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女配只想告辞(np)》 1.道德绑架 囚室,满地鲜血。 白衣少女站在血泊中,纯白的绣鞋上沾着血,裙摆,衣袂,手中的银剑之上……无处不是斑斑血迹。 只是,没有一滴血是属于她的。 她轻舒一口气,浅墨色的瞳孔里是褪不去的森冷寒意,身上也还残留着杀意,若是这时候再出现什么人,只怕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再犯杀孽。 杀意,与她这张看似淡泊清秀的面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而她面前躺着两具男人的尸体。 两个男人都生得极为年轻俊秀,身上无数道剑痕,致命伤在心口,一剑穿心,热血都尚未流干,还在不停往外冒,在地上汇成一道粘稠的血泊。 少女的名字名叫纪欢,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年头,这是她执行的第三个任务。 圆满收官。 纪欢随意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轻笑着对空气道:“喏,按照你说的,他们喜欢我都到了这个地步,弯掰直任务也算完成了吧?” 看似是对空气说。 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回响在纪欢的脑海中:“但你把他们杀了……” 这一瞬间,系统觉得纪欢比它更像是一个冷酷没有感情的机器。 纪欢觉得系统这个回答实在是有些搞笑:“你有没有搞错,他们想囚禁我强奸我?我还要乖乖躺着不动让他们来上?我贱不贱啊?” “而且……”纪欢说着,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将剑身上的血溅在地面,收剑入鞘,“你也没说,人死了任务便不算完成,若他们不打算对我做这些过分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打算杀了他们。” “还是你想说,我该和他们睡,然后再杀了他们,到时候我就是一个完美受害者?又或者,我应该原谅他们,我受到的只不过是一点肉体伤害,可男人失去的却是生命啊?” 系统被纪欢一番阴阳怪气的质问逼问说出不话来。 毕竟他也只是个追逐热点的系统,时下弯掰直流行,它就是为弯掰直运营而生的系统。 按理说别的弯掰直系统进展得好好的,宿主也都为了自己的生存在好好在完成弯掰直任务,有虚情假意勉强应付任务对象的,也有假戏真做真的爱上任务对象的……不过这些对系统来说都没有区别,毕竟它们只要宿主完成任务就好。 偏偏它摊上这么一个奇葩宿主,洁癖得要死,就是不肯好好执行弯掰直任务,即便它用抹消她的存在逼她完成这种任务,最后就会变成这种情况。 任务对象不是死就是残,好一点的呢,也会为自己曾经喜欢过别人抱憾终生,并且决定此生孤独终老。 原则上来说,纪欢的确完成任务。 但是她这种完成任务的方式通过任务平台传播到其它任务者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效仿她的任务方式……毕竟不是所有宿主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任务对象的。 只负责弯掰直,让任务对象爱上自己,却不会和人物对象发生一星半点的肢体接触。 影响很恶劣,它已经被上级系统严重警告,再这样下去,它会被彻底删除,连程序代码都彻底消失在大数据中。 ……可以说,它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这个宿主的报复心有多么强烈。 系统正在考虑以后该怎么和这位宿主相处。 怎么样劝她的宿主改变这种任务方式?要不道德绑架? 于是它循循善诱道:“可是,宿主,虽然你知道自己所处的是书中的世界,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是这个世界活生生的人……” 纪欢微微一笑,若是忽略她身上的大片血迹,看起来甚至只是个甜美的少女:“对不起哦,无论什么世界,我对这种想对女性造成伤害的男人不会有一点同情,哪怕他们长着一张再好看的脸——” 2.踩人痛点 道德绑架似乎没有用。 它知道它这位宿主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脾气却不是很好,若是不小心惹她生气,她可有八百个心眼报复回来。 系统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听纪欢笑盈盈问:“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说吧,下个任务目标是谁?” 是下个任务目标还是下个暗杀目标,为了防止自己真的被上级系统抹杀,它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暂停宿主继续执行任务。 “额……宿主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纪欢是真的觉得心情不错。 人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她并不觉得这两个男人死得有什么冤枉的。 分明她什么没做,却要莫名其妙的被人囚禁强奸也太奇怪了吧? 她这是在正当防卫罢了。 不过,眼下她有一件担心的事情。她这两位任务对象都是修真界有脸的人物,方才她杀了他们,还顺道灭了他们的元神,想必他们各自的宗门也不会善罢甘休…… 魂灯已灭,身死神消。 纪欢刚从囚室中出来,还没来得及清理白衣上的血迹,结界之外,便已围聚起十几名男修。 站得有些远,纪欢看不清他们的脸,作为一本耽美修仙群像小说,里面就连路人甲都生得眉清目秀。 但这和纪欢想杀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还是惊讶于这些人赶来的速度,应当是用了什么传送阵法。毕竟她刚刚杀了那两个男人不过花了一刻钟,他们却能从千里之外的宗门察觉他们魂灯熄灭,元神被毁并且赶来报仇…… 人有些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付,故而御风而起,笑着对外面那群杀意冲冲的修士道:“无冤无仇,我不想杀人,能否为我让道?” “无冤无仇?”一个身着藏蓝色道袍的修士站了出来,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生得也还算俊美,此时眼眶发红,正一脸阴鸷地盯着纪欢,“是你杀了我儿,水镜中我已看得清楚!” 原来是亲爹来了。 亲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哦,原来是伯父,久仰久仰。”纪欢还算有礼地客套一番,“我听赵师兄说,伯父你分明爱着是个男人,却还是为了继承祖上基业娶妻生子……您的妻子在生下赵师兄后郁郁寡欢而死,你又跟着你那位老相好继续逍遥,听说还成了一段佳话?” “你!你胡说!”对方面红耳赤,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扯出这些陈年旧事。 其实这里是耽美世界观,男人相爱也再寻常不过了,甚至他们相爱之前都能各自娶妻生子,对这个世界的创作者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平等。 男人可以爱女人,当然也可以爱男人,当然可以。 只是,那女人呢? 那些被欺骗的女人呢? 丝毫没有考虑过那些被欺骗的女子的感受……女子的苦难被踩在脚底下,混着血和泪吞咽,唯有男人之间的爱情高高悬挂在上头,享受着这青天白日。 啊啊,这男人之间的爱情,实在是光明正大。 但可笑的是,光明正大的不是因为他们跨越世俗的爱情,而是因为他们是——男人。 纪欢面上一直挂着笑,心却早已冷成一片寒霜。 和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朱唇微启,讥讽道:“更何况他想轻薄我,我杀了他,又有什么错?” 人群中一个眉目稍显稚气地清秀男弟子朝她看来,一脸不敢置信:“你胡说,我师兄分明——分明喜欢的是——” 是啊,他原来喜欢的那位,也喜欢上了她,情人变情敌,被她也一道杀了。 下了黄泉,也好继续做一对爱侣,别再祸害人家姑娘了。 旋即又想到,黄泉大抵是下不了了,这二位元神都被她灭成灰了。 得了,一劳永逸。 纪欢面上笑意不减,对上这么多修士,也半点不示弱,只是继续柔柔讥讽道:“男人花心滥情,和他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有什么关系?” 说着眉目一凝,又继续道,“他昨天爱那个男人,今天爱我这个女人,又或者明天又爱上哪个男人有什么奇怪的……就像你身边这位赵师伯,明明喜欢男人,却还是诓骗无辜女子为他生儿育女。” 若说纪欢有什么擅长的事情……大抵是踩人痛点。 3.五百积分 “妖言惑众!”赵师伯显然是已经挂不住面子,转过身对着众人义正言辞道:“此女杀了我儿!此事千真万确,她如今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拖延死期罢了!” 自然,水镜当中的一切是真的。 的确是她杀了赵师兄。 但是刻意杀人和正当防卫是有区别的,看看这男人,只在乎人死了,却不在乎他是做了什么混账事才死的。 纪欢不由心中慷慨,男人真是容易被偏袒和原谅。 “是么?”此事不能善了,也懒得同他们叽叽歪歪扯东扯西,“既是讲不通道理,那便出手好了。” 她抬手,祭出手中的木兰剑,不过刚入金丹初阶,周身威压却已盛如金丹后期, 只是人群中自然也有金丹修士,并且有数十人,他们人多势众,自然不怕小小一个金丹期女修。 “我要你给我儿偿命!” 赵道人最先御风冲来,周身剑意迸发,凌厉逼人。 纪欢也不躲,迎面对上,手中银剑寒芒一略,瞬间挥出三道剑意,直朝他面门扫去。 毕竟在这些修士看来,纪欢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即便她与这赵师伯同为金丹,赵师伯也能三两下除掉她,更何况,赵师伯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凭心而论,纪欢她不过是一个小小金丹,对上这么多同修为的修士,哪怕给她再多金手指也招架不了,但是……杀掉一个骗婚的烂男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三道剑光掠过他眼前,虽是有些功力,却还是他能招架的范围。赵道人嘴角微勾,心想不过是个小姑娘,能杀我儿定然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迷了他心窍,才能那般轻松地杀掉他。 却不想随后,纪欢反手一个剑花,瞬间,所有的剑意都在剑身凝聚,化作道雪白色的长龙飞出,似箭矢一般穿云破雾而来。 对方本就打算杀她,这一剑,纪欢没有半点留情,也不打算留情。 半透明的长龙包裹住纪欢的身体,她在这势头之中将这一剑猛地往前一刺,薄薄地剑尖似有千钧之力,竟是生生刺穿赵道人周身的剑气屏障,直朝他眉心刺去。 他挥剑阻挡,手中长剑却被纪欢的剑气震开,想再拿回却已来不及,血气褪去,面色苍白如纸,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长剑穿过自己的眉心。 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 几乎瞬息之间,便已得出了胜负。 “——不用客气,赵伯父,我送您下去陪伴他吧。” 纪欢微微一笑,难得这般对人有礼。 只是她记性不大好,话音刚落,却又想起来,那位赵师兄已经连渣都不剩了。 这厢便不免有些惋惜,毕竟这位赵伯父年事已高,想来仙龄也有百岁了,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惜啊可惜。 “哦,忘了同您说了,赵师兄他被我灭了神魂,已经没有来世了……” 她仍旧温温柔柔笑着,手中长剑却毫不留情的贯穿他的眉心,剑身穿过他的大脑,铁器穿过肉与骨发出诡异的声音,从后头冒出的那段还在不断滴血。 赵道人痛苦地睁大眼睛,看着纪欢手中捻来法决,抹杀他的元神。 这几乎是在眨眼间发生的事情,原本悬在凌空中的男修们面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 纪欢利落地抽回手中长剑,一脚将赵道人的肉身踢下云雾。 趁那些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她赶紧小声呼唤系统:“系统,给我想想办法,我要从这里脱身!” 而这黑心系统正在考虑要不要就让她死在这里,好让它更换一个更好拿捏的宿主。 看系统没有回应,纪欢自也知道它大概在想些什么,反而丝毫不慌张,在脑海中告诉它:“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弯掰直系统应该是和宿主绑定的,反正我也不喜欢做这些任务,死了就死了,不过我消失了,你的下场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嗯,变成大数据库里的一串代号,还挺合适你的呢。” 系统没有人类的感情,但是它现在却深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做恐惧和敬畏。 它当初之所以绑定这个宿主,是别的系统告诉它,这位宿主是这批玩家之中理性指数最高的。 冷静是挺冷静的,只是冷静不是用在完成任务上,而是用来算计它这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系统。 虽然它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但是它也有属于它自己的自尊,只是一想到自己可能因为这个宿主消失连同自己也被抹除,这语气立刻就软了下来。 “嗯嗯,亲爱的宿主,虽然您之前用非常规手段完成任务,但是系统这边还是很友善的给了您相应的积分哦,您可以用500积分来兑换一个随机传送道具哦。” “我现在有多少积分?”纪欢问。 “亲爱的宿主,1200积分哦。”系统十分狗腿地回答。 真贵啊。 她看过任务平台上的交流贴,里面其它宿主也提到过自己买过的道具功效和价格,所以纪欢虽然没有买过道具,却也大概知道弯掰直系统是什么物价。 所以,纪欢现在百分百确定这个系统是在坑她的积分。 不过眼下性命攸关,她懒得和系统斤斤计较,反正她也不介意以后继续按自己的行事风格来做任务获取积分,她有一百种方法报复回去。 “兑换吧,现在。” 纪欢毫不犹豫地说。 4.继续道德绑架 随着一声叮咚地提示音响起之后,一张传送符就凭空出现在纪欢手里。 此时已有几位修士反应过来,御剑朝她飞来。 纪欢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瞥那修士几眼,微微勾唇,当即捏碎了手中的传送符,一道白光后,她就消失在了原地。 余下的修士面面相觑,神色肃穆。 “此处已被结界封印,她是如何传出去的?” “莫非,她并非金丹修士,而是金丹之上?” 不过,无论那女子是什么修为,接连令他折损他天云宗三位金丹修士,此仇若是不报,他天云宗颜面何在?! 最年长的男子已是气急,大袖一拂,挥手将结界撤去,对周围几位修士冷声嘱咐道: “将那女子的样貌用玉简传给几位长老,我不就不信这这星落界我们天云宗还翻不出一个小丫头!” …… 随机传送符,之所以叫随机传送符。 道具如其名,说明传送地是随机的。 白光渐渐消失,纪欢衣袂飞扬,足尖轻飘飘踩在地上,一身玉白色长裙,如同仙子般清丽出尘。 若是忽略她裙子上的斑斑血迹的话。 纪欢缓缓睁开眼,飞快地用神识还扫周围一圈,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似乎是在一处山谷中,穹宇之上明月高悬,她抬眼看去,天空也如满月一般被山谷包裹成曲形。 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萤火如光尘般在她四周悬浮,周遭一切都静谧不已。 一口气杀了三个金丹修士,纪欢精神紧绷,正当以为能缓口气的时候,耳边又响起系统的声音。 “锵锵锵——亲爱的宿主,有新任务来了哦。” “有话直说。”纪欢还在想怎么报复它才比较解气。 “鉴于宿主您对弯掰直任务的排斥,经系统综合考虑下,给您安排了直掰弯隐藏任务……” “直、掰、弯?”纪欢额角青筋直跳,听这三个字就感觉到这系统给她整了什么幺蛾子。 “是的宿主,系统感应到原书中的一位角色正在附近,此人是全书少数几个没有任何感情线的对象,宿主您的任务就是对他下药,上下其手,让他从此对女人感到厌恶……” 纪欢不等它说完,直接打断:“不干,滚。” 哪有这种主子宿主?别的宿主都是为系统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哪有她这种大爷宿主,一言不合就甩脸子的! 系统忍不了了,它要拿出道德绑架终极版! “宿主,说实话,你是不是厌gay?是不是看不起同性恋?” 哼哼,这可以它刚从别的系统哪里取到的经。 大多数弯掰直绑定的宿主都害怕被扣上崆峒的帽子,一旦系统使出这个杀手锏她们就没辙了,一个个的全都去乖乖做任务。 听纪欢没回答,系统心下更是得意。 怎么样!这下你不能反驳了吧!不想被说是歧视同性恋就也给我和别的宿主一样乖乖做任务! 可惜纪欢看不见系统的样子,不然真的想给它翻个白眼。 这种小学生级别的道德绑架会对她有用? “真gay不可能被掰直,能被掰直说明不是gay,是双……”纪欢为系统这种凡事都要站在男人角度思考的立场整得有些无语,“我感觉你是真的不懂洁癖,我这么和你说吧,哪怕你不是弯掰直系统,是个白月光系统,要我攻略那些曾经喜欢过别的女人的男人……我也还是一样的任务方式。” 想了想,她决定给系统举个例子。 “举个例子吧,你谈了个男朋友,但他以前有个喜欢的女人,时常和她接吻但是没有进行最后一步,你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后来他们分开了,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后,那个女人却又出现当着你的面和你男朋友亲在一起,你什么感觉?” 系统:“额……好像是有点不太舒服。” “好,那么换一下,你男朋友以前喜欢的是男人,他以前时常和那个男的接吻没有进行最后一步,你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后来他们分开了,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却又出现了,那个男人当着你的面和你男朋友亲在一起你什么感觉?” 系统:“额……好像也是不太舒服。” 纪欢拍手,感觉这系统终于开窍了一点:“好!最后我告诉你,那个男人其实喜欢的是你,他亲你男朋友只是为了让你发现你男朋友是个GAY,让你不要再继续喜欢你男朋友,而是喜欢他,你什么感觉?” 系统:…… 它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毕竟他也不是人类,只是感觉自己完全说不过宿主。 纪欢缓了一口气,最后轻笑道:“和他们是弯是直没关系!别给我扣崆峒帽子!我还喜欢看小姐姐贴贴,我崆峒?我是洁癖懂吗?洁癖!无论他们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我都不会喜欢那些喜欢过别人的人!” 系统反驳不了,只能应和:“你们洁癖人还挺厉害。” 纪欢微微一笑,颇为谦虚道:“哪里哪里,毕竟我是真洁癖,比不上一些明明有洁癖还能睡双胞胎女同的男人,辱百合了,再深的洁癖也不影响男人睡女人,而且还是心有所属的女人。” 系统实在不能理解纪欢这种逆反心理,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愤愤不平,毕竟对它们系统来说这只是书中设定的情节,所以劝解道:“人家的性癖罢了,宿主你这么较真干嘛。” 纪欢笑吟吟回答它:“我的吐槽罢了,系统你这么较真干嘛。毕竟性癖自由嘛,女配能被男主睡是她们幸运,能给耽美男主生孩子是她们的福气呢,有什么好抱怨的,区区纸片人罢了,没有人权呢。” 系统怀疑纪欢在阴阳怪气它……是可以说确定她在阴阳怪气。 但是它不懂人类这些弯弯道道,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它只是一个系统罢了。 5.做系统哪有不疯的 纪欢气没消,还想再继续膈应系统几句。 一次任务才赚400积分,三次圆满完成任务才拿到1200积分,一个传送符花掉她500积分,系统是拿她当傻缺? 还觉得她不喜欢做弯掰直任务,那直掰弯总会喜欢? 人和系统果然无法互相理解。 不过区区一个系统,怎么了解一个感情洁癖的内心。 纪欢真的是忍不住想骂它:“弯的你非要掰直,直的你非要掰弯。弯的就弯的,直的就直的,碍着你了是吧?而且都和你说了不是弯不弯,直不直的问题——我是洁癖啊!” 洁癖。 她到底要说多少次系统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系统不了解人类的感情,也不懂什么洁癖,它只是觉得委屈,明明只是一个任务罢了,怎么会有宿主抗拒成这样。 它试图卖惨希望能引起纪欢对它的同情:“宿主,你要这么说,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我只是一个柔弱又无助的系统罢了,一切都是上级系统安排的任务罢了我有什么办法……” 系统的任务面板紧接着就跳出来了,纪欢刚想顺手点个叉,余光却忽然瞥到任务对象的名字。 ——温远岫。 严格来说,不能说她不认识这个名字。 抛开原书中他是少数几个没有感情线如高岭之花一般的男角色。 ……温远岫还是她师父的好友。 一心向道,无心情爱仙风道骨的琴修。 这任务,她扪心自问自然不能接,抬手便将任务面板隐藏,只是对系统却不能直接这样说,想了想道:“任务对象在哪?” 系统还是以为是自己更改任务方式的行动引起了纪欢的兴趣,颇有些得意道:“宿主你是不是动心了,年下邪魅魔修攻X年上清冷剑修双强搭配谁不爱看啊?” 她不爱看啊。 纪欢的内心毫无波动,并且丝毫不想搭理它,她对这类题材没有感觉,但是说了实话系统又要给她扣崆峒歧视同性恋的帽子。 对于耽美题材没有兴趣等于你歧视同性恋,她都不知道这种完全没有逻辑的逻辑是怎么圆上的。 就好像她说,她不爱吃苹果。 立刻就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天哪!你不爱吃苹果,你是不是看不起苹果!你是不是歧视苹果,你知道苹果生长环境有多么艰难吗…… 可她明明只是不爱吃苹果啊。 真不知道这无良系统爱给人扣帽子试图掌握话语权的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人在哪?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虽然不想接受这个任务,但温远岫是他师父的好朋友,至少稍微留意一下剧情是怎么发展的,也好对她师父有个交代? “就在山谷里,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就是……不过因为宿主你没有接取任务,系统这里无法将你加入这段剧情,你只能在一旁观看,如果宿主你做出什么影响剧情的事情,将会被关入惩罚界面。” 纪欢想先看看事情怎么发展。 如果攻略对象真的风风火火当着她的面开始搞基,那她当然是尊重祝福理解,并且立刻脚底抹油,不打扰一对爱侣的浓情蜜意。 毕竟这种事若是被人知道有旁观者谁都会不舒服的。 当然,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性癖就当她没说。 纪欢收起手中的木兰剑,又用避水诀简单的清理了身上的血迹,才沿着小路往下走。 分花拂柳而去,不久后,便远远看见一片湖泽。 湖面如镜,月色之下透着幽兰的微光。洁白的梨花花瓣簌簌落下,在湖面之上泛起层层涟漪。 大抵是在这里。 纪欢躲在灌木后头,寻了个合适的吃瓜位子坐下,又往湖中央看去。 修士五感远胜常人,即便在夜色中,哪怕稍许只有些月光点缀,她都能将事物一一看清。 湖中央的小道上,两个男子身形颀长,魔修一身黑袍,面容邪魅,眉心还有一点朱砂痣。温远岫白衣长袍,大袖翩迭,超然出尘。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纪欢说不出来,只觉得好像并没有那种情情爱爱的氛围,也没有任何亲密接触,倒是杀意像是尖锐的冰芒直直刺来…… 在一瞬间膨胀炸裂。 二人修为都比她高,纪欢甚至看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出手的,只看见一道银光乍过,有什么贯穿了那黑衣男子的胸膛,他周身围绕的黑气都如同雾气一般消散而去。 而待雾气消散之后,纪欢可以清楚的看见,一根细细的银弦,穿透了他的胸口,黑血顺着银弦往下滴落。 温远岫俊美如玉的面容此刻冷如冰霜,他面无表情的抽回琴弦,薄唇抿成一线,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就仿佛他刚才杀的不是一个人,又或者说,仿佛他刚才并没有杀人。 纪欢被这一幕惊诧到,睁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在识海中呼唤系统:“可是系统,他好像比我还狠……” “怎么了宿主?”系统正在整理今天的任务数据,还没来得及留意剧情。 纪欢却是看得个清清楚楚,待惊诧缓和,还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地同系统玩笑道:“温道君直接把那魔修给杀了诶,还是一根琴弦捅对穿的那种。” !!! 疯了,真的疯了! 做系统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早晚要疯! 不是被它宿主逼疯,就是被这种跳跃的奇葩剧情逼疯。 原本系统设定是两个人痛快云雨之后,相爱相杀,这才不枉费任务对象身上中的欲毒。 怎么相爱没了?就?杀了? 杀了?杀了?杀了?就这么杀了? “怎么回事,不可能啊!上级系统安排的剧情不应该是这样啊!” 系统也震惊了,它现在很混乱,怀疑它的系统生涯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连带着纪欢耳畔不停想起当当当的系统提示音,一个红色的界面忽然跳到她面前,上头方方正正,列着一行大字: 【剧情人物温远岫已脱离剧情主线,请宿主帮助人物回归主线剧情,否则将扣除玩家当下所有积分,并且关入惩罚界面四十八小时】 落款是上级系统,编号NO.999。 啧啧,这是上级系统看不下去跑来给她施压? 明明她该完成的任务对象也都完成了。 它们又没说和她说一定要保证任务对象存活,纪欢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是哪一点没有按照系统的意思做,至于这么小心眼老给她小鞋穿么? 眼下这个任务,若是还是要她直掰弯,那缺德任务她可实在不想接,所以又问系统:“这个帮助人物回归主线剧情,是怎么个帮助,怎么个回归法?” “是……” 系统还未来得及回答,男子清朗低沉的嗓音就穿到了纪欢的识海中: “道友既是都看见了,也不必继续躲躲藏藏,现身吧。” 纪欢神色一变,下意识握住了腰间佩着的木兰剑。 传音入密! 6.是的,直接捅死 应该是方才系统诧异之下出现了什么BUG,才让她被温远岫察觉气息。 不过温远岫修为比她高,如今已是元婴修士,如果没有系统,用神识随意扫几下,也能很轻松地发现她小小一个金丹修士存在。 真要交手,修为摆在那,她肯定打不过温远岫。 但对方若是真想杀了她,想来早就动手了,也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传音于她。 也就是说——他不打算杀她。 纪欢大大方方从灌木后站了出来,在识海中还小声同系统嘀咕:“温远岫他男的杀男同!这难道不是因为他恐同?歧视同性恋?你快骂他!” 系统见怪不怪,知道宿主又是在阴阳怪气自己,毕竟它今天三番两次得罪宿主,按照她有仇必报的性格,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 哼哼,它学聪明了,只要它不吭声宿主就气不到它。 不过,它的日子今后会更加不太好过了…… 真的好想和上级系统强烈要求,更换一个号拿捏的宿主,让它这个小小系统也体会一把做主子的快乐。 “温道君。” 纪欢拱了拱手,客套地对他行了个礼。 “你是……华英剑会上,替陆希夷侍剑的小姑娘?”对方淡淡打量她一眼,并未表露出什么情绪。 看来温远岫对她还有些印象,这令纪欢不妙松了一口气。 “温道君有礼,晚辈纪欢,家师正是清渊门陆希夷。” 纪欢说着场面话,用余光打量了一眼那魔修的尸体,模样生得实在不错,就是死相也实在凄惨…… 叮咚—— 系统界面紧接着又跳出详细的任务内容。 【A级任务:带任务目标温远岫前往化仙镇,除魔卫道,净化水源】 【注:此任务为强制接取任务,不可存入任务面板,不可放弃】 纪欢扫了一眼,心中冷笑:开了眼界了,原来你们这些系统还知道主线任务这个东西,整天给她安排弯掰直任务她还以为这个世界只剩下弯掰直,剧情主线什么根本不存在。 系统抹了把汗,这个任务是上级系统指派的,它真的怕纪欢不好好做任务,连带着它自己都被上级系统抹杀,只能讨好一般地小心翼翼回答她:“额……宿主,其实一直都有,但是你知道的,我们是弯掰直系统,术业有专攻嘛,当然是专注弯掰直啦……” 温远岫见纪欢打量那魔修尸首所有所思地样子,从容道:“若有什么疑惑,不妨直说。” 纪欢笑了笑,也不隐瞒直接问他:“只是好奇,温道君为何要杀了此人?” 温远岫一怔,面色凛然,修眉远目如霁月光风:“此人对我有邪念,又是魔修,正邪本不两立,他这等邪魔歪道手上死了多少无辜之人,我若不除掉他才匪夷所思。” 好吧,这个回答十全十美没有任何问题。 一直在被系统奇怪的逻辑PUA洗脑,忽然见到一个观念正常的人,纪欢甚至有点小感动。 她心下感慨,目光却又落在温远岫身上。 不知何故,这时他清明的神色浑浊了一些,像是皎皎月色笼罩着白雾,说不清道不明,仿佛随时能燃起炙热的火焰。 “嗯,那纪师侄,何时离开?”他看着纪欢,声音仍是冷淡,眸色却幽沉了几分。 “啊……”纪欢是想说马上离开,但又想到系统提到的任务,她若是走了,该怎么完成任务。 