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酒》 引子 艾珥不知为何突然怀念茴香酒的气味，乳白色的辛辣而柔和的酒液合着冰块缓缓撞击杯壁，在长江路的公寓，或是新会路？她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所在，只记得公寓不远就是有名的食肆一条街，临街二楼老字号本埠餐馆向来只有游客光顾，她就是在那里第一次尝到黄酒醉鸡。 吃下汤包和醉鸡，饮下一盅补汤，艾珥就把小肉手交到他的大手里，走下木质旋梯，朝公寓走回。岸的公寓在二楼还是三楼她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公寓和这一片的洋房一样都有漆得黑红的木楼梯。 岸把半杯茴香酒推给她。杯口还有他抿过的痕迹。茴香酒加水后，清澈的酒液瞬间变得浑浊，如戏法一样。 岸抽出波德莱尔的诗集，正是他之前夹了书签的地方。艾珥叹了一口气：“真不敢相信我约了个假文青。” 对面的人一脸憨厚，又有些骄傲地扬起脸。“你敢说我是假文青。等我的小说写出来大卖吓死你。” 艾珥又叹气，把脸转向一边。她何曾不是文学少女？只是进入詹大中文系以后就把这个梦放手了。面前这个做着文学大梦的青年律师倒是经常说她聪明，建议她转读法律。 “我们每次交流都在床上，你哪里看出我聪明？”艾珥想起上一次岸又絮叨让她转到法律系的时候，她支起上身，回过头来看他。背后的人抬起她的右腿正要放在肩上，闻言伸手把她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按转回去，腰上用劲，她便嗯了一声，把头埋进枕里。 想起这一幕，一片红晕飞上，轻咳一声。 对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厨房，又探出头来。 “今天不回宿舍？” “不回。” 对面人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转身打开冰箱。“晚上做饭给你吃。” 第一章灰梨 田岸是在酒吧里捡到艾珥的。非常非常恶俗的桥段。 被公司派到俞市半年以后，大学开始谈了五年的女友渐渐不来找他，他飞回宁城女友也总在加班，他酒后吐了牢骚，女友摔了他的手，说在这个半吊子文青身上看不到未来。女友早过了25大关，他也没有办法给出任何承诺。或者是不想给出任何承诺？ 田岸想起这份无疾而终的恋情，他自然是不想分手，希望薇薇再等他两年，公司承诺结束外派回到总部就会升职。这两年房子一个月一个价，薇薇希望两人一起在薇薇工作的宁城买房，他又迟迟下不了决心。公司在宁城并没有分支机构，在宁城买房还不如另谋出路。在移民公司做事务律师已经两年，这份工作除了没有职业发展以外，一切待遇都不差，外派俞市办事处两年，一切花销由公司包办，办事处又清净，除了后台的财务行政之外，只有他一人做着和业务沾边的事，算是办事处里唯一给公司赚钱的人，自然没有人给他任何脸色。有时起得晚了，一个电话过去，就能继续蒙头大睡。 薇薇拧他的眉心，气他不求上进，两年之后房价不知道涨成什么样子，两个人也29了，再也拖不下去。终于在田岸最后一次去宁城找薇薇的时候，敲开她和别的OL合租的公寓，室友说薇薇已经搬走。田岸望着手机里薇薇一周没回的简讯，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身前把手里的项链盒子塞给了薇薇的前室友。 “喂！薇薇已经不住这儿了，你叫我我怎么给她？” “她不回来你就留着吧！”田岸朝身后摆摆手，再也没有回头。 一个人回到俞市，他除了和一班新认识的狐朋狗友踢球，就是下班以后来这个小酒吧喝一杯再回公司租的尚且空空荡荡的公寓睡觉。刚搬进来的时候薇薇陪他添置了床褥厨具，两人在大床上滚过几次床单。之后薇薇越来越忙，改成他常常跑宁城，就再没添置过什么东西。 窗台有一溜喝了一半的烈酒。田岸在国外留学时养成给自己调一杯的习惯。薇薇不来之后，他一个人便不怎么碰。一个人喝酒总有点凄凉氛围，谅他本来就是喜静的性格，也总有喝着喝着脊背发凉的错觉。正好半年前同学李恢也回国，在离他公寓不远的食肆一条街开了一间小酒吧，他便经常过去帮衬。晚饭时间过去，酒吧刚刚收拾出来准备一天的营业，去得早了还能买酒赠饭，蹭了李恢的晚饭。 这天田岸下班前有事耽搁了，到了灰梨酒吧，迎面就撞上老友促狭地朝吧台的方向挤挤眼。有个瘦小单薄的身影已经先他一步，占据了田岸的固定位置。田岸拣了相隔吧椅坐下。 “做饭了没？” “你个厚脸皮又来蹭饭，外头这么多饭店，怎么不吃饱了再来？天天来打老同学的秋风。” “我也就凑合吃两口省事，每天中午就轮着定盒饭，这条街每家店我都要吃吐了，谁有心情晚上去点一桌？” “我天天做肉酱面你怎么没吃吐？不要钱的吃不吐是吧？” “哎你这人，天天来这帮衬倒被你说上了。你酒单上有的我哪个没给过钱？” 肉酱的番茄香气飘来。有个细弱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我可以来一份吗？” 第二章带我走吧 艾珥感到两双眼睛瞥过，把她这个今晚第一个客人打量了一番。 这才看清隔座是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手里攥着烟盒，理着几乎是平头的清爽短发，肌肉鼓鼓地撑起了宽肩，一脸憨厚。 吧台后面身型颀长的男子和白衬衣交换了眼色：“小姐，肉酱面菜单上没有，我们不卖的。” “他不是要吃？我为什么不行？”艾珥朝隔壁努了努嘴。 “这是我自己做的晚饭，他是我朋友，过来蹭一口，多的真的没有了。”酒保扬了扬手上空了的西红柿罐头。 艾珥刚想说不需要了，就听隔座的白衬衫说“那我不吃了，让给小妹妹吧。”语气听不出轻薄，但惹得酒保一阵大笑。 “小妹妹，没想到田岸你这么怜香惜玉。我这未成年不得入内啊。” 艾珥感觉耳朵一热，她知道自己脸红了，迎着酒保的大笑，转头对白衬衫说：“我20了，下个月。” 男人抬起浓眉，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叼上了一支烟，听到这话又把烟放下，抬眼望向酒保，似乎有点疑惑。 “放心吧，18岁成年。你是不是在国外呆傻了，一点常识都没有。女孩子20岁都能嫁人了。” 艾珥咳了一声，脸上又烧了起来。这个酒保也太自来熟了。等等，白衬衫明显就是熟客。 刚想着，一份热气腾腾的肉酱面摆上她眼前。 “店里送的，趁热吃。” 这话是白衬衫替酒保说的。 “你真的不吃了？”艾珥觉得有点抱歉。白衬衫摆摆手，指指眼前的啤酒。“我还不饿，有液体面包嘛。一会我再出去吃点。” 木门吱扭扭旋开了一趟又一趟，背后的小桌不知什么时候坐满了，酒保也忙着招呼别的客人。白衬衫把酒挪过来，坐在艾珥身边。 艾珥觉得一阵紧张，吞了两口啤酒，匆匆咽下意面。看着腕上小表，现在不过八点四十，气恼自己怎么出来这么早。 白衬衫倒是不和她搭话，坐过来只是为了腾出吧台空位。已经要了第二杯啤酒。 艾珥捅捅白衬衫的手肘，想着怎么和他搭话。 “这里你经常来？”隔着衬衣，肌肉的手感密实。 白衬衫一愣，看到是她，才松弛下来。 “是啊，差不多天天来。开店的是我朋友。你第一次来？” 艾珥点点头。 “小小年纪怎么来酒吧。坏人很多的。“语调轻快，像是在打趣。 艾珥叹了口气，“坏人好人还不一样？我今天就是来找坏人的。” 身边的人顿了一顿，又笑起来。“你又看得出来什么样的人是坏人？我看这里大部分是不好不坏的人。现在还早，坏人还没出来。“ “好人坏人不是看心地怎么样，是看做了什么。好人做了坏事，对我来说也是坏人。”艾珥用餐叉拢起最后几根意面。这个肉酱面还不赖。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艾珥扬起头，直直望进一双浓眉压低的眼睛。就是你了。 “今天晚上带我回去吧。” “回哪里？我又不认识你。”白衬衣敛起眉，支起身靠在吧台上。 “哪里都行。我今天不想回学校。” 第三章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大学生都这么开放了？田岸心里一惊，重新打量起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素颜，短发，挺鼻，眼睛细长，脸蛋白中透粉，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身条倒是极细，宽松深绿罩衣配卡其短裤，细细的小腿晃荡在吧椅上，看不出半分不正经的样子。 “我如果不答应，你是不是就再随便找个大叔问？这个世道很危险的，不要乱说话招惹奇怪的人。” “你如果不答应那我今晚就算了。下次晚点再出来。”女孩低下头，似乎有点沮丧。 田岸被她气笑了。看来她是信了自己胡诹的坏人晚点才会出来的理论。没有任何情欲地，他突然想逗逗这个女孩。 “跟我来。”他一口饮尽杯里的啤酒，抬手抹去唇边的泡沫，伸手要牵过面前的人。 “你好脏。”女孩像是嫌弃地打掉他的手，细胳膊一撑，跳下吧椅。 李恢见到这一前一后，陌生人忽地凑成一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田岸可以啊，又开张了。” “别废话，一会还回来，给我留个座。”田岸轻轻拢过女孩的肩，朝吧台后面的小门走去。 “走了就别回来。”李恢朝他又挤了挤眼睛。 酒吧后门是几家餐厅共享的上货的小巷。一墙之隔，沿街的喧闹声像是闷在大箱中，有些不真实。初夏的气息沁在春末的花信中，皂香一般清爽，让人精神振奋。田岸回头看看乖乖跟着他的女孩，有种逃学般的小兴奋。他甩了甩头，提醒自己已经不用逃学很多年了。 “别害怕，巷尾有个小花园，我带你去走走。” “我不怕。”女孩简短地回答他，话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你叫什么名字？”田岸随口问。 “我们还没给钱。” “没事，说了老板是我朋友，我明天和你的一块结了。” 闷闷地，那女孩没再说话。只是低头跟着他。 “为什么要跟我走？” “不开心。” “不开心就随便让陌生人带你走？小妹妹出门要带脑子。” “我就是没有脑子怎么了。”女孩突然赌气停下脚步。 “我们还走不走？” “走。”女孩又赌气般地继续往前走，只是不再看他。 说是街边的小公园，其实只有巴掌大小。有棵横卧的假树，白天时常有小朋友跳上跳下。还有个小秋千。再晚些时候，会有些酒客拖着醉熏熏的步子来这儿抽烟醒酒。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田岸伸手拂了拂秋千，还算干净。 “我叫田岸，岸边的岸。”田岸示意她坐下。 “我叫艾珥，艾草的艾，王字边一个耳朵的耳。” “还有这个字？” “你就当是耳朵的耳好了。” 田岸笑起来。这个没头没脑的晚上。 “怎么不开心？” “失恋了。” “我猜也是。你是赌气要和陌生人走，气你男朋友吗。” “已经是前男友了，不联系了也就没所谓气不气的，我自己觉得不甘心罢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星期前？我也记不得了。” “两个星期了还这么大火，后劲挺大啊。” “他先追的我，然后追到了说不要就不要了，说他发现自己一直喜欢的是前女友，就跑回去要把人家追回来。那我算什么？”这个还不算认识的女孩拧着眉头，脚上一顿一顿地，轻轻地踢着地面。 “他都走了，你在这生气不值得啊。”田岸掏出烟盒，抽出今晚拿出又放下的第一支烟点燃。吐出烟圈，他眯着眼似乎看到薇薇的脸。薇薇和他一样高，有健康的肤色，和眼前这个惨白的女孩完全不同。女孩还在絮叨着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离薇薇消失已经半年了，他似乎没有伤心过，也似乎从来没有摆脱这件事的阴影。一个恹恹的、灰色的影子盘旋着，遮住了他面前的路，他猜不透自己的心情。 “我其实不喜欢我前男友，不是，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说不出来，但是我不讨厌约会，总比在学校好，在学校我要闷死了，上课上课上课，老师就知道吹水。我烦透了，就想随便找个人约会，但是我又好没种，所以才这个点出来。你说我要不要在网上征友？” 田岸回过神来，女孩已经絮絮叨叨了一大篇，看到他望过来，女孩也抬头，一副犹豫中带点认真的神色。田岸忽然感到一种罪恶，在无意识中他已经把薇薇和面前这个一脸学生气的女孩并置。刚认识薇薇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个年纪？似乎还要大一点，记忆中薇薇并没有这种仿若未成年的神态，简直还未发育完成。 “你叫什么名字？”田岸扔掉烟头，蹲下来看着她。 第四章你的电话号码？ 对上田岸的眼睛，艾珥突然一怔。“你有三眼皮哎。眼睫毛也好长。”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的睫毛，又密又翘。 对面的男人没想到她来这一出，来不及闪躲，手指轻轻拂过眼前，痒痒的。带了一阵薄荷香气。 “你搽什么雪花膏，好香。” 艾珥笑起来，把手收回。“老土死了，现在谁还说雪花膏。你是什么年代的人啊？大叔你30多了吧。” 对面一脸憨厚的男人绽出一个笑容，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我看着有这么老吗？我才27啊。” 艾珥觉得抱歉，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可能因为你穿得太正式？”指了指他的白衬衫和西裤。“27…比我大7岁噢？感觉还很遥远。上班了都要穿成这样吗？” “也不是，我是律师，有时候要接待客户，就穿得正式一点。” “你要出庭吗？”艾珥觉得好奇。 “也不用，我是事务律师，做文件的。很无聊的工作。”男人已经走到她身后，轻轻推了推秋千，荡起小小幅度。 艾珥留心到田岸小心地控制着秋千索，似乎怕她掉下来，心里又多了一分好感。 “你有女朋友吗？” “有过，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艾珥感到秋千停下了，回头望去，正对着田岸那看不出心情的眼睛。艾珥指了指手里攥着的秋千索，示意他不要停。 “半年了。” “为什么分手了？” “五年之痒？”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田岸的声音颇有磁性，把艾珥撩得痒痒的。 “一定是你腻了，想要自由。” “她自己消失了，异地恋。”笑声转为叹气。 艾珥跳下秋千，转身望着田岸。“你女朋友消失了？不是出了什么事吧？失踪？” “又不是都市奇案”，对面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个有些寂寞的笑容，“就是不愿意再见我了。”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劈腿了？”艾珥听出了自己声音里的幸灾乐祸。 “大人的事情哪有情情爱爱这么简单，要考虑很多的，她想结婚，我想等，这不就走不到一起了吗？” “你们都谈了五年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为什么还不结婚？我刚分手的初恋男朋友和我在一起还没有五个月，就想明白自己喜欢的不是我，我不是也潇洒放手了？”艾珥低下头，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略去了脑海里她强吻前男友求他不要走，而前男友把脸转过去避开她的尴尬一幕。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前男友，放手岂不最好。趁还在校园里赶紧找下一段校园恋爱。” 艾珥笑起来：“你说的怎么和教我们社会学导论的老师的话一模一样。校园恋爱就那么好吗？分手了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好我前男友不是我们学校的，他的前女友也不是，否则碰到要尴尬死了。还是你们都觉得校园恋爱最纯？” “你是学生，不用工作不用养家大把时间恋爱，当然要找同学才最有时间享受。社会人忙着养活自己，哪有时间陪你花前月下。 “那你就没时间了吗？我看你挺闲的，不是说天天去酒吧。找艳遇吗？艾珥觉得这番社会人理论有点好笑，忍不住怼回他。和这个刚见面的人还有这么多话聊。 “你倒是提醒我了。田岸抬手看表，已经9点半了。“还不回去？宿舍没有宵禁吗？” “詹大没有宵禁。”这大约是全国对学生管得最松的名校了。 “你回晚了也吵到寝室同学休息。”一双大手轻轻推她，不带任何暧昧地。 “我寝室的学霸们都去通宵自习了。”艾珥一边被他推着走，一边回头抱怨。 “詹大可不近，你再不走回去就11点了。我给你叫个车送你回去。” “那你呢？回去继续喝吗？” “对啊。”话音刚落，艾珥的手被一只大手牵起，脚步踉踉跄跄地跟上。 男人扬手拦下一辆红色的士，又把一张红色钞票塞在艾珥手心，不由分说把她推进车内，关上车门。 “麻烦送到詹大宿舍。“男人攀近车窗吩咐司机。车子启动，艾珥把头伸出车窗，男人朝她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 “喂，你还没给我你的电话。”艾珥拍着车窗叫道。 第五章大尾巴狗 回灰梨打了个招呼，田岸抬脚就要走。虽然还算前半夜，人已经多起来。本就不大的空间里烟雾缭绕。李诙把挂在吧台后的外套递给他，打趣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小妹妹呢？” “送回去了。我又不是大灰狼。” “我看也不是，被薇薇治久了，你就是个大尾巴狗。” “你忙着，我回去收拾收拾睡了。” 沿着河堤的小路往下走，就是田岸在新会路的公寓。方方正正的两室洋房，有点年头但保养得还不错，让田岸想起留学时候住过的老公寓。当初是薇薇要回国，他才急急忙忙找到一个可以外派的工作，国内总部在京城，派出地则只有俞市一个选项，倒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大学就去了海外，田岸对国内的了解除了老家就只有这个落脚了一年的俞市，薇薇工作的宁城，外加偶尔出差述职的京城。詹大倒是一个出名的学校。田岸想到今晚短暂的无厘头奇遇，心里升起一丝好奇。 过两天又是回京述职的日子了。三不五时回去，田岸对京城越来越熟悉。相比俞市，京城的生活似乎更有趣些，少了人看衣装的风气，多了些胡侃白话的交情。京城的上司也问他再有一年借调结束之后要不要回总部上班。没了宁城买房的选项，回京城倒是个出路。田岸一边想着，一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艾珥回到寝室，一个学霸室友还在通宵自习，另一个去会男友不回来，只有痴迷刑侦剧的茵茵从上铺伸出头来和她打了招呼。 “不是不回来嘛。” “你也知道我分手了，没地方约会那就只好回来了。” “可怜的。你去报个社团打发时间？” “你知道我最讨厌集体活动。” “你喝酒了？”茵茵嗅到一丝酒气。“还抽烟了。天啊，我要告诉舍长。” “没有没有，我就喝了点啤酒。什么大惊小怪的。烟是旁边的人抽的。” “你去泡吧了？” “也不算泡吧吧。吃了一盘意大利面，还没有给钱。“艾珥想起晚上纵容她吃白食的两个男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碰到什么好事这么开心，快说快说。”茵茵合上笔记本，一副八卦的神情。 “没有，就是碰到一个也是失恋的人，安慰了我几句。” “帅吗？失恋那就单身啊，快点拿下。” “人家对我没兴趣，连电话也没给我留。我洗澡去啦。” ================= 作者的话：艾珥读大学的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发明，已经有了可以发短信和拍照（渣像素）的彩屏手机。