结果该出来的都出来了,两人还是没见面,我去面壁 第十八章一定会见的orz 第十八章_非你莫属(上) 夏璃祤顺着餐厅外绕了半圈来到餐厅后头,天边一道光芒闪过,撕裂了天幕,看上去是那般狰狞。响彻天际的雷电声接续电光自远处传来,像是为这场大雨拉开了帷幕。 雨势比刚才进店里时还要来的大,粗大的雨滴砸了下来,宛若珠帘那般一颗颗的连绵不绝,迷濛一片。 她看向天空,闃黑的天彷彿快要崩塌那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压力。 不是没见过大雨,只是这样让她不安惶惑的大雨,这却是第一场。 眼前的道路深沉,虽然有路灯在前方,但却照不亮那远处,渐入黑暗的道路,彷彿是在劝阻她的想法,提醒着她身后散发温暖光芒的店家才是应该要去的所在。 没有看到。 她其实很清楚,这没有目的地的寻找落空的机率非常大,只是她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感觉,要是在回国前没有见上他一面,那么,就算之后可以在联系到他,那么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了。 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知己,彼此会在彼此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可却不是会陪对方永远走下去的对象。 可是,她还是想试试看。 如果找不到? 那么这是命,他们两人命中无缘,她愿意收妥自己的心意。 若是找到了? 或许被拒绝,或许就此改变彼此的关係。 无论如何她都想赌一次,若是被拒绝了,那么她会死心,纵然会让她失去一个可以做一辈子朋友的人。 若是她够聪明,就不该继续找下去,放弃离开回美国,那么她和安室透或许会有一辈子的朋友缘分。 她深呼吸,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再不去机场,会赶不上九点的飞机。 她咬唇,打算绕去前头将停在店前的租来的车开来后方,虽然有店家侧边没屋簷,但用跑的应该是不会太湿。 她将包包高举过头,迈开脚步直接衝入雨幕。 「这样出去,你会感冒的。」 ──你这样会感冒的。 类似的场景,同样带着叹息的嗓音自一旁传来。 她还记得之前,在超市门外,她也听过一句类似的话。 她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然后──视线便定住,再也挪不开。 是……幻觉? 就见那人撑着伞站在雨幕中,雨丝轻扬、灯光晕黄,他被垄罩在其中,彷彿是一场轻薄,一碰即碎的梦境。 「你总是喜欢衝进大雨,身体会吃不消的。」 那抹身影收起伞,来到她身旁,走入灯光照耀的所在,脸上是无奈,眼眸沉静幽深,还有更多她看不清的情绪。 他专注地看着她,那双视线,如以往的温柔繾綣。 「安室……先生?」 她的声音有点哑,有点颤抖。 「是。」 她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言语,脑袋一团混乱,她无措的低下头,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同时又感到眼睛酸涩,似乎有些水气。 「我有话想……和你说。」 对方没有回答,可是她知道,聪明如他,一定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只是她不敢抬头,心跳迅速非常,跳的她都感觉胸口有些疼痛。 然后,她看见一双男性的鞋进入视线。 心跳更加快速了,就连手心也微微的发痛。 带着水气的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发,她感觉到有双手将她的发丝理顺,她惊讶地抬头,撞入了一双温柔的几乎让人沉醉的紫灰色双眸。 她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 「那天,安室先生送我回家的那天,我其实打算要和你说我要回美国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其实、其实──我是想和你说的,但──那个、我……」她不知所措的开口,甚至本来已经想好的话在这一刻全部不知道拋到哪去,满脸慌张、语无伦次。 安室透没有打断她的话,静静的、浅浅的笑看着她。 「我没有要瞒你的意思,还、还有那天你送我回家,我──」 她着急的想说,可却无法好好的、顺利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又怕安室透无法知道自己的想法,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安室先生,其实我、我喜──」 「好。」 话还没说完,安室透便截断她的话,而这话,狠狠的让夏璃祤愣在当场,脑袋转不过来。 「好?」好什么? 安室透无奈笑开,他偏着头,似乎有些苦恼。 「我也一样。」 「一样?」 「不懂吗?」他喃喃自语,可还不待夏璃祤意会过来,他又靠近了一步,「那这样呢。」 语落,便直接低下头。 夏璃祤只感受到唇覆上了陌生的温度,周遭染上了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以及那专属于安室透的清香窜入鼻息。 还没回过神,她便落入他的怀中,他的体温很温暖,不过两人相触的唇瓣更是炽热。 明明雨丝纷飞,却带着旖旎,如梦似幻。 ------ 咳咳,停在这似乎不妥,但基本确定了(? 天啊为娘好开心啊,终于亲到了(啥? 第十八章_非你莫属(下) 她没有挣扎,便沉沦在其中。 他的吻很温柔,没有过于深入,却又无限缠绵,仔细到就连周遭的温度都悄悄上升,呼吸也些微急促起来。 「这样,懂了吗?」懂他那个好、那个一样,是什么意思。 她双眸迷迷濛濛的,似乎还是反应不过来,而她这呆样,惹来他的轻笑。 「若是不懂,那──」 夏璃祤纵然脑袋一团乱可还是捕捉到了这句话,她羞窘摀着脸,「我、我知道了!」 安室透拥着她,低低的笑开。 「那么,夏璃祤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和我交往吗?」 这下,她清楚听懂了他的话,也知道他是为那「好」做解释。 她没有迟疑,放下摀着脸的手连忙开口。 「好。」 稍显急迫,或许会被人觉得不矜持,或是太主动,但那又如何? 这些在与安室透错身而过的可能下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她知道,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是极短的。 一个本来和熟悉无比的人,也许在下一个转弯,就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生命,甚至在离别之前,都没有去预想到。 上一刻才说再见,下一秒却是谁都未曾预料到的永别。 她不希望她和安室透也会如此。她喜欢他,这是不能否定的,也无法忽略。 心动,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可她知道那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她没有主动去细想。 也许在第一次见面他朝她伸出手时;也许是那一次他为她挡下危险;也许是他一直以来的温柔鼓励。 也或许,是这一次次的相遇,日积月累,到无法忽略。 她想把握、想抓住,不想往后的人生和他再无交匯。 所以── 她抬头、他低首,四目相交。 他亲暱地靠着她的额头,唇边绽开了温柔的笑,满盈内心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而她,在他眼底,看见了比天空还要广阔、无尽的温柔。 *** 才刚交往,就要面临分离,分开的还不是普通的距离,而是日本和美国这样长的距离,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不过无论怎样,他们的交往也和全天下的所有情侣一般,慢慢学着配合对方的步调。 他们彼此都知道,日本和美国的距离不短,做个飞机也要十二小时左右,可那么长的距离,在能够携手的甜蜜下显得不那么明显。 纵然注定的分离让他们对彼此都有着浓烈的不捨,但再不捨,还是要面对这注定的事实。 安室透开车送她到机场。 他们缓缓步入机场大厅,她打了电话想确认了夏的位置,可夏没有接,她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想太多,因为她知道夏看到之后会回拨的。 收起手机,抬眼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大厅,即将离别而涌上的悲伤充斥着周身。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柜檯划位了。」 她恋恋不捨的抬眸看着身旁的男人,他紫灰色的双眸专注的看着她,伸手轻轻将她的发拨至耳后。 「好,去美国之后,记得好好休息,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很累。」 听着他的叮嘱,夏璃祤连忙点头,「你也是,我知道侦探的工作不轻松,你也不要因为工作就废寝忘食,还是要记得休息吃饭,身体很重要的,如果有一点不舒服就不能勉强,我看的虽然不多,但也没有很少,小病小痛累积起来还是不能忽视的。」 她叨叨絮絮的叮嘱,安室透低笑。听见他的笑声,她才会意过来自己的行为就像老妈子一样,红了脸。 「我知道,你要记得少喝一点黑咖啡,不能因为要提神一直喝,你的胃会受不了。」 「我、我知道啦……」被说中自己的坏习惯,夏璃祤有些尷尬,她哀怨的瞅着他。见状,安室透无奈扯唇。「不能空腹喝,每天最多一杯,知道吗。」 「好……」虽然不甘愿,但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夏璃祤点头答应。 而这时,本来收起的手机传来震动,是夏。 她连忙接听,而电话那头的夏解释了自己刚刚没接的理由,并告知位置后果断掛了电话。 怎么感觉夏情绪不太稳? 她疑惑地想着,可看着身边的安室透,又立刻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形。 该走了。 本来因为对话而稍稍消散的离别愁绪再度涌来,她看着他,本来想说自己该去划位了,可是又说不出口。 别的情侣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真的很不捨,又很失落。 看着这样的她,安室透轻笑,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将手指插入了她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这如此亲密的姿势,让她心头小鹿乱撞,她有些慌张地抬头,直接撞进了他那双盈温柔满盈的紫灰色双眸,带着任谁都看的出来的情愫…… 他将她轻轻一拽,来到了无人角落,一手抬起抵在她的脸颊旁,俯身直接吻上那双唇。 那吻与刚刚在餐厅外头的不一样,带着无法忽略的力道,强势的探吮。 那带着热度的唇才一覆上,她脑袋变一片空白,忘了挣扎、忘了他们虽然在无人角落可只要一踏出去就是人来人往的大厅。 所有的感觉只在交叠的双唇,他的吻绵密缠绕,不容抗拒。 「记得呼吸。」 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快要喘不过气,他轻笑提醒,随后又再度覆上,深深吻住,缠绵至极。 她的心跳更快了,除了相濡以沫的触感,更感觉到男性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明明悄无声息,却又强势无比。 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当自己回神时,自己牢牢抱着安室透,安室透也紧扣着她的腰。她听着他同样迅速的心跳声和自己的,交织出前所未有的幸福旋律。 离别愁绪一扫而空,剩馀的是残留下来的甜蜜馀温。 第十九章_简单幸福(1) 离开日本回到熟悉的美国,已经过去了快要半年有馀。 时间说长不长,若说短其实也没有那么短,明明是待习惯了的地方,却与当初离开时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对时间流逝的速度也是不同感觉。 在日本发生了太多事情,有哭有笑、有怒有喜,有悲伤,甚至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开心,时间流逝彷彿快了了好几倍。而在美国,那流逝的速度反而放慢了,而那放慢的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回到熟悉的故土,还是其他。 夏璃祤抱着书走出图书馆,停在门口。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朝週遭扫了一眼,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便从包包中捞出手机。 时间还早,她提早出来了。 犹豫了会儿,便想着到附近的咖啡厅坐着等,可才刚踏出脚步,身后便传来了呼唤她的嗓音。 「嘿,真巧,璃祤!」 她讶异回头,只见三名或男或女的人站在身后,而刚刚开口的声音便是其中一名金发碧眼、面容白皙俊秀的男性,西瑞尔˙洛佩斯。 「洛佩斯?」 听见这见外的称呼,西瑞尔有些伤脑筋的苦笑,叹了口气,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诉诸于口,反而转了话题,「你今天不是有班吗?怎么会站在这里?」 「是啊,我是刚下班不久,因为有些书想看所以绕到图书馆借一些书。你们呢?」 她礼貌地笑了笑,目光又看向站在洛佩斯身旁的一男二女。 「我和瑞伊也刚下班,正要和西瑞尔还有艾维斯购物顺便吃饭,璃祤你要不要一起去?正好可以让两位绅士帮你拿一下这些书。」其中一名金色长捲发,容貌艷丽的女性伊莲看见夏璃祤手中沉甸甸的书籍,便如此开口。 眼前这几人,除了瑞伊之外,都是她的同学,瑞伊是艾维斯的女朋友,和她是同学院的学生,彼此都很聊得来,就算毕业了也会联络,偶尔约出来放松。 她们其实前几天也有约她,不过因为她今天有排班,再加上工作不一定能准时下班所以还是婉拒邀约,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虽然我很想和你们一起,但是我今天──」夏璃祤愣了下,带着些歉意的开口,但才说到一半,一阵熟悉的油门声在不远处响起,她被吸引住注意,目光不由自主的朝声源处看去。 就见一名身材姣好的女性自哈雷摩托车上跳下来,随手脱下安全帽放在车上,直直的朝她走来。 「夏!」看见夏,夏璃祤开心的扬声呼唤,而夏快步走到夏璃祤身前,皱着眉看着她手中抱着的几本厚重书籍,无奈的一把抄过拿在手中。 「已经很矮了,不要再拿这么重的东西。」 「夏你也没高我多少……」听见这毫不留情地吐槽,夏璃祤无言的反驳,然后拉着夏的手,没有多想的便将她介绍给自己在学校中的朋友。 而西瑞尔等人皆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和夏璃祤并肩而站的娇小身影。 夏和夏璃祤都是典型的东方女性的娇小体型,比起西方人的修长身材,她们更是显的玲瓏娇小,可却是截然相反的气质。 同样不说话,一个是他们熟悉不已的寧静清新,另一个就是清冽冷然。而气质冷清的那位,光是站在那里,便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也并不是说她表情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因为她的脸上一直是掛着轻浅的笑,但就是那浅浅微笑的样子,无形中却带着微微疏离,可那样的疏离又若有似无,总让他们觉得是错觉。 「都碰上了,不如一起吧?」在伊莲之后,西瑞尔又再度递出邀约。 夏璃祤有些犹豫的看了身边的夏一眼,夏接收到她的视线,没有多想的点点头。 她开心地扬起笑容,转过头便答应了邀约,而至于被夏接过的那些书,最后自然而然地落在在场的两位男性手中。 以女性来说,若要建立交情,逛街吃饭聊个天是最迅速的方法。 夏璃祤深知夏的个性,就担心她会无法融入,毕竟车祸之后她防心很重,但逛了一段时间下来,她觉得自己似乎想太多了。 逛街的时候她没有刻意疏离,购物时也没有刻意回避或是因为刚认识而显得冷淡,大大方方的一同挑选还顺便给了些建议,没有过于矜持却也没有太过,相处起来非常舒适,比起在日本时好的太多,不过就是话不多。 也不是刻意冷淡不讲话,但回话的机率却不多,反而更擅长转移话题,偶尔插话聊天却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四两拨千金的不着痕跡避过去,要不是熟悉她的人,或许看不出来夏的若即若离。 不过,总比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很多。 她满足的继续提起兴致逛街,完全融入了其他两位买到入魔的好友,衣服拿了几件过来就直接往夏身上比,左右看看觉得都很适合夏,在试穿后更难以抉择,结果就是不那么虐待自己直接买了,下手的毫不留情,反正夏来到美国后也没带什么衣物,虽然夏天了但也要入秋,该买的还是得准备一些。 夏从一开始的拒绝到后面已经认命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拒绝眼前人总有办法让她点头答应,要是拒绝的狠了连问都不问直接买下去,还不如自己任命的进去换衣服让她挑个高兴。 最后就是,明明没有买什么,最后手中却多了好几个袋子,都是夏璃祤买的欢快的结果。 而后来买的累了,他们便找一处餐厅停下来休息,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可在挑选位置的时候,夏璃祤敏感的察觉到夏的步伐一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 章节名待补,目前脑袋空空想不到orz 第十九章_简单幸福(2) 「夏,你怎么了吗?」 她凑近她耳边,小声地问。 「没什么,坐吧。」夏淡淡地回答,没有多说什么便拉着夏璃祤入座。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不知道夏──」艾维斯坐下后才开口,但看见坐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亚裔女性都看向她,突然笑出来。 「抱歉,我叫夏叫习惯了,我是说璃祤。」艾维斯有些不习惯的皱眉,叫姓不是说和夏璃祤不熟,只是他单纯比较喜欢夏这个单字,比较好叫,璃祤二字对他来说稍嫌拗口,所以和其他人不同,他比较喜欢叫她夏。 以前是无所谓,可现在多了一位同样叫夏的女性,这样叫就有些不适合了。 看着艾维斯懊恼的样子,其他人不免笑出了声。 「叫久了就习惯了。」瑞伊笑着。「对了艾维斯,你刚刚要说什么。」 「啊,说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买。」艾维斯笑咪咪的看着她们桌边的袋子,那些有一半左右都是夏璃祤的。 之前也曾和他们逛街,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夏璃祤的成果这么丰盛,按照以往的经验,通常都是其他两位比较会买,她则是帮忙提的那位。 「啊?是因为夏没有秋冬衣物啊……」夏璃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脸蛋微红。「夏才刚到美国没多久,她的衣物不多,所以趁这次看到适合的就买了。」结果也没想到买了这么多。 「原来如此,不过看这个样子,夏是要定居在美国了?」伊莲看向优雅拿起menu的夏,毕竟那样买东西的方式,实在不像只是来玩,过阵子就回日本的样子。 「是,我是这么打算的,毕竟我父母也离世了,唯一的家人也只剩璃祤,有这个机会就和她来了。」夏没有回避这问题,很乾脆的回答。 「噢,真抱歉提起这么悲伤的事。」听见对方父母离世,伊莲满脸歉意。 「不会,我父母离世听说已经很久了,我也没印象。」夏开口安抚伊莲。 「咦?听说?」 「啊,事情是这样的……」听到夏毫不在意地这样说,夏璃祤就知道夏不避讳让人知道她失忆的事情,她看了夏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简单的将她去日本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回美国后也不是没有聊到日本,但因为夏和他们没有见过面,所以也没有特别提到这件事,不过现在见了面,夏也主动提起,她也就顺势说了出来。 「虽然一开始很困扰,但不管怎样还是多亏了她。」夏微微一笑,看着坐在身旁的夏璃祤。 「璃祤就是这样的人啊,热心又善良,对家人朋友更是没话说,虽然生病的时候……」想到夏璃祤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艾维斯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 一旁的西瑞尔也乾咳了声,却怎么也掩不住那笑意,就连旁边的瑞伊也撇过头,不敢笑出声,但那耸动的肩膀充分显示她忍笑忍的很辛苦。 而伊莲则是很大方的点头。「是啊,我倒觉得就是璃祤平常太压抑,生病了自制力变差所以才会差那么多,不过没关係我们都了解的,发洩是好事。」虽然生病时的暴躁是无差别,不过要她出现这么极端情绪的生病必定是走不了路的那种,所以根本不担心她会残害路人。 「虽然本人没什么印象,是吧。」艾维斯挤眉弄眼的补充。 夏璃祤被糗到整张脸都红了,夏听见也是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受害者不少。」 「夏!」 「事实不是吗,啊我想你大概没印象了,我貌似也是『受害者』。」夏端起刚送上来的咖啡,优雅的啜了一口后,侧首看着满脸通红尷尬的夏璃祤。「所以那个才是你的本性。」 夏皱着眉很认真的说着,糗的夏璃祤乾脆撇过头不理她,而其他人见状再也忍不住,纷纷笑出了声,不过他们都知道,夏璃祤其实并不介意这些事。 欢快的气氛持续到餐点都送上后,他们才结束这互相打趣的笑闹,安安静静的吃饭。 而在他们身后的那一桌,是一对相对而坐的男女,女的是一名妙龄且身材婀娜的西方女子,一头金色短发显示出她的清爽俐落。坐在她前方的则是一名有着一头深蓝近墨发丝的东方男性,身材虽不若西方男子的挺拔,但相比之下却也不显得瘦弱,是一名长相俊秀优雅的男子。 在夏璃祤他们开始吃饭没多久,那一对男女已经吃完饭,起身结帐离开,而在他们经过夏身旁时,夏微微抬眼看向那名金发女子,可视线也没有停驻太久,迅速的便移开。 直到走出餐厅,离开可视范围后,茱蒂才皱起眉疑惑的开口。 「那名亚裔女性……」 男子百无聊赖地拿出车钥匙把玩。「你说哪个。」 「当然是刚刚坐在我们后面那一桌的其中一名亚裔女性。」茱蒂无奈的瞟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她似乎,注意到我了。」 不是她过于神经质,对偶尔路人不小心的对视太过疑心,实在是因为身为一位优秀的fbi搜查官,那长久以来对危险以及对任何情报抽丝剥茧的能力已经刻进骨子里,对于周遭环境的异动,就算只是微乎其微,但在平静中感觉到一丝不对已经成为本能,并不因为自己休假而拋诸脑后。 毕竟,危险不会跟着放假。 ---- 其实觉得主线似乎有弱化茱蒂的感觉... 应该只是错觉吧,在我的感觉里,茱蒂还是很强的ww 第十九章_简单幸福(3) 「嗯?或许是吧,前前后后她也看了你两次了。」男子笑了一声,并不反驳她的话。 「两次?」 「没注意到吗。也对,毕竟你背对她没注意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他顿了下,摸着下頷似是在回想。「就在他们刚进餐厅,走到我们后面那桌时,她看了你一眼。」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看你。」茱蒂不置可否的反驳,但其实内心也知道,若只是单纯这样,身旁的男人是不会这样说的,但还是有那么些无法认同。 虽然东西方的审美稍有不同,但以茱蒂的立场看上去,其实她身边的这名男性其实也是算俊秀的那一类,同时在fbi内部,是不少女性趋之若鶩的对象。而她也深知他这样外型的男性,先别说西方了,在东方人来说是非常受欢迎的,所以才对他的话抱持着保留态度。 「我眼没瞎,人家看没看我还是清楚的。她,注意到的是你。」 茱蒂闻言,自然听出身旁人口中的肯定,眉头也因此皱的死紧。「我很确定我没见过她。」 「你的确没见过她。」男子很肯定的点头。「可是她就不一定了。」 「这什么意思,我可没到日本去过。」 男子轻笑。「谁知道呢。」他耸耸肩,将钥匙丢给了茱蒂,「也或许,她和我来自同样的地方也不一定。」他喃喃开口,而这句低喃,也让茱蒂听进耳中。 茱蒂接着钥匙,一脸莫名。「我记得你是日本人吧,照你这么说那两位亚裔女性若也是来自日本,那样的话你们本来就是来自同样的地方啊。」她看着男子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纳闷的询问。 男子不答反笑。 茱蒂眉头皱的更深了,完全看不懂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只好放弃思考跟着坐入驾驶座。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来自日本?上头派下来的工作?要你监视他们?」一连拋了三个问题。 「我有说我知道吗,猜的不行?」他侧首,朝她灿烂一笑。 「……」 「当我没问。」茱蒂拼命克制脸部表情才忍住自己嘴角抽蓄还有想把人赶出车子的衝动。「那你今天找我出来吃饭总不会是心血来潮吧,有什么事吗。」她知道刚刚的其他问题这人是不会回答了,遂换了个疑问。 「真过分,难道我不能只是单纯心悦于你所以想请你吃饭来场浪漫的晚餐约会吗?」男子一脸受伤的直直看进茱蒂的双眸,那眼眸蕴含水光,一脸委屈又认真的模样。 「少来,当我还是十几岁的女孩会被这种甜言蜜语欺骗吗。」茱蒂瞟了他一眼,一脸你骗谁啊的表情。 要是茱蒂不认识他,或是认识不久,或许会被他骗过去,又或者是被他弄的怦然心动,毕竟以前就是如此。但偶尔几次合作经验,再加上同事的话,让她知道眼前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顺无害。 披着羊皮的狼都算是污辱他了。 不过,虽然眾多同事都对眼前人有这样的评价,但茱蒂还是有所保留,毕竟他其实没有像听见的传闻那般可怕,反而平易近人,甚至在很多时候,都出手帮忙她。 眼见都不一定是事实了,更何况只是传闻? 可让她正视眼前的男性,甚至不像以前那样轻忽他,是赤井秀一的话。 ──对樱井苍…对这个男人,不要探究太多。 还记得,先前赤井秀一潜入那个组织之前,曾经留下的劝告。 他没有特别说其他人,对樱井苍的评价也非不好,只是意味深长的这么告诉她。 赤井秀一不是那种随意评价他人的人,这种模稜两可的话也甚少使用,只是却如此评价他,可见他似乎对樱井苍有的顾虑并不是普通的深。 只是,探究…… 她曾经追问过,而赤井秀一也只是再度补充了一句话。 ──幸亏不是敌人,他是任何手段都使的出来的,任何。 赤井秀一再说这话时,面色复杂,却也并非否定樱井仓这个人。 毕竟身处于他们的身分,必要情况下,任何手段都是必须的。 只要不是敌方就好。 她可不希望出什么问题,特别是她身边的同伴。 只要赤井秀一说他不是敌人,那么她就会相信。 只是,这样一个开朗外向的人,为何会让赤井秀一这般顾虑…… 「你这么说我还真伤心。」她思索的同时,樱井苍一脸无奈地继续开口,「我可是说真的,一个人吃饭挺寂寞的。谁叫我在美国没什么朋友呢。」 「哈?」越说越扯。茱蒂摇摇头,「你会在乎这种事吗,我以为你独来独往习惯了。」这是事实,从认识他到现在,还真没看过樱井苍和谁互动频繁,和每个人的相处都差不多,没有太生疏,却也不亲暱,虽然偶尔撩人却也只是点到为止。 况且,每次的工作都很准时出现,是个很好的工作伙伴。 「这么说我可是会受伤的。」他捧着心一脸受伤。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说不过你。」茱蒂无言,发动车子将车子驶上路。「你这次回美国应该是因为工作吧,有需要再找我也没关係,反正我刚结束一项工作间得很。」 知道他不会说出真正原因,茱蒂索性也不追问。 「那,先谢谢你了。」他说着,转过头看着车窗外头迅速往后的景色。 那双总是带笑的眼中,此刻流淌着暗潮以及谁也看不见的苦涩。 独来独往吗? 他扯唇,脑海中闪过了几道身影。 独来独往,不过只是逃避罢了。 充其量,他也不过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用工作来逃避、用独来独往来隐藏、用玩世不恭作为盾牌,用任何可以使用的一切来偽装。 只是为了隐藏那个在谁也碰触不到的角落里,最真实的自己。 第十九章_简单幸福(4) ◆◆◆ 结束了晚餐,挥别好友们,夏璃祤和夏一同回到美国的居所。 他们居住的地方,是在美国类似于台湾公寓的地方,由于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先前为了不让夏璃祤因为搬家而出现干扰学业的情况,所以暂时没有换地方,但夏璃祤一直都有在找出租的独栋别墅(singlehouse),毕竟多了一个人物品也跟着增加,再加上夏比较不喜欢和人接触,所以她才有这打算。 可夏知道后,虽然赞同之后搬家,却不希望选择独栋别墅,而是选择townhouse,毕竟比起安全性,townhouse要比singlehouse强许多,毕竟独栋别墅几乎都是在非市区的地方,若发生什么事,绝大部分都不好处理。而townhouse虽然是和其他屋子连在一起,没有那么安静,但最少有事会比较好处理。 虽然美国这地方相比夏璃祤熟悉的故乡以及水无月麻衣待过的日本来说治安差的可以,但退而求其次,在现阶段也只能这样。 其他更深一层的顾虑,夏并没有和夏璃祤说,夏璃祤也没多想,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你买了这么多衣服,到时候搬家会很麻烦。」夏帮着将夏璃祤买的几个袋子提进家门,有些无奈的开口。 「因为正好看到觉得适合就买了……美国天气和日本不太一样啊。没关係的,如果真的不行多来回几趟就好。」看着地上的袋子,夏璃祤也知道自己似乎真的买太多,但都买了担心也没用。「对了夏,你今天去看的怎样?有遇到什么事吗?」 她说的是今早夏先去租赁社区看房的事情,前几天他们已经看好了房子,虽然她毕业了,但因为刚入医院工作太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没有跟着去看,纵然她们昨晚已经先去看过,今天早上也只是再度确认罢了,但她还是很反对夏独自去看,可拗不过夏的坚持,只好放她自己去。 毕竟夏才刚来美国不久,怕她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 「没什么大问题,你太担心了。昨晚我们不是就已经确定了?今天早上只是再确认一次环境罢了,价钱的部分虽然没有私人的便宜,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来到美国后会不习惯,没想到才不到一个月你就已经完全习惯这里的生活,就连工作都找好了。哪像我,小时候来美国的时候因为英文不流利和习惯差得太多,快要一年才勉强融入这里。」回想小时候的事情,她感到好笑,同时也感受到,夏的适应力真的很强大。 「那是因为你是小时候来的,孩子的适应力本来就没有很好。」夏随口将话题带过,她是知道她表现出来的的确异于「一般人」的情况,但她不想事事瞒着夏璃祤,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她一同生活,那么,她也不想偽装太多,在许可范围中,她还是愿意将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夏璃祤的。 夏如此想着,一边将纸袋中的衣服拿出来整理,可才拿没几件出来,就发现了一件根本不该属于她或夏璃祤会穿的衣物在里头。 她挑挑眉,将那件风衣拎起,转头看着在处理另外一袋衣物的夏璃祤。 而她,并没有察觉夏的动作,只是接着她的话继续。 「才不是,我在医学院一年级的时候,课上也有一位日本籍的女孩子,她也是适应了很久,先别说语言了,气候、吃食、环境还有生活习惯等都是不习惯的因素,跟年纪哪有什么关係,是夏你太奇怪了。」 可夏璃祤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回话,她疑惑的回身望过去,就见夏正似笑非笑的拎着一件显然不是她自己或是夏可以穿的风衣,眉眼间尽是打趣。 夏璃祤脸蹭的一红,极其快速的衝上前抄过那件风衣,满脸尷尬。 「呃……这个……」 「我懂,你什么都不用说。」夏了然的点点头,很好心的制止了她想出口的话。 「不是,夏、这个、我……只是顺便!因为看到刚好适合的就──」 夏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她微微歪着头看着扭捏站在原地整张脸红的几乎快滴血的夏璃祤,一种恶作剧的心态满盈,她有些诧异自己这种很久没有浮现过的想法,却也不排斥,反而顺其自然的将之发挥。 「我知道我只是顺便。没关係,我理解。」 「咦?不是!我是真的专程帮你挑衣服,怕你衣服不够也是真的,这件衣服只是凑巧看到觉得很适合安室先生,我也只有……」 着急的想解释,但初始慌乱褪去后,她看清楚了夏脸上浓浓的调侃,这才发觉夏的意图,「夏你又捉弄我!」 「因为你的反应很有趣。」夏很诚实的点头。 「什么?!」 「好了不闹你了,收好吧。」夏收回视线,随即又突然想到某件事,又将视线挪回。「那,你要不要和我去一趟日本。」 虽是疑问的内容,可确是很肯定的语气,知道夏璃祤不可能拒绝。 夏璃祤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懂她为何会突然又要回日本。 「之前我委託人卖掉部分名下动產不动產,说有些问题需要处理,所以要回一趟日本。」她简单解释,「我记得你好像过几天有段不短的假期?」 「是有没错……」夏璃祤愣愣地回。一想到可以见到安室透,左胸下的那颗心也随之加速了起来,脑袋似乎也有些晕呼呼的。 「那,你要不要和『他』说一下?」 「谁?」 「正拨电话给你的那位。」夏扬了扬下巴,方向对着的是进家门后夏璃祤随手搁在桌上的手机。 手机萤幕正亮起,而机身正有规律的震动,显示着有人拨进来。 夏璃祤马上反应过来,直接抄起桌上的手机,露出了有些尷尬又有些欣喜的笑容,接起电话后又犹豫的看着夏。 「不打扰你,去吧。」夏用口型说着,摆摆手便不再看她。 夏璃祤摀住手机,迅速的溜回自己的房间。 而在关门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夏又将视线挪回,先是看一眼那扇关上的房门,又看着一地的纸袋,无奈的笑叹了口气。 第二十章_各自的道路(1) 黑暗的巷弄中,一台不显眼的小型车缓慢的自其中缓缓行驶出来。 天际边的一轮明月,缓缓散发着属于他的幽光,安稳沉静的悬掛于星稀的夜空。 万籟俱寂的夜晚,小型车穿过街巷,于浓黑的夜色中穿梭。 握着方向盘的手掌修长有力且骨节分明,手的主人专注于路况,又偶尔的将注意力放在坐在身旁的男子身上。 身旁的男性注意到那目光,却依然将视线落在手机上头,肤色略黑的他衬着窗外洒落的月光,显得更加沉稳。 「怎么一直看我,我回讯息这么奇怪?」安室透在第三次身旁人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无奈开口。 「不,只是觉得你最近心情不错。」白石凌被抓包也不尷尬,坦然地回答。「遇上什么好事吗?」 沉吟了会儿,接着微微一笑,紫灰色的双眸中流淌的是无边际的温柔,以及不易察觉的复杂,「……算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还有什么算不算的。」白石失笑,「这倒让我更好奇了,很少看到你这样。」 安室透没有回话,只是收起手机,降下车窗,他微微侧头看着车窗外,那金色发丝随着驶动的晃动,歛去笑意的脸庞沉浸于月光中,带着微微的惆悵。 白石注意到安室透的表情,不得不说极为诧异,他了解安室透,毕竟长久以来的情谊不是假的,别人或许不知道、看不出来,而他却可以。 那是他身处于极为矛盾的立场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了。 「发生什么事?」白石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可却没有什么头绪,但身旁友人的表情又不像什么事都没有。 脑海突然闪过樱井还没离去之前,偷偷和他八卦的事情。 樱井虽然喜欢捉弄人,可不会说谎,他一旦说出口,八九不离十。 纵然惊讶,可他是想过要求证,不过自从上次一同吃过饭以后,他们各自便投入各自的事情中,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毕竟身处于他们的立场,是不能容许过多的接触。 直到今天来处理组织派下的任务,这才有了今晚的同车。 「是和『她』有关吗?」没有多想的,在理智窜上前,便脱口而出。 安室透愣住,随即转过头看着白石,「她?」 「啊!不是,就是之前苍有和我提过……」看安室透这反应,不知怎地白石突然有种被樱井阴了的感觉,同时也懊恼起自己怎么不经大脑就问出口。 他是好奇,且极度好奇没错,甚至到了心痒难耐的地步,但怎么也不是这种情况下问吧…… 但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也只是尷尬的别开眼。「抱歉,我不是有意探你隐私。」他们虽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但每个人都还是需要保有一点隐私的,但纵然这样,可问都问出口了想知道的想法还是让他有些坐不住,目光不住的往身旁的好友拋去。「你如果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虽然他会好奇的不行就是了。 安室透无言地看着好友,那表情怎样也不是他口中说的那样,表情满满的都是想知道的样子。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们的事,本来就有想找时间和你们说,只是没想到苍那傢伙居然已经知道了,还在我之前跟你提。」 「咦?所以──」 「是真的。」 这下白石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张了张口一脸惊疑的看着安室透。 「看路。」安室透瞟了他一眼,「怎么,很奇怪吗,你不是很想知道?」 白石连忙将视线挪回前方,但还是不断用眼角馀光看着身旁的好友。「是没错,也──很奇怪。」白石很肯定的开口。「毕竟你以前对类似的事情完全不上心,对身旁女性的示好更是拒绝的彻底不给人一丝馀地。而现在……我以为在你的那个目的达成以前,又或者说我们现在状况,你是不会让身旁出现任何一种有让他人、让自己陷入险境的存在。」 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先把内心率先涌上的担忧说出口。 就因为知道安室透是怎样的人,才会如此问。虽然也有可能是任务需求,但若仅仅是这样,那么樱井不会特别跑来和他说,而安室透也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同时他也不禁猜想,难不成他会是喜欢上了任务对象?又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 眾多纷杂的猜测不断闪过脑海,但最后还是化作了忧心。 无论如何,不管事情是怎样,他知道安室透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但,多一个弱点就是多一份危险,他不希望好友暴露在危险下。 安室透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窗外,轻笑了声。 「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是什么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安室透没有立刻回话,只是脑海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时候的事。 ──我们生存在这个世上,是无法一辈子都不说谎的,这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但是,无论是怎样的事情、无论经歷过什么,自己的内心都要看的清,不要骗过了别人,就连自己的内心,也一起骗过了。 ──我不希望,你也被谎言囚禁。 这些事他知道,但人生在世有太多无可奈何,也无法真正随心所欲,所以他虽清楚自己对夏璃祤早就动了心,可同时太清楚自身的立场,便一直在挣扎,甚至,已经决定放手。 他早就知道她要回美国,所以他放任那样的心情持续滋长,甚至他也清楚夏璃祤其实不讨厌自己,便自私的享受着她的温柔,只想着等她回美国。见不到、碰不到、感觉不到,那么无论再久,他都能够收好自己的这份心,也能够不被人察觉,在远方默默祝福着她往后的人生安稳。 那天,为了不去想她即将离开,他便将手机关机,逃避那事实。 谁知道,她找来了。 苍的那一番话,就像是将他那薄弱、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坚持敲出一道裂痕,让他的心更加的摇摆、牵扯。 在看到她的时候,他就无比动摇,而那被苍的一番话给敲出裂痕的自製,更是崩毁的一蹋糊涂。 他想陪着她,想名正言顺的拥有她,哪怕多那一天也好。 那当下,夏璃祤找到他的那时候,看着她的背影的那时候,苍的话回盪在脑海中。 他当下有了决定。 他知道,没有人可以说服别人,他只是顺势选择了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那条路而已,说到底,他还是无比自私。 「也许……只是贪婪吧。」 白石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转念一想,笑了出来。 「是吗,这也不错啊。」 「……不错?」 「是啊,挺不错的。」白石再度重复。「本来就很少看到你对什么事情执着,其他人我其实不会很赞同,但你的话……我觉得还不错。」 他顿了下,才又缓缓开口。 「其实啊,我们都知道,这种生活持续下去迟早会神经麻痺,总有一天会开始觉得真实和虚假的人生,过哪一个都没差。啊,我不是说你是这种意志不坚的人,我倒觉得你比任何人都还要意志坚定,只是,任谁都会有迷惘的时刻。 「而到那个时候,若身边有这样一个让你想要回到只属于你自己的人生的某个重要的人或事物,无论那是怎么样的存在,都是引导你的一道光芒。 「所以,我觉得挺好的。」 安室透讶异的睁着双眼看着白石,随即温柔的笑开。 「是吗,也许真的如你所说吧。」他垂下眼帘,想起那人的笑容,眼神更加柔和了。 看着安室透的样子,白石也只是笑笑没有再多说。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好奇是哪样的女性能够获得你的青睞。」想起学生时代,安室透受欢迎的程度可是和萩原、樱井不相上下的。 安室透抬眼看他,嘴角的弧度参杂了一丝不明意味。 「真想知道?」 「当然。」 「你也见过的啊。」 「我见过?」 「是啊,还记得大概半年前,你被刺伤送医院时的事?」 「记得。」 「就是那名女医师。」 「啊,你说那位夏医──咦?!」白石瞪大眼,下意识地踩下煞车。 顿时,寧静的夜晚,刺耳的煞车声伴随着一道惊疑的声音响彻云霄。 第二十章_各自的道路(2) ◆◆◆ 来到日本后,夏璃祤和夏便先到事先预订的饭店入住。 因为时间还早,在整理好东西稍作休息后,二人便找了一间喫茶店坐下吃饭,而夏璃祤本来是想吃完后和夏先去周遭的商区逛逛,却意外的被拒绝了。 「我们不会在日本待太久,过几天就会回去,你不是已经和安室先生约好了,那么就去找他吧。」 「咦?可是你不是想买东西,我陪你啊。」 「陪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倒是你,这次回日本的目的不是陪我吧,不用陪我了,我才不想被马踢或被某人事后怨恨。」 「什、什么啊!才不会!」 夏也没反驳,歪着头直直看着坐在前方的夏璃祤,唇瓣勾起了促狭意味浓厚的弧度。「好吧不会,反正你就算事后哀怨我也无所谓。不过比起这个,我只是比较担心你们年轻气盛的,保护措施要做好啊,我可不想回美国之后直接多了个外甥。」 夏充耳不闻,她靠上椅背歪着头认真的思考。「我记得那位安室先生看起来是位混血儿,你们两个的话应该会生出挺可爱的混血宝宝,如果是这样的话……嗯,我也是不介意。」反正多个人给她玩也不错。 「夏!越说越夸张,还没那么快啦!」被夏说的脸都泛起了粉红,她才想抗议,桌边的手机便震动起来,顿时她的脸更红了。 「真是说人人到,去吧。」 夏微微笑着看着夏璃祤红着脸接电话结巴对着对方说什么,然后又看向她,不客气的扮了个鬼脸。 夏轻笑出声,摆摆手让她赶紧去会情郎。 夏璃祤被夏弄得面子里子都像没了那般,只好瞪了对方一眼,用唇形打声招呼后,便离开喫茶店。 夏目送着她离开,等确定她离开之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殆尽。 她将双腿交叠,目光沉沉的落在前方某处,似乎在看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收入眼底。 时间缓缓流逝,可她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动而行动,就像是一座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雕像。 可就在这时,她的眼帘微微一动,身后空无一人的座位上也在这时入座了一人。 那人是个留着长发带着针织帽的高大男性,他看着桌上的菜单,思索了会儿后便叫来服务员点餐。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男子才往后靠在椅背上。 「我很意外你居然会联系我。」 听见这话,夏嘲讽似的勾起笑容。 「我也很意外你居然会赴约。」 「哪里,毕竟你是明美的朋友,我又正好有空便来了。」 夏轻哼了声,对他这话没有什么回应,只是姿态优雅的端起前方已经冷了的饮品慢慢的啜了一口。 「客套话就省了,请你出来不是要聊天,只是有东西要还给你们。」 诸星大缓缓瞇起了眼睛。 还? 他可不记得,他们之间曾有过什么交易或是其他的接触,让他们有可以用归还物品来做理由见面的。 他清楚的记得,失忆后的她可是很少和他们做接触的,说的更直白一点是避之唯恐不及。 ……还是,她有其他目的? 就他所知,她们已经离开日本,也到美国定居了,这对他以及在他身后真正的势力来说都是求而不得的事情,可她却又无预警的回来,还特别支开了夏璃祤,只为单独见他一面。 那回来日本的原因,想必就和她所说的东西有关了,又或者,归还物品也只是藉口。 不过还不等他臆测,身后再度传来了那道清冷嗓音。 「东西我已经放在你坐的那张沙发椅子夹层中。」 诸星大闻言,没有开口回应,但手已经伸手探入沙发夹层内,摸到了一片硬物。 他没有直接抽出,只是就着狭窄的空间确认了那物品是什么后,才又开口。 「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就要问你了,诸星先生。」夏把问题丢了回去。「要不,去问问和你们都认识的,『樱野莲』?」 诸星大愣了下,倒是没想到夏会这么不避讳地就直接说出口。 同时也很讶异,她似乎知道不少,只是从未说过,又或者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却…… 不过不管哪项,现在都不重要了。看过这么多也不是没有看过敏感如斯的人,不管组织第一次对她的调查她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显然现在,组织的第二次针对她的调查是知情的。 不然在那天夜里,她也不会如此配合,更不会有今天这个邀约。 只是,她到底知道多少? 这点在他心中抱持着极大的疑惑。听她的话,应该已经知道诸星大这个身份背后的势力,以及当初庆生上他们极力想隐瞒的事实,同时也已经猜到樱野莲这个人和他以及宫野姐妹并不是真的第一次见面,也知晓那人的目的不单纯。 当初,在他们即将离开日本那天,他以及宫野明美也去送了她们。 就宫野志保的讯息,他们知道应该随着她们离开日本前往美国而告一段落的调查似乎并没有真正结束,commandaria也即将前往美国,这让明美深感不安,可又不能做什么。 而那天,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他也极其隐讳的告诉她要小心,毕竟那天晚上的事情,若是没有人看见还好,若是有其他没有注意到的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那么她就会极为危险。 可为了不让明美太过担忧,他也只是暗示了她。 ──美国夜晚治安也没有很好,记得出门要小心。 他相信如此聪明的她,会知道自己的暗示,而她的反应也如他所料那般,像是碰到了引爆点那般一双眼眸瞪了过来,最后也只是压下一切情绪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不认为仅凭当初的暗示,就可以猜到这些。