这便想寻个别的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恰好见他面色有些不对,随口问了一句。 “温道君,你是不是不舒服?”大抵是和师父相处随性惯了,她下意识想探他额头的温度,只是刚伸出手,想到自己的洁癖,又觉得这般举止对于一个长辈来说太过亲密,刚想抽回手,手腕却忽然被他握住。 相触的肌肤传来汹涌的热意。 二人的视线对上,纪欢恍然心惊,撞进他暗沉如同幽邃深谭的凤眸。 怎么回事呢……大抵是熟悉这类剧情套路,纪欢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想到系统提到的剧情任务,她又有些想不明白:“我都没接取给他下药的任务,他怎么中的这种药?” 系统老老实实回答:“因为宿主长时间不接取任务,于是剧情修改成邪魅魔修攻给清冷情修受下了欲毒然后强制爱相爱相杀……但是,嗯,以后的事情宿主你都看到了……” 可惜文字不能体现纪欢现在脸上的表情。 直接就是一个小黄人额角滴汗大无语.jpg ……啊这,强制爱,还玩挺花,不把人直掰弯誓不罢休是吧? 和男女无关,但凡有点能力能反抗的修士遇到这种事直接把对方捅死才是啊! 纪欢实在痛心疾首,修真界能不能卷起来,能不能再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一点?被强制爱还要躺平挨艹后一边嘤嘤嘤我怎么可以对他动心一边嘤嘤嘤他竟然那样对我我一定要杀了他……诸如此类的相爱相杀,实在不是有上进心的修士所为! 真正的修士——要在对方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前直接果断捅死对方,斩草除根。 是的,直接捅死,她纪欢对强奸犯没有怜悯之心! 但是,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她可管不着别人怎么选择怎么想,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也这么干的,就像今天被她捅死的那两个一样。 “这欲毒有没有什么解药?”她问系统。 系统狗腿地回答:“有的宿主,万能解毒丹,需要2000积分兑换。” 2000积分?她怎么买得起? “这么贵……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呜呜宿主,我这次真的没有说谎,不信你看任务平台别的宿主的交流帖,全修真界统一价2000积分童叟无欺!”系统委屈,它这次是真的没有说谎。 “哦?那你上一次是骗我的喽?”纪欢虽然已经猜到,但真抓到系统的把柄它才会老实一点。 被抓到话中漏洞系统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这次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额……宿主,这边返还您200积分您看可以吗?” 7.不过区区耽美文女配 200积分就想打发她?必不可能。 心下这样想着,现实情况却又不再给她思考的时间,手腕处被男子大掌禁锢感又强烈了几分。 温远岫覆下身来,俊美清冷的面庞忽而放大,咫尺的呼吸之间,纪欢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清雅的香气。 不过只是眨眼间,他就将手抽了回去。 他低抽一口气,压抑着现下体内滋生的暴虐欲望,对纪欢尽可能压低了声音道:“抱歉,师侄,我中了毒,现在可能无法控制自己,你……最好还是快些离去,我稍后会自行运功逼毒。” 他能自行逼毒,纪欢自然乐意之至,但还是顺道问了系统:“系统,这毒能运功逼出来吗?” 系统迟疑了片刻,最后打包票,颇为得意道:“这么说吧,他要是能自己逼出毒,我就数据自杀彻底结束自己的系统生涯,成为大数据海洋中的一串小小代码。” 为了掰弯任务对象竟然这么狠。 纪欢已经无语到爷爷家了。 不和这无良系统纠结这个问题,想了想,又继续方才的积分话题:“刚才说好的返还200积分,你现在可以把积分返还到我账户了……不过,我想问问你这解毒丹,如果只用1/4颗有效果吗?” 这个话题转化得很巧妙灵性,系统已经大概猜到了纪欢想做什么。 “宿主,你该不会是想……” “就是你想的这样。” “哪有你这样的兑换方式的!” 可恶啊,它本来是想利用这个万能解毒丹诓骗玩家欠赊积分,以后好让强迫她执行一些有特殊条件的弯掰直任务…… 不过是区区耽美文女配智商也太在线了!这让它怎么拿捏! 系统忍无可忍,终于朝她抱怨:“宿主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这样让小说里的强制爱剧情怎么演嘛!你不知道现在大家都爱看强制爱嘛!尊重人家性癖你懂不懂啊!” 纪欢懒得理会它的抗议,随口敷衍道:“嗯嗯嗯,好好好,对对对,请叫我叫我强制爱剧情终结者——纪·这辈子不可能强制爱·性欲消失术·欢。” 敷衍完了,又催促它:“别废话,赶紧的,1/4万能解毒丹,不然我就把你恶意哄抬物价,克扣宿主积分的事情公布到任务平台公共讨论区!让别的宿主知道你们这些系统是多么黑心!” 这个威胁很有用,系统立刻老实了。 “好的呢宿主~这就给您安排四、分、之、一、解、毒、丹。” 真是脾气再好的系统早晚都要被这个宿主磨没! 【玩家纪欢已成功兑换1/4万能解毒丹,扣除500积分,剩余积分400】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后,一枚小小的药丸出现纪欢的手心。 可按照她过去和系统勾心斗角斗智斗勇的各种经验来看,这个药丸不一定会是真的解药。 “我怎么知道你这药不是一枚更厉害的强烈春药,又或者是什么毒药?”纪欢说着,开始了一些基于以往系统倒坏水的合理猜测,“吃完之后温道君因为被我陷害,按照你先前设定的剧情,让他对女人产生厌恶……” 系统震惊,连它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点,宿主她这个人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子,是不是过分慎重了。 今日实在算计不过宿主,系统选择妥协:“宿主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吃一半。” 纪欢想,如果他因为这种事情讨厌女人。 从一个女子做的恶事上升到对所有女子的厌恶,从此觉得所有女人都恶心…… 如果他是这种以偏概全小肚鸡肠的狭隘男人,作为一个修士的气量比瓶盖还小,也不配做她师父陆希夷的好友。 罢了,她便舍命陪君子一次吧。她启唇,将药丸含在口中。 “温道君。” 少女温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拂过耳廓。 温远岫恍惚垂眸,唇便忽然被什么堵上,并不属于他的温软之物撬开她的唇舌,柔滑的小舌就这样探了进来,味蕾方才后知后觉,尝到了一点苦涩的药味,半颗药丸甚至不用吞咽就已化开在他唇间。 他想推开纪欢,可身体却无法抗拒她的接触,反而有些渴望。 ……甚至,感觉到了一点亢奋。 全都是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还好纪欢很快地推开了他。 “……这是什么药?”他压抑着体内躁动,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纪欢皱着眉头,用袖子擦了擦唇,才回答他:“其实我也不大清楚这是什么药,或许能救你,或许不能——不过我也吃了,所以如果是毒药我们会一起死,如果是春药呢……” 说到这里顿了顿,朝他大大方方笑了出来:“温道君若是元阳尚在,我也不介意我们成为彼此的解药鱼水之欢一场。不过,若是这药是真的解药最好。” “你……” 纪欢擦唇的举止不知为何令他有些不舒服。 陆希夷是他的好友,眼前这个小姑娘却是陆希夷的徒弟。 什么叫做,若是元阳尚在,我不介意我们成为彼此的解药,鱼水之欢一场? 能对长辈说出这种话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像那个温雅敦厚的陆希夷教出来的徒弟。 她是他的小辈,却对他做这样以下犯上的事情……因为毒性,温远岫的脑海中愈加混沌,他有些愠恼,却又知道自己作为长辈,不该因为这点事对她动怒。 鬼使神差间,他上前一步,将纪欢抵在石壁之前。 “你不该这样。”清朗的声线带着磁性,此刻因为情欲而变得低哑暗沉。 随后垂眸,将视线落在了少女嫣红的唇瓣上。 —— 求珠珠~ 8.尝试一下自渎解毒 纪欢下意识想逃,手腕却被他扣住,整个人被他颀长的身躯压在石壁之上,动弹不得。 他俯身吻了下来,薄唇微启,含住她小巧红润的樱唇,仅仅是含住,他甚至不会像纪欢那样将舌头伸进来,只是浅尝辄止后就退开。 药效还没有发作。 好吧,她刚才亲了他,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这一下算是两个人扯平了。 但如果他想继续下去……她就不得不考虑,虽然打不过温远岫,但能够踢他下盘再捅他一剑然后逃跑的几率有多大,逃跑后又该怎么和师父交代她捅了他好友一剑…… 还好温远岫已经松开他。 温远岫攥着衣襟,看上去压抑又克制,呼吸也粗重了一些:“我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强烈的恶心感从腹中涌来,喉中泛酸,纪欢已经开始想吐了,但是又不想让温远岫太难堪,只能捂住嘴强忍着,单手撑着石壁,另一只手用袖子使劲的擦着嘴唇。 好不容易忍下恶心感,她才松开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对上温远岫诧异的神情,满是歉意地说:“那个,抱歉啊,温道君,我真的不是感觉你亲我恶心的意思,就是我这个人有洁癖……” 纪欢的洁癖异常严重,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 刚才她能给他喂药,还说可以和他鱼水之欢,其实是有几分虚张声势在里头。 事实上,她能像这样被人亲了之后还能强忍住恶心的情况,还得是在知道对方是在原着中没有感情线的条件下。 要是温远岫在原着中有感情线,喜欢过别的男人,亲过别的男人……她现在大概已经恶心得胃酸都要呕吐出来了,更不要说主动去亲她。 对面的温远岫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亲吻一个人,会被嫌弃成这样。 说起,他对纪欢的印象其实并不算太深。 不如说,他对所有人都是如此,他天性淡漠,身为琴修自是戒贪嗔痴念,笃行守一,以匡扶正道为己任,周遭好友也仅有寥寥几人,平时谈论的也不过是说戒修行。 既是修士,便要寡情戒欲,专心于自身之道。 同门大多沉溺于情爱,纵有长生,也只晓风花雪月之事,令他实在扼腕叹息。 不过他记性尚可,只要是见过的人,多少都能留下印象。 自然,知道纪欢这个名字,也是偶然听好友说起,说是那温雅敦厚的大圣人陆希夷在匪疑山下捡到一个孤女。 他本已不再收弟子,却破例将这个孤女收为弟子,还为她取名,单字为欢。 而他见到她,也不过是在半年前的华英剑会上。 她和陆希夷站在优昙婆罗树下,她怀中抱着陆希夷的浮生剑,也不知在与他说些什么,面上挂着笑意,像是三月初春的桃花。 对面的陆希夷的情绪并没有清楚地体现在脸上,只是微微抿起唇角,伸手摸了摸少女柔顺的乌发。 她那时,可没有排斥他的接触。 这样的差别对待,令温远岫心中一时间有些不舒服,不由开口道:“可我从未听陆希夷提起过此事。” 师父当然不会将她的事情随口告与别人,所以纪欢只是回道:“师父他很干净,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好随口和别人提起的事情。” 陆希夷对她来说是干净的,他就算脏了? 温远岫不知该气该笑,声音里却含着笑意:“你的干净,到底是什么标准?” 这标准,要细说可就多了,其实感情上她觉得温远岫已经足够干净,但是她还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洁癖。 只好拧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会,考虑着如何才能把话对这位长辈说得委婉一些:“其实温道君已经很干净了,只是,除了师父之外,我和所有人肢体接触都是这样,会感觉厌恶和反感,甚至会有些时候让我觉得恶心到吐出来。麻烦温前辈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个小辈计较。” 说完,微微提起裙摆,朝温远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若是这种时候再同她计较,可就没有长辈的样子了。 纪欢又十分乖顺地在此时关切询问:“温道君有没有觉得好上一些?” 温远岫觉得大脑清醒了许多,对她方才那种强烈的冲动也消散许多,只是下腹仍旧火热,这种事,他自然不能如实回答面前的少女,只是轻描淡写道:“多谢师侄的药,已好了许多。” 真好了? 纪欢下意识往他身下瞥了一眼,双腿间的衣料隆起,是连长袍都挡不住的伟岸轮廓。 少女的面颊浮上薄红,像是剥了壳的荔枝透着淡淡的绯色。 还好温远岫没有注意到。难得遇到这样令她尴尬的情况,她立刻守礼地别开视线转移尴尬,在识海大声辱骂系统: “你这到底什么解毒丹?假冒伪劣?我去林子里抓把去火的草药随便煮煮都比你这药看起来管用啊!” 系统病恹恹地回:“1/4解毒丹,自然只有1/4药效,能让宿主您这样兑换我已经是破例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不想个办法掐死这系统,纪欢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师侄离开吧,我稍后便自行运功逼毒。”温远岫又道。 听他这样说,纪欢实在心下感慨,很想告诉他:别逼了温道君,这毒您逼不出来的。 更何况任务在身,纪欢也实在走不了,最后只能厚着脸皮开口:“如果这个毒逼不出来,温道君,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自渎解毒?” 她左手食指比了一个1,右手握成一个圈,然后当着他的面做了一个套弄的动作。 这个动作,只要是男人大多都能看懂。 温远岫自然也是。 他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清冷的面容神色却有些狭促,耳根发红,还用手遮住脸,颇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9.好像生气了(微h) 他没有做过这种事。 话语哽在喉中,温远岫没能说出口,这话怎么能当着姑娘家,还是他的小辈面说,光是想想就有些失仪。 轻咳一声,掩饰道:“君子慎独,修士更应当克己复礼,守心自持,此等不利道心贪欲之事,自然不能为。” “噗,怎么和师父一样。” 听他将“我从来没有自渎过”说得这么曲折迂回又浩然磊落,纪欢真的一时间没忍出,笑了出来。 这样的修士才称得上禁欲二字,甚至都让她觉得有点可爱了。 所谓禁欲,不就是克制收敛自己的欲望,不令它发泄,而是自然而然的消失。 “温道君先试试打坐逼毒吧……”他话都说到这里,纪欢自是更加不忍心和他说实话,善良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逼不了毒,要不要我帮你?” 说归这么说,不过自渎这种事需要教男人吗?动作也挺简单的…… 但是他从来没有做过,看他拧眉纠结的样子好像也很有意思。 若是师父知道她离开宗门这么久,不仅惹了祸,还冒犯了温道君,不知道又该怎么训诫她了。 温远岫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她有什么能解毒的办法:“你要怎么帮?” 纪欢自然不好意思现在同他说:“温道君还是先运功吧,若是你能自行逼毒,也不用劳烦我了。” 她是真的很想帮他,但是她有洁癖,直接碰到温远岫的身体她怕自己又忍不住恶心,直接吐到他身上。 纪欢正在考虑能帮上他,却又能让她自己不吐出来的办法。 温远岫不再问,抬手给岛上罩了个结界,随后盘腿坐下运功。 纪欢坐在一旁的花树上看他打坐入定。 夜风徐徐吹着,洁白的梨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花树上少女白色的裙摆也被风吹起,轻盈灵动。 一刻钟后。 他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少女正伸出手,长袖垂下,露出一节纤细如凝脂的手腕,去接空中落下的梨花瓣。 雪白色发带落在她欺霜赛雪的肌肤上,却更衬得她白净无瑕。 至纯至净,是如白玉般无瑕的存在。 因为无瑕,方才让人想要…… 分明他已让灵力运行了一个周天,体内的燥热却没有缓解,反而愈燃愈烈,就连眼前这般纯净美好的一幕,都让他产生了亵渎的渴望。 一些平日里他从未有过的邪祟念头像是藤蔓般疯狂滋生,将他拉入酆都地狱,万劫不复。 他闭眼默念清心决,愈加恼恨有这般邪念的自己。 一旁的纪欢见他睁眼,便从花树上跳下来:“温道君,是否果真如我所说?” 是,如她所说,他无法逼出体内欲毒。 温远岫不明所以:“怎会如此……分明修真之人早已该百毒不侵才是。” 纪欢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心下却在想,总不能说是她身上这个脑残系统做的脑残事情坑了你。 于是她瞥了他一眼。 男子一身白袍,眉目低敛,濯濯如谪世之仙。 就和师父一样,她很难想象温远岫这样的人自渎的样子,又或者等他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尝试自渎,他早已经因为欲毒入体,爆阳而亡。 确实还……挺有可能的。 要不帮帮他,再以此事要挟他陪自己一旦去化仙镇? 想到这里,纪欢开口说:“先前我说过可以帮温道君,其实是我有个师父传授给我的秘术,只是过程会痛苦一些,若温道君可以忍受……” “什么秘术?”温远岫问。 “秘术自然不能轻易相传。”纪欢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又一本正经地说,“温道君,我没有说谎,我以心魔立誓,用这个方法保证能祛除你体内欲毒。” 竟连心魔誓都搬出来了。 温远岫原有些迟疑,听她这般立誓,便觉自己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最后微微颔首,同意了她的意见。 见对方同意,纪欢拿下自己白色的发带束缚住他的眼睛,又用另外一根将他双手捆绑在身后,美其名曰,怕他在疼痛中挣扎影响自己施术。 待他盘腿坐下,却又飞快地将他腰带抽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温远岫低抽一口气,感觉到身下一凉,他哪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怎么可以用心魔誓骗他? 陆希夷!你到底是教出了什么好徒弟! 他又气又恼,想挣开束缚,又听少女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温道君,别动别动,真的,别碰到我,我怕我洁癖发作会吐到你身上……我真的会吐的!” 女儿家的温软香气迎面扑来,他逐渐气息不稳,声音比方才更加沙哑。 “为什么……” “我想你这类人,大概是等爆阳而亡都是不肯自己动手自渎……” 纪欢的直觉一向很准。 被说中心事,温远岫没有回答,也没再抗拒。 白袍之下,男子腰腹间肌肉紧实,粗大的阴茎从衣物之下跳了出来,颜色与他肌肤肌肤相近略深些的玉藕色,冠首处的马眼徐徐吐出一点清液,下方两个玉囊也如他肌肤一般颜色,看起来沉甸甸的。 虽说比起凡人的好看不少,洁癖还是令纪欢微微皱起眉头,拿出袖中白色的手帕包在上面…… 不直接碰到应该就没这么恶心了? 手帕和手都有些小了,不能将茎身全都包住,她只能半握着中间那部分,慢慢套弄起来。 嗯……不直接碰好像是没那么恶心,她可以确定。 阳具隔着手帕,被少女柔软细腻的手包裹,虽是视线遮被蔽,他却很清晰记得她的手是什么样子。 纤如凝脂,莹白如玉。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快感,强烈到要令他窒息。 “别……” 鼻息很重,听起来有些欲拒还迎地意味。 纪欢也是强忍洁癖在做这种事,自己都快急哭了自然也不知道他是煎熬又快意,怕他挣脱,又宽慰他:“温道君,碰都已经碰了,很快就结束了。” 本以为他身中欲毒,应当是一腔欲火无处发泄才对,但又或许是因为吃了一部分解毒丹,化解了一部分欲毒。 总之,这个很快,并没有多快。 纪欢手都快酸了,他才射了出来。 乳白色的精液大量射出,纪欢及时抽开手,看着那又浓又多的精液淅淅沥沥射了好一会,落在地上成了精斑,又是诧异又是古怪。 她把手帕丢到温远岫身上,自己则飞快地用避水诀清理了全身,整整用了三遍避水诀才咽下那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最后哀怨地看了一眼,在温远岫双腿间,还沾满白浊绣着兰花的手帕。 可惜了,不能再要了,它还挺喜欢这块手帕的。 短暂的静谧后,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师父教你这个?” 每一字都念得极缓,嗓音低哑含着情欲,但还是让纪欢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糟糕…… 好像生气了。 10.千万不要还给我 清渊门陆希夷,何等君子如圣贤之人,怎么可能教她做这等下流之事。 当然是纪欢随口胡诌骗他的。 温远岫自是已经知晓这点,所以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讥讽纪欢。 眨眼的功夫,温远岫已经打理好衣物。整个人看起来清逸出尘,全然没有先前那般肉棒被纪欢握在手中,精液射个没完的狼狈样子。 只是,纪欢见他神色阴沉,想来已是气急…… ——自然,换位思考一下,被后辈骗了做了此等荒唐之事,是她也要气急。 但想到因为师父的关系,他也不能和自己发脾气,纪欢在视线闪躲间笑着含糊地带过话题:“呵呵,真的不用太感谢我,温道君,你这不是好了吗?我真的没有骗你。” 余光瞥见他握在手里的手帕,想到他方才射出来的浓稠精液,鸡皮疙瘩忽然冒了上来,又抬高了声音和他强调:“那手帕我送你了!千万不要洗干净还给我!千万不要——千万!千万!不要!” 还特意强调了好几遍。 就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温远岫眉头紧皱,看着手里握着的手帕,实在很想丢开,片刻后却又忍下,紧攥在手里,朝她走近一步。 只这一步。 纪欢看他要靠近,就连忙退开几步,拔出木兰剑护在身前,慌乱地低呼起来:“别!你别靠近我!才刚射完,脏!” 哪里脏?他分明已用避水诀清理过? 被她这么嫌弃,温远岫都感觉自己真的脏了起来,虽是他已用避水诀清理过,不过看到她排斥成这样…… 还是去沐浴好了。 念此,他抬手施法加固了结界,又对纪欢叮嘱:“我去沐浴,你在结界里等我,这里是枭血秘境,或许会有其他魔修出没,很危险。” 纪欢点了点头,毕竟她也不打算走,她还得带温远岫到化仙镇执行主线任务。 想到这,她开始呼叫系统:“是什么主线任务?不会是又要我去直掰弯、弯掰直吧?” 系统怕她不好好做任务连自己一起被上级系统抹杀,立刻解释:“不是不是,就是很寻常的降妖除魔任务,宿主不要多心!我以我系统编号NO.1007之名发誓,绝对不是什么弯掰直、直掰弯任务!” 虽然系统已经这样发誓了,可纪欢总觉得有些不安,再恶狠狠警告了一句:“你最好是没有骗我。” “绝对没有骗你!”系统信誓旦旦保证。 纪欢坐在花树上打发时间等温远岫。 等了好一会,温远岫才回来。 他换了一身道袍,却还是玉白色的。 “现在不脏了,你一直不肯离去,到底是有什么原因?”他启唇问道,嗓音里还有几分尚未褪去的低哑。 男子眉目清冷,如这如许月色,发间带着点沐浴后的湿意,水珠滑过他的鬓角,喉结微动,有些勾人。 想到自己方才做的没节操的事,纪欢脸有些红,别开视线,不自在地清了嗓。 温远岫既然已经察觉到,纪欢自也不用再交代前因后果,直接提出请求:“其实我有个小忙想请……”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还在气头上,转眼就将她的话打断:“若我说不帮呢?” 纪欢轻笑一声,自然是不假思索地威胁他:“那我就把我们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师父,告诉他堂堂元婴道君竟如此卑劣下作欺辱我一个小小孤女,用我的手自渎还射出来好多……” “你……” 温远岫忽然逼近,打断了她的话,男子修匀的手掌撩过她肩头长发,绕在指尖,颔首在发上落下一吻。 “啊……”纪欢惊呼一声。 这点接触徘徊在她洁癖警戒线边缘,纪欢有些不舒服,但是又不至于吐出来,只能感觉像是有蚂蚁轻轻爬过手背,残留着略微的痒意,不难受,却也不能说没有感觉。 “脏?”温远岫低笑着抽开手,显然是在戏弄她。 纪欢好崩溃,他是长辈,自己也不能太失礼,丝毫没有底气的又警告了一遍。 “温道君能不能别再碰我了!不然我真的要告诉师父你对我做了这种事……他一定会和你断绝来往的!” 他听她三言两语间,总离不开陆希夷,一口一个师父。 又想起她现在忧昙婆罗树下,朝陆希夷温柔一笑的模样。 那时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觉。 眼下,却不知为何,胸口有略微沉闷,沉闷感并不强烈,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令人说不清道不明。 片刻后,他驱散了心头晦涩不明的情绪,又道:“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见他答应,纪欢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来:“多谢温道君,我奉宗门之命前往化仙镇除魔卫道,只是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既是见到温道君,便想着温道君这般修为的修士若能随我一道前去,也好助我一臂之力。” 纪欢,其实没说实话。 她这次出来,是瞒着师父的,更不要说什么接了宗门任务除妖卫道,全都是随口编出来在骗温远岫。 不过这个谎言听起来很像真的,有理有据,她感觉对方应该不会怀疑…… “你既觉自己一人势单力薄,一开始为何不请同门一道相助?”温远岫问。 好吧,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说谎的本事,也可能是她刚才骗了他一次,对方已经开始警惕了。 “那时候没有想这么多嘛,帮帮我好不好?” 纪欢没有办法,只能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眸,满是殷切地望着他. “温道君你帮帮我吧,我保证将你我之间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 而且她不信,刚才温远岫没有爽到。 11.不要射进来(h) 月夜皎洁,流香浮动,梨花瓣片片吹落。 珠帘摇曳,罗帐被风掀起,透过床扉的横斜疏影,落入厢房内,照眏在男女二人交迭的身影上。 “你……” 耳畔陌生又熟悉的女声令温远岫回过神来。 他颔首,少女正被他压在身下,饱满的胸脯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洁白的衣襟散乱开,还能窥见她精致优雅的锁骨,神情恍惚而迷离。 温远岫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心下却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玷污这份无瑕。 想将她弄脏,想让她从头到脚都沾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只属于他。 理智觉得不应该做此等卑劣之事,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允他放纵。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抽她的衣带,少女却想要伸手推开他,这点力气自然于他来说不过螳臂当车,转眼间手腕就被男子的手掌轻而易举禁锢在头顶。 少女身子一缩,又用脚踢他,却又被他压制住牢牢禁锢在身下,动弹不得。 “脏,你别碰我……”她不悦地嗔怪他。 听她这句话,他颔首下去就要吻她。 少女似乎是有些生气,见挣扎不了,只好侧脸躲开。 又是在嫌脏了。 温远岫拿她没办法,只好俯下身去哄她:“我沐浴过了,整整三次,从头到脚都洗了……很干净,你闻闻?” 听到这般保证,少女才抬头看他,见他鬓角未干的发,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歪开脸似乎是默许的样子。 但还是一脸不情愿。 雪白色的衣物被剥落,少女赤裸的身体暴露在他眼下,没有半点瑕疵,像是玉石一般,乳房不算丰盈,却匀称,乳尖娇艳欲滴似白雪红梅。 男子修如梅骨的手指托起她软绵绵的乳儿,肌肤相触的那瞬间,她颤了颤,柳眉拧起,贝齿咬着下唇,看起来很不习惯这般接触。 温远岫看她又皱起眉头,强忍恶心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真可爱。” 为何觉得她如此可爱?说话的样子可爱,微笑的样子可爱,就连现在皱眉嫌弃不情愿的样子也好可爱。 他洁身自好,不曾与人接触,在她之前也甚至不曾尝过情爱滋味,都能被她嫌弃成这样,真是个麻烦又任性的小洁癖。 不过,这一点也同样可爱。 粉嫩的乳尖被他含住,舌尖轻触乳尖敏感的肌肤,温吞的水声格外淫靡,他细致的含在口中舔弄,直到那乳尖被他吸得挺翘起来,上头都是薄薄的水光。 入口的气息香软,只是这样,却还不够。 “你别……”少女呜咽着挣扎,酥麻的快感已让她的挣扎比方才小了很多。 温远岫乘此机会,大掌贴着大腿内侧,将她的双腿也分开。 光洁无毛的阴户暴露在他眼下,两片花瓣紧闭着,娇嫩的嫣红色像是桃花,上头水光莹润,红蕊花苞,如着雨露。 他将她修长的双腿折起,单手扯开自己的衣带,与少女手腕一般粗细的阴茎从衣物下跳了出来,龟头贴着粉红的阴蒂上下轻蹭,棱角处的感觉特别强烈,热意汹涌,也极有存在感。 紧接着,蕊心被他的手指剥开,又涌出一点蜜水,他将阳具再次贴了上去,湿漉漉的水液沾满了茎身上下,阳具更是肿胀不堪。 “小欢。”他亲密地唤她,克制而隐忍。 