所以小说中的人物暂时还不会整天捧着手机，有比较多的时间发呆、面对面说话和看书。虽然作者现在天天抱着手机看文，但是还是很怀念没有智能手机的日子。 由于比较古早（也就是十几年前吧= =）的年代设定，小说里的人物的言行可能看起来比较单线条，但是当时还没进入社会或者说还不用养家的人确实压力没那么大（不用操心买房？）。小说中大部分的人物都有现实原型，剩下就是作者的随意发挥啦。 第六章小猪和小耳朵 待田岸从京城回来，空气里初夏的味道已经越发饱满。田岸难得起了个大早，站在阳台上望着不远处的小河，嗅着隐隐的青草香气，这个季节的草香有一种酷似切开的西瓜的清新劲儿。刺啦一声，瓜皮顺着刀尖所到之处丢盔卸甲，自动开道，骨碌碌滚开两个大圆球，露出鲜红柔嫩的似乎还在呼吸的瓜瓤。田岸想起大啖西瓜的季节，不由得有些快意。 桌上躺着一个小纸条，上面用工整的笔迹写了一个电子邮箱。李诙拿给他的。说是上次那个詹大的小妹妹前几天又来找过他一次。 “我又请你的小妹妹吃饭了。和你一个德性，总来抢我饭吃。“ 田岸想起李诙朝他挤眉弄眼的神态就觉得有些好笑。 揉过纸条又展开，总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儿，却又没有不做的理由。如果一件事没有不做的理由，本身是不是就是做的理由？ 写什么好呢？田岸打开电脑，敲下几行字。 “艾耳你好，我是田岸，听说你又来灰梨找过我。我那几天出差了。你最近心情好点了吗？“ 敲下发送，田岸才想起来忘了留自己的手机号。也罢。上次和薇薇写电子邮件还是刚开始留学没有手机的时候，每次收到长长的邮件，夹着各种叹号和语气词，小女人的欢呼雀跃。田岸每次只回干巴巴的几句话，实在是觉得自己千篇一律的生活乏善可陈，引得薇薇每次都要用一整段抱怨他写得太少，没有情趣没有看头。好在薇薇很快就转学到他身边，不用再抱怨每周收邮件的失落。 下班回来，邮箱里躺着一封下午来的邮件。 “笨笨，把我的名字写错啦。 谢谢你上次送我回去。不用这么多钱的，我下次把剩下的钱还给你。 还有我们学校有直达公车去灰梨的，还是通宵车，上次本来想坐车回去的。 艾珥” 田岸笑了起来，真是直来直去的风格，把邮件当短信用。刚想回复，一封新的邮件又进来了。 “我吃完晚饭啦。你有没有MSN？我的账号就是我的邮箱地址。“这次连落款也没有。 毕业以后就很少用MSN了，工作上的聊天都在Skype，方便开麦讨论。田岸登陆MSN。薇薇的头像还是灰着的。 敲下艾珥的地址，新增联系人。 那边迅速接上。 “哈哈哈你真的好像小猪。” “什么？”田岸摸不着头脑。小妹妹不会把他的电邮给了什么奇怪的人吧。 “你的头像啊。” 田岸这才留意到自己的MSN头像是个小猪看板，他生无可恋的脸嵌套在猪头上。 “啊哈哈，我真的很久没用MSN了，都忘了有这个头像。” “这是在哪里啊，好可爱噢。” “在铜锣湾的一个商场，出差的时候照的。” “你的前女友帮你照的吗？” “就是同事啦。”忽略掉因为薇薇看到这张照片之后爆笑，然后强迫他用来做头像的那一段。 “京城好玩吗？” “和俞市的酒吧街很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又天天泡吧？你好无聊哦，有没有什么新的艳遇？” “就是一个人喝一杯，松松发条，比较容易睡着而已。”田岸匆匆打下这行字，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到什么想起什么，没办法延迟满足。 田岸再回到电脑前，艾珥已经下线了。她用了一个夸张的卡通头像，像是女版的西瓜太郎。艾珥下线前的最后一句还留在对话框的底端：“难怪你上次不带我回去。” 还在耿耿于怀？田岸失笑，抿了一口茴香酒，敲出：“不要再说我们怎么认识的了，别人问起来多尴尬。” 没有多想，他又继续敲出：“我也下啦。小耳朵。” 第七章要你和我说晚安 艾珥和茵茵从宿舍区的公共浴室回来，放下装洗漱用品的小篮子，迫不及待地打开MSN。 “他叫我小耳朵！“艾珥爆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 “吵死啦。你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茵茵有点无奈地看着她。 “他还说，不要再说我们怎么认识的了，别人问起来多尴尬。他已经想到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了吗？是不是进展太快了。” “你就发花痴吧。我看你的失恋绝症已经治好了。这个大哥功德无量啊。”茵茵说着就打开吹风筒开始吹她自来卷的头发。 艾珥还沉浸在约会游戏又有新进展的激动中，匆匆敲下晚安，吹好头发，就爬上小床躺好，开始回味刚才的对话。明天写什么给他好呢？ 第二天的公选课上，老师又在念PPT。艾珥打开调好静音的笔记本电脑，瞄了一眼MSN，那个猪头头像还是灰色的。似乎昨天的晚安他并没有收到。有点泄气，她打开一本二外教材开始自学。幸运进入詹大，她摩拳擦掌准备继续当个好学生，却发现有太多水课挤占了课表。詹大除了公共必修和专业必修之外的学分开放全校自由选课，专业课也开放自由旁听，几乎从不签到。逃学与否似乎无人在意。有太多的自由逃避集体活动，艾珥发现她在学校似乎成了一个隐形人，一种让她无比舒适的身份。一下子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她便什么都想尝试。和前男友认识，就是在一次校外的志愿活动。 想到这里，艾珥赶紧摇摇头，心里默念前男友的衰事不要靠近，离她越远越好。打开收藏夹，选中星辰BBS的星座版，来看她每日的日课。版主牛宝宝又在兢兢业业地搬运sandy日运，视线滑到金牛座，健康运良好…跳过事业运…感情运…呃有烂桃花。 周围有看似关心你的人出现，为你寂寞的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但是是否是良缘？不要一时冲动打开潘多拉魔盒。切记专注当下最重要的目标。 艾珥又摇摇头，今天好像就没碰到什么好事。离期末还有两个月，当下最重要的目标空置，不对，当下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让自己开心一点。 在下定做个校内隐形人的决心之后，艾珥开始她的校外探索。最重要的工具就是BBS。自从她刚入学在学校机房的主页上发现了排版简陋但是干货十足，每天几千人在线聊得热火朝天的BBS之后，就先开始了她的线上探索。每日十大自是必看，能反复上十大的ID们都是校内红人，除了研究生和高年级的，还有一些已经成家立业的校友。各种职场八卦、投资密辛、护肤秘籍、升学心得，应有尽有。逛一下剧版、俞市压马路指南、二手换物、实习兼职，轻轻松松杀掉一节水课时间。 正看着，右下角显示岸上线，猪头头像点亮。艾珥迅速敲下：“你昨晚都没和我说晚安就跑了。” 第八章降维打击 田岸失笑。没有看出来这个小妹妹还挺强词夺理的。 “昨晚你自己先下线了。” “我去洗澡了。浴室十点半就关了。” “我就说你那次不要在外面玩到那么晚。回去没得洗澡怎么办。” “只是热水停了，冲凉还是可以的。” “现在天还没热起来。我上次看你就穿得太少，晚上被风吹了会感冒的。” “我觉得你好像我长辈哦，叔叔好。” “我只比你大七岁啊，还是同辈吧。”田岸又无语又好笑。今天登陆Skype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MSN，一上线就碰到小耳朵，一种久违的有人在等着他的感觉。“你在等我上线？” “哈哈哈男人果然都在自作多情。”对面迅速甩来一句话。“我在上公选课，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怎么不专心上课，上课时间可以网聊的吗？” “我特意选了林杨枝的课，就是为了上课干别的。她出了名的给分大方啥也不管。” “林杨枝…这么多木，她五行缺木吗？” “哈哈哈也许呢，木多了脾气超级好的，是我们学校最热门的毛邓三老师。” “毛邓三又是哪个？” “李诙没有说错，你真的没有常识。就是类似思想品德课吧。” “大学了还要上思想品德课？这么多年已经都教育成五好青年了吧？” “你说如果去留学，成绩单翻译出来看到都上些思想品德、军事理论这些，还以为我上的党校。” “哎呀我要下课了。这是我的手机号。”西瓜少女发过来一串数字就下线了。 午饭后又有新的文件要看，田岸把号码存入手机，就忘了这回事。晚上到了灰梨才想起来，还是李诙先问起。 “上次给你留邮箱的小女孩，加上了吗？” “噢，我们白天还聊了一会儿。好久没用MSN了。我刚上线她就下了，给了我手机号。” “改成发短信？有没有老牛吃嫩草，校园恋爱的感觉？”李诙又是口没遮拦。 “还没有，你怎么说话呢？就是随便聊聊。” “我看小妹妹对你有意思，还专门又来了一趟找你。她也有我的号码，就一次都没给我发。”李诙扬了扬手机，侧身倚在吧台上。“我给你分析分析，都说追女孩子要潘驴邓小闲，潘你差了点，驴对小姑娘来说不重要—话说你和薇薇长跑五年才散，又有两年异地恋，没听说薇薇给你带绿帽子，这方面应该不差。” “去去去，什么歪理邪说。还不到20岁，我怎么下得了手。” “哎还没完，要说这剩下的三条，你也不差，特别是闲，我就没看到哪个同学比你更清闲的。你这大把时间为什么不贡献出来陪小姑娘解闷。我看你就别祸害大龄女青年了，改走养成系的，这是个降维打击的思路，有没有豁然开朗？” “你又扯远了，越说越把我说成大灰狼了。你自己怎么不找一个？”田岸被气笑了，刚想给李诙来上一拳，就看到他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李诙手里。 李诙扬着发亮的屏幕，已经有了几条短信来回。 “我是田岸，下午在忙，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来灰梨和我们一起？” “大哥我五点就吃晚饭了。