可为什么会又如此直言不讳?她有什么倚仗? 她的身分是个很大的谜团,可无论怎么查,都是一片空白。 关于她的背景深度调查,早在在当初的近期动向之后他便再度请詹姆斯调查,毕竟那样的身手要说是一般人任谁也不信,不过因为国籍地理位置的关係,比起指纹辨识还有近期动向来说都要难以调查,所以直到前阵子调查才结束,详细资料也刚拿到手不久。 而细看之后,要不是清楚fbi调查能力以及保密能力,他几乎要以为送到手上的这份资料是不是哪里出了错,或是被谁掉包了资料,诡异的不可思议。 在列车事件过后,他认为水无月麻衣在一定程度上隐瞒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可资料上却显示她的确是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女性,甚至半点特殊背景也无,也不存在着背景被抹去的痕跡,总结还说就是个比起一般人还要来的敏锐的普通人。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让告诉他,这份资料是没有错的,可他碰上的那些事,也是真的。 这样的感觉他很熟悉,他也曾经碰过。 就在fbi中。 脑海中闪过了一道身影,他顿时感觉脑袋微微抽痛。 ---------- 某人还真是让每个人都头痛是不是xd 第二十章_各自的道路(3) 而这样的人,不是很长命,就是容易短命。 她会是哪一种? 长命的那位他已经见识过了,她呢? 不由自主的,诸星大在思索着这样两种的可能性。不过也没因此忽略了身后女子的清冷嗓音。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当作不认识吗。」她轻轻的开口,丝毫没有起伏的音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他却硬生生的听出了嘲讽。 不知为何,他有些想笑,可到口的笑意还是让他憋了回去,没真正的笑出声。 「当然是不会。」已经撞见了一次,当初生日餐会上偽装的也瞒不过她的眼睛,那么再继续下去,不是将她当傻子,更不是她将自己当白痴,而是自己就是个白痴。 况且,她已经在某种程度下陷入了危险,包含夏璃祤。 要是这东西真的是樱野莲弄出来的结果,那么那天樱野莲或许已经看到她了。 「能说说这东西的来歷?」 夏沉默了会儿,才又开口。 「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璃祤在路上和樱野莲偶然对撞时被收进她的包包中的。」 简单一段话,透漏了不少。 闻言,诸星大的眉头在瞬间拧的极深。 突破口居然会是夏璃祤,这就极为匪夷所思了。 就刚刚的猜想,他想或许是那天的踪跡被人发现,可若真是这样,那为什么是找上夏璃祤,而不是她或是自己? 他不认为樱野莲会搞错目标,毕竟能在组织内存活这么久不被做掉,也证明了他有一定能耐,不然他也不会在组织内被commandaria收为己用,要是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早不知道死几次了。 那么,樱野莲找上夏璃祤的目的会是透过夏璃祤来给他和水无月麻衣警告? 他会是喜欢做这么多杂事的人吗? 又或者,是别人的指示? 在组织内,樱野莲是commandaria手下的人是眾所皆知的,如果是commandaria的意思,那其实是有可能的。 以那人的能力要调查那天的事情是绰绰有馀的,毕竟,他喜欢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只要能够成为他的乐子,他可不介意多扯进一些人,将这浑水搅得更加混浊。 反正最终被扯进去的人,都会在不久的将来一个个的── 被他收拾。 想到此,胸口窜起无法诉诸言语的情绪波动,而他所能清楚辨别的,便是愤怒。 可这愤怒从何而来他一时半刻也无法捉摸。 若要说是对于commandaria那不经手的杀人感到愤怒又不对,毕竟在这组织中谁的手上没几条人命?就他来说他的手就不是绝对乾净。 他微微摇头,将那想要探究到底的情绪拋到脑后。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将纷杂的思绪稍理过后,他决定不要隐瞒全部的事实,毕竟以她的能力,他隐瞒的事情恐怕她早已预见,就是不知道知道多少了。 虽然也有种她有可能是组织派来试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出于自己的直觉他就是知道不是。 这对向来讲求证据的他,其实有些不实际,但这感觉及其强烈,强烈到压过了其他想法。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诸星大一怔,随即笑了出来。 是啊,不管知不知道,都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知道了,躲不过,顶多知道为何而死。 不知道,躲不过,便是死的不明不白。 最终都逃不过被追杀的命。 她们已经被盯上了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最终是谁出手,组织的做派永远是那一套,将关联者,格杀勿论。 她……倒是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你想怎么做。」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她若愿意,他可以着手安排他们避开这一连串的追杀,可是,他知道,她不会愿意。 要是她有这打算,就不会只是将东西交给他。 想必,她是另有目的了。 「我怎么做你管不着,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嘴巴闭紧一点,就是帮忙了。」 她丢下话的同时也放下杯子,捞起帐单便逕直的走去结帐,看也没看身旁人一眼。 而直到她离开后,诸星大……这时应该称为赤井秀一的他仍旧坐在位置上陷入沉思。 他回想着打从水无月麻衣车祸醒来后的事情,以及这阵子以来的所蒐集到的所有情报,脑袋迅速地转动。 半晌,他伸手拿过自己摆在桌上的手机,萤幕上头随着他的动作显示出一串号码。 那串号码前不久发来了一条讯息,那是詹姆斯发过来的消息,看上去就只是由一连串没有规律的数字以及符号所组织而成的乱码。 可解读出来的意思,只有他和詹姆斯知道。 「结果?」 他顿了会儿,才用同样的方式回覆了讯息。 而那内容解读出来,便是「回避」。 她们已经涉入其中,不能再陷下去,詹姆斯发来这条讯息的主要目的便是要如何安排她们。 当然詹姆斯也是知道这对姊妹的事情,而他的回覆所指的不是回避她们,而是带她们回避。 在日本境内,他非常清楚fbi的现况,不能出手的太过明显,可现在不同了,这对姊妹人在美国。 组织牵涉范围太过广泛,必须尽快地着手安排。 否则,她们很快便会死于意外了。 如果是commandaria出手的话。 做好了决定,确认讯息已经发出后,他便分解手机拿出其中的卡片,擦去指纹后直接破坏了那小卡,接着迅速的喝完送上的黑咖啡后,便起身结帐。 同时也没忘了将那张已经无法復原的小卡给扔进了垃圾桶,接着离开了喫茶店。 第二十章_各自的道路(4) ◆◆◆ 夏璃祤来到距离喫茶店不远的转弯处,一眼便看见了他。 她愣住了。 他的打扮,和以往她知道的她都不太一样。 就见他一身休间衬衫加上简单的牛仔裤,站在离她不过一个马路的距离。 淡金色的发丝在夕阳的映照下微微的泛着一层微光,他少见的戴上了一副眼镜,更添了一股书卷气。 而透过镜片,那双紫灰色的双眸里不见半点笑意,可却还是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只见他垂着眸看着手机,下頷至颈部紧实勾勒出了完美的线条,而这样的他看上去让人望之却步。 一身简单的打扮,却让他的年龄看上去更小了些。 明明他的脸就是一副不显老的模样,这样看上去又更加年轻了些。 她清楚的看见经过的路人们惊艳的脸庞,却没有人敢上前搭訕,许是他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上前。 其实,他们分别的时间不长不短,半年左右,期间也有视讯通话过,可她却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可明明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安室透。 还不待她思索完,对方便先注意到她了。她眨眨眼才想开口,就见那双紫灰色的双眼染上了一层笑意,刚才明明还一脸生人勿近的神情瞬间融化。 她看见了在他周身悄悄注意他的路人瞪圆了眼,也看见了安室透快步的穿越马路,朝她走来。 他的目光专注,像是眼底只容得下她,可她却同时感受到了在马路另一端的其他视线。 同时,安室透也已经走到身前,停住脚步。 「怎么不喊我,等很久了?」 「没、没有,才刚到。在等号志灯。」 「……等号志灯?」安室透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号志灯,又转回头,嘴角的笑意更深。 而夏璃祤此时才注意到,她站着的地方是街角转弯处,距离马路其实还有点小距离,一般来说是不会站在这等交通号志灯的。 她的脸瞬间又烧了起来,安室透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等着她将手放上,牵着手,一同踏上归途。 她偏过头,看着配合她步伐走在身侧的他,目光落在某处,可突然的,又有种莫名的想法涌上。 这样一同在路上散步,平淡安稳的幸福总让她有种感觉,他们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总不会直接跨过热恋期步入老夫老妻模式,以后越来越无趣了吧?那做了以后呢? 突然的,这样的想法窜过脑海。她严肃的皱着眉,认真的思考。 而安室透此时转过头无奈地看着她,她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有些不明所以。 「我脸上有什么吗?」她下意识的用另一隻手摸摸自己的脸,以为是刚刚吃饭时有东西沾上了。 「我很期待我们的往后,也不反对和你有超过情侣的关係,但我想我们不会那样。」 夏璃祤还是一脸莫名。 安室透无奈轻笑,拉着她停下脚步,让二人停在街边。 她则疑惑的歪着头。 「我们才在一起不过半年,有很多事情没有尝试,不会让你有步入老年的感觉。」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让她充分体会到他的真心。 「咦?我说出来了!?」她刚刚说了什么?老夫老妻?无趣?做了以后? 越回想,脸上越是尷尬。 见状,他伸手轻刮她的鼻头。 「你才知道。」 她张口,半晌才蠕动嘴唇。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脸微红的说。 而安室透则是哭笑不得。 「我知道,别多想。」再度牵着她走,「对了,我记得你刚才是和水无月小姐吃饭吧,怎么没有看见她?」他还记得刚才电话中的情形。 夏璃祤先是愣了下,对安室透的转移话题感到窝心,可瞬间回想起在喫茶店夏的调侃,她脸一热,「她、她说想一个人逛逛,不想当电灯泡,让我直接来找你。」 「是吗,那真的要谢谢她的贴心了。」 安室透看着她的表情,看出她脸上的尷尬,笑了笑也没追问。 路上,是安室透开车,她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安室透将眼镜收起,夏璃祤见状,好奇地开口。 「我记得安室先生没有近视吧?」她有些不太确定的问。 「嗯?」安室透放置眼镜的手略顿了下,「没有。不过因为我的职业的关係,稍微换个装扮有时候会方便很多。」 夏璃祤这才想起安室透是侦探,这么一想也觉得他不同的打扮在工作时也是应该的,便理解的点点头,可是一想到刚才看着他停在马路对面时的状况,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戴眼镜很奇怪?」察觉到她的情绪,他认真的回想自己今天的装扮,应该不会很突兀啊。 「不是……就……」 平常的他的外表,就已经够出色了,更别说他平常表现出来的绅士风度,更是吸引眾多人的注意。而现在戴上了眼镜更是添了书卷气,气质更是和平常的他有所不同。 「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管哪一面都是喜欢的,只是想到其他人看着他的视线就有些不舒服…… 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可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只能摇摇头把那些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安室透仔细看着她的表情,而后忍俊不禁的抿着唇,将到口的笑意勉强吞回腹中。 夏璃祤则是被他突来的面目隐忍弄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你这样,我其实挺开心的。」 「我?我怎么了吗?」 安室透没回答,只是他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愉悦。 「安室先生?」 「没事。」他笑瞇了眼,终究还是忍不住,趁停红灯时侧首在她颊畔落下一吻。 「安、安室先生!」她红着脸捧住被偷袭的脸颊,无措的看着身旁的男人,瞪圆了的眼睛,在他眼中怎么看都是娇俏。 安室透再也忍不住笑意,笑出了声。 夏璃祤呆呆地看着他的笑,有些惊讶。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笑,笑的这般爽朗、无负担。 她眨着眼,而安室透笑瞇着眼,侧首看着身旁的她。 「璃祤,你知道吗。」 「嗯?」 「你在吃醋。」 话题什么时候跳来这里?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看着他满脸笑意的样子,才慢吞吞地回想起刚刚他们的聊天内容。 瞬间,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再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满整张脸庞。 她根本是被捉弄了啊! 第二十章_各自的道路(5) ◆◆◆ 同时间,美国某栋办公大楼── 看着不久前传入的讯息,詹姆斯有些头痛。 「他是这样写的。」坐在办公椅上,他放下手机朝着坐在前面沙发上的男性开口,微拧的眉头显示出了他现在的心情。 可那心情,却不知道是因为眼前一脸愜意,恍若无骨搬瘫在沙发上的男性,抑或是刚才传入的讯息所导致的。 就见一名身材修长、面容俊秀的男性慵懒的转过头看了办公桌后头的詹姆斯,又懒洋洋的转回头看着放在腿上的笔记型电脑。 半晌,才听见他开口。 「啊,真是麻烦啊……」 「麻烦?所以你认为这件事也不好办?」 「嗯?什么?」男子想了一下,才像是终于想起詹姆斯刚才所说的事情,摆摆手否认。「啊,不是不是,只是时差啊,要调整好麻烦……」男子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将生理性泪水给抹去。 「……」詹姆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欸,别叹这么大口气,要是总为这些事叹气,你可能要叹上一辈子啊。」他好笑的瞥了詹姆斯一眼,随即就转过头继续在笔记型电脑上忙碌起来。 「……」他是为谁叹气他既然清楚那就让他省心点啊,这什么心态啊! 被男子回了这话,詹姆斯连气都不想吭一声了。 「放心吧,这件事比起调时差还简单,虽然要花点时间就是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站起,原本搁置在腿上的笔电被他放在一旁的桌上,接着伸了一个懒腰,才正式将视线落在詹姆斯身上。 「反正也是顺便,那边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是无所谓,不过你原本的──」詹姆斯想起他原本首要的任务,有些犹豫。 「只是顺便啊,我不是说了。就这样吧,不过……老样子啊。」不要问他要怎么做、如何做,反正事情会弄到好就对了。 「我知道了。」 男子微微一笑,那双眸因着他的笑更多了分色彩,不过,其中的疏离却是未曾褪去半分,看在詹姆斯眼中,五味杂陈。 「那我先走了。」他又将目光转回电脑,确认上头执行的程式没有问题后,便闔上电脑装入背包中,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开口:「对了,关于迪克.伊藤──」 他顿了会儿,才再度啟唇。 「我不会留他活口,我需要一个死人。」他的嗓音没有半点起伏、没有情绪,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无法探知,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明明前一秒,他还笑的如沐春风。可现在的话,却如同自无尽深渊中吹起的寒风令人颤慄,如此轻易的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我会处理好的。」詹姆斯闭了闭眼,本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男子得到要的答案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到门前打开门,而在他打开门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另一道视线。 门外正巧有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巧抬手要敲门,见门突然打开还反应不过来,而她身旁还有另一名男性。 「咦?」 「嗨,茱蒂。」男子微微诧异,随即恢復了笑容。 「樱井?你怎么会在这?」 「啊,有点事找老头,不过已经没事了。」樱井苍勾唇,随后便侧着身绕过茱蒂,朝那名男性点头算打过招呼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咦?你去哪?」 「出国找乐子。」 「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国?这次回美国不是因为工作才回来吗!?」又出国?他工作结束了?还出国找乐子! 「那你就当我这次没回来吧。」 「喂!」 回应茱蒂的,是樱井苍头也不回的挥手。 茱蒂无言地看着瀟洒离去的樱井苍,目光无言的转向门内坐在桌后的詹姆斯。 「别看我。」詹姆斯移开目光,被下面这些优秀却难以控制的探员弄的已经精疲力竭了,特别是刚刚走的那个,根本是脱韁的野马。 虽是如此,但他的优秀也是有目共睹,在可许范围下,也就任由他了,虽然要帮忙善后的事情比起其他人来说真的是不只多了一点两点,当然,这点并不是在指任务上任务的完成率以及隐蔽率他可是超越了任何一个探员,只是── 想到他喜欢捉弄其他同事的行为,他不禁又叹了口气。 「先别说这些了,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提到正事,茱蒂也迅速地收拢表情,满面严肃。 「那件事已经确定了。」茱蒂身旁的男性先是看了一眼身旁的茱蒂一眼,才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詹姆斯。 「是迪克的事吗。」 「是,已经确认了近几次向我们提供的消息,准确率大幅下降,而且有诱导我们的意图在内,若不是他的身分被发现,就是──」 詹姆斯闻言,眸光晦涩。 他站起身,走到身后那大片的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城市景色,不言不语。 茱蒂和男性互看一眼,也没有出声催促,就这样看着詹姆斯的背影。 「这件事,前不久我收到了消息,如今你们也这样说,那么就是确认了。」 「你已经收到消息了?是──」茱蒂疑惑。 「是,比赤井还要早,比狄克还要晚些时间潜入那个组织的探员。我从那边接收到迪克有可能叛变的消息。」 本来还存有那微乎其微的侥倖,可现在── 毕竟是信任已久的工作伙伴以及下属,被告知背叛后,内心的挣扎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可纵然如此,该做的还是得做。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就算后来他反悔了想回来,也没有退路。 「那詹姆斯,要告知秀让他小心点吗?」 「不用,他们互相不知道彼此身分,对赤井的威胁反而极低,告知他反而会让他分心,就不告诉他了。」 「那,迪克要怎么办。」 詹姆斯转过身,看着眼前两位下属。 「会有人处理他,你们就照原本的行动继续吧,别让狄克察觉了。」 闻言,二人皆是一惊,可任谁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毕竟,对于叛徒,是无法仁慈的。 对叛徒仁慈,如同对敌方仁慈,到头来赔上的只有自己。 第二十一章_缘深缘浅(1) 安室透难得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眼前的女性兴匆匆的用一首推着推车在超市内的生鲜区来回走着,另一手还不忘拉着他的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拉着他的手上。那隻手不大,其实在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大多都是他牵着这手比较多,他也记得只是微微拢着,就可以将她的手完全握在掌心中。而现在,那隻手却不同于以往,正主动握着他的,虽然没办法和他一样,却是牢固且坚定的牵着他的手指。 那双手与他的不同,掩不住白皙的肤色,而他的肤色偏黑,更显着他们之间强烈的对比。 视线往上,看着在前方兴奋看着冰柜货架上玲瑯满目商品的夏璃祤,眼神放柔。 她专注在蔬果区的菜蔬上,一下皱眉一下歪头的,表情极其丰富。 「现在已经很晚了,晚上别吃太油腻的东西,可也不能太清淡……」她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手脚俐落的拿着架上的物品丢进推车中,又拉着他往生食区走去。 「安室先生等等到你家后你就先休息洗个澡吧,我来下厨,虽然不能和餐厅相比,但我想也是挺好吃的。」挑选到一半,她又不忘转过头叮嚀,接着又转头过去专注的挑着食材。 安室透笑瞇了眼,并没有反驳。 「好,听你的。」看着眼前为他忙碌的身影,心中的暖意无止尽的蔓延到四肢,似乎在这样偏凉的室内下,也感觉不到什么寒冷。 推车中的商品逐渐变多,安室透察觉到,便先停下脚步,在女友疑惑回头时,一个跨步上前,另一隻空着的手握上了推车的扶把。 「我来吧。」车子已经装了不少的东西,若再是由她单独推推车,会很吃力。 「啊,可是安室先生你应该很累……」夏璃祤着急回头,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 突然间窜入的气息让安室透的呼吸一顿,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了好几拍,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意外撞进怀中的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曖昧沉默,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她,她的耳朵似乎也因为这样的气氛而染上嫣红。 明明只是个意外,却比先前无数次的拥抱还要更让人……紧张。 她乾咳一声,似乎是想找话题来缓解这氛围。 「好像差不多了,安室先生还有想吃什么吗?」 「这些应该够了。」他扫了推车内的物品一眼后轻笑回答,然后推着车向前走,眼角馀光还瞄见身旁的女友潮红的脸蛋,而她正因为发烫的脸庞而用手做扇子搧风试图让脸上的温度下降一些。 他无法克制嘴角上扬的弧度,却不忘放缓步伐让身后的她可以跟的上。 「还有什么想买的吗?」推着推车的手旁,伸来了一双他再熟悉不过的手,他侧首看着身旁的夏璃祤。 就见她顿了一下,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挪向了旁边的零食区。 眼中的渴望就连孩子都看的出来。 「走吧。」知道甜点之于她的意义,虽然不太赞同她吃太多零食,但也没有阻止她买,将推车的头调转,往零食区走去,就听见身旁传来了小小、雀跃的笑声。 他驾轻熟络的挑了几个甜食,绝大部分都是夏璃祤爱吃的巧克力,然后想了想,又拿了包棉花糖放在推车中。 「啊,这样就好了,太多吃不完的。」她闪闪发亮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期待,可也知道自己的食量适时的阻止安室透拿零食的动作。「安室先生平常应该也不太吃吧,这样会浪费的。」 「而且,夏也不太吃零食了。」似乎是想起什么,她的声音带了点落寞。 安室透眼中闪过了一道光,很快地便被他隐下,他一边推着推车往收银檯的方向走去,一边开口。「夏……是水无月小姐吧?」 夏璃祤愣了下,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和安室透说过相关的事情,以往在电话中也是聊彼此的近况,没有聊到这件事,便将已经不再叫麻衣而改称呼她为夏的原因简单告诉了他。 而回程的途中,甚至到了家中被夏璃祤推去洗澡,安室透也还在思索着夏和这个字的关联。 夏这个字,本身和水无月麻衣没有直接关係,若说要有直接关係,那么也只有身为他的表妹的夏璃祤是姓这个字,这样的关联而已。 可就夏璃祤所说,在车祸醒来之后,她对于水无月麻衣这个名字几乎是陌生的,但独独对夏这个字有着下意识的反应,而这点也是在后来生日餐会上,无意间被另一个朋友透露出来的。 而那个朋友…… 想到那个叫做樱野莲的朋友,安室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本想再继续追问,但他察觉到璃祤似乎为此不太想多谈,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顺着她的话转移话题。 也罢,他知道组织在调查他们,虽然接受命令的是别人,可率先接触的便是樱野莲。 就他所知,这调查只是对于水无月麻衣的失忆后做的例行公事,毕竟组织多疑,而她出事的当下组织成员就在附近,会这样做也是可想而知。 只是那个夏,绝不会是意外,而是一种试探,但在那之后commandaria也没有特殊动作,应该是怀疑还在调查中。 他不能明目张胆试探,那么就只能继续以往的暗中打探了。 毕竟,无论是多小的接触,他都不希望夏璃祤继续下去,尤其,是在commandaria的安排下。 第二十一章_缘深缘浅(2) 况且……最近组织也不太平静。 组织中再度传出有卧底的传言,而这次,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没有明确的指谁,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起樱井苍先前的警告。 ──最近行事要小心,你们周遭似乎有人开始怀疑了。 ──你们小心一点。 像是跑马灯般,又像是无法消除的警报器那般不断轮回拨放在脑海中,虽然苍没有直说是哪方面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 他就是知道,而且正在警告他们。 没握绝不会说出口是他的一贯原则。 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疑惑如同过往的每一次,一旦扯上苍,就像是被拉入一片迷雾那般,根本难以看清,每条看似分明的线索,如同被打乱的毛线球那般,剪不断,理还乱。 而他也清楚,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无论试图怎么了解苍,他永远都难以看清。 有些放弃似的,他重重吐了口气,不再继续思考与苍有关的谜题,他只要将注意力放在组织最近的动向就好。 将身上的泡沫尽数冲乾净后伸手关上水源,自莲蓬头洒下的水在动作后也跟着收起,他自一旁的架子中抽了一条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本想就这样直接围着毛巾出去的,可在开门的同时隐约的饭菜香飘了过来,他才想起,家里有人。 意识到这点时,眼神微微放柔,他几乎没有多想的退回浴室内,抽了摆在一旁的浴袍套上,踩着拖鞋放轻步调向着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走去。 厨房外的餐桌已经摆上了几道清淡的菜餚,而那道背影似乎听见了脚步声,便直接转过身。 「啊,快好了,就剩下汤而已。」她笑着开口,接着又回过头专心手上的动作。 他走了过去,看着她从汤锅中舀了些许倒在试吃碟上,才正要入口,他无奈的制止她。 「就算只是一小口,但滚了的汤还是很烫的。」他轻笑,轻轻的自他手中拿过试吃碟,小口的吹凉液体后,才又递到她嘴边。 夏璃祤眨了眨眼,看了在身旁的他,又看着递到唇边的碟子,犹豫了一下,才红着脸小口吞下碟中液体。 「如何?」 他看着怀中的她轻声询问,眸中笑意难掩,而她似乎因为太过紧张,连就口的唇瓣、纤长的睫毛都隐约打颤,而那双灰色双眸,更是因为紧张而氤氳上了一层雾气。 他笑了一声,此刻他发现,被自己丢在过往的那些想要对人恶作剧的心态此时似乎復甦了。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而她似乎察觉到他的行为是故意的,有些尷尬又有些羞窘的推开安室透的手,「安室先生!」 安室透笑得更开了,他放下碟子,「抱歉,一时没忍住就……」 他笑着退后,而她因为他的话瞪大了眼,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见状,他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而夏璃祤见状,也拿他莫可奈何,只能佯装生气地转过身,继续处理她的汤。 安室透看出了她的小鬱闷,温柔自身后拥住她。「我只是……太开心了。」一个人住太久了,久到都已经忘了,家里有人为自己忙碌,是怎样的心情。 「……」夏璃祤没有回答,只是任由身后的男性气息包围着自己。 「不过,真的没关係吗。」 「什么?」 「难得你来日本,反正也不算晚,我们──」 夏璃祤会意过来,连忙他怀中转过身,仰头看着安室透。「不、行!透,就算你体力再怎么好,都不睡觉身体也是会受不了的,你刚刚说过你刚结束一个工作吧。」 安室透点头,刚刚在车上,他的确有提过,而她很快地便从他眼下的阴影察觉自己近几天没有很好的睡觉。 「我没事──」 夏璃祤闻言,瞪圆了眼睛,微微鼓起双颊,拉着他走到餐桌前。「你看看你精神这么差,哪里没事?反正我也有些报告想要看,今天就别出门了,等等我把东西弄好了,你吃完后就去休息,约会之后还是可以去,又不是没有其他时间。」她连珠炮似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拉开椅子将安室透按在椅子上。 安室透还想说什么,才要开口,夏璃祤便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透,我真的没关係。」 他出她眼底的认真和真心,胸口涌起一股怜惜般的柔软情绪。 拉下她的手,轻轻地吻住了她的手背。 他的唇既软又灼热,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温柔。 安室透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释然。 「这么明显吗?」 他觉得他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可为什么每次都会被她看穿? 夏璃祤眨了眨眼,偏着头认真想了一下。「其实还好,但自从见面以来,你的这里。」她的指尖抚上了他的眉心,「一直都是皱着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而且,你的眼睛下方都有阴影了,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烦恼。」 安室透笑出了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最近是有些烦恼。」 「是很严重的事吗?」 安室透摇了摇头,又点头。 「如果是外人,那么就不严重,但……」说到这里,安室透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夏璃祤见状,牵起他的手。 「嗯?」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她加重握着他的力道,满脸认真。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 又一年过去了,我到底在干什么(掩面哭 谢谢默默收看的各位小天使,虽然缓更但会更完的... 第二十一章_缘深缘浅(3) ◆◆◆ 入夜后,月光悬在天际,缓缓散发柔和的光芒,为铺上黑色帘幕的世界带来柔和的指引。 某栋公寓中,隔着窗帘,透过室内发出的光线,隐约可见一道模糊影子。 室内光线明亮,摆设简洁,和房间主人给人的感觉极为相似。 赤井坐在桌前,桌上摆的是诸多书籍、磁片、文件纸张以及一台笔记型电脑,笔记型电脑正运转着,上头的画面停在收信介面。 仔细看了信件内容后,他随手关上了那邮箱,接着吐了一口气,原本端正的坐姿因着他的关上系统的动作而变换,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了捏眉间。 放在旁边的咖啡已经失了原本的温度,可他一点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杯咖啡上,只是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赤井才微微动了动,又恢復了原本的坐姿,他翻开了旁边摆放的文件纸张,里头有着几张黑暗中以及在阴影处,由远方拍摄的照片。 照片的主角都是同一名黑发男性,虽然那些照片中主角的轮廓都有些模糊,可只要认识或是够熟悉,就可以认出照片上的人是谁。 这些资料以及照片是组织内的某个人透过特殊的加密方式送到他手中,而他不得不讚叹这人的行动迅速,才稍稍对他释出了一些善意他就迫不及待的将资讯传递过来,虽然这样迅速的手法,只会让他觉得对方是过于心急了。 连他的真正意思都没弄清楚,就这样将资讯弄过来,就不怕中间有什么问题,或是自己翻脸不认人?又或者是樱野莲因为某些因素,不得不这样做。 这样的跡象不是第一次,从先前的饭局就知道了,在水无月麻衣的庆生餐会的最后,他给的泡芙就是一次。 示好。 樱野莲当初的目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就只是要表达他自己对他、对宫野姊妹并无敌意所以才会送那盒泡芙,而这次则是者想要藉由那次透漏的「善意」来连接上这次他所提出的合作,用以达到某种目的。 那时他不知道樱野莲主要目的是什么,所以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就是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不想和组织任何人有过多牵扯,当然宫野姊妹也不会有任何表示。 可他不知道是故意装作无知还是其他,前阵子再度找上他,向他透漏了这项消息,并表示功劳可以都归他,他连边都不沾。 他虽然极力表现出不在乎合作对象是谁,只是需要一个人配合他,要是自己不愿意他可以找其他人的态度,可如果他真有打算,早在他那次拒绝后早就转头找别人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他没有戳破樱野莲的执着,可却不懂为何他如此迫切,虽然有意探查可也知道樱野莲不打算透漏更多;也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自己,执着于他的立场,组织中的rye的身分。 而这一些资料除了照片外,还有着照片主角的调查资料,文件下方几乎没有什么过多文字,只是简单扼要的将几项老鼠存在于组织中证据以及线索给展示出来。 虽然简洁,不过这些足够引起组织的注意和疑心了,如果是事实无误,剷除几个人都不在话下。 这样看上去,他将所有证据以及线索交给他,似乎就真的打算将自己隐藏起来单纯让他领功。论结果来看,只要没挑明,背后提供消息的人也是真的得不到什么好处,而他看上去就真的只是单纯将一份大礼转送给他罢了。 可是,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组织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大爱会将这种光是向上报就可以得到巨大好处或利益的事情平白无故地送人,这其中一定有牵扯到什么,进而让他可以从中得到什么。而这个东西,于他人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却足以让他忽视掉这对组织中任何人来说都垂涎三尺的庞大利益。 那么,又是什么呢…… 他所谓的,他有他的原因,是何种原因? 放下文件,他端起意旁已经冷透了的咖啡喝了几口,目光扫向了一边的磁片,目光微微一瞇,那瞬间,平常的淡漠疏离全然褪去,只馀冰冷刺骨。 那边的磁片中,有一片是当初水无月直接找上门还给他的,他不知道磁片的内容是什么,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许什么都没有,而他不能随意打开看。 不过就算不开,他大概也能猜到,里面多少有些关于组织的信息在内,而这些信息基本上构不成什么大威胁,但要一个普通人死也已经够了。 毕竟,组织可没有那种让所有人都知道自身存在的癖好,任何无关的人知道组织的消息最后又不被组织所用的人,只有一条死路。 若水无月没有说谎,那么樱野莲不会无缘无故去撞人,还落下了这张磁片,若真的只是无意间遗失的而其中又是有组织的消息,那么现在她们两人恐怕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所以现在也只有故意落下,而且正在等着什么的意图在。 赤井沉思片刻,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接着拿起,是一封信息。 他点开讯息,讯息很简短,可却是明白地在催促他,他没有犹豫,也知道对方不会让他有拒绝的机会,在对方发这条讯息来的同时想必也已经给另一方发过去了。 不过大半夜的…… 他皱了皱眉,知道这一趟必须走,毕竟他不是那种会无聊到大半夜找人过去聊天的人,而他自己的确也有事要找sherry,而他的讯息,不过是个很好的助力罢了。 而赤井却忽略了一点,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怀疑过水无月麻衣话中的真实性,无论以什么角度出发,都是为她着想,想要尽力的将她推出这是非之地。 以他的多重立场,他实在不该会有这种错误,可他去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而对于水无月麻衣,他的急迫也远远超出了其他人,而那样的心情,也被他忽略在内心的某处悄悄滋长也未曾发觉。 第二十一章_缘深缘浅(4) ◆◆◆ 发给诸星大的消息,是要他去研究所把他的专属药剂师带到他目前的住处,虽然没有註明原因,可会在这种入夜时分,他想他应该不会那么无聊要与他们来场夜间约会。 开车先到研究所后,果然发现宫野志保站在研究所门口,她手上提着一个公事包大小的手提箱,另一手插在大衣口袋中。 他将车停在她前方摇下车窗,志保看见他时因没有预料到,眼眸微微瞠大,似乎是对于他的出现感到诧异。 「你怎么……」 她看着驾驶座上的诸星大,有些不确定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上车吧,你应该也是接到commandaria的讯息才站在这的。」诸星大知道她的疑惑,直接挑明目的。 「他让你来接我?」 「他连这也没说吗。」诸星大吐了口气,最后也只能点头。 「所以,你知道要去哪吗?」 「不知道,他只让我来接人,不过我想等等应该就会发来了。」诸星大修长的手指放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而志保看着他的样子也没再多问什么,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就坐了进去,而目光则是在坐上副驾驶座后看向窗外。 诸星大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从他的角度没有看到什么,只是一个黑暗的巷弄,不过会让她这样顾虑,想来是那边有什么吧。 而那个「什么」,也不过是组织惯用的监视伎俩罢了,根本不用理会。 「知道他找你的原因?」 志保拉回注意,她皱眉看着被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提箱。 「只是叫我带着这个出来,说有人会来接我,原因没讲。」她简短的说,诸星大看着她的侧脸,见她绷着表情一脸莫名其妙,便知道commandaria给她的讯息不仅连「司机」没解释,事情始末也没说清楚。 按照她的性格,这样不清不楚的指令她是不想理的,不过…… 诸星大无奈地吐了口气,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拿出手机看着萤幕,可上头却安静无声,让诸星大一度怀疑不是手机坏了就是某人耍他。 志保看着他,试图从他的面部表情知道什么,但他一直都是那副表情,实在难以观察出什么,便又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车内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后,诸星大像是放弃一般将手机放在一旁,关上车窗开起车内的暖气后开口。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 「咦?」 「commandaria不是那种会恶意捉弄人的人,虽然他很喜欢开玩笑,但他对睡眠看得比什么都还重,现在这个时间了,他不会牺牲自己的睡眠开玩笑,找你过去必然是有事。」 「我……」志保抬起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嘴。 「……你是在安慰我吗。」 「只是不想你那么紧绷,你最近很累吧。」 他说着,从一边的塑胶袋中拿出一罐温热的拿铁递到她面前。 志保惊讶地看着递过来的拿铁。 「这是来的路上买的,虽然这么晚了不该让你喝,但因为叫你过去的是commandaria,不知道他会弄到几点,你就喝了提提神吧,况且你看上去像是好几天没睡了。」 志保抿着唇,摆在手提箱上头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又松开,好半晌才轻轻道了一声谢,接过了那罐带着温热的饮料。 「工作重要,但身体也要顾,不然有人会担心的。」 而这个所谓的有人是指谁,两人都清楚。 「我知道,我不是孩子了。」 闻言,诸星大轻笑,而听见他的笑声,志保没好气地瞪向他。于此同时,被诸星大丢到一旁的手机萤幕亮了起来。 诸星大见状,拿过手机点开讯息,接着二话不说便踩下油门。 「commandaria?」 「嗯,他传地址过来了,没很远。」 他简单回应,便没再说话,专注在开车上。 可二人都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这样的场面。 诸星大按照讯息上的指示,将车开进某间大厦的地下室。 远远看上去是个门禁森严的大厦,可就当诸星大经过地下停车场的警卫室时,居然没有看见警卫,而原本应该降下来的栅栏也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大开,他微蹙着眉,也没矫情的停下等待警卫的到来,便直直开进停车场随意找了个位置停车后,根据指示和志保乘坐电梯上了11楼。 他们来到了某间房门,诸星大看着门旁边的电子锁按钮,然后又拿出了手机,将讯息上的某个图案靠近电子锁的萤幕,接着便听到轻轻的一声「喀──」。 大门微微的被打开来。 「走吧。」诸星大用带着手套的手放上门把,可才要推开门,鼻尖却嗅到了铁锈味。 一旁的志保也闻到了那味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心微微悬着,可也没有退却,由诸星大领头,轻轻地打开了门。 那股淡淡的铁銹味,因为大门的敞开而肆无忌惮地涌出,这样浓厚的血腥味,不用想也知道这屋内在他们来之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那么,commandaria的讯息会是求救? 这想法才闪过脑海随即被他拋去,先别说组织内性格迥异的成员,就算组织内任何人都有可能求救,commandaria是那个最不可能的。 更何况,若他真是要人协助,也不可能讲得这么不明不白,毕竟,情况看上去可没这么乐观。 那么,他叫他们来是要做什么? 脑海迅速转动,可以没忘了护着身后的人,他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目光扫视屋内,很快便发现在最里面,有扇紧闭的房门口透出了一丝光线。 二人将脚步放到最轻,往那扇门走去,可就在靠近的同时,志保却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瞪大双眼,手下意识的扯住了走在前方的男人。 诸星大察觉到,顺着她的视线往另一端看去,眼眸不敢置信的瞪大。 视线所及之处,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中,而那个人,他们都很熟悉。 是樱野莲。 他们才想上前查看,却有一道冰冷的嗓音自后方传来,而那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皆让二人寒毛直竖。 「没有人告诉你们,在别人家不能乱闯?」 明明是轻巧带笑的疑问,却宛若毒蛇那般黏腻冰冷的缠上他们的脖颈处。 一张口,便是要致命。 第二十二章_阴谋阳谋(1) 「没有人告诉你们,在别人家不能乱闯?」 带着笑意却冰冷至极的询问,让诸星大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将志保拉到身后,面色森冷的看着来人。 「不过今天也是、我请你们来的,不会对你们怎样。」黑暗中能够听见他喘着气,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诸星大就着他身后微弱的灯光,察觉到眼前人不正常的脸色。 commandaria的身体比正常人虚弱很多,这在组织中不是秘密,他的脸色长年带着病态,身体弱的就算在出任务的途中倒下也不意外,又或是哪天传出他病死其实也是在眾多人的意料之内,可自他在组织中崛起的这段时间,他仍旧活得好好的,顽强地活着。 可如今,他的脸色又比之前更加难看。 诸星大的眉头皱的更深,虽然灯光不强,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眼前人的状况。 他的脸色不完全是因为原本的体弱,而是因为他受了伤,而且伤的还不轻。 视线微微往下,他的一隻手紧紧按着右腹,而他按着的位置下原本的浅色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呈现一片怵目惊心的暗色,而且还有向外扩大的趋势。 血腥味不只是从地上倒着的人身上传出,而眼前这人也有一半因素。 「你……还好吗?」志保在诸星大身后,虽然没有旁人那么好的视力,可也从微弱灯光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的身体状况出了什么问题,她有些犹豫,但还是来到他身边想要搀扶,可才伸出手就发现眼前人身上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接着看见了那被他按压着的伤口。 她瞪大眼缩回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着诸星大,又看着眼前喘着气的人,试图压下自己不断涌上的惊慌。 在心里叹了口气,诸星大知道他们是中了commandaria的计,可现在要带着人出去也已经来不及,该看的不该看的他们都看到了,也只能继续下去。 「还真是狼狈啊。」 诸星大来到commandaria身旁,打量着他的伤势后给予了这个评价。 commandaria闻言也不脑,他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很清楚现阶段要是他们不想被组织盯上,最好还是配合自己会比较好。毕竟被设计谁都会不爽,他也就任由诸星大随意说了。 「我擅长的不是打架。」他轻哼了一声,边忍耐着伤口不时传来的痛感。 「但也不是那么不擅长。」不然他们身后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了。 