少女红着脸,知道他要进来了,双腿在他腰肢旁挣扎了两下无果,只好轻喘着叮嘱他:“你等会不要射进来,好脏……” 声音甜腻又慵懒,光是听着,便让他又硬了几分。 嗯?脏?不要射进来。 温远岫忍不住想逗逗她:“射进来会怎么样?” 光是想到就感觉生气,少女涨红着脸,盯着他看似恶狠狠地警告:“……那就杀了你。” 温远岫轻笑一声,并不怕她这般威胁,轻声回:“我尽量。” 只能回她尽量,真的做起这事,他都不知道能不能保持自己的理智。 他腰身前倾,圆头微压进穴口的软肉,随后慢慢撑开,他缓缓抵入间,垂眸看身下少女的,见她神情欢愉又带了一点纠结。 继续沉入身体,硕大的阴茎顶开寸寸媚肉,被甬道紧箍的快意强烈到要灼烧他所有理智,全然进入时,他用手撑在她脸侧,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低喘。 他如今才知,肉欲人伦之事,竟是如此快乐。 被插满了。 少女搂着他的脖颈急促难耐的喘息,小腹被粗大的性器顶出一个隐晦的形状。 温远岫刚想动,腰身却被她大腿夹住不让他继续动作,他颔首看她,见少女纤密的睫羽低垂着,似是有些不适应他的进入。 欲色染遍她眉梢眼角,透露出羞怯与妩媚。 “啊……你、你先别动,太涨了,让我习惯一下……” 她有些不安,只觉他进入得深度令她害怕。 “嗯……”温远岫轻应,额角有细汗滑落,眼下进退不能更是令他有些难受,但他怕她不适,也没有继续动作,只能强忍着。 过了好一会,才听她小声的说:“好了……你可以动了……” 温远岫闻言,手掌扣住她的腰肢,开始摆动腰肢,阳具也越发肆意地挺进,将她全然贯穿后慢慢挺动起来,快感在挺动中不断累加,抽送中的快意令他浑然忘我,如临极乐之境。 交合处也传来拍打的水声,少女因为高潮失控般痉挛的花壁紧紧缠了上来,他入得又沉又深,甚至连她高潮时的哭声都听不到了。 只想侵犯她,玷污她,弄坏她,弄脏她,诸多暴虐又疯狂的想法交替不断出现在他脑海中…… 良久。 高潮来临前的最后一瞬,他终于找回了一丝的理智。 抽出身时,射意已控制不了,白浊喷薄而出又多又浓,几乎是飞溅到了少女身上。 一大滩射在了小腹处,再往上,胸口锁骨下颌是星星点点的精斑,连唇瓣上都沾上一两点…… 少女眉头紧皱,高潮后的脸仿佛朝霞映雪,朱唇微启,双眸氤氲,似含着秋水,却又因为惊诧不敢置信地睁大。 圣洁而淫靡。 下一瞬,咒骂声在静谧中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温远岫我要杀了你!!!” 伴随着这声惊呼,温远岫从入定中惊醒。 灵舟在半空中行驶,窗外呼啸的寒风吹进船舱,灌入他的衣襟,冰冷彻骨,更是激得他清醒无比。 …… 原不过是。 一个荒唐而旖旎的梦境。 12.真可爱 暮霭沉沉,灵舟之外,雷声雨声呼啸,头戴箬笠,身着蓑衣的掌舵人盘腿坐在舟头,任雨水敲打在他身上,不动如山。 船舱内,温远岫从梦中惊醒。 他低头看自己双腿间勃涨的轮廓,神色阴沉。 自入道之后,欲望对他来说,几近是不存在的东西。 以前,从不会这样。 他下意识去看坐在对面的纪欢,却见她已然入睡,面色红润,呼吸声均匀,显然是休息得极好。 她倒是休息得这般自在,可他…… 他不由苦笑一声,上前顺道将薄毯为她盖上。 少女的睡颜恬静,鸦青色的睫羽下垂,在眼睑之下投出浅浅的影子,鼻梁秀气,唇瓣樱红,娇憨可爱的模样与他梦中所见无差。 鬼使神差间,他伸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 不过是这样轻轻一触,少女却似本能一般皱起了眉头,嘴唇撅起,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真可爱。 少女洁白躯体上沾满自己体液的模样又浮上眼帘。 圣洁、淫靡。 与梦境中一样的谬妄想法出现在脑海,温远岫更是不自在起来,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这样荒唐的梦。 梨花,白衣,少女,沐浴,厌脏……大抵是先头那些事情一连串堆积起来,才令他做了这样难以启齿的梦境。 他一心修行,无心情爱,怎会贸然对好友的小徒弟动心动欲……实是无稽。 不过是那欲毒的后遗症。 他压下残余的欲念,掀开竹帘,走到灵舟之外。 大雨与狂风迎面吹来,他有灵力护体,半点雨水都未侵湿他的衣袍。 二人正乘坐在前往化仙镇的灵舟之上。 风雨如晦。 灵舟之下,崇山峻岭笼罩在白雾之中,只可见峰顶隐约的轮廓。 他看向舟头立着的蓑衣老者伫立风雨中岿然不动,如见不罹凝寒的松柏。 他肃然起敬,对那老者微微一礼,道:“化仙镇本是钟灵毓秀藏风聚气之地,又有上古法阵相护,怎会这般妖气横生?” 老者回,声音浑厚如磐钟:“大妖现世,自然异象横生。” 除魔卫道一事,纪欢没有骗他。 “但,此地灵气清正纯粹,并不利于大妖修炼。”温远岫皱眉思衬,对老者道出了自己的困惑。 老者长叹一声:“情情爱爱,都是孽债。” 他虽不知老者为何说这话,却也以为有理,颔首道:“是,前辈此言有理,我也以为如此。” 老者闻言,肆意放声一笑:“可你的道心乱了。” 温远岫一怔,无法形容这心事被人堪破的窘迫,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 ……什么叫做道心乱了? 老者顿了顿,将目光移开,又对着空中放声长叹道:“情本无孽,伤人者,孽、害人者,孽、欺人者,孽!” “作孽者,不可活!” 雷声大作,浑厚苍劲的声音回荡在风雨声中,也将酣然入睡的纪欢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开始呼叫待机状态的系统。 叮咚—— 系统会在宿主休息之后同时进入待机状态,等宿主醒来才会启动。 等系统启动提示音结束,纪欢就立刻问它:“你说带温远岫来化仙镇除魔卫道,具体是除什么妖魔?万一遇到那种化神境界的大妖,我打不过GG了怎么办?” 系统回:“原本设定的剧情是,温远岫追杀魔修来到化仙镇,在村民请求之下除妖卫道,但是系统没想到他能违抗剧情意志直接将对方杀死……所以,上级系统还没有整理好剧情拟定详细的任务清单,等到达化仙镇接触NPC才会触发详细的剧情任务。” 想到原来系统设定的强制爱,还相爱相杀的剧情,作为肉体精神双重洁癖的纪欢扶额长叹:“太缺德了!太缺德了!直的非要掰弯,弯的非要掰直,大家都从一而终,对感情忠诚,世界和平不好吗?” 系统担心任务不敢得罪纪欢,小心翼翼地回:“只是性癖嘛,又恶心又爽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挺好磕的……” 纪欢无语,也知道系统这个上帝视角是无法体会自己感受的,只能无力吐槽道:“你倒是看着爽……你不是说对这个世界的人来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既然你觉得爽,我不介意你来代替温道君完成直掰弯剧情被人囚禁强制爱,反正我被强制爱的话,只觉得恶心。” 系统立刻乖乖闭嘴了。 灵舟缓缓降下,坐在船舱内的纪欢自也感觉到,她猜测是快到化仙镇,便挑起帘子走上甲板。 老者和温远岫二人立在舟头,老者盘腿坐着,温远岫站着,玉白色的衣袂被风吹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而那老者则好似山石般稳固,甚至连箬笠都没被风吹动半点。 “小姑娘休息得可好?”似是听到了纪欢的脚步声,那老者侧过身来朝她和蔼道。 纪欢微微一笑,对他客套有礼地回:“前辈掌舵之术高超,这舟行驶安稳,我自然也休息得好。” 雷电息止,越靠近山雾,风雨也渐渐小了。 山雾却仍旧浓重,似要将山峦都沉浸在这虚渺的海市蜃楼中。 化仙镇便坐落在这云雾之中。 13.身子都软成这样了 灵舟降下时,雾气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浓。 老者放二人下了灵舟,便自己行舟离去。 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尴尬,在灵舟上温远岫并没有与她说话,如今下了灵舟也是,二人杵在原地像两块木头。 纪欢感觉应该是之前自渎之事令他失了颜面,又或者是被自己这个小辈要挟令他心中不悦…… 但总不能这样僵着,所以她试图挑起话题:“方才那个老人家,似乎是位高人?” 温远岫终于开口:“他们是摆渡人,已然超脱六界之外,素来不会插手此界之事。” “哦……”纪欢不咸不淡应了声,下意识看向眼前的薄雾,又为寻到了一个话题开心,“此雾……” “看似是寻常的雾,不过有些蹊跷,你……”温远岫的声音顿了顿,放低了一些,“不要离我太远。” 纪欢轻轻应了一声。 二人踏进雾海中,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刚开始尚能看清楚,但后来却连彼此朦胧的身影都瞧不清。 不久,温远岫停下步子,对身后的纪欢提议道:“不如你攥着我的衣袖?” 纪欢果断拒绝:“不行,我怕脏!” 话音刚落,又觉得这话说得太果断,实在得罪人,忙忙摘下发间的白色发带,一头缠到自己手腕上,将余出的那节递给他。 打量着温远岫的神色试探着问:“温道君要不也绑在手腕上?这样比扯你衣袖牢固多了……” 发带她身上还有备用的,当一次性用品完全没有问题,之前拿去绑温远岫的那两条,大概是被他丢了。 温远岫不语,只是眉头微挑,比起生气,倒更像是无奈。 虽是说不出心下如何感觉,但这个方法的确比他的好,是故,他还是将另外一头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二人继续往雾中深入,温远岫手上的发带一直紧紧绷着,象征着这发带的主人正努力与他保持着最大距离。 就……这么想与他保持距离? 温远岫分神片刻,身后纪欢的声音令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温道君,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气?” 听她这句话,温远岫才察觉到白雾之中有淡淡的香气,香气虽清雅,却足够浓烈。 香气有些熟悉,他回忆了一下,终是想了起来:“似乎是幻情花,通常生长在蛇蛟一类妖物巢穴的附近,香气有催情之效……”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少女却不知何时走近了些,白色的发带垂落在二人手腕之间,无声的宣告这忽而缩短的距离。 “那个……温、温道君……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 少女的声音含含糊糊,脸颊发红,平日里清清亮亮的双眸,此刻却水波盈盈,含着无声的妩媚,连这张如冷月清霜的清秀面容都多了几分糜艳之色。 温远岫已是元婴后期修士,有灵气护体,虽是吸取一些这花香,对此类之物并不会有金丹修士这般强烈地反应。 所以他先前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莫名其妙中了那魔修的欲毒。 不过眼下,却不是仔细思考那件事的时候。 他垂眸打量眼前神情迷离的少女,她似乎是,吸食了不少幻情花香气。 其实不必问,他却还是刻意开了口:“我无妨,你如何?” 她…… 她好像,不太好。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花香,没想到自己会中招。 说到底,还是修行不够。 纪欢整张脸都泛起绯意,慌张了一会后立刻冷静下来,在识海呼叫系统。 “快!系统,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解这个什么幻情花的?” 系统很快回她:“有的!2000积分,万能解毒丹!” 又是这个该死的万能解毒丹! “那1/5颗……” 虽然只有1/5药效,但能让她缓和一些,走出这片雾障也好。 系统却毫无感情地回:“抱歉哦,宿主1/4之一颗已经是最低兑换标准了,你一而再再而三违反规定,如果再次这样兑换,系统商店会有关闭惩罚。如果您选择兑换一颗解毒丹,系统这边会给您累积积分记为-1600,为了偿还积分,后续会给您安排强制弯掰直任务哦~” 分明声音里毫无感情,却不知道为何让纪欢听出了几分得意。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这脑残系统想这样拿捏她很久了吧? 开玩笑,一个小小系统还想拿捏她,怎么可能? 于是她直接放弃和这个无良系统交涉,转而对面前的温远岫讪讪道:“嗯……那个,温道君拜托你转过去一下,小问题,我自己DIY解决……你放心,很快的!” DIY ……温远岫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联系前因后果,大抵能够猜到。 而眼前的少女像是为要展示自己的从容,匆匆转过身去,却忽而双膝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眼见着要摔倒在地。 幸而身后的温远岫拉着那条发带,手臂一挽,从背后接住她,顺势将她带进怀里。 她的身体,比他想象中更轻更柔软。 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说起这般事,是将他当作什么? 说接近就接近,说离去就离去……他是待世事淡漠,可并不代表没有情绪,还是他一而再二而三的容忍,令她觉得自己看起来当真无情无欲? 嗯,或许让她知道礼尚往来这四字是什么含义比较好。 “我来帮你。”男子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耳根被他的呼吸拂过,她体内情欲的火苗更是轰轰烈烈的燃烧起来。 可汹涌的情欲却没能彻底压制住纪欢的本能。 “别碰我……你好脏……” 洁癖的本能让纪欢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背后男人的胸膛坚实有力,情欲和本能让她自己被拆成两半。 一半渴望,一半抵触。 她想推开温远岫,身体却使不上上力气,男子身上清幽的气息更是令她心头惴惴。 少女这点无力的挣扎于温远岫而言如同蜉蝣撼树,他手掌扣住她纤细的腰肢,颔首轻笑道:“身子都软成这样了……你自己来可以么?” “别、别碰我……不要你管……”纪欢不甘心,情欲和和人接触的排斥感夹杂在一起,令她眼眶发红,快要溢出眼泪来。 她仍想试图反抗,身体却先认输,软绵绵地埋在温远岫怀里。喉中酸意强烈,她有些恶心,却因为这香气没有呕吐的力气。 温远岫将她放下,背靠在自己怀中,只扶着她的腰,肢体接触也大多数是在有衣料的位置,尽量不去触碰她的肌肤。 他垂眸,轻声问:“不碰到你的肌肤可以吗?我可以隔着衣服帮你。” 14.别动(微h) “你别……” 少女的声音细细柔柔的,眼里含着泪,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鹿,比梦中所见更令他难以自持。 想到先前在秘境之中的事情,他贴在她耳畔,低吟道:“碰都已经碰了,很快就结束了,嗯?” 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听到他这句话,纪欢的脸更是涨红得厉害。 这是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啊…… 男子的体温即便隔着衣物她也能依旧清晰的感受,又急又强烈地情欲涌来,烧得纪欢大脑昏昏沉沉。 她有些难受,身体排斥的本能令她想吐,但又因为香气浑身无力,只能抽抽搭搭地从眼角溢出泪水来。 分明不想掉眼泪,可又实在恶心,只能带着哭腔开口答应,希望早点结束这香气的折磨。 “你、你别碰到我皮肤……我尽量忍忍……不吐……” 温远岫看着怀中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的少女,那从眼角滑落的晶莹泪水,甚至令他有想吻去的冲动。 只是想到她反感成这样,他若是真的吻了,怕等事后更是要气急败坏。 不过,那样好像也挺可爱的? 男子的手掌从她的小腹滑进大腿间,她下意识想要夹紧双腿,却又被他的手掌扣住膝盖,强硬的分开。 温远岫低头哄她,温热的吐息扑撒在她脸侧:“乖,别动,你这样扭,我怕是也要动情。” 他其实已经起了反应,但勉强还能压制下去,若是让她在自己怀中这般折腾,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份理智能坚持多久。 麻烦又任性的小洁癖,总是嫌别人脏,倒也不无道理,和她一比,别人的确是算得上脏了。 她真的很干净。 又干净又香。 因为他微微颔首就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她发间香气淡淡的,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香气,但应当是某种花香,并非是甜腻的那类,而是清淡雅致的气味,无由有些勾人。 他轻轻嗅了一口,视线往下游移。 耳垂上没有耳洞,莹润皎白像是珍珠,让人不自觉想亲吻,脖颈白皙的皮肉之下透出脆弱的青色血管,这个视角看下去,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点少女曼妙的曲线。 一切都比梦境中更加真实。 他喉中发干,腹下更是紧张,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之后,立刻移开了视线。 手掌则继续挤进少女腿心,隔着衣物指尖缓慢地按在柔软之处,仅是这样一触,怀中少女的身体就如触电般颤栗起来。 “呜……” “舒服吗?”温远岫一边动着的指尖,一边问她。 纪欢没回答,唇中只能溢出一些含糊不清的抽泣声。 温远岫也不再问,指尖轻轻打圈抚弄着她腿心柔软,很快的感受到一点湿意,却还是坏心眼地问:“嗯?我该继续怎么做?” 少女终是忍不住,咬着唇回他:“嗯……你、你继续揉那里,可以再用力一点……” 男子习琴的手指十分灵敏,指节间有薄薄的琴茧,隔着薄薄的衣料,正揉弄着少女敏感的阴蒂。 “这样?” 他指尖加重了力气,极快地按压,那两片脆弱的花瓣在他指尖反复拨弄,任他肆意亵玩,娇软的躯体随着他的指尖颤抖起来,不过片刻,就令她快要攀上高潮。 “啊……别,别这样……” 先前尚且还算有两三分理智的声音已彻底被欢愉碾碎,成了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娇吟。 裙摆不知什么时候往上掀起,露出属于少女的纤细脚踝。 花核传来的激昂快感让少女的身体本能地挣扎起来,但却仍旧被男子修长高挑的身形禁锢在怀中,只能蜷缩起脚趾,五指紧紧攥着手旁的裙摆,来分担这无所适从的快意。 高潮来临的瞬间,她含着泪的杏目睁大,高高扬起颈,身体紧绷,双腿止不住的打颤,泻出的阴精将下裙濡湿一大片,连男子的掌心也被浸湿。 花枝云鬓摇乱,乌发粘在嫣红的唇瓣旁,背上出了薄汗,她身上浅淡的香气也更加浓烈,甚至汗水都带着香意。 纪欢低低地喘息着,大脑空白一片。 胜雪的肌肤还残留着薄薄绯色,象征着她方才的意乱情迷。 好一会她才回过神。 等高潮后的余韵散去,她试着抬了抬手,却发现自己身上软绵绵的,还是没有半点力气。 身后的温远岫察觉到这一点,顺手将她打横抱起:“药性还在,我抱着你走吧。” 他举止温柔有礼,即便是抱着她,也依旧小心翼翼,不触碰到她半点肌肤。 事实上,这样的温柔体贴并不能让纪欢开心起来。 只是肢体接触一会她就在强忍恶心了,现在还要继续被抱着走? 地狱,这里一定是地狱! 纪欢叹息一声痛苦地闭上眼,秀气的眉头拧成了结。 但身为洁癖最后的倔强让她忍不住开口:“温道君,能不能拜托你在我身上施三遍避水诀,少一遍都不行!哦不,五遍最好!不然等会有了力气我可能要吐出来……” “好。”温远岫垂眸看她,不自觉抿唇而笑。 好一个,礼尚往来。 — 没珠珠,饿饿 饿了就会码不动字(小声) 15.还是在他怀里 最后是,用了七八遍避水诀。 温远岫是元婴修士,灵力比她深厚,这等寻常的小法术,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耗不了什么灵气。 即便是用了这么多遍避水诀,纪欢却还是难受。 方才高潮后下身的滑腻感还有残留,她觉得双腿之间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一个真正的洁癖怎么可能违抗她的本能。 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想洗澡。 二人走出那片花海后,香气就逐渐淡去。 纪欢刚恢复了点力气,就觉得喉中直冒酸,忙忙让温远岫把她放到一边的草丛开始呕吐起来。 身体还是没有力气,只能半跪在草丛里一边呕吐一边恶狠狠地想,这个仇如果不和系统报复回去,她就不姓纪。 好一会,呕吐终于止住了。 纪欢从草丛站起身,没站稳,又是一个踉跄,被身后的温远岫接住。 “还是我抱着你吧?”温远岫轻声关切。 “不必……”纪欢拒绝他的帮助,双脚虚软无力,只能扶着一旁的树枝支撑身体,对系统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一个任务赚400积分,一个道具卖2000积分,怎么不干脆去抢?就不能出个什么限时折扣吗!一点都不人性化! 纪欢在识海中对系统破口大骂。 她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身子摇摇晃晃,眼见着要站不稳。 见她要摔倒,这次温远岫直接托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和他这样接触,纪欢又有点想吐了,在他坚实的胸口推搡几下,想让他松开自己,他却不为所动,反抗也丝毫没有用处。 温远岫当然知道她实在难受,也耐着性子哄她:“你忍忍,等出去,我立刻将你放下来,好么?” 她倒是想忍。 今天一天和温远岫的接触实在是超过纪欢的承受极限了,等出了这雾,她可能又要找个地方吐了。 正当纪欢沮丧地想着,一声痛苦的尖啸声却在此刻划破长空,不知远近。 像是龙蛇,又像是蛟。 听声音应当是个厉害的大妖兽。 纪欢忍下恶心,缩在温远岫怀里不敢动弹,视线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警戒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周遭的雾气在也此时开始变得渐渐稀薄。 而其间最稀薄之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握住腰间木兰剑和温远岫一道警惕地侧目看去,便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薄雾之中。 “纪师妹?” 声音中带着几分讶异。 “谢师兄……” 纪欢也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没有相信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他。 男子身材高挑,仪态端方,剑眉星目,俊朗至极,腰间佩着一把乌铁剑,一身天青色长袍倒是削弱了几分他身上属于剑修的凌厉锋芒,将他衬得温润一些,但依旧出挑耀眼。 任谁见了第一眼,都很难生出憎厌的英俊男子。 但纪欢并不喜欢他。 谢钧师兄。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纪欢此次特意出远门执行任务,也是不想与这位师兄太多接触。 至于不想接触的原因,林林总总实在太多了。 首先,她这位师兄,是这本耽美仙侠群像文高人气攻之一。 系统触发弯掰直任务的前置条件是任务对象的好感度到达20。 但大家是同门,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同门之谊,保持和路人一样的0好感度几乎不可能。 纪欢为了让这位师兄对自己的好感度保持在与与路人一般水平,可谓是煞费苦心。 不仅课业全翘,还三天两头就在宗门玩消失,若不是师父偏袒她,只怕凭她的课业成绩,都要立刻被掌门扫地出门。 而她现在完成的三个任务,还都是跑的离清渊门千里之外的地方做的。 不可谓是不艰难。 但是如果她接下了系统的任务,还不幸弯掰直她这位师兄成功了……大家整日相见,她怕她真的一时间没忍住洁癖,当着他的面吐出来。 她对别人的感情史没有兴趣,实在是她的洁癖很严重。 情感上,她无法接受,爱过别人的人,还能爱上自己。 肉体上,她也无法接受,触碰过别人的人,还能触碰自己。 不熟悉的人,她可以昧着这种本能完成弯掰直任务,反正任务完成之后她可以立刻消失人间蒸发再也不出现在任务对象面前。 但对于同门,她实在接受不了。 她不想对他们说谎,也懒得欺骗,所以还是保持原状就好。 他们有他们喜欢的人,是男是女都与她无关,只要不要和自己扯上一点关系,继续走原着的剧情,大家就各自相安无事。 谢钧走近了一些,视线轻扫过二人。 “温道君。”他对温远岫拱手一礼。 陆希夷与温远岫是好友,谢钧作为陆希夷的徒弟,自然也认识他。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那位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师妹,怎么会与师父的友人在一起…… 谢钧眸色一沉。 还是在他怀里。 若是他没有记错,她这位小师妹,分明有很严重的洁癖,全宗门上下,唯有师父一人能沾到她的衣角。 他面上挂着疏离的笑意,状似不经意地问:“温道君怎会与我小师妹在一起?可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16.好感度-15 温远岫还未想好如何开口,纪欢就已经想好应付的说辞,十分流畅地说起谎来:“方才在雾中崴了脚,行动不便,是温道君帮了我。” 谢钧神色未变,只是笑着又道:“纪师妹不是有严重洁癖么,宗门上下除了师父,可没有人能沾上你一片衣角。” 是啊,是有洁癖没错。 刚才吐了好一会舒服多了,现在还能忍一会。 迟些估计又要吐。 只是这些话听着实在不太礼貌,她又不能当着温远岫的面说出来,只笑着道:“忍忍也还好。” 谢钧抿唇,视线又不经意在二人之间打量,总觉得事情不像师妹说得那么简单。 “……不如我来抱纪师妹?”思虑片刻后,他对温远岫提议道。 温远岫也有些犹豫,毕竟人家师兄在这里,他虽与陆希夷是好友,但要论远近,自然是对方这个师兄更亲近一些。 可……就这么将人交出去,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希望谁来?”所以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少女,把选择权交给了她自己。 若她选择自己,谢钧这个做师兄的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纪欢不知道他当着温远岫的面提起师父是什么意思,直觉他这话是出自师门情分,出自一位师兄对师妹的责任感。 毕竟师妹受伤却还要麻烦师父的好友,而不是自己这位师兄,任谁都会有种自家师妹胳膊肘往外拐,同外人亲密些的感觉。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说实话,其实纪欢两个都不想选。 但如果非要选一个,她肯定选温远岫,至少温道君在原着一心修行,没有任何感情线,感情史空白。 ……而她这位谢钧师兄,不仅在原着中有官配,更别提她还曾经撞见过他和男人在花树下浅浅一吻的……尴尬场面。 胃有点不舒服。 纪欢皱着眉头感觉自己不能再回想了,不然想吐。 要她这么严重的洁癖被他抱着,只怕一路上要呕吐个没完。 温远岫的话,她现在勉强还能忍住,等找到落脚的地方再吐一次也不迟。 她靠在温远岫怀中,避开了谢钧朝她投来的复杂目光:“没事,都已经麻烦这么久了,就继续劳烦一下温道君吧。” 谢钧面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随后收回目光,也不再说什么。 或者说,二人的关系也本就没有熟络到有什么可说的。 “那师妹便劳烦温道君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同温远岫说一句客套话。 “不劳烦。”温远岫淡淡地回,不自觉将怀中的少女拥得更紧了些。 气氛十分尴尬,系统界面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叮咚—— 系统好感度提示音久违地响起。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15】 又降好感度了?还降到负数了? 幸福就是这样来得猝不及防。 惊喜感像是烟花一样绽放开,就连那种与人接触的恶心都短暂消失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纪欢今天听到的最好消息。 她偷偷抿唇一笑,用余光打量谢钧,却见他神色淡淡,不像是有什么情绪的样子。 谢钧正在想别的事,自也不知道,这个师妹正在因为自己对她产生厌恶感而开心。 他对这个师妹其实没有太多印象,若要说印象最深的一次,一定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被师父带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少女纤细的肢体上到处都是血痕,血污沾满了师父一身月白色的道袍,还顺道将刺鼻的血腥味染了上去。 更别提她衣裳凌乱,一头杂乱的乌发长到小腿处,枯槁的样子像个干瘪的花骨朵儿。 和她如今的样子相比,那时她的模样已有些模糊。 可他却唯独记得那双眼睛,清亮无瑕。 师父分明不再收弟子,却还是破例将她收入门下,连她整日游手好闲,无心修行,惹得掌门大发雷霆,也还是要继续偏袒她。 他觉得师父这种偏爱给予这个毫无上进心的师妹身上实在是浪费。 为什么会偏爱她?因为这双眼睛?因为她是唯一的小师妹? 自她来到清源门以后,对所有人都保持一种疏离感。 她不与师兄弟们切磋剑术,讨论道法,甚至就连宗门平日的课业也是随心所欲想翘就翘,平日里不是一个人四处闲逛,就是与师父待在一处。 他知道她有洁癖,但这似乎与她的洁癖无关。 就好像……是要特意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他想自己只是困惑,为何她总是对所有人保持着这种距离感。 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位师妹有些好奇,正如他好奇为何她如今出现在这里。 或许等他弄清楚这一点原因,他也不会再对她有丝毫好奇。 — 小剧场: 欢欢(狂喜撒花):好耶!谢师兄好感度变成负的了! 系统(小声):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对一个人讨厌到到一种程度,会转化成喜欢? 