下次约我请早点。” “那明天晚饭？” “明天你来找我吧。你来过詹大吗？” 田岸抬头望着一脸得意的李诙，手上使劲：“谁叫你随便给我安排约会的。” 李诙偏头躲过：“还不快点谢我，一出手就给你安排上了。明天不许来我这蹭饭。” 第九章最土的T恤 艾珥捧着手机在床上打滚。自她发出邀约已经过了十分钟，还没有收到回复。 “快给他打个电话呗。”茵茵今晚连剧也不看了，和她一样兴奋。 “万一人家在忙。” “那你也不能干等着。”茵茵用眼神鼓励她。 艾珥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出键。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是那个有些哑哑的，有些懒散的，自带胸腔共振的声音。艾珥只觉得他的声音带了钩子，把她钩回一周多前那个摇摇曳曳的小秋千上。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的声音好好听啊。” 田岸在那头笑了起来，声音明亮了许多。 “你在灰梨？” “嗯，你不要来了，刚才是李诙拿我的手机给你发短信。我现在准备回家了。” 失落腾空而起。“我还以为你想叫我过去。” 像是听出了她声线的变化，电话那头响起一阵脚步声，背景音也不再嘈杂。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出来了，本来想到家了再给你发短信。” “哦。”艾珥只回了一个字，还是闷闷的，一种在推拉游戏中始终不得章法的失落。 “我明天过去要六点半了，你会不会已经饿了。” “你真的要来？那我先在图书馆等你。就是詹大正门外面，马路对过那个文科图书馆。你来过吗？” “没有，你那一区我都没去过。我到了再给你电话。” “你明天换身衣服再过来。” “小耳朵又嫌我穿得老气？”电话那头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田岸的声音离得远了一些。 “你又抽烟啊。又烟又酒的老得快噢。”艾珥眯上眼睛，想起田岸的一对又密又翘的睫毛在烟雾后面眨动着，像是邀请她的手指拂过。“你穿那样来学校太奇怪了。” 茵茵在对床捂着嘴，一副取笑的样子。艾珥朝她皱了皱鼻子，把肩膀缩进被单里夹住手机。 “又没有人认识我。还是你怕被人看到？” “也没有什么人认识我。”艾珥笑起来。“我喜欢你穿衬衣的样子，不想给别人看到。你就随便穿你最土的T恤来就行。” 电话那头顿了两秒钟，像是被烟呛住了。艾珥顺势飞快地说了晚安，按下手机。 艾珥整个下午都没课，抱着一本书在文图抄抄写写，时不时瞟一眼手机。田岸一天都没有发短信给她。会不会不来了？她心里有点苦涩。 刚过六点，一条短信进来。 “我刚到家，冲个澡再过来。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去吃饭，边吃边等我。” 艾珥突然一阵紧张。居然忘了想晚上吃什么。 “你打车过来吗？东海医院后面留学生宿舍的巷子里有个叫故乡的韩国餐厅，我们在那里见？” 第十章故乡 田岸赶到故乡的时候已经过了7点。餐厅里坐满了聚餐的学生，有的桌上已经积了些翠绿的烧酒瓶。艾珥来了短信说她坐在屏风后面有格挡的四人区。 转过屏风，就见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缩在木格围成的角落里，撑着头在看菜单。 大步走过在她对面坐下。突然觉得四围的嘈杂是一种绝妙的保护。一种安心的感觉。 小人儿见他来了，几乎要跳起来，并没有责怪他迟到。 “我点了我爱吃的，你吃吃看。”艾珥把菜单放过一边，换来他这边，一坐下就揽住了他的腰。 田岸没想到她会抱上来，像一只小动物似的，把头埋在他怀里蹭蹭。 “怎么了。”田岸觉得嗓子有点哑，手不由自主地覆上了她细细的手臂。 “你好乖，真的穿了T恤来。”怀里传来艾珥细细的带些忸怩的声音。 艾珥抱得很紧，田岸的手不受控制地拂上了她的后颈。有细细的绒毛。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拗断的纤细的颈骨。从敞开的后领可以望到她的胸衣背扣，一路向下脊骨一览无余。 像是知道他在看哪，艾珥忽然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一对黑白分明的清亮的眸子。然后侧一侧头，又把脸埋下去。 “你喷了古龙水吗，好香啊。”怀中的小动物咕哝着说。 田岸不知道说什么，开口声音哑哑的：“我想既然换个衣服就洗个澡，省得你嫌我臭。”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语境过于暧昧。 服务员来上菜了，田岸推推艾珥，小动物还懒懒地趴在他怀里，像一只树獭，一动不动。服务员仿佛见怪不怪地放下菜就走了。田岸觉得耳廓发热，只想说小耳朵叮嘱得是，如果下班穿着西装来，就像痴汉了。 田岸像抓小动物一样抓着艾珥的领子把她从胸前拨走。艾珥忽然仰起头来，脸上一道一道的衣服褶印，红扑扑的，短发乱蓬蓬的，像是吸饱了奶的小猫。 田岸回过神来，下面已经硬了。 艾珥坐到了对面。田岸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懊恼。艾珥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他没有听清，胸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少了什么东西。有种想把小耳朵再拉过来坐在他怀里的冲动。 ====== 作者的话：多愁善感的男妈妈上线。 第十一章树獭 艾珥点的海鲜煎饼和辣炒章鱼上来了，还有一瓶真露。把小绿瓶推向田岸，朝他扁了扁嘴。 “给你点的喏。” “我又不是酒鬼。” 艾珥望着他有点厚的下唇出神。好想咬上去。 “在想什么？”田岸把斟满的酒杯递回给她。 “没有什么。”她脸一红，别过头去喝酒。 “真露好甜啊。来这里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喝呢。” 田岸笑她对酒没有概念：“烧酒都是勾兑出来的，就是白水加化学品。” “可是真的很滑很顺口嘛。” 田岸把空了的杯子再接过来，给她斟上。“我看你有变成小酒鬼的潜质。” “那你是大酒鬼嘛。下次要带我喝什么酒？” 一种轻飘飘的快乐充满着她，浑身包围在一种暖洋洋的喜悦里，让她忍不住又扑到田岸的怀里。 今天晚上的田岸显得很清爽，眼睛亮晶晶的，那对惹她艳羡的睫毛显得更卷翘了，她伸手去摸，田岸偏头躲过，她的手指掠过田岸的鼻梁，划过他的嘴唇。 他张口把艾珥的无名指衔住了。艾珥的小指托住他的下巴，摆了一个很怪异的手势。 两个人都一愣。但是田岸没有松口。 艾珥把脸凑过去，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田岸的下唇。 终于舔到了。肉肉的、饱满的。 田岸手上一用力，把她提起来整个放在腿窝上。 终于把小动物捉住，放在腿上，一气呵成。 两个人沉默了半分钟。 周围推杯换盏的喧闹声此时像潮水一般扑进来，像要带走艾珥。但她已经失了全身的力气，树獭上身一般死死地趴在田岸胸前，两只脚交迭着侧倚在田岸的右腿上。 “我会不会压到你。” “没有，你别动。“ 田岸抬起胳膊压在艾珥的背上。她突然觉得安全感加倍。一种让人安心的重量。 “你难不难受？”艾珥闷闷地问，把脸埋在田岸的前胸。 田岸不再说话，按住她的头，手指在她发间梳过。 艾珥感到田岸胯间的东西撑起，顶住了自己。她把头埋得更深，挡住自己的笑容，几乎缺氧。 田岸拽着她的短发，把她的头慢慢抬起来，对上自己的双眼。 艾珥吃吃地笑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线，有一种坏事得逞的狡黠。 田岸把她再次提起来，放到内侧座位坐好。把她压皱的裙摆扯平。 艾珥觉得玩笑是不是开大了，有点担心地望着田岸。下一秒田岸就侧身上来，一只胳膊护着她的腰侧，把艾珥整个人罩在木隔板的角落里，直直地吻下来。 第十二章没有目的的自由 今晚有一只小动物在田岸身上纵火。一拱一拱，把他胸前拱出火来。他必须扣着小爪子不让它乱跑，不要离开他身边。所幸小动物如今缩在角落里，乖乖被他牵着，仰着头接着他的索取。田岸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索取过了。是谁向他打了个响指，派发了一张滑头的、及时行乐的邀请函。向前一步就是没有目的的自由，因为没有目的而危险，而大张着陷阱。 是这个小耳朵的计谋？田岸吮着柔滑的小小舌尖，把她的小手握起放在自己的T恤下面。 也许小耳朵是一个神启，告诉他无来由的烦闷的影子已经被驱散，他可以选择快乐，哪怕快乐并不通向永远。 小耳朵的手掌覆上他的腹肌，又一路向后攀住了他的腰。指尖和手掌都肉肉的，像猫的软垫，像是含了一包水。小耳朵懵懵懂懂毫无章法地触着他，田岸觉得不满足，又是满足的。 田岸放开她，用手指把她乱糟糟的头发理顺，挽在小巧的耳后。目光顺着她的耳廓勾勒，下次要含住这里。又抚平了她的裙摆。紫色的宽松罩衣下面是灰色的纱裙。小耳朵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一种平静中带点甜蜜的神情。 “吓到了？”田岸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扣着她的手心。 “才没有。”小耳朵的语气里有一种不自然的羞涩。“今天好开心。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白天都没联系我。” “白天太忙了，没顾上。”田岸第一次觉得有点抱歉，来之前他确实没有想太多。也许他来这一趟，对小耳朵来说就已经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没想太多，只是顺其自然地来了。 小耳朵的手指勾着他的，轻轻摩挲着。