似乎是被诸星大的话给逗笑,他笑出了声可又随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志保见状连忙开口,「还有心情耍嘴皮子!」 她伸手想要搀扶,可commandaria却一个侧身闪过了她的手。而他才回过神,扯了一抹笑。 「我还没到要一个小鬼搀扶的程度。」他打趣似的说,拒绝了志保的协助,然后一边扶着墙,一手按着自己的伤口缓缓往旁边透出光源的房间走去。 她压下想要吐槽commandaria都已经伤得这么重还要介意她多大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快步上前率先打开那间房间,然后小心翼翼的虚扶着他走进房。 诸星大没有阻止,任由志保行动,因为他知道纵然她外表装得多么冷漠,其实这孩子内心和她姊姊一样心软、善良,纵然心底排斥着有关组织的一切,可却无法放任受伤的人。 而他回头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捞起因为惊吓而被志保松开的手提箱,往二人在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放下手提箱便看见commandaria坐在沙发上,而他的脸色也整个暴露在灯光下,显得那样死白,彷彿下一秒就会倒下。 commandaria抬眼瞄了一眼诸星大,又看向身边似乎在翻找什么的女孩。「没有医药箱,我记得我请你带东西来了。」 「所以要我带这些是要我帮你疗伤?」志保这才想起来稍早commandaria要她准备的东西,一开始还一头雾水,现在看来的确是极为需要的物品。 「总不能去医院,然后让日本警方天天光临吧,很烦。」这么长的刀伤,纵然没伤到要害但还是很让人惊悚的,若是直接去医院,后续一定会有问题。 他很爱给人找麻烦,但不代表自己喜欢被找麻烦。 「更何况,要是传出去了,我可能真的连命都没了。」他喘着气,脸色随着话语更显得苍白,白到就连皮肤下的血管也几乎看得清楚了,而那些青色的血管,以及延伸的样子,居然让他看上去是那样的── 像个将死之人。 志保心里一悚,连忙摇头将那可怕的想法甩出脑袋。 「好了别说话,痛就安静点。」诸星大也懒得落井下石,看了他一眼要他老实点。 志保拿过了一边的手提箱打开找会需要的物品,将之全部堆到一边的桌上。 事出突然她也没多想太多,虽然有照要求准备大量外伤用品,但她根本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刚刚在外头看见的事情以及眼前人的伤口让她纵然力持镇定可脑海还是一片空白。 诸星大看出她的逞强,也没多说什么,蹲下身靠近commandaria的伤处观察,随后又拿出箱内的剪刀,乾脆俐落的直接将他的衣服裁掉。 他没直接掀开他的衣服,因为血的关係一部分黏在伤口上,直接拉开会让他的伤口更严重,他的脸色也不知道是原本就这样还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未免不必要的其他意外,也只能先裁掉部分的衣服。 而看着诸星大的动作,一边的志保才回神,连忙拿过生理食盐水将之淋在乾净的纱布上,接着小心翼翼的覆上伤口周围,虽然手隐约颤抖着,可却用着适当的力道擦拭,将那半乾的血液慢慢化开。 伤口很长,几乎横跨了整个腹部,但好在不深,没有伤到内脏算大幸。 志保苍白着脸处理着伤口,诸星大则是在一边递东西给志保,一边不着痕跡的打量着目光可及之处的环境。 房间内没有打斗的痕跡,外头因为光线不足所以并不能很明确判断,可就他从进来到现在看到的,其实也没什么明显的打斗痕跡,那么衝突不是发生在这里? 他一边观察一边回想,却没有发现一旁的commandaria看着他,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可很快的,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二十二章_阴谋阳谋(2) 志保拋去一开始的慌张,完全冷静下来后迅速的将黏在伤口上的布料和伤口分开,便开始清洗伤口,一开始还好也只是用生理食盐水冲洗,虽痛但还可以忍受,但── 突然的冰凉尖锐的痛感袭来,他倒抽了一口气,吸引了专心处理伤口的志保和一旁诸星大的注意。 「你谋杀吗──」他咬牙切齿的开口,因着突然加剧的痛感让他连冷汗都飆了出来,一双黑眸瞪着她手上的罐子。 诸星大很快察觉到不对,他目光也在commandaria之后看着她手上的东西。 志保一脸莫名,她看了看commandaria更加难看的脸色,又看了看手上的棉棒,接着还是诸星大提醒她手上的东西,接着才顺着二人的视线来到手上的物品。 ──药用酒精性优碘。 志保一阵尷尬,她好歹也是组织中极受重视的药学、科学家,这种低级错误还真不是她应该做的,该拿来消毒的应该是不含酒精的优碘,她居然…… 但她又不想示弱,只能强装镇定的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谁知道捅你的东西乾不乾净,你又不去医院,我只是帮你彻底消毒而已,免得之后伤口感染。」 「那还真是谢谢!」听到这理由,commandaria的脸忍不住抽了一下。 志保哼了声代表回答,但也老实地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改拿起另一罐不含酒精的优碘来帮他消毒。 而之后的处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一下让他完全麻痺,commandaria再也没哼过一声,任由志保消毒他的伤口,接着固定以及缠上绷带。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旁边也积了一座小山似的染血纱布。 「那,你应该可以说了吧,你的目的。」而确认了他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诸星大才缓缓开口,眼睛锐利地盯着对方,丝毫没有放过对方的意图。 特地的让志保准备这些东西,还让他去接人就算了,时间上根本不对。 他的伤口程度,以及他传消息的时间根本不是发生之后才做的决定,而是早在樱野莲躺在那里前,甚至发生之前他就先传讯息了。 从志保的研究所到这里虽然路途不远但也需要一会儿的时间,再加上他去接人、还有志保准备东西的时间,若是在事发之后,他恐怕早就因为失血过多先昏迷了,不可能有时间等到他们来。 所以,他早就知道樱野莲会来到这里,甚至会发生衝突,所以提前准备。 组织中除了特定人物之外,几乎没有人敢直接拒绝commandaria,这点,他们也不例外。 先不说志保的身分,以他来说,他的根基不深,还不能和深入组织核心的成员正面硬碰硬,所以他们只能遵守,不可能视而不见他的要求。 「你们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commandaria轻轻地笑开,那抹笑容温和,就像是黑暗中的微光。 「要不是我,sherry,你现在可能已经受到惩处了喔,更应该说──你的姊姊。」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一惯的笑容,可那笑不达眼,那双瞳眸只有无限的冷意,锐利如刀,既阴沉、又狠戾,全然没有刚才疗伤时的温和和无奈。 「你的东西,不见了不是吗。」 他的话虽是疑问,可却如同命令那般绝对、肯定,志保听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全身如坠冰窖,冷得发抖。 而一边的诸星大则在commandaria说完的时候,立刻联想到了躺在外头的男人,以及前两天和水无月麻衣的对话。 前几日,水无月麻衣交给他的那张磁片主人,就是志保。 而commandaria知道一切。 可这个知道,又和他所想的知道是不同的。 组织资料外洩的事情他知道,原以为是源自于他的授意,可现在的状况告诉他并非如此。 樱野莲手上的磁片,或许和commandaria没有直接关係。 又或者关係是有的,只是不是他一开始所推测的那样,否则也不至于会演变成这样。 「你是组织中重要的科学家,boss当然会对你更加宽容,可你姊姊不是,若真要追究,纵然错在你,倒楣的也会是其他人。」 「你是什么意思。」她强撑着勇气反问,可脱口而出的话却带着颤音。 「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他的手抚上刚被包扎结束的腹部,「虽然不尽理想,不过目前为止我还算满意,至于结果,就要看你们──」 他一顿,因笑意而微微瞇起的双眸来回看着两人。「是不是愿意配合,好达成一个完美的happyending。放心,只要你们自己不要自乱阵脚又或者把这件事说出去,基本上失窃的资料就算要追究责任也不会算到你的头上,毕竟是外面那隻『老鼠』心怀不轨,你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抬眼,眼中脸上满满的笑意,看上去是那么的如沐春风,可志保只感觉到不断自脚底窜升的恶寒。 这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诸星大就算了,毕竟能爬到组织现今地位的不可能是脑袋单纯的蠢蛋。而她年纪虽小,可从小的教育和特殊环境还是让她的心思比同龄人更加细腻,也许远胜于大多数的成年人,再加上commandaria毫不掩饰的行为,他们很快就推敲出原委。 志保知道,自己是完全的落入了commandaria的陷阱,一点挣扎馀地都没有。 一边的诸星大也知道他们目前落入了什么情况,而他则是比志保了解的更多,毕竟他那边还有着一张主人不明的磁片。 一张不起眼,却足够要了好几个人的命的磁片。 先不管志保手上的资料是如何消失、是不是他授意的。关于组织资料失窃这件事,commandaria是清楚的,而且还及其清楚动手的人是谁,并且放任那人行动并导致现在的情况。 他早就想除掉樱野莲,只是在等待机会,而现在机会来了,他也就理所当然除掉了人,而倒楣被牵连的,就是他们。 当初,commandaria会让樱野莲接触水无月这对姊妹,也许就是故意而为之,想以这两姊妹作诱饵来引他犯错,谁知道最终是志保和明美被牵连进…… 不对,不止宫野姊妹! 若commandaria一开始就知道资料失窃,那么── --------- 久违的双更orz 第二十二章_阴谋阳谋(3) 诸星大想起了水无月麻衣和夏璃祤,一双墨绿色的眼眸微微瞠大。 「我不见的东西,除了樱野莲,还有谁接触过?」志保紧紧捏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妄图以痛觉来压下自己不断窜涌的恐惧。 诸星大一听见提问,下意识的就反手握上志保的肩似乎不想她问,可志保恍若未觉,只是一直看着面前的男人。而commandaria将一切收入眼底,眼中笑意更深,却对他的动作视若无睹。 「你要是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说。」他的头微微一歪,视线却紧紧锁在志保那张稚嫩的脸上。「只是,你确定你想知道?」想知道,谁会因为这份资料丢了性命。 他的言下之意赤裸裸的摊在檯面上,就要她立刻选择。 当一个缩头乌龟,佯装对外界一切事情一无所知,逃避着组织那最深的黑暗面。 又或者是知晓一切,全盘接受,就算知道间接夺走人性命的恐惧和愧疚会一直跟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毕竟知道是谁,和不知道是谁,还是有着差距的。 而他现在的话也充分挑明了将会受到牵连的是她所认识的人,所以,他才会这样反问。 志保没有回话,只是瞪大眼看着commandaria,那倔强的样子充分表明了她的意思。 commandaria眼底滑过一抹欣赏,嘴角的笑容也带了更多的温度。 「水无月麻衣和夏璃祤。」 听到答案,志保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那般脱力,要不是珠星大在后头支撑,她恐怕已经华坐在地,而她的脸色此刻和commandaria相比也不惶多让。 她浑身颤抖,就像再也克制不了内心不断攀升的绝望般紧紧地环抱自己。 错过的,已经无法回头;做过的,就算想改正,也没了机会。 她们的退路……不,她们,还会有退路吗? 志保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怀着一丝丝希望,她颤着唇开口,「她们、她们是无辜的,可、可不可以,不要……」不要什么?不要夺走她们的性命,不要伤害她们? 志保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拿什么立场去请託。 「那么,你和你姊姊要怎么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commandaria双手一摊,将问题拋了回去。 他的意思很明白,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志保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接着又想起了虽然次数不多,但和姊姊、和水无月麻衣以及夏璃祤相处的时光。 她眼眸染上了愤怒,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愤怒,愤怒于commandaria的设计,还是她们将朋友牵连进这件事的愤怒?又或者两者皆有? 无论是哪个,最终导致这件事的主因都是因为她们的无能。 那些短暂却欢乐的时光,现在想起就像在嘲笑她们那般,将他们的不自量力赤裸裸的撕开。 明明身处黑暗,却妄想被阳光照耀。 更讽刺的是,她还不能质问为什么要任由这件事发展成如今这样,他明明可以阻止,明明可以不让事情变成这样。 因为,她再愤怒再无措,都清楚这件事情根本不关commandaria的事,他根本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要帮她。 他们之间只是上头交代下来的合作关係,而这个关係还是由他单方面主导,她就是个提线木偶,被他玩弄再指掌间,完全没有挣扎的机会。 「commandaria。」诸星大将志保的失神收入眼底,开口制止他的行为,面上仍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隐藏在冷静表面下的汹涌暗潮。 他的脑海不由自主闪过了甦醒后的水无月麻衣,那时的冷静淡然;生日宴上的不屑嘲弄;电车上的俐落强大;夜晚巷弄的窘迫疏离;机场分别时的烦躁、以及前些天喫茶店交谈时的言语交锋。 各种面貌的水无月麻衣,也许,就快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种想要在这里、这一刻让commandaria死在这里的想法。 可不行,他不能这样做,commandaria不可能任何防范都没做就让他过来,还露出这么大的破绽给他们,要是真衝动地做了什么,就算真让他们得逞,他们最后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更何况,他处理掉组织成员的事情,上层一定知道,若轻举妄动,后果不堪设想。 「你既然特别把我们找来,又安排这些事情,不是只是要说这些吧。」 「是不只这些啊。」commandaria耸耸肩,「谁叫你们变脸的样子实在很有趣,忍不住想多看一点。」 他打趣似的说着,一点也不介意面前两人听到话后的反应。 「帮我做些事,事情很简单,完事之后我可以考虑不把这件事情上报。」他笑着开口,轻浅的微笑,让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温和,可他们都知道,这人外貌上多么无害,内心就有多么狡诈、危险。 志保茫然的 抬头看着面前两个男人,只见commandaria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诸星大,面上的笑容不减,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拒绝的样子。 而诸星大则是因为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楚表情。 随后,诸星大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是连内容也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无论事情是什么,为了保全宫野姊妹,他都必须做。 「我知道了。」 commandaria的笑容再听见诸星大的回答后多了几分真心,接着他又将目光放到志保身上。 「那时间也不早了,你带sherry小妹妹回去吧,我之后会再联络的。」他下逐客令,一点也不客气。 诸星大没多说什么,确认志保状态没问题后,便带着人离开,而经过外头倒在地上的人时,他目光扫过远处的阳台,眉头锁得更紧,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挪回视线,头也不回的离去。 而谁也没有听到,commandaria最后的低喃。 「在这里,可没有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啊,sherry。」 第二十二章_阴谋阳谋(4) commandaria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摀着自己的腹部,略显吃力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向倒在地上的人。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人,伸脚踢了几下那人的肩膀,见那人没反应,半晌才笑出了声,但又随即因为这样的举动扯痛了腹部的伤口让他倒抽了口气。 「我该说你很无聊吗?」 倏地,一道女音响起,可commandaria没有因此而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维持原本的姿势,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以及蔓延至他脚底下的鲜血。 「这血很逼真,哪来的?」 他说话的同时也缓缓蹲下身体,伸手好奇的在地上一抹,手指沾染了些许,凑到鼻前轻嗅。 「偷来的,不然哪来的一室血腥味,你觉得光你肚子上那不深不浅的伤口流出来的血会有这样的效果?」女人轻哼一声,语气中带了点嘲弄。 commandaria的动作顿住,默默的从口袋掏出手帕将手上不知哪来的鲜血给擦了乾净。 「偷?你去哪偷的?」 「看哪里血多,就去哪偷。」 「……我就不该问。」这对话还真没意义。 「没人要你问。」话落,原本躺在地上的「樱野莲」便突然动了起来,他撑起上半身,迅速地翻坐起身,只见那张俊秀的脸上尽是冷漠,而那道女性嗓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还以为你睡着了。」commandaria一点也不意外「尸体」突然活了过来,反倒是饶有兴致的观赏起一脸漠然地脱下身上染上鲜血外套,随意丢到地上的人。 「樱野莲」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衣物,视线挪向阳台的位置,眉头微微拧起。 commandaria缓缓站起身,目光也跟着移动,可他们的目光尽头,却是什么也没有。 「你很在意他们?」 他问的没头没脑,「樱野莲」只是瞟了他一眼。 commandaria也没追问,只是笑着回视,他知道「樱野莲」知道他在问什么。 「樱野莲」收回视线迈开脚步,步伐从容地往阳台走去,淡淡地丢下话。 「那边可不只有诸星大和宫野志保。」 「我倒是觉得目送他们离开比较有可能,难不成你会对一个『死人』有兴趣?」commandaria轻笑,他跟上眼前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而靠着墙丝毫不见光的角落,正有一人昏迷着,而那人与「樱野莲」有着相同的面孔,而他的腹部简单缠绕着绷带。 「应该更正一下,是将死之人。」 「樱野莲」微微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身旁虽然带伤,却游刃有馀的男人。 「你就把他丢在这里,就不怕他们两个发现,他可还没真的一命呜呼。」 「嗯?怎么会?带着可爱的sherry小妹妹,就算怀疑也不会真的跑过来确认的。」他摆摆手叹息。「况且事实证明,他也没越过你过来看不是吗?顶多只是觉得这个方向有点不对罢了。」 他知道依照诸星大的敏锐程度,肯定会察觉到这边有问题,而刚刚他的确也发现了,离开前的那一眼他在后面可是看得很清楚,但终究他还是直接带sherry离开了,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今天给sherry的刺激足够大,依照诸星大的个性,不可能再做出多馀的举动,毕竟他不可能在让任何不再掌控中的意外继续刺激她了。 「虽然对sherry小妹妹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了。」他嘴上这样说,可脸上却是丝毫不见一点点歉意。 「樱野莲」不置可否。弯腰捡起地上染了血的小刀,在手上耍了个刀花,又看着躺在地上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男人开口,「如果我今天没出现,你又该如何?」他顿了下,又继续说,可接下来的声音,却不是那清冽的女音,而是属于男性,是commandaria再熟悉不过的,属于樱野莲的嗓音。 「乖乖让『我』杀掉你吗。」 commandaria听见那嗓音,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眼睛一亮。 「不管听几次都让我惊讶,要不是我知道你的脸是我做的,我都要怀疑上面是不是有变声器了。」他摸着下巴凑近,对着眼前一脸冷漠的人笑瞇了眼。 「至于你的问题,我从未担心过,因为我知道你会出现的。毕竟若不和我合作,别说你了,就连你那没有血缘的妹妹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没命,就算有人想要保下你们,可──」也不会是第一顺位。 「樱野莲」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轻哼了声,意味不明。 「是不是啊,夏、小、姐。」 他加重了后面夏小姐的重音,对于眼前人突然收缩的瞳孔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续道。「你,不会那么天真,是吧?」 commandaria说话时的气息带动胸腔震动,微微的起伏清晰的传递到她的耳中,夏抿唇,一把推开了他,接着二话不说就将脸上覆着的东西给撕了下来,露出了面具下的,属于女性的细緻容顏。 她直接将手上已经毁坏的面具甩到commandaria怀中,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那东西是直接甩到伤口上,力道虽不是过重,却足够让对方倒吸了口气。 「不要忘了你就算没受伤,也打不过我,既然是合作关係就不要妄想威胁我,你可以随时翻脸,不代表我不行。」 她丢下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commandaria喘了几口气后无奈地扯唇,对着那刚抬脚离开的背影不满的开口:「喂,我可是伤患,况且我对『同乡』可是很爱护的啊!」 「你算哪门子伤患。」她回应他前面的话,可后面那句可是一点也不想接。 「难不成我肚子上这个是假的吗!」 「又不是我捅的。」 「喂!」 第二十三章_不断坠落-上(1) 意识迷糊之间,她感觉下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坠痛,可因为睡意过于浓厚,她挪不出多馀精力爬起床找止痛药,只能勉强蜷缩起身体试图减缓那疼痛。 突然的,她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叹息,同时感觉到腹部有着不烫人的暖意包围,因痛感而绷紧的神经也因此放松下来,彻底的沉睡过去。 时间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意识渐渐回笼,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垄罩在一处温暖的地方。 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中的,却是一片麦色肌肤以及雕刻分明的下頷。 她瞪大双眼,心跳失控似的疯狂跳动,睡意瞬间全部消失。 抱着自己的是安室透,她正枕在他的颈窝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传来他平稳的呼吸,而她的腹部上,正放着一个尚有馀温的热水袋,而安室透的手正好放上头,似乎是为了不让热水袋移动位置。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哪时候睡着的,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脑袋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想触碰那隻隔着热水袋放在自己腹部上的大手,可才轻轻一动,安室透便醒了,她能感觉到环着自己的身躯微微动了下。 她反射性地闭上眼装睡,又怕自己的表情会洩漏自己已经醒了的讯息,连忙将自己的脸更往一边埋入,可才刚动作自己就后悔了,因为她才想起自己躺的不是枕头,而是安室透的手臂啊! 可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勉力维持呼吸平稳,试图营造还在睡梦中的氛围。 安室透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她能感觉到隔着热水袋微微加重的力道,接着身边响起衣物摩擦的声音,随后,被她枕住的手臂轻柔的抽开,自己的头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枕头上。 还来不及为离去的体温感到失落,接着便感觉到腹部的热水袋被抽走,然后便是一层薄被覆在身上,而后是脚步声逐渐远去。 又等了一会儿,她才睁开双眼,视线之内没有安室透的身影,她撑坐起身,下腹随着她的动作,有股不算陌生的闷痛传来,让她瞬间弹坐起身。 她想起来了,昨晚她帮安室透做好晚餐,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痛了起来,本来以为是吃坏肚子,可痛的位置也不太对,自己昨天也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再细想下去便想起自己生理期很不准时,比起旁人不甚明显的经前不适,自己的更是来的严重许多。 应该是快来了,所以才会这样。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起朋友们以及以前麻衣的调侃,为了不造成安室透的麻烦,她只能预先吃止痛药,免得真的痛起来的时候会「六亲不认」。 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在门边的柜子上看见了自己的包包,她下床拿过自己的包包,从里头翻出了一个小包,再从里头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以及她放在包包中备用的水瓶。 才要旋开药瓶的盖子,本来关上的门又被打开,她愣愣地看着安室透拿着热水袋,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然后就见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手中的一药瓶。 他看见安室透那双紫灰色眼眸中的讶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不知为何,有种心虚的感觉。 「止痛药?」 他走进房内靠近她,看着她手中的药瓶。 「嗯,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说先吃个药。」 「……」安室透盯着她手中的药瓶,又双目光挪回她的脸上,「在吃药之前,先喝点东西垫垫胃吧。」 「可是──」她没有什么胃口,什么都吃不下。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在看见对方的双眸时又被她嚥了回去,她抿唇,犹豫了会儿还是点点头。 稍微梳洗过后跟着安室透来到客厅,隐约闻到了一股浓郁诱人的巧克力香,她讶异地看着安室透,又将目光挪向客厅的桌上,那里正摆着飘着热气的热可可,上头还飘着几颗纯白小巧的棉花糖。 「安室先生是什么时候……」 「这些东西是昨天买的。如果是要问为什么会泡的话,你从昨天开始肚子似乎就不太舒服,你自己没有注意到吗,你一直摀着肚子。」 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所以我在想,你可能会需要这个。」他催促她坐下,随后将拿在手中的热水袋给她,让她放在肚子上,随后又将桌上的热可可递过去。 「……谢谢。」 她接过可可,轻轻喝了一口,浓郁的可可嚐上去似乎没有加糖,带了些微苦的口感,可可上头的棉花糖随着时间融化,那淡淡的轻甜中和了微苦的味道,恰巧是她喜欢的甜度,而那融化的棉花糖又带着一点冰淇淋的感觉,喝入腹中极为舒适。 不知不觉她就喝了半杯才满足地放下杯子。 「真好喝,和上次的巧克力是完全不同的呢。」她指的是上次和安室透去的他朋友开的店,那时候的可可是加了蜂蜜的,这次的则是直接加了棉花糖。 「……你还记得?」 「当然,因为是和安室先生有关的啊,怎么样也不会忘记。」她满足的捧着杯子笑瞇了眼,说完后继续喝着杯内的可可。 安室透愣了下,随后眨眼、又眨了眨眼,脸上难得的有些发热,可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是逕自的喝着可可,遂又无奈地低头轻笑。 「安室先生?」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夏璃祤嚥下杯内最后一口可可,疑惑地扭头。 「没什么。」他收起脸上的无奈表情,掩饰的轻咳了一声。 而夏璃祤歪头,看着对方掩饰的动作还有移开的视线,脑袋转了下还是不知道刚刚的对话有那里不对,不过倒是让她想起昨天晚上在街上时自己被他捉弄的情况。 她看着手中的马克杯抿了抿唇,又瞄一眼安室透,心中涌起了一丝想要恶作剧的念头。 第二十三章_不断坠落-上(2) 从交往到现在,无论是见面亦或是无法见面时的手机联络,一直都是她被安室透撩的难以保持镇定,偶尔一次她也想撩看看安室透,看安室透失措的样子。 「安室先生做的可可真的很好喝呢,刚刚喝太快,不然也能让安室先生喝喝看了。」 「我没关係,你喜欢就好。」 夏璃祤歪着头,没接他的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还是…安室先生要尝尝味道?」 「嗯?怎么嚐?」不是喝完了? 「这样。」她心跳飞速可还是力持镇定地将马克杯放下,随后凑近安室透,在安室透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手轻轻覆在他的胸膛,仰起头,双唇轻轻的覆上他的。 带着可可香气的舌轻轻地舔了下他的唇,本想更进一步,但光是做到这里已经用尽她的耻度,她也只能在自己的脸烧起来以前抽身退开。 安室透在她凑近的当下早就回过了神,却没有躲开任由她为所欲为,只不过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诧异之馀,眼睛在夏璃祤那蜻蜓点水的吻下从饱含笑意到逐渐酝酿起风暴,在察觉到她撩了就打算跑的意图,想都没想就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另一手则是牢牢按住她的手压在胸口。 「我还没嚐到味道。」 话甫落,便直接覆上她的唇,灵活霸道的舌毫不客气的撬开她的唇齿,寻到她的带着可可香的舌,便是灼热纠缠,无止尽的唇齿碾磨。 下意识的夏璃祤就想后退,可脑后的大掌却让她无法挣脱,只能更深的与之交缠,直到周身都是他的气息、空气中充满了浓的难以化开的旖旎氛围,她被反压在沙发内还回不了神。 她受不住这样张狂的掠夺,禁不住推了推他的胸口,趁着唇舌略分之际开口。 「等──」轻轻一个单音,带着无限娇媚,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在这时候僵硬了一瞬,随后扣着她的手加深了力道,更加霸道的侵略。 客厅内的温度,陡然上升了好几度。 安室透微微放开她的唇,细密的亲吻遍布她精緻的下頷、顺着线条优美的颈部来到锁骨,不放过任何一处的肌肤。 她身上的衣物仍是昨晚那套衣服,怕她穿着睡会不舒服,又怕让她感觉不自在所以也没擅作主张将她的衣物脱下,顶多将她的釦子稍微松开了几颗让她好睡点,可现在,那松开的釦子因为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了隐在下头雪白的肌肤。 「安室先生……」微颤的嗓音轻轻地呼唤,浅紫色双眸氤氳着水气,直看得让人……把持不住。 安室透这才回神,用力闭紧双眼,重重的吐了口气,而被压在身下的夏璃祤清楚感受到他的动摇,也能感受到抵在她腹部的灼热,有些害羞,可却又不是那么排斥。 呼吸粗重的安室透将人扣在怀中,试图安抚自己狂促的呼息,而夏璃祤乖巧地待在他怀中,聆听着那和她同样跳得极为迅速的心跳声。 心跳跳几乎快要跳出胸口,迅速到几乎感觉的到胸口传来的疼痛,她咬着嘴唇,感受着抱着自己的人的温度,以及那紊乱的呼吸。 她不想他难受,而且──她也不排斥。 搁在他胸口的手掌,缓缓地攀上他肩头,在颈后缠绕。 安室透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硬了下,随后便松开怀中人,他抵着她的额,那双与平日不同,带着暗潮的紫灰色眼眸看着她。 「璃祤,你现在应该不太舒服……」他开口,嗓音包含着隐忍,更显得低沉暗哑。 他还记得她的身体状况,并不想在这时候勉强她。 夏璃祤满脸通红燥热,她瞅着身上的男人,微微抬起头,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吻。 「已经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她小声地说着,眼睛因为害羞不敢对上他的,可没一会儿又迎上他的视线,努力表态着自己的认真。而这句话让安室透倒抽了一口气,他有些懊恼地抵着她的额头,一双带着深沉情绪的双眸牢牢盯住她,她不闪不避的回视,终究让安室透放弃挣扎,低头牢牢地覆上那双被他蹂躪的嫣红双唇,贪婪的啜吮。 她仰起头,迎合他更深的探索。 安室透加重了力道,紧的几乎要将她融入骨血中,两具身体紧密相贴交缠,几乎不分彼此,她更是可以清楚感受到那个抵住她的灼热硬挺有意无意的蹭着她。 他放肆深吻,在她身上留下只属于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大掌来回轻抚她因紧张而僵硬的身躯。 他不重慾,以往工作时偶尔会碰上主动献身的女性,他都能够不为所动的推开对方,更何况身下的人前一晚还身体不适,他没有禽兽到一切都不管不顾。可不知道为何,碰上她,他向来自傲的理智都像是泡泡那般一戳就破。 他轻巧的将她抱回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脸旁,俯视她。 「可以吗?」他做最后的确认。 从刚刚的生涩反应,他能知道这是她的第一次,他不确定她是不是会后悔,毕竟发展成这样的原因主要是他的失控以及他的撩拨。 如果她要停,他也不是不能停,顶多去冲久一点的冷水压下体内躁动的慾念。 他想和她走下去,走过往后的人生,所以并不急于一时。 夏璃祤闻言,微微一笑,伸手轻抚他的脸庞。 「可以。」没有犹豫,没有徬徨。 安室透听着,心折的叹息,随即俯下身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清晨,他极为温柔小心,教会她何为情慾,引导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第二十三章_不断坠落-上(3) ◆◆◆ 欢爱过后,相拥着温存会儿,安室透才起身到浴室放了热水,自己先穿了件浴袍,顺手又拿了件浴袍回到床边帮她披上,直接抱起她往浴室去。 夏璃祤通红着脸拒绝,就算有些不适,但安室透全程都很体贴,那种不舒服没有到需要让人抱的地步,可安室透没理会,直接将人抱了进去,将她放在浴缸边缘。 他低下头,双眼直直看入她的眼底,夏璃祤被看得心脏狂跳,脸瞬间烧了起来。 他轻笑了声,手伸过来,将她困在他的胸膛与墙壁间,夏璃祤先是愣了下,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什么,只有耳朵听见水流声,以及上方传来的轻笑声,夏璃祤疑惑的睁开双眼,便看见放大的安室透的俊顏,以及那抹在他唇间绽放的笑意。 「水的温度有些凉,我多放点热水,等等你泡个澡应该会舒服点。」 「咦?啊,好的……」 「怎么了,一脸失望的表情。」 「没、没有!」她连忙否认,安室透也不反驳,一双带笑的眼睛却似乎是在调侃着她,让她羞窘的想找个地洞鑽。 夏璃祤的脸庞再度烧了起来,她尷尬的撇过头,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尷尬,站起身就想要将人推出浴室,却没有踩稳,又加上地上微湿,脚下一滑,让她直直往前栽倒。 安室透眼疾手快的捞过她,将她抱入怀中,彼此身上的浴袍也没有固定的多牢固,这番动作下来也从彼此身上微微敞开。 他温热的气息侵袭向她,柔软的身躯撞入了他的怀里,她连忙抬起头想道歉,却看见那双紫灰色双眼明明是那样熟悉,却又带着些陌生、且让她心跳加速的情愫。 她的手抵在他因敞开的浴袍而裸露的胸膛,手掌下的温度随着皮肤渗透入她的身体,让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染上了他的温度。 她望着他,视线交缠了许久,双唇像受到彼此吸引,缓缓密合在一起。 耳边是水流淌的声音,可更近的却是彼此唇齿相交传出的黏腻水音。 他扣着她的后脑,舌强势的探入她的口中,口腔中的温度、周遭的温度似乎随着时间过去缓缓升高。 微敞的浴袍根本抵挡不住体温的交融,安室透的手伸入浴袍,来到她敏感的背脊,指尖或揉捏、或轻抚,撩拨着起才刚褪去的情慾。 她本能的贴近,而安室透的吻因为她的靠近,变得更加深入、狂躁。 就在他想更进一步时,从浴室外头传来了手机铃声,那是不属于她的。 她瞬间从迷濛的情慾中清醒,她推了推他,「手、手机……」 「……我去接,你洗个澡。」 他嗓音暗哑,小心地让她站好后,轻啄了下她的唇,便转身离开。 而夏璃祤没看见的是,在他转身走出浴室后,拿起放在一旁柜子上的手机后,环绕在他周身的氛围在瞬间转变,不是曖昧的情慾张力,而是充满森冷的肃杀气息。 等安室透离开,夏璃祤在原地又站了会儿,指尖不由自主的摸着唇瓣,想起刚刚的一幕,连忙甩甩头,拍了拍自己仍然泛红的脸颊。 她侧过身,看着墙上的镜子,随即一愣。 她先注意到的,是自己緋红的双颊以及红肿的唇瓣,身上的浴袍微敞,根本遮不住身上的吻痕,一看就知道刚刚被人疼爱过的样子。 见状,她的脸更红了,她连忙拢紧浴袍,她将视线从镜中的自己身体移开,看着镜中自己的双眼,这才想起自己戴了很久的隐形眼镜,连忙动手将之取下。 先前被失忆的夏提醒过如果不想被发现,不要只戴单边的变色片,所以她后来便改了习惯,另一只眼睛也戴上了。 伸手取下了变色片,随之露出了隐在底下的,一隻浅紫色,一隻淡灰色的双眸。 指尖缓缓抚上眼角。她知道,随着年龄增长,脱离了稚童,在现在就算觉得诧异,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有着欺凌与常人有相异之处的人的情形,可小时候的阴影太过深刻,让她到现在还是没有勇气在外人以及朋友面前拿下变色片。 所以直到现在,除了以前的水无月麻衣,没有人知道自己拥有异色瞳。 她不是没想过和安室透坦白,也不是认为安室透会用异样眼光看自己,只是觉得要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交往到现在,视讯通话过了好几次,有几次也是在半夜,她还是会在开啟通话以前重新戴上变色片。 她当然知道隐形眼镜不能长时间戴,可她还是没有拿下来,也许她的勇气还不够吧,还没能够毫无顾虑的诉说一切。 因为在乎,所以更担心对方的看法。 自嘲地笑了笑,她本要将变色片带回去,外头便传来了安室透说他去其他浴室,让她慢慢洗的嗓音。 闻言,才消退的热度又涌了上来,她尷尬地应了一声,听到安室透离开的脚步,才连忙探头出去,确认房内没有他的身影后,她找到随身包包,从中拿出她放的隐形眼镜的盒子后就回浴室开始沐浴、泡澡放松,并拿了毛巾弄湿,好好热敷自己因为长时间戴隐形眼镜而显得有些乾涩的眼睛。 下次,她一定会和安室透坦白的。 抱着这个想法,她将脖子子下的身躯完全浸入水中,缓缓闭上眼睛。 这个澡,她整整洗了快一小时,更应该说她不小心在浴缸内睡着,直到安室透在外头呼喊,她才转醒。 她尷尬的迅速带好隐形眼镜才开门,安室透只是笑笑着看着她半乾的头发,没说什么。 之后,因为他还有工作要处理,所以安室透帮她吹好头发,带她去外头吃了饭,才开车带她回饭店。 期间,安室透其实在想,到底要不要和水无月麻衣见面,毕竟人家的妹妹彻夜未归,身为始作俑者,他要负全部的责任,但这样的情况下直接登门拜访却不是那么恰当。但若什么表示都没有,似乎观感会更差。 「那个,刚刚我打电话夏没有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休息,就先不请你上去了。」 在他还在犹豫的期间,夏璃祤已经帮他决定了。 安室透回神,也没有拒绝,「好,那晚上我来接你。」稍早吃饭的时候,他们在外头看见了夏日烟火祭典的宣传单,日期正好就到今晚,便相约晚上一同去祭典游玩。 难得有机会,他想带她四处走走,毕竟她虽然有个住日本的亲戚,可却很少能够体会日本的文化。 夏璃祤闻言,笑着应了,随后便开门下车,往饭店走去。 而目送夏璃祤进饭店以后,安室透才要踩下油门离开,可却瞟见了另一道他不算陌生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第二十三章_不断坠落-上(4) 宫野志保。 说是走也不对,她的步伐明显急促,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往饭店的方向去,安室透顿觉不对。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疑惑才出现在脑海,他便当机立断的将车子往前开了一点之后立刻熄火,随意从后座拿了顶帽子戴上遮掩住他那耀眼且明显的金发,随后将临停的车灯打开,开门下车绕到车头打开引琴盖检查引擎。 他侧过头透过眼角馀光观察,只见她没有犹豫的往夏璃祤刚走进的饭店走去,可才刚踏入门口,另一道身影也同时从前方走出来,是水无月麻衣。 宫野志保见到她,手抓住了她,直接拉着她到饭店外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说话,但也许是怕被其他人听到,声音压得很低。 从他的位置他看不到她们两人,更遑论听见谈话内容,但他也不着急,依旧低头摆弄着引擎。 过了一会儿,宫野志保才低着头离开,安室透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他稍微等了一下后,才关上引擎盖,走回车内发动车子。 这时,水无月麻衣也走了出来,她看着宫野志保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等了半晌才又走进附近的便利商店。 安室透没再继续留着,踩下油门离开原地,而在经过前方一处停车场时,他看见了站在自动贩卖机旁喝着黑咖啡的rye。 看来,带宫野志保出来的人就是他,难怪周遭没有监视的人。 他没理会更没再度停下,开着车扬长而去,也无所谓对方有没有看见他。 而另一端,水无月麻衣走入超商,随便挑了几个零食、饮品和些关东煮结帐,才回到了饭店。 拿出房卡感应,门「喀」一声表示解锁,还没伸手打开门,门就从里面先打开了。 她有些诧异地抬头,便看见了夏璃祤担忧的脸。 「夏,你去哪里了?刚刚打给你都没有接。」夏璃祤侧身让夏走进房间,看着她边说边关上门。 「饿了,去楼下买点吃的,没有带手机。」 她将手上的东西随意放在桌上,拿了其中的一瓶扔给她。 「咦?怎么给我这个?」她慌张地接过扔过来的,带有热度的奶茶,傻愣愣地看着。 「你最近食量变大又容易累,不是生理期要来了?」夏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打开装着关东煮的盖子,拿了其中一个晃了晃。「要吃吗?」 夏璃祤连忙摇摇头,内心因为听到她那隐藏在冷漠语气中的温柔不禁感到暖暖的。 「不了,你吃就好,刚刚我先吃过了。」说着,她也来到另一张椅子坐下,打开奶茶便啜了一口。 「是安室送你回来的?」 夏迅速地吞下了手上拿着的的食物,看着她随口问道。 「嗯,不过因为我打电话你没接,所以没让他上来……」 「干嘛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我也没说什么。」 「啊?就……」夏璃祤尷尬的用指头挠了挠颊畔,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安的握着奶茶罐。 「有机会就一起吃个饭吧,虽然曾经见过,但毕竟现在身分不一样。」 「咦?」她顿住,「就……这样?」 听着这迟疑的语气,夏挑眉,「不然还要怎样?」 「…也不是,我还以为……」刚刚在夏进门时,在瞬间察觉到的低气压不像是她的错觉,一开始以为是对她彻夜未归,又拖到现在才出现所以对安室透或是自己有些微词,可是看现在却没什么反应,也不像是刻意压抑……但若不是这件事,那会是什么让她情绪不稳? 「你都成年了,没必要拿对孩子的那套对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夏璃祤眨眨眼,直直的盯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中查探,可她始终面无表情,让她无从观察起,只能放弃的继续喝奶茶。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不、没有。」 她连忙将视线收回,可才挪开,立场随即对调,换成夏盯着她的脸看。 「……夏?」 「你不会从昨天我们分开过,都没拿掉你的变色片?」 不知道话题怎么变成这个,夏璃祤先是吓了一跳,才慢吞吞地回应。「有,只是时间不长。」 闻言,夏微微蹙眉,「你瞳孔异色的事情,安室还不知道?」不然怎么会一直不拿下来? 而虽是这样说,自从去美国后,她其实也没看过夏璃祤拿掉变色片在家里走动。 由此可知,她真的很不喜欢在人前拿掉变色片。 思及此,夏又开口:「该拿掉了,你的眼睛已经开始红了,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变色片不能带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了?」 她说了不少,这才发现夏璃祤瞪大眼睛盯着她。 「你、你──」夏璃祤有些结巴的想要问,可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惊愕地瞪着。 夏这时才想起来,她夏璃祤从未在她面前拿下变色片,先不去管以前的水无月麻衣,至少在她的认知中,「夏」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上次,就是你发烧生病的那一次,我有看到你的眼睛。」她看着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的夏璃祤,有些好笑。「看样子,你对自己暴力的记忆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剩。」 夏璃祤还是说不出话。 「那次你也没拿掉变色片,是我帮你拿掉的,毕竟我如果没帮你拿掉,你不知道要戴到什么时候。」 她想了下,便决定稍微解释她为何会知道她的异色瞳,可夏璃祤还是一样瞪大双眼看着她,只不过眼中的惊愕渐渐的被不安和恐惧取代。 「你在担心什么?」 「呃……不,没有……」夏璃祤回神,下意识的摇摇头,然后又看着夏像是在确认什么,盯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松了口气。 等到她看够了以后,夏才摆摆手。「没有就去摘掉吧,对眼睛不好。」 夏璃祤点点头,犹豫一会儿后还是放下奶茶,拿起包包放隐形眼镜的盒子,打算将变色片摘掉。 「对了璃祤。」就在夏璃祤要走进沐浴间时,夏幽幽的嗓音传了过来,她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她。 「你……很喜欢他吧。」 