欢欢(裹紧被子瑟瑟发抖):你不要吓我…… 17.现在就想吐 不过,既然显示了谢师兄的好感度,纪欢倒有一件事想问问系统。 “那,能不能显示温远岫的好感度?” 她有些好奇,系统好感度的显示范围。 系统的机械音很快响了起来:“亲爱的宿主,我们是弯掰直系统哦,非弯掰直任务隐藏攻略对象,系统不予以显示好感度哦。” 哦,不是弯的就不给显示好感度是吧? 纪欢无法形容这种仿佛吃粥吃到苍蝇的心情。 说实话,纪欢从来就没有和他这位师兄正儿八经相处过。 她一直以来都在单方面躲避谢师兄,二人照面都没打上过几次,说过的话加起来一双手都数得清,还要加上今天的。 甚至,他们之间的关系,连普通师兄妹都算不上,只是挂着师兄妹的陌生人罢了。 难得能够这般寻常相处,谢钧自然而然的开始与她攀谈起来:“师妹为何来化仙镇?马上就是宗门大考了,你整天不见踪影,掌门胡子都气歪了,就连师父都找不到你……” 糟糕,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刚把温远岫骗来化仙镇,转头谎言就被揭穿了。 尴尬,实在是尴尬。 纪欢感觉自己额角汗都要冒出来了,哪里敢抬头看身后温远岫的脸色,忙忙打着马虎眼给谢钧使眼色道:“谢师兄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接了宗门任务来此地除魔卫道啊……” 谢钧自也看出她的意思,唇角一抿,第一次见她这般窘迫,倒是令他有些新奇。 “哦,那倒是正巧与我一道。” 虽是为她圆了谎,但姑且也只是圆了,谎终究还是谎。 而温远岫垂眸看她,并未说什么,潋滟如画的凤眸却好像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 片刻后,他轻嗤一声。 “某些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起谎来倒是眼睛都不眨,口业造得太多,可是有损修行的。” 听上去像是叱责小辈的话,可他的神情语气实在温柔,在旁人听来,不仅不像是叱责,反而有几分宠溺。 被他抱在怀中的少女讪讪地笑,小巧白皙的耳垂却因为紧张泛起薄粉,面若桃花,双眸水漾,娇美又灵动。 谢钧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相处这般熟络,倒显得他这个师兄像是外人。 似有落石沉入心底深谭,他垂下眼睑,眸底沉寂。 忽然觉得,本不该这样。 系统好感度界面在此刻疯狂跳出提示音。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7】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9】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21】 听着蹭蹭下降的好感度,纪欢内心十分平静,甚至有几分窃喜。 掉吧掉吧,越讨厌她越好,最好大家相看两厌老死不相往来,也省得她被系统安排接取弯掰直任务。 “师妹是如何与温道君结识的?”他又问。 谢钧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刚才疯狂掉好感的人不是他。 纪欢直觉这个回答很重要,只要她回答得足够好,就能成功再让谢钧掉一大波好感度。 那么,该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能让谢师兄讨厌她? ……纪欢正伤脑筋呢,温远岫这倒先替她回答了:“先前在枭血秘境中偶遇,我遇到件麻烦事,是纪师侄帮了我。”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4,当前好感度-25】 似乎是温远岫代她回答,令对方有些不快,他不露声色,淡淡回:“看来师妹有很多瞒着我们的事情。” 瞒就瞒喽,又不熟,要你管! 纪欢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又不能这样直接骂出来,只好拐弯抹角要挟道他:“每个人多少都有点秘密嘛,就像师兄在寻芳亭外和程师弟做的事情,若是让江师兄知道,想必事情也很难说清楚吧?” 她这话,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希望谢钧能清楚她的意思,将她的事情守口如瓶,她也不会闲来没事招惹他们。 朝三暮四的人在她这里通通当垃圾看待。 谢钧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她,但随后又平静下来:“你那时看到了?” 纪欢不知道,她自己其实不太擅长隐藏情绪。 想到二人那时在蓝花楹下的浅浅一吻,她嘴角扯了扯,清秀的眉眼间全是烦躁与厌恶,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息。 这份厌恶与反感被谢钧尽收眼底,随后,他眉目低垂,淡笑道:“那是我的私事,与江停云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当然是官配的关系。 谢钧和江停云,她这两位师兄可是原作高人气官配,一个飒爽如风,一个清冷似雪,因为原作是剧情清水向耽美,又是群像文,读者还在谁攻谁受的问题争论了许久。 是时间线的问题?还是剧情没到开展感情戏的时候? 系统好感度提示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20】 这、这也能涨好感度? 纪欢要疯了。 是不是有病啊! 和别人出轨被她看到了,还涨好感度? 忍不住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现在就想吐! 18.再吐就不礼貌了 好在三人不久后便出了这雾障。 迎面拂来清爽的春风与花香,纪欢无心欣赏,连忙从温远岫怀里挣脱出来,寻了个地方呕吐。 吐了一会果然神清气爽。 余光瞥了眼站在旁边神色复杂的温远岫,感觉再吐就不礼貌了。 温远岫习惯了,如今倒不是介意被她嫌弃这件事。只是见她眼眶发红,吐得实在是难受的样子,有些担忧。 “还好么?”他温声细语,尽是关切之意。 纪欢吐成这样,不全是因为和温道君的肢体接触,也是因为看到谢师兄,就回忆起自己之前撞见的那二人亲吻的画面。 倒是和亲吻的对象是男是女无关,她只是对背叛这种行为感到恶心,如果他能随便和别人这样亲吻,那江师兄对他而言又算什么? 真是,有够恶心的。 她努力将那二人在蓝花楹下亲吻的画面从脑海中清除出去。 她说服自己这件事与她无关,她是洁癖不是绿帽癖,而且这顶绿帽子是江师兄头上的,可和她没关系。 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后,她对温远岫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大碍:“没事,吐完之后好受多了。” 谢钧知道,纪欢在清渊门的时候洁癖便已很严重,寻常人沾到她一下衣角,她便难受的要吐出来,看她先前在温道君怀中呆了这么久,还以为她是好了。 没想到却是在强忍着。 见她吐成这样,也有些意外:“我原以为,和温道君待在一起,师妹的洁癖不会发作。” 发不发作关你屁事,花心出轨男。 若不是看在他目露关切之色,纪欢差点就骂出来了。 好吧,A级任务要紧,等做完任务她就立刻告辞,润润润,离这位师兄十万百千里。 洁癖就是要珍爱生命,远离弯掰直任务! …… 黄昏已至,余晖没入群山间。 穿过雾障,便是化仙镇。 化仙镇洞天福地,位于星落界与雾月界交界之处,虽不算繁华的大镇,但至少也不该是无人问津之地。 如今,镇门口却十分冷清。 刻着化仙镇三字的大石矗立在风中,下方的野草无人打理,已高到了腰间,时不时飞过几只小虫。 进了镇口牌楼,被残阳笼罩的街市便呈现一副萧条衰败之相。 店铺无人开业,行人往来着寥寥无几,无论男女,大多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看着病殃殃的,像是中毒之状。 面对忽然出现的三个修士,他们不敢上前,纷纷避让,掩上门扉,用着一种惶恐畏惧的目光打量着三个外来人。 温远岫见这般情状皱眉沉思,想起那老者的话。 化仙镇本是藏风纳气之地,如今凋零衰败,应和妖魔盘踞,败坏此地风水,污染灵气有关。 谢钧环顾四周后,对温远岫道:“前几日师门接到下宗传讯,说是化仙镇星象异动,几位修士来到化仙镇皆是有去无回,且魂灯已灭,想来已在此地身陨,所以师门特派我来此地勘察异象。” 温远岫颔首肯定:“那雾障或是结界,只能进,不能出,唯有除掉妖邪,我们才可以离开此地。” 纪欢走在二人身后,悄悄打开任务面板,重新浏览了一遍任务梗概。 【A级任务:带任务目标温远岫前往化仙镇,除魔卫道,净化水源】 关键词,除魔,净化水源。 她摸了摸下巴思忖,主线其实十分清楚,百姓看起来这般孱弱,或许与水源被污染脱不开关系。 “任务NPC在哪?”纪欢关闭任务面板,顺口在识海问系统。 “应当很快就会出现了。”系统回答后,又和她狗腿地提议道,“宿主,你真的不考虑在这次任务里提提谢钧的好感度顺道做做弯掰直任务吗?这可是千载难逢一举两得的好机会,同时完成两个任务还有成倍积分赠送。” 好耶!买一送一! 听上去实在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不愧是弯掰直系统,太敬业了,这种时候都不忘提醒她做任务。 纪欢冷笑一声,温温柔柔地回:“你可以干脆说得直接一点,你是想让我做他舔狗提升好感度然后掰直他?” 她好好的人不做,干嘛要作践自己做舔狗? 系统不明白做个任务罢了,纪欢怎么就扯到舔狗这两个字,忿忿不平地反驳:“宿主你太过分了,男女之间感情的事情怎么能叫舔狗呢!你懂不懂什么叫真爱!” 纪欢无奈地摆了摆手,不打算让它说服自己也没打算说服它。 “好吧,你认为那叫真爱,我认为那叫舔狗,我们意见不和,我绝对支持你认为那是真爱的自由,但也请你尊重我认为那是舔狗的自由,也请你也不要试着用你的逻辑说服我。” 系统自知说不过纪欢,这次直接气乎乎地待机了。 纪欢收起系统页面,打算跟上前面那二人,身后却传来女子慌张的呼唤声。 “请等一等!” “仙师!仙师请留步!” “你们,你们是镇外来的仙师么!” 女子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甚至来不及缓口气,就张开双臂拦在纪欢面前,拧眉大口喘息着。 她面相虽不出挑,只眉目生得清秀温柔,双眸坚定有神正对着纪欢,身上的骝黄色布衣极为朴素,挽着妇人发髻,头上也只插着一支简单发簪。 但让纪欢惊讶的是她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已有几月余的身孕。 “你是……” 不知为何,女子见到三人眼中便热泪盈眶,像是见到了什么希冀一般,甚至不顾自己的身孕立即朝他们跪下,拼命磕头,口中不停道: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夫君!我求求你们!” 宛如溺水之人想要紧紧攥住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哀求的声音凄楚又哀恸,听得纪欢心头一紧。 更何况她还有怀有身孕…… 纪欢心下不忍,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蹲下身想将她扶起。 系统界面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跳了出来。 【A级任务(已更新):化仙镇任务对象NPC叶双双已出现,请与NPC对话触发后续剧情】 19.别碰我,我嫌脏 “阿姐不必着急,先站起来,有话慢慢说,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纪欢说着,虚扶她一下,只接触了一瞬,洁癖也没有发作。 叶双双勉强止住泪,哽咽道:“即使如此,劳烦三位仙师来妾身的客栈暂坐,听妾身细说。” 于是三人来到叶双双经营的客栈,听她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事情的原委说起来并不复杂。 两月前,一只蛟妖忽然闯入化仙镇,掳走了一批无辜百姓,叶双双的丈夫沉洛书也在其中。 那蛟妖不仅掳走无辜百姓,还在村中水源下毒,一些百姓们饮水中毒后纷纷出现衰败之相,严重的已是四肢不能动,瘫痪在床。 其间虽有修士前来除妖,但都有来无回,留在本门的魂灯已灭,想来是已经葬身在那蛟妖手中。 看着叶双双潸然泪下的悲痛模样,纪欢真的很难将她和NPC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她真实地感受到了叶双双的悲痛与哀伤。 在这个世界中,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NPC。 既然她来了这里,就算不是任务,她也要帮她这个忙。 “阿姐,我们正是为此事来的,无论是你丈夫还是别的百姓,我们都会将他救出来。” 纪欢温声出言宽慰,希望她能好受一些,一旁的谢钧和温远岫也跟着说了几句,叶双双却因为感动又或是有了希望,情绪更加激动。 她泣不成声,口中拼命道着谢:“多谢仙子!多谢仙师!多谢仙子!多谢仙师!” 和叶双双对话之后,系统任务界面很快就更新。 【A级任务:和NPC叶双双对话(已完成)】 【A级任务:除魔卫道,净化水源,救出被掳走百姓】 【化仙镇地图数据传送中——系统提示:若达成地图全探索将会有500积分奖励】 第一次见到任务以外的积分奖励?! 纪欢惊讶又感慨,系统终于有点人性了,竟然还有弯掰直任务之外获取积分的方式。 如果都是这种任务,她肯定会老老实实完成,而不是和系统斗智斗勇,勾心斗角。 既是任务来了,那么说干就干! 纪欢捻决浮空而起,飞上客栈屋顶,想勘察一下附近的地势解锁地图空白区域。 却不想,好巧不巧,迎面就撞上站在房顶的谢钧。 男子身形健瘦,眉目俊美,衣带当风,月光勾勒他颀长的轮廓,一身天青色道袍飘然,更衬得他绰然飘逸。 纪欢看都不看一眼,掉头就走,身后的谢钧叫住了她。 “我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师妹了?师妹这般讨厌我,看见我就想走?”听起来似乎还有一点委屈。 准确的说,不是讨厌,是恶心。 毕竟是同门,纪欢不好说实话,只能敷衍地笑了笑:“好端端的,我怎会讨厌师兄?” 敷衍到,任谁都听得出是敷衍的话。 谢钧自也不例外。 先前没有交集的时候并无感觉,如今二人相处间,他已经明显的感受到了纪欢对他的排斥。 他觉得应当是纪欢对他有所误会,既然是同门,他希望能将这个误会解开,毕竟以后还要继续相处。 他试着对她微微一笑,目光坦荡,落落大方,俨然一副兄长模样:“现下就你我二人,你大可说实话。” 纪欢皮笑肉不笑问他:“你真想听实话?” 若她要说实话,肯定不会太好听。 “师妹但说无妨。”谢钧也已做好心理准备。 好吧,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客套就不礼貌了。 纪欢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地开了口,将积压在心里的恶心感全都吐露出来。 “实话是——我觉得你花心滥情脏得不行!明明对江师兄有情愫,却又能和程师弟那般亲吻……” “我看到你就觉恶心!就觉得脏!就连现在和你说话我都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你在我眼中肮脏至极,就连路边倒在污垢泥泞里被蝼蚁蛆虫啃食的残羹冷炙都比你干净得多!” 少女的声音婉转动听,说出的话却不太好听。谢钧虽已有了心里准备,但纪欢这样欢毫不留情地一番谩骂还是一下令他怔住。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也有些恼怒,但反应过来后,更多是要先为自己极力辩解:“先不说此事和江停云无关,程师弟一事实在是个误会。” “我先前已经拒绝过他一次,是他提出要求,说若他吻我一次,我心下所无半点波澜,便彻底对我死心。” 纪欢一字不落地听完后,又冷笑一声。 既然不用再隐藏自己的情绪,纪欢看待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个垃圾。 下一瞬,她依旧出言讥讽:“若是如此,那我更觉得你脏了。” 脏,脏死了。 身体脏,心也脏,脏得要死。 她忍不住继续说:“你既对他无意就更应当毫不留情的拒绝,而不是默许他的吻。若是他说和你交欢云雨一次,便死心不再打扰你,你怎么办?和他交欢一次?” 光是想想就让人想吐。 “纪师妹,那不过是一个吻。”男子的声音有些无奈。 谢钧依旧不以为然。 纪欢腹中恶心,又觉实在可笑,男人永远有借口花心滥情,还总是永远被原谅。 毫无下限,毫无原则,甚至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恬不知耻。 今日被索吻他能答应,明天就能上床,再然后呢,合籍成婚结为道侣? 不过是一个吻? 背叛就是背叛,是吻或者其他的什么,有区别么? ——至少对纪欢而言,没有。 喉中开始泛酸,纪欢厌恶地闭上眼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他,扭头就要离开。 “等等,纪师妹你听我……” 谢钧看她离开,下意识伸手想拉住纪欢。 纪欢却比他更快一步,直接木兰剑出鞘,冰寒的剑芒一闪而过,削去他一整片衣袂。 若是他抽手再慢一步,被削断的就是他的手。 “别碰我,我嫌脏。”一字一顿,毫不掩饰她的反感与厌恶。 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 月色之下,少女的神情冷若冰霜,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更是在此刻强烈到极致,如悬于千顷寒江之雪上的幽荧,在无声的夜色中,冷漠到令人心底发颤。 她对事物有自己的标准,也无需旁人干涉她。 寻常人或许会觉得她偏执,极端,在纪欢这里却是理所当然,她也不需要以别人的标准改变自己。 气氛沉默,近乎诡谲。 他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在纪欢这般漠然的眼神之下,他竟真觉得,自己……有点脏。 他脏么?不过是一个吻? 谢钧神色难堪,动了动唇,想再说些什么,少女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眼前。 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他应该觉得难受和被人冒犯的不悦。 实际上他也确实如此感觉到,但除此之外,还有了解自己这位师妹真实一面的惊喜感。 想到方才少女清艳的容色和眼神中毫不隐藏的鄙夷,他抿唇一笑,只一瞬,笑意又在倏然间消失,看着被削去的衣袂眸色暗沉。 别碰我。 我嫌脏。 温道君便可以碰了? 20.偏要强求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35】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40】 看到系统跳出来的好感度提示,纪欢觉得这好感度掉得一点都不意外。 大家是同门,她能躲则躲,本来实在不想撕破脸,是谢师兄要她说实话。 那就干脆说实话,藏着掖着,强忍恶心她自己也难受。 喉中隐隐泛酸,纪欢直接来到客栈大堂给自己沏了壶茶水,花茶入喉,纪欢的恶心感缓解了不少,但胸口仍旧有些闷闷的。 忽然,耳畔响起吱呀声。 徐徐夜风吹了进来,沉闷的空气被吹散开。 原是是窗扉被人推开。 纪欢寻着声看去,大堂角落的四方桌上,烛火还燃着。 叶双双正安静地坐在角落,手中拿着针线,似乎是在缝制着什么。 是她为自己开的窗。 “阿姐,怎么还不休息?”纪欢没有上前 叶双双对她温柔一笑道:“仙子不也还没休息吗?” 纪欢抿唇,笑盈盈答:“我们修真之人偶尔休息一下就好,不必每晚都入睡。” 叶双双手中的针线一顿,叹息道:“我心中有事,实在难以入睡。” 应当是,在担忧她夫君吧…… 毕竟夫君被蛟妖掳走已有两月,是生是死都已难说,说不定已葬身蛟腹之中。 但她仍旧心怀希望,盼着夫君能够安然回到家中。 纪欢心下微动,拍了拍胸口,故作胸有成竹地开口宽慰她:“阿姐放心,我会尽量将那些百姓救出来的。若我不行,还有那位温道君,他修为已是元婴后期,有他出马,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在话下。” 与其说,纪欢对温道君有自信,还不如说是她对剧情有自信。 反正原剧情里,本来也是温道君出手摆平的这个蛟妖,她只需要完成任务,顺道帮帮小忙就好。 “多谢仙子宽慰。”叶双双抿了抿唇角,知道纪欢是在安慰她。 一口一句仙子什么的,真是听得纪欢起了鸡皮疙瘩。 她自知相貌普通,修真界百大美人榜上可没有她的名字,算什么仙子…… ——但若是有修真界百大洁癖榜,她一定有自信登上前三的宝座! “阿姐不必唤我仙子,我听不惯,我姓纪,单名欢,阿姐叫我纪欢就好。”她笑着建议道。 “好,纪妹妹。”叶双双轻应。 烛火将女子苍白的面色眏衬得暖了一些,她的手覆在小腹上,似是在轻轻安抚这个还未来到这世上的新生命。 “嗯,我相信他能平安回来的。” 她轻轻地说。 殷切渴盼,满怀希冀,就如同她对腹中的小生命和她的未来一般。 …… 夜凉如水,霜月高悬,清辉似雪落。 纪欢反复擦拭了几遍木兰剑,又沐浴更衣,这才打算出门继续完成地图全探索任务。 不得不说,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沐浴了。 她刚到店里便沐浴了一次,碰见谢师兄前又沐浴了一次,然后现在,这是第三次。 但是沐浴之后整个人真的是舒服了许多。 洁癖就是要自律! 纪欢伸了个懒腰,精神奕奕地伸手打开系统面板,点开化仙镇地地图。 地图在她眼前铺展开来,她震惊的发现,发现除了来时三人走过的那条路,其余地方全都是空白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果然非弯掰直任务其它方式获得的积分可没那么好拿到手。 垃圾系统! 纪欢骂骂咧咧,佩好木兰剑,系好腰带上的绳结便要出门。 刚推开门,就撞见也正要出门的温远岫。 “温道君也要出门?” “是。”温远岫颔首。 纪欢不知怎么回,顺口到:“好巧,那一道吧。” 于是就一道了。 二人走在荒凉的官道上,一路上没有什么话。 沉默了太久,气氛凝重得令人心焦,温远岫才缓缓开口道:“方才,你与谢钧的话,我听到一些。” 纪欢脊背一僵,生生止下步子。 好吧…… 她对谢师兄说的都是些骂人的话,还是骂得这么难听又被长辈听到,虽是觉得有些丢脸,但纪欢倒也不意外。 毕竟元婴修士神识强大,别说听到屋顶上的对话了,就连覆盖半个化仙镇也没有问题。 不过她不知道温远岫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是要找个话题么? 嗯,倒也正好。 她也不想老是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虽是这样想,但还是有些露怯,不自觉拨弄自己鬓旁垂下的雪白发带转移注意力,不敢与温远岫对上视线。 纪欢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异类”。 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在忍耐。 他们说要忍耐。 忍耐不忠,忍耐背叛,又或是这大多数人,指得是大多数女子。 这世间要女子忠贞,又要女子顺从隐忍男子的不忠贞,并以此作为理所当然之事。 她不要。 她不要隐忍不要等待,不要等那个人过尽千帆之后才将最后一段爱情施舍给她,还美其名曰“真爱”。 她要独一无二,她要坚定的被选择,如果是给过别人的东西,那她就不要了。 她觉得那很“脏”。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脏的。 所以,她才是——异类。 但异类又如何? 她又不是,为了活成旁人眼中的“正常”而活着的。 她近乎自嘲一般开口:“温道君是不是也觉得我任性自我,小题大做,明明不过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要那样羞辱谢师兄?” 可能是一直以来积压着自己真实的想法,今天一口气宣泄出来,倒令纪欢有些多愁善感起来,忍不住想说出自己心下最真实的心迹。 她甚至不在意温远岫如何回答,继续莞尔笑道:“可是啊,想要被坚定的选择,想要唯一的爱,想要他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会觉得将感情当做儿戏的人肮脏……这样的我,会很奇怪吗?” 晦暗的月色之下,少女的本是清艳的五官也变得朦胧起来,纤密的睫羽上因着月光犹如覆了薄雪,如白云出岫,玉上生花。 他心中生出几分复杂的情愫,很难言喻。 但正如那老者所说,他道心乱了。 他其实,不想将这种豁然而生出的心绪下一个定义。 但若只是这一瞬,只这一瞬,他愿意承认,自己为她沉沦。 怎会奇怪? 明明耀眼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温远岫垂眸看她,目光比这清许月色更温柔:“是有些特别,但并不奇怪,旁人如何想我不知道,但于我而言……” “我觉得你值得这一切。” 你值得一份纯粹的,只属于你的感情。 大抵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像是缓缓吹来的晚风,令人不自觉有些沉溺。 纪欢本来都没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肯定的答案。 如今被他这样平静温和的视线注视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自己和温道君做了那些事情,好像又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月色盈怀,眼前的少女肤白如雪,芙蓉面微红,如小池芙蕖初绽,如碎玉琼花揉碎飘摇,灵动的双眸似藏了星泓,羞怯的将视线移开。 却又为了掩饰这份羞怯,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着:“其实温道君觉得我奇怪也没有关系,我只是与旁人不同的地方多一些,每个人若要时时刻刻按世俗的标准要求自己才奇怪呢。” “虽然不现实,但和世上不存在这样的人,是两回事情。有些人觉得这样不现实,所以他们放弃了等待,开始一段又一段感情像是尝试,也愿意将就,当然我不是指责他们干涉他们的意思…… “只是我相信那样的人存在,相信他此生只会爱我一人,只属于我一人……所以,我偏要强求。” 我偏要强求。 少女红唇微启,娓娓将心绪道来,轻灵宛转的音色却令他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你觉得我……” 话说了一半,有头没尾。 意识到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他生生将余下的话咽入喉中。 他没有说出口。 “什么?”耳畔有风,纪欢没有听清他刚才的低喃,只是有些困惑地注视他。 ——你觉得我,可以成为那样的人么? ……是疯了么? 竟想对他好友的弟子说这种话。 温远岫收起笑意,眸底又恢复那般清冷之色,轻描淡写地回:“没事。” 21.可我好喜欢你(微h) 窗纱摇曳,冷香侵衣。 天地如覆银霜,小意温柔。 温远岫睁开眼,梨花如雪般坠落,香气清幽扑鼻,与那坠落的花瓣一道轻拂过他的脸侧。 身下是梨花铺成的千堆雪,他抬手,如丝绸般的乌发垂下滑过他的指尖,他顺着乌发往上看,就与那清秀柔美的少女对上视线。 她一身皎白的长裙,未施半点粉黛,仿佛坠入尘世的仙灵。 就连袖下露出的一节皓腕也如凝霜藏雪,纤细的指尖并未涂蔻脂,剔透光洁,带着透明淡粉色。 她启唇,言笑晏晏着推搡他:“温远岫,你为什么不说喜欢我?” 她抓着他的衣袖问了好几遍,似乎是不得到一个答案不肯罢休。 少女柔软的躯体在他怀中扭动,惹得他燥热难耐,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低叹一声,俯下身来凑到她的耳垂旁,轻轻道:“喜欢。” 怎会不喜欢? 似这二字不够,他又说了一遍:“好喜欢。” 对方蓦然靠近,纪欢虽是本能有些抵触,但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她也已经习惯许多,没有一开始那样难以接受。 “那为什么总不告诉我。”她垂下眼睑,小声的问。 温远岫没有回答,将她抱进怀里,指着自己的胸口温声道:“之前你用剑鞘打我的留下的伤,如今还淤青着……” “真的吗?给我看看!”少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紧张,忙忙伸手去扒他的衣襟。 温远岫却趁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又捏着她的手心吻了吻,清湛的凤眸中含着笑意:“骗你的,已经好了。” 少女红着脸,想到那个时候的事情又羞又恼,攥着他的衣襟含含糊糊道“谁让你把那个弄到我身上……那么脏……” “抱歉,那个时候,实在是很难保持理智。”他无奈一笑,再叁与她致歉。 “哼。”少女却不打算原谅他,不悦地轻哼一声,想从他怀中逃开。 “想逃?”温远岫却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按在身下,“招惹了我,便逃不掉了。” 花树之下,月光像是薄雾一般,镀在她的肌肤之上,清皎柔和。 衣衫被渐渐褪去,梨花瓣落在少女的身体上,仿佛雪花又凉又轻。 他剥开她衣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直到她再未着寸缕。 少女的肌肤在这霜雪色之中也丝毫不逊色,犹如镜花水月般空朦,如同瑠花般娇嫩的乳尖还未曾挺立,晕开成漂亮的薄红色。 绮丽又圣洁,可他偏偏对这般画面生出了赤裸的欲望,并且愈发浓重。 “别看……”她想用手遮覆胸前春色,手腕却被他拉开,这下再无遮蔽,乳肉颤了颤,白腻得仿佛雪脂。 男子的手掌抚上少女柔软的乳肉,轻道:“不是都看过了?怎还这般怕羞?” “别碰我……” 她羞赧不已,只好用脚踢他,却又被他的手掌扣住,禁锢住身下作乱的娇躯,他颔首吻住少女的樱唇,低哑道: “可我好喜欢你,想碰你怎么办?” 可我好喜欢你。 