细细的手腕上没有戴任何装饰品。两条暗紫色的血管延伸着，两根冷静的细线，田岸忍不住想用笔描摹下来。小耳朵的身体动了动又停下。拿不准她是要走还是继续在这。田岸看了看表，已经快九点半了。 “要回去？”他揽过小耳朵，把她的右耳放在自己的颈侧。头靠头。“再呆五分钟？”他听到自己用了一种半带商量半带祈求的语气。 “噢。“像是同意了，艾珥回了懒懒的一声，拖了长长的尾调。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田岸再看表，又是十五分钟过去。想起艾珥宿舍的浴室只开到十点半，赶紧把她拉起来。 艾珥脚步不稳，差点又扑到他怀里，攥住了他的小臂。田岸伸出胳膊圈住她，帮她站稳。“你的手劲还挺大啊。” 艾珥仰起脸看他，一脸困意。“刚才睡着了。” “太累了？”田岸揉揉她的发顶。 “嗯。这儿没有午睡的习惯，下午一点多就上课了。我在家都午睡到两点半的。来这里上学总感觉每天都睡不够。” “再不回去浴室就要关门了。” “你不带我回去啊？”小耳朵语焉不详，但是表情明明白白地写满了期待。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田岸忍不住伸手去扭她的耳朵，手上有种想要用力的冲动，想把这片小贝壳拽下来带走。 “我还没有带你看詹大呢。” “黑灯瞎火的能看到什么，进校园里撞鬼吗？” “这个点去小树林只会撞到情侣。”艾珥吃吃地笑起来，把整个人挂在田岸的手臂上。 第十三章生日快乐 “好凉快，感觉校园里的风比马路上温度低了两度啊。”田岸一边推着艾珥走，一边感慨。一条U字型的大路岔开两边，一边拥着宿舍楼和一排低矮的小店，一边和围墙外的大马路平行，尽头是一片绿意。三三两两的学生和他们擦肩而过，有穿着睡衣的，也有抱着书的。 “你的宿舍是哪栋楼？”田岸指了指右边的一排小白楼，艾珥并没有朝那个方向走。 “不是这里啦。” “不会真的要带我去小树林吧？” “吓你的。我们没有小树林，只有大草坪，下次再带你去看。这边是研究生宿舍，我的宿舍还有很远呢。” “那还不快走，你看大家都洗完澡出来了。” “不怕，我那栋楼就在浴室对面，黄金澡位。” 田岸被逗笑了。好久没有这么放松。 暮色并不浓郁。路灯的昏黄之下，琥珀色的光线流动着。艾珥转身拉着他的手，看着脚下，小心翼翼地倒着步子走，踩着两个人的影子交迭的部分。小耳朵全身浴在琥珀色的光晕里，他也在。田岸感到一种久违的轻快。 “这么磨蹭，我看你是不想回去了。” “我带你抄近路，很快就到了。” 小小的失望在他心里探头探脑，把他磨得痒痒的。 “小耳朵。” 像是应了他的召唤，艾珥松开手，向前一步揽住他的腰。 “还有别人这么叫你吗？” 怀中的人似乎想要摇头，又把头发蹭得乱蓬蓬的。 “你上次说你下个月生日，是哪一天来着？” “秘密。” “快说。”田岸作势要呵她的痒痒。 “就是今天呀。”艾珥笑着侧身躲过他的手。 田岸伸出的手落在半空。“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你这不是来给我过生日了嘛。”艾珥攥着他的衣角，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薄荷香气散在夜风里。发尖把他的脸划得痒痒的。 “早点说我就给你准备个礼物了。” “那把你送给我好了，整～个人。” “你想干嘛。”嘴上这么说着，臂弯却不由自主地圈住了她。 “晚了晚了，不可以后悔。” “那我要是不问你什么时候生日，是不是就错过了。” “有可能哦。” 心里有个声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个失而复得的轻快的旋律盘旋起来。田岸放开艾珥，望进她被琥珀色光晕渲染的细长的眼睛。 “生日快乐，小耳朵。” 就看到活泼了整晚的小动物瞬间抿起了嘴唇，像是试图藏起一个半是羞涩半是得意的弧度。 第十四章下次不要 艾珥再见到田岸，是一个星期之后的周末。京城有个同事突然离职了，田岸被临时召去代班，见了两个京城的合作机构。这些田岸都没有告诉他的小朋友。MSN不能常常在线，艾珥倒是时不时发来短信，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 “每天在学校好无聊，我找了个做助理的兼职，离灰梨只有几站路，也在江边。” “给什么人做助理啊？不要进了什么诈骗窝点。” “就是一个外国小广告公司的办事处，在江边的小区租了一个民房当工作室，还请了一个阿姨给他们做饭。我一个星期去两天就行，按小时算钱，帮他们整理资料，打打电话，跑跑腿。那个阿姨做饭超级好吃。我现在一吃学校食堂就痛苦。” “听上去和我现在这个皮包公司差不多。” “我觉得你们更像诈骗公司好吗，居然在酒店租房办公。” 想什么呢。只是那栋大楼是酒店集团的物业罢了，二十层以上都是正经办公楼……田岸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按动着，正准备发送，又一条短信进来。 “有没有人往门缝里塞小卡片啊。” 田岸失笑，把打好的一段字删掉，飞快地回了一句。“各种类型都有，我收了好多钉在门上，下次给你看。” 对面发来一个省略号，配了一个黑线的表情。 “你是用什么短信无限量的校园套餐吗？” “是喔，可惜你超龄了，不然给你办一个情侣套餐。” “不可以吗？”田岸略感失望。 田岸礼拜四晚上回的俞城，第二天还要进公司。走前和京城的同事喝了一顿再去的机场。行李放下已经过了午夜，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眯眼就睡了过去。再睁眼已经是清晨，匆匆洗了澡，换了衬衫打上领带，顶着宿醉出门了。 下午三点，艾珥的短信进来，他才想起今天是她实习的日子，就在离他办公室不远的工作室。 “我老板说我可以早点走，他们下午的火车去外地调研了。” “你就回学校了？还是等等我，我尽量早点下班。一起吃晚饭？” “我出去逛逛，找个地方等你。”艾珥回得飞快。田岸合上手机，站起来望着江水发了一会呆。江面开阔，小小的观览船泊在岸边。田岸打开手机，又发过去一句。 “还有三个小时会不会太久了。累了可以先回去，我下班再去找你吃饭。” 等了好一会没有回复，田岸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回这几天积压的邮件。等他再拿过手机已经过了六点下班时间，艾珥陆陆续续发来好几条消息。 “好像确实有点想午睡。但是回到学校也四点多了。我还是在这附近逛逛。” “我沿着江边走了喔。应该可以走到灰梨，等五点灰梨开门我就在那边蹭饭顺便等你哈。” “天啊我居然走反方向了，离灰梨越来越远了。”配上一个哭泣的表情。 “我误打误撞走到江边的创意园区了。这边好多画廊和设计公司，还有一个livehouse，不过太早了开门的都没有几家。” “我逛到一家画廊后院堆了好多好大的木箱子，工作人员正在布置。我准备去问他们要不要帮忙。” 最后一条短信停在四点十分，两个小时以前。 担心蓦地升起，田岸拨了电话过去，没有人接。他和财务交代一声让她锁门，拿起外套大步跨出。他大致知道江边的创意园区在哪，离这里并不远。虽然自从他来了俞城还没有去过。拦下一辆出租，也就是十五分钟的路程。 “你在哪家画廊？我来找你了，马上就到。” 还是没有回复。田岸下车以后又拨了一次艾珥的号码。嘟嘟嘟之后，又是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机械录音。 砖红和黑铁是创意园区的主色调，爬山虎的藤蔓攀在铁艺护栏和红砖上，一些暂未点亮的霓虹在白日显得朴素。天色有了一点点暗下来的苗头，霞光磨磨蹭蹭地在江水和天幕交接的地方盘桓着。田岸急匆匆地往里赶，视线扫过画廊、餐吧、设计公司的招牌。 手机终于在这时响了起来。小耳朵雀跃的声线。 “你来了？好快啊！我刚刚在看他们布展，还搭了把手，在livehouse后面的岸画廊，就是你名字的岸字，是不是很巧…” 田岸匆匆打断她：“你呆着不要动，我去找你。我刚才好担心…” “……是吗……”电话那头的声线变得迟疑，带了些吞吞吐吐。“对不起。” 田岸不费力地就在livehouse后门找到了艾珥。她乖乖地坐在马路沿的防撞杆上，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里是货车进出的地方，你怎么不到前面等我。” “我说了在livehouse后面嘛，怕你找不到。”艾珥蹦下来，又像在詹大见面那次那样，熟门熟路地把自己挂在田岸的手臂上。 一种失而复得的熨帖的感觉袭来。田岸忍不住搂过艾珥的肩膀，在她的头顶亲了一口，哑着声音说：“下次不要突然不见了。” 第十五章小姐好白 第十五章 艾珥没有防备撞进田岸怀里，攥着他的衣袖，鼻尖抵着衬衣的扣子，前襟有几处汗水浸透的痕迹。艾珥吸了吸鼻子，几缕淡淡的烟草味和热腾腾的汗味混合，一种夏天的荷尔蒙气息激得她脸上一红。艾珥仰起头看着他，觉得今天的田岸有些疲惫，眼里有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短短的胡茬。 被望着的人也回望着她，眼神亮起来，低头啄了她一口。 艾珥觉得心里瞬间满得要溢出来了。 身后的画廊里有人走出来。艾珥赶紧松开手。 田岸才意识到他们站的地方大概是这块的吸烟处。两男一女背着吉他包走来，向艾珥扬了扬手算是打招呼，就倚着防撞杆吞云吐雾起来。 艾珥扯了扯田岸的衣角，解释道：“下午路过这里看到他们在布展，我觉得好玩就问他们要不要帮忙，一不小心天就晚了，也没有看手机。” 抽烟的女生个子也不高，小麦色皮肤，很瘦，一头乱发，发尾结了小辫，黑色条纹T恤外面迭穿卡其色背心，下面是红色波点leggings。她朝田岸笑笑：“你女朋友人真好。画廊另一个助理这几天生病不能来，我临时叫了两个乐队的朋友来帮忙，然后小耳朵路过也来帮手，总算把进度赶上了，还提前了一点。” 艾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很新鲜，还挺好玩的。”