她没直接指谁,可夏璃祤却知道她在说谁,虽然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正要开口,却听见夏又继续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 夏停住,缓缓侧过头,错开和她交匯的视线,目光放在落地窗外那一片城市风景。 「如果──他和你以为的不一样,那么,你要怎么办?」 第二十四章_不断坠落-下(1) 结果后来,她也没有机会问夏为什么那样问,因为在她问完没多久,夏的手机就响了,而她们的对话也就到那句话就没了。 在她取下变色片走出浴室后,夏已经躺在床上背着她睡着了,虽然时间不太正常,但以她自己来说其实也没资格说人,所以就没打扰她,轻手轻脚的回到另一张床上,打算补眠。 她极度重睡,几乎可以说是随时随地都能睡,也许是为了配合自己的不规律时间,身体自然而然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她可以很快清醒,也可以很快入睡,不过偶尔也是会被身边的人调侃自己还真的没什么危机意识,就算条件差,也还是能够睡着。 等她睡醒后,夏已经出了门,桌上留了字条说她要去处理剩下的财產出售事宜,不用等她吃饭,然后就是赶她去约会,好好把握两人可以好好相处的机会。 看到字条后她啼笑皆非,可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他和你以为的不一样,那么,你要怎么办? 她不认为夏会没有理由就这样问,可也没坚持要答案,彷彿只是突发奇想随口一问罢了。 毕竟若对安室透的人有疑问,夏应该也不至于会留下这样的字条。 可又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无论怎么想,就是不知道夏会突然这样问的理由,毕竟他们碰面似乎也只有在电车上那次而已,若他们曾经相处过或是在哪里认识,当初在电车上也不会是那种对彼此都陌生的反应。 应该就只是随口问问吧?以她来说,要是周遭朋友有类似经验并且烦恼于这样的情况,她其实也会以类似方式询问家人来寻求解决办法,或许是夏认识的人碰上这样的事吧。 况且,夏都提出要吃饭认识,应该真的就是随口问问,只是她想太多而已。 想到此,她才低低笑了,拿出包包内的手机,编辑了讯息之后传出。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约会去了! 才刚按下发送键,前方便驶来一辆小型车停在面前,驾驶座的人将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俊秀脸孔。 「安室先生,你来了!」见到来人,她笑得更开心了,快步来到车旁。 安室透微微点头,看着眼前的明媚笑容,似乎感染了她的好心情,唇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先上车吧。」他说着,然后解开安全带,斜倚过身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夏璃祤才想起他们在的地方不太适合一直停车,连忙绕过车头坐上副驾驶座。 看着夏璃祤系上安全带后,他才开车上路。 途中,夏璃祤的手机传来讯息进来的短促声,夏璃祤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夏传来的讯息。 其实也不算讯息,内容也不过是删节号,但光从讯息内容,她几乎可以想像夏无言以对的样子。 安室透分心看着身旁人开心笑着的样子,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感觉就像吃到糖的孩子那般开心,「什么事这么开心?」 「啊,也没什么事,只是难得看到夏吃憋的样子。」她朝他亮出短信内容,满脸狡黠。 安室透先是愣住,而后失笑。 这还第一次看见夏璃祤这般顽皮的样子,见过她各种面容,虽然她总是笑着,可这样的笑,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总是笑着呢。」记忆里有关她的回忆,她几乎都是笑着的,那双浅灰色眼中彷彿映有满天星辰那般璀璨,看在眼底,能够让人极为放松。 就算偶尔有沮丧难过的时候,但几乎不会在她脸上停留过久,笑容总是很快地回到脸上,彷彿没有什么挫折是过不去的。 「啊?」讶异于安室透这样的话,夏璃祤眨了眨眼,然后头微微往后靠着椅背,从前方的挡风玻璃看着窗外的星空。 「因为,虽然不是一定,但感觉笑着的时候好事发生的机率比较高啊。更何况,很多事情都足够让人开心、让人笑。」这世上能够让人开心的事情有很多,虽然负面也有,但若往其他方面想,也不是完全没有能够让人开心的事。 可以睡饱、吃到好吃的、碰上值得深交的人、在乎的人健康活着,这些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虽然她也会沮丧、也会难过、也会生气,可一直让负面情绪掌控自己,就会让自己身陷其中逃脱不出,所以她才会想要一直笑着。 拿夏出车祸那件事来说吧,其实以她的状况来说出车祸是很危险的事情,毕竟她的血是那样特殊,要是一个不小心,也是会因为没有足够血液而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可她活下来了,这样就足够开心了。 虽然后来她失忆了,可现在结果是好的,这样就够了。 「是这样吗,很像你会说的话。」与她相比,他似乎没有办法和她一样看得这么开。成为侦探、成为过去学校中的第一名只是在走他必定得经过的道路;走上现在这条路,是为了找寻曾经消失在他生命中的一束光,可是找到了,却已经天人永隔。 现在想来,截至目前为止的人生中,也许他最开心的就是学生时期,虽然让人心情低落、烦躁的事情也不少,但似乎……如她所说让人开心的事情也占了不少,可现在所有的开心、能够让他发自内心露出笑容的,都渐渐离开他的生命。 那个人是、萩原也是…… 而现在也因为身分的关係,也与曾经的朋友们分道扬鑣,甚至就连联络也是奢望。 虽然他知道在这中间还有樱井苍做为唯一的桥樑,但他想,或许总有一天,也许会失去。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是非常短暂的,搞不好过了这个弯,和一个人说了再见后,未来就没有见过了。 而生命中陪伴着走过许多年的人,也会在不知道的某个时候,就再也没了踪跡。 他其实也会担心,可他也知道,该来的也会来,拼命想留在手中的,不一定就能如愿以偿,可他也会在能够把握的时候,将之握在手中,只为了不在未来的某一天回首时后悔。 而身边的这人,就是一例。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有这样的衝动,但他做了,如今回想当时的衝动,却觉得无比庆幸。 不管他们往后会如何,现在身边能有她的陪伴,让他打从心底感到开心。 第二十四章_不断坠落-下(2) 「安室先生,没有碰上足够让自己开心的事吗?」她疑惑的询问。「碰上那位开餐厅的朋友的时候呢?又或者是解决事件的时候?」她想,和那位让他咬牙切齿又放不下的朋友,一定也会有开心的时光吧,不然也不会保持联络;还有他在解决让人苦手的事件时,不也是会让人有成就感吗? 「我和苍吗?……也许你说的没错。」安室透先是微微瞪大眼,想起过往眼神才又放柔。「其实不只那些,碰见你,也很让人开心。」他侧首,朝她微微一笑。 夏璃祤一怔,脸刷红了一片。 她尷尬的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的聊天也可以被撩,这人说这样的话都不会不好意思吗! 不过仔细一想,或许让她感到害羞的,是那双眼中有着她看过的,最广阔的温柔繾綣。 而安室透似乎没察觉她的异状,将车停下。 「我们到了,从这边开始要走过去了。」因为祭典的关係,周遭已经有做管制,他只能先停在邻近的停车场,之后再徒步走过去目的地。 「啊,好的。」 闻言,夏璃祤从车窗外看了眼外头的风景,连忙解开安全带,和安室透一同下车,牵起彼此的手一起前往祭典入口。 可才刚到,安室透的手机便突兀的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朝她递来歉意的一眼。 夏璃祤笑着摆摆手,并示意他不用在意。 安室透这才松开牵着的手接起电话,可没多久,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夏璃祤就看见安室透脸上的笑容微微歛起,到后来则是完全消失,甚至连表情也变得阴沉、严肃,瀰漫在周身的温和气息荡然无存。 他侧过身,低声地向另一头说了些什么,可绷紧的神色直到他结束通话都没有缓解。 发生什么事了? 这念头才闪过,安室透便转身面向她,刚才的情绪全然收拾乾净,只剩她最熟悉的温柔。 「……你还好吗?」在他开口前,夏璃祤便先询问。 她上前一步,牵起他的手,却被他微凉的掌心给吓到。 刚刚明明还很温暖,可现在却…… 担忧的抬头看着面前的俊秀脸孔,另一手也叠上,微微用力。 「……」安室透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电话中的事情,牵扯到一些不能、也不该让她知道的事情,而他不想骗她,所以只能沉默。 「若是有急事,你可以去没关係。」察觉到安室透的难言之隐,夏璃祤没有追问,因为她知道就算两人走到一起,彼此也还是要留适当空间,让对方保有隐私。 安室透诧异地睁大双眸,随即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不是非现在处理不可。」 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让他有立刻衝去确认的衝动,可他也不能就这样贸然的直接衝去,他需要时间冷静以及准备,因为失去理智的行动非常危险。 「可是你很担心。」夏璃祤伸手抚上他的颊畔,「是工作上的事情?」 安室透点点头,而她则是温柔的笑了。 「那就更应该去了,毕竟如果立场相反,你也会这样做的,不是吗?」比起约会,优先让她去处理工作。 在这点上,他们的想法极为相似,都不想将对方留下,可也知道自己会担心工作上的问题。 「璃祤……」 「当然,也不是无条件的,当你把事情处理完,还是要把这场约会补给我!」她笑瞇瞇的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晃了晃,满眼狡黠。 「今天是夏日祭典的最后一天……」他无奈提醒。 夏璃祤听见,有些尷尬的挠了挠颊畔,她先是乾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窘态,接着才故做生气的捏住他的脸。「可以后也会有夏日祭典,难不成没了这次下次你就不还我?这可不行!」 「不会这样的。」他失笑,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作怪。同时也感到神奇,明明自己刚刚的情绪还需要用力压抑,可现在虽然那股紧张感还是存在,但内心却是放松了下来。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她也什么都没做。 他伸手覆上了她捏着脸颊的手,握着来到唇前,轻轻的印上一吻。 「谢谢,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快去吧。」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她红了脸,但也没到失了魂的地步,听见他体贴要接送她的话,还是坚决的否决。 「能够让你露出那么严肃表情的事情一定很严重,我没关係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但……」 「我不是孩子了,就算这边叫不到车,我也可以坐电车回去啊。」 安室透看着坚持己见的她,无奈的妥协,然后又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串钥匙,拉过她的手,将之放在她的掌心。 「这是我家的备份钥匙,给你,不用还我。其实本来是想在其他比较好的时机给你的,但……」现在显然不是让他挑选气氛的好时机。 夏璃祤怔怔的看着手上的钥匙,明明安室透还在说话,可她却听不太进去。 「璃祤?」 「啊?我在听,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没关係,这本来就是我准备好要给你的。」 她看着安室透,从他眼中看不出半点勉强,这才收下。「……好的。」 看她收下,安室透这才松了口气,而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怕她拒绝。 担心她拒绝走入他的生活。 「真的不用我先送你回去?我先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我正好也有些饿了,进去买点东西吃再回去,安室先生应该没那么狠心让你女朋友饿着肚子回去睡觉吧。」说着,她还一脸可怜的揉揉自己的肚子,一边哀怨的瞅着他。 被她逗得啼笑皆非,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她的坚持,安室透只好勉强答应。 「对不起。」他是真的觉得让她受到委屈了,毕竟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放她一人,更让他惭愧地是,他无法保证,下次不会因为类似的原因再度放她一人。 「没事,又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她笑着摇头,末了,还开始赶他。 随后他将住家地址给了她以后,才在她的目送下快步离去。 而夏璃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才吐了口气,脸上的笑意这才缓缓褪去。 说不遗憾是骗人的,但她也知道以后约会的机会很多,不差这一次。 更何况,她不想他将来后悔。 第二十四章_不断坠落-下(3) ◆◆◆ 不透一丝光亮的黑色帘幕,垄罩着天空。 城市一隅,有一丝光亮自厚重的窗帘悄悄探出头,彷彿难以忍受里头传来的沉滞气息。 房间内不断传来「噠噠」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其中不断敲击键盘所发出的声音。 「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突兀响起的低沉冷冽的嗓音让敲击键盘的动作嘎然而止,坐在桌前的矮小身影惊诧的回首看向声源处,便见一抹修长的男性身影站在门边,来人双手环胸,脸上半点笑意也无,直直盯着坐在桌前瞪大双眼的褐发女性。 「还真积极,看来你也挺想立功的。」女子松了口气,随后才打趣地开口。 「电话中的事情,你已经确认过了?」男子显然不想理会,转而问其他问题。 男子的声音是女子听过最温润动人的声调,再加上俊秀非常的外貌,足以让任何女人倾心,可现在显然不是她花痴的好时机,况且她也快对这种美貌免疫了。 她转回视线,再度敲击起键盘。 「我先从头说吧,首先,你先前要我注意的樱野莲的行踪,到现在还是追踪不到,不仅是n系统,还是手机定位在这一週的时间内都找不到任何踪影,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也没有任何消费纪录或是提领现金的银行纪录。 因为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跡,我黑进他住处的电脑,电脑从追寻不到他个人动向的那天起就停止使用。后来我从他消失的那天往回查相关的足跡纪录,发现在三天前他脱离了一直以来的形跡路线,曾经到过外市的图书馆,透过图书馆的监视系统发现他曾使用过那里的公用电脑,我从公用网路入侵了图书馆,发现了他那天有上传档案,而内容就是这些。」 她一边站起身,一边将电脑中的资料以及文件拉了出来,将电脑转了个方向并将之递给安室透,方便他查看。 萤幕上是几张照片的扫描,以及能够一目瞭然的讯息。 这些,便是她之所以会主动联络的主要原因。 安室透的目光在看见那些照片中熟悉人物时骤然变冷。 那人物他非常熟悉,就算照片有些过于模糊,他也能轻松辨识。 ──scotch。 他捏紧拳头,似乎逼着自己冷静,女子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有些疑惑的瞟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说。 「就目前看来,他失踪应该和这些东西有关係。他应该是想备份,毕竟手上拿着这东西──」极有可能会被杀。 而在组织中,多少都会有一些可以稍微信任的同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独自行动的,不过也许有其他种合作关係也不一定,就像她和身旁这个男子一样。 想到这,女子又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女子没有全部说完,可安室透当然也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抓到潜入组织的间谍是大功一件,就算不能立即获得受承认的行动代号,但也足够受到注目,而这样的「大奖」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敌意会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管是想抢功的,还是想要抹去「证据」的。 这样的证据,也足够她心动,但她可没有那个胆子去越过身边这个男子抢功劳,特别是她自己上头也有其他人。 「他应该不只上传,他有把这些东西传出去?」 「我找不到发送或是下载纪录。」 「……我想也是。」 网路既然可以搜寻到一切,理所当然也有方法可以阻隔一切搜寻。 不过,如果他有这样的能力,怎么可能抹除了发送的纪录,却没有抹掉上传痕跡? 「我能够查到上传内容是因为他使用公用网路,同时他也没有将上传痕跡消除乾净。而这些资料在那天没有外传的相关纪录,也许……他没有来得及将这个消息外漏就先遇害了。」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还不被监视系统查到,除非那人遇害。 也并非没有其他可能,只是在这种时期,遇害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他们都清楚,组织并不会无条件的帮助每个人员,特别是无行动代号的基层。 「他虽然没有行动代号,但也是和你一样被commandaria收入麾下的人员,能力自然比其他基层的人员好上不只一点,况且他待在组织的时间也不短,要是一般人早就横尸街头了,但他能够活到现在,这样的人不可能一点准备就不做就这样消失,他一定做了什么。」只是太过隐密查不到,又或者用其他方式传了出去。 也许是察觉到危险,躲藏起来也不一定,毕竟也不是没有办法。 又或者是,他透过其他身分逃出日本。 女子一听见commandaria,身体瞬间有些僵硬,「我帮你只是要欠以前的人情,还请你不要走漏风声,若让commandaria知道,之后倒楣的就是我。」 女子自然也是组织的一员,虽然是无名的基层,但好歹在网路这个领域上也拿得出手,有时候commandaria有懒得动手的工作就会让她去做。 而她身为commandaria的情报员之一,在一年多以前的某个任务她受过安室透的帮助,这次只是要还清人情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人情竟然是要她查和commandaria关係匪浅的人。 一个弄不好,这就是背叛了。 安室透瞟了她一眼,「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不是毫无原则的人。「这件事commandaria不知道?」他是指这人的身分,以及这些内容。 这样的情报,commandaria不会不想要。 「谁知道,不过你都知道樱野失踪了,他想必也知道吧。至于这些内容我就不知道他晓不晓得,他没叫我确认相关的事情。」而她也不会傻到拿着这些情报去找commandaria,那是急着上去找死。 「况且commandaria要做什么、拿到什么或是对什么有兴趣,不会特别告诉我,他通常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找上我,他其实也和你一样。」都是秘密主义者。 他向外人公开的,只是他的表象,他的内里深到她根本看不清,不过看不清也是理所当然的,commandaria在网络的能力,可是比她高出很多层级,想要隐藏自己的情报,那简直易如反掌。 安室透沉默了会儿,打量似的看着女子,随后才开口。 「能找到他最近接触的人吗?」 「可以,不过因为数据庞大我需要一点时间。」女子边说,手指也开始动作,「话先说在前头,这些东西如果commandaria有提到,我不会向他隐瞒。」 「我知道。」安室透并没那么傻,知道她本来就是为commandaria做事。「对了,那些上传的痕跡麻烦帮我清除。」他知道commandaria的个性,若他已经察觉到樱野莲的失踪,无论失踪和他有没有关係,循线追到也只是时间问题,他只希望可以拉长这时间,好让他做准备。 「你真想拿这些立功?」 「那就要看那是不是饵了,没弄清楚就这样扑上去吃也太难看。」安室透轻哼,转身便离开。「记得查到接触者以后发送到我手机。」 在他身后的女子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安室透有没有听到,随后才轻轻吐了口气。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有代号的人都这么难伺候吗?」 第二十四章_不断坠落-下(4) 离开之后,安室透便开车往郊区的方向行驶。 他想联络scotch,想让他小心组织最近的动向,又或者乾脆直接躲起来也是个办法。毕竟有证据出来了。他已经看见了足以让他被组织暗杀的绝对性证据,他不可能抱持着任何侥倖认为近日在组织中疯传的要抓住的老鼠不是他。 可若是草率的告知,造成没必要的恐惧那就得不偿失,可也不能就这样乾等什么也不做,虽然他知道scotch并非会因为此而自乱阵脚的人,可…… 谁也不能保证,刚刚他收到的信息没有其他人拿到手,而帮他查出这项消息的人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确认不会将这样的消息交给他人以换取其他利益,所以不管怎样,scotch现在非常危险,又或者,他已经遇险。 但他目前并没有收到来自于他失联的消息,也没有来自组织中的任何讯息,那么就现在这个时间看来,他应该还活着。 他不能主动出面,毕竟没有计画的擅自行动有可能彼此都会曝光,这不是他要的,scotch也不会要他这样做,但他也不可能放任scotch暴露在危险之中。 几乎没有犹豫的,他拨通了电话给他,可响了许久对方却没有接,他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 他重重的踩下煞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税声响划破天际,他完全不去理会,只是往后仰躺在座椅上,用手臂遮住自己的双眼,试图让烦躁的心情冷静下来。 半晌后,他放下手,传了讯息过去让他看见后尽快联络自己。 现在这样的情况,联络不到人会让他充满焦虑,但他也只能硬生生压下那焦急,让自己镇定下来。 接着他又打开车驾中的隐藏抽屉,从中抽了一隻一次性使用的手机,发了警告的讯息过去,而这一则讯息中,有着强烈暗示。 还有很多事得做,必须将一切假设最坏的情况。 当先做好前置准备后,他便开车返回,先是取了一些大量现金,再准备好几个护照,他是打算若真曝光,先让scotch…不,诸伏景光先去国外避风头,过段时间再回来日本。 当一切都准备好,已经是深夜,而这时安室透才察觉到现在时间已经很晚,夏璃祤怎么还没有回来? 现在已经十一点,照理来说,她早该回来,他和她分开时间是傍晚,到现在也过去了快五个小时,不该这么晚还没结束。 他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没有漏看什么消息或是漏接电话,便拨了通电话过去。 『安室先生?』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听见对面传来了他熟悉的嗓音,他才松了口气。 「璃祤?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碰到什么事了吗?」 『那个,安室先生,我好像……』夏璃祤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自在,她稍微顿了下,安室透没有催促,耐心地等着。『迷路了。』 安室透瞬间以为自己因为太紧绷而听错,他有些迟疑地再度询问,而电话那头的再度说起迷路一词的侷促嗓音让他就算不隔着电话,也知道她现在一定满脸通红。 ──就算这边叫不到车,我也可以坐电车回去啊。 脑海回盪着分别之前的话,安室透紧绷的心在这时竟有些放松下来,甚至忍不住到口的笑意,但又怕真的笑出来让自家女友更加尷尬,便假咳了一声以做掩饰。 「咳,你人在哪,我现在去接你吧。」 『安室先生你刚刚笑了吧。』 「没有,别多想。」安室透认真地反驳,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怎样也掩不住,他不禁庆幸现在女友不在面前。 努力压下笑意,他询问确切位置,便拿起钥匙穿上外套,出门前去接从祭典附近停车场迷路到了距离祭典处有二十分鐘步行距离的街道。 他迅速赶到夏璃祤的所在位置,远远便看见夏璃祤站在骑楼下怔怔的看着被灯点亮的街道,他连忙将车临停在附近,便开门下车。 「怎么会迷路到这里?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他跑着来到她面前,上上下下确认着她的状态,确认她真的没事后,才将人揽到怀中。 「安、安室先生……」夏璃祤还有些回不过神,她眨眨眼、又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安室透抱在怀里。 她反手抓住了对方的衣服,感受着对方胸膛下跳得有些快速的心跳,不知为何有种鼻酸的感觉。 「怎么了?我在这里,别慌。」 他轻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脑,让她那莫名委屈的心情迅速地被安抚下来,她依恋的聆听着对方的安稳心跳,又仗着现在周围没什么人,大胆的将手环住他的腰际。 她没说话,安室透也没追问,只是维持拥抱的动作,像是在安抚她,也像是在藉由她的存在,抚平自己因为刚才的消息而持续紧绷的心。 在她身边,他总是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 「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璃祤才开口,而这问题让安室透的身体在剎那间僵硬,随即又放松,然后他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她放开了他,抬头仔细的看着对方的表情。 不知怎地,看着那双眼眸,安室透总有种会被看透的感觉,每次都这样,明明她就是那么没有心机,可却总是一针见血的道破他明明以往都不曾被人发现的,最真实的心底情绪。 夏璃祤牢牢地盯着他,最后只是微微一笑。 「那,我们回去吧,谢谢你来接我。」 牵起安室透的手,她率先迈出步伐,而看着交握的手,安室透也只是轻柔的笑开,任由她拉着自己。 同时间,被搁置在驾驶座上的手机,显示了有讯息传了进来── 第二十五章_直至深处(1) 安室透有心事。 短暂的几天相处下来,虽然他神色态度依旧是她熟悉的他,可她就是感觉的到隐在那平和外表下的波动。 因为一直注视着,所以细小的起伏都可以察觉。 可这些天下来,她找不到适合的时机询问,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说。 毕竟,他要是愿意说,就不会显露一副没事的样子,而人都有秘密,不管是谁都会有不想被人发现的事,他是,她也是。 所以,她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她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眼,又缓缓放下,目光看着前方桌上摆着的餐点。 明天,她就要走了,回美国。 可安室透的样子,让她放心不下。 「照你这个速度,我看再给你两个小时你也吃不完。」 坐在她对面,已经吃了一半的夏,看着夏璃祤发呆好一段时间后无奈的开口,而她的话这才让人回神。 「夏?啊,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若吃不下就不要勉强了。」 「……也不是吃不下。」 夏璃祤摇摇头,开始缓慢进食。见状,夏也没说什么,只是趁着夏璃祤继续吃的途中,扫了一眼旁边放着的手机。 「还没离开日本,就开始想念了?」 半晌,夏将视线挪回眼前人,一手撑在桌上支着下頷,玩笑似的开口。 夏璃祤一怔,没好气地瞪了夏一眼,「夏你就爱逗我。」 「因为你的反应总是很有趣。」 闻言,夏璃祤哼了一声,又塞了几口饭进嘴中,向仓鼠般猛的嚼了好几下才吞下腹,可随着食物入肚,脸上生动的表情又凝滞了。 夏纵然再不在乎其他事,可夏璃祤她还是在乎的,这样的表情变化,当然引起她的注意。 「怎么了?」 「……他说,他接到委託,之后会到美国待一阵子。」犹豫了会儿,夏璃祤还是开口了。 没有说名字,但夏很清楚她在说谁。 「嗯?这不是应该开心的事吗?你看上去怎么一点开心的感觉也没有?」闷闷不乐地就像是听到什么天灾人祸那样受到打击。 「不是,我怎么可能不开心,只是……」 「只是?」 夏璃祤顿住,回想起前天晚上被安室透接回家途中的事情。 那天晚上,在返家路上,安室透接到一封信息,然后是一通电话。 她记得很清楚,安室透原本还温和的脸庞在看见信息后倏地冷了下来,那双彷彿容纳全世界温柔的紫灰色双眼也在瞬间收敛,但随后又恢復如常,让她在瞬间以为只是自己看错,要不是他紧绷的身体实在太过僵硬,她真的会这样以为。 她想问他发生什么事,手机又接着响起,他掛上耳机后接通来电,而随着时间过去,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冷肃沉凝。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指节泛着白,不用想也知道他是用了多大力气在克制他那几乎要爆发的情绪。 那通电话其实没有讲太久,五分鐘也不到,而在安室透掛上电话后,他又恢復了原本的那个他,彷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安室透主动对她解释有个和朋友合作的工作出了些问题,不过并不是像稍早前须要立刻处理的事情,只是需要多花点时间蒐集资料。 他的工作是侦探,虽然她不懂他实际工作内容,但也知道和普遍大眾知道的侦探不太一样。 而无论是哪种,工作内容都是必须保密的,所以她没有多问。 后来,在昨天他们分开之前,他向她道歉,因为接下来的工作行程,他并不能去送机,不过之后因为工作关係会到美国一阵子,很快的他们又能够在美国相会。 纵然这个消息让人开心,可他那天的变化,一直让她很在意,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其实自那天他因公事率先离开后,他的样子就不太对劲了,一直到他们分开,都没有缓解。 她将顾虑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夏也认真听着。 「其实这点你也差不多吧。」 「咦?」 「你啊,也一样。工作上如果遇到事情,为了不想让人担心,所以都会瞒着不说,可偏偏旁边的人就是看的出来。」 「咦?有、有吗?」夏璃祤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 会那么明显吗? 夏也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的她莫名有些歉疚。 「我……」 「他实际上怎么想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就是这样。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做?你会怎么做?」 「……」 她的个性她也摸了七八成,并不会对旁人不愿意主动说的事情追问到底,因为有些事情就算问了也没用、也帮不上忙,她清楚夏璃祤知道。 不过…… 夏没有再说下去,就让夏璃祤自己思考,但她确定,夏璃祤会照她想的去做的。 毕竟,夏璃祤今晚不待在下榻的饭店,才是她的目的,若没有这场对话,她也会用其他方式来让她「主动」离开。 因为,今晚── 第二十五章_直至深处(2) 结束晚餐后,她们回到饭店,才刚整理完行李,夏璃祤便决定外出一趟。夏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夏璃祤离开房间后也悄悄跟在后头,确认她离开饭店后,自己也回到房间做准备,然后避开所有的监视器离开饭店,准备前去完成她今晚的任务。 迅速地开车来到目的地后,将车停在监视器死角处,她开门下车,在黑暗的巷弄中迈步奔跑。 在这静謐的黑夜,远处传来了肉体撞击的声响,她皱眉,又分神的看向以她的距离其实看不到的目标矮楼的顶楼。 她知道,那里也有另外两人在,也许也正上演着和前方类似的戏码。 这是她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 处理财產?那只是回日本的一个藉口。 但,却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提早。 「不要妨碍我。」 安室透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他面前的白发男子只是冷笑了声,回应他的是朝门面袭去的拳头。 声音其实不大,若是在一般市区,其实是不会被听见的,可在这偏僻的地区,又是夜晚,声音理所当然地被放大了。 她来到可以看清状况的阴影处,看着在眼前打得难分难捨的两道身影,手摸上腰间别着的物体盘算着时机,可接着来的闷哼声,让她身体反射性的抽动,就想要当场衝出去。 安室透直接将那道身影抵到墙边,一把泛着冷意的小刀直接横上了对方的颈脖。 夏皱眉,想起自己的目标,也只好继续原地待命。 现在衝上去只是曝光自己,那人要自己做的,可不是现在因衝动就曝光的愚蠢行为。 必须在不暴露自己身分的前提下,制服安室透,如果事情没有演变到需要自己出现,那么尽可能的还是不要出现。 ……她的身分,太过敏感。 她将藏在腰间的手枪拿了出来握紧,下意识的感受手掌中的着冰冷触感,感受这对她来说是既陌生又熟悉的物品。 「你就这么想抢功?我可不知道你是这种人啊,bourbon。」 被抵在墙上的男性没有丝毫慌乱,彷彿被刀子架住颈脖的不是自己那般自在的开口,而他的眼中,倒映着眼前人的面孔。 闻言,安室透也只是勾起唇角,那表情是在笑着的,可他的眼里没有半分笑意,明明本该是温和暖人的狭眸彷彿化作一汪冰潭,有的只是无限的冷意和冷漠。 「上面只看结果不论过程,谁捉到的,根本无所谓不是吗?」安室透又将小刀往他的颈部上压,锋利的刀因着力道划破了颈项,缓缓淌下鲜血。「我也不知道你何时对于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么感兴趣了,commandaria。」 commandaria笑出了声,一点也不在意底在脖子上划破自己的锐利刀锋,「偶尔要换换口味,人都是善变的不是吗?」 「你如果可以改改你的恶趣味我想大多数人都会乐见其成。」 「所以你这话我是赞同我所说的了?但你──不是我要说,虽然要求别人之前自己要先做到,可这种半路拦截的事情还真不像你会做出来的,也不是你的风格。」 「……」 「现在我也不想管事实是怎样,不过你这样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在这种时候居然要劫走别人的猎物?这种事情就连gin也不会做。」 最少在上头的命令下,不会明目张胆地和他对干。 谁叫他「体弱多病」是出了名的,要是被气到躺医院,那就糟了。 「还没到手之前,是谁的猎物还不好说。」 「所以你就连证据都没往上提交就先赶来想要先斩后奏?连抓老鼠的命令都没收到还真是心急,还是说,你连证──」还没说完,就因腹部受到了撞击而强迫停止出口的话。 不耐于他的废话,又像是被戳到痛处那般,安室透抬膝往他的腹部上重重的送去了一击,他痛的白了脸,身体下意识的就要蜷缩在一起以缓解疼痛。 「你──!」 「我知道你也没向上头递上资料,我只不过和你做一样的事情罢了。还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时间。我没打算杀你,可也不想听你废话连篇,间聊到此为止。」安室透收起笑容,毫不留情地又抬膝往他的腹部上再度送了一脚,然后放开手收回小刀任由对方滑落在地。 安室透没再给他多馀的一眼,转身就往那栋矮楼衝去,commandaria痛的视力模糊,却没有闭上眼,他只是死死瞪着安室透的背影。 「阻止……他!」 在他开口的同时,夏也自一旁的阴影处现身,她抬起手上的枪,对准目标,丝毫没有犹豫就扣下板机。 安室透连头也没回,本能那般闪过了自后头追击的子弹,接着他也掏出了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直接对准她的方向,一连就是三发。 夏反射性地躲到墙后,等她再度现身的时候,安室透已经爬上矮头外头附设的铁梯,安室透似乎知道他们不会这样放弃,爬上去的同时,也不断朝这里开着枪,阻挡她的脚步。 她抬脚就要追上去,安室透预料到会有人会追上来,总是精准地在她行径的路线上开枪,她只能勉强闪躲,避免被打中。 转瞬间,安室透已经快到顶楼。 无暇细想,她迅速追上,可在经过commandaria的时候,犹豫地顿了下脚步,这时的commandaria已经缓过疼痛,摀着腹部勉强直起身体,那张本来就白皙的脸因为疼痛更显得惨白,而那双漆黑的双眼直直看着她,眉头皱的死紧,张口说了什么。 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但她看得懂唇语,不过就算他没说话,从他眼神也看得出其中的责备。 责备她站着干什么。 她抿了抿唇,将目光从commandaria身上移开,又举步往前。 可才踏上阶梯,一声枪响划破了夜晚的寧静。 这个时候的她,不知道为何会下意识的就转过头看着commandaria。 那名就算腹部伤口裂开,鲜血不断淌下,再怎么用力按住伤处也止不住血的外流,仍旧固执地撑着墙,要站起来的身影。 她清楚的看见,在听见那声枪响时,那双黑眸不可置信地瞪大,要是距离再近一点、光线再充足一点,她其实可以看见那双瞳眸中强烈的情绪波动,也能看见里头包含的震惊。 可她距离太远,只能勉强看见他双眼圆瞠,随后低下头,像是伤口的疼痛再也无法忍受那般,滑坐在地。 她皱眉,分神地抬头看了一眼顶楼,隐约中可以听见传来的争执声,本想追上,但眼前人鲜血直流的样子让她不能放任他不管,最终收回踏上阶梯的脚,快速来到他身边。 「喂,你没事吧?」 commandaria没有回答,而她依稀听见,对方低低的笑声。 她听不出那笑声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意外于安室透的表里不一才笑成这样。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回盪在这黑夜中的笑声,听起来却是那么的空洞、无助且……悲伤。 「喂!」 「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啊……」 「什么?」 commandaria说得太小声,她没听清楚,只能凑近他试图听清他说什么。 「……没什么,不用上去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带我回去吧。」 「你……」夏想问,他要她从美国来日本帮他的第二件事,不就是阻止安室透,怎么现在又不用了?不过就是一声枪响,怎么搞得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还是那枪响有什么特殊意义? 她想问,可她知道眼前的人不可能会回答她,所以没有问出口,只当他喜怒无常。 她扫了一眼恢復平静的顶楼后随即收回视线,看着滑坐在地似乎再也无力撑起身体的commandaria,将他的手环过自己的肩膀,低头看着那很快就被血浸湿的衣服,眉头紧蹙,略为吃力地撑起他的身体,搀着他往停在巷弄中的车走,将人放入后座后,开车离去。 而她没有看见,躺卧在后座的commandaria用那染上鲜血的手,遮挡自己的双眼。 他蠕动嘴唇说了什么,但因为没发出声音,所以夏也没有听到。 ──对不起。 第二十五章_直至深处(3) ◆◆◆ 安室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将事情大概处理好后,他将车开进住处的停车场,走下车关上车门,便无力的靠在车旁,无力地往下滑坐在地,脑海杂乱的无法思考。 他想做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车内后座上摆放着的物品,像是无声的嘲弄。 嘲笑着他得知消息后,做的所有一切。 ──抱歉了,降谷。 ──那些人发现我的公安身分了,看来我似乎,只能逃到另一个世界。 ──再见,零。 遗言一般的讯息,在前不久传入他的手机中,他急忙根据定位赶到他的所在位置,可是迎接他的,只有好友倒在血泊的身影。 还有握着染上血跡手枪的,rye。 脑海中的画面静止再前不久看见的画面。 冒着硝烟的枪口、贯穿心脏的伤口、四溅的血跡、逐渐冰冷的身躯、不断流淌的鲜血,以及……不会再有任何回应的尸体。 ……还有,那个被子弹打穿的手机。 「可恶!」 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却发洩不了盘据心上的悲愤以及懊悔。 自从来到这里,应该说自从决定潜进去,就知道有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虽然他们做了万全准备,也为免这样的情况发生,行事都很小心翼翼,可最终,还是暴露了。 暴露的原因出在哪他现在不知道,现在追溯也于事无补,但── 无论怎样做好心理建设,无论怎么说服自己这是早就知道的、有可能发生的未来,可当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他的好友,他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好友,就在今晚,永远地离开了。 「可恶!」 又一次、一次次的重击地面,声音短促且密集,伴随着他懊悔悲伤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做到,他什么也做不到。 夏璃祤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人不断抡起拳头捶着粗糙的地面直至停止,什么也无法做。 自从他将车子开进停车场后,她就看着了,本想上前说什么,可他的表情……让她无法动作。 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坐在车旁,懊悔般的不断将拳头砸至地面,彷彿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 啪搭── 不知道维持这样的状态多久,砸在身上的细微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她眨眨眼,目光带着疑惑地抬起,就见月亮不知何时隐匿起那洁白的身躯,取而代之的是比夜更深的乌黑浓云。 一滴、两滴。 接着倾盆落下。 周遭的静謐被雨声取代,而那个人就像故障的机械那般,虽然停止动作,可仍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室先生……」 她轻声呼喊,可声音随即被雨声给掩盖,丝毫没有传入他的耳中。 她抿唇,快步来到他身边,蹲下身子,看着他茫然的脸庞。 「安室先生,我们先回家吧?这样下去你会感冒的。」 夏璃祤不断开口劝说,可即使她站在他身边,安室透却没有回应。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完全没有转向她。 「透……」 她换了一个称呼,希望这样可以拉回他的注意。可纵然如此,也不知道她呼唤了多少次、时间过了多久,茫然无神的双眸才缓缓聚焦,眼睛勉强地眨了几下,嘴唇颤抖着溢出了声音。 「……璃祤?」 纤细、孱弱的细微嗓音融入雨中,马上便消失在雨声中,要不是离的近,她几乎要听不见那微弱的询问。 「是,是我。」 「……你在那里吗?」 那是带着恐惧的询问。彷彿孩子般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茫然无措的找不着路,好不容易见到微弱的光线,饱含希望的伸手想要抓住,却又恐惧会在收入掌心时消失。 「嗯,我在这里。」 「我……」他嗓音颤抖,目光看着前方,却又看不进任何事物。 「……我知道,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他艰涩的开口。 「可是,直到真正失去,我……才发现,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准备……真正发生时,还是难以接受……」 「透……」 她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想必是一个无可取代的事物,不然,他不会露出这样迷茫失措的神情。 她不知道能说什么话,胡乱开口只是不负责任毫无意义的空洞安慰,但她也不愿意这样什么也不做,便伸出手,握住那双没有以往温暖的手。 「会不会有天,我也──」安室透顿住,咽喉彷彿被什么掐住那般,后面的询问怎么样也无法顺利说出。 我也会失去你──? 夏璃祤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便被安室透一把抱住,将脸埋入了她的肩窝。 他的身体被雨水淋的冰冷,整个身体颤抖着。她跪在他身边,没有挣扎,只是回拥着他,希望自己能够带给他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一点点的慰藉与温度。 第二十五章_直至深处(4) …… 后来,安室透勉强打起精神。他们回到了安室透的住处,夏璃祤赶忙拿了毛巾帮他擦身体,安室透接过后,二话不说将毛巾往她的头上盖。 她和他一起淋了雨,安室透知道夏璃祤身体没有他好,不先处理很有可能会感冒。 夏璃祤纵然担心,可也知道安室透的个性。确认他会换衣服并弄乾头发后,便鑽入房间快速将自己打理一下,并把头发弄乾。 等她出来后,安室透已经换了衣服,手上拿着刚换下的衣物。 她脚步顿住,视线接触到他的眼眸时,不知怎地却无法再迈开脚步。 那双眼中毫无温度,只有全然的陌生冰冷以及被掩藏在底下,那深潭中被压抑的凌厉。 明明距离这么靠近,再走几步路就可以碰触到对方,可现在他浑身散发出的氛围,却让她觉得陌生,明明该是相同的人,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们之间短短几步的距离,恍若被无限拉开。 「安室先生……」 没由来的她感到心慌,就像面对一场再真实不过的梦境,若是不主动踏出,眼前人就会随着梦境破碎消失,彻底地走出她的生命。 她心焦的衝上前拉住他的衣服,也没去理会安室透被她突然的动作而因惊讶瞪大的双眼,只能藉由这样的动作感受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这才勉强放下心。但目光挪转时,看见那拿着衣服的手正渗着血,而被换下的衣物上头被雨水晕染开的血痕,随即瞪大双眼。 「你受伤了!?」 夏璃祤担忧且着急的握住他受伤的手掌,接着又上上下下观察。 他衣物上的大片血跡,不像是手上的伤口所留下的,毕竟那么大片的血不可能有那样的血跡残留,一定是身上其他地方有着他没注意到的大面积伤口。 可纵然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接着才注意到他拿着的衣物是被换下的裤子,便着急地往下查看。 那慌乱担忧的样子,让安室透原本紧绷的面容微微放松了下来。 「没有。」 「可是你的衣服上有那么多血!」以为安室透只是想安慰她不让她担心所以不说,她二话不说就蹲下身想要撩起他的裤管,却在碰触到的当下被制止了。 「那不是我的。」安室透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拉她起身。「是……」他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想到前不久发生的事情,话怎么样都无法脱口而出。 气氛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安室透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解释会比较好,但脑袋这时却难以转动。 而这气氛却没有持续太久,夏璃祤看着他一瞬间黯淡的眼眸,主动打破了沉默。 「就算那血不是你的,手上的伤口总不是假的,一定要处理。」 夏璃祤看着他的右手,安室这才想起了不久前在外头他近乎自虐的行为。 她没有再说什么,自安室透的手挣脱,先是拉着他让他坐在沙发上后,依着印象找出放在安室透家里的医药箱后也跟着坐下。 「很痛吗?」 她心疼的检查着他的伤口,见安室透摇摇头才又将目光挪回他的手上。 