清朗低沉的声线仿佛带着蛊惑一般,又或是因为先前拿剑鞘打伤了他,令她心里有些愧疚,她羞怯地避开视线,却也没有再抗拒他进一步的动作。 温远岫薄唇微抿,觉得她就连默许的样子也是这般惹人怜爱。 而对她的欲望也似乎无穷无尽,下腹热意汹涌,性器早已勃涨,被衣物束缚之下,隐隐有些灼痛。 但他向来有耐心。 他不紧不慢地握住她的腰肢,分开她的双腿,将少女稚幼的阴阜暴露在他眼下。 上头光洁玉润,两片粉嫩花唇微微颤抖,小花核上微有湿意,再往下蜜穴紧阖着,透明的春液流了出来。 “这里也生得很漂亮。” 他从她的胸口慢慢往下游移,落在了少女的腿心,目光中含着情欲,却不淫邪下流,平静地审视着,反而有着几分禁欲之感。 虽是赞美的话,少女却还是羞红了脸,想要闭上双腿,却被他的手掌紧按着,只能咬着唇道:“别说这种话,好奇怪……” “奇怪吗?可我真的觉得你从头到脚,每一寸都生得好美。”温远岫说着,指节轻轻捏住那粉瓣。 随后,他试着揉弄那朵小花核,只是轻触了一下,少女的身子就剧烈地颤抖起来,口中嗫嚅呜咽:“不要揉那里呀……” “不舒服么?”声音里含着笑意。 明知故问。 嘴里问这这种话,手指却还是继续揉弄着那朵小花核,直到少女双腿间黏黏嗒嗒,蜜穴微微痉挛,还在一股股往外流着蜜水。 带着薄茧的手指剥开粉蕊,借着指尖的湿滑,慢慢将食指挤进窄小的甬道里。 感受到身体内异物的侵犯,甬道内的嫩肉包裹上来,指节被紧紧裹住,想再进入,阻滞感却更加强烈。 其它地方的感官似乎都被模糊,只有身下被他指节插入的那一处特别强烈,她身子不安的颤抖起来,唇间不自觉溢出轻微的娇吟。 “嗯?不舒服么?”他压抑着问。 少女咬着唇,眼眶微微发红,低喘没有回答。 温远岫的身子覆了下来,指节不急不缓的没入,在花径中抽动,带出湿湿黏黏的爱液,嗓音温柔而低沉。 “是不舒服么?” 男子薄唇贴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又问了一遍。 — 正文一直在剧情,没肉,孩子好饿 先吃点肉QAQ 虽然是梦,但可以当做是未来发生的剧情看,或者if线看(? 22.动心(h) 少女饱满的胸脯急促地起伏,仍旧倔强地没有回答。 温远岫眸色微沉,抽出一指,又用二指微微撑开穴口,将中指插了进去。 花径里头酥软湿润不已,他指尖轻搅一下,就发出黏腻的水声。 感受到她已动情,随后毫不留情的继续深入,将整根中指都埋在甬道中。 男子修长的指尖很容易就触到花宫浅窄的小口,里头也更为稚嫩,他甚至不敢太用力,只将指腹摁在略微凸起的蜜肉上轻轻一触。 她的身子就好像被刺激一般弹起,双腿打颤,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衣物,因为这陌生又忽然的刺激,眼角都溢出泪来。 就连脸也比方才更红,雪肌之上也泛起薄红色,私处被他用平静的的目光审视着,虽未进一步动作,身体却仿佛已被他的视线侵犯过每一处。 纪欢啜泣着,捂住脸不敢看他如今的神情:“温远岫,你不要一直盯着看呀……” 温远岫觉得她实在可爱,情难自制间颔首吻了吻她的眉心:“抱歉,实在是情不自禁。” 随后俯下身,将稀碎的吻落在她大腿内侧蔓延,直至呼吸落在那蜜唇之上。 感受到他扑撒在腿心的呼吸,少女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按住大腿,再无退路。 “别动。” 音色沉静,如暗藏涌流的深海。 他单手掰开那嫣红的密褶,又用二指微压,启唇含住。 满是爱液花核含入口中,他舌尖贴着光滑的表皮近乎虔诚的舔舐,舌面贴着嫩肉略有些粗粝,带来的酥痒快感很难言喻。 “呜……” 她很快被他舔到高潮,身子在瘫软在花海中,下身湿湿黏黏,都是她流出来的水。 温远岫慢条斯理地擦去唇间水泽,开始去解自己的腰带。 他宽衣解带的动作优雅,与之相反,男子粗大昂扬的性器从雪白的衣物之下被释放出来,只是虚比一下,就从少女腿心间长至她上腹,尺寸骇人,几近狰狞。 纪欢不好意思看,只能感受到腰肢被他的手掌托起,硬物抵在大腿内侧,嵌进绵软的腿肉里,沾满湿漉漉的爱液,灼烫她的肌肤。 静谧中,只有少女低低的喘息声。 温远岫没有说话,沉默就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纪欢却已意识到他要继续下去,小声抽噎着同他叮嘱:“这次不许射进来……也不许射到我身上……” “好。” 他用手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了一些,硕大的圆头贴上那细小的穴口,刚一插入,穴口就极为勉强地被撑开至透明。 少女还未从刚才他唇舌间的高潮回过神,低低抽着泣,穴口也跟着她抽泣的频率阵阵收缩,紧致湿热,娇弱得令人不忍心多触碰一下,却又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侵犯。 他继续挺身而入,粗硕的男根刚插入一半,就到了先前指尖触到的宫喉处。 只这样,纪欢就觉身下涨得厉害,褶皱被全部撑开填满,里外都燥热得不像话。 “嗯……温远岫,好涨啊……是全都进来了吗……” 身下被塞得满涨令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乎不安。 温远岫低抽一口气,话哽在喉中,在柔软的甬道进退不得的紧锢感,更令他眸色越来越沉暗。 要如何回答? 才,刚进了一半。 冠首顶在宫喉处,若是以往他会就此深度继续,怕她疼痛不会再深入,如今她湿得这般厉害,应当可以试着再进去一些…… 他垂眸,居高临下地留意她的神色,温声道:“若是疼,要告诉我好吗?” 纪欢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却已经又沉入一分,缓缓顶开了那细窄的花心。 纪欢对疼痛其实不怎么敏感,只觉得体内有个隐秘之处被突然抵开,初时有些不适和疼痛,但还没有到强烈疼痛的地步,甚至被那凶猛又陌生的快感压过,令她很难言喻这一瞬的感觉。 她双眸失神,阴精不受控制的倾泄而出,浇在硕大的冠首,令剧烈痉挛的蜜穴更是绵软湿热。 温远岫没有再动,只是哑着声问她:“疼么?” 纪欢回过神,声音里含着泣音:“有一点点……” 但还是快感更加强烈。 温远岫默了默,怕她疼,试着退出身。 少女的双腿却夹住他的腰,稚幼的宫喉一缩一缩的包含住棱头,挽留感极为强烈,似乎不舍得令他离去。 她低喘着,声音细细柔柔,眉眼间春色浓烈,像是盛开的桃夭:“不、不用……你就这样继续吧……” 腹下欲望更是强烈,他压下涌出的暴虐与躁动,颔首吻了吻她的脸颊,温声道,“若是不适,要与我说。” “嗯……” 纪欢轻应之后,他才又缓缓沉入一些,却并没有立刻急躁的抽插起来,而是压抑着体内汹涌的情欲,令她缓缓习惯自己进入的深度。 男子薄唇抿成一线,额角因为隐忍渗出细密的汗水。 须臾,他开始挺动腰身,在少女的腿心间尽根没入又没出,直抵入胞宫,棱角刮蹭在柔嫩的花壁上,快感一阵强过一阵,很快令她攀附上云端。 纪欢被入得恍惚失神,身下爱液不断泻出,只能抽泣着念他名字:“呜……温远岫……要、要不行了呀……” 少女在他身下高潮数次,久到就连身下的梨花都被压揉出汁水,香意浓烈,刺激着他的神经,几近令他失去理智,沉沦于这极致欢愉的情事中。 插入最深处,快意攀附到顶端的一瞬间,他用尽最后的理智,低喘着抽出身,粗硕的茎身抖动着,精液从马眼处喷薄而出,尽数泻在少女身旁的地面上,发出黏黏嗒嗒的水声。 射出的白浊又浓又多,如同他不过暂时沉寂,却仍旧厚重的欲望。 要不够。 完全不够。 他还想要她。 刚消褪的欲望再次昂扬挺立,冠首处的白浊还在往外溢,肉藕色的粗硕茎身上都是她流出的爱液。 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少女,却见她笑盈盈地迎上来,双臂搂着他的脖颈,口中轻喃道: “温远岫,你对我动心了,对不对?” 你对我动心了,对不对? …… 梦境虚虚实实,如云烟散开。 他再次睁眼。 山岭巍峨,浓云如墨,大雨倾盆。 他跪坐在地,冷雨打湿他的衣襟,寒凉穿透胸膛。 师父手中的银锏一下下抽打在他脊背上,背后因抽打而撕裂的皮肉浸泡在雨水中,疼痛钻心刺骨,门下弟子的声声吟诵混杂在风雷声里,在脑海中回荡。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雷电交加,轰鸣声覆顶,却不及师父浑厚的嗓音在他耳畔那般清晰。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远岫,大道叁千其难如崔嵬,若要求道,心不得动!” 心不得动。 若心动,则百恶加身,万劫不复。 他从梦中惊醒。 23.枉你自诩君子 朝雾沉沉,曦光明湛。 青纱帐下,隐约透出男子颀长清瘦的身影。 这是他第二次旖梦。 温远岫扶着额,垂眸看下双腿间勃涨的暧昧轮廓,心下自嘲。 温远岫啊温远岫。 枉你自诩君子。 却怎能对那般纯净无瑕之人,生出这般肉欲绮念。 他入道以来,自以为清心寡欲,世间无论男女皮相骨肉风月声色,他皆未动心起欲过……为何却偏生对她一人有这般欲望? 梦境之中答案已然分明,他却仍不愿承认。 不能动心,也不该动心。 温远岫打理了身上散乱的衣物,盘腿打坐,口中低诵经文,压抑下腹中躁动的欲望。 门外却忽然响起叩门声,紧接着,少女婉转的音色响了起来。 “温道君在吗?” 再寻常不过的声线,却令温远岫呼吸一滞,喉中也变得干涩。 光是听到她的声音,就想起梦境中她在自己身下时的娇吟喘息。 一声声隐泣,却仿佛勾动他那根从未动过的心弦,贪嗔痴妄皆化作心魔横生。 欲望从来没有这般强烈过。 温远岫低抽一口气,缓缓走向门扉,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何事?” 隔着门扉,纪欢也没听处他略显低哑的嗓音与平日有什么不同,只是笑着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大致弄清楚了那蛟妖的藏身之处,想问问温道君何时可以启程?” 他沉吟片刻道:“劳烦纪师侄稍等片刻,我马上动身。” “好。”纪欢干脆地回,“我在大堂等你。” “等等,纪师侄。” 温远岫忽然叫住她。 “嗯?还有什么事?”她回声有些轻,少女的影子被晨曦倒影在门上,透出一个柔和的轮廓。 温远岫不自觉抬手,轻轻以指尖描摹她影子的轮廓,似在温柔抚摸她面庞,唇角噙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随后,他说:“我并不觉得你奇怪,你也不必改变,亦或是在意旁人的目光。” 纪欢心中一暖。 他还记得昨晚的对话。 只是没想到温远岫会这样说,想起自己昨晚一口气吐露的心事,后知后觉地语气都不自然起来:“嗯……那多谢温道君。” 心跳不自觉快了一拍,想是为了压抑下这朦胧的无法言喻的奇怪情愫,她匆匆离开,来到大堂,顺手打开系统传送来的化仙镇地图。 昨晚她和温道君在镇子里转了转,解锁了不少空白区域,她大致看了一下,余下的地方可供蛟妖藏匿的,唯有一处。 妖物往往栖于极寒之地,蛟兽又寄水而生,那么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化仙镇的河水的源头。 指尖缓缓移动,系统半透明地图上,唯有最上方的一处空白一片。 东北方向,是一处山谷。 纪欢关掉系统界面,听到木梯上传来脚步声,以为是温远岫,抬眼一看,就看见谢钧的脸,唇角立刻没了笑意,整个人看着冷冰冰的。 谢钧自也看见了她这瞬间变化的神情,笑着调侃道:“是我,不是温道君,你便这么失落?” 似乎全然没有将纪欢昨天的谩骂放在心上。 纪欢倒是觉得自己昨天的话说得已经足够难听,都已那样撕破脸,再同谢师兄嬉笑敷衍实在不是她的性格。 所以她扯了扯唇角,回答得很直白:“这和温道君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谢师兄你罢了。” 谢钧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不能改变纪欢对他的看法,故而选择希望暂且将此事搁置,先完成宗门交给他的任务,等以后有机会,再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 于是他对纪欢道:“纪师妹,那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妥,你讨厌我也不无道理,我如今也不奢求你能改变态度,但此行你我目的都是除妖……希望师妹能暂时放下对我的偏见,专注于此事。” “自然。” 她甚至没看谢钧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纪欢并不在乎谢钧是否觉得他自己有错,她只是讨厌他而已,但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个人感情影响这次任务。 二人之后没有说话,气氛又沉默下来。 就连坐在一旁做着针线活的叶双双也感受到了这对师兄妹之间冷峻的氛围。 不过她不知因果,自也不能说什么,又觉得纪妹妹这般好的姑娘,会讨厌自己的师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还好不久后温远岫也下了楼。 叁人皆是仙风道骨的修士,站在一处衣袂飘飘,超然脱俗,倒是格外打眼。 温远岫嘱咐他二人几句,一行人便要离开客栈。 “纪妹妹!”叶双双忙忙出声叫住她。 虽然她和纪欢接触不多,但她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直率温柔的小姑娘。 见这叁人要出门,她提着裙摆匆匆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东西塞到纪欢手心。 声音慌乱又有些急切,小心翼翼抬眼观察她的神色,甚至有些害怕她会嫌弃自己粗糙的手艺。 “纪妹妹,这个平安符你带着,我昨晚匆匆绣的,不大精巧,这降妖之事我一个凡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你做这点小事。” 却不想,少女纯粹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流露出几分惊喜。 纪欢很少收到礼物,所以收到这个礼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多谢阿姐这份心意。”纪欢笑着收下平安符,将它别再腰间,对叶双双保证道:“阿姐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回来。” 听着少女温柔的宽慰,她连日来的担忧和恐惧忽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有了希望。 叶双双一时没忍住,眼角溢出泪来,只能含着泪拼命点了点头。 她真心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回来。 包括她的夫君。 24.相配 化仙镇以北。 山间浓雾稠密,到处弥漫着诡异邪祟的气息。 纪欢来到山谷时,系统界面的地图已剩下最后一处空白。 入谷出谷只有前后两条路,纪欢御风而起观察了地势,随后提议道:“我与谢师兄一道从入谷口进,温道君请走山谷后那条路,断那蛟妖去路。” 自然,这是最好的办法。 纪欢是金丹初期修士,谢钧金丹后期,而温远岫则是元婴后期修士。 他一人断那蛟妖的后路足矣。 温远岫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虽觉这是最好的办法,可要纪欢和谢钧一道,他心下有些不舒服:“可……” 这几日相处中,虽不明显,谢钧却已感受到温远岫待师妹的不一般,比起对小辈的爱护,倒更像是…… 他下意识往前一站,挡在纪欢身前对温远岫道:“温道君不必担心,有我在,师妹定会安然无恙。” 纪欢可不领这份情,只道:“谢师兄顾好自己便是,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温道君也不必担心我。” 事已至此,双方分路而行。 纪欢没等谢钧,自己先从云上降下走进山雾之中。 谢钧很快跟上,看着少女清瘦纤细的背影,状似不经意道:“我原以为,师妹讨厌我到连和我待在一处都嫌脏。” 纪欢步子未停,只是顺口回他:“我是很讨厌你,但事情要分轻重缓急,既来此地,那便要以除妖为重。” 纪欢自然不会主动和他说话,可谢钧对她的好奇仍旧没有得到满足,又主动与她攀谈起来:“师妹,也许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一旦开始一段感情就从一而终的。” “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纪欢大抵清楚他什么心思,愈加想笑。 “你当然有权利可以花心滥情,今天爱这个男人明天爱那个人男人,我又不能干涉你的自由……但谢师兄,我偏偏就是讨厌这样的人,这是我的事,我喜欢或是厌恶为何要顺遂世俗的标准?” 她待事的准则不会因为世俗的观念改变,坚硬得像块寒冰。 谢钧对她的好奇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强烈。 为何会这样与众不同? 是因为她特别,师父才对她这般偏爱? 谢钧勾唇一笑,语气颇为怪异道:“那敢问纪师妹,你觉得要什么样的人才能与你相配?” 相配这二字咬的极重。 感受到这话中明显的挑衅。 纪欢停下脚步,终于回过头来正眼看他。 眸底清寒一片,红唇微启,嗓音清冷:“反正我没有耐心,等待一份缓慢的爱意,等他爱过无数人,终于搞清楚什么是‘爱’之后,然后欣然遇见我,说我是他此生唯一挚爱……可不可笑?” “我要他唯独对我一人爱意汹涌,要轰轰烈烈,要他眼中只有我,所有一切都属于我,只属于过我……如果不是,我便不要。” 她多少能理解谢钧别扭的原因,只是她没有义务照顾她这位师兄的情绪,又道: “谢师兄,我话已至此,你应该知道你我不是同路人,也不必再试着缓和你我关系,自讨没趣。” 像是明明白白地在二人之间划出了一条分界线。 将本来就如同蛛丝一般的薄弱联系也彻底斩断。 谢钧心下一沉,一时难以言喻自己心底的晦涩情绪。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50】 谷中忽然响起道道惊雷声。 几滴水落在地面,紧接着水滴越来越多,虽无半点云雾,最却汇成雨水,如倾盆大雨降下。 纪欢一身白衣很快在雨中湿透,她捻来术决,想要见身上弄干净,却使不出半点灵力。 察觉到危机即将到来,纪欢抽出木兰剑,小心地留意四下。 脚下薄薄的积水忽然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眼见着要没过她腰线。 纪欢视线飞快扫过周围,踩着一旁的巨石跃到高处。 水面之下略过几道黑影,紧接着,几只如男子手臂般粗细的花纹水蛇从水面跃出,扑向二人。 纪欢果断出手,手中长剑直直横削而去,虽无灵气可供她凝出剑意,但她出招果断,手中木兰剑也仿佛可以削铁如泥。 一连斩掉几十只水蛇之后,战局终于平息下来。 待除掉眼前水蛇,谢钧便转过身去看身后纪欢的情况。 “纪师妹,你……” 只一眼,谢钧就怔住了。 身后的少女容色清艳,因为方才战斗过,呼吸有些急。 被雨水打湿之后浑身都已湿透,水沁透衣物,白色的布料黏在肌肤上,透出微微的肌肤颜色。 他觉得自己该移开目光,视线却不经意扫过少女被水透出的曼妙曲线。 下一瞬,冰冷的剑刃就抵在他的喉颈处。 少女警告的声音冷冷的,就连神色也是冰冷如刀:“谢师兄,你若是再敢看一眼,我就挖了你眼睛。” 纪欢反感他的接触,就连视线都觉得恶心。 丑陋隐晦的心事被明晃晃的撕扯开遮掩,摆上台面呈现在眼前的少女面前,令谢钧难堪又窘迫。 “我才没……” 自二人见面以来,谢钧那就连被她羞辱谩骂,都未曾动摇过的完美从容,终于出现了几分裂痕。 他耳根浮红,眉梢也晕染开春意,想矢口否认,话却只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 因为他无法说谎。 方才一瞬间,他确实对师妹动了欲念。 少女曼妙窈窕的身体与男子全然不同。 随着她的呼吸,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湿漉漉的墨发黏在她脸颊旁,红艳的唇瓣微张,杏眸湿润氤氲,如秋水涟漪。 水珠沿着她的雪颈和锁骨往下滑落,深入那只属于女子的柔软弧度之中。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20】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纪欢气得面色通红,浑身发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他。 握剑的手紧了紧,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挖了他眼睛,捅上他几剑。 有病吧,这样就涨好感度? 你爷爷的!臭流氓! 变态师兄能不能去死一死啊! 25.为何 谢钧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透过好感度的变化反应到纪欢这里。 他只能看到眼前的少女,两靥绯红,一双杏眸圆睁,气急败坏的样子甚至令他觉得有几分可爱。 可爱。 这个念头在谢钧脑海中冒出来,令他不由心惊。 虽是身边男子合籍,结为道侣的诸多,他也有些耳濡目染,但实际上从未真正的对什么男子动过心……更别说女子了。 他,是觉得师妹有些特别,不过也应当只是特别,特别到令他好奇。 自己并未对她有什么其它心思。 他心下说服自己,不敢再看纪欢一眼,侧过脸清咳一声道:“非礼勿视,我自然不会再看。” 纪欢还没消气,恶狠狠睨他一眼。 生气归生气,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纪欢也不能发作,也不能真削了他眼睛,否则回师门大考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和掌门交代。 忍!忍一时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待确定谢钧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她才将剑收回鞘中。 雨已经停了。 潮水却还没有褪去。 二人身旁都是被截成残块的水蛇肉,散发着血腥味与恶臭。 纪欢洁癖发作,拧着眉踩在干净的地方,想着眼下如何越过这潮水,再往山谷中去。 谢钧修为比她高,反应也比她敏锐一些,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妖气,他小声提醒纪欢:“小心,或许还会有诈。” 纪欢点点头,也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快结束。 话音刚落。 砰——砰砰—— 瞬间,血雾乍现,激烈的水花四起。· 原本刚平静下的潮水又卷起漩涡,并且越来越大,一团比方才巨大几十倍黑影从湖中瞬间窜起。 一只蛟蛇。 它高高昂着头,眼瞳是金黄色的,浑身都被黑紫色的鳞片包裹着,光是尾部最细之处就与男子腰身一般粗细,更别说它的头部几乎是一座山丘大小。 而它此时正长着血盆大口,口中吐出徐徐青烟,虎视眈眈地看着二人。 若不是灵气被封,纪欢大抵已经冲上前去,但如今她和谢师兄都灵力被封,所能倚仗的只有剑术。 不过,光凭剑术能对付得了这蛟妖么? 纪欢虽是想冷静思考一下再做应对,蛟妖可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吐着芯子张着血盆大口直接朝他们咬来。 蛟妖迎面而来的威压逼迫之下,纪欢自也不能干站着,立刻跃起躲避,侧脸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她方才站的位置,已经被那有力的下颌直接咬碎。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只觉眼下这情况有些不好对付。 于是当机立断,反手就用木兰剑挽过一个剑花,剑尖轻划过墙壁,脚下疾步不停,身形灵动,在四周的石壁上不停飞跃,躲避那蛟妖的尾巴。 谢钧的情况不比她好上多少,只是到底比纪欢多修行了十几年,一边躲避,一边还有招架的余力。 手中本命剑已生灵性,竟能穿透那蛟妖的鳞片,在它身上划出数道血痕。 这般挑衅自是有些用处。 那蛟妖被他激怒,不停怒吼,顾不上身后的纪欢,反而专心对付起谢钧。 纪欢讨厌谢钧,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些本事。凌冽的剑招间进退有度,竟丝毫不惧怕那蛟妖猛烈的攻势。 不过也多亏他在前头的牵制,给了纪欢可乘之机。纪欢踩着蛟妖的尾巴,一跃而上,直接将手中的木兰剑插入它七寸之处。 那蛟妖痛苦地嘶吼起来,水流激荡间,谢钧也趁势在它柔软的腹部捅上一剑。 两处要害被刺,怎可能无动于衷,那蛟妖痛得厉害,直接长尾一扫,将谢钧落脚之处的矮崖扫断,谢钧身子往后一仰,四下再无着力点,他直直往下坠落。 眼见着就要落进那满是水蛇的水潭之中。 不过是一瞬间之事。 纪欢伸手拉住了他。 山谷上映照而来的光晕之下,让少女清秀的眉目镀上一层薄薄的柔光,纤细的手臂看上去没有什么力气,手却握得紧紧的,拧着眉头,光是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落下,就已用了极大的力气。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体温,谢钧抬头看她,只觉有些不敢相信。 他这位小师妹…… 分明讨厌和人接触讨厌得要死,被人轻轻沾到衣角眉头就要皱起来。 纯粹无瑕,又那么偏执自我,凡事总要按照自己的原则行事,对他厌恶至极,甚至觉得那倒在污垢泥泞里被蝼蚁啃食的残羹冷炙都比他干净得多…… 分明是这样的。 可为何要救他? 谢钧闭上眼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不是碰到人就想吐?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救我?” 讨厌是讨厌,可这和救人是两回事。 纪欢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还有纠结这点小事的心思,一边使劲将他拉上来,一边忍着怒火骂道:“我是讨厌你!但是还没有讨厌到,能看着你就这样死的程度……但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不介意现在松手!” 他知道她没在开玩笑,可更是觉得这位师妹实在可爱。 心头涌上各种感情,他说不上来,分明知道她讨厌他,却觉这一颗心像是不受控制被牵引向她。 谢钧怔怔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温柔,不由抿唇一笑。 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怎么总是可以这样,总是令他出乎意料? 另一头的纪欢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手脏了。 好脏,太脏了。 但又不能见死不救,当下只能强忍着恶心,勉强将他拉上来。 刚把谢钧拉上岸,混杂着血腥味道的空气就扑入纪欢的鼻腔,又想到刚才与谢钧的接触,她实在忍不住,扶着一旁的石壁,当着谢钧的面开始呕吐不止,没有半点仪态。 【系统提示:谢钧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10】 本来刚吐完她已经好受一些,结果听到这个好感度提示,她又觉得自己的胃不舒服起来,喉里不停泛酸,甚至感觉自己还能在吐上一回。 她真的想哭。 先前自己那番谩骂羞辱他是都忘了? 谢钧师兄,你放过她吧! 她真的不想和你有一点瓜葛啊! 26.特别 蛟妖受了重伤,却并未死去,只是重新潜入这深水之中。 纪欢和谢钧都并未松懈,紧握着剑鞘,注视着水面之下那团蛰伏的黑影。 过了一会,那水中黑影渐渐消失,潮水也逐渐褪去。 裸露的石床又重新暴露在空气中,只留下掺杂着血色的薄薄水面。 纪欢松了一口气,收剑入鞘,发现灵气恢复,赶紧给自己身上连施几个避水决弄干净衣服。 谢钧也注意到灵力恢复,给自己施了个避水决之后,启唇对纪欢道:“我原以为,你唯独对师父特别,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纪欢挑着眉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谢钧忽然提起这件事。 想到他刚才增加的好感度就有些膈应,毫不掩饰自己现在这仿佛看着白痴的眼神:“谁?我怎么不知道?你不会说是你吧?” 谢钧自认为还没有自恃过高到这种程度,别开眼,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又道:“温道君。” 温道君? 纪欢呵呵笑了两声:“你没看到我被温道君抱了之后吐成那样?” 谢钧眉目低垂,声音轻了一些:“可你愿意为温道君忍上一忍,别人呢?若我要抱你,你愿意在我怀中忍上一忍?·” 纪欢唇角一扯,没有开口,但是脸上已经写满了嫌弃。 谢师兄抱她? 光是想想就要吐了。 若不是刚才性命攸关,她连谢师兄的衣角都不想沾一下。 但温道君特别吗? 她清楚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标准,但好像从未认真的考虑过会喜欢上谁。 她不讨厌温道君,但喜欢? 好像也不至于。 纪欢实在说不上来,也不想和谢钧讨论这个与他无关的话题,谢钧对她好感度提高已经让她很是烦恼,如果好感度提到可以接取任务的等级……事情真的会很麻烦。 所以她开口,再次与他撇清关系:“谢师兄,我方才救你,只是人之常情,不能见死不救,你也不要因此对我抱有任何好感。” 谢钧虽早已被她羞辱过,但听她这般与他撇清关系,心下还是有些难受,只是面上不想表露,佯装淡漠道:“自然,我对师妹从始至终只会有同门之谊,也希望师妹能按照同门之谊对待我。” 所谓同门之谊,至少是见面能客套的说上一两句话。 谢钧这招以退为进,既是这样保证了,又将话说到这里,纪欢也无话可说。 只能轻飘飘回一句:“自然。” 二人一前一后,继续往山谷中前进。 谷中幽寂。 只有草木被风吹动,发出梭梭的声音,一点细碎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洒落,却因为四下森冷的气息,也好似冷得没有一点颜色。 原本普通的草木摩挲声中,忽然夹杂进别的声音,声音很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四周草木间,几条蟒蛇缓缓爬出。