又回头望着田岸：“小鱼说她白天在画廊当助理，晚上是乐队主唱哎。有时候就在对面这个live house演出。那边那两个男生一个叫塑料，一个叫好白。” 站在远处抽烟的两个男生也往这边看了看，其中一个雅痞打扮的朝艾珥竖了竖大拇指。 “好白？”田岸失笑。这都什么外号。 小鱼吹了一声口哨：“好白特别喜欢搭讪来看演出的女生，有一次碰到一个皮肤特别白的，第一句就和人家说小姐你好白，人家差点泼他啤酒。这就成了他的外号，简称好白。” “那塑料呢？”艾珥指了指站在雅痞身边蹙着眉，头发染成褐色的那个。 “塑料不高兴的时候会说，这是什么塑料玩意儿，这就变成他的外号了。”小鱼眨了眨眼，一副对这两个朋友的行状了然于心的神情。 “艾珥说她是詹大的学生，那你呢？在这附近上班？看你的打扮也不像创意园区的人。”小鱼把烟头丢在地上，把田岸打量了一下。角落里的塑料和好白也饶有兴味地抬眼看了看田岸。 一边的艾珥刚想说话，田岸把手放在她的腰际，温热的手掌，带了点显示亲密的味道。 “我在二桥附近上班。” 小鱼没有再问，仿佛不再好奇。两个男生继续吞吐烟雾，把自己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路灯不知何时点上，园区里多了三三两两的年轻行人。 小鱼转向艾珥，扬了扬手机：“下次再有布展我再叫你出来玩。我们下去排练了，晚上9点半塑料的乐队在混音场有演出，你们有空就过来，我领你们进去，不用买票。” 艾珥回头瞥了一眼田岸，疲惫又占满了他正在努力睁大的眼睛。 “我有点饿了，我和田岸先去吃饭，看看等会要不要再回来。” 艾珥乖乖让田岸牵着手。夏夜的柔风有一些湿度，像轻如无物的绸缎拂过她的全身，钻进她的裙摆浅浅地撩拨着。树荫掩映下，一间间食肆的玻璃窗里透出或温馨或热烈的灯光。 艾珥被一扇小窗勾住了脚步。 第十六章只想做一件事 马路这边是一个挺大的家属院，方方正正的四层洋房格局。临街的一楼全被出租做了餐饮，西餐吧，酒吧，居酒屋，连锁咖喱饭…装修各具特色。唯有尽头的这一间像是被装修队遗忘了，还保留着原来的石灰墙面。一扇不大的钢窗嵌在正中，透出朦胧的黄色光晕，仿佛是谁家的客厅。碎花窗帘掩着一张小小的木方桌。细长颈的蓝色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朵掉了一半花瓣的玫瑰，旁边立着的塑料餐牌里夹着水粉色的笺子，今日的手写例牌。一个朴素的、没什么生意的家常小炒。 钢窗里漏出的光投射出一个淡黄色的立方空间。艾珥愣愣地站着，夜色和光晕的分界线沿着她的鼻尖划过，眼眸在暖黄的灯光里一闪一闪，像小小的火苗在跳动。 已经完全入夜了，江风又劲了一寸。田岸把艾珥从背后包住，摩挲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臂。 “想在这家吃晚饭？”耳侧是田岸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吹动她耳边的碎发。 “也不是，中午在工作室已经吃过阿姨烧的家常菜了。就是觉得这里很像我小时候住的妈妈的单位宿舍，一下子想家了。” “小耳朵好乖。”艾珥感到男人在背后收紧了臂弯。一种确定无误的是男人而不是同龄人的掌控感，并不令人讨厌，但又仿佛暗示着让她失去自我的危险。仿佛他知道所有答案而她还在百无聊赖地转笔等待考试开始。艾珥耸了耸肩，从田岸的怀里钻出来，把自己挂在田岸的左臂上轻轻晃荡着，这个她最喜欢的姿势。 “还是下次再来这家，我想喝热的梅酒了。”艾珥朝隔壁居酒屋的布帘指了指。 隔壁是个不甚正宗的居酒屋，生意却很好。进门处排了一溜客人的鞋子。登上木台，被靛蓝色围裙的女招待领进狭小的包厢的一瞬，也踏入一个欢闹的音浪空间。女招待留下一本菜单离开，合上包厢门。四维是清漆原木的淡淡米色。前后包厢都有聚会，啤酒樽相碰的清脆声，女人尖细的笑声，粗着嗓门虚张声势的男声，男男女女轰地起哄的声音，一波又一波，从包厢隔断的木格里冲出，交汇在田岸他们的包厢上空，又徐徐沉降下来。田岸想起上次在詹大的韩国餐馆，是深红发黑的木格，也是和小耳朵在这样喧闹的餐厅里，隔绝出一个小小的、出奇静谧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小耳朵照旧撑着头，缩在木格的角落里研究菜单。田岸凑过去，盯着在灯光下半透明的耳垂下缘，这会儿一个小小的银环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一晃。有种想把她的耳垂含住，把银环吸在舌尖的冲动。 “你中饭吃了什么？”艾珥冷不丁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 “中午好像是在楼里的食堂…吃的什么…大概又是笋烧肉丁、炸肉排、熏鱼之类的，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田岸胡乱答着，心里笑自己被抓包的慌张。小耳朵又埋下头翻着菜单，好像说了要点什么什么什么，田岸又胡乱地应着。包厢里太吵，而他又只想做一件事。包厢门开了，艾珥点完菜，包厢门又关上，笑闹的音浪再一次袭来，艾珥把头靠在他的左肩上，胳膊紧紧圈着他的左臂。一阵疲惫袭来，一种令人安心的静谧像一股热流导入他的身体，田岸闭上了眼睛。 第十七章热梅酒（微H） 田岸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站在一条黑暗的隧道里，许多人从他身边走过，拖着沉重的步子却又屏住呼吸。场景忽而换到他在欧洲交换时徒步过的山林，清晨在小木屋里醒来，薇薇的长发披散在他怀里。 田岸猛地睁开眼睛，音浪再次将他裹挟起来。菜已经上齐。小耳朵正在摆弄一个小小的青白色的瓷瓶，两个青底雪点的小巧瓷杯里，一个已经注了一半酒液。 “醒啦。我看你太累了就没叫醒你。”小耳朵抛下瓷瓶，把头靠在他怀里，柔顺的短发扣在耳后。田岸低头衔住耳垂，舌尖慢慢拨弄着小小的银环。小耳朵轻轻哼了一声，极细的几不可闻的撩拨，被田岸牢牢接住。 艾珥感觉到身下的人起了变化，挣扎着想直起身来，又被田岸的大手按住。田岸松开衔着的耳垂，把脸埋在艾珥的颈后深深地嗅着。熟悉的、让人放松的、又甜又苦的薄荷味，她颈后皮肤的气味。刚才梦里缺失的气味。艾珥穿了一件宽松的亚麻连衣裙，涩涩的有些粗粝的手感。田岸伸手往她的腿上探索着，想把裙子撩起来，不料裙摆被她交叉的腿紧紧绞住了，只得作罢，转而隔着一层布料去解她文胸后背的搭扣，手指大力搓动了几下，后背的织物一片平滑，似乎并没有搭扣的痕迹。 艾珥在他的动作下吃吃地笑起来，拉过他的手按在前胸中心一点，往上轻轻推了一下。束缚向两边分开，右边小小的半圆隔着衣料落入田岸的掌心。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田岸把艾珥抱过来放在腿上，左臂圈着她，右手探入裙摆，把从肩头滑落了一半的文胸褪到她的肘弯，指尖掐住左边凸起的乳头轻轻按压着，右臂压着右边的乳房。 艾珥原本凉爽的皮肤在他的手掌下温度慢慢升高，绞起的小腿慢慢松开，后颈靠着田岸的颈侧无力地瘫软着，嘴唇咬起，把呻吟控制在轻哼的范围内。前后包厢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身后开始唱生日歌的同时，田岸把艾珥掉了个个儿，用嘴唇堵住她的嘴唇，堵住自己想从艾珥的裙摆里钻进去的念头。 桌上的热梅酒还是凉了，菜也没怎么动。艾珥想让店里再加热一次，田岸摆摆手给自己斟了一杯。刚才的吻是梅子味的，比上次的更好味。 第十八章夏夜（微H） 一顿饭吃完已经十点，艾珥背过身子，手藏在连衣裙下面飞快地扣好胸衣。背后是灼热目光。右手被田岸攥住，手指在掌心里蜷起，很默契地一个没有提起接下来去哪，一个没有问。 田岸飞快地向司机报了地址。红色出租车在夜晚的江滨飞驰起来。艾珥怔怔地望着窗外开阔的江面快速掠过。江边食肆的霓虹在水面上拖出磷磷的鬼火一般的光影，又迅速衔接起大段大段黑黢黢的水面，穿插摇曳的车灯、憧憧的人影，终于掉转头把滨江道抛在身后，汇入市区的车流中。说不出是开心还是紧张，一丝紧绷从脚尖向上贯入指尖，让她不由得抓紧了田岸的手臂。只有一处地方瘫软如沼泽。 车子经过灰梨所在的酒吧街口，又一转，向绿树掩映的深处驶去。田岸伸手过来覆着自己的手腕，骨节分明，艾珥又把另一只手覆上，两只小手交合，扣着他的大手。 田岸的公寓是一幢战前的老洋房，维护得草草，但看得出本来建造得不错，厚墙，高天顶，包铜的大门，一切都是笨重的，深秋搬来的时候几近萧瑟，过了一冬，几棵老树抽出年年必至的新绿，任疏于修剪的枝条探入，白墙黑窗竟也显得活泼起来。 这个点的公寓很静。只有几扇窗口漏出灯光。邻居们多是老人，早早已经睡下。田岸牵着艾珥，轻轻推开铸铁的大门，门轴涩涩，还是不免响起低哑的吱呀一声，引来隔壁院里的大狗狂吠。院里几棵大树在夜色中收了绿意，此时只有沉沉黑影，护着树下的水磨石桌椅。 “在这里坐坐？”安静的空间让她忘记了紧张。也许是离江边有一段距离，这里的空气像一潭静水，无风，却不觉粘滞，身体浸泡在微微湿润的空气里，也没有了刚才耳鬓厮磨的燥热。 田岸伸手探了探石椅，上头果然积了点露水。大手在表面胡乱抹了两下，自己坐下来，再把小耳朵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拥在怀里。 “就坐一会儿，久了要着凉的。” 鼻尖轻轻磨着小耳朵的后颈，那块他今晚嗅了又嗅的皮肤，这时热度褪去，在夜风里沁出凉意。 艾珥觉得全身的感官变得敏锐，像在这初夏的微凉中竖起耳朵准备展开冒险的小动物。身后的人把她稳稳地圈在怀里，却没有了在居酒屋里的躁动，是一个干燥的温暖怀抱，散发着不属于夏天的木质辛香。等车的时候他又抽了一根烟。几根胡茬在颈间皮肤相触处有些突兀地刺着。远处隐隐飘来练习钢琴的声音，破碎的曲调，尾音的和弦错了又赌气似的重来好几遍。 身后的人紧了紧手臂，胡茬磨动，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可以吗？” “什么可以？” “可以带你上去吗？”