「要先将脏东西弄乾净才能包扎,若是弄痛你要跟我说,我尽量小力点。」要处理伤口前,夏璃祤开口如此说。接着她便捧着他的手掌,另一手拿着乾净的镊子夹着棉球沾上生理食盐水,仔细且小心的帮他将渗血伤口里的小石头以及尘土清理乾净。 清洁伤口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开口,周遭只有衣物摩娑的沙沙声,以及夏璃祤换棉球时弄出的细微声响。 而安室透看着眼前人谨慎且小心翼翼的动作,本想说些什么,却又闔上了唇。 半晌,夏璃祤将手上的镊子以及棉球放下后,凑近看着他的伤口。 安室透看着她,手微微的颤动了下。 「弄痛你了?」感受到手中的指掌轻微的颤动,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疑惑地询问。 「没有。」 夏璃祤眨眨眼,收回视线。拿出了药膏涂了一层在上面,又拿纱布和绷带开始缠绕。 「璃祤,你不问吗?」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仍旧低着头专心包扎,安室透看着她,也没继续说下去。 过了会儿,夏璃祤才开口。 「你想说吗?」 她的嗓音很轻柔,可问题却很直接,不同于她手上的动作。 安室透呼吸一滞,似乎没有想到夏璃祤会这般直白的询问。 「若说我不担心那一定是谎话,当然也会想知道是什么事情会让你这样,可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所以……」 那双黝黑的大掌,指节处不仅红肿还有些泛着青色,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能让冷静如他用这样的方式发洩,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严重且难以言喻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她知道并不是对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开口的,就算关係亲近也是如此。更何况……他们从认识、交往到现在,其实时间也不长,所以他会难以啟齿也可想而知。 有些事情不去触碰反而对彼此都好。更何况,也许那些事情是每触碰一次,就会对当事人造成伤害的强烈打击。 安室透现在的状况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平静,她是知道的,所以虽担心会让他做出这种举动的事情,可也不想逼他。 说不说其实都没什么关係,她当然会好奇,可前提是安室透要愿意说。若他愿意说,她当然愿意聆听,可若是不想说,她虽然会因为不能替他分担有点受伤,可她更不想勉强他,所以这点问题也就不算什么了。 第二十五章_直至深处(5)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将绷带固定好打了个结,夏璃祤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还不错吧!」她抬头笑看着安室透,炫耀着自己的成果。 安室透眨眨眼,虽是有一瞬间怔愣于话题的突然变换,可随即心神领会她的体贴。 他顺着她的话抬手仔细看着手上的成果,微微勾唇附和。 听见他的赞同,夏璃祤有些骄傲的挺胸。「这下就可以雪耻了!」 「雪耻?」 「啊,我没和安室先生说吧,以前我总被大家嘲笑包扎的技术很差,缠个绷带而已,可怎么缠都会看起来很……庞大,很轻微的伤口看上去像很严重一样……」夏璃祤乾咳一声,回想着以前发生过的糗事。 安室透微微瞠大眼睛,而后笑出了声。 「安、安室先生!」 「抱歉,因为看不出来……我是知道你是实习医师,可你给人的感觉看上去就是很细心的样子,很难想像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那时候大家也是这么说的,所以笑的特别夸张。」夏璃祤想起曾经的状况,不服气地说。「也不是看上去很细心就什么都会,不常做的事情也是要靠练习的对吧!」 夏璃祤握着拳头,像是触动了什么,曾经的回忆闪过安室透的脑海。 谁能想像,曾经的他也不擅长很多事情。 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回忆,安室透迅速的将那些回忆甩出脑海,就像要逃避什么般拉过她,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而他突然的动作,以及包裹住自己的温热,却也让夏璃祤紧张了起来,心跳随之加速。 「安室先生?」 没有理会她的呼唤,他只是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没有说话。 夏璃祤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任由他像是寻求什么东西似的拥抱自己,而手则是轻轻的碰触他的手臂,沉默地安抚着他其实没有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平静的情绪。 安室透收紧双手,沉默了会儿才开口。 「名字。」 「嗯?」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 夏璃祤这才想起来,刚刚在外头不管怎么叫他都没反应,有些着急的她最后是这样叫他的。 其实在交往之前,他们本来就有约定可以直接叫对方的名字。安室透是很自然地就直接称呼了名字,后来也没变过,倒是她则是因为太害羞了,反而又叫回「安室先生」的称呼,虽然不是没有,但叫他的名字的次数极少。 还以为他不会注意到…… 「那个……」 「嗯?」 夏璃祤张了张口,音节卡在喉咙上上下下的,怎么样也吐不出来。 脖颈处传来的呼吸像是在催促她那般喷洒着温热气息,让她更加害羞,而她僵硬羞赧的样子,没有漏掉任何一处的落入了安室透的眼底。 「zero。」 「咦?」 「还记得吗?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绰号。」 夏璃祤点点头,她记得当初是有从一位陌生人口中听见有人这样称呼他。 「以后我们独处时叫zero如何?比起名字来说,这个应该比较好。」 夏璃祤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室透便如此说着,而那嗓音就像硬挤出来似的,是那么难过。 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在这一刻就好像感受到安室透无言的哀求。 彷彿在和她说,不要叫他的名字。 ──应该比较好。 照理来说,这应该是个问句。 若是不多想,她会认为那是安室透的体贴。毕竟比起名字,绰号其实喊起来比较没有那么困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认为不是这个原因。 在那句话中,她感觉到的只有对自己名字的不喜和……愤怒? 「……」 「很奇怪的要求,是吧?」 她摇摇头。 「zero?」她低声的,重复了这个听过一次的绰号。 不确定的呼唤,得来的是安室透轻声地回应。 她顺势将重心往后,理所当然的窝在他怀中,捞起他的手把玩着。 「zero。」她又呼唤了一次,而这次的回应也和刚刚一样,不过似乎带了些满足感。 她微微一笑,放松了原本有些拘束的身体。「和你的名字很相衬呢,透和zero。」 「是吗?」他轻轻蹭了蹭她的发,任由怀中人抚着自己的指掌。 「是啊。」夏璃祤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抚过刚刚包扎好的绷带,来到了指尖。 「透明且触摸不到,就跟没有一样。」 夏璃祤微微的歪着头,发现他的食指指腹有着常人几乎不会生长的茧,好奇的加重力道,感受那茧的厚度,却完全没察觉到身后人在她碰触到自己食指指腹的瞬间,略显僵硬紧绷的身体。 「不过,现在不同,我碰的到你。」她笑出了声,微微仰起头,看着身后的他笑瞇了眼,而手也像是要炫耀似的,指头滑入了他的指,轻轻收拢。 安室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也跟着低声笑了起来。 一直绷紧的神经,虽然没有办法完全放松,但在这一刻,他是真的庆幸有她在。 虽然不能付诸于口,但最少……他在这个难熬的夜晚,不用独自一人。 第二十五章_直至深处(6) ◆◆◆ 他做了一场梦。 有时候会有这种情况,明明周遭环境极为真实,可就是知道那是场梦。 梦中的他人在那个让他结交到许多好友,樱花漫天飞舞的校园中。他有些讶异,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馀韵做这样让人感到安心的梦,可却很快地便放松了心情,漫步在曾经无比熟悉的环境中。 他看着周遭,一边沉浸在曾经的回忆中。 这所校园中,承载了太多美好回忆,虽然也经常发生眾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但全都是无可取代的过去。 走了一会儿,隐约传来了谈话声,回过神来才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站着说笑,是他很熟悉的两人。 他停住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啊,你来了啊!」率先发现他的,是萩原,那位很早就过世的好友。 他笑着,面容没有多大变化,语气也是,虽然带着些微轻挑感,可却有着难以忽略的亲切,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零。」听见萩原的声音跟着转过身的是诸伏,他看见了自己,唇角的弧度更加深了许多,本就柔和的双眸盈满笑意。 而看见他,更是让他本来想挪动的身体就像是被钉在原地般,怎么也动不了。 「怎么那副表情?」萩原笑着摇头,和诸伏一同走来。一手摸着下巴,俊秀脸庞凑过去仔细地打量着他略显僵硬的面容。「都快要哭出来了,看到我这么感动吗?以前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记得当初和阵平打架时也没有这样吧。」 而诸伏则是无奈的笑了笑。 「别闹他了,萩原,这和那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吧。」诸伏笑着打断,接着又转过头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他犹豫了下,似乎在想要怎么开口比较好,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抱歉啊,居然最后让你看到那样的场面。」 降谷零猛然回神,想开口说话,但不知道为何,无论怎么想要说话,却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死者和生者之间,跨越不了的界线── 看着说不出话的降谷零,萩原和诸伏互看了眼,在彼此眼中看见无奈,以及强忍的悲伤。 「我想,还是该和你道歉,居然是用那种方式和你道别。虽然没有想到会这么早,但……我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诸伏的眼中盈满浓厚悲伤,「可我不后悔,毕竟那种情况下,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和其他人。」 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也无法顺利开口说出个所以然,可现在的他,就连摇头也做不到,简单的用身体否决诸伏所说的话也办不到,只能看着眼前的两位好友无所适从。 「哎呀,别这样,虽然不能这样比较,但应该比我好点吧,毕竟那时候──」看着降谷零的模样,萩原像是想起了当初的情况,又像是想要改变眼前两人间那縈绕在周遭的沉重气氛那般,有些尷尬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该怎么说呢,看到你们我也想起来了。总觉得阵平好像也会是差不多的情况,搞不好还生气了,毕竟那之前我们聊天的时候他还骂我浑蛋呢。」 「不只生气,简直气炸了吧,要是我也会生气的。」诸伏笑着反驳,「就我所知后来他一直想要转调到兇案组呢,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不会吧?天啊,我是有说过要他帮我报仇,但──」萩原瞪大双眼呻吟了一声,用手摀住脸。「虽然我也很期待很久以后的碰面,但他这么热情,往后我可是承受不了啊。」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况,萩原身体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哈哈,到时我可救不了你。」 「啊啊──那拜託了,降谷,若有机会你可要提醒他别让他太早来啊,英年早逝的我们两个就够了。」 「他现在碰不到松田啦……」 「啊,也是,那只好拜託其他人了,不过会不会被吓到啊。」 「要是我应该会吧,不过……」诸伏叹了口气,又转向降谷零,看着他想说话说不出来的样子,脸上的悲伤更显浓厚。 「零,别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时候是我自己的选择。会碰上这样的事情,我们是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所以不要自责,你已经反应得很快了,是我自己粗心露出马脚才会导致事情变成这样的。」 不── 「还有,也不要为我报仇……你知道的对吧?我们之所以能够顺利地潜入,都是前辈们用他们的生命、鲜血还很多我们看不见的努力才有这样的机会。」 降谷零苦笑,他当然知道,也知道他脚下的路是一条充满了血色荆棘的道路,他们身为卧底,这就是他们的悲哀。 任何人都可以选择报仇。就像松田为了萩原那样,穿上黑色西装不是为了耍帅而是哀悼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挚友、那时不时发的短讯给那再也看不见的好友就彷彿对方从未离去、不离身的菸、藏起眼中一切波澜的墨镜,以及……那用漫不经心的态度掩饰的内心情绪。 可他们不行,松田为了萩原所做的,对他们这样的身分来说都是奢侈。不能哀悼、不能悲伤、不能想起、更不能露出一切马脚,这样的发洩都是他们绝不能做的事情。若这样做……若只是因为个人恩怨而踏错,那么牵连的将会是难以估计的庞大人群。 他们的前辈,他们曾经的努力也将功亏一簣。 而这样的事情……这种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是现在……就连在梦中,他想要和好友说说话……也是一件不被允许的事情? 他想摇头,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他不管怎么尝试,仍旧没有办法,就连一个音节也办不到。 「虽然很遗憾不能继续陪你,但不要介意我的死,好好的活下去……你身边还有人,对吧?」 「是啊,还有阵平和其他人呢,特别是樱井那小子。」 诸伏笑了。 「其他人比较没办法,但苍他就拜託你了,本来是不希望他知道这个消息的,但我总觉得他知道我们正在做什么,我想还是告知他一声应该比较好。虽然他看上去像是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可你也知道他就只是嘴硬而已,其实比谁都还要在乎我们。」 「搞不好真的会哭呢。」萩原一脸认真的说。 「若真的哭了……说实在的还真的有点想看呢。」诸伏想像着那画面,虽然不好意思但还真的觉得很稀奇。 「这话你可不能和他说啊降谷。对了,听说你交了女友呢,真不错啊,虽然现在已经没时间了,但往后总会听你说的吧?啊!我这么说不是催促你,你可不要太早来,我虽然好奇但也不是不能等,反正也不差这些时间。还有阵平也是、樱井和伊达,虽然很想念你们,但我真的……不想太早看到你们。」 萩原这般说着,脸上满是遗憾和伤感,然后和诸伏对视了一眼。 「零,你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记得,要让自己开心一点,要保重自己,也……要过得幸福一点。」 说完,就像是算好时间,他们身后的景色悄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而那黑暗越来越浓,逐渐往他们脚下蔓延。 而这时,束缚了他的无形事物才像是解开那般,降谷零瞪大双眼想要拉过他们,可他们之间,却像有一道难以跨越的距离。 无论他怎么伸长手、怎么奔跑,却始终无法靠近,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那样漫长,仿佛无穷无尽,怎么跑也跑不完。 生与死的界线。 「景、萩原!」 二人却只是露出了带着点忧伤的笑容看着他,动也不动的任由黑暗吞噬,直到什么也看不到。 「别,等等!景、萩原──!」 猛然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安室透喘着气弹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腰际,冷汗也因他的动作流下额边,而他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用失去焦距的眼眸看着自己的双手,缓慢地眨动眼睛。 内心涌起的强烈失落和悲痛,模糊了视线。 他将脸埋入手掌中,拼命隐忍着不断窜上的酸楚。 「怎么可能不介意……又要我怎么去告诉苍这件事啊……景。」破碎压抑嗓音,阻隔在手掌中,传达不出去。 间章_局内旁观者 若知道未来,在能力所及之下,任何人当然都会想要避免那些不想要的悲剧。 他也是一样。 可是,纵然安排的再妥当,多运筹帷幄,命运依然站在高处,俯视着世间万物,看着拼命违抗命运的渺小人类那最后挣扎的样子。 人类所谓的变数,或许只是人类无法违抗那既定的未来,用来安慰自己的一个词。 …… 在那瞬间,他似乎回到了过去。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鼻尖似乎还縈绕着爆炸后的塑胶以及灰尘散佈的臭味。 身边的松田呆滞惊愕地瞪着上方,僵硬的身躯轻微的颤慄着,呼吸不知道是因为近在咫尺的爆炸还是其他而有些困难。 脑海一片空白,明明周遭嘈杂声不断,但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 下一瞬,不间断的画面席卷大脑,记忆有一瞬间的断层,曾经的回忆如同海浪般,直接冲刷进了他的脑海,而脑海中除了袭来的回忆,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 那是很遥远的记忆,可却又那么清晰可见。 从他来到这里后的一切,曾经的无助、徬徨,到认识了诸伏景光以及降谷零的不敢置信。 他惊愕于这个现实,却也很快的妥协,本来不打算干预太多,毕竟时间还早,可却没想到他沦陷的速度、以及时间的流逝会那么快。 他们一同经歷了樱花灿烂盛开的春天、蝉声鸣绕的夏天、清风萧瑟的秋天,以及雪花飘散的冬天。 曾经的过往明明是那么平淡,却也是难以估量的幸福。但时间却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刻,只会一刻不停留的流逝,而那曾经幸福的时光回想起来是那么难能可贵,纵然想要努力抓住,却不断流失在手中。 他们经歷过很多,年幼时的种种幼稚行径、学生时期的故作成熟、警校时代的打打闹闹,一起闯祸、一起玩闹、还曾一起打架,有过很多讨厌,也很多美好的回忆。 他知道未来,也知道每个人的死都是有意义的,每个人的离去都对身边的人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影响,随意改变有可能引发难以想像的后果。 可那些经歷的时光让他做出了改变,他不想只是旁观与见证,他想要改变那注定的死亡,这些生命那么耀眼、那么年轻,与自己不同,心中有着他所没有的抱负,有着想要实现的理想,若真的那样离开,那么太让人难过。 他曾经自负的以为,知晓未来就可以做出改变,殊不知,命运有他既定的轨道,纵然他尽力的扭曲了中间的道路,可却还是朝着那注定的终点前行。 明明他有很多次可以选择做一个身在局中的旁观者,可随着时间过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做不到旁观。 对他来说,这里已经不是那个他所看过的漫画,一个毫不相干的地方,而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世界。 也或许,当他踏入这个局,就注定了做不了旁观者。 所以,他决定做,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只想保住他的朋友。 ……可还是没有改变。 萩原死了,一样死在没有穿防弹服,同一个炸弹犯手下。 而他死后,他就像洩了气的皮球,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不闻不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受打击,他生了一场重病。 周遭的朋友察觉到了他的不对,纷纷安慰萩原的死并不是他造成的,希望他早点康復,可── 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其实是有机会可以改变的。 若是自己更积极、更努力,甚至动用了一切自己擅长的事物,是不是就真的有机会可以改变? 曾经的自负,被註定的轨跡狠狠搧了他一巴掌,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 他什么也没做到,背负着这样一条人命让他感到极为痛苦,内心深处涌来的自责与拷问让他难以呼吸,几乎就要窒息在那难以形容的懊悔之中。 所以他逃了,一声不吭的去了美国,在身体康復以后。 他设法加入了fbi,萩原那件事他是直接干预,所以若是没有办法扭转也许是这样的原因,而他再悔恨也不能回到过去,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他打算换一种方式干涉。 可无论他怎么做,还是改变不了松田执意为萩原报仇的那股怒火。 那和从前愤怒起来容易失去理智总是需要旁人出面调解的样子不同,松田这次的怒火沉静的不可思议,可却也让他心慌,毕竟那代表什么他很清楚。 他寧愿松田仍旧像从前一样容易失去理智,也不要他这样冷静且执着。 可他自己也承受不了这件事,又拿什么让松田放下好友被炸死的这件事? 百般无奈下,他虽想阻挠松田想要转调的慾望,也想在任何他可以申请的管道做手脚,可萩原的经验告诉他,这样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他反其道而行,反而鼓励着松田积极的转调,若他的过分积极让他的上级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或许就可以更加抑制他转调的机会,或许就连搜查一课也不愿意在将来让他去。 而他就是希望藉由这样的方式,可以让命运开始偏差。 他不敢移开视线,只怕自己改变不了命运注定运行的方向。 他知道接着即将迎来死亡的是诸伏,所以他用自己在网络的能力,迅速的在那里得到了行动代号──commandaria,也在组织中佔了一席之地,就只为了扭转那再不远的将来,即将被识破的好友的身分。 因为时间久远,他不记得实际日期,只记得是在松田殉职前的一年多一些时间,而松田死亡的日子和萩原是同一天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忘记,按照这样推论回去的时间应该没错。 所以他製造机会,蒐罗了诸多线索和事件,威恩并施的将组织中的部分能力不错的黑客纳入自己的掌控范围,以便监视组织中,在好友附近的组织人员。 他没有那么伟大的能力可以凭藉自己就掀了存在了这么久的组织,他只想要保护他所重视的人,所以他不会对组织中的人员做什么,反正随着时间过去总有一天会被消灭。 纵然他知道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会牺牲不少无辜的人,但他不是他那些善良正义的好友,他自私的只想拯救少部分,对自己来说无可取代的好友。 就算手上染满罪恶的鲜血,也在所不惜。 可事与愿违,事实证明他不管怎么做、怎么防,都留不住那注定消逝的生命。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他的介入,在那个时间点,诸伏并没有死。 命运有了些许的偏差转变,这样的改变让他欣喜,但打脸也来的极快,他渴望扭转的命运,仍旧待在前方,等待着收割那生命。 一切都没有改变,纵然有些偏差,命运仍旧朝着既定的方向行走。 ……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枪声。 他明明不再现场,可却又在眼前如此清晰的呈现。 从小认识的好友,明明是提醒自己不能放入过多感情可却又在不知不觉交心的他的好友,就倒在前方,安静地垂着头,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前开了个洞,深红色的血顺着那洞口无止尽的流淌。 那片血色,刺痛了他的双眼,也将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无情的吞噬殆尽。 赤井秀一以及安室透的背影融在了黑暗的夜色以及眼前的血色光景中,轮廓竟有些模糊的看不清。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 腹部的伤口涓涓淌出血液,胸腔里传来剧烈的心跳声,他才猛然回神,才从那曾经「看见」的事实中挣脱。 疼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滑坐在地,手掌用力按压腹部,痛觉刺激着涣散的神智,也刺激着他泛着酸疼的眼眸。 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就算知道未来又如何,在命运的操弄下,他仍旧渺小的如同尘埃。 知道,其实并不代表全知全能。 他到这一刻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傲慢、多么……愚蠢。 第二十六章_微光(1) commandaria睁开眼,望着卧室的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彻底梦境中挣脱,他发现背后起了一身汗。他想坐起身,可查觉到房内有其他气息便停下了动作,看着趴在一旁的桌上,明显累得睡着的女性。 是她。 因为有人在房内,他不想吵醒对方,便放轻了动作。可腹部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被牵扯,尖锐的疼痛袭来,让他的脸色在瞬间又苍白了好几分。 为了减轻疼痛,他摀着伤口深吸了好几口气,等到缓过那难受的疼痛后,他将脸埋入自己的手掌中,过了片刻才又放下,露出深邃的眉眼。 手机在一边不断闪烁,显示着有着几通未接来电,他拿过看了一眼,并没有去理会来电者是谁,只是确认了下时间又将手机丢到一旁。 上头时间显示凌晨,时间并没有过多久。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发现原本裂开的伤口被处理好了,虽然包扎的不怎么样,不过血倒是止住了。 他知道是她带自己回来的,伤口也是她处理的,也不知道那样小小的身体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将自己扛回来,也难为她了。 明明,他们只是合作关係,虽然他有要求对方把他带走,但鑑于他们之间的现况,如果她把他丢在原地他也不会对她怎样,反正最后赤井秀一也会负责把他捡回来,而这件事情她也知道。 可她没有,还帮忙处理了伤口,而他也难得的因为这样的举动而感觉到了温暖。 已经很久了,不曾感受到这样的感觉。 在潜入的这几年,也许是因为沾染上了不少人的鲜血,也或许是实际年龄比身体年龄更大了许多,更甚者,是因为经歷了他人几乎不可能经歷的事情,他其实比起很多人……也许和gin的冷血比起来,还不惶多让。 可不知为何,面对眼前人的举动,他难得地觉得自己的心柔软了起来。 也许受伤的人真的是脆弱的吧。在这样的情况,周遭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也不能向任何人展露自己的脆弱情绪的情况下,有这样一个人的陪伴,不用自己挨过这么难受且寂寞的时刻,居然让他有这样的奇妙感受。 他的心情奇异的好了许多,那怕对方或许只是基于人道没有丢下他,他也觉得……很温暖。 他悄声下床,轻轻拉开柜子拿了一件毛毯披在她身上,动作极轻。 而后,看着她眼下的阴影,抬起手,却又顿住,在这一瞬间,他克制了自己想要触碰她的想法以及慾望,转而拨开了自己垂落的瀏海,又放任发丝晃荡。 水无月麻衣…… 其实,他怀疑她的身分。 车祸后失忆不是不可能,只是性格转变得过大就不对了。 他因为时刻专注在降谷零以及诸伏景光的周遭,理所当然地也会关注着降谷零所在意的医师的两位女儿以及赤井秀一。 而当初的意外他当然也知道,所以虽然水无月麻衣和夏璃祤已经在当初出现在宫野明美身边时就被其他成员调查过,但因为这样的性格转变实在不对劲,他直接便向上层提出了异议,上层接受了他的疑惑,便让他放手去调查。 不过鉴于他先前的行事作风,这调查任务本来预计会是波本接下,可他却没给任何机会让人犹豫,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这个工作,从美国返回日本。 就算不喜欢这种无聊的调查工作,但,若是那场意外又或者是水无月麻衣本人有问题,更甚者是有人和他一样来自于其他地方,又或者是知道未来,那么……为了他的目的不被意外给扰乱,他也要除掉对方。 反正,死在他手上的,所谓的无辜生命也不是第一个了。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会变得善恶且是非不分,但他已经不想再承受,也不想要未来的降谷零承受这样既定的得失,所以── 纵然他也明白,依照降谷零的个性他不会希望自己有这样的行动,但就当作是给自己找个理由吧,他必须这样做。 不然,他会崩溃在明知道未来却怎样也转变不了命运这样的既定事实之中。 而随着调查,不出所料,他发现了水无月麻衣的确和一般的失忆症患者不一样,不仅习惯改变极大,个性和行为模式都和以往不同。 之所以能这样肯定,是他调阅过以往的调查纪录,虽然这样普通的调查资料不会存留太久,但依他的能力想要復原是很简单的事情,所以在他看过以往的报告后,他确定了。 再加上她诸多与以往相异的行为表明了她知道宫野姊妹和诸星大的身分。 毕竟,在失去记忆茫然失措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会想抓住出现在周遭的人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想紧紧抓住附近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可不仅仅是亲戚的夏璃祤,就连宫野明美这个好友、宫野志保和诸星大都极为排斥。 那样子,就像不想和他们牵扯上任何关係似的。 后来,不管是住院中,或是出院后他偶尔亲自、又或是派了一些擅长跟踪的人跟在她们周遭,都没有上报什么异常,可在他亲自监控的时候,便发现了其实并非如此。 以往的水无月麻衣察觉不到的存在,现在的她都发现了,虽没有试图甩掉,但也不动声色的在被观察的当下,做出和以往的「相同」的举动。 毕竟,不会有人在四下无人,只有一般路边的「监视镜头」的时候,还仍旧维持着自己不习惯的习惯。 在人前人后,她保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为模式。 在确认指纹相同的情况下,这样的转变不可能一夕间发生,唯二的可能就是,第一,她一直以来都在装,只是等待机会;第二,这人和他一样,身体里的「芯」被换了一个。 前者,他知道不可能,毕竟在已知的未来中,这样的存在并没有出现,毕竟这样奇特的存在不可能不出现,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所以有的可能便是她在出现前便死了,但他所知的未来也没有提到过这样已逝的存在,剩下的也就只有后者了。 第二十六章_微光(2) 而他之所以能肯定是后者,则是在她对夏这个字有反应时,他下的判断。 在发现她在查询道馆相关注意事项时他有点诧异,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要掩饰以往的水无月麻衣不会,而现在的自己却擅长的一些事情就是学习了,所以虽然不曾看过,但他知道现在的她没有原本的水无月麻衣柔弱。 所以他特地将在自己掌控中的相关道馆招生的讯息,放在于她来说最显眼的位置。 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是不会怀疑摆在路边的广告,毕竟,周遭有着更需要她注意的诸多存在。 果不其然,在某天她来了,在他用樱野莲的容貌出现时,来到了他的领域。 没错,他会易容术,不过组织的人大多不知道,毕竟他只想专注在拯救诸伏景光这件事情上头,所以若是工作太多反而会阻碍他的行动,所以组织内知道这件事的其实极为少数,基本一隻手的指头可以数得出来。 他当初也只是以不想接太多工作为由来打发其他人,而这样对知道他会易容术的少数人说,以他在组织内的行事作风当然不会让人有所怀疑,而那些人当然不可能说出去,除非不想活了。 那时他拉着她聊天,也拿着报名单张给她,刻意的天花乱坠胡乱间扯,就是要她分神,果然在应付他的同时,她写错了。 写了一个夏字。 虽然知道她妹妹的姓氏就是这个,可一个「失忆」的人,是不该出这样的错的,毕竟比起一个已经忘了的亲戚,就算对自己的名字再陌生也不会这样,由此可知,这个夏应该是她以往的名字,就算不是名字,也是她惯用的称呼。 她没失忆,又或者她继承了真正的水无月麻衣的记忆,只是为了省事装失忆,以合理化在夏璃祤面前所有的异常行为。 虽然在确认这一切之前,他就已经动了杀心,毕竟这种不稳定的因素他必须排除,他不希望有太多和他一样的存在,寧可错杀也不愿放过,这就是他的想法。 可却没有想到,事情却在冥冥之中有所改变。 夏璃祤和降谷零有着比起他人更加亲近的关係,他居然看见,接受公安培训、潜入组织后,已经甚少,甚至他们这些好友都甚少看过的轻松表情以及紧张他人的神情出现在降谷零脸上。 能够让降谷零露出这样表情的人…… 若水无月麻衣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那夏璃祤,就真的单纯只是意外被牵扯进去的人……他真的要连这样的人也杀掉? 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人,可是在知道未来的前提下,他真的要连能够让降谷零露出那样表情的人也杀掉吗? 可是在他所知道的未来中,没有夏璃祤这个人,也有可能是真的有,但已经死了,就像其他人一样,意外死亡。 那么,无论他有没有动手,这对姊妹也是早晚会死的人。 可若是其实她们不会死呢?就像他一样的例外。 所以,他犹豫了。 若是,夏璃祤只是意外的和降谷零產生交集……原本就生长在这世界的人、原本就不会死的人、原本就没有和降谷零有牵扯的人── 他知道在未来降谷零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当然也没有「樱井苍」的特殊存在,可现在他就在这里,在降谷零身边,甚至也能够潜入组织中。 那么就可以合理推论,他这样的「特殊存在」无论存活与否都对既定的未来没有、甚至不能造成影响,但可以和人產生深刻羈绊……那在水无月麻衣身边的夏璃祤,也许真的可以在未来给予降谷零依靠。 先不论要不要改变注定的生死,只是缔下羈绊也许就是目前可行的方法。 因为他的存在已经证明了这点。 以这样推断,也许原本的水无月麻衣以及夏璃祤,就是「既定存在」,而现在他的出现以及现在的水无月麻衣,就是所谓的「特殊存在」,让命运出现了奇妙的偏差,对周遭的人有着间接影响,而这个影响若是不直接干涉到注定的生死,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况且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在当初不干涉,现在的水无月麻衣必定会和宫野姊妹以及诸星大渐行渐远;而若是水无月麻衣还是原本的她,也不会有太多影响,毕竟当初已经调查过了,基本上是不会有太过接近组织的风险,其实她们是会走上所谓的既定道路,不与组织有太多交集。 当然降谷零,也就是现在身分为安室透的他也不会和夏璃祤有所交集,所以这样程度的改变,或许是可以被允许的。 可他已经上报了水无月麻衣的异样,组织的目光已经挪到她们身上了,毕竟当下他只想要抹杀掉这样的危险因素,所以就算他怀疑这样的可能性并且也犹豫着,也在那时候被他拋到脑后了。 都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停止。 当初樱野莲是他派出去的,因为樱野莲背叛的事情他早就知道,而他能在组织存活这么久有一定的能力,所以他放任樱野莲窃取他事先预藏起来的关于卧底的资料,毕竟在不晓得真正揭发scotch是卧底的人的前提下,若是揭穿卧底的人是周遭人,那么他可以更有效的掌控一切。 他为了好友,可以不惜利用手边所有资源,所以派他接近水无月麻衣的时候,是有要连同樱野莲一起处理掉的打算,就等诸伏景光的事情过后。 可他没有想到,樱野莲并不如他预想中的迫不及待地向上报,毕竟他了解这人,是属于衝动类型的,可却没想到他会压着这些资料这么久,直到他推论的诸伏景光殉职的时间过了也没有动作。 那时候,他为自己终于改变注定死亡的这件事松了口气,虽然也对推论出的时间有些怀疑,但他知道松田阵平的死亡确切时间,所以按理说这样推论应该八九不离十。却没想到,之后他会主动找上诸星大,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毕竟在他知道的未来中,对上scotch的就是诸星大。 所以,他不那么肯定了。 虽然他仍旧抱持着侥倖心态,但他必须更加全面地去想。 如果可以,他当然是想保住剩下的三名好友,可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对于他的干涉行为抱持着不确定感,所以若可以增加能够安慰降谷零、让他可以彻底放松的存在,那么── 若他真的拯救不了其他好友,而夏璃祤只是因为他或是水无月麻衣的出现而与降谷零有所交集,也许她就不是走在注定死亡的命运道路上,也许能够……成为在失去一切后,那样的降谷零依靠的存在,让未来的降谷零不至于身边没人…… 第二十六章_微光(3) 再加上,在夏璃祤即将返回美国之前,降谷零传给他的信息内容。 希望他能够帮忙保护她…… 所以他想赌一次。 后来他也真的出手了,本来不打算放过这双姊妹的他,决定半途改变计画,放任樱野莲与夏璃祤独自接触,也主动找上了水无月麻衣。 樱野莲找上夏璃祤,为的就是牵制诸星大,因为他知道他的女友宫野姊妹很怕周遭无辜的人被牵扯进去,所以他才会有当初偷窃sherry资料并将之混在夏璃祤的物品中的行为,用以威胁诸星大让他帮忙。 现在她们注定要死,不管夏璃祤有没有看见过那张磁片,只要樱野莲洩漏这项信息,那么她们就绝对会死。 樱野莲能够利用这点,他当然也可以。任何人都惜命,再加上他知道水无月麻衣在乎夏璃祤,所以他提出条件,他可以让组织的目光彻底离开她们,条件是她必须要帮他牵制樱野莲。 樱野莲其实身手比自己还要好,他可没把握单打独斗赢的过他。毕竟当找上樱野莲也是因为他「身体虚弱」,所以需要一个擅长体术的人帮忙,但现在这个已经是毒瘤,随时有可能致命,所以他当然要有另一重保险,而这个保险,就是水无月麻衣那诡异的身手。 当初在电车上,他曾为了试探水无月麻衣的真正能力,所以指示樱野莲想办法把水无月姊妹弄上同一台电车,并放个杀手在车上造成混乱,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樱野莲居然这么恨自己还多放了炸弹想要让他炸死在车上就是。 虽然对他来说这样的行为只是娱乐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所以在知道这件事后他也没有事先揭穿,任由他在背后玩小把戏。 后来,确认了水无月麻衣的程度和她们间的关係,他不惜公布了自己的身分以及底细,以及在可许范围下的,她想要知道的讯息,就只为了让水无月麻衣信任自己。 当然他知道水无月麻衣不会那么快就交出信任,但他显然低估了她在乎夏璃祤的程度,因为樱野莲的私自行动,让他几乎不费力的和水无月麻衣达成协议,虽然只是情势所逼,但也足够了。 水无月麻衣这次回日本,主动找上诸星大也是他的授意。 因为要让诸星大充分知道,commandaria以及组织有可能要她们的命,才能够进行下一步,同时也是要逼诸星大将注意挪到她们身上。 所以才会有后来诸星大带宫野志保来帮他疗伤的那个情况。 他彻底的激怒了樱野莲,迫使他杀上门来,不过他没有在当下除掉樱野莲,毕竟若无法扭转诸伏景光即将死去的命运,那么他在待在组织中也没有意义,所以为了自己脱离组织做准备,樱野莲不能死。 他需要一个尸体。 后来,水无月麻衣果然没有让他失望,除了太晚到让他肚子被捅了一刀之外,她的身手矫捷的让人直呼不可思议,也很轻松地就摆平了樱野莲,然后还让他意外得知了她有着能够与vermouth媲美的变声术。 因为这层原因,他当机立断帮她易容成樱野莲的样子倒在地上,比起不稳定的因素,也为了避免谈判途中真正的樱野莲醒来所以便做了这个决定,为的就是以此要胁诸星大……没错,他要威胁的不是宫野志保,毕竟能够在诸伏景光那件事情上有所助力的是诸星大,而身为宫野姊妹守护者的诸星大,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以此威胁宫野志保,必定是和他合作。 他原意是让诸星大活捉他,他也明白告诉他scotch身手不错极有可能自杀,所以要极力避免这样的情况,只差没有明说别带枪去了,谁知道,就当初和萩原那件事情一样,命运虽然有着偏差,可仍旧按照的既定道路行走。 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他用力咬紧牙,拼命的压抑那种既然让他来到这里、让他与这些人產生羈绊,为什么又不让他做任何改变的无力感以及对命运的愤怒感。 因为这样,他几乎可以断定,他根本无法改变已经被写好的生死,那对于夏璃祤,他必须做其他打算。 他所知的既定将来没有夏璃祤和水无月麻衣的存在,所以,他必须让事情朝既定的方向走,可又不能太过突兀。 实际上要怎么做……他目前是有想法,只是这对表姊妹不知道愿不愿意。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而此时手机传来了讯息提示音,那是他特别设置的提示音。 他能够无视其他人的信息,可这种的却不能,毕竟事关好友的生死。 拿起稍早前被他扔到一边的手机查看讯息,而在看完的当下,他扯唇冷笑。 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夹杂着隐忍的凌厉。 他再度丢下手上的手机,大步流星的离开房间,而大幅度的动作牵扯了腹部伤口让才刚止血的伤口缓缓渗出血液。 他无视着疼痛,更应该说好不容易才隐忍住的绝望无力在此刻同时转变为愤怒,压过了伤口的疼痛。 他来到阳台走到角落,伸手朝着一边眾多盆栽中的一个稍稍挪动了下,随着他的动作,一声不起眼的喀噠声响起,接着角落墙面随之敞开一个缝。 他将缝隙轻轻推开便跨步进去,而那面墙随着他的动作转了360度在他身后又回復原状,接着走过了约一米半的长度,来到了最内里的房间。 那房内漆黑一片,直到他打开了门,外头的晨光才进入房间让房内的状况勉强显露。 房间不大,顶多就约四片榻榻米的大小,房内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疲倦的低着头似乎睡着的人,而他正被极重的手镣脚镣给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来到那人面前,而似乎是他的脚步声惊醒了樱野莲,他微微抬起头,却在看见commandaria脸上那抹温和浅笑时,恐惧的瞳孔一缩。 「还知道怕,很好。不过等等还请你安静点,不然要是更刺激到我,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他笑着说,然后迅速地抬脚直直往那人的腹部上踹。 第二十六章_微光(4) 夏是被压抑的闷哼声给吵醒的。 直起身体,披在身上的毛毯随着动作滑落,她诧异地看了眼毛毯,意外于自己的熟睡,居然会连有人在她身上披东西都没有感觉。 她抿唇唾弃自己的状态,而这时那痛鸣声再度响起,可这次的又比刚刚的更加压抑,想来不是被摀着嘴就是那人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随意扫了一眼房内,没看到她扛回来的人,而现在又传出这样的声音,想必人是去了那个隐藏在阳台的空间。 她倒是不知道那人有这种癖好。 她捞起毛毯摺好放在一边,本想走出去找人,看看那个突然跑去揍人的男人到底突然发什么疯,可被丢在一边的手机萤幕此时却亮了起来,吸引她的目光,她扭头看着阳台的方向,听见那声音仍持续着,便向手机的位置走去。 可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手机时,门铃响了,制止了她的动作。 夏收回手,扭头看向声源处,思索了下才旋身往玄关的地方去,来到大门前,凑近门上的猫眼,却在看清是谁后眉头紧紧蹙起。 是赤井……现在称他为诸星大或许会比较妥当。 她知道今晚的事情诸星大有参与,只是不清楚内幕,commandaria也没告诉她详细内容,只要她今天帮点忙,虽然就结果来说她似乎没帮到什么。 才考虑要如何应对的她还没来的及做出任何反应,从身后传来了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握起拳,可又想起对方的身分和状态便压下反击的慾望,任由对方动作。 接着,她的嘴就被摀住,耳边则是那人有些急促的呼息。 「安静,然后进去。」 那人这样说完后,随即就放开了她,看也不看她一眼。 夏知道commandaria有他自己的安排,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玄关回到房间。 而她关上门的剎那,commandaria也打开了门。 门阻挡了视野,但却隔绝不了声音,虽然他们的嗓音都不大,就一般情况来说是不太能听见谈话内容的,不过现在时间是清晨没有什么声音,再加上只距离不远,纵然中间隔了一扇门,但在这样的条件下,其实若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也不是听不见。 她靠着门聆听着外头两人的对话,内容也只是围绕在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的伤口。 夏这时才想起刚才有闻到血腥味,应该是刚刚他去密室揍人时又扯开伤口了。 知道等等又得帮忙处理伤口,夏没有自觉地翻了个白眼。 虽然不想,但他应该不会放诸星大进来,所以能处理那肚子上的伤口的也只剩自己了。 想到此,她便想等等要先确认房内的医疗用品还有多少,要是没有的话晚点还得外出购买,她记得上次宫野志保帮忙准备的刚刚已经被她用掉不少了。 『没问到名字还能怎样?总归是日本公安放进来的老鼠,死了也无所谓。』 本欲离开门边动作顿住,这句话让她感觉到不对劲。 要真的无所谓,那么刚刚就不会是那种反应了。 回想起稍早前的状况,她清楚记得,他在听到枪声响起瞬间的表情。 那表情,可不是无所谓的表情。 夏闭了闭眼,直觉告诉自己不能继续听下去,便直接离开门边,转身去确认等等会用到的东西。 她没继续注意门口的动静,等她大概清点好东西,房间门也被从外面打开,一股血腥味随及瀰漫在周遭。 夏才要转过身,一道阴影随及垄罩住她整个人,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沉重的身躯就倒在身上。 她根本没料到会如此,反射性地搀扶对方,可身高体重差距太过,她根本来不及站稳脚步,踉蹌了几步直到靠在床边,接着被身上的人给压倒在床上。 她皱眉,下意识便想推开,可手掌下的体温以及耳边传来的略显急促的呼息都表示着他的情况。 但她还没动作,身上的压力和热度就退了开来。 「抱歉。」commandaria喘息着,为了刚刚倒在她身上的事情道歉,可夏还没来的及说什么,他又继续开口。 「你回去吧,不过若你不想被诸星看见,保险起见,晚点再离开这里。」他没提到刚刚的对话,甚至也没有提自己的情况,只是用手背挡住眼睛如是说。 夏随即坐起,看着身旁人腹部被血渗湿的狰狞样子,又看了看所剩不多的物品。 「你的伤。」 「……死不了。」 夏忍住翻白眼的衝动,一手撑在床上,藉此施力后整个人直接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纵然是commandaria这样的个性,也被夏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惊愕的瞪圆了眼。 「你干嘛?不会是要趁我受伤的时候做採花贼吧,我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也不用这么急吧?」 