除了蛇,还有蝎子以及各种颜色鲜艳的毒虫,像是受到什么召唤,朝二人包围过来。 纪欢眉头有些难受的拧成了结,只觉得待在这种地方,对一个洁癖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那么,只好速战速决了。 一条深红色的小蛇直接迎面窜来,纪欢强忍着恶心,捻来剑诀,一道白光乍过直接将那一分为二,蛇身落在地上还没死透,诡异的扭动着。 她和谢钧已经恢复灵力,对应起这些小小毒物自然是从善如流。 纪欢又挥动手中木兰剑,周身无数道剑意化为雪白色的实体,将四周靠近的毒物全部斩杀。 毒物被杀得干净,幽寂却又只维持了片刻。 “又是两个不怕死的修士!” 男子阴森森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山谷内。 妖雾翻涌,平地忽然涌起潮水,水位越来越高,妖雾在水面上方凝聚,最后化作一头巨大的蛟蛇。 正是她先前遇到的那只。 黑色的妖雾之下,少女没有丝毫惧意,御风而起,周身剑意凛然如冰雪,墨发飞扬,雪白色的发带摇曳,容色清艳如霁月,仿佛白梅踏雪而来。 她启唇,声音清朗婉转:“你害人无数,我们自然是来除魔卫道。” 男子接连冷笑几声,默然片刻后怒喝道:“既是要自寻死路,那多说无益!” 话音落下,蛟蛇就张着血盆大口就朝二人咬来。 纪欢神色冰冷,已先出手,毫不留情,短短片刻之间,就已凝出十几道剑意。 剑意如流星般落下,而她自己也像是化作一道剑意,手中木兰剑直直刺出,直刺向那蛟妖的腹部。 剑光如练,划破那蛟妖皮肉,血珠飞溅。 蛟妖先前已了受伤,行动已经没有那般灵活,自然无法避开纪欢这如电光石火的一招。 既是不能躲避,那就只能接下! 砰,砰砰!铁器与坚硬鳞片的碰撞声回荡在空中,剑意散发着白光,如同锐利的小刀一般割开那蛟妖身上的鳞片。 蛟妖口中喷出的毒液也在这个时候溅到了纪欢身上。 黑色毒液一沾上肌肤,就开始腐蚀她的皮肉,钻心的疼。 纪欢伤口处灼疼得厉害,倒抽一口气,却不退反进,反而热血沸腾,战意愈盛,手中剑招不停,出手间招招皆为杀招。 眼前血雾弥漫,蛟妖隐藏在血雾之后,却仍然隐藏不了它身上的血光。 只有害人无数的妖,才会有这般重的血光。 所以纪欢更加不犹豫,只想立刻将它诛杀在此地。 她连人都杀,又怎么会怕杀妖? 世间因果,轮回往复,恶就是恶,如何宽恕? 杀人,偿命。 害人,偿命。 罪无可恕! 谢钧有些惊讶,他本以为纪师妹整日游手好闲,无心修行,能修到金丹,不过是凭借师父对她的偏爱。 却没想到她这样强,强到出乎他意料。 她使出的剑意早已超过了她如今的修为,甚至可以与元婴修士一较高下。 震颤之下,谢钧迟疑了片刻,但看着纪欢已经出手,很快跟着御风而起,加入战局。 …… 激战之后,那蛟妖逐渐败下阵来,谢钧在前头牵住住它,纪欢趁机举起手中木兰剑,数道剑意在她剑刃之上合二为一,化作一条与那蛟妖一般大小的雪白玉龙,从半空中呼啸而下,像是要与它撕咬缠斗。 最后,它终是挡不住那玉龙强大的力量,惨败而终。 蛟妖从半空中落下,巨大的身体渐渐变小,最后化成人形,狼狈地砸落在一块巨石上。 27.罗刹 山谷尽头,是一处石窟,唯有一条退路。 蛟妖被他二人打回原形,正倒在大石上,腹下和肩头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冒血,即便想逃,也没有逃跑的余力。 纪欢用神识扫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埋伏,就抽出木兰剑,对着他问:“那些被你掳走的百姓呢?” 蛟妖化作人形后面容俊美,墨发散乱,一双金瞳透着妖冶,因为疼痛紧皱着眉头。 纪欢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在他肩膀上捅上一剑。 蛟妖吃痛,闷哼一声。捅完,她抽出剑,将上头的血甩在地上。 “那些百姓呢?”她又问了一遍。 面前男子勾了勾唇,似是察觉到自己死期已到,反而有些坦然。 “死了。”他喘息着回,因为内伤,唇角渗出血来。 既是如此—— 血债血偿,因果相报,纪欢没时间伤感,也不废话,提剑就要杀了他:“好,那你也去死吧。” “不要杀他!” 随着男子的声音响起,纪欢视线一阵恍惚,一道人影挡在了那蛟妖面前。 系统的提示音也跟着疯狂跳了出来。 【任务已更新】 【A级任务:除魔卫道,净化水源,救出被掳走百姓,并送青蛟与沉洛书隐居】 【lt;前世今生gt;剧情任务传送中——请宿主仔细浏览剧情后完成任务】 【lt;前世今生gt;剧情已输入完毕】 【提示:此任务为A级任务,请宿主务必不要因为个人情感影响原着剧情!】 伴随着任务详细信息输入纪欢的大脑,眼前男子清秀的面庞也映入纪欢的视线。 她手中的剑一顿。 叶双双温柔又殷切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起来。 “夫君他生得白白净净,左眼下有一颗小痣,很好认的。” “纪妹妹,若你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我和孩子一直在家中等他回来!” 清秀,白净,左眼之下一颗小痣。 一瞬间,心像是被什么撕扯开。 血肉模糊。 她震惊地看着那挡在蛟妖身前的男人,只觉有什么刺进眼睛里,甚至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眼睛痛得厉害,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事情发生在这片刻之间,太过忽然,她实在不能接受。 怎么会这样。 叶姐姐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叶姐姐? 她很想问问,又觉得不必问。 系统输入她脑海中的原着剧情,沉洛书身上那属于蛟妖的气息、脖颈的爱痕,又或是二人之间缠绵爱恋到令人恶心的眼神……无不在昭示,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背叛。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 欺骗女人,背叛女人,折磨女人,吃女人的血肉甚至可以理所当然! 纪欢盛怒之下,几乎快无法呼吸。 却又听那蛟妖看向她,还厚颜无耻大言不惭地朝她开口:“你们放了他,他是被我要挟的…他是无辜的,作恶的人是我,我任你们处置。” 沉洛书闻言,回头看向他,眼神有些复杂:“前世之事我都已经记起,如今你变成这样,与我不无关系,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纪欢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好一对恩爱眷侣。 啊,该说好深情?好感人? 深情?感人? 纪欢只觉得下贱。 她根本不在乎这两个男人有什么前世姻缘,她只知道叶姐姐每日惶恐不安,在家中祷告乞求,时刻盼着自己的夫君可以平安归来…… 他怎么能做到恬不知耻的背叛那样温柔的叶姐姐的? “你是沉洛书?”她问,声音几乎是变了调。 “是。”对方回答。 纪欢忍不住冷笑,眼眶湿润,眼泪还在往外溢,身体止不住颤抖:“家中有妻子的沉洛书?” 沉洛书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又流露出几分愧疚:“是,此事说来话长,我自知辜负了双双,但我和他……” “闭嘴!” 纪欢直接打断了他,甚至连握剑的手都开始发抖。 她恨不得现在就捅死面前这两个男人。 情绪压抑不住,她失控大骂: “他无辜,你冤枉——叶姐姐不无辜,不冤枉?” “她满怀殷切地等丈夫回家,对每一个来到此地的修士下跪乞求,求能有一个人能救回她的丈夫,就算是要她的命来换也愿意……” 面对纪欢的诘问,沉洛书似已下了决心,声音平静:“事已至此,说这些没有用处,你再怎么责骂,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纪欢气得发笑,声音早已变调尖锐得像刀。 卑劣又下贱的男人为什么不能骂? “我骂你!我当然要骂你!” “骂的不是你爱男人!骂的是你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明明家中妻子怀有身孕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和一个男蛟厮混,恬不知耻!龌龊至极!” 说到最后,纪欢抽泣着,声音已是细不可闻。 “……最可笑的是,你还爱上了强暴你的人?” “我与他在前世早已……” 沉洛书还想解释。 但纪欢脑海中早已有二人前世今生的剧情,哪里需要他假惺惺的解释? 她拿剑指着他,目光冰冷如霜:“前世姻缘?什么狗屁前世姻缘!转世之后从来就不是同一个人。” “住口!是我强迫他的!” 见纪欢拿着剑,那蛟妖气冲冲上前要护住沉洛书,却被纪欢用左手的剑鞘一扫,直接将那他打倒在地。 纪欢冷冷看着他匍匐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闭嘴,我还要骂你。” “男人做小三就可以被原谅?你觉得自己前世痛失所爱很惨?你觉得你们是真爱?” “我只看到卑劣自私下作恶心至极的扭曲男人。” “我看不到你们之间什么狗屁爱情,我只看到两个极度自私的男人纠缠扭曲在一起!” “自私自利的人永远只会拿爱情当遮羞布!因为他们自私至极,不肯放下,不肯成全!从头到尾只想着自己占有和得到!这哪里是什么狗屁爱情!只是男人满足私欲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明明知道这一世他已经娶妻,夫人还怀着孕,他就这样,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心中毫无愧怍。 男人怎么可以卑鄙自私到这个样子? 直到喉中冒出血腥味,纪欢才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全然失控。 可她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她早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但真当那女子的苦难鲜活地被剖开在她眼前,她觉得自己痛苦到快要死掉了。 扪心自问,他们真的会对这些女子感到愧疚吗? 不会。 他们欺骗她们的感情,利用她们的子宫,就算背叛,也永远有人在为他们洗白和自我感动,他们甚至会觉得自己可怜,自己是弱者? 但那些真正受到伤害的女子—— 他们对被辜负被欺骗被伤害的女子——毫无、毫无愧疚之心。 还有,那些因他们而死去的人。 纪欢的灵魂像是甚至一瞬间被抽空,那些痛苦的情绪被隔离开,她目光空荡荡地,看着眼前的二人,轻蔑地勾了勾唇。 “害了这么多人,你们问问你们的良心,觉得你们配隐居么?” “哦,我忘记了,你们连畜生都不如,怎么会有良心这种东西呢?” “你想和他避世隐居?那就问问——那些因你们而死的人答应不答应。” 片刻的寂静之后—— 少女浅墨色的眼瞳渐渐变红,脚下黑雾缭绕,形成一片黑沼。 无数酷似人形的黑影从她脚下黑沼中攀爬挣扎而出,随着她步步逼近,那那些人影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材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血淋淋的双目,只有血泪、只有血泪在不停流下。 她抿唇一笑,那些黑影就流窜而上,伸出无数条黑色如同油汁凝成的手臂,缠绕住那两个披头散发相拥着的男子腿脚,发出尖锐凄厉又悲惨哀恸的哭嚎声。 她们,在哭。 哀嚎声回荡在山谷之中,无数死去之人的亡魂在这一刻汇聚,从轮回中短暂离开,传达他们死前痛苦的悲鸣与绝望。 纪欢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这二人,不顾嗓中疼痛出血,再次失控大吼道: “来啊!问问这些死去的人!你们配不配活着!配不配做一对狗男男!” 这一声落下。 瞬间,天地仿佛都在予纪欢回应。 目及之处,地动山摇,狂风呼啸,巨石崩裂,草木摧折。 巨大的威压如同暴雨般降下,虽然看不见,但却压在人的脊背上,就连谢钧金丹后期的修为都有些抵抗不住,只能以手中本命剑插在地面,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天空被撕裂,血色残霞映照,似是此方天地都燃烧起熊熊烈火。 怒火,无尽的怒火。 木兰剑不知何时从纪欢手中掉落,她双眸赤红,周身被黑雾缠绕,脚下黑影如流水一般凶猛的吞噬蚕食着它们所触及到的一切。 无不在昭示,她已愤怒到极点。 …… 谢钧本能感觉到,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纪欢会很危险。 他上前一步,想拉住纪欢,唤回她的神智,只是衣袂轻轻沾到那片黑雾,便立刻被吞噬,他无法前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道黑雾隔绝在外。 他侧目回头看去,只好寄希望于赶来的温远岫身上。 温远岫看着站在雾中的纪欢,眉目凝重,唇中不自觉低低念出三字: “……罗刹女。” 28.为什么 罗刹女。 这三字,温远岫算不上熟悉,也不能说是陌生,他曾在古籍之上见过。 罗刹,梵语之中,指得是食人之恶鬼。 但实际上,他们是往生之地的执行者,阴间秩序的司掌之人。 ——他们可以唤出死去之人的魂魄。 他们公平公正,审判着每一个来到往生之地的魂魄,他们犯了多少杀业,便要承受多少罪业。 从无例外。 古籍上又言,罗刹若为男子,则面目丑陋可憎,若为女子,则容色美艳姝丽。 但他从没有亲眼见过罗刹。 如今,他亲眼见到了。 温远岫神情肃穆,抬眼看向那站在黑雾中的少女。 少女的眼眸已完全是绛红色,面容姝妍,一身白衣出尘,眼神却冰冷至极,如来自往生之地的处刑者,任由那黑影将那面前的两个男子吞噬。 被黑影吞噬的两个男子原本俊美的眉目此时扭曲变形,强烈的疼痛伴随着黑影在他们的皮肤上灼烧,像是滚烫的火油一般腐蚀他的皮肉。 皮肉被腐蚀之后,他们浑身血淋淋的,黑影中伸出无数只手按住他们如蛆虫一般扭动的身体,抓住他们的下颌,将他们的嘴巴拉扯到最大,又伸出一只手,直接拔掉了他们的舌头。 舌头没了,两人发不出声音,只能吱吱呜呜的哀哀叫着,剥去皮肉的身体已是血肉模糊,罪业却似乎还未偿还完,黑影再次爬上他们的身子,所经过的每一处地方都发出滋滋的奇怪声音,仿佛在油锅中被烹炸。 血肉一点点被吞噬,紧接着是脏器,心脏、脾胃、肠道……时而似烈火烤灼,时而似寒冰冷冽,时而犹如刀刃切割开他们所剩无几的血肉与脏器。 面对这世间最痛苦的刑罚。 他们却连惨叫都来不及,以最为痛苦的方式死去。 辜负真心,自私卑劣,欺骗女子,伤害女子的男人——吞一千根银针都不够! 地狱的刑罚从来是最公正的。 纪欢已全然被愤怒笼罩,甚至没有听到系统不停的在识海呼唤她。 “宿主!宿主!快住手!他们要死了!” “宿主!宿主!快停止你的行为!违背剧情你会被传送进惩罚界面48小时!” “宿主——!” 当她终于听到系统的声音时,面前那两个男人只余下森森白骨。 他们骨架纠缠在一起的样子,丑陋又滑稽。 像极了他们口口声声说的,自私卑劣的,践踏着女子苦难的,男人之间的所谓爱情。 纪欢眸底清寒一片,沙哑地低低笑了一声。 他们的魂魄也不会好过,他们不会有来世,只会在十八层地狱之中被剥皮抽筋腰斩凌迟,生生世世受烈火油煎之苦。 系统大红色的警告界面频繁地跳了出来。 【警告:编号NO.1007宿主私自篡改原着剧情,即将被传送进惩罚界面!】 【警告:编号NO.1007宿主私自篡改原着剧情,即将被传送进惩罚界面!】 【警告:编号NO.1007宿主私自篡改原着剧情,即将被传送进惩罚界面!】 黑雾仍未散去,纪欢站在黑雾之中,双眸失去神采,仿佛一具空壳,一动不动。 肆意妄为的结果,她的灵魂被传入了惩罚界面。 …… 惩罚界面是一个完全密闭的黑色空间,没有一点声音。 纪欢从来没有进入过,这是她第一次记进入这个界面。当她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复苏后,她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黑暗。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要在这个地方待上48小时。 还好她并不是很怕黑。 她闭上眼,想要在沉睡中度过这48小时。 被跟着一起传送进来的系统NO.1007也很生气。 宿主接二连三不好好完成弯掰直任务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剧情任务都要私自篡改,若是大量篡改剧情,这整个世界都会崩坏掉的。 作为旁观者,它真的无法理解纪欢。 它只是一个系统,只要冷静客观的看待这一切,也不必知道宿主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只需要接取上级系统的任务,亦或者让剧情按照它本来的方向进行。 它的宿主为什么从来不好好顺从任务一次? 分明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它觉得纪欢只是还没有理解到这个世界的本质:“宿主,你要清楚,这是耽美文的世界,大家都只想看男人的爱情,没人会在乎书里女人什么结局的,就算在乎,也只是稍许感慨一下而已,他们还是会为男人之间的爱情感动。至于故事中的女人,不过是衬托男人的爱情,为男人的爱情铺路的工具而已…… 和纪欢呆久了,它也稍许感觉到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重,又放缓了语气:“好吧,或许这么说,会有些残忍,但你应该认清这个事实,真的不必与她们共情。” “宿主,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女角色?明明也清楚,她们不是真的人……” 纪欢沉默不语。 黑暗的空间里中看不见少女盈眶的热泪。 为什么在乎,为什么痛苦? 要她怎么不在乎? 要她怎么不痛苦? 过去的记忆零零散散的涌上她心头,她紧闭着眼,终是哽咽地说:“因为,我是女子啊。” 因为同为女子,所以为书中的女子感到痛苦,很奇怪吗?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书中的男人可怜?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看看书中这些,被欺辱的女子? 她们不可怜吗? 无缘无故牵扯进男人的爱情,有的被欺骗怀孕,有的被凄惨杀死,甚至还要被当做提线木偶一样,笑着生下这些男人的孩子。 问问自己,她们真的快乐?真的幸福? 怎么可能啊! 她们是书中的人物,意志不受自己控制,不能为自己辩白,一支笔就能操控她们所有的情绪。 她们甚至无法说她们是痛苦的。 这难道不已足够令人痛苦吗? 纪欢深吸一口气,情绪失控地哭喊出了声音: “为什么永远只要女子宽容!要女子大度!要女子忍让!要女子良善!要女子谦卑!要女子贞洁!千年百年都这样!哪怕一次次轮回重新开始都这样!到底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 在这密闭空无一物的方寸之间,她的声音甚至没有一星半点回响。 悄无声息,就好似那些女子被吞噬的苦难。 没有任何回音,没有任何波澜。 就这样被吞入无声的暗潮之中。 无人知晓。 “宿主……” 系统被她流露出的悲愤,诧异得说不出话。 它一直以为纪欢冷静又理性,能够不遵循系统的规则,用剑走偏锋的方式完成任务,聪明又难以操纵,令它觉得可恨。 却不想今天能见到她展现的痛苦愠怒与悲愤。 自来到这个世界,它以为自己和纪欢陪伴的足够久,但可笑的是,它竟然从来不知道她心底隐藏着这么深的悲愤,而它甚至不知道,这悲愤从何而来,又是怎么累积的,积压了多久…… 是啊,它只是一个系统,怎么能够理解宿主的感情呢? 但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它有些想要理解了。 似乎是发泄完,纪欢有些累了,她躺倒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声音微弱如游丝:“对不起,反正我是受够了,把我关进惩罚界面也没事,想要抹杀我也没事……我只是,太痛苦了。” 她一直孤身一人。 在这样的世界里,这痛苦甚至无法和人诉说。 她苦笑一声,擦去眼泪,声音又恢复往日那般细腻温柔:“但是请不要抹除我的意志,让我忘记、让我忽略这些女子受到的痛苦……我永远不会,永远不要,成为这个世界里,咀嚼女子苦难的刽子手。” 29.以物易物 山谷在强大的威压之下,早已化作一片废墟。 残阳如血,草木狼藉,四下皆是残垣断壁,焦土碎石。 黑影蚕食完那两个男人,就慢慢退回纪欢脚下的黑沼中,紧接着黑沼也渐渐消失在纪欢脚下。 黑雾却还没消失,纪欢的意识仿佛被抽离,双目空空,没有半点神采,身躯仍然被黑雾包裹着,凡是靠近她的东西,都会被那团黑雾吞噬。 谢钧毫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一旁的温远岫:“温道君,这黑雾,你可有办法对付?该怎样才能救出纪师妹?” 温远岫皱眉,手中凝出一根琴弦,琴弦被他反手操纵,直直往那黑雾飞去。凝结着灵气的琴弦一沾到黑雾就开始消融,逐渐缩短,似被拽扯吞噬进什么虚无之地。 他用神识感应,也无法感应到那黑雾之中纪欢的存在。 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只是眼下地动山摇,这方空间已经开始崩裂,若一直待在这里会很危险。 但黑雾中的少女一动不动地踩在一块碎裂的巨石之上,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从巨石落下,摔进地面之下的巨大裂缝中。 她该怎么办? 温远岫喃喃自语:“没有办法,但……” 他不能放着她不管。 温远岫话音未落,谢钧就眼睁睁看着他,义无反顾地闯进那黑雾之中。 黑雾瞬间将男子颀长清癯的身形吞没。 温远岫进入黑雾中,雾气一沾上他身体,就如烈火焚身般灼痛他的皮肤,剧烈的疼痛令温远岫紧攥五指,骨节发白。 他双目也灼痛不已,视线中漆黑一片,耳畔也再听不到什么声音。 但很快,疼痛逐渐消失了。 他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 五感慢慢恢复清明,晦暗的光线映入温远岫的眼中,他甚至能嗅到不知何处飘来的香气,与纪欢身上的香气不同,这个香气,甜腻得令人有些不适。 先是一阵轻笑声,随后女子娇媚的调笑声在远处响了起来:“看看我们的小妹给我们送来了什么礼物——” “咦,怎么会是一个男人?” “哎呀,这男人生得还挺好看的。” “小妹喜欢这样的男人?” “小妹那么爱干净,才不会喜欢这些男人呢。” “可他看上去很干净诶?” 属于不同女子的声音在远处接连响了起来。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脚下是一片湖水。 稀薄的雾气之后,几个朱唇玉面,身姿窈窕曼妙、穿着单薄的美艳女子正站在浅绯色的薄纱之后,齐齐朝他看来。 她们面容虽都生得妖娆,但并不相似,唯一相似的,只有一双眼瞳,都是绛红之色。 罗刹女。 心下浮出这三字。 温远岫薄唇微抿,移开视线,不看任何一人,神色清湛,并无半点绮念。 “纪欢在哪?”他问,语气不卑不亢。 既是罗刹女,那与纪欢应有些渊源,说不定能知晓解救她的办法。 站在最前容色略显妖冶的红衣女子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怔,片刻后笑道:“这是阴阳二界交接之地,小妹当然不在这里。” 她顿了顿,纤密的睫羽垂下,视线落在了温远岫手上。 男子弹琴的手,修如白梅,骨节分明,指节之处还有薄薄的琴茧,每一寸都生得恰到好处,宛如鬼斧神工雕琢而出的艺术品。 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唇。 好美的手。 很适合割下来,做她琉璃净瓶中的收藏品。 女子涂着红色蔻脂的手指轻佻地玩弄着自己肩头柔顺的乌发:“但是,若我没有猜错,小妹的神魂现在应当在一处隔绝的空间里,那个地方啊,凭你可是去不了的。” “什么地方?”温远岫追问。 对方若不说,他怎么知道,自己去不了。 见温远岫这般执着,女子玩味地勾了勾唇,双目微微眯起,好奇地将这俊美的男子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你和小妹是什么关系,这么在意她?” 什么关系…… 温远岫一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低垂眉眼,淡淡回道:“这并不重要。” 好在面前的女子轻哼一声,也没有刨根问底,又道:“虽然我们不能插手彼界之事,但是看在你对小妹这般情深义重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 她顿了顿,声音扬起少许:“只是,这阴阳两界的规矩,从来都是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她是要与他交易。 她想要什么? “你要什么?”温远岫目光一凛,站在原地,等她回答。 红衣女子掀起纱幔,朝他缓缓渡步而来,脚踝处铃铛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或许是修真之人的本能,分明都是绛红色的眼眸,温远岫感觉纪欢圣洁威严,却觉得眼前的女子杀意强烈,如同吃人血肉的魍魉妖魔。 随后,她笑着抿了抿唇,嗓音柔媚,却又含着嗜血之欲,略略抬手,指向温远岫袖下半掩的手: “用你的一只手来换,怎么样?” 30.不惜一切代价 “左手如何?” 温远岫甚至没有犹豫。 他右手凝出一根琴弦,缠绕在自己的左手手腕处,似乎只要对面的女子同意这场交易,他就能立刻绞断这只手。 他其实应该犹豫。 于琴修而言,双手缺失一只,他便几乎不可能再抚琴,即使可以用天地灵宝再造一只义肢,义肢也不能完全替代原来的手,不能再像原本的手那样使用自如。 百年修行,毁于一旦,登仙之途也成痴心妄想。 可,只要一想到纪欢,他却觉得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过是一只手罢了。 若是一只手能换她平安,那他便割下一只手。若是一双手能换她平安,他便割下一双手。 双手双脚双眼,若他有什么能换的能给的,那便在所不惜,要他这条命也尽管拿去。 只要她能活着,只要她平安无事。 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听到他的回答,面前女子瞳孔瞬间放大,手顿在半空中,竟是怔住了。 真的假的?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身为往生之地的执法者,她可见过太多自私下贱的男人了。 他们来到这往生之地,对爱侣口口说着多么情深义重,但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要他们拿出什么做交换,从他和爱侣之间二选一的时候……他们从来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下贱自私,愚蠢卑劣,永远以自己的利益以自己的欲望为先,就连这世上的蝼蚁都比他们活得有尊严。 倒是一些天真可怜的女人,哭着求着她,说要牺牲自己,求她放过自己的爱侣。 ……为了那种能毫不犹豫牺牲她们抛弃她们的男人。 她想想就觉得窝火。 这世上当真有这么无私的男人,为了心上之人甘心付出? 她可不信。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也就现在能说这种话罢了。 她微笑着又问:“你真的这么喜欢小妹?若我没看错,你应当是琴修吧?少了一只手,你要怎么弹琴?” 她是不插手彼界之事,却不代表不知道。 这些修真者,可都将自己的仙途视为生命。 她笑着,等面前的男子回答。 “这是往后需要考虑的事情,现在……”即便如此,温远岫仍旧很坚决:“我只想救她出来。” 只是,这份坚决,是真是假? “好啊,但我的收藏品,我要自己割下来。”女子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只是冰冷地命令道:“把左手伸出来。” 温远岫眸色微沉,伸出左手,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掀起一点,手掌朝上,露出那节如白玉一般透着青筋的手腕。 女子手心黑雾凝结,化作一把尖锐小刀。 她垂眸看了眼男人的手腕,毫不留情将小刀砍下。 锐利的小刀破开皮肉,就这样生生砍下了他的左手。 男人修匀的左手落地,鲜血淋漓。 骨肉都在一瞬间被利落的斩断,伤口处截面血淋淋一片,透出其中被斩断的白骨,剧烈疼痛令温远岫额角冒出冷汗,额头青筋抽跳,痛到浑身发抖,清湛的凤眸也因为痛苦失了焦距,凭着最后一点意志站在原地不动。 “……纪欢在哪?”嗓音嘶哑,每吐出一字都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诶?还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 声音里含着笑意,面对眼前之人这般强烈的痛苦,甚至没有丝毫怜悯。 女子眨了眨眼,片刻后竟是笑出了声,笑得花枝乱颤,站在纱幔之后的几个罗刹女也跟着她一起笑出了声。 而温远岫手腕上的疼痛也在随之渐渐消失。 当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踝处,却见那已经被砍断的手腕又已恢复如初,就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试探? 他心下猜测,面前的女子却已开口道: “方才是试探你的,若是你敢抽回手,说明你对小妹不是真心的……” 女子笑靥如花,温言软语,说出的话却像是毫不留情能剥开人血肉的杀人的刀:“那我啊,不仅要砍断你的手,还要剁了你的脚,挖了你的眼睛,抽掉你的肠子。” 另一个蓝衣女子笑吟吟地掀起帘子走来,同她催促道:“红璎姐姐还是这么喜欢骗人,好啦,看他这么担心小妹的份上,快些把他送过去吧。” 闻言,红璎侧过脸来,睨了温远岫一眼,微微抬手,一面如同镜子一般的黑洞就出现在他面前。 她摆了摆手,转过身去:“走吧,一直走到头,你就能见到她了。” “多谢。” 温远岫疏离有礼地道了一声谢,随后就走入那黑镜之中。 … 短暂的静谧过后,那蓝衣女子又道: “不过,红璎姐姐,你破了这以物易物的规矩,不怕酆都司业罚你?” 