声音里有些笑意，手臂也放松了一些，“我好像还没有问你可不可以，是不是太快了？” “不可以的话是不是今晚就把我丢在外面了？”艾珥伸手去捏他的手臂，硬硬的，隔着衬衣只捏动半分。 “不可以的话就你睡我那，我去找李恢。” “他还好吗？” “你关心他干什么？”大手下移，轻轻搭在她的小腹。 “他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艾珥躲过他的手，半侧着身子，扭过头来促狭地看着田岸。 忽略掉她的话，两片柔软的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只有半个头的距离。田岸轻轻地俯下身子，吞下她还没说出的半句话，舌尖抵着舌尖，吸吮着，品咂着最后残存的梅酒气息。 “好辣……”艾珥推开他，倒吸了一口气。“都是烟味。” “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见你一定不抽了。”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刺激。”小耳朵半低下头，一种他理解为羞涩的神态。田岸心里一动，把她拉起。 ===== 作者：我也很想赶紧写到滚床单的部分啊啊啊，但是对一个非常漫长的夜晚来说，省略细节有点可惜…下一章就是本番了（好像也还没有）推拉的时间才是最上头的不是吗？堪比吸了鸦片（并没有吸过@@） 第十九章怎么不进来(H) 一手牵着艾珥，一手在门边摸索着开关。客厅的顶灯亮起，灯光惨白，暴露出空荡而不甚整齐的空间。行李箱大敞，洗漱包空了一半，剃须刀和酒店的一次性沐浴乳散落在换洗衣物上。早上换下来的外套和衬衣在沙发上乱作一堆。还好他出差前大致清扫了一下，至少厨房和客厅地板还是干净的。 “昨天半夜才回来，有点乱。”赶紧把衣服扫进阳台边的脏衣篮，给沙发腾出能坐的地方。又扭开沙发旁的落地灯，橙黄色光晕终于使客厅看着温馨了那么一点。 艾珥蹦上沙发，藏青色的灯芯绒靠垫，倒是不显脏。 “要喝什么？”田岸打开半空的冰箱皱起眉头，“有苏打水，可乐，牛奶应该过期了…蔬菜汁还没有开封。”想起柜子里还有浓缩柠檬汁和可可粉，买来做菜用的，应该还没有过期。 艾珥摇摇头。“我想用洗手间，还想冲个澡，你有我可以穿的睡衣吗。” 卧室里显得整洁许多，田岸庆幸昨晚喝多了在客厅睡的。衣柜在床尾。翻出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递给艾珥：“我大学的校衫，我爱穿洗薄了的，睡着不热。” 小耳朵乖乖地跟着他进了浴室。田岸翻出新牙刷，教她怎么打开热水。小耳朵望着浴室架子上的男士洗发露和沐浴露，略带迷茫地看着他：“没有护发素吗？” “没有…我不用护发素。”田岸打开洗手池下的柜子，试图找出薇薇去年留宿时留下的护肤品，倒是有一瓶乳液小样，一块眼影盘。“没有了。” “那我明天再洗头好了，没有护发素容易炸毛。”艾珥拿起乳液小样端详着：“这是你前女友的？可以用吗？” “当……当然，她反正已经不要了。”又补上一句：“你不介意的话。” 艾珥笑了笑，把他推出浴室。“我先去洗啦，你在外面等我。” 田岸在客厅里收拾行李，听着哗哗的水声，有种说不出是开心还是怅惘的感觉。两天没怎么睡觉，这会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让他很想灌下一口威士忌压着。过不多久，水声停了。田岸坐在沙发上又等了十分钟，怕自己眼皮一沉就这样睡过去，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 灰色的被单里隆起一个小丘。 想象着小耳朵蒙着头，把自己埋在里面的样子，田岸把沐浴头调到最大，冲掉身上的泡沫。 艾珥趴在被单下，脸对着墙，闭上眼睛假寐。她一点也不困，心脏咚咚地跳着，有点喘不过气来。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又响起又停下，浴室的门开了，男人的脚步声，床垫上微微向另一侧倾斜的重量。一只手把她压在身下的被单掀起。一股热腾腾的水汽包裹着她，和她一样的沐浴露香气。田岸湿漉漉的前额抵着她的肩胛。 “怎么不吹头发？”艾珥听到自己的声音混在心跳声中，微微有些颤抖。 “我以为你睡着了。”一只手从身后搂住了她，搭在她的胸前。 艾珥没有再说什么，她的声音闷在胸腔里，不知如何释放出来。大手伸进T恤，一节一节地向上抚过她的脊骨，又屈起指节，指尖向下扫过。手停在腰际顿了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未曾意料的事，来回摩挲着这片皮肤，又继续向下，掌根掠过光裸的臀瓣。 “下面怎么没有穿？”搭着她肩头的那只手臂收拢，把她的背紧紧地贴嵌在胸前，另一只手掌已经离开腰窝，托攥着两片臀肉的中心，并没有用力。 “洗了，挂在浴室里……”她只说得出这些，在浴室里洗净的湿滑又涌了些上来。 像是终于得了许可，两根手指猛地探入，旋转，挤压着湿热的内里。艾珥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缩起肩头，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手指又放入一根，旋得更深，拇指有节奏地刮着温软的外瓣。一股酸胀的快感腾地从尾椎骨窜上发顶，头皮震得发麻。艾珥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腰肢扭动着，小腿向后攀上田岸，一个娇媚的渴求的声音主宰着她，命令她大开门户，命令全身的血液向下灌注，连同体内酸软的奔流。而咬紧的牙关在这时松开了，泄出一声呻吟。 手指的动作急促起来，仿佛要把花瓣揉碎揉化把汁水榨尽。身后的人一言不发，呼吸比刚才粗重了些，却还是平稳的。艾珥的呻吟里已经带了低低的哭声，一种令她心慌意乱的空虚感升起，她忍不住去扣田岸横在自己前胸的手臂。田岸左手松开臂弯，从身后把她的T恤扯起一半，把她的头蒙住，唇舌在黑暗中掠过她的前胸，迅速找到挺立的乳首用力吸了一下。臂弯里瘫着的娇小躯体倏尔僵住，内里绷紧，锁住他的手指，轻轻磨动起来。 田岸腾出左手扯开裤子，放出已经高高抬头的东西，拉过艾珥的小手，顾不上有些粗暴的动作，覆着她的手上下套弄起来。 “怎么不进来？”艾珥几乎喘不上气，体内的空虚感越发膨胀，鼻音愈重，几乎就要求着田岸把东西放进来。 田岸停下手上的动作，把艾珥的T恤拉下，搂在怀里，老老实实地说：“家里没有套了。” 第二十章双重人格 “什么…我想咬死你”，话正说着，艾珥的手已经伸过来拧了一下田岸的腿。田岸竖起的家伙像是得了令，越发嚣张地抵着。田岸无奈地向后退，用被单把艾珥裹成一个粽子，又揉揉她的头。 “我去沙发上睡。” “你是不是女朋友太多，把套都用完了。” 田岸侧着身子坐在床头躲着艾珥在黑暗中飞来的眼刀。“真的没有，我已经很久没做了。和前女友去旅游的时候把家里最后一盒带去了，然后就用完了，再接下来就分手了。” “你们去了哪里把一盒都用完了。”有些咬牙切齿的调调，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就是附近那个水乡小镇，去年去的。”又补上一句：“带去的只剩半盒了，真的没有用那么多。” 艾珥把脸扭到一边。再开口，声音里带了委屈。“我都没有去过。” “下次带你去……。” “你都去过了。” “不是…去别的地方……你想去哪里，海边？” “不要，我不会游泳的。我想去山里……我想去西藏。” 田岸觉得眼前一黑：“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放假只想去一个有山有水没有人的地方躺着。” “切，你不就只比我大七岁，怎么说话和等着退休的人一样。” “上班催人老。我上了四年班，已经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我感觉半截身子要变僵尸了，离入土不远了。” “那你下半身还能用吗？我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艾珥扑哧笑了出来。 “我明天就去买套。”田岸故意恶狠狠地起身丢下一句话。 “晚安。”艾珥伸出脚尖蹭了蹭田岸的小腿，又摆摆手让他快点走开。 “大灰狼早安。”小耳朵跳上沙发，直直撞入田岸怀里，“已经九点了还在睡。” “叫我什么？”田岸顺势侧了个身，把小耳朵压在身下，两只胳膊把她夹在沙发正中，直上直下的目光审视。 晨光筛过客厅的米色布帘，清清朗朗，和昨夜的惨白灯光相比，氛围大为不同。艾珥想起昨晚说的胡话，脸上一红，赶紧转过头去。 像是记得她衣摆下空空荡荡，田岸挺身抵住了她的小腹，又慢慢向下滑去，双眼始终紧紧盯着她，肉眼X光透视。艾珥不敢正过脸来，只用余光扫了扫田岸的脸，目光相触立刻缩将回去。田岸俯身去凑她的脖颈。艾珥拼命摇头：“不要不要，你的胡子好扎。” “昨天是谁赶我到沙发上睡，又说要咬死我的？”田岸似笑非笑，低头又近了一寸。 “你自己说的。” 田岸失笑，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错。两手一捞，把艾珥捞坐起来，T恤下摆拉好。圆领洗得太多有皱成荷叶的趋势，漏出颈下大片皮肤。田岸想起昨夜大力舔舐时柔滑的口感，瞬间出神。 艾珥仰头望着他，一夜过去，胡茬又密了几分，勾起她一点柔柔的情意。 “快点刷牙洗脸，我要饿死了。” “你的内裤干了没有，就想出去？” “有一种东西叫电吹风，难道你家没有？” 艾珥换回昨天的裙子。连着穿两天，喜欢的裙子也看着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别扭，像是提醒她昨夜临时起意的留宿。再换上昨晚脱下的袜子。艾珥在门口磨磨蹭蹭。 “不是饿了？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去。”