他不可思议的开口,也不知道是被她吓到忘记,还是根本没想到要把人给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就这样保持着无论谁看都极为曖昧的姿势没有动。 这下她连回答的慾望都懒,虽然相处没多久,但也够她了解这人嘴巴就是这样,要是不缝起来只会让人想抓狂。 她决定当作没听到,伸手直接将对方的衣服给撩起来。 「喂!」这下commandaria是真的吓到了,他撑着身体就想坐起来,却被夏伸手给直接扣在床上。 夏一手握着他打算动手的手,另一手撑在他脸旁,commandaria感觉到随着她的动作,大腿上的重量消失,可取而代之的却是那张靠他极近的脸庞以及扣着他右手的纤细指掌。 「搞清楚,现在我和你可是在同条船上的,你要是不小心把你自己的小命给你弄没了,拿什么赔偿我?」 commandaria愣住,呆呆地看着夏。 「要做就给我做到底,少拿你那无聊的无力感还是罪恶感来开脱,结束后想死我不会阻止你。」浅紫双眸牢牢地看入他的眼底,丝毫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你当初为何主动找我合作我不知道,但你的目的还没达成,少给我摆出那种生无可恋的样子还连带影响我的蠢事。」 她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纵然面上如此,可谁也不会知道,其实她在害怕。 她怕她救不了夏璃祤。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樱野莲敢背着commandaria挖坑给他跳,纵然那是他默许放任的,但谁也不能保证樱野莲有着连commandaria都不知道的后手。 一旦这后手爆出来,就算她能力再好又如何,也是敌不过那么庞大的组织追杀。 所以,这人的存在是必须的,就算他只是觉得她是个好用的工具,又或者她的存在对于他的目标有所帮助才会提出这样的交易,她也得认命。 她知道commandaria随时可以翻脸不认人,他在他们的合作关係里掌握着绝对主导权这是无庸置疑的。 就算现在没有,往后若是他拿夏璃祤的命要胁她做事,但那又如何?她没有退路了,无论怎样都会死,她不如赌一次。 赌commandaria告诉她的真实身分是真的,赌他还有顾虑,赌他……其实是拿出诚意要合作的。 虽然以前的自己不会这么蠢,这样明摆着是陷阱的事情她根本不可能会跳,但,这就是有弱点的坏处。 为了那渺小的希望,就算要与恶魔交易,她也得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灵魂,更何况只是区区陷阱? 她淡漠的瞪着他,而commandaria没有说话,他只是回看着她,良久,才低低的笑了。 「你这是安慰我吗?」 「你如果喜欢自作多情我不会阻止你。」 他笑得更开了,却也扯痛了他的伤口,让他的脸瞬间纠结在一起,看上去说有多蠢就有多蠢。 那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下她能够肯定,稍早前的枪响,一定带走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 她挪开视线,假装没有看见那笑容,同时松开对他的箝制。「不想笑就不要笑,很难看。」 commandaria诧异地眨了眨眼,然后下意识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我自己是觉得我这张脸长得还不错啊,你还是第一个说难看的。」 夏没回话,只是挪动身体从他身上下来,到一边拿刚刚才清点过数量的医疗用品。 「谢了。」而他看着她的动作,然后轻声开口了。 依然没有回应,可commandaria还是笑了。 他看着夏拿着消毒用品走到旁边,甚至不用她开口便极为配合的脱下上衣,任由对方处理自己的伤口。 纵然对方称不上温柔,力道也掌握的不太好,但他现在的确需要这样的疼痛。 用这样的痛来告诉他,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他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管。 第二十七章_危险平衡(1) 处理好commandaria的伤,时间也用去不少,因为自虐式的行动和对自己的过于无所谓,让他的伤口恶化,本来只要好好养着的伤已经有感染跡象。 夏感受到的热度就是因为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所带来的。 所以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在今晚的班机之前,先帮他准备好一些药物食物和医疗用品。 本来还有些担心夏璃祤会返回饭店找不到她,不过夏璃祤反而先传讯息说安室透有点状况,她暂时走不开,今天可能会直接从安室透家直接去机场,行李和退房手续就要麻烦她了。 正好连找理由骗过夏璃祤都省了。 她回了讯息让她好好照顾安室透,不用担心她,便专心地照顾起这个目前来说不能真的随意放任的合作者。 虽然没办法强制带他去医院,但一些基础的药物她还是能够处理,最少就她来看,他的伤只要最近安分一点其实还是能够养好,前提是他真的能够安分。 先是去药店买了一些药物和医疗用品,她再转往商场购买一些方便吃的高营养的东西后,便返回commandaria的住处。 可她却没有想到,会碰到去而復返的诸星大,以及宫野志保。 诸星大很快就发现她的存在,而她要躲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沉下脸色,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严肃脸庞显得更加阴暗,一旁的宫野志保看见她也愣住,张口呢喃着什么。 夏没听见她说什么,不过透过唇形她可以知道她是喊「麻衣」。 她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来看朋友。」简单说明后便不打算理会,绕过他们二人就要往里面走,却又被一道力道扯住手臂,制止了她的脚步。 她被迫停下,侧首看着拉住她手臂的诸星大,不解地皱着眉。「还有事吗?」 诸星大迅速扫了眼她手中的物品后,眉头皱的更深,接着便将视线放在她的脸庞。 「麻衣,你──」 在诸星大开口前,宫野志保抢先开口,下意识的也看了她拿着的袋子一眼,本想询问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要怎么问才能够不露馅? 要用什么方式打探她,她来这里的原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 但她带来的东西显示了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她很难说服自己那只是巧合。 宫野志保脑袋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相较于宫野志保的犹豫,诸星大是知道夏不是什么都不清楚的状况,所以也没有宫野志保的顾虑。 「你知道这里住了谁吗?」 明明是问句,却极为绝对,彷彿已经确认了她的即将去找的人是谁,而她手上的东西,又是为了什么准备的。 宫野志保闻言,瞪大了眼睛,目光来回在眼前两人身上巡视。 「知道或不知道,很重要吗?」夏抽回手,「不管怎样,都不关你们的事情。」 「你明知道后果却还是要这样做?」 听了这话,夏扯开了一抹笑,那微扬的弧度,包含了千言万语,收入诸星大二人眼底,竟是苦涩不已。 她看出了诸星大眼底的不赞同和劝意,也知道站在他真正的立场是真的不希望她继续下去,所以才会不顾宫野志保在身边就如此说。 他这人,看上去冷漠坚定,其实有着与外表不符合地温柔的心。 就像当初在电车上,他知道自己其实有能力,却还是将她纳入保护的羽翼之下,让她在当下,其实是直到现在,都还感受的到那来自于他的暖意。 宫野志保也一样,虽然努力的不想与一般人扯上关係,但却比谁都还要怕寂寞,也比谁都珍惜得来不易的朋友,不然也不会明明想要却还是将人推离身边,现在更不会露出这样惊愕、恐惧和悲伤的复杂表情了。 这两人,意外地在这方面极为相似,也因为如此,她摆不出以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是我的选择,我没有退路。」也没有其他选择能够选。 她叹了口气,微微放松了脸部表情,不再像以往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样的神情让二人在瞬间怔住,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所以,谢谢。」 这样简单的一句道谢,再加上前面的话便是挑明了一切,彻底戳破了曾经他们想掩盖事物,将所有事实摆在檯面上。这项认知也让宫野志保感受到自胸口传来的疼痛,那样让她难以忍受。 而夏这样温柔的语气,让她的眼眶酸涩,她顾不得什么,反手捉住夏,阻止她欲离去的脚步。 「你……是不是、是不是──」 她想问是不是知道了,可却又问不出口。 问了又能怎么样? 能够改变什么吗? 还是……以她现在的立场,能够为她们做什么? 诸多疑问在脑中浮现,而在开口前,夏握住了她捉住手臂的手。 「志保。」她开口,轻轻的将宫野志保的手拉开,朝她摇摇头。 有些事情,纵然彼此心知肚明,可只要不说破,就不会走向最糟的地步。 就算只是自欺欺人也罢。 宫野志保在听见那呼唤自己名字的温柔嗓音时就愣住了,只能任由她动作。 「别想那么多,没事的。」她轻声说着,然后像是安慰孩子般,拍了拍她的头,接着便转身离去。 宫野志保还来不及感受着那短暂的温度,便只能任由其流失,她无法抑制内心涌起的强烈悲伤,只是像想抓住什么似的往前迈出了一步朝离去的夏的背影开口。 「麻衣!你、你是不是想起来了?」想起曾经的一切,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又再度叫她的名字。 原本想问的早被她拋到九霄云外,她脑海中回盪的只有那温柔叫着自己名字的嗓音。 夏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回头,朝她极为温柔的笑了。 而那笑容,竟与以往的水无月麻衣一样。 虽然有点疏离,可却掩不住其中浩瀚无边的温柔。 看着那笑容,宫野志保不知道该说什么,顿时脱力的跪坐在地上,她失神的看着夏的背影,止不住酸涩眼眶泪水凝聚。 诸星大看着夏离去,那挺得笔挺的背影,内心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能沉默地任由她离开,接着想要扶起宫野志保,却反被捉住衣服下襬。 「commandaria……commandaria不是答应过只要我们帮他做事,他就不会害麻衣和璃祤吗?对吧!」 六神无主的宫野志保,死死拽住他的衣襬,就像是攀住救命扶木那样,用颤抖的嗓音想要求得一个肯定回答。 诸星大叹了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臂,将人给拉了起来。 「他是说过。」只是他那时候说的是「考虑」,而不是绝对。 这样的话他不能真的对宫野志保说,只能如此回答。 不过就以往的经验,其实commandaria那样的回答已经是许诺就是了,不然他也不会真的帮忙处理昨晚的事情,虽然不小心让人自杀,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追究人死了的责任。 可他也不能任由夏这样做,那是自寻死路,他必须做点别的。 第二十七章_危险平衡(2) ◆◆◆ 走入机场,夏璃祤担心地看着安室透。 昨晚帮他包扎好伤口已经很晚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安室透就已经醒来一阵子,看上去不像是有睡好的样子,眼下的黑影有些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睡,本来是希望他可以多睡一会儿,可安室透却拒绝了。 原以为是因为工作,因为几天前安室透本来就有先说明这天因为工作缘故没办法来送机,可今天他却说要陪她来,她是拒绝的,不想耽误他的工作,但安室透也只是以工作时间有做过调整所以没关係为由,送她来机场。 她本意是希望既然这样就希望他多休息,可安室透的坚持她怎样也改变不了,便也任由他了。不过前提是不能开车,而安室透也答应了不开车而是坐车陪她来机场。 「安室先生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已经到了机场这样问也于事无补,但还是担心他太过勉强自己。 「没问题的。」安室透笑道。「我真的没有勉强自己,你放心吧。」 夏璃祤听他这样说,配合的放松了脸部表情,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周围。 刚刚夏传来讯息,说她已经到机场了,她现在接着要找的就是夏。 「夏说她已经到机场了,不过没看到呢。」 「我们边走边找吧,也许在柜檯附近。」 安室透这样提议,夏璃祤没有异议,和安室透一起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她注意力持续放在周边,却没有注意到安室透在瞬间僵硬的神色。 他目光所及之处,有着三个人,可在他眼底只看的见那一个。 那人身穿黑色长外套,黑色长发披在身后,目光落在身边人身上,因为角度关係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沉。 那一双绿色双眸,仍旧如以往一般,暗藏着锐利的冰芒。 感觉到有人的视线,他侧过头,对上了安室透的双眼有些惊讶,却没有逃避,漠然地回视着安室透逐渐染上恨意的双眼。 可那双墨绿眼眸,却在看见他牵着的女性时,闪过了一抹不明情绪。 安室透微微瞇起眼睛,唇角勾起了带着寒意的弧度,丝毫不畏惧的直直看着他。 彼此间未交谈,隔着一段距离的二人间的气氛却开始逐渐变得僵硬,其相对的目光,或敌意、或审视、或试探、或揣测…… 夏璃祤在这时察觉到了身旁人的不对劲,她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他。 「安室先生?」带着疑惑的嗓音,打破了二人之间那凝滞的气氛。 「嗯?」安室透迅速收拢情绪,脸上是夏璃祤熟悉的温柔表情。 「你真的没事吗?」 「当然,我只是看见了水无月小姐,但因为之前只见过一次,所以不太确定而已。」他侧过头,看向不远处诸星大的方向。 夏璃祤顺着安室透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她正在寻找的身影,而她旁边正站着她熟悉的两个身影,而他们三人似乎在谈什么严肃话题,三人中有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她迟疑要不要呼喊,可夏正巧在这时转开脸,看见了她,以及被她牵着的安室透。 见到夏注意到自己,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夏的眼角似乎可见的抖动了几下,但她也没想太多,就拉着安室透小跑步上前。 「原来你在这里,刚刚还在找你呢。」夏璃祤先是对着夏说,然后又转向一旁的女性。 「明美,你真的来了!还有诸星先生!」她的脸上漾出开心的笑容,松开了安室透的手,直接给宫野明美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等等就要分开了,但好久不见!」 宫野明美在看见夏璃祤身旁人时,面容顿时显得僵硬,可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夏璃祤的动作让她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回抱对方。「是啊,虽然知道你们又要离开了,但还是想来看看你们。」 而诸星大只是微微弯起唇角。「好久不见。」 夏璃祤笑着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回身看着看着自己的男友,拉过他对眼前人介绍。 「差点忘了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安室透。安室先生,我姊姊你见过了,这两位分别是宫野明美以及诸星大先生。」 宫野明美脸上的笑容更显不自然,她有些迟疑地看着诸星大,又看了看夏,前者没有特别反应,后者也像是没瞧见那般,只是看着夏璃祤。 「璃祤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第一次听说呢。」 「咦?啊,是回美国之前才……」说到这个,夏璃祤羞赧的挠了挠颊畔,目光带了点羞怯的看着身边男友,安室透则是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让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夏微微一笑,极其自然的打招呼。 安室透礼貌的点头示意。「是啊,好久不见。」然后目光又落到诸星大身上,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夏璃祤敏感的察觉到安室透和诸星大之间的气氛,又想起刚刚介绍时宫野明美不自然的反应,疑惑的开口。 「安室先生,难道你们认识吗?」 「工作上有点交集。」安室透没有隐瞒,点点头回答。 「咦?所以明美也见过安室先生?」得到意外的答案,夏璃祤眨了眨眼睛问明美,见她点头才笑着感叹。「这世界真的好小!」 宫野明美听见,只能勉强笑着附和,「就、就是啊……」 「这世界的确很小呢。」安室透似笑非笑的开口,目光落在和他齐高的男人身上,带了点不明意味。 诸星大眉眼不动,淡淡回视着安室透,没有说话。 两人间的气氛,在话落的瞬间显得僵硬。 察觉不对的夏才要开口打断这诡异氛围,还未开口就听见一阵咕嚕声响起。 夏诧异地看着声源处,就见夏璃祤尷尬的脸都红了。 「呃──我、好像饿了……」 「嗯,我充分感觉到你饿了。」夏无奈地看着垂着头的夏璃祤,而听见夏的话,她头垂的更低了。 「我昨晚很晚才睡啊……就睡到刚刚出门前……」夏璃祤小声抗议。 「嗯哼?很、晚、才、睡啊?」 那显而易见的调侃音调,让夏璃祤的耳根也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也没想。」 「夏!」 「就说了我没想,你自己要承认的。」 夏璃祤恼羞,直接扑上去要挠夏,夏俐落的闪开,根本不让她有机可乘,接着就见两名女性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可夏却还是分神的看了其他三人一眼,随即不着痕跡地收回视线,什么也没有表示,只是默默地将夏璃祤的注意力自身边的三个人身上引开。 第二十七章_危险平衡(3) 后来,除了姊妹二人外,其他三人也一同在机场内的餐厅吃饭,因为时间也差不多了,夏璃祤便主动询问三人要不要乾脆一起找地方吃饭,这才有了这样的场面。 虽然夏璃祤没什么感觉,但这场饭让夏吃的都要消化不良了。 期间和往常一样,大多是夏璃祤和宫野明美聊着在美国的近况,夏在聆听,偶尔安室透插话,诸星大则是一贯风格的保持沉默,必要时才会听见他说几句。 在这期间,夏很好奇夏璃祤稍早那句「你真的来了」,便问了她为什么会那样说,而得到的回覆则是明美说诸星大看见了麻衣,诧异下才传讯息询问,而夏璃祤没有多想为何夏会被诸星大看见,纯当是路上碰到便解释了原由,这才有了明美和诸星大时隔半年多再度来机场送机的情况。 夏无言地看着诸星大,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她多说什么,所以也没做出什么反应或继续问下去。 但就算她不说什么,横亙在诸星大和安室透之间的气氛,可以说是多冰冷就多冰冷,虽然那氛围因为间聊而打散了不少,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们二人间的不对劲。 这两人间有什么仇恨吗?还是单纯的只是看不顺眼?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安室透在面对夏璃祤时,那所有的负面情绪倒是都被很好的收拾,这让夏倒是有点意外。 是不想让她担心?还是不想让她知道? 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其实是非常复杂的。 可若真是如此,应该会尽力避免和诸星大一同行动才是,更甚者刚刚应该会直接否认两人认识,但他却很乾脆地承认了。 她无法理解,只能不着痕跡的观察着。 其实她也有怀疑,安室透接近夏璃祤为的是组织的目的,但她已经从commandaria那得知了真相,那么就不存在安室透利用夏璃祤来调查自己这个理由,毕竟调查任务是commandaria接下的,那安室透又为什么要接近夏璃祤? 是为了commandaria? 像这种地方,黑吃黑是理所当然的,若安室透想要将他拉下来也不是没那种可能性,可从commandaria那里她感觉不出来对安室透有敌意甚至有什么顾虑,若安室透有意让夏璃祤做跳板,那commandaria当初在询问的时候就会告诉她,毕竟他不可能连安室透这样的人成为夏璃祤的男友都不知道,他没提,就代表安室透对于他们的合作没有过大的影响。 又或许commandaria认为这不重要,但当初她会与那人合作,主要做是要救夏璃祤,那么基于这点,他就不该,也不能隐瞒,除非他很确定安室透不会伤害夏璃祤。 可要她相信安室透真的爱上夏璃祤…… 「对了,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喊『安室先生』?」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夏随口一问。 「咦?」 同是话题主角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夏璃祤先是看着身边的安室透,又看了坐在对面的宫野明美,这才想起同样是情侣,宫野明美不是叫诸星先生,而是大君。 「呃……就……」也不是不会叫,只是次数真的很少,再加上太过习惯这样的称呼,而安室透平常也让着她,不勉强她改,不过安室透倒是叫她的名字非常顺口又自然。 虽然昨天说好了,平常独处的时候叫绰号,可是现在不是独处啊。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夏璃祤,烦恼的拿起一边的水喝了一口。 「还是,那是你们间的『情趣』?」 夏一手支着头下頷,一脸打趣地询问。 听清夏说的话,还来不及吞下水就被水噎到,夏璃祤反射性地摀住嘴放下杯子咳了起来,夏见状则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拿出手帕递给她,不过接过去的人,却是坐在夏璃祤身边的安室透。 只见安室透担忧地拍着夏璃祤的背,那专注忧虑的神情── 如果是装出来的,安室透这样的人就真的太过可怕了。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夏,眼中闪过了阴翳。 「小孩子吗?喝个水也可以呛到。」 听见这样,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缓过来的夏璃祤满脸通红没好气地瞪了夏一眼,「也不看是谁害的!」 「所以是被说中了?好吧。」 「才不是,就只是习惯而已!」 「是、是。」 「我、我也不是、也是会叫名字的……!」看着夏明显敷衍的样子,夏璃祤反驳,可不知怎地却越说越小声。 说到最后,有些不安地看着身边人,安室透感觉到她的视线,抬眼,朝她温和一笑。 「慢慢来就好。」 看着他这样不像勉强的样子,夏璃祤松了口气,然后又看回夏,才要开口就见她无言地看着他们,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一副不打算继续吃的样子,让到口的话转了个弯,成了关心。 「夏,你吃饱了?」不是说早上也没吃吗?盘内还有一半以上的食物呢。 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吃狗粮吃饱了,还吃什么。」 「什──!夏!」 然后,又是新一轮的打闹,而这一切发生时,宫野明美不安的看着诸星大,诸星大则是将一切收入眼底,朝宫野明美安抚地笑了笑,目光带着深意的看着眼前的安室透。 安室透则是笑叹着看着女友被夏吃得死死的,无奈至极。察觉到诸星大的视线,也只是扫了一眼过去随即又收回,没有继续看他。 而夏,从头到尾不着痕跡的观察着这看似和谐又诡异至极的互动,没有任何反应,就和三人道别,上了飞机回到美国后,夏也仍旧没有点出这三人间的不对劲。 ◆◆◆ 这阵子,组织内部掀起了阵阵涟漪。 卧底的传言一直都在组织内部谣传,可却没有证实过,可却在这短短一个月内,接连被揭穿卧底身分。 其一,是来自于fbi的卧底,连行动代号也没有,一直以来都在commandaria身边做事的樱野莲,在其身分揭晓后,便打伤了commandaria逃回美国,其真名为迪克.伊藤的男人。 为了追捕迪克.伊藤,commandaria本要隻身前往美国,却因为伤的关係遭到上层阻止,另外指派gin前往,可commandaria却直接拒绝了,反而要求组织与其这样不如拨其他两个人给他用。 毕竟他可不想让打伤他的王八蛋,死在其他人手下。 他非常清楚若论武力值,他绝对打不过对方,就另外要了两个人在之后一同前去,而这两个人,分别是bourbon以及rye。 组织向来对commandaria很放心,也知道commandaria有仇报仇的个性,见他坚持也同意了,毕竟大多数人都知道他那极为执着的个性,若硬是阻止,commandaria也是会自己过去,所以让他单独前去还不如另外给他两个人来从旁协助还要来的让人更加放心。 而之所以没有马上动身,commandaria给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伤口需要休养,其二则是因为要活捉第二个卧底。 第二隻老鼠,是来自于日本公安的卧底,行动代号scotch,本来活捉是十拿九稳,可却在追捕的过程中不慎让他自杀,连名字都没有问出来,能够用来找寻线索的手机也被毁掉,充其量不过知道对方来自哪里的无名老鼠。 反正已经死了,名字也不那么重要了。 其他重要的,也因为人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现在,卧底的事情大致处理好了,纵然伤口恶化,但commandaria却一副受伤的人不是自己那般,按照原订计画即将前往美国,而bourbon、rye则跟着前去。 那个日子就是今天了。 准备了行李,安室透、诸星大以及commandaria坐在前往美国的班机上。 自从卧底事件后已经过了两周,本以为commandaria会立刻动身前往美国,可他却没有,硬是又往后推迟了半个月。 而时隔多日再相见,安室透和诸星大说没有吓到是骗人的,毕竟commandaria的状态并不能说非常好。 那是就连三岁小孩也能够看出不对的,极度苍白虚弱的样子。 他的身体本就不如其他成员来的好,现在这种状况可以说是差到谷底,就连多说一句似乎都能够要了他的命。 但commandaria也不是没有说半句话,可透过口罩传出来的声音异常沙哑,时不时的咳嗽以及才说没几句话就急促的呼吸充分表明了他现在的状况,让人听了只想叫他安静睡觉休息。 而commandaria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这班飞机虽没有头等舱只有商务舱,不过相对来说空间非常宽敞,虽是如此,commandaria还是直接将这班飞机的商务舱给包了下来,所以整个商务舱中只有空服员以及他们三人在而已,他自己则是在交代完事情后,就立刻闭眼休息。 而这期间,bourbon以及rye几乎没有交谈过,只有偶尔眼神交会时有着不需言明就能够发现的压抑。 他不是没察觉瀰漫在这两人间的气氛,以往出任务时,虽然不常说话但也不会有这般冰冷的氛围,但现在可说是一触即发。 那是要是稍微有点火花,就有可能引来爆炸的紧绷。 他并非不清楚原因,但就因为太清楚了,他反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其发展。 反正只要不在他面前打起来,怎样他都无所谓。 他睁眼,隐晦的睞了坐在不远处的安室透,心上蔓延的不知道是何滋味。 ……他知道,安室透没有表面来的沉稳,毕竟前几天的事情,根据他的身分不可能没收到消息,现在的安室透纵然不曾表现出来,但依对他的瞭解,现在安室透就是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只要外力稍微一刺激,就会断。 关于松田的死讯。 先前诸伏的死……让他那样无法接受,而现在松田的离去── 安室透就算表现的再平静,他也不可能看不出来,那隐藏在底下的晦涩。 而他在被人察觉视线前,又闭上双眼。 这世上,或许只有他知道,在接下来短短的一个月内,安室透……会再度面临失去。 而这其中,也有他的手笔。 他都这么痛了,那安室透呢? 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第二十八章_崩裂(1) 虽然知道安室透会来到美国,可因为他工作性质的关係,夏璃祤没有从安室透那里听说确切时间,只知道是最近。 所以纵使非常期待能够再度和男友在美国相会,但她也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就当作一次惊喜看待。 不过,她再怎样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安室透相会,可说是惊喜惊吓参半也不为过。 惊喜,当然是看见安室透了,至于惊吓…… 那天,是连续忙碌好几天的她,终于迎来的久违休假。 所以就算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雪,也还是浇不熄她想出门逛逛的想法。 本来她也约了夏,但前几天新住处的电线管路出了问题所以夏约了人来家里修,因为不能让家里没人所以便决定在家里等维修人员上门,不和她一同出门。 本来她是想一起留下,却直接被夏赶出家门让她去好好放松,反正以后要逛街时间多的是,也不差这天。 她再三确认夏真的没问题后,也只好乖乖出门了。 不过最近天气太冷的关係,她有些感冒症状,虽不是那种过于严重的症状,但因为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夏担心她的身体,便要她为自己开了药,拗不过夏的关心她也乖乖地依照她说的,在休假前为自己开了药,这也是身为医师极为方便的权利吧?不用预约就能够拿到处方。 在出门前,她是被夏盯着吃了药才被准许外出,让她不免有种夏开始有成为嘮叨母亲的趋势了,也开口打趣夏,结果被夏一瞪眼的赶出了门。 同行人扣掉夏,也就是伊莲和瑞伊这两位好友了。 他们一路谈天说笑,看到有兴趣的店就进去瞧瞧,几乎走遍了市区的热闹街道,直到有些累了才找了间咖啡厅准备坐下来休息好继续为下午的逛街做准备,可谁知才刚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边先是传来翻倒东西的声音接着就是重物落地声。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坐在椅子上男性痛苦的掐着自己的喉咙在地上打滚,然后尖叫声响彻整个咖啡厅。 三人先是吓了一跳,夏璃祤最先回过神,连忙来到倒下已经陷入昏迷的男性身边,原本以为是噎到,才要询问,一旁的男性却先开口直接解答了疑惑。 「这名男性还没吃东西,应该不是噎到。」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她惊讶地瞪大双眼纽过头看着身边的男性,只见对方的唇角微弯,安抚的朝她温柔微笑。 「璃祤,这位男性怎么样了?」伊莲、瑞伊这时也回过神,连忙上前帮忙,一个叫了救护车,一个则是帮忙查看男性。 夏璃祤连忙抽回视线,将见到男友的惊喜压下,迅速的检查脉搏和呼吸,以及所有外在可以察觉到的异样。 「必须要到医院检查,看起来不像是心脏方面的突──」 话还没说完,男性在此刻出现了呕吐反应,直接吐在了夏璃祤脚边,一股淡淡的,有别于呕吐味的味道随之传了过来。 她还没来的及思考,便被一旁的安室透给拉入怀中,并同时让伊莲和瑞伊退开男性身边。 「小心,他的呕吐物中传来了杏仁味,应该是氰化物中毒,现在看来应该是还有救,但能够出现这样的急性反应代表误食的剂量很高,要是你们碰到了呕吐物也可能会有轻微中毒倾向。」 安室透严肃的说着,连忙对咖啡厅内的其他服务生说明现况并保持室内空气畅通,免得在密闭空间内导致在里面的人出现了轻微不适的状况。 随后,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地便赶来,封锁了现场以及带走病人。 而夏璃祤三人和赶来的救护人员交接后,瑞伊在警察陪同下自愿随行救护车到医院,以防途中出现其他紧急状况,而夏璃祤和伊莲则是留在现场和警察解释现况。 之后便因为是杀人未遂,还不能离开便只能继续留在现场。 虽然无奈,但夏璃祤和伊莲也只好在採证完全结束前待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相较于伊莲被捲入案件的沮丧,夏璃祤虽然有被吓到,但却被好奇心给彻底取代了。 她知道安室透是侦探,可却没有看过他工作时的样子,不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她的目光专注到一旁的伊莲也好奇了起来。 「璃祤,你认识他?」看她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对方,伊莲实在安耐不住好奇。「刚刚也是,看他的行为以及你们的互动,应该不会不认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帅哥还是想要八卦的心理,又或者是想要找什么事情来排解低落的心情,伊莲的眼睛异常明亮,看上去就像是找到宝藏的孩子那般兴奋。 「那个……」夏璃祤被伊莲热情的视线看到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但又不想瞒着好友,便凑到伊莲耳边,小声地说:「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抑制不住的惊呼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当然也包含安室透,看见对方看向自己露出笑容,夏璃祤脸热且尷尬的拉了拉伊莲的衣服,伊莲这才想起他们现在的情况连忙摀住自己的唇,朝周遭歉意的一笑才压低自己的音量。 「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就……没找到机会……」 「好吧也对,你的确是那种不会主动提起这类事情的人……不过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你是哪里认识这样一位帅气又有礼貌的帅哥啊?看上去像是混血儿呢!天啊!」想起刚刚他的行为,伊莲讚叹地说着。 「呃,在日本……」 「哦?所以是你去日本的那段时间认识的吗?」 「是……」 「他也是医生吗?在哪里工作啊?」 「不是,他是位私家侦探,主要是在日本,这次是因为委託才来美国……」 「哇喔,私家侦探!日本的侦探是这样的帅气吗?可是你也太保密了吧?一点跡象都没有!难怪西瑞尔的追求被你拒绝了,原本还要他加点油的,看现在他真的要死心了呢。」 「伊莲……」 「可是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很类似啊,长的也都很帅,硬要说的话就是肤色不同,你怎么就拒绝了西瑞尔的追求?还是你们交往很久了?啊不对,你刚刚说是交换生那时候才认识的,所以也不是认识久的关係。」 「……」 对于好友的滔滔不绝,夏璃祤觉得有点压力大,毕竟现在的情况说这些好像不太适合…… 伊莲像是没察觉她的尷尬,连珠炮似的疯狂问问题,让她就算想回答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第二十八章_崩裂(2) 而夏璃祤在想着要怎么转移话题,就见一名服务生捧着托盘朝她们走来。 托盘上的是一杯热气氤氳的牛奶,以及香味扑鼻的热美式和两块蛋糕。 就见服务员微微欠身,将托盘上的两杯饮品放在桌上,「这是那位先生请我给二位的,若有其他需要可以再和我们说。」 简单一句话直接杜绝了两人刚到口的疑惑,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服务员指的男性,发现那人是安室透,而安室透察觉到她们的视线,也微微一笑,朝她张口说了什么。 ──喝牛奶放松一下,我会尽快解决的。 意会到他说了什么,夏璃祤不免笑了,而伊莲则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安室透,接着又将目光挪回身边的好友,然后才跟着道谢。 「啊,谢谢。」 服务员将牛奶放在夏璃祤手边,至于美式当然就是伊莲的手边了。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夏璃祤突然感觉到手臂被撞了一下。 「居然这种时候还能够顾虑到你,是位很贴心的男朋友呢!什么时候正式介绍我们认识啊?」伊莲兴奋地询问,「你有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我想瑞伊一定也会很替你开心!」 「啊?」 「啊什么?这样不算正式介绍吧?应该找个机会一起吃饭认识,也要让我们看看这位帅哥是不是真的对你好我们才好放心,也要明确告诉他,不是帅就可以偷偷欺负你喔!」伊莲一面说着一面握拳在前方作势挥动,惹得夏璃祤啼笑皆非。 听着好友的话,夏璃祤一边回答的同时又将目光放在专心和警方、被害人友人沟通的身影上,满目温柔,怎样也挪不开。 等到事情完全结束后,时间也来到傍晚了。 虽然遗憾难得的休假被打断,但碰上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没办法的。 本来打算送伊莲以及后来回到咖啡厅的瑞伊,但却直接被伊莲拒绝,拒绝的原因是打扰情侣可是会天打雷劈的,让夏璃祤顿时掐着她的腰闹了起来。 挥别二人前,两人拉着她到一边挤眉弄眼的让她答应下次会约出来介绍男友后才放人离开。 路上,耐不住好奇的夏璃祤还是开口问了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又怎么会让服务员给她们饮料,还是好友平常会喝的。 想到安室透託人给自己的是热牛奶,给伊莲的却是她们都不排斥的美式,不由得心理泛酸,她明明才是他的女友……怎么不是给自己呢?安室透应该是知道自己也喝美式的啊。 安室透先是愣了下,才从夏璃祤脸上的表情看出了对方的不是滋味,怕女友误会什么,连忙解释。「我那时候发现你有感冒症状,所以才请服务员给你热牛奶,毕竟若你有在吃感冒药,又喝咖啡其实并不好……况且那时候接近正午,你应该还没吃午餐,你平常胃就不好,若是直接喝美式一定会不舒服所以不希望你碰美式。至于你那位朋友,我记得之前和你聊天时听你提起过,你和你学院的朋友常常讨论哪种咖啡豆研磨起来的咖啡最好喝,虽然一开始我不能确定今天和你一起留下的那位朋友是不是你学院的朋友,但看你们相处的样子应该就是了,所以才会这样安排,没有其他意思。」 毕竟他知道夏璃祤不是那种会对不熟的人透漏自己私生活的人,所以能够让她告知自己是她男朋友的对象,应该是非常亲密的友人才对。 然后便是简单解释自己也是刚下飞机,先将行李放在暂时的居所后,便先处理工作的事情,他和委託人正巧约在那间咖啡厅才会出现在那,而她们进来不久前,他的委託人才刚离开,而那时候他才正想传讯息给她,谁知道她就出现在那里了。 听着他的话,夏璃祤这才想起安室透和好友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彼此,再加上她以前的确在聊天的时候提过,她和好友因为时常熬夜所以常喝咖啡来提神,久了也会讨论哪间的咖啡豆泡起来最香最醇…… 再加上,美国人最常见的饮品就是咖啡以及碳酸饮料,虽然她在美国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因为双亲的关係还有偶尔会到日本小住,那观念并没有这么根深柢固,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她单方面想太多,安室透只是根据和她的聊天内容以及美国人的饮食习惯来判断。 思及此,夏璃祤顿时尷尬地没脸。 可看着安室透虽然力显镇定,但还是藏不住着急怕她误会的模样,同时让她感到新奇。 毕竟以往安室透表现出来的,都是体贴大方,进退有度的完美模样,这样不常见的慌张、甚至有点笨拙的样子,看上去比平时的他更加吸人眼球。 这样的他,不禁让她觉得似乎更了解了他一点,也同时因为他不同于以往的反应让她笑出了声,顾不得在大街上,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对方的手臂。 「安室先生你好可爱!」她笑着说道,安室透倒是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惹得她笑得更开。 可爱……? 安室透一时间还摸不着头绪,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但看着她眉眼弯弯,狡黠调皮的样子,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又想到刚刚自己的模样,其实也真的不像平常的自己,不免觉得不好意思,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声。 他这样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夏璃祤没忍住,噗哧一声,真的笑了出来。 安室透听见她的笑声,顿时连耳朵也微微泛红。 夏璃祤则是诧异地盯着他意外的一面,一时挪不开眼。 被看得更加不自在的安室透挪开视线,让她更觉得新奇,又靠近了些许,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可他还是努力的不与她对看,硬是转过头想要避开,但夏璃祤也不死心地想要将他的模样给收入眼底,偏偏他们的身高差距让她只能暂且松开手,歪着身子踮起脚尖,让虽然闪避她视线但还是有在注意她的安室透只能无奈地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因为失去平衡而跌倒。 纵然如此,她那坚持要看的固执模样,最后还是让安室透放弃了挣扎,无奈又纵容的低头看着她。 「璃祤……」 那声音、那表情虽然外人看不出来,可她却看出来了。 他在害羞。 看出他的情绪,夏璃祤心软的一蹋糊涂。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帅气又可爱? 她决定不闹他了,乖乖的站好窝在他怀中,想了想,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补充。 「不过,刚刚的确是有点在意就是了。」 她小声地说着,而听力极好的安室透当然没有错过,先是愣了一瞬,看着她力持镇定看着旁边的样子,克制不住的轻笑出声。 这下耳根红了的人,换成了她。 第二十八章_崩裂(3) 后来因为还有时间,确认了安室透接下来没有行程以及疲惫程度,夏璃祤便拉着他在市区晃了一圈。 虽然美其名是逛街,但因为时间不早了,没逛多久便被安室透拉着去了餐厅吃了顿饭,毕竟中午的时候因为有案件发生,让她几乎没怎么吃到正餐。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中午时在咖啡厅遇到事件时的紧绷直到现在才松懈下来,又或者是气温因为时间越来越晚的关係导致降得更低,让她的感冒症状更加严重了,虽然到了餐厅门口,但那个样子别说吃饭,说她随时会昏倒也有可能。 看着脸色泛着不自然嫣红的夏璃祤,安室透二话不说便送夏璃祤回家。 可夏璃祤不觉得自己状况差,只是鼻塞和喉咙痒让她觉得不舒服罢了,更何况出门前她还有吃药,不过安室透那样担心,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他将自己带回住处。 因为市区离她的住处有点距离,他们花了点时间才到夏璃祤的住处,在他开车的这段时间,夏璃祤已经沉沉睡去,他中间抽空探了额温,发现体温有些热,应该是发烧了,便加快速度想要让尽快带她回家。 后来因为不知道夏璃祤实际上是住哪间,便也只能叫醒她询问,随后才抱着她下车来到她住的地方。 虽然不是在日本,但进了门后安室透还是习惯性地喊了句「打扰了」便走了进来。 一直在屋里的夏听见安室透的声音,便走到玄关,看见被安室透抱在怀中的夏璃祤,连忙小跑到他们身边。 「璃祤在发烧,请问她的房间在哪?」没等夏询问,安室透直接说明了现况。 夏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打量着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间,就侧过身说了句:「在这里。」随即带着他走到夏璃祤的房间。 见安室透小心翼翼的将夏璃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夏才想要说什么,安室透却率先开口。 「那个,虽然这样有些唐突,但我能留下来照顾她吗?」 安室透再度探了她的额温,发现比稍早前更高了,眼里满满都是担忧。 夏看着他那双紫灰色双眸,沉默会儿后才开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璃祤她有个毛病吗?」 这突然的疑问,让安室透愣住,下意识地反问。「毛病?」 「关于璃祤极度不舒服会有的反应。」 见安室透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有些疑惑的样子,夏准备开口解释,却再度被安室透抢先一步。 「之前通话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两次碰到她生理期很不舒服的时候,她……」他回想起当时的状况,面部表情有些困扰,像是在犹豫怎么开口会比较妥当。 「会六亲不认、极度暴躁,完全不像个生病的人,平常根本想像不出的暴力行为都会做。你不用想委婉的词汇说,因为这是事实。」她双手环胸椅在门边直接挑明了说,脸上满是无奈至极。「之前你们大概也只是通电话没有面对面,可能没有直接体会过,但现在不是,再加上她烧成这样,若强行叫醒她,暴力行为只会更严重不会更轻,我是不介意你留下来,但你确定你要留下来?」 留下来的后果可能会很凄惨,毕竟安室透不像她是会用武力压制生病的人的那种人,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的女友。 安室透听见这吐槽吐的毫不留情,不免控制不了面部表情,但为了给女友面子,他还是拼命忍了下来。 「没关係,毕竟我也放不下心。」 夏看了他很久,才叹了口气似的说:「好吧,我也没理由拒绝。」 她说着,便简单解释了屋内构造还有还有拿了些必需品和现成的药物给他,毕竟美国不像日本,看病或是检查都要预约,所以家里都会备着。而交代完事情,夏很乾脆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夏拿出收在口袋的手机,而那上头正闪着有讯息进来的提示灯。 她将手机拿起来查看,才读完内容她便紧紧地闭上了眼。 那是commandaria发给她的讯息,内容极为简略,只有一简单的文字。 ──来了。 她将手机放回桌上,看着桌上摆着的另一个物品。 回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她还恨的牙牙痒,可也知道自己现在也不能再做什么,事情迫在眉睫,已经不容她犹豫了。 这样的刚好的时机,无论是不是commandaria一手主导,都很难再有第二次。 可她怎么样也没有想过,commandaria居然和她来自同样的地方。 这并非单纯指着他们的出生地日本,而是……她真正的「故乡」。 不久前,透过电话的交谈再度在脑海中拨放。 那时候的她没有多想,毕竟有时候commandaria会和她透漏一些事情,虽然组织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告诉她,但告知她的,都是和她们有关的事情。 但她不知道他会那样问,问得如此猝不及防。 『听说宫野明美和赤井秀一去机场送你们了?』 在简短的叮嘱后,他随后像聊天般地说了那句话,她还来不及深思,便随口肯定了那句话,毕竟宫野明美和赤井秀一的确出现在机场,随后还来了个安室透让她那天吃饭吃的消化不良。 『你真的知道呢,夏。』 带着叹息的笑声伴随着电子音窜入耳中,她这才注意到刚刚对方说了什么,而自己又回了什么,让她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瞳孔反射性地撑大。 但还来不及庆幸只是电话联系,对方不会察觉她的失态,想要接着否认,他又继续开口。 『你果然也是,所以,夏是你的本名吧。』 像是没察觉到她忽然屏住气息,电话那头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不会想否认吧?你停顿这么久都已经是默认了,但你坚持我也没差,这只是我释出的善意,毕竟你还是不笨的,对吗?』 说完这句话,他就掛了电话,随后没多久夏璃祤就回来了。 