红璎闻言,倒是还是一脸漫不经心:“这点规矩,哪里比得上小妹开心重要……更何况,男人的手,我还有满满一柜子存着呢……以物易物?需要的时候再换个男人砍一只来就好了。” “也是。” “不知道小妹会不会吓一跳……” “嘻嘻,我还以为先令小妹开窍的,是那个陆希夷呢。” “管他是哪个男人,小妹开心就好。” 几个罗刹女面面相觑,又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31·你想吻我吗「Рo1⒏red」 温远岫脚下只有一条路。眼前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 他在黑暗中不断前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 尽头之处。 身穿白衣的少女躺在地上,背影单薄,瘦弱的身体蜷缩一团,似乎是在啜泣着。 “纪欢。”他心下隐痛,低声唤出她的名字。 男子轻朗低沉的声音响起在纪欢耳畔。 她有些不敢相信,分明知道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却还是因为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希冀转过身。 白衣男子绰然立着那,这晦暗的天地间,唯见他一人朗月松风,骨相清隽,濯濯如明月。 不是错觉? “温、温道君?” 她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本湿润着的眼睛,似乎是因为太过诧异,眼泪又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是怕黑吗?”温远岫缓缓走近,不由抬手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少女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她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只有泪水在不断落下。 她看起来很痛苦。 似乎不是因为怕黑。 为何会这样痛苦? 是为叶双双,亦或是更多的…… 温远岫不敢自认自己已足够了解她,但他清楚,她善良,又有自己的原则,看似淡漠自我,却能时常与人共情,看待事物通透,所以慧极必伤。 当她看着这些与她同为女子的人被践踏被欺骗,她们的苦难被旁观者当做快乐咀嚼……她如何能不痛苦? 而他,又能为她做什么? 纪欢胡乱地抹了一把泪:“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远岫垂眸看她,目光清湛柔和如春风:“我来找你。” “你、你怎么进来的?”纪欢有些惊讶。 事情说来有些复杂,他没提断手一事,只是轻描淡写的概括道:“嗯……劳烦了一下你阿姐。” 阿姐? 纪欢倒不是没有想到过她们。 但阿姐她们…… 她们分明不能干涉彼岸之事。 阴阳两界秩序向来泾渭分明。 例如,她此次杀了那两个男人,动用了酆都的力量,这般无视阴阳二界的秩序与规则,必然要付出代价。 这么大的动静,帝君应当已经知晓了,早晚会和她追究责任吧? 可她不后悔。 若要她看着这个世界女子的苦难成为男人之间爱情的殉葬品却还丝毫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甚至以她们的苦难为乐……那她宁可被系统抹杀。 “你知道来到这里会怎么样么?”纪欢看着他破涕为笑,声音里却是难掩的雀跃:“笨蛋!进来了以后,就要和我一起在这里呆上二十四个时辰啦。” 温远岫并不在乎会怎样,只是又温声轻应:“嗯,我陪着你。” 我陪着你。 他平静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但纪欢其实是清楚的。 阿姐们是什么性子,纪欢是清楚的。 她们杀人如麻,漠视一切,看待凡人如同看待蝼蚁,却偏偏特别宠爱她,所以即便没有对温道君真下什么狠手,却免不了让他吃些苦头。 可他什么都没说。 将那些可能会令她困扰的、令她担忧的事情全都隐藏得很好。 若只如萍水相逢,若只是因为她是好友的弟子,为什么要为他这种地步? 连自己的生命都置之度外。 喜欢她? 纪欢不是全然对感情懵懂的稚童,但温远岫不曾挑明,她又该如何做出回应? ……还是对温道君来说,他们之间,这样的距离就好。 “温道君。”纪欢忽然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 男子身材颀长,少女的脖颈微微扬起,踮起脚,抓住他的衣襟,才能勉强在他下唇轻触了一下。 少女的唇柔而软,像是带着疏香的花瓣轻抚过他的唇。 浅尝辄止,甚至只能算是轻微的触碰了一下。 却令他的心一下子慌乱了。 温远岫侧开视线,眼角眉梢如春风化雪,晕开一点薄红春色,嗓音低沉:“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要你做这些……” 他所做一切皆是自愿,不是为了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或者说,得到她。 “嗯,我知道的。” 纪欢盈盈一笑,明眸皓齿,秀气的杏眸清湛无瑕,似藏蕴万千星泓,永远都这样干干净净,坦荡大方的面对一切。 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那瞬间她自己在想些什么。 鬼使神差,气氛使然,又或是因为头脑发热,令她不自觉的吻了温道君。 不讨厌,能算是喜欢吗?是心动亦或是感激? 可是温道君没有抵触,他应当,也不讨厌。 大抵是因为在识海中,不是真正的实体,她对这一吻也没有多大反感,洁癖也没有发作。 出去之后却不一定了。 她有些不安,甚至有些不敢对上温远岫的视线,心跳一下子加快,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贸然的举动还是眼前男子那墨眸中深沉似幽谭的各种情愫。 “你想吻我吗?” 她却又忽然问他。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32.可以 若说自己不想吻她,对她没有欲望,这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 可若是当真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维持如今这样的君子风度。 他会渴望,会欲壑难填,会迫切想要占有她的一切。 但……这个诱惑,实在是过于甜美。 他颔首看少女嫣红的唇瓣,忽而觉口干舌燥:“可以吗?” 被他这样回问,纪欢眨了眨眼立马躲开视线,脸开始发烫,纤密的睫羽低垂下,墨发被她不自觉的别到耳后,露出雪白的耳廓和莹润小巧的耳垂。 温远岫方才,本是没有那些旖旎念头的。 可她问,想不想吻她。 如何不想? 只要看到她,理智就不受控制抽离,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和隐忍,也都一下子溃不成军,汹涌的欲望随之破土而出,对她的满腔欲念,多到令他自厌。 片刻后,纪欢动了动唇,声音细不可闻:“可以。” 她的脸颊浮起淡绯色,面庞白净无瑕,羞怯的眉眼却落在他眼中,娇俏灵动之余,却有些妖冶的美感。 分明是这样纯粹又圣洁。 温远岫心下低叹,抬起她的脸,抚琴的手修长而有力,托起她侧脸时,却是缓慢而温柔的。 距离慢慢缩短,他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舌撬开少女的贝齿,滑入她的檀口,舔吮香软的舌尖,吻有些生涩,却很热烈,热烈到怀中的少女有些招架不住,身子软了下来,幸而被他的手掌扣住腰肢。 但一切远远都还该没有结束。 他掌心贴在她的腰肢后,唇舌间侵犯的却更加肆无忌惮,分明外表看起来那般清冷又禁欲,但真当肢体接触的时候,男子只是凭借本能,就已凶猛强悍。 二人的身体紧贴着,纪欢感受到坚实的胸膛,男子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令她有些昏昏沉沉。 她甚至没有想到他会将舌头伸进来,双眸不敢置信的睁大,上头浮起薄薄的水雾,小巧的舌头被他搅动,黏黏糊糊,津液纠缠吞咽,只能溢出些近乎呜咽般的娇喘声。 身体越来越烫,气氛灼热,甚至有些失控,男子昂扬的欲望抵在她小腹,情欲的感觉于纪欢而言有些陌生,却并非不懂。 还好在濒临失控前,温远岫地将她推了开。 “抱歉,我有些失态……”嗓音嘶哑,有些狼狈的用手轻抚过自己还残留着少女余温的唇。 抽身开时,纪欢已被他吻得喘息不止。 双眸水润得像是哭过,脸也红得厉害,从耳根红到脸颊,分明是她自己允许的,她倒是比温远岫还更加不自在,只能讪讪地回:“啊……没关系,不用道歉,是我允许的。” 这一吻,显然和上次在秘境时的意味不同。 疯了疯了,她今天一定是疯了。 纪欢捂着发烫的脸,自暴自弃地倒在地上,再也不敢看身后的温远岫一眼。 要和他一直在这里待上二十多个时辰。 呜啊……好尴尬。 大抵是这一吻实在令纪欢羞于面对他,半个时辰内,纪欢一句话都没说。 倒是温远岫跟着她坐在一旁,见她不语,颇为关切道:“若有些事可以与我说,说出来会好受一些,大可与我开口。” 与他开口? 纪欢背对着他,神色有些动摇。 他会明白吗? 温道君是很温柔,但他作为男子,一定不能与她感同身受。 可她忽然好想说出来,将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看到的,所经历的一切说出来。 哪怕只是说出来也好。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继续牢记这些女子经历的痛苦,用她的双眼见证,用她的双手改变…… 纪欢深吸一口气,心绪早已平复,所以试着尽可能平静地开口道:“如果我说,比如,就是比如有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大家都在歌颂男子之间的爱情,而女子的痛苦总是被忽略,更甚者,他们明明爱着男子,却还是娶妻生子……而女人则被蒙在鼓里,当做他们爱情天平上的砝码,有的被欺骗,有的被虐杀,有的……” 声音越说越哽咽。 纪欢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紧皱着眉头,甚至连呼吸都很艰难。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 苦难,唯有苦难。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或许是那些女子正在经历的困难。 这样想想,她就痛苦到无法呼吸。 她无法轻描淡写地叙述这些苦难,光是吐出这些字眼都令她热泪盈眶。 而那些人,又是怎么咀嚼她们的苦难的? 甚至还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横插在男人的爱情之间,她们恶毒,所以活该被折磨毫无一点尊严的死去?还死得其所?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也太令人悲哀了。 她沉默不语,嘴唇颤抖,再说不出一个字。 方才旖旎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温远岫伸手将她圈入怀中,感受到她浑身都在发抖,旋即用手掌轻抚她的脊背安慰。 “作为男子,我或许不配全然理解你的痛苦……但纪欢,我会尽可能的理解。” 温远岫倏然想起那灵舟之上老者意味深长的话。 情本无孽。 伤人者,孽、害人者,孽、欺人者,孽。 作孽者,不可活。 若是这世间男子的爱情需要踩在女子的苦难之上…… 那他们的确都该死。 33.他一直都知道的 纪欢感觉自己今日实在是过分多愁善感。 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也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看到那样温柔单纯的叶姐姐,她还是忍不住为此悲愤。 但可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这么情绪化,可真的不像她。 只有冷静下来,才能继续前进。 纪欢用袖子擦了擦脸,转过身去对温远岫挤出一个笑容来:“抱歉温道君,让你看笑话了。” 她怎么能将自己的痛苦当做笑话? 温远岫心下叹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一些。 纪欢的身子一僵,没有动作,最后还是伸手回抱他。 她把脸埋在温远岫的肩膀,默许了自己这一瞬的软弱。 嗯,就让她稍微稍微,允许自己示弱一次吧。 纪欢冷静下来以后,就悄悄呼唤系统。 她其实有些奇怪,阿姐她们为什么能干涉系统,按理来说,系统应该是绝对独立的存在,她想不通,所以想从系统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阿姐她们本质上来说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角色,为什么能干涉系统界面?”她问系统。 系统想了想,感觉只有一种解释:“因为宿主你的系统已经绑定了这个世界,所以惩罚界面本质还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空间,她们虽然没有办法干涉系统对你的惩罚,但却可以创造连接这个空间的道路。” 纪欢了然。 有温道君在,二十四时辰不算太难熬。 两个人在这个空间里做着各种幼稚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例如用手指迭加数字,谁先累积到十谁就赢……纪欢甚至还拿下发带和温远岫玩起了翻花绳。 在各种无聊幼稚的小游戏里,纪欢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说着话。 大多数时候,纪欢的话更多一些,温远岫只是在一旁倾听着,哪怕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微笑应和。 纪欢觉得或许是因为他们二人是好友,他的性子和师父有些像。 他们都愿意认真倾听她说的每一句话,也尽量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但是有些话她不会告诉师父。 因为她知道师父总有一天会离开。 既早知会离别,又何须多言交心,徒增伤感。 … 系统惩罚记时界面剩余时间重新归为0,二十四个时辰结束,纪欢的意识被传送回到现实。 纪欢在惩罚界面的时间与外界并不互通,外界的时间没有流逝。 她回到了意识被系统抽离前的那一刻。 意识回到体内,纪欢刚睁开眼,就觉重心不稳,脚下碎石崩裂,黑雾消散,她体内灵力耗尽已同凡人,像是断了翅的蝴蝶一般往下坠落。 温远岫伸手拉住她,将她揽入怀中。 耳畔风声呼啸,她却听到了温远岫隔着胸膛的传来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仿佛在热烈予她回应。 而她的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但等她被温远岫带到安全之处,洁癖果不其然还是发作了。 纪欢蹲在角落里吐了一会,才回过头来虚弱地看向他:“温道君,多谢你方才救我。” 温远岫早已习惯,伸手从袖中归墟拿出一瓶丹药递与她,关切道:“这是补充灵气的丹药,你吃一些。” 纪欢道了声谢,毫不犹豫地接过丹药,通通咽下,盘腿坐下炼化,体内的灵气终于充裕了起来。 谢钧也匆匆赶来,见纪欢平安无事,紧蹙地眉头终于松开。 看着盘腿打坐,眸色恢复如常的少女,他忽而发现自己对纪欢一无所知。 她的身份她的来历她的经历……什么都不知道。 师父又是否知道这些? 他心下很乱,又些慌不择言道:“纪师妹,方才……” 见谢钧提到方才的事情就头皮发麻,事情说来复杂,纪欢其实不想和他解释。 所以只是开口敷衍道:“啊……事情说来有些复杂,不好解释,只能劳烦谢师兄将今日所见守口如瓶。” “师父是否知晓此事?”谢钧又问,若是师父知道,他自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纪欢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用避水诀清理了身上的灰尘,淡淡地回答:“师父他一直都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有那么可怕的力量却还是事事偏袒她? 谢钧无法形容心下此刻的讶异,毕竟师尊他是何等圣洁高远之人,玉洁松贞、沅茝醴兰,慈悲济世,怀远博见……祖师更是盛誉他定然会为成为登临雾月界第一人。 如此之人,竟隐瞒下纪欢这一个可涉足阴阳两界的存在。 师父究竟在想什么? 谢钧神色晦暗不明,只点头应道:“如此,我定然会为师妹守口如瓶。” 纪欢颔首,倒是不担心谢钧不保守秘密。 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事已至此,眼下有一件她亟需要处理的事情。 她要回化仙镇,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叶双双。 34.新生 回去的路上,纪欢在想。 若是让女子选择,她们是愿意清醒面对这残忍的现实,还是愿意活在自欺欺人的梦境之中,相信对方是深爱她们的? 她无法替别的女子做出选择。 但若是她选,她一定要知道真相。 哪怕一分一秒,她都不要生活在这种虚假的谎言中自欺欺人。 来到化仙镇时,镇外雾气已渐渐散去,河水也已恢复清澈。 纪欢御风来到叶双双的客栈,她正站在坐在小院里绣着花。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她小腹微微隆起,目光慈爱而温柔,手中针线时缓时急,针脚在属于孩童的小衣上起起落落。 纪欢越看越不忍,她不知道要怎么与她开口与她诉说那场令人作呕的背叛。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叶双双面前的。 曦光被纪欢的身形遮覆住,叶双双茫然抬眼看来人,却见面前的少女脸上是难掩的悲伤。 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颤抖启唇:“纪妹妹,你……” 纪欢眼眶发红,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最该难过最该痛苦的是叶姐姐,她有什么流泪的资格。 其实她大可以什么都不说,欺骗她说她的夫君和那些百姓一样,全都被蛟妖害死。 但她不要。 她不要对这样温柔的叶姐姐说谎,她不要叶姐姐活在那种人渣还留有恋慕的记忆里。 哪怕叶姐姐恨她也没有关系。 她一定要说,一定要逼自己说出口。 纪欢艰难喘息,终于说出了口:“叶姐姐,你夫君他本该活着的……对不起,是我杀了他。” 叶双双有一瞬的茫然,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瘫坐在藤椅上。 只是又过了一会,她似乎又平静下来,温声对纪欢道:“为什么?纪妹妹,没关系的,把事情一一告诉我吧。” “是……” 纪欢闭上眼努力平静地叙述这一切,她从系统得知的一切,包括那二人的前世今生,包括那二人是如何背叛她的。 良久良久。 “这世间男风盛行,女子能觅得真心人不易,我原以为我已经遇到了的。” 叶双双的声音很轻,却显然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纪欢没有想到她能就这样接受事实,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她不相信这一切的准备。 “阿姐你不怕我说谎么?”她问叶双双。 叶双双苦笑一声:“你除了蛟妖,救了全镇的人……更何况,你一个修仙之人,骗我这样的凡人又有什么好处?” 还有一个必须面对的残忍事实。 纪欢倒抽一口气,又再次开口: “还有一事,叶姐姐,关于你腹中的孩子。” “若你要留下这个孩子,这是你的作为母亲的自由。” 纪欢顿了顿,视线落在叶双双的小腹,眼底皆是不忍之色。 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但……如果你想要拿掉这个孩子,我会帮你。并且,我能保证这个孩子的魂魄,能够重新进入轮回,能够有一个极好的来世。” 反正她用酆都的力量杀人已经违背规则,也不怕再违背一次。 孩子并没有任何过错,可是若是生下来,这个孩子,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叶双双,那个男人恶心卑劣的背叛。 而叶双双作为这个孩子的母亲,她有权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亦或是…… 重入轮回。 听到纪欢的话,叶双双垂眸,手掌轻轻抚摸小腹,目光晦涩不明,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缓缓道:“妾虽未读过几年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有自己的自尊。他既对我不忠,我又何必以自己血肉帮他喂养这后代……这孩子,姑娘帮我拿了吧。” 她所有的期盼,所有的等待,所有对未来的想象,在男人丑陋的背叛之前,就好像一个笑话。 叶双双感觉大脑空白一片,过往的琴瑟和谐就好像是她做的一场美梦。 真傻啊。 自己怎么这么傻啊。 错付真心,识人不清,换了个这么可笑的结局。 大抵是一下子太多事情令她无法接受,她甚至都无法哭出来,双目空空,像是灵魂也被抽干。 她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阿姐,哭出来吧。” 纪欢伸手抱住她,自己也失控地落泪,“你没有任何错!以后你也会拥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 叶双双愣了愣,微微勾起唇角,感受到纪欢的体温,热泪瞬间盈眶:“纪妹妹,我原以为,原以为我找到了能与我相守一生的人……” 先是抽噎,到后来哭声越来越响,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最后几乎是撕心裂肺。 纪欢紧紧抱着她,她再没有什么可以为她做的,甚至不觉得自己能够分担她的一点痛苦。 这不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叶双双,这个世界还有无数的叶双双。 苦痛无法被掩盖,不能被篡改,但跨越苦痛以后,她们会走向新生。 而她会为此,做到一切她所能做的。 35.欢儿喜欢干净 化仙镇外,百姓们簇拥在道路旁,欢送着这三位降妖除魔的修士。 虽然任务没有完成,但纪欢解锁了化仙镇图鉴,一码归一码,还是有500积分到账。 纪欢和叶双双依依惜别,二人相处时间不长,不能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但纪欢真心喜欢这个勇敢坚强的女子。 她也希望,无论以后她是一个人生活,又或者能够再寻觅到一段新的感情,她都能幸福而快乐的迎接自己的未来,毕竟她还有无数的时光。 揭过这一页,终是到了告别的时候。 纪欢转身大步离去,身后却又传来呼唤声。 “仙师等等!仙师等等!” 纪欢闻声再次回过头,就见到人群中一个十七、八的清秀少年忽然跑上前来。 看着他的脸,纪欢感觉自己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印象,好一会才想起来,他似乎是住在叶双双的邻居的那户人家的小儿子。 他要和她说什么? 少年摸了摸后脑勺,动作踌躇,又有些羞赧,似乎是花了极大的勇气,终于开口对纪欢道:“仙师姐姐你不要担心,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双双的!” 原来如此。 又是一段懵懂的感情,悄然生根发芽。 她瞬间了然,忍俊不禁回:“你可要说到做到啊!说谎的人,可要吞一千根银针!” 面对这样的威胁,少年人可没有丝毫胆怯,反而还信誓旦旦地同纪欢保证:“我,我会做到的。” 纪欢抿唇而笑,挥手告别。 这世间女子,永远值得被人珍爱,值得拥有一份纯粹无瑕的感情。 谁说的? 她纪欢说的。 三人出了化仙镇。 灵舟正停在岸边,老者一身蓑衣斗笠,与他们来时一样。 “小姑娘,又见面了。”老者浑厚的嗓音令纪欢瞬间有种自己被拉回现实的感觉。 这几日,她悲恸,愤怒,痛苦,情绪大起大落,尘埃落定之后,她终要回归现实,继续前进。 她拱手一礼,有礼回道:“几日不见,前辈可还好?” “好得很,好得很。” 老者手中竹篙一起,灵舟也跟着悬于空中。 温远岫立在船头,颇为感慨道:“那日前辈话中深意,我竟是后来才明白。” “看来道友此行颇有感悟?”他笑得慈眉善目,对一旁的温远岫道。 温远岫颔首以应:“是,情本无孽,伤人者,孽、害人者,孽、欺人者,孽!” 老者爽朗大笑,并不回答。 灵舟乘风而起,没入翻涌的云雾之中。 接连两次使用酆都的力量,纪欢体内灵力枯竭,缩在灵舟的角落,不久便睡着了。 余下的两个男人倒是没有半点睡意。 一来是为纪欢的身份一事,二来则是为此次除妖一事,该如何向宗门交代。 谢钧坐得离纪欢远些,见她已然入睡,这才看向对面的温远岫道:“温道君可是打算与我们一道回清源门?此事需要一个交代。” 思及这几日之事,温远岫更是觉得应该陪纪欢去清渊门一趟:“是,此次蛟妖之祸,也需要有人交代。” 谢钧可不是指得这件事。 他摇了摇头,打量温远岫的神色,斟酌着开口:“不,我的意思是,温道君,你要如何如何与师父解释,你与师妹之间的……感情?” 温远岫眉头微微一皱,想到好友,就流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他喜欢上了好友的弟子。 这件事,可…… 实在很难解释。 … 星落界,清渊门。 孤月皎洁,如飞镜临丹阙。 云雾逐渐消散,清辉如流水倾洒在庭阶之上。 长阶之下,身着藏青色道袍堪称俊美的男子,正谦卑躬身,对长阶上之人微微一揖。 “半年之前,华英剑会上,得见陆道君风姿,在下心许神往已久……某自知与陆道君并不相配,只想借此机会,一诉相思,也不奢求陆道君能予我回应。” 分明是聊表心迹的肺腑之言。 那月白色道袍的男子闻言,转过身来看向他,却只是极低极低地叹息了一声:“可惜了,你不该告诉我的。” “什么意……” 男子带着困惑的话音还未落下,清冷的剑芒就在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小腹。 “我的意思是,劳烦你去死。” 嗓音低沉,朗朗犹如珠玉落盘。 对方甚至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 他倒是也没有出手,只是凭神念凝出一道剑意,任凭它贯穿那男子的小腹。 男子腹部重伤,捂住伤口痛苦地匍匐在地,想要逃跑,眨眼间却又被一道剑意贯穿心脏。 死不瞑目。 他倒在台阶上,鲜血顺着台阶流下,男子面含笑意,看着一只雪白的巨蟒慢慢爬上台阶,将那人的尸首吞入腹中,在草丛之中隐匿去身形。 随后又抬手轻描淡写地捻来一个避水诀,清理掉白玉长阶之上的血迹。 如同拂去灰尘一般,轻描淡写拭去了他方才造下的杀孽。 他垂眸看了一眼庭下梨花堆砌而成的薄雪,启唇喃喃自语道: “欢儿喜欢干净,这里,可不能留下一丝一毫污点。” 月色之下,男子峨冠博带,衣袖翩迭,额心一点朱砂痣,眉目俊逸绰然却又如神佛观音般圣洁高远。 正是世人眼中玉洁松贞、沅茝醴兰,慈悲济世,怀远博见的…… 清渊门陆希夷。 36.该怎么罚你 纪欢做了噩梦。 她先是梦到原着里的自己。 清渊门的倒霉小师妹纪欢,卷进几个耽美文男主的爱恨情仇里,不仅被锁链穿透了她的琵琶骨,还被丢进血池里泡上好几天,泡得那是形容枯槁,容貌尽毁,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好不容易从血池里爬出来,却又被掌门抓住,指着鼻子骂她,怎么成日上课不见人,今年宗门考核她怎么又是全科倒数第一! 掌门恨铁不成钢,一边骂,一边拿竹条抽打她手心,手心疼得厉害,纪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声哭着忏悔,说自己再也不旷课业,以后年年争取门门课业拿第一。 然后洁癖就发作了。 她泡澡洗掉自己满手眼泪鼻涕,好不容易换了身干净衣裳,要去找师父的时候。 发现她几个师兄正坐在蓝花楹花树下相亲相爱,你侬我侬,其中谢钧师兄和江停云师兄眼神情意绵绵,距离越来越近,距离越来越静,越来越近…… 于是世界达成圆满生命大和谐。 就在她看不下去想逃跑的时候,那些男人却又齐齐朝她看来,对她含情脉脉地说:“师妹,其实我们都……” 后面的话纪欢没听清。 因为纪欢实在是忍不住了。 纪欢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现在只有呕吐的欲望,只好顺手扶着一旁树干大口呕吐,吐出各种七色彩虹,可谓是飞流直下三千尺。 是噩梦,她一定是在做噩梦。 光凭她眼前看到一切画面的惊悚程度,她可以十分确定这一点。 她被这光陆怪离的噩梦惊得面色苍白,吐完了,一块帕子被人递到她跟前。 她笑着接过道了声谢:“谢谢啦。” 于是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抬眼就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纪欢吓得惊叫一声,丢开手中的帕子连连退后几步,抽出木兰剑护身。 男子的轻笑声忽然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小罗刹,还会怕这世间鬼怪?” 纪欢愣了愣,从这个声音里找到了几分熟悉感。 她没见过他的长相,却记得这个声音。 眼前的男子戴着青面獠牙的傩面,没有露出一点五官,只能看到他一头银发被束在墨玉冠中,身上衣物被黑袍包裹得严实,唯有手和脚露在外头。 他并未穿靴,赤足踩在地面,足面青筋骨节凸起清晰,肌肤并非是常人的颜色,而是略有些病态的苍白。 不过他长居阴气极沉之地,这样反而正常。 酆都帝君。 一定是来罚她了。 “帝君?” 她接二连三动用酆都的力量,早已打破了规则,无论如何,惩罚是一定会有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惩罚,还得看帝君的心情。 纪欢看见他就俨然一副放弃抵抗的状态,束手就擒地将手腕送到他面前,秀气的眉头拧着,闭上眼仿佛即将英勇就义:“说吧,要怎么样?