是她大意了,她虽知道commandaria真实身分是fbi的探员,可就目前来说她并不知道诸星大也是,理所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赤井秀一,毕竟以水无月麻衣这样背景单纯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种消息的,就算水无月麻衣有着特殊背景,除非同样来自fbi,否则也不可能知晓这样的情报,不然赤井秀一早就死了不知道几次。 当然也有其他可能,可她刚刚却是直接承认了真正的原因。 他的话虽然是试探,但现在仔细想来,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试探,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察觉。 而刚刚的对话,充分挑明了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刚刚才做了最终确认。 确认她虽是水无月麻衣,却又不是水无月麻衣。 在那瞬间她窜起的疑惑是为什么会猜到,可冷静下来后,他的话也满满的都是答案。 他说了「也」,所以,他必定认识类似的人,又或者他自己本身就是和她相同的存在。 一个身体里面,有着其他人意识的,不同于其他人的存在。 她闭上眼,重重吐了口气。 ──况且我对『同乡』可是很爱护的啊! 原来,那个时候,他口中的同乡指的是这件事。 而她直到现在,才清楚明白。 第二十八章_崩裂(4) ◆◆◆ 安室透终于能够理解,稍早前夏为何会询问他是不是真的要留下来。 那一长串的批评,虽然在别人看来是夸大其辞,但实际照顾下来,说是贴切也不为过。 夏璃祤开始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虽然人有醒来过,但也只能算是半醒,起初看见他还会软软的用那沙哑的嗓音喊他的绰号,让他在没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心跳漏跳了几拍,可这情况也没持续太久,一旦被吵醒,情绪就完全被挑起,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如同小孩子那样任性,不仅会打会抓还会咬人,要不是自己皮粗肉硬无所谓,再加上她力气其实不大,不然见血都有可能。 但也不是没留下痕跡,手上隐约有着抓痕和咬痕,她的指甲平常都会修剪的圆润,要放在平常根本不可能会被那么短的指甲伤到,可现在他手上的痕跡足以证明她根本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在抵抗他。 不过因为冬季的关係,这些倒是能够被衣物遮起来就是。 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连药也不吃,在美国看病不容易,大多都现成的药,所以他也只能叫醒她,往她嘴里塞药了,而在那之前,还必须让她吃点东西。 她从中午就没吃什么,最多就喝了一杯牛奶,晚餐也因为她的状况不对连吃都没有就直接被他带回家。 西方国家不若亚洲国家,饮食习惯也大不相同,日本常见的米饭几乎没有,不过因为先前夏璃祤怕夏来美国不习惯,再加上夏璃祤本身也会怀念米饭,通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亚洲超市买米回来放。 可饮食部分能解决,但怎么让她先吃点东西就是个问题了。 光是让她起来吃粥,连一口都还没入口上就已经让身上多了一堆伤口,之后还不知道会如何抗拒。 若是其他人,他其实可以压制回去或乾脆不管,但对象是自家女友,别说狠劲了,摆脸色都捨不得,更何况人家在生病。 就算对方不断抵抗也一样。 就连夏也被那精彩的声音给引来,无奈的建议他用力气压制回去或乾脆放着不管都可以。 可最终他还是没採纳,只是任由夏璃祤对自己「施暴」才勉强让她吃了半碗粥。 而那药以及药水,还是夏看不过去,或许是被吵得烦躁,又或许是觉得让他被夏璃祤单方面的暴力相向有点可怜,便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塞进对方嘴里,逼她吞下才结束。 那模样,还真不愧是家人,知道怎么处理最快又乾脆。 他看着负气躺回床上的病号,最后也是无奈的摇头,拉过椅子便坐在一边陪着。 而这一陪就是近一天过去。 也许是因为药效发挥,让她不那么难受,也让夏璃祤稍微清醒些,但也只有如此罢了,全身因为长时间发烧而显得没有力气,就连脑袋也还是沉甸甸的。 她转过头,便看见安室透坐在椅子上沉睡着。 眨了眨眼,她困难的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还记得逛街逛到一半,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降临让她浑身发冷,然后被安室透载回家,之后的记忆就极为模糊了。 依稀中,安室透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她也和他缠闹了一阵子。 中间好像也因为太睏太不舒服了,似乎抓了还是咬了安室透发洩……再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了,她知道自己生病会有的反应,其实也不太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有对安室透做了其他暴力行为。 而在她努力回想的时候,安室透因为她的目光转醒,睁开眼先是愣了下,随即就是探她的额温。 「还是在烧……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那柔声询问、眼中的担忧都让她更加羞愧。 毕竟,他弯身过来的时候,她清楚看见了他手上的抓痕和咬痕。 她心虚又尷尬的拉起被子掩住脸,囁嚅的开口。 「那个──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和她掩住脸的模样,立刻就让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摇摇头,不以为意。 「伤口还好吗?」 夏璃祤将被子稍微褪了下来,露出一双眼睛,担忧地看着他的手。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呃……我生病的时候会失控,所以放着就好,基本上睡一觉起来烧退了就不会有事。」其实不用特别留下来被她残害的。 「说什么呢,怎么可以放你自己一人。」安室透二话不说就直接拒绝,伸手拿过备在一边的保温杯,先倒出温水放在旁边后,轻柔的将夏璃祤扶起,靠在自己胸口上才拿过水要餵她喝下。 「可是──」 安室透无奈的看着她,让她到口的话噎在喉咙,怎样也吐不出来,只能乖乖地喝水。 看她不服气却老实喝水的的样子,安室透笑了,可又随即担忧的将脸凑近,抵着她的额头感受着传递而来的温度。 「也差不多需要再吃药了,我先去弄点吃的,等等吃完饭再吃药。」 夏璃祤点点头,看着安室透将自己扶着躺回枕头,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慌攫住了她,让她下意识地捉住了他的衣服。 安室透感受到力道,停下脚步诧异回头看着瞪大眼似乎对自己做出这样举动的自己而感到疑惑的夏璃祤。 「啊……那、那个,我──」 「我只是去煮点好消化的餐点,马上回来。」 安室透顺着力道再度蹲下身,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夏璃祤顿时感觉脸热,也不知道是烧的还羞的,但就算不捨不愿,也还是乖乖的松开手,让安室透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就这样放开,就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 随即她又感到好笑,直接归咎在是自己因为生病才引来的多愁善感,毕竟自己生病时的特殊反应,基本上很少人会有勇气流在自己旁边任她搓圆捏扁。 这样少有的关怀,才更让她觉得依依不捨吧。 想到此,她自嘲的勾唇,但疲惫的精神和沉重的身体让她拋开这样的念头,再度闭上眼。 可没多久,便又听见脚步声,她努力撑开有如千斤重的眼皮看着来人。 是一脸担忧的夏。 不希望她太担心,她笑着开口:「我没事啦,怎么这样的表情。」 「你看上去不像没事的样子,还是很不舒服吗?」 「没有啦,虽然安室先生说我还在烧,但我觉得只是有点累而已,等等再睡一下就好。」 「你的假期只有这两天,明天要上班吧?你这样我不放心,帮你请个假?」 「明天……?我睡很久了吗?」怎么好像哪里不太对,她不是才和朋友出去走走,怎么就来到隔天了? 夏忧虑的摸着她的额头,「睡了快一天,你出门逛街是昨天的事情。」 「有那么久吗?」 夏无奈的点头,夏璃祤仍旧半信半疑,但夏也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思索了下还是摇头拒绝。「应该是不需要,我想再睡一下应该就可以恢復了。」 「……」 「真的啦,只是还有点想睡而已……」她说着,又打了个呵欠,眼不受控制的闔上。 好奇怪,以前就算重感冒,也很少有这种情形的…… 夏璃祤疑惑地想着,可倦意充满全身,让她实在无力多思考。 夏似乎又说了什么,可是她好睏,而夏的声音又变得很遥远,让她难以捕捉。 最后脑袋里只剩下安室透刚刚说的话,便又挣扎着开口叮嚀。 「安室先生做好饭的时候要叫我,不然他看到我这样会担心的……」 最后的话其实已经算是嘟囔了,几乎听不见,而夏看着再度睡着的夏璃祤,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十八章_崩裂(5) ◆◆◆ "扑通──" 黑夜,城市的某一端突兀的落水声响起,本该极为明显的声响,却因天气被掩盖。 追踪了许久,潜伏了近一日,来自于fbi的卧底,在他的面前中弹跌落河水中。 冒着硝烟的枪被握紧在手中,他冷漠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动作。 一声声惊雷夹带着大雨铺天盖地而来。 绵密细雨被豆大的雨点给取代,在周遭肆虐了起来,雨柱漫天狂飞,将因为邻近清晨而本该泛白的天空给遮蔽在一层层闃黑的浓墨中。 无穷无尽的暴雨不知疲惫的倾盆落下,偶尔撕裂天空的雷鸣在将站在栈桥边缘的人短暂的照出身形后又隐入黑暗中。 「要去把尸体捞回来?」 bourbon俯视着落入水中好半晌,直到看见稍远的距离浮上来的目标樱野莲,纵然雨幕遮蔽视线,但他一点也不受影响,仍旧站在雨中开口询问。 雨越下越大了,周遭的景色也变得更加模糊。 「这种鬼天气,要是他能在这种状况活下来,又装得这么逼真,那我反而不想杀他了呢。」 commandaria带着电流以及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bourbon知道这是否定的答案,没有异议,将枪收起便转过身走回commandaria待着的仓库边缘。 他正靠着墙随兴地坐在地上,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微型电脑。 仍然一副病容,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虚弱模样。 但他一点也不介意自己那随时都可能倒地的身体状态,只是看着微型电脑上的资讯,修长的手指不断在键盘上舞动,若单只看这个,或许不会认为他的状况不好。 看着他,脑海瞬间闪过了另一张脸。 同样是病容、同样倔强的不想承认自己的虚弱,可于他来说却是意义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他又再度放下她离开了。 先前夏日祭典的那次,他因为工作和友人处境的关係,必须得放她一人,而这次她生病难受,他又得因为工作,再度放下她离开。 还记得不久前,他准备易消化的东西到一半,从房内传来夏担忧的呼唤让他顾不得什么,放下正在准备的材料立刻来房间。 夏璃祤再度陷入昏迷,脸庞正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一直未退的体温更高了,那潮红和呼吸急促的样子,任谁都知道不对劲。 当机立断,夏便决定将夏璃祤送去医院,毕竟反覆发烧已经一天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安室透也知道不能拖下去,便主动载她们前往,而途中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是commandaria的来电。 安室透不可能拒接,毕竟commandaria不会随意拨电话来,拨电话来必定是有事,所以── 他透过车内后照镜看着后座上的夏璃祤以及夏,戴上耳机后便接通电话。 commandaria的行动指示进来了,他必须现在前往指定地点待命。 全程他几乎没有开口,只是单方面听着对方的指令,而在掛断电话后,他们也来到医院的urgentcare。 「你若有急事,先去没关係,璃祤是我妹妹,我会顾好她的。」夏担忧的看着怀中的妹妹,分神的抬头看了一眼迅速去里面借轮椅出来的安室透。 「……」安室透握紧了拳头,他清楚知道自己的优先顺序,更何况他来美国的主要目的就是工作。 安室透用力闭紧了双眼,吐了口气后才点头,他小心翼翼地将夏璃祤从车内抱出安置在轮椅上,接着不捨的碰了碰烧得满脸通红的夏璃祤,最后将自己的电话留给夏后,才开车前往指定地点和commandaria会合。 地点是某栈桥附近的仓库,根据commandaria的消息,逃脱的樱野莲会出现在这里。先不论他是否已经回到fbi总部、有没有深入组织核心,只要他是叛徒就必须处理掉,这是组织的铁则,也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一同来到这里的当然不只他们,还有rye,他更早之前就在commandaria的指示下到另一头待命,而那个地方是最佳狙击的地点。 而现在任务完成,他们也该离开了。 「雨这么大,难保不会有意外。」 bourbon看着樱野连落水的方向,若刚刚稍微有误差,其实还是有让人逃脱的可能。 「放心,就算有意外,我也会在他发──咳、咳咳!」话还没说完,commandaria便摀着腹部,难受的咳了起来,而bourbon皱眉看着他的状态,脑海又不由自主地想到稍早前被他放下的身影。 但随即,他又迅速地压下。 根据commandaria拋出的诱饵,樱野莲会在这里和fbi的人接头,只要等不到人相信fbi会主动派人去捞尸体的。 毕竟,在commandaria的指示下,他们可是留了诸多线索给美国警方,只要有点脑子就可以猜出今晚这里发生过射击事件,而本来要与fbi碰头的人却不见踪影,稍加推测下也可以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之后fbi一定会要求在附近搜索。 现在只要等待即可。 等待美国警方和fbi出手捞尸体,然后他再骇入美国警方电脑系统确认即可。 「总之,rye的狙击技术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你近距离射击,就算偏离要害,在这种天气和水温下,他也不可能活着上岸,反正今天我是不想下水了,如果你或rye想要下去我也无所谓。」commandaria困难的扶着墙站起来,将车钥匙拋给了他。 bourbon下意识地接过,也同时知道这是要撤退的意思。 同时,rye身影也从不远处走来。 他直接无视了rye,又看了一眼樱野莲坠入的地方,才要走向commandaria停车的所在,不远处却传来有东西落地的声响。 他惊愕的转过头,便见到刚刚还走的好好的人,现在却一手撑着墙面跪坐在地,手上的微型电脑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地上。顾不得什么,他连忙衝上前查看commandaria,而rye也迅速的靠近,和他一同蹲下查看。 「喂!」bourbon扶起commandaria,才刚接触到他的身体,却被他身体的高温给惊住。 「这还……真是狼狈啊……」commandaria哼笑出声,任由bourbon搀扶着自己。 「你都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样吗?」 commandaria闻言,抬眼看了bourbon,随即又闭上眼。「什么样子有差别吗?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佈了这么久的局就是要亲手送他上路,别忘了我可是很记仇的……敢背叛我,就别想要活下去。」他喘着气说着,一点也不为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有所动摇。「不过……似乎到极限了……」 「先送他去医院吧,时间要不够了。」rye淡淡地开口。就算他不想理会,但他们是一起出任务的,也不可能放着不管,再加上── 他看着远方,而bourbon也像是听见了什么,将目光落向相同的地方。 警方要来了。 收回视线,bourbon将commandaria给扶了起来,目光落在commandaria似乎是要伸手捡地上电脑的动作,随手弯身捞起电脑塞进他的怀中,接着便迅速的带着他以及rye离开。 回到车上,commandaria被bourbon放在后座,而他看了一眼前方的两人,在没人注意到的视线死角,迅速的在平板电脑确认了某个画面,随后便闭上眼,任由bourbon将自己送到医院。 第二十九章_黑夜降临(1) 她只感觉到热。 那不是身体发烧时感到的烧热,而自源自于外头的热度。 鼻尖縈绕的是烧灼味,逼她撑开沉重的双眼。 眼前所见,是漫天的火光,以及周遭事物被火焰席捲造成的劈啪声响。 火焰肆无忌惮的蔓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被火焰给包围了。 浑沌的意识在瞬间清明,可沉重的身躯跟不上自身的意识,她挣扎着起身,却无力的倒回床上。 她看着周遭,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艰难的回想,只能勉强回忆起自己在家中最后有见到安室透和夏,后来朦胧间感觉自己似乎到了医院,听说是因为高烧不退所以在urgentcare做了紧急处理,之后才被带离。 而再醒来,就处于这样的环境。 周遭的火势不知从何时开始,也根本不知道为何会失火,可现在根本不容她多想,只能拚了命的撑起身体想要逃离。 如果这是家里,那么安室透呢?夏呢?他们在哪里?是不是也被困在火里? 可周遭只有火光,生生不息的红色覆盖了她的世界,模糊的视线让她分不清环境,哪里是可以逃离的出口,而那两个人又在哪里。 就算想开口呼喊,可大火烧得太烈,浓烟遍佈四周,一张嘴便会吸入满肺的灼热空气,让她根本没有机会开口。 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她不能待在这里,必须出去,必须找到他们。 她艰难的移动身体,可虚浮无力的脚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才踏下床便重心不稳,撞翻了放在一边的物品,而放在上头的包包也连带地掉在地上。 她重重摔在地上,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难受的咳嗽。 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她无暇顾及,火焰造成的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也熏的她睁不开眼,她只能勉强扭动自己的头,挪动自己的手摀住口鼻,不让周遭的浓烟继续吸入。 ──好难受…… 火光中,透过被生理泪水朦胧的视线,她目光所及之处收入了一个眼熟的物品,她定睛一看,便看见了那个一直以来都被她收得好好的,当作护身符般的手帕就落在前方。 那是…… 脑海不受控制浮起了一道身影,她回想起那手帕的真正主人,以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明明不是很久以前,但居然有股怀念的感觉。 ……初遇时是那样的狼狈和窘迫,但── 呃──你好。 还记得,那时候自己不小心跌倒,就跌在他面前,那时她还没多想什么,见和人对上眼,便下意识地打了招呼。 ──你好……我想我不是什么伟人,并不需要你行这么大的礼和我打招呼。 曾经丢脸到巴不得对方快点忘记的场景,如今却让她感到那么的怀念和感谢。 还记得那时候,虽然他伸出手想要扶她,但因为跌倒的姿势太丑,她实在太尷尬了,所以根本顾不得其他,一心一意着急着想要自己起来,反而适得其反,又撞上了同样的药车,让自己更加悽惨,也引来了他克制的笑意。 说真的,现在想起来,要不是她处境尷尬,她一定会被他的笑容吸引。 不过虽然不是初见时,但后来她的确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毕竟,他就是那种很容易就让人爱上的男性。 原本以为只是生命中一场短暂的邂逅,可却不是如此。 后来,他们巧遇的次数及多,在公园、在咖啡厅…… 明明没有约好,可却像是冥冥中被牵引般,一次又一次的不断碰上。 在商店门口,因为下雨,他好意帮她提东西,而自己则是在一边帮他撑伞。 在夏生日,也就是情人节那天,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失忆的人拉进那越来越远的距离,自己感到灰心时,再度偶遇,而他也陪着自己,耐心倾听的同时,也给了她建议。 他们一同去安室透朋友开的店吃饭时,他的体贴细心…… 在电车上碰上无差别杀人时,他的保护以及他的安抚…… 还有……她喝了酒,他来接她,一同去海边散心。 他们聊了不少,而她也是在那时候,才真正确认自己的心意。 她其实在咖啡厅巧遇安室透时就知道自己对安室透抱有好感。从以前到现在,无论学生时期或是工作时,都免不了会接触到异性,可只有他握着她的手时,她能够感受到那种不同于他人的悸动……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没有那么蠢的连跌两次,或许他们也不会对彼此留下印象,更不会有之后的相处。 后来……她希望能够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他,虽然途中有些波折,但幸好,她找到了他。 一切,都是从那次跌倒开始的。 她不由得感到好笑和暖心,命运是多么的奇妙,居然会这样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牵扯在一起。 可现在── 虽然有些难过,但幸好,他不在这里…… 她知道依照安室透的个性,若他也在这栋公寓中、或者房间外头的某个地方,肯定会拚了命的来救她,但看这样的火势,是不可能逃出去的,而夏也一样,她不希望如此,比起冒险进来救自己,她还寧愿他们活得好好的。 所以火烧到这种程度,没有任何反应,就代表他们不在屋内。 虽然这样的想法过于乐观,但,她也只能期盼如此。 期盼他们二人都不在这里。 火舌蔓延到自己周遭,她想,这次真的逃不出去了。 之前她遇到危险的无数次,都有他出手相救,而这次──她庆幸他没出现。 高温和浓烟几乎要夺走她的呼吸和逐渐朦胧的意识,那灼烫的温度逐渐蔓延至肺腑,深入四肢百骸,让她难以动弹。 跃动的火光近在咫尺,可她只看的到那条手帕,她艰难的伸出手,一点一点的伸直,想要拿到那条手帕。 最少,在最后…… 她伸直了手,却怎样也勾不到。 那最初的回忆── 咬紧牙,手伸到了极限,可因为过于费力而颤抖的指尖怎样也碰不到手帕。 她想要留在手中…… 凝聚的泪还来不及滑落就因为高温而蒸发,也不知道是浓烟呛的还是其他,她只觉得鼻尖盈满了酸意。 只差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她拚了命的伸长手,才在意识逐渐消融的前一瞬,勾到了那只手帕,紧紧的握在手中。 ──……我知道,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可是,直到真正失去,我才发现,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准备……真正发生时,还是难以接受…… 曾经,来自于他的,那样无助的言语回盪在脑海中。 那时候,他几乎崩溃,她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但想必是很重要的人事物。 她想要陪他的,不论往后会遭遇什么,她都想要和他一起,陪他面对,但是…… 泪水承载不住重量,滑落眼眶。 zero……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却满盈着深深、深深地眷恋,像是透过眼前的景色,看见那个在他处的人。 「对不起……」 喃喃低语,彻底被火舌捲入,什么也没传递出去。 第二十九章_黑夜降临(2) ◆◆◆ 开始埋伏途中,安室透便感到难以言喻的心慌。 那种没由来的慌张从胸口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让他难以忍受。 这种心慌他体会过,就在不久前。 而伴随着慌张接着来到的,是他不想要听见的消息。 浓重的不安垄罩着他,可那时候他只能压抑着那股慌张不安把任务完成,接着迅速的将身体状况异常的commandaria送到医院,同时也确认了commandaria回报了任务结果,接受医护人员的治疗,安室透才离开那里。 时间过去了不少,可那不安感始终縈绕在胸口,让他难以忽略。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心慌仍旧不断袭来,想到那个被他拋下的人,浓厚的愧疚感涌上,也只有单独一人时,他才能放任自己被这样的情绪淹没。 他着急回到车上,从口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可对面传来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也对,本来就该关机的,毕竟烧的那么重,又在医院,手机当然不会开机。 他自嘲的扯唇,传了封讯息出去,希望她看到时能够回自己,但传了出去后还是觉得难以放心,便想要直接去医院看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医院,毕竟自从他离开后,也过了快要一天的时间。 他吐了口气,看着车窗外的天气。 本该是黎明,却被浓重的黑暗给掩盖,几乎让人无法辨别现在的真正时间。 从凌晨就开始下的雨丝毫未歇,如今还有越变越大的趋势,而这样的雨让他更觉焦躁,几乎是没有多想的便要踩下油门,先去医院一探再说。 可才伸手想再拿出手机确认时间,他这才发现手机有着一条被他忽略的短信。 是苍传来的,他点开讯息将内容收入眼底,可却在确认的当下浑身发冷。 ──出事了!公寓发生火灾! 讯息传来的时间,是在他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距离现在的时间也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在日本时他曾经拜託去美国工作的樱井苍照看夏璃祤,而现在他这样说,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哪栋公寓出了事。 他不会没有原因就发来这样的消息。 恐慌攫住了他的心神,他将手机扔到一边,转动钥匙发动引擎,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白色的跑车疾射而出。 也多亏这是在美国,路大宽敞,再加上邻近黎明,路上没有过多的车子,就算超速也不至于出事。 他重重踩着油门,一路上几乎没踩过煞车,那过快的速度,一般人根本难以驾驭,可他顾不得什么,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到夏璃祤的住处。 难以确定是不是心理作用,远远的他就闻到了火灾后特有的焦臭味,可却没有火灾发生时有的浓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浓黑的天色给掩盖过。 不会的,现在雨下得这么大,怎么样也不可能…… 可理智也提醒着他,火灾发生的时间,以及他看见讯息时的时间,差的不是只有几分鐘,而是以小时来计算。 他不想去想那种可能,但难以抑制的心慌和恐惧却在脑海中拉扯着,让他的面部表情也越显狰狞。 赶到了夏璃祤的住处,他猛然踩下煞车,尖锐的煞车声响彻云霄,可他根本顾及不了什么,抓起手机塞进口袋就下了车。 鼻尖縈绕的是火灾后的味道,浓厚的惊惶淹没了他,顾不得雨势,撩起帽子就衝入雨中,拚了命的往前奔跑。 明明距离极短,可却像是怎样也跑不完,他呼吸紊乱的看着眼前的建筑,难以相信。 明明前天,离开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 记忆中的建筑被焦黑的色泽取代,大火过后残馀的建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边缘侥倖没有被烧光的地方还能勉强辨识原本的顏色。 最后,他停下脚步,喘着气瞪着眼前几乎不能被称作建筑的焦土,全身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不……不会的……」 他逃避似的喃喃自语,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可依然无人接听,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 而后,他突然想起他载着夏璃祤去邻近医院就医,也许、也许…… 他逼自己保持镇定,查了夏璃祤所在医院的电话,他昨天载她去的医院就是她任职的医院,想来要探听状况也不是太难。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可传递而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夏医师吗?她昨天请假喔,说是重感冒发烧,退烧后便被她姊姊接回家休息,并没有到医院上班。 他麻木的道了谢掛断电话,颤抖着身体,垂着头,任由大雨打湿了身上的衣物,也依然不为所动。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像是想起什么,踏出步伐,欲走进被烧毁的公寓大楼,但才踏出一步,就感觉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 眼角馀光看见了一个反光的纸片,他机械式的弯下身体,捡起那纸片。 那是之前,他们在处理完咖啡厅事件后,夏璃祤拉着他在附近逛,被一个街头摄影师拦下,询问他们的意愿后拍的照片。 因为机会难得,夏璃祤便拉着他照了两张,一张照片她收着,而另一张就是手中这张了。 凝视上头的黑发女子依偎在自己身边绽开的笑容,紫灰色的眼中闪过了汹涌的情绪,他又将目光挪向前方焦黑的建筑,无意识的握紧拳头,而那张照片,也因着力道扭曲着。 他抱持着最后一丝侥倖,再度拨出另一组电话,嘴唇艰难的张开,溢出的声音沙哑到电话那头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查出公寓的伤亡者了?」 电话另一头顿了下,才应了一声。『还没完全确认,但快了。』 「能让我知道有谁吗?」 虽然是询问,但话语中流露的痛苦和那其中的微小冀望,让人不捨拒绝。 那人答应,然后他没有再开口,看着前方那栋焦毁的建筑,等着答案。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雨丝将他身上的衣服尽数打湿,他却恍若未觉,仍然站在雨中。 直到电话另一头又有了动作,他侧耳聆听,以为是他已经拿到所有伤亡者的讯息,可对方只是叹了口气,说他就在附近,可以马上赶过来给他看。 他们都是熟知彼此的人,虽然樱井苍他摸不透,但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现在他这样做的原因……是希望他等。 等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他等不了,他迫切需要否定的答案。 他咬紧牙,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现在,就要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隐约听得见引擎声,可却没有他要的答案。 「苍!」 安室透喊了一声,那一声呼喊,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和愤怒,听在耳里,却是那么的绝望。 电话那头再度陷入沉默,最后,还是妥协了。 『对不起。』 隐在淡金色发丝下的双眸瞬间瞠大,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指节显而易见的泛白,身躯在雨中颤抖着。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他要的不是这个,也不想要这个,他要的是其他的答案! 但对面却没有声音传来,这样的沉默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璃祤……」 他握紧了手机,力道猛烈地让整隻手都在颤抖,他想走进去,可不知道为何,他却挪动不了脚,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时间不断流逝,雨丝间歇,而电话也不知道何时被切断,他才缓慢回神,迈开有些酸麻的脚想往里头走。但才跨入警方围起的封锁线,手臂就被另一道力量给箝握。 「你在做什么,你不能进去。」 一道伴随着喘息的嗓音传来,那声音他很熟悉,自小到大,从未自身旁离开过,总是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言语,却又让人无法真的生气。 然而,此刻他言语却没有以往的毒辣,有的只有的凝重。 「我要去确认……」 樱井苍眉头皱的死紧,「你不能进去。」 「放手。」 他淡然的开口,语调有些低,樱井苍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可是,他依然没放。 「我叫你放手。」这次略微高昂,但樱井苍依然故我,手上的力道更重。 然后,安室透不再说,空着的另一手毫不犹豫的就挥了过去,樱井苍闪都没闪,硬生生接了他一拳,步伐退了两步,嘴角渗出血丝。 手依旧没有放开。 「有出到气了?」视线因衝击而短暂离开后,又回到他身上。 「如果你想挥拳发洩,你就挥,我不会挣扎,可我还是不会放手。」樱井苍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湛蓝双眸没有动摇,仍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想看什么,我会给你看,可是我不能放你进去,毕竟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这里是美国,不是日本。」 他仍旧淡淡的,理智到不行,字字刺耳,却是事实。 被握着的手僵硬如石。 「我想找,她不在的痕跡。」 只是想找……只是想证明…… 嗓音微哑,让樱井苍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被雨淋湿的淡金发男子,无奈却又无法拿他怎么样,他知道,眼前人不肯承认,除非亲眼所见。 「我帮你,你知道我的身分,这点小事我可以,可是你不能进去。」 「我──」 「zero!」 zero。 zero是他的绰号,自小一起长大的樱井苍当然知道,随着时间过去,樱井苍很少用绰号来叫他,但每一次呼唤底下代表的都是有别于以往的认真且没得商量,而现在这样叫他,是警告。 从小时候开始苍就很冷静,冷静到似乎一切都置之度外,安室透偶尔会有种错觉,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曾融入他的生活,不曾参与他的喜怒哀乐,可是每一次转头,都会看到他,然后不经意间又会听到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那样鲜活。 就像一阵风,感受的到各种型态,却抓不住。 而那一声带着警告的呼唤,让他的动作顿住,妥协似的逼自己冷静下来。 第二十九章_黑夜降临(3) 后来,樱井苍带他回住处,二话不说便塞了衣物给他,推他进浴室好好洗个热水澡。 安室透抗拒,他只想要伤亡者名单,可樱井苍也需要时间把资料调出来,百般无奈下他也只能照着樱井苍的话做。 他迅速洗了澡,出来时,苍已经用平板调出了公寓的分析报告给他。 起火点是电线走火,却不是夏璃祤住的那间,而是下面那一层起火,因为是半夜,大多数人都在睡觉几乎没有察觉,而那时候雨还没有开始下,所以烧得迅速可想而知。 在那栋公寓中的人几乎都没有逃过,安室透看完起火原因后便迅速的往下看,来到死亡的人员名单。 里面写明了被烧的焦黑的几具遗体,经由辨识和比对,以及牙齿治疗纪录后,其真正身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名单,最后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份。 死亡人数不算少,而其中,夏璃祤就在里面。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樱井苍看了一眼安室透的状态,重重吐了口气后才又点开了详细资料。 其中包含着遗体的详细照片,遗体被烧得面目全非,许多地方因着焚烧过久而捲曲,看上去狰狞又恐怖。 「遗体是趴卧的,有部分没有完全烧毁,从那里勉强提出的dna比对牙齿治疗纪录后呈现符合,另一具在同间屋子的遗体也是,确认是水无月麻衣,因为血型极为特殊,光凭这点几乎可以确认了。」 亚孟买a型血,只有一万人才会出现一个的血型,水无月麻衣就是这个血型。 也不知道安室透有没有听进去,他只是自顾自地仔细看,毫不恐惧的仔细搜索,专注的将每一处细节、每一个部位都收进眼底。 最后,在遗体的手中看见了一处不自然。 「这个是?」 遗体的右手紧紧攒着,那不是因为高温而造成的捲曲,而是被烧死前就握着的。 樱井苍看了一眼,了然。 「她在手里有握东西,所以才会呈现这样的状况,而她握在手里的东西因为握得很紧所以有部分没有被完全烧毁,看上去是一块布料,照片在……」他拿过平板点了几下,调出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块布料,看上去勉强可辨识是一条手帕,手帕上头有零星被火烧过的痕跡,而其他地方散布着一些突兀的顏色,虽然有些淡,但看的出来不是本来就有的顏色。 那张照片才被点开,安室透就像是被触动了什么般瞪大双眼,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樱井苍抬眼看了他的表情,才一眼便让他难以移开视线,本想问什么的他到口的话完全吐不出来。 在樱井苍的记忆中,安室透的眼睛明明是总是闪耀着的,恍若深夜中的星光那般温和,可现在却像是黑暗完全垄罩那般,遗失了那他所熟悉的光亮。 眼中的悲伤流漏,让他的心不自觉地跟着抽痛了下。 随即,他歛眼,不去看安室透的表情,可安室透却突兀的笑了。 听见那笑音,樱井苍的心一突,下意识地抬眼看他,却见安室透的笑容中……充满苦涩。 明明在笑,可是他的眉眼,却像是要哭出来那般。 「我多希望……这,不是她。」 话语中饱含着眾多情绪,难以分辨。 「这……应该是手帕吧?」还是一条似乎没把顏料洗乾净的手帕。可这样一条手帕,怎么会让他有这种反应? 安室透闭上眼,拿着平板的手无力的垂下。 「……是啊,是一条手帕,只是一条手帕。」却也不只是一条手帕。 他的话语颤抖着。 那条手帕,他知道是来自于谁,只是他没想到……没想到…… 那条手帕,他非常清楚是当初他帮夏璃祤擦去脸上药水的手帕,是牵起他们缘分的,一条手帕…… 「你说,这条手帕被握在手里?」 樱井苍迟疑地看着他,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毕竟安室透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烧的关係,又或者是她用了极大的力气,当时要将这条手帕抽出来费了不少工夫。」 闻言,安室透嘴角的笑意参杂着讽刺。 「是这样吗……?」 他喃喃自语,似自嘲、似苦涩。 「……苍,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安室透沉默,可没多久他又提出了要求,樱井苍没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可就在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回头看着安室透,本想说些什么,话还未出口就梗在喉咙间,再也吐不出来。 他呆呆的看着安室透的背影,有些困难的嚥了口唾沫,喉间乾涩不已,却是什么也无法说。 他看不到安室透的表情,却看的到地面。 地面洁白无瑕,一点污渍也没有,可是,他清楚的看到,地面上突兀的多了滩水渍,而那水渍上方,正有水珠以极缓慢的速度滴落。 小小的,不大。 微张的唇,毫不犹豫的闭上,他没说话也没表示,知道安室透现在需要独处,便不发一语地离开了那间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剎那,始终背对着的男人,双膝落地,手中的平板也跟着滑落在地。 就像是再也承受不了那庞大的情绪,忍不住的痛哭出声。 他捂着脸浑身颤抖着,唇瓣溢出了痛苦的低咆,他那指掌似乎想握着什么般用力,却什么也没捉住,有的,只有不断流出的泪水。 他没做到,没有保护好那个他想牵一生的人,甚至在她生病难受时,都没有陪伴在旁,没有抓牢那他曾经暗自发誓要好好守护的存在,让那抹温暖,离了手,就此消失。 ──对不起……对不起…… ──璃祤,你是不是很痛? ──焚身,据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可在最后你都紧紧抓着那条手帕,是不是……是不是希望我能够救你? ──可直到最后我都没出现,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不断问着,可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明明在他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她都会适时地出现,只要回头,她始终在那,不贪求,专注地凝视。 偶尔感到烦闷,不能诉之于口时,总有一双手臂缠抱过来,从不追问,只是给予最温柔的拥抱,那是心灵的慰藉,是无声的抚慰,在她身边,就算不说话,也能感受到温暖。 但自己又在做什么?给了自己这般温暖抚慰、给了他这么多陪伴的人,也是自己眷恋的存在,却在最需要他时,不在身边。 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周遭寂静无声,隐约回盪着的是隐忍的啜泣声。 旁边,只有地面上的平板无声的散发着光亮,可随着时间过去,屏幕黯淡下去,而在上头显示的手帕,也随之隐去。 那条手帕,牵起了他们的缘分,可现在却也见证了他们的分离。 外头,一直下着的雨终于停了。 可他也迎来了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段时日。 ◆◆◆ 夏璃祤去世后,待在美国的安室透沉默的打理着她的后事。 樱井苍也一起,毕竟夏璃祤以及水无月麻衣本来就没有亲属,所以他们的后事多半都是由认识的友人来处理,而他虽不认识夏璃祤,但安室透无法全程打理,所以有部分是由他出面。 可他太冷静了,冷静到樱井苍都担心着,深怕他会做出什么。可从守灵、追思到安葬,他都没有做出任何事情,彷彿那天的悲慟只是他的错觉。 坟墓,不只是埋葬人们遗体或是骨灰的地方,真正需要坟墓的,是活着的人们需要安慰的心灵。 他问过安室透是不是要将这姊妹的骨灰带回日本,可安室透只是沉默地摇头,他不清楚他摇头的意思,见他没反对,便先葬在美国,反正若之后想要迁回日本,虽然手续很麻烦,但也不是办不到。 处理完一切后,他再度来到了她的墓前,一站就是一整天,樱井苍也陪着,说什么也不让他一个人。 「我没事。」 安室透这样说,可樱井苍也不让,执意地陪在旁边,陪他看着新坟,陪他静静的伴着她。 人都是孤独的来到这世上的,走的时候也是,可重要的人从身边永远离去时,被留下的人只能被动承受被留下的寂寞和痛苦,即使回忆、思念再深,再悲愤、再后悔,也无法逃脱,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残酷的现实。 到底几次了,根本无法细数,只知道,这样的事情永远不可能习惯。 他自己都无法习惯了,更何况是安室透。 安室透极为重情,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但相处这么久,他不可能连这点都不了解。 而偏偏,上天对他又极为残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体会失去的痛苦。 他没做到守护夏璃祤的请託,安室透没怪他,可最少,他不希望这种情况下还放他一个人。 而看着樱井苍这样,安室透不免感到好笑,他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 可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还有必须做的。 他很痛,可是,他不能停下,不能。 他必须走下去,也一定要走下去。 为了那个人、为了好友们、以及她曾经生活过的土地,他都必须活下去,必须往前走。 不能就连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跡,都不付存在。 只是,夜深人静时,曾经的过往如浪潮般涌来,既甜又苦。 他难以负荷那样的回忆,可回忆中她撒娇的样子是那么让他心软,让他难以忽略,同时,酸楚也不断侵蚀着他,所以,才想再来看看她。 看那个让他有了想要呵疼一生想法的人。 明明才没有多久,可他却极为思念她。 比以往分隔两地时,更加的思念她。 可她已经不在了,化做尘土,沉睡在这里。 不是没想过带她回日本,苍的提议他是心动过,可他也害怕着。 害怕自己会再度依赖起她的温柔,她的陪伴。 知道自己会想要看她,不只一年一次,可他不能这么做。 他不能有任何软肋,更不能让她死后,也被自己拖累,无法安息。 他知道,温柔的她不会介意,可他介意。 她总说,他的温柔会宠坏她,可是又有谁知道,他才是那个被宠坏的人? 因为工作,他无法长期陪伴,明明刚交往应该是最希望腻在一起的时候,可她却一点怨言也没有,反而在他工作结束后,给予他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没有一点勉强和怨懟,反而充满了幸福,看在眼底,心口,传来甜蜜的搏动。 明明是习惯一个人的,可是交往期间,他却依赖起两人相处的时光,依恋她的笑、她的专注目光、她的陪伴。 他知道,就是她了,没有那么肯定过。 可是,那抹存在消失了。 鼻尖不再縈绕她独有的温柔香味,回首时,看不到她温和浅笑,那抹始终陪伴在身后的身影,他找不到。 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他的世界,从这世上,彻底地离开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离开,那……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存在了?他也许有机会救她,也许她能逃过一劫。 可这个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有他的目标,而为了这个目标,夏璃祤就是他必须在那时候拋下的人。 他没有选择。 其实打从一开始,结局就是注定的。 所以……他后悔了。 他不后悔认识她,可他后悔牵起她的手。 若不是这样,也许她还会活在这世上的某一处。 活在,与他同片天空下…… 最终章_等待黎明(1) 组织中再掀波澜。 被组织上层所信赖,且受boss所偏爱的组织成员,行动代号commandaria因病去世。 病因是感冒引起的急性肺炎,而腹部一道深且长的伤口疏于照顾导致感染,最后引发了败血症休克,双重病因下让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据说,那道伤口是fbi卧底樱野莲所造成,而为了追捕叛徒也为了復仇,commandaria不眠不休的追踪,连自己的感冒以及伤口也顾不得,只一心一意的要叛徒付出代价。 最终虽然报了仇,却也在最后赔上自己,让组织诸多看他不顺眼的人嗤之以鼻,也幸灾乐祸。 不过没人敢表现出来,毕竟那位可是备受boss宠爱,虽及不上vermouth,但也是不容忽略的存在,更何况那样优秀的黑客,不是随便都找的到的,感到惋惜的也大有人在。 而他的死讯,也理所当然传遍了组织内部。 sherry得知之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就现阶段来说,她其实是恨commandaria的,所以在听见这消息时,她内心无法克制地想要发笑。 活该── 这样的想法,充盈在她的脑海中。 