戴上枷锁把我将我押回酆都,拔舌油炸还是抽筋扒皮?” 男子的面容被遮挡,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就连声音里也没有情绪,冷得像块冰。 “屡次三番违反往生之地的规则……看来你已做好被惩罚的打算。” 他缓缓走近,指腹贴上少女露出的那节柔软而温暖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骨节微微凸出,欺霜赛雪的肌肤之下透出紫青的血管,与他不同,是如玉石一般莹润细腻的皎白。 男子的指腹温柔而缓慢的摩挲那一块肌肤,指下肌肤比他的身体温暖许多,似乎也在昭示着眼前的少女肉体凡胎,与他不同。 分明是在梦境中,微凉清晰的触感却令纪欢浑身起鸡皮疙瘩,想到酆都地狱里十八层的种种刑罚,纪欢就感觉现在帝君的迟疑和犹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他是不是在想给她用上什么各种残酷刑罚? 砍手砍脚?挖眼削鼻? 不会吧? 见对方半天不说话,纪欢心下煎熬,实在忍不住了,只求一个痛快:“帝、帝君,你别折磨我了,给个痛快吧!”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她纪欢又是一条好汉! 男子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小罗刹,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声音幽幽的。 睡梦中的纪欢只觉寒凉爬过脊背,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一旁的温远岫还以为是她冷了,顺手为她盖上了薄毯。 却不想,刚为她盖好被子,少女就发出断断续续的梦呓声。 “救命……呜呜……我不要被拔掉舌头……好恶心呜呜……好脏……你们不要靠近我……救命……师父救我……呜呜呜呜不要……我要杀人……” 一旁的温远岫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只觉她梦呓的样子实在可爱,唇角浮起一抹淡笑,将她睡乱的鬓发拂到耳后,又重新替她掖好了被她推开的被子。 37.嫉妒 纪欢从梦中惊醒时,灵舟已到了青阳洲。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从帘子往外看,眼前夕照满天,流霞如横波流淌,瑞气祥云揉散,充裕的灵气令她仿佛泡了个热水澡一样舒适。 到底是星落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坐落在藏风纳气,灵瑞昭华之地。 纪欢垂眸看向自己右手手腕,上头梅花纹就赫然眏入她眼中。 雪白色的梅花花枝缠绕在少女的手踝,与她白皙的肌肤融为一体,若不是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这是帝君施加在她身上的封印,惩罚比她想象中的轻一些。 帝君只是封印了她身上酆都的力量,不允她滥用,也没有什么别的惩罚。 只是,帝君提醒她,若还有下次,他可真的要考虑给她一点什么残酷又特别的刑罚了…… 呜……虽然她没在酆都地狱待过,但酆都地狱的刑罚又多么残酷,她可是都在书里见证过的。 可不能再这样一怒之下动用酆都的力量了。 下次要杀人,还是得自己亲自动手。 纪欢痛定思痛,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灵舟降落在渡口时,渡口处已然立着几个白袍修士和小道童。 谢钧回来时已和掌门传过讯,简单的交代了化仙镇之事,加之温远岫登门,渡口处不可谓不热闹。 纪欢不知道这些人几个是来迎接温道君,几个是来抓她回宗门补考的。 她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下灵舟时,纪欢躲在温远岫身后,远远看到掌门那张虽算得上俊美,却如古井般肃穆庄严的脸……顿时头皮发麻。 于是想要趁他们注意力都在温远岫身上,脚底抹油…… 说干就干!赶紧跑! 刚溜没几步,灵气凝成的捆锁就将她束缚住,随后又听掌门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一连消失好几个月,还知道回来……看来纪师侄还记得,自己是我清渊的弟子。”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在这一瞬间,纪欢将在梦境中她向掌门忏悔的画面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最后挑出其中关键且饱含她浓浓愧疚之情的句子,打算再声情并茂的复述一遍。 最后,她气沉丹田,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地开口道:“掌门,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大发慈悲……” 那一番洋洋洒洒的忏悔书还没来得及开口朗诵,就被男子清朗的声音打断。 “掌门,你若要罚欢儿,就先罚我吧。” 纪欢循着声看去。 清源门陆希夷,虽尚未登仙,于世人眼中,他已有如神佛。 修眉远目,凤眸清湛,眉心一点朱砂,气质温润如白玉,却清澧耀眼令天地黯然失色。 他抬手轻拂衣袖,就为纪欢解了禁制。 纪欢怕掌门还要捆她,一溜烟跑到了陆希夷身后,攥着他的衣袖,只露出半张俏生生的小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掌门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多少是有点恃宠而骄。 不过骄就骄了,反正师父惯着她。 哼哼,师父既然来了,那掌门定然拿她没有办法。 清源门掌门——兰玉枢此刻面色铁青。 自从前任掌门那里继承掌门之位后的五百年间,他就没有遇见过纪欢这样顽劣的弟子! 一来,清渊门选拔弟子极为严苛,能入门的弟子,皆是道心坚定,勤勉好学之人。 二来,清源门年年都会开展弟子选拔,若是不合格,则会被逐出内门,外放到外门,或者送到下属宗门。 偏偏这个纪欢。 不知是陆希夷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黄毛丫头,次次宗门考核缺勤不说,平日里课业不做,整日就知晓吃喝玩乐,一到课业就不见踪影。 现下星落界都知道,他清源门有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弟子!陆希夷护着她,还不能将她逐出清渊! 他怒不可遏,终是沉声怒喝道:“陆希夷,她如今这个样子!有几分是你惯出来的!你心下清楚!” 陆希夷微微一笑,眉目温和慈悲,只看外表,可不能让人联想到他会是一位溺爱纵容弟子的师父。 面对掌门的问诘,他也只是徐徐回道:“远岫远道而来,掌门不先迎客,反而在这里叱责欢儿,这可不是我清渊的待客之道。” 兰玉枢这两年来积攒了不少怒火,整日不见纪欢踪影,如今看到她就来气,倒是差些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他收敛情绪,面上没了怒火,整个人看起来俊美了不少,身形修长,宽腰窄肩如亭亭玉竹。 “温道君见笑。”他对着温远岫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随后挥了挥手,让身旁的弟子将他迎接进门来。 温远岫微微颔首,提步跟上,余光却落在纪欢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纪欢没有留意到他的神色,她正躲在陆希夷身后。 平常被人碰一下就要呕吐不止,如今却能紧攥着陆希夷的衣袖,轻靠在他的背后,丝毫不避讳与他的肢体接触。 他感觉自己似乎…… 尝到了嫉妒是如何滋味。 38.我会杀的 陆希夷是何等名声? 可比肩世间圣贤之人。 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就如陆希夷此般。 有他护着纪欢,兰玉枢哪里敢罚他,只怕他今日罚了他,事情传出去,便要落得他一个党邪陷正、害忠隐贤的骂名。 先不论那些信徒,若他敢罚陆希夷,星落界那些如若清流名士的大能就第一个不放过他。 他心下叹气,只求纪欢这次回来能够乖顺一些,即便课业不参加,至少得通过宗门考核,能对各位长老有个交代,否则占了这嫡传弟子的名头,却什么都拿不出手,这让他清渊的脸面往哪里搁。 纪欢可不知道兰玉枢现在心下是什么盘算,她只怕这位掌门抓自己过去恶补功课。 不过还好现在他们的话题移到了蛟妖一事上。· 纪欢躲在陆希夷身后,听温远岫和掌门说起化仙镇之事。 她倒是不用多说什么,温道君和谢师兄,两个人来时也已熟练的对好了口供,只字不提纪欢罗刹血脉一事,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化仙镇之事经过和结果,并且将主要功劳都归在纪欢身上。 纪欢觉得这个功劳她当之无愧,毕竟两个人都是死在她手上的。 “纪欢,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兰玉枢听完二人的叙述,却又看向纪欢问了一句。 纪欢没回他,气都不敢吭一声,只躲在陆希夷生后闭眼拼命点头。 兰玉枢:“……” 他看起来很可怕? 众人来到清源门时,兰玉枢就有事离开,谢钧自也告退,只留下温远岫纪欢陆希夷三人。 纪欢想这二人是多年好友,也不打扰他们叙旧,借故先回碧汵峰。 “等等。” 陆希夷忽然开口叫住她,手掌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少女皎洁白皙的手腕。 “嗯?”纪欢回过头来,灵动秀眉的杏眸有些困惑地望向他。 陆希夷微微一笑,目光掠过少女的唇瓣,伸手在她发间轻扶了一下,修匀的指尖抚过那雪白的发带,眸光低沉道:“发带歪了。” 这个理由纪欢没有丝毫怀疑,只是轻应一声:“嗯,那我先回去了?” “不必,你在前头的亭子等一下,我和温道君有些事要说,说完我们一道回碧汵峰。”陆希夷温声叮嘱一句。 纪欢顺从地点了点头。 等纪欢消失之后,陆希夷面上本还算得上柔和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希夷想不明白,自家这位这么厌恶男人的小徒弟,是怎么和自己这位多年好友朝夕相处的。 不过,他也不想知道。 纪欢有几分喜欢他,他看不出来,也并没有特别感觉到。 倒是自己这位好友对自己这位徒弟有几分感情……光是看看眼神就知道了。 修无情道多年,清心寡欲,什么时候会对人流出这样赤裸又包含侵略意味的眼神。 他抬手,状似不经意般折下一旁的花枝,皎洁的梨花在他手心被揉碎,掌心满是花汁甜腻的香气。 “温远岫,你我多年好友,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清楚。”声音极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温远岫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意,却是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想杀我?” 他自以他与陆希夷莫逆之交,早知他是何等秉性。 君子端方磊落如圣贤谪世,皓皓然如白玉冷月玉树琼枝。 他虽为琴修,之所以与他能算得上知己,也不过是因为他那慈悲悯怀的剑意与他的琴音有共通之处,万剑朝宗之境,立于这星落界顶峰。 但他方才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方才的杀意并非虚假……且这杀意阴寒至极,仿佛长着血口的蟒蛇,只待他有所松懈,便要将他挖骨剥髓,吞吃入腹。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陆希夷唇角噙着笑,笑意如往昔那般温和,仿佛刚才的杀意只是温远岫的错觉,但下一瞬,他的话语却依旧冰冷如刀。 “远岫,若真的能杀死你,我会杀的。” 他依旧亲切地称呼他的名字,依旧视他为好友。 却都与他要杀死他这件事无关。 知己,好友,手足,同门……那又如何?这世上他唯一想要的只有一人,所以,除了那一人之外,其它的人要么是障碍,要么就是可有可无的物件。 既是障碍,就要除掉,落得干净。 毕竟,欢儿喜欢干净。 “你……”温远岫目光已沉静下来,心下诧异却仍未缓释。 这一路来,他想过许多和陆希夷坦白自己与她弟子之间的感情后,他会愠恼亦或者痛斥他,枉顾二人之间的友谊,对他年幼的弟子出手。 但那些猜想,都是以他身为纪欢师长的立场。 温远岫抬眸,看向面前凛然含笑的男子,只觉寒凉不已。 眼下…… 无论怎么看,他对纪欢的这种态度,都不像是普通的师徒。 39.以心魔立誓 纪欢倚在亭旁的栏杆上,懒懒打了个哈欠。 她对师父要和温道君说什么并不感兴趣,她现在只想回碧汵峰,洗上一个热水澡,再美美睡上一觉。 但眼下又不能离开,只好随手摘了朵花,一边扯花瓣,一边数,打发时间。 好在不久后,陆希夷终于回来。 纪欢刚数到第五朵花,还没有把亭子旁边的花树薅秃。 “温道君要回尘音谷了,你去送送他吧,为师在这里等你。” 大半年没有听到师父的声音,纪欢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便轻快地往他来时的方向跑去。 她没有回头,自也没有看到陆希夷那倏然沉寂的眉眼,低暗幽沉得仿佛深海。 没走多远,纪欢就看到温远岫正站在梨花树下。 他长身玉立,花枝香雪交错,霞光如碎琼透过花簇,点缀他俊美的轮廓,零星的落花点缀在男子的发间,犹如一轮清冷孤月。 方才他和师父说话,有没有提到他们之间的事情? 师父又是怎么回他的? 不过看起来师父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是因为温道君没有提,还是他已经说服了师父? 纪欢迷迷糊糊地想着,走上前道:“温道君,你要回宗门了吗?” 温远岫微微颔首轻应:“嗯,等清源宗门大考时,我再来看你。” 话音未落,他垂眸看她,又俯下身来,似乎是要落下一个吻。 纪欢有所预感,紧张地闭上眼,想着若是吻她的唇或者脸颊,她是否能够忍下那种呕吐的冲动。 如果只是一下,如果只是轻轻一下,应该能勉强忍住。 但…… 吻没落在她的唇上,甚至没落在她的眉心,只落在她的发上。 甚至没有停留,只是极为短暂的轻触。 像是蝴蝶轻飘飘地扇动了一下翅膀。 怜爱而珍惜。 应该是在顾及她的洁癖吧? 纪欢红着脸,分明是这样轻柔的吻,却足够令她心跳不已。她甚至不知道怎么会回答,只轻轻应了一声。 从惩罚界面出来之后,温道君没有再提起那里头的事情。 是不是觉得,维持现在的距离就好。 毕竟原着里那样全世界男人都在搞基的世界,温道君还能独善其身,一心修行,无心情爱……自己应该也没有那种让他变成那种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要的恋爱脑的本事。 那,下次再见吧? 想到这里,纪欢用手指提了提脸颊,捏出一个笑容,还想和他挥手告别。 “纪欢。” 唤她名字的声音有些郑重。 她不自觉攥紧了衣襟。 温远岫垂眸看她,眉眼秀逸,墨色的眼瞳笃定而认真的望向她,像是要通过这一眼,将她镌刻进眼底。 随后他启唇开口道: “我喜欢你。” “哪怕永远无法碰触你,我的心也不会改变。我爱你,爱你的一切,第一次爱的人是你,最后一次也是你。” “我不会触碰别人,就算你不爱我,我也永远只会坚定的选择你,从始至终只有你……” “我温远岫以心魔立誓,此生只爱你一人。” ——我要他唯独对我一人爱意汹涌,要轰轰烈烈,要他眼中只有我,所有一切都属于我,只属于过我。 ——如果不是,我便不要。 纪欢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分明这样热烈而甜蜜的告白,她却不知道为何有想哭的冲动。 分明只是要求一份唯一的感情而已。 可这世间女子,往往都只能得到所谓“过尽千帆”后才可怜的一点点爱,还要因为这奇怪的世道,为此感恩戴德。 她比这世间大多数女子幸运得多,而这份幸运,足够令她愧怍。 少女双颊微红,眸中泪光隐隐,却依旧清澈无瑕。 温远岫想擦去她的泪水,但想到她不能与人接触,手顿在半空中,最后只能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发。 纪欢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用袖子擦了擦脸,她想要立刻给温远岫回答。 一个真实的,照应她如今心情的回答。 她笑着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温道君,其实我还不太清楚我自己的心。” “我可能有些喜欢你,但这份喜欢只能算是好感,不及你对我感情的零星半点。而那时的吻,可能更多的是我头脑发热,心猿意马又在感动之下做出的决定……” 她喜欢温远岫,但还不够喜欢,还不够热烈,还不够对等。 她觉得这样的喜欢,对温道君来说可能有些不公平。 温远岫微微抿唇,目光如春风,嗓音低柔。 “没关系,这样就好。” 情爱从不该是对等之事。 若是为她,一切都,心甘情愿。 这样就好。 40.你轻一些 纪欢回来时,陆希夷正坐在亭子里,还恰好是她方才坐的位置。 满园香风,梨花簌簌而落,男子脚下都是被揉碎的花瓣。 纪欢其实有一点紧张,她消失将近大半年不说,回来之后还和他的好友不清不楚,生了几分暧昧情愫。 她想,她依仗地,大抵从来都是师父对她的骄纵和偏爱。 可能就是因为师父从未对她生过气。 所以她才会觉得,他生气的样子,一定会令她很陌生,所以她才怕师父生气。 ……害怕得要命。 幸而沉默并没有维持很久。 “欢儿,我们回碧汵峰。”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没有问她方才和温远岫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令纪欢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是逃过一劫。 清源门,碧汵峰。 春和景明,青山碧水,千里莺啼。 烟光凝暮山紫,层峦迭翠,桂殿兰宫,岛屿萦回,清溪环绕在玉树琼阁之间。 穿过水榭间的游廊,走入最中间的大殿,四下清清冷冷,寂然一片,纪欢跟在陆希夷身后,只听到自己脚步声。 森冷沉默的气氛令她有些恐惧,她忙忙先发制人,开口认错给陆希夷卖个乖。 “师父,徒儿知错了。” 陆希夷这才止步,回过头来,笑意温柔:“你有什么错?你是自由的,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何错之有?” 他看似并未动怒,语气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温柔的。 只是瞳色却已开始变化,由墨色变成了与罗刹一般的绛红之色。 但他并非罗刹。 纪欢咬唇不语。 事情说来有些话长,得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说起。 她是被这个世界女子的悲愤唤醒的。 唤醒她的那个女子,身上的肉被男子一片片割下,放到热汤里烹煮,死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临死之际,她的痛苦与悲愤,将她从深渊混沌之中唤醒。 第十位罗刹女。 她初生的时候,是没有神识的,只能凭借本能行动。 因那女子的悲愤驱使,她将在场的,目睹那女子苦难却无动于衷的卑劣男人们都杀死了。 她没有自己的意识,这点杀戮也满足不了她,她一直在杀人,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等回过神来时,她满身是血,脚下都是男人被肢解后血淋淋的残肢肉片堆迭而成的尸块山丘。 他们的确该死,可她没有神识,杀戮就会无休无止。 令她清醒过来的人是陆希夷。 他眉目慈柔悲悯,犹如神佛,在她眉心输入清澈灵气,点化她的灵智。 但身为罗刹嗜血的欲望还让她咬破了他的喉管,尽情的吸食他的血液。 她的身体里有了凡人之血,和其它罗刹女不同,逐渐演化为肉体凡胎,但她仍有一半血脉与酆都相连。 而陆希夷被她吸食了大量血液,也因此几近丧命。 所以她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他。 只是极小一部分力量,足矣维持他的生命。 凡人的身体难以承受来自罗刹的力量,只是隔上一段时间,就要吸食一些她的血液来平息这种力量,否则受到酆都力量的干扰,他会失控暴走。 所以,他需要吸食她的血液。 “师父……”纪欢微微掀开一点衣襟,将肩膀处细嫩的肌肤暴露在他眼下,小声地说,“你、轻一些。” 陆希夷垂眸,看眼前只能及到自己胸膛的少女。 柔顺如丝绸一般的墨发披散在肩,鸦青色的睫羽垂下,眉眼鼻梁秀气,唇瓣微微抿起,肌肤之下透出淡淡的血管。 陆希夷伸手将她圈进怀中,女儿家温软芬芳的香气充盈在他鼻息间,他其实分不清楚此时他是被那属于罗刹的嗜血欲望影响,还是自己本就对她有这般暴虐的本能。 但他想要她。 这渴望积蓄已久,却不得抒发,融入他骨血中,几乎要成为一种本能,令他不得不亮出犹如冷血动物一般的毒牙。 筹谋伺机,何时才能将她吞吃入腹中。 他颔首,指尖轻划过她光滑肌肤,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他含住处,皓齿咬在少女的皮肉上,吸吮她皮肉上淡淡的红痕,用舌尖舔去细痕中溢出的鲜血。 唇齿间的温度,还有他舌尖细致舔舐的动作都太过清晰,纪欢双颊薄红,甚至连披散而下的墨发都在加强这份热意。 身子发软,肢体间亲密的也令情欲油然而生,她无法否认自己的欲望,甚至放纵自己这一瞬的沉沦。 直到男子灼热的硬物抵在她的腰间,她才蓦然清醒一些,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反而更加不明白…… 怎么会这样? 师父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很惊讶吗?” 呼吸扑撒在她颈侧,陆希夷音色沉静,听不出喜怒。 纪欢知道他在生气。 却不大清楚,他具体是在为什么事生气,是因为她莫名消失了大半年,又或者是因为她和温道君的事情? 41.不要插进来(微h) 陆希夷当然生气。 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了符合她的标准,而隐藏这份对她的欲望,忍耐了多久。 他在等她,等她看到他。 如今想来,她应当是从未将她当做过考虑的对象,所以才会像这样,能够对旁人动情,却从没有意识到他的感情。 但,她很快就会知道。 男子清雅圣洁的面庞在她面前蓦然放大,后颈被他扣住,他颔首吻了下来,唇齿间气息清冽,修眉远目犹如雪山般缥缈而圣洁。 可他此刻暴露的欲望却与这份圣洁驳然相背,他的唇舌强势地侵略她的柔软,强迫她打开舌关与他唇齿纠缠。 纪欢被吻得喘息不已,修长手指衔住她的下颌,令她无法躲避退缩,只能任由他柔韧的舌头探进她的口腔,逗弄她柔软的小舌,舔舐挑弄。 她体内流动着他的血液,他亦是。 这种并非天然来自血脉的亲密,无声的勾起纪欢的情欲,就好像她降生于这个世间时,作为罗刹无法违抗自己嗜血的本能。 纪欢慢慢适应了他这个充满占有欲的吻,身子软了下来,紧攥住他的衣襟,双眸水润,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像是被洗涤过,唇间发出暧昧的水声。 男子与生俱来就带有侵略本能,他足够干净,不需要有任何与旁人接触的经验,只凭借本能就已足够强悍可怕,指腹扣在她的腰肢,沿着她脊椎爱抚,带来一阵阵酥痒的热意。 待她逐渐沉沦,手又至腰前,抽去她的腰带,少女身上雪白的衣物被他渐渐剥落,像是雪莲被剥去片片花瓣。 纪欢感觉身下一凉,男子粗大的性器抵在他腿间,轻轻磨蹭,热意却似乎能灼伤她的肌肤。 衣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被除去,她浑身赤裸,双腿间更是没有半点遮覆,雪阜光洁无毛,透出绮糜的春色。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叫停好像不太可能。 他撩开衣摆,撕下那层圣洁的表相,释放出那与他面相截然不同的,属于男子的狰狞性器。 他性器粗而长丝毫不输于温远岫,颜色与肌肤相近,只是上头青筋盘踞,马眼处的小孔渗出一点清液,勃涨昂扬,毫不掩饰他对她的渴望。 纪欢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赤裸的欲望,双颊发烫,只好闭上眼睛。 只是闭上眼睛后,触感却更加清晰。 炙热的男根剐蹭在少女粉滟的阴蒂上,因为足够粗长,每抽动一下带来的快感就持久又绵延,酥麻地快意令纪欢说不出话,只能呜咽着求他:“能不能就这样,不要插进来……” 不要插进来? 陆希夷讥讽地勾了勾唇角:“你希望是谁?温远岫?” 即便是多年知交好友,这也丝毫不妨碍他想杀了温远岫。 如果能保证能杀死他,他一定会杀了温远岫,就和他杀了那些人一样。 他清楚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所以他洁身自好,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将自己尽可能的贴近欢儿所期望的意中人模样。 可即便如此,他觉得这样还不算干净。 因为总是有男人说着仰慕他的风姿,跑到他面前叨扰,一只又一只,像是苍蝇一样不厌其烦。 他想,若是让欢儿看到误会,觉得他脏了该如何是好? ——所以他将那些男人都杀了。 再没有人叨扰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唯有这样才能与欢儿相配。 可她却……却对温远岫动了心? 男子凤眸潋滟,即便眼瞳变为绛红色,却依旧温慈清雅,只是多了几分妖冶之感。 他有着世间最仁慈的皮相,世人虔诚地膜拜他,视他为神佛。 而在这皮相之下,是最疯狂的灵魂,世人在他眼中并无不同,他并没有欲望或是渴望,所以一但想要什么,才变得偏执得可怕。 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有纪欢。 他用二指分开少女饱满的肉唇,中指微曲,指腹亵弄那敏感粉嫩的花蒂,上头皮肉光滑,指节一触就敏感得流水。 指尖沾了点水液,接着那湿润的水泽,继续揉弄她的花蒂,没揉弄几下就肿了起来,无名指插进细小的花缝,只微微进了一个口,透明黏糊的爱液又渗了出来。 指节轻轻缓缓,热烈的欢愉从他触碰之处如海潮般迎合拍打,少女双腿扭动发颤,在他手上泄了出来。 纪欢娇吟不止,陆希夷却温柔地笑着,笑得云淡风轻,用唇轻轻描摹她珍珠般圆润小巧的耳垂:“他碰过你哪里?脸?唇?亦或是……更多的地方?” “师父……”少女饱满的胸脯起伏着,被情欲烧灼得头昏脑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令他满意。 “他也这样碰过你吗?” “呜……” 左乳忽然被他的手掌罩住,纪欢失控地喘吸出声,绵软的乳肉就被他包裹在掌心揉捏。 带着剑茧的手指修长而灵活,一圈圈地揉弄着她的乳房,乳尖时不时被他的手指轻掐,将那乳尖捏得嫣红挺立。 他二指夹住少女挺立而敏感的蓓蕾,又激得她抽泣出声。 纪欢甚至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生气,但因为自己莫名消失大半年有错在先,只咬着唇闷闷地回:“你明知故问。” 他分明知道自己只能接受他的触碰,旁人碰一下就会恶心到吐。 42.缄默 事已至此,事情有些失控。 虽然不合时宜,她不讨厌和师父做这种事。 但是…… 原着的故事,从师父他登仙跻身雾月界开始,而她身为这个故事中的倒霉女配,一切悲惨的遭遇也从他离开之后开始。 那些故事尚未发生,这对纪欢来说是一种未来的警示,要在他离开之前变强,除掉所有对自己生命有威胁的人。 她看似在享受他的纵容。 其实这一切也在无形中提醒,他会离开。 纪欢承认,自己是喜欢过他的,从第一眼就喜欢他。 但她知道这份喜欢一定没有结果,所以这份喜欢并不算强烈,她没有放任喜欢生根发芽,而是将它扼杀在心底,继续维持现在的关系。 只想寻觅一个能予她唯一的人。 唯一啊…… 温道君分明刚刚才为她立了心魔誓。 她也分明才刚刚接受了温道君的。 她说不上自己的如今的心情,可能有点没心没肺,也不至于难过,她没有什么所谓贞洁枷锁,不排斥和师父发生亲密的关系,毕竟她唯一能够接受肢体接触的人就是师父。 可……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犹豫。 她会想到温远岫,想到二人之间的经历,想到他为她闯入阴阳二界,想到他小心翼翼地呵护考虑她的感受,知晓她的洁癖珍惜她,不敢多触碰一下。 不,或许反而这样更好。 在原书中他是一心修行无心情爱的修士,以后也应该是。 下次和他见面时再说清楚吧。 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纪欢闭上眼,开口问陆希夷,声音很轻:“师父,你不想去雾月界么?” 陆希夷的瞳色褪去那层薄红,恢复原来的浅墨色,嗜血的欲望渐渐消失,抵在少女腿心的欲望却并未消退。 “你以为我会丢下你去雾月界?” 他忽然想到,欢儿为何从未将他视作男女之情的对象。 因为她心中已经预设好了答案,将他划出那个范围之外,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会离开。 二人缄默了片刻。 纪欢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复杂的心情,她无法抗拒血脉的吸引,也不可否认自己拥有情欲,她不介意师父是否会继续,她只想问清楚他的心。 “师父,修行百年千年不易,你将要得道,又何必为儿女私情困扰。”她闭上眼,不敢与他对视。 陆希夷垂眸看她,他觉得她什么明白,却唯独忽略自己对她的心意。 “你又怎知是困扰?” 他捧起她的脸,温柔亲吻她的眉眼,吻沿着她秀挺的鼻梁一路往下,少女的唇柔软而带着轻微的香气,却像是尝一口就能让人上瘾的鸩饴。 “……你又怎知,我会离开?” 她当然知道,从故事的开始,到故事的结束,以及她这个倒霉女配可能会经历的悲惨的一生,她全都知道。 可她该怎么开口告诉师父,他命中注定就是要前往雾月界的? 她抿了抿唇,面上无喜无悲,笑意不及眼底,看似漫不经心地回道:“只是可惜您这千年百年修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