几个月前,她已经收到了水无月麻衣和夏璃祤的死讯,是由诸星大带来的,根据调查是电线走火造成的意外,但她不这么认为。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的东西失窃被她们捡到,commandaria以此要胁为他做事,可她做到了,人却没多久就因为意外死了。 组织杀人向来不留证据,也不会留有把柄,这种看似意外,实际上却是谋杀的事情,组织做的可多了,她身在其中,怎么可能不清楚。 只是难免的,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毕竟commandaria当初给她的感觉,就不像是会滥杀无辜的人。 可最终她还是失望了,诸星大带来的消息,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深知组织作风的她在听见这消息后,最后的希望也破碎了。 在组织中坐拥高位的人,知道组织目前还不宜在世人面前露面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一个接触到组织秘密的平凡人?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都是她太天真了,天真到以为组织的人可以相信。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该清楚,无论那人表现得多和蔼可亲,其实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黑暗、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心狠手辣。 所以commandaria的死,让她感到一丝痛快,可接着伴随而来的,是无止尽的悲哀。 像她们这样、她们的处境,就连嚮往阳光,也不被容许。 脑海中闪过了两人的笑顏,一个柔和似水,一个清冷如冰,可却同样带给她无法取代的温暖感受。 而这样的两个人── 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宫野志保花了极大的力气,才逼自己放下手中的杯子。 「志保……」 宫野明美担忧地看着眼前面容冷漠的妹妹,悲伤,带着些许鼻音的开口呼喊。 可宫野志保一想到那两人,怎样也无法露出笑容,顾不得一样,又或者是比自己还要难过的姊姊,只是低着头。「抱歉姊姊,我……想到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便自座位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虚浮踉蹌,似乎随时都会跌倒。 而宫野明美反射性地就想要追上去,却被一边的诸星大给拦下。 「大君……?」 「她需要时间。」诸星大只是摇摇头,阻止她追上去。 宫野明美挣扎了会儿,才又坐回原位。 她怔忡的看着前方宫野志保没有动过一口的咖啡杯,晌久,才颤抖着唇开口询问。 「大君,是真的吗……?麻衣和璃祤,真的是被那个commandaria……?」动手杀掉的? 无法接受的又岂止是宫野志保?当初机场分别前,她就从妹妹那知道了水无月麻衣和commandaria接触的消息,所以那时才不分由说直接和诸星大到机场,想要劝阻水无月麻衣那在他们看来几乎是自杀的行为。 可最终,还是…… 因为宫野明美不能接触组织太多,所以诸星大说得很保留,但也几乎是可以让人猜到的程度了。 其实在收到死讯的时候,他是想要瞒住宫野姊妹的。 只是他们都还和两人有一定的联系,若突然联系不上,她们定会疑惑,甚至也会开始追问或是自己调查,比起毫无章法的乱来一通引起组织的注意,还不如由他告知。 诸星大沉默地拿起咖啡啜了一口。 「没有直接证据,但八九不离十。」 他这样说着,而听见诸星大肯定的回答,素净的脸蛋瞬间刷白。 诸星大知道要她们接受这件事需要时间,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更多的事实对她们来说会是一次极大的打击。 只是……他的脑海却不受控制的浮现了那个倔强的不肯示弱的女人。 其实认识她也有不短的时间,可对她有清晰印象,是在她失忆之后。 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其中也包含了明明该是朋友的宫野明美。 可随着时间过去,虽然仍旧冷漠,却流漏了一丝温情,他知道是被夏璃祤所影响,可她的样子,却与以前的水无月麻衣大相逕庭。 现在的她冷静、沉着,明明身躯娇小,却固执的扛起一切,莫名的让人心疼。 她知道身边人的背景不单纯,甚至也自己动手调查,虽然不知道她接触的程度,但加上他给的暗示,她应该清楚不该继续深入,可却选了最危险的一条路。 对于她的不信任,他知道是一定的,毕竟他就是那危险组织的一员。对于这点,他根本无法辩解,而这样又拿什么来要她信任? 可相同条件下,她却寧愿接触commandaria也不信任自己,这让他── 想到这,诸星大的心上莫名地窜过了连他自己也还没来的及察觉到的感受,又迅速消失。 无论如何他仍不希望她因此丧命,他很清楚在那种情况下,接近commandaria并不安全,虽然无法表明自己的身分,可在他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他明里暗里都给予协助,甚至在第二次机场送别时,趁宫野明美不注意,直接挑明了对她说,commandaria不是她能接触的对象,可她却不为所动。 她的不信任,让他没由来的感到愤怒,同时也感到受伤,可他有什么立场能够感受这些情绪? 他担忧commandaria会对她们不利,压下了那陡然而生的情绪,暗中传递消息让人保护她们,就怕会有万一,但一切都来不及,纵然他已经出手,可却远不及commandaria的迅速以及隐蔽。 在被要求一同前往美国追杀时,他就已经觉得不对了,因为组织中并非只有他狙击技术好,和他合作过的狙击手也并非自己一人,可commandaria偏偏指定了他。 他捉摸不透对方的想法,也只能配合,反正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手不会一尘不染。 同时,他也讶异于樱野莲的身分,但曾透过管道询问过,可詹姆斯那没有传递任何消息过来,就表示他不需要对樱野莲进行任何的援救,而会这样,原因可能有三。第一,樱野莲的身分是假的,是组织故意拋出的饵,为的就是要钓出真正的卧底;第二,身分是真的,不过他同时也背叛了fbi,所以詹姆斯并没有要求他做出任何援救举动;而第三,就算他是fbi的情报员,但为了不影响他的行动,他必须见死不救,樱野莲是fbi的弃子。 commandaria本人非常恶劣,喜欢看人死前挣扎,让将死之人看见希望却又彻底剥夺。 而一个人的行事作风,不会那么快就有所转变,所以commandaria之所以要求他一同行动,想来也是嘲讽他,以及宫野志保,要他们眼睁睁看着人死,自己却救不了。 嘲讽身在组织,还妄想拯救人的他们。 他们是行走于黑暗的人,黑暗带来的,只会有杀戮。 他虽然深入调查,可却什么也调查不出来,commandaria的保密功夫向来了得,他最多也只能查得出来,commandaria接受了命令,要取水无月等二人的性命,而在那之后,她们便死于大火下了。 而詹姆斯那边传来的,也只有抱歉这样一个词。 他闭上眼,压下了陡然窜升的愤怒。 愤怒自己的无力、束手无策以及过于自信,才让她在火中逝去。 而随着时间过去,他依旧忘不了那抹身影以及笑容,在commandaria住处外,她第一次在失忆后露出的那抹沉静却又悲伤的微笑,以及那不肯示弱的,明明娇小却又坚强的背影。 不知不觉间,她的身影已经深深刻印在心底深处,而他,却直到多年之后才发现。 最终章_等待黎明(2) ◆◆◆ 同样的讯息,安室透经由调查也知道了。 起初会怀疑,是在看过樱井苍给的公寓大火鑑识报告那时,所以丧礼结束后,他便向樱井苍拿了那场大火的公寓鑑识报告,被印出的报告散落在桌面上,而安室透则是坐在前方的沙发中,手上拿着其中部分资料看着。 除了鑑识报告外,还有着几张黑色短发女性的照片夹杂在其中。 而看着那名并未看着镜头的女子,安室透的手指眷恋般地滑过照片上的女性脸庞,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捨,又立刻被他抹去。 那天在咖啡厅事件结束后,和女友在街上间逛聊天时,对方提到了本来要一起出来逛街的水无月麻衣因为电线管路出了问题,所以约了人来家中修理,因此待在家里的这件事。本来没有多想,毕竟这种事情多少都会碰到,可在知道起火原因后他却不这么想了。 管路才刚修理,却又立刻因为电线走火而出事? 她们二人周遭人的身分都太过敏感,再加上组织中对于她们的调查,这怎么样也不可能单纯的意外。 意识到这点的他立刻着手调查,虽然过程不算顺利,但现有的线索还是让他推测出了前因后果。 早在她们还在日本时,就已经陷入危险中而不自知,而这中间,有一半的原因是组织成员间的内斗。 拥有代号的组织成员sherry,被樱野莲盗走了药物相关讯息的磁片,虽然资讯庞大,盗走了其中一片其实没有什么过大的问题,却偏偏落到了因为失忆而再度引起组织疑心的水无月麻衣的家属夏璃祤手中。 樱野莲其实不想受制于commandaria,所以才有了盗走磁片的行为,为的就是想要威胁诸星大并且脱离commandaria的控制。 他知道诸星大和宫野姊妹走得近,也知道宫野姊妹明明身在组织却还保有所谓的善良本性,而深知这点的诸星大,不管对宫野姊妹真心与否,他都不可能放着姊妹所在意的人不管,所以他利用了这点。 利用她们的善良,以及诸星大的立场。 夏璃祤有没有打开过磁片他已经无从求证,但组织向来不喜有任何意外发生,所以在上层得知有关组织的讯息被洩漏之后,不管是成员间的陷害、无意中的过失、也不论sherry如何保证那磁片中的资料是否紧要,组织还是起了杀机。 其他成员暂且不论,他也没兴趣知道其他人的死活,不过对于这种好下手的一般人,组织是不会放过的。 组织珍惜宫野志保这样的人才,也需要她的能力,所以暗中下指示给commandaria,不论过程,要隐蔽且致命,当然对宫野志保并没有透漏半点风声。 樱井苍先前受他请求照看夏璃祤,虽然樱井苍无法直接出面,不过也是有指示他所信赖的人去看着,理所当然也对于前来住家的陌生人都留过心眼以及注意动向。那天前来修缮管路的人员是他们亲自指派的,所以根本上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在前几日,她们的住家楼下,也有人的电路管线出了问题,而来维修的人员,曾经脱离过他们的视线。 而也是那次,管路被动了手脚,导致引发了电线走火。 依照commandaria的能力,其实这些不该被发现,他的确做的很隐蔽,可却违和的找到一些不甚明显的蛛丝马跡。 commandaria就算虚弱、就算同时有任务在身,也仍不改他的本性。 想想也对,连自身受了那样的伤也不在乎的人,又怎么可能在乎其他人的感受? 表面就算再和蔼可亲,可杀人不眨眼的无情却是深入骨子里的。 他就是那种喜欢玩弄他人、将他人戏耍于股掌间的人。 调查水无月麻衣的commandaria自然知道夏璃祤和走他得近,所以当时他指定协助追杀樱野莲的人选除了rye外,也有自己,起初他疑惑这样的指派内容,可现在想来却只是commandaria的恶趣味。 他没有抹除一切线索,在他们协助他取了樱野莲性命的同时,也用大火夺去了眾多人的性命,同时让警方认为只是单纯意外所酝酿的悲剧,可偏偏留下的蛛丝马跡足够让他们追查,虽不至于找到证据可以证明是人为,可却能够让他或者rye推敲出实情。 他知道rye也有调查这件事,可那又如何?他会调查一定是事关宫野姊妹,所以就算他再厌恶那个男人,也不会去做什么,毕竟他也不想宫野姊妹受波及。 但commandaria不是,他开始的游戏,根本不在乎会拖多少人下水。 他不让水无月麻衣及夏璃祤有逃脱的希望,可那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给了她们痛快,却要其他人不痛快,所以才指定了他们两人协助,为的就是让他以及rye因救援不及而痛苦。 证据就是commandaria明明可以抹除一切痕跡的,可却还是留下了线索,让他追查到了。 深入骨血的劣根性,让他死后也要看着活着的人痛苦。 而他们明明,都是有机会救人的。 如果那个晚上,他陪在她身边…… 又或者一开始,他就没有亲近夏璃祤,没有牵起她的手,也许这一切── 想到这种可能,他狠狠的往后仰躺将身体靠在沙发上,窗外明亮的月光在这一刻却让他感到无比刺目。他微微瞇眼,可显露的那双紫灰色双眸却没有往常的温和无害,反而锋利如刃,冰冷刺骨。 握紧的拳头无处发洩,在握紧拳头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夏璃祤那为自己包扎时心疼的表情,心上再度蔓延无止尽的酸楚。 就算清楚知道这项事实又如何?他根本无计可施,就算想报仇,在他找到真相的同时,commandaria也已经死了。 就连死了,也能够让人憎恨,同时也让人无力于这个结果。 而组织……造就这一切的主因…… 他捏了捏眉间,站起身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微凉的夜风吹入,撩起他的发,却吹不散眼中的阴翳。 已经过了半年多,明天他也要离开这里,回去日本了,回到那片充满美好回忆的家乡。 虽然许多人都已经不在了,但── 他会走下去,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最终章_等待黎明(3) ◆◆◆ 规律的脚步声,回盪在商业大楼内。 男子戴着墨镜,无视擦肩而过的人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悠间的打起了呵欠,却因为不小心牵扯到脸上的伤口而呻吟了声,他伸手碰了碰嘴角的伤口,不禁埋怨揍他的人下手怎么这么没节制。 事发突然,也不是他愿意的,更何况这样的措手不及才更真实啊,怎么就下手这么重呢……亏他还这么尽心尽力。 他一边想着,一边回绝了来自于他人的关心视线,逕直来到了一扇门前,先是惯例的敲了两声,接着也不等里头人回应,伸手就直接转动门把,一边开口打招呼。「唷詹姆斯,我回来了。」 男子开口的同时再度扯到伤口,话说完又再度痛吟,吸引了房间内两人的注意。 「樱井你──?!」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房内的两人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瞪着樱井苍嘴边的红肿以及瘀青。 那可不是轻微的受伤,而是一整片啊! 「啊,被人打的。」 「这不是废话吗?这种样子你若要说是跌倒鬼才信!」茱蒂无言的回答,看着樱井苍走到办公桌前,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 「所以我承认了啊。」樱井苍耸肩,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墨镜下的一双眼则是直直看着茱蒂。「间聊就晚点吧,抱歉茱蒂,我有话想单独和詹姆斯谈。」 他挑明了下逐客令,茱蒂还想问什么,可眼前的樱井苍难得的严肃表情让她知道没有商量的馀地,她虽然担心樱井苍的伤从何而来,但也知道眼前这男人只要他没意愿说,是死活都撬不开他的嘴的,所以也只能作罢。 她叹了口气转头看了詹姆斯一眼,见詹姆斯点头才回应。 「我知道了,我晚点再来报告。」 茱蒂说完,便转头离开。 看着茱蒂离开后,詹姆斯才将视线放回樱井苍身上。「都处理好了?」 「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基本上? 听出他的话中有话,詹姆斯微微蹙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我可能太晚才和那人见面,所以……」 「所以?」 樱井苍无奈的双手一摊,「没有。只是当我处理好迪克.伊藤的事情后,才去找她想要商量事后的方向,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拖太久才和她见面,还是我当初没将所有事情告诉她让她不爽了吧,所以我说完后被她揍了一顿。」 他拿下了自己的墨镜,詹姆斯看见他脸上的伤痕,吃惊的瞪大了眼。 「你──」 樱井苍的脸上,不仅仅只有刚才茱蒂看见的嘴边的瘀痕红肿,就连被墨镜掩盖的地方也是瘀青一片,精彩的很。 「你也知道我其实没有那么擅长打架,所以就变成这样了。」樱井苍将墨镜戴了回去,并且直接打断了詹姆斯的话,显然他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化名进入组织后得到行动代号commandaria这件事,fbi内部少有人知,所以要将事情完全处理好要费不少时间。 当初,他本是在fbi的指示下以线员的身分即将要和迪克.伊藤接触,因为fbi发现了迪克.伊藤的状态不对,所以便让他出面调查和接触,而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便接下了这任务。 他喜欢做事留馀地,更喜欢多留个心眼,以防万一他易容成其他面貌接触迪克.伊藤,传递了fbi打算给他的消息后,观察他的行动好回报给fbi,希望一切只是错觉,又或者是因为在内部不好传递消息才会有行为异常这样的情形。 但事与愿违,迪克.伊藤是真的叛变了,他透过自己给fbi的讯息大有问题,而这个状况也让fbi上层直接指派任务给他。 为了找寻更多证据,fbi要他不管用任何方法也要求证,所以他再度易容,以其他面貌接触组织,引起部分组织人员注意,之后藉着自己的网络能力顺利进入组织,一方面调查迪克.伊藤的动向,另一方面,也就是要达成自己最初的目的。 后者的时间还未到,所以他便先处理前者,也就是迪克.伊藤的问题。 他知道,做卧底的人都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以避免漏馅或过于投入,可就算如此,也仍旧有人迷失在长期卧底的任务当中。 他不希望对方如此,可偏偏迪克.伊藤就是那个迷失了自己的例子。 他本来是个优秀的探员,又因为没有家人和另一伴,要是任务途中被发现被灭口也不用担心会连累家人,再加上他个人有强大意愿,因此才被fbi选上进入组织中长期卧底。 可无论事前多清楚组织是多么黑暗以及作恶多端,为了不露馅,为了不產生因欺骗而有的罪恶感,他尽全力投入了属于他的角色「樱野莲」中,不过也许因为过于投入,导致他难以自其中脱离,而这个任务又看不到尽头,久而久之让他神经麻痺。 他开始產生了混乱,不知道自己的归属、更不清楚自己的真正目标,对于真实和虚假的身分无法理智的辨识,进而开始有了「既然在哪里都能够得到成就感,那么在fbi以及在组织又有何区别?终归是要背叛其中一方」的想法。 而当下他又过于投入了那个被塑造出来的身分,纵然挣扎过,他也还是选择了那个假身分。 优点同时也是缺点,fbi选上他做卧底这件事情,也造成了他叛变的主因。 他没有能够坚定选择fbi的理由,对于长期身在其中的组织也找不到背弃的藉口,也因此,他选择了走入黑暗背弃光明。 这也是fbi后来再度选上赤井秀一潜入组织的原因。 迪克.伊藤叛变的证据,在他蒐集完以后便交给了詹姆斯,由他交给上层,看上层如何处理这件事。而一直到最后,詹姆斯都以为他单纯是个线员,只是利用他的网络以及情报蒐集能力罢了,并不晓得他实际已经接触了组织也取得了行动代号,又或者他其实知道,只是一直装作不清楚。 不过事实如何,他也不介意,毕竟他会在这里,一切都是因为私心,他对fbi没有那么强大的归属感,但也不想沦为黑暗的附属品,他进入fbi主要是想要救好友,不管有没有救到,他最终也是要脱离的,毕竟他自认没有那么强大的理智能够让他和安室透一样一直待在里面而不被影响,就算他的手已经染满血腥。 所以,他设计了迪克.伊藤,让他归到自己手下,且故意让迪克.伊藤察觉自己是fbi以加深他对自己的忌妒以便操控对方,而这也造成了组织中流传着他是卧底的传言,但也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不了了之。 一直不甘屈居人下的迪克.伊藤,当然对他有所怨恨,而失去理智的人向来最好操控,便有了后来一连串的水无月姊妹的事情,以及为了拉他下马而接近rye的情况。 后来fbi高层下了指令要抹杀迪克.伊藤。因为证据蒐集足够了,留着他的命也是对fbi有害,虽然他们后来不曾再透漏关于fbi的情报给他,但未免其他风险,还是下达了这个指令。 虽然也可以利用迪克.伊藤,但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在多方考量下还是决定除掉,反正fbi也另派了人潜入,迪克.伊藤的存在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执行者,就是他樱井苍。 决定了方向后,他故意激怒迪克.伊藤让他对自己下手,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但让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是还真的是意外,不过事后抓到对方后他也在对方身上留下相似的伤口,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脱离组织做打算。 他故意不治疗迪克.伊藤,将人囚禁起来,透过fbi的管道将人带回美国,并且让拥有优秀变音技巧的水无月麻衣……也就是夏易容成迪克.伊藤的模样,让她去到仓库,之后让rye和bourbon射杀组织的「叛徒」。 在这期间,他同时让夏璃祤所在的公寓大楼起火,同时间让夏璃祤「死」在大火中。 而之后他又必须装死,因为得将组织中的事情处理好,所以暂时不能和人见面,而时间拖得太久,得不到解释的那个人累积起来的怒火可想而知。 最后等他磨死迪克.伊藤,将人易容成commandaria让他以commandaria的身分被火葬后,见面的时间也被拖延了许久,所以才有了被揍一顿的情况。 「……」詹姆斯很想反问樱井苍难道就不是他自己故意不讲清楚才惹来一顿揍吗?但也只是想想,毕竟这是樱井苍的恶趣味,不用开口也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 对于整人和所谓「说话的艺术」,樱井苍可是有他莫名的坚持,自认识他以来始终没改这点让他很头痛。 樱井苍假装没看见自家上司的眼神,继续说道:「那些都题外话,我虽然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不过两人都不愿意接受计画,毕竟那内容真的实行会让两人分开再也见不到面,所以不管哪个都没有意愿。」 「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你没有试图说服吗?」 「……看到我的脸你觉得我没有吗?」樱井苍无言地看着詹姆斯,他伸手抚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回想起来甚至连伤口也开始抽痛起来,让他顿时有翻白眼的衝动。 「难得看你被打得这么狼狈。」 「是啊,虽然早料到不好惹,但说真的,我敢打赌这人……就连我们fbi中也甚少有人能够打得过,所以我这样应该还算好的了。」 四捨五入下来,他也算是那两人的救命恩人了,他清楚对方也很明白这点,所以只有这点皮肉伤。 但偏偏那人疯狂往脸上揍……分明就是故意让他不能见人啊…… 想到此,饶是樱井苍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而听见这样的评价,詹姆斯讶异地睁大双眼。 「难得看你有这样的评价,我记得那人是……」 「是女人,但别因为是女人就小看她,她可是比起大多数男人更加可怕。」想到那女人的狠劲,他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狗急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樱井苍顿了下,向前跨了一步,将手撑在办公桌上,认真地开口。 「所以詹姆斯,基于这点,关于那个计划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讨论一下,如果你答应,绝对是双赢局面。」 詹姆斯看着眼前男人的表情,在内心叹了口气,清楚对方性子的他知道,樱井苍这样说根本就没有所谓「讨论」的馀地,只是告知他希望这么做,不管他起初答不答应,对方都会想尽办法让他点头。 不过樱井苍提出的想法,基本上都是利大于弊,他们的损失并不会太大,但也不会单纯的只有利益。 凡是有利就有弊,他深知这个道理,可这个弊的前提是还要加上樱井苍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 詹姆斯还没听,就已经感到深深的无力了。 但纵然如此,最后,他还是同意了樱井苍的提案。 虽然是有那么点无奈,真的只有一点。 ----- 下篇本文最终章最后一篇,预计7/26更! 最终章_等待黎明(4)END ◆◆◆ "叩叩──"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在黑暗中,一双异色双眸缓缓睁开。 异色双瞳的主人动了动身体,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脸完全埋入枕头内,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而门外的人也不催促,只是等了一会,才又再度敲了门。 女子这才听见敲门声,慵懒地抬眼,软软说了声请进。 来人打开房门,进到室内,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熟练地在墙上找到开关,将电灯打开后才转过头看着床上的女子,以及搁在床头上的,已经被打开过的文件。 看见那文件,浅紫色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心疼,来到床边看着仍尚未清醒的女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没醒?」 「……」床上的女子因为突然的强光再度将脸埋入枕头,被动的蠕动了下身体,这才摇头。「醒了。」 然后,她缓缓转头,看着来到床边的人,才想问怎么会这时间过来,可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时,却什么都被吓忘了,反射性地瞪大眼弹坐起身。 「你、你的头发──?!」 来人看着她的反应不免觉得好笑,摇摇头就和她并肩坐在床上,同时也不太适应的将那一头波浪捲的长发拨到胸前。「看你这样的反应,不好看?」 短发女子先愣了下才摇摇头。「怎么会呢,很漂亮,很适合你!」她笑瞇了眼称讚,伸手轻抚着那头长发,可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笑容中顿时参杂了苦涩。「也……让人难以想像你以前的样子……」 她知道眼前人为何会突然有这种转变,绝非心血来潮。 单纯把头发弄长烫捲,居然就有这样的效果…… 明明以前她也是长发,剪短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可却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恍惚地想着。 先前是长直发,现在是波浪捲,清楚知道是同一人只是不同发型,但这样看上去,要不是她很熟悉,根本无法联想到是同一个人。 单单只是改变发型而已── 可隐约中,她知道并非只有改变发型,还有另个原因,但她刻意忽略了那个原因。 「是啊,那些人介绍的设计师还不错,头发接得很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假的,但就是太长了实在很重。」一头过腰长发,想想就很累。 「不是吧,哪有这么夸张。」短发女子见她一脸嫌弃,不免失笑,同时也感到窝心。 她知道眼前人是在担心自己,所以才故意抱怨的,不然以她的个性来说是不会做出这种夸大的行为。 「……是真的很漂亮,很适合姊姊。」她捧起一束头发,真心称讚。 那复杂的神情,还有虽然苦涩但衷心地称讚,长发女子见状,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眼角,指尖旁的异色双瞳正泛着微红。 一直以来,都没有睡好吧? 再加上前几天拿到的资料。 「姊姊?」 那声轻声呼喊带着疑惑,长发女子收入眼中,满是心疼。 「……别笑了。」 话出口,便见眼前的女子似是不解地眨眼。 见状,长发女子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再放任眼前人这样下去。 若一直这样下去,会憋出病的,而那也是她不希望看见的情况。 不希望她一直这样压抑着。 「不要勉强自己笑。」 这话再出口,异色瞳眸先是微微瞠大,然后又像是逃避什么似的挪开。她抚了抚颊畔的发丝,才又将视线转回,脸上的笑意加深。 「我没有啊,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才这样说的。」 长发女子没有回答,并不戳破她的答非所问,只是用那双浅紫色双瞳直直的、温柔地看着她。 而看着那双认真专注看着自己的浅紫色双眸,不知不觉间,她将那双眼眸和另一双温柔专注的紫灰色双眸重叠在一起。她一愣,下意识地闭上眼低下头,眼睛却违背她的意志盈满了酸意。 「……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 轻柔却坚定的保证,让她浑身颤抖。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姊姊,努力的挤出笑容,可她也知道自己笑的并不成功,而看着姊姊那双眼,她逃避似的再度低下头,手用力捉着被子,似乎想抓住什么,又像是在克制什么。 「我、我只是……」 「只、只是还、还──」她努力的撑起笑容,不为给谁看,就彷彿是在说服自己。可那声音却是如此乾涩,彻底出卖了她动摇的难以平復的心情。 她紧紧咬着唇,拼命的忍住在胸口翻涌的酸楚。 她的唇瓣颤抖着,试图平稳的说,但一想到现况,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还需要一点时间……」 长发女子没有阻止,也没有责怪,只是拍了拍她的头。 「嗯,我知道,所以你慢慢来就好。」 而这样温柔的话,却让她眼泪掉得更兇。 ……慢慢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时间啊。 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她根本无从得知。 她只知道,这一切荒诞的不像真的,这阵子发生过的事情就彷彿一场噩梦。 回想起前阵子发生的事情,以及后来被告知的一切消息,她不可能不震惊,也下意识地不相信,可同时也知道,这种无聊玩笑姊姊是不会开的。 以往只有在电影中看过的剧情,现在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身边的人,曾经那么亲近的人居然有着那么复杂的背景。而她经歷过的,以及后来出现的陌生人,都是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境,也不是电影。 根本不让她有逃避现实的机会。 想起曾经的回忆,是那么让人感到幸福,那些被告知并非那么单纯的人所带给她的一切是那么温暖,但现在却告诉她,那些美好是包裹着毒药的糖衣,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可也让她不得不接受,事实和证据就摊在眼前,经手过的东西她也不是不记得,那张有着奇怪内容的磁片,以及隐约中察觉到的周遭人的不对劲,几乎都被解释清楚了。 可她没有想过,那会要了她们的命。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是姊姊的原因,是她拼命地保住自己,自己才能好端端的在这里。 而她就算再怎么不相信、再怎么逃避也知道无处可逃,况且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任性让这样拼命救自己的姊姊出事,所以只能逼自己接受。 可理智知道怎么做,情感上却难以割捨。 看着与以往形象完全不同的姊姊,她明白事情已成定局,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往的生活。 就连那个人── 脑海浮现那人的面容,温柔的、无奈的、宠溺的、深情的、强势的、凝重的、悲伤的……以及最后记忆中,那担忧的样子。 「我、我……」 她不想要这样。 可这么任性的话,她又怎么能说出口? 若不希望在意的人因为她受伤甚至失去生命,她就必须得接受这个现实。 但一想到这些,眼泪更是止不住的肆意奔流着,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乾净。 看着她胡乱抹泪的样子,长发女子伸手将人揽进怀中,轻轻拍抚着。 「别忍,一切有我。」 一句轻柔的保证,宛若世界上最稳固的靠山挡在身前,同时也击垮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她瞪大双眼,水气不断凝聚。 垄罩在周遭的是无比熟悉的温暖,但她知道她的世界已经被迫改变了,她回不到过去、也不可能回的去了。 回忆就真的只能回忆,不管自己如何思念,也不能开口,只能任由过往的一切葬送在黑暗中。 靠着姊姊的肩膀,她看着明明该是陌生的环境,可随着时间过去,她已经渐渐熟悉的房间,下意识的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无论再痛再难受,时间过得够久,只要习惯了,伤口终会癒合。 可她不想,真的不想习惯这一切。 她恐惧习惯,怕会将这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异色双瞳满盈泪水,这段时间以来找不到宣洩出口的情绪被那一句保证敲出裂缝,终于得以释放,眼泪不断滚落。 她抓着姊姊的衣服,再也忍受不了的放声大哭,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绪彻底崩溃。 不再隐忍的哭声放肆的回盪在房间内,让长发女子心疼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哭出来就好。 她……忍太久了。 事情发生到现在也过了一段时间,怀中人从一开始的惊愕、不信,紧接着的是呆滞、然后接受事实。 她清楚知道,虽然表面平静地接受了,可内心却是汹涌波涛,温柔的妹妹只是不想让人担心而已,所以将一切都压抑下来。 而压抑了这么久,迟早会闷出心病,不过还好,她终于肯哭出来。 哭出来就好了,总是得发洩的。 因为曾经幸福过,所以才格外的痛,也更难以割捨。 在一夕之间剥夺一切,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接受的了,她已经……非常努力了。 轻柔的安抚着怀中人,思绪恍惚间回到了过往。 其实若要说完全无所谓,自己其实也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那个男人──先前下意识地守护姿态,以及后来的隐忍担忧、无奈纵容以及几乎要据实相告的神情…… 都让她的心口传来阵阵的悸动。 她对那种感情很陌生,可也不是不认识那样的情绪波动,只是,那个不是她能有的,也不是她该有的。 她不能放任那种情感滋长,可要扼杀的同时却又是那么不捨。 毕竟,能够依赖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那个人……真的让她有想要放心依赖的感觉。 可……那又如何? 她知道,她不会是他要保护的首选,她也知道那人的优先顺序,如同她一般,她也有自己誓言守护的人。 无论内心如何渴望、如何失落,她都必须要无视。 她闭上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不断地拍抚着怀中的妹妹,并且在心中暗暗发誓。 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她们现在必须脱离那些人的目光。 她的到来剥夺了怀中人应该会得到的幸福,但一定会还的,将不该被剥夺的一切,再度还给她。 她亲手葬送了夏璃祤的未来以及美好的生命,也让水无月麻衣死在当下。 目光落在床头上的那份文件,其中便有着一个名字,也是怀中人的名字。 文月晶。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让活下来的文月晶得到应该有的幸福,也一定要让她幸福。 这不只是承诺,也是誓言。 等到怀中人哭累,彻底睡了过去,她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她转过身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沾湿,为她擦乾净沾满眼泪的脸,开起床头的小灯,关上房间的灯源后离开房间。 远远的,便看见了樱井苍倚在墙边。 她疑惑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走向他。 「有事?」 樱井苍转过头,看见她的新形象,不禁讶异的扬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讚赏的点点头。 「真不错,光这样就难以联想到是同一个人了。」 「你来只是要说这废话?」 见眼前人一脸嫌弃,樱井苍笑了开来,而嘴角传来的疼痛又瞬间让他停下,一脸哀怨的抚着嘴角。 「真痛……」 她没理会,而樱井苍也不期待她会理会自己,很乾脆的问了另一个问题。 「她还好吗?」 「……」 她知道樱井苍在说谁,目光转向刚刚才走出来的房间。「被剥夺一切的人,我也不能说她好。但,她会好的。」因为她知道,她真的很坚强……坚强到让人心疼。 「是吗?」 看着同样的方向,樱井苍却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同样坚强坚定,朝着目标迈进,却也让人不捨的人。 他抿唇,将好友的身影暂时拋到脑后,目光落在身边的女性身上。 「那你呢?」 同样失去一切的人,不是只有房间里的那个人,还有她,只是她表现的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到几乎让他以为,她不是当事人。 可偏偏她也是其中一个当事人。 「我?你说先前被枪的衝击造成的骨折的话,好了大半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以为对方是在说先前的事情,没好气地瞪着他。 先前,在仓库被狙击落水的人,并非真正的樱野莲,不过在其他人眼里,的确是樱野莲。 那是他们计画中的一部份,樱野莲从一开始就没有自他们手上逃脱,逃走的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好为之后的计画做准备。 他需要樱野莲当替身好自组织中脱离,她们也需要他的帮助让组织的视线从她们身上移开,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合作。 所以那时她在樱井苍的帮助下易容成樱野莲,成为了被狙击的当事人。而那时狙击距离颇远,她虽穿了防护,可来福枪造成的衝击还是让肋骨断了两根,平常行动多少有影响,但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没癒合? 不过就算如此,那对她揍樱井苍也没有造成影响。 谁叫樱井苍当初虽然和她制定了周详计画,却没有告知实际时间,那个时候她被樱井苍安排的fbi自水中救上来后,看见他传的讯息,几乎要暴走。 她清楚知道他会做好准备,但他这样不告知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她,顾不得什么,她直接干走了fbi的一辆车后火速赶往火灾现场,当下看见那火势让她心都凉了。 虽然后来人是真的没事,但被阴了这么一次让她怒不可抑,而他后来又搞失踪,fbi的人也说他还没回到本部,更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回来,让怒火不断累积,直到他出现那天,她克制的怒火彻底爆发,将人痛揍了一顿才甘愿。 樱井苍听见这回答,顿时感到一股恶寒,就连脸上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自知理亏,他尷尬的乾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我不是指你的伤。」 她不解地看着他,而看着她这样,樱井苍这才知道,原来她真的没把自己放心上。 暗暗叹了口气,才无奈地开口。「我从詹姆斯那听说了,你不希望让赤井知道。」 话出口的同时,他一直看着她,并没有漏掉在他提到赤井的时候,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 「其实这件事让赤井知道,不会有什么问──」 「没必要让他知道。」 她迅速地打断,眼神表情一贯的冷漠。 「……秋叶。」樱井苍呼唤了她的名字,但他从她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听见。 看着这样的她,犹豫了下,他还是续道。 「他……拜託过詹姆斯保护你,就在你将磁片交给他之后。」 秋叶的手指微微一动。 「……所以呢?」 一句反问,问的樱井苍语塞。 所以呢? 他也不知道,只是他直觉的认为应该要让眼前的人知道这件事。 「水无月麻衣死了,就算他曾经拜託过你或詹姆斯保护,水无月麻衣都已经死了。」她抬头,看着樱井苍,「你对着我说这些,并没有意义。」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不是也很清楚吗?我是文月秋叶,并不是其他人。」 「所以,以后也别再提了。」她丢下话,转过身离开。 闻言,樱井苍只是看着眼前将背挺的笔直的女人,没有叫住她,也没有开口。 ……他知道了她的想法。 他也尊重她的选择,只是,他不觉得这些事情没有意义。 不过,她说的没有错。 事情到现在,已经全部结束了。 可对于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人,这些事情并不会单纯的成为一段往事。 这一切,只是另一个开始。 《薄暮》完。 下篇请接《未完待续》。 后记 首先,还是得要谢罪吧! 这篇从2019年2月到现在,才终于在2022年的现在完结,真的拖了很久...也让我感慨良多。 可以为这篇文写上后记,真的是非常开心! 中间弃坑的想法其实不是没有升起过,但不晓得为什么,虽然更新速度龟速,断断续续的写最后还是让我写完了...谢谢不离不弃,又或者是偶然看见这篇文的你/你。 我想,大概很多人都能够猜到我最后会飆完文章,多半有今年剧场版的原因吧,虽然三次元的生活让我神经绷得很紧,但有时候动力的来源就是这么的简单又困难,而关于剧场版的内容,这里就不多提了xd 这篇文,中间陆陆续续修改过了几次,基本上不会影响前后文阅读,有过大问题的章节也就是序章,已经被我整章节拿掉了。 我想修改最大的地方,除了序章外就是第十五章节那部份了,至于改的内容一样是不会影响前后文观看的。 而这篇文从开始到结束,也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写到后面发现《未完待续》内容也有部分印象不是那么清晰...所以后来再重新看过《未完待续》后,发现有部份内容和《薄暮》有衝突,这点我不能否认,而那些bug...之后会做处理的,就是修正《薄暮》里的部分。 不过无论是单独看《未完待续》抑或是看《薄暮》,其实都不会有差别,毕竟《薄暮》是在《未完待续》之后才写的,该提到的都有提到,所以无论先看哪个都不会有过大影响,真要说的话应该是虐心程度?毕竟知道后续和不知道还是有差的xd 再来谈谈这几年的心路歷程(?)以及朋友的疑惑。 曾经在未完待续浮现的想法,这几年真的是越来越强烈了...就是关于警校组的。 在看m25前,我花了一些时间再度看过主线,对部分角色的想法也有了改变,所以,之后有开坑,我希望可以将那想法实现...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不能保证开坑时间是什么时候,也许写来自肥不公开也说不定,毕竟我会开始写同人主要也是自己看了开心~ 不过大方向就是,警校组拯救计画(?),未完待续if线了xd 而既然是if线,安室和晶当然也还是主角了~ 而if线其实和朋友有很大关联,那就是樱井苍和秋叶了。 在我写《未完待续》后期时,朋友就时不时这样问了。 友人:「你真的打算让苍单身喔?我觉得他比起赤井来说更适合麻衣/秋叶阿?」 我:「你当着我的面直接问这种问题可以吗...他们可是我最一开始写柯南同人的配对欸...」 这两位原创人物,在创始之初真的没有凑成对的想法,可是文章写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朋友影响,隐约中也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在《未完待续》中,我还是依照秋叶的意志让他和赤井一起了,毕竟强强联手是我很爱的一种配对。 「可他是你的亲儿子吧,你这样对待儿子对吗?他要单身一辈子吗?」 「所以是在指责我偏心安室和晶的意思吗?」 我也曾说过,关于苍我在写《未完待续》时是有埋线的,但后来觉得不适合就让他继续埋在那里了,而事后和好友说了那条隐线,他很赞同的说幸好没有把线挖出来,不然他会宰了我www 而这样的问题,在我写《薄暮》初期本来还没那么明显,但到了后期,朋友真的是开始每天轰炸我了ww 「薄暮和未完可以不一起,但拉条if线总可以了吧!我没说赤井不好他那么帅谁不喜欢,可苍也很好啊你忍心吗!!!」 「我当然忍心啊不然这两篇文怎么诞生的...」 直到我写完《薄暮》,这样的对话也依然还在继续,让我开始认真思考了下。 我其实不想再另想女主和安室配成对,因为我对晶这个角色放了很深的感情,但若是基于同样的设定下发展出不同的未来,也未尝不可... 所以简单来说,我被说服了,所以脑内妄想的大概就是这些,但要真的成形,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薄暮》、《未完待续》都花了我很多心力,让我在想下一本真的需要勇气xd 更应该说,脑内妄想和实际写出来差别真的很大,需要酝酿很久...所以还是先休息!(被揍飞 最后来回答一些小疑问 首先,《薄暮》不会有实体书,30万字的文章势必得拆成上下册,这样会耗费过长时间,而现阶段我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再加上校对《未完待续》时真的有不少问题,让我对印製实体书多少会怯步,而当初的想法和现在也有出入,基于各方面考量,所以不会有。 至于番外篇不一定会有,也许等我休息一段时间补足能量后会在回来写《薄暮》相关番外,但至少近期内不会有,也或许之后都没有也不一定,所以请别抱过大期望。 而这两篇文我都只有发在popo,所以若是在其他地方看见,都不是我本人发的,请直接当作盗文即可,若是我本人发的,在书籍资讯中会写出连结的! 最后的最后,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你~ 原创人物-樱井苍人设 (commandaria/樱井苍) (绘师:黑色豆腐) 樱井苍/29岁/国籍日本,后于美国取得绿卡成为美国人 外貌黑发蓝瞳,右侧瀏海偏长,外貌是属于大眾认可的俊秀。 身材高窕、体态偏瘦(若是留长发或许会被误认为女性?)、性格开朗、玩世不恭、看似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却有着心细的一面,绝对偏心,对于友人可以付出一切哪怕自己的生命。 擅长易容、电脑和一切黑科技,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这些能力是哪里来的。 和降谷零等人为警校同期好友,知晓未来却改变不了註定的死亡,这点让他很痛苦可却不曾外露,和他熟识最久的降谷零、与他共事许久的赤井秀一仍然摸不透他脑袋在想什么,或许只有同为知道部分未来的秋叶能够理解他内心的苦楚。 曾想凭着一己之力改变未来,故拋下日本的一切远赴美国取得绿卡加入fbi,并潜入组织中试图改变既定的死亡,可虽然延迟了时间甚至更改了死亡顺序却改变不了命运的操弄。 加入组织时以白色长发的面貌加入(左图),并获得行动代号commandaria。 扮演commandaria时,外表柔弱无害可内心却心狠手辣,对于要诛杀的对象绝不心慈手软,很多人都栽在他的柔和外貌下。 个性基本上没有太大改变,可因为爱恶作剧的性格被诸多人评为性格恶劣,而这点让潜入组织的降谷零及诸伏景光在和他接触时都会有和樱井苍共事的感觉,熟悉之馀同时也对他起了强大的防备。 身体孱弱是所有知道他这个人都知晓的问题,故组织高层也曾派过各式药剂人员给他以便配药,而最后一任担任commandaria药剂人员的便是sherry。 不过至于身体是否真的那么弱,也只有本人清楚了。 ---- 碎碎念: 很久以前就请老师绘製了,这么帅的人怎么可以只存在于我的电脑!!!所以虽然没有印製实体的打算但还是公布出来~ 帅哥当然要给人养眼用囉~ 和封面图片一样,皆为付费委託,请勿盗图谢谢! 其他的资料想到在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