田岸套了件黑色T恤，一条晨跑的裤子。 “有没有防晒霜？”艾珥一脸为难。“不涂防晒出门我不习惯，也不是怕晒黑，就是心理上……感觉好像裸奔。” “你不是涂了乳液？” “那个又没有防晒指数的。你前女友就没有留下个防晒霜？不对，去年开封的估计也防不了晒了。” “我找找，我自己好像有个运动用的防晒伤的。” “只有身体的啊？那还是算了。” 小耳朵一脸真实的愁容，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烦心事。田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从门后摘下一顶黑色鸭舌帽盖下，帽檐的阴影把她的脸遮下一半。“这样就可以出门了。” 两个人在家附近的菜市里买了现贴的酒酿饼和刚炸好的麻团，装在白色的叁角形纸封里。又排队买了现磨的五谷豆浆，走到街角花园的石凳上坐下，边看风景边吃。花园一角是某个民国作家的故居，门前的空地成了附近票友排练的场地。咿咿呀呀，身段眼波，日日勤练不辍。 “你听得懂戏文在唱什么吗？” “怎么可能听得懂。” “天天听的话说不定就能听懂了。” “你天天来吧”。田岸总想逗逗她。 “我这就回学校啦。”艾珥眨眨眼睛，一绺碎发垂在前额。 “怎么这么快。”田岸有些失落。“你是灰姑娘吗，天亮就要跑了。”伸手轻轻地牵过她的手腕圈在虎口。 “你看的是盗版童话吧，灰姑娘午夜就要消失啊，我好歹还跟你吃了个早饭。” “再多待一天吧，明天送你回学校。” “我和室友约了下午出门的，得赶紧回去把头发洗了里外衣服换了。” “不是去联谊吧？” “就是去逛街啦。你好啰嗦哦。” 想问她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不完全是为了把昨夜没做完的事做完，只是两个人静静地呆着似乎也很好，就像现在一样，晒晒太阳，两个闲人，一拍即合。 小耳朵慢条斯理地啃着饼，小口小口咀嚼着，望着远处吊嗓的票友，听得入神。田岸想起她总是不慌不忙、吃得认真的样子。每次和她一起就不自觉地被带入她慢悠悠的步调，倒是件乐事。 田岸正出神，身边的人已经站起来，顺手把小半杯豆浆往他手上一塞，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好饱，我喝不下了唉。” 田岸一怔，随即抿起嘴角，小动物在和他撒娇。豆浆很甜。 “还是坐167回去吗？” “你记得我坐哪路车呀？”小耳朵凑近了一步望着他，满是笑意。 “那次送你回宿舍以后，我去找了站牌，真的挺方便的。好久没有坐夜宵车了，晃晃悠悠，吹吹晚风，也挺舒服的。” “我就说嘛。”艾珥眨眨眼，有些得意的样子。” “下次不要一个人坐太晚的车了，我会担心。”田岸站起来，搂过艾珥的腰。“我陪你去等车。” 两个人慢悠悠地踱回早餐铺，又踱过巷尾的小超市。田岸像是想起什么，拉着艾珥在小超市门口停下了。 “干嘛，想起来要买套吗？”艾珥伸手拧了拧田岸的手臂。 “想什么呢。”田岸在超市门口角落的修鞋摊前停下，掏出一串钥匙。“给你配一把我家门的钥匙。” 艾珥扁了扁嘴，脸上飞起红晕。 田岸搂过艾珥的肩膀，凑近她耳边说：“套不会忘了的。” “你好讨厌啊。”艾珥把头埋下，手移到田岸腰间又拧了一把。 “好痛……小耳朵怎么一会儿呆呆的，一会儿这么暴力，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第二十一章快进键 “你早上出门前放的歌很好听。是法语吗？”田岸回到家正准备收拾屋子，艾珥的短信就进来了。放下脏衣篮，想了一秒。 “你到哪里了？有座位了吗？”刚才送她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空位了，满是大包小裹买菜回来的老人。 “到文化花园了，还有五六站呢。已经坐下啦。”附上一个笑脸。 “还好你们学校是终点站，不用担心坐过站了。”又补上一句。“是我一个大学同学送我的CD，他说是法语区老狼，我也觉得挺好听的。” “是你和李恢的同学吗？” “我和李恢其实不是一个学校的，我们是去法国交换的时候认识的。送我CD的是加拿大的本科同学。你下次来我再放给你听。” 下午和李恢打完球，田岸掏出手机看看，艾珥还是没回短信。从飞回俞城开始的这48小时像摁了加速器一样过得飞快，此时却停滞了。周末还有一天时间，他开始想念刚刚形成的习惯。 “想什么呢？”李恢一边大口灌水，一边斜着眼上下打量着他。 “我昨天带小耳朵回家了。” 李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了他一把。“你速度可以啊。”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又说，“不过小耳朵应该是真的看上你了，从一开始就主动。你这家伙今年桃花运不错啊，去年是彻底翻篇了。” 田岸也有些感慨：“也是糊里糊涂地就到这了。”没有说其实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家里没有套结果只能回去睡沙发的事情，说出来肯定会被李恢嘲笑。 李恢继续哀嚎：“怎么没有性感御姐来撩我，每天在酒吧看着情侣调情真的不好受。我在市中心开了这个酒吧，结果居然有大学城的小妹妹千里迢迢地跑来诱惑你。有什么道理。” 田岸看着和小耳朵这两天发的短信，没有理会李恢的揶揄，又发过一句：“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 艾珥一回宿舍就被八卦提问连番轰炸。宿舍四个人除了竹子之外，家都在外地。这个周末难得竹子没有回家。舍长小青白天出去兼职了。这会儿竹子已经听茵茵说了艾珥的新恋情，加上昨晚艾珥没有回来，八卦心爆炸。等艾珥吹好头发换好衣服，叁个人朝学校外的商圈走去，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个人比你大七岁啊。那不是快叁十了，有点老啊。” “看上去是不是很社会很丧。我表哥开始上班以后就有点早衰趋势，也不运动了，体重增加还开始脱发，好可怕。” “27应该在床上很有经验了，身经百战嘛。” “怎么会身经百战那么夸张？” “你想，一年有十二个月，一个月最少做两次吧，几年下来稳稳过百啊，我觉得叁百次肯定低估了这个大哥。” “你们要不要比我还兴奋？”艾珥觉得又无奈又好笑，“我们还没有滚床单，啊不是，滚了但没完全滚。” “怎么会？你都到他的主场了。” 省略掉田岸的嘴唇和手指都探索了哪些部位，艾珥简略地描述了昨天晚上的战况。“他抱着我躺在床上，硬硬的抵着我的后腰，我就一直在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说家里没有套了，结果什么都没做成，他自己去客厅沙发上睡了。” “唉。怎么连这个准备都没有。”竹子一脸惊奇，“我还以为男人随身都会带个套子。” “你是BL小说看多了觉得男人随时随地都会发情吗？”茵茵把话堵了回去。 “不是，出门在外难保有各种情况嘛，带一个有备无患啊。而且据说这东西还有招财的功效。”茵茵在一旁听了直翻白眼。 “他说他去年和前女友旅游的时候把家里最后的套子带出去了，然后他们就分手了。如果是真的，那他也有大半年没有做了。” “我听说很久不做再做的话会太敏感很容易射。”竹子评论道，“你下次看看这个说法对不对。” “你都没有交过男朋友，怎么这么了解。”艾珥觉得好笑。 “正是因为没有交过所以要提前了解祛魅嘛。”竹子是寝室里的学霸，长得也很娴静有书卷气，反差的是，对两性话题兴致也最高。 “你怎么会看上他呐，感觉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其实我那天就是有出门凭感觉随便找一个人的冲动，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线了。”艾珥坦白，“但是真的还挺来电的。第一次碰到他的时候，他的座位和我隔了一段距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得特别快。我生日那天也是，就觉得他憨憨的很可爱，很想抱抱他。” “值了值了。”茵茵一锤定音，“我就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趁还没期末你好好享受一个月。” 艾珥和室友们从商场吃了晚饭回来，洗漱洗衣服忙好之后已经八点半了。田岸叁个小时前的短信静静地躺在受信箱里。艾珥想了想，回了过去。 “我明天没事。但是你真的要来吗？我可没办法留宿你啊。” “我就是想找你看个电影吃个饭我就回去。” “留宿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在你学校旁边开个房不就可以了。”配上一个眨眼的笑脸。 “大哥，不要把急色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田岸拨了电话进来。 艾珥压低声音接了起来。“你真的要来吗？” “你不方便的话就下次吧。我就是想再陪陪你。” “你是想我陪你吧。”艾珥笑了起来。 “有什么区别吗？”田岸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有点无赖。被自己陌生的轻佻语气吓了一跳。也许是真的很想快进到把没做的那件事情做完。之后呢？他不能确定。有些恼怒此时被性欲支配的自己，却忍不住要把她带到这个游戏里来。 电话那头的人还是不疾不徐的语调，拖着一点甜蜜的尾音，仿佛每一句都在撒娇，而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在这个游戏中再配合不过，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你知道八角亭的百联商厦吗？从我们学校走过去要二十分钟。不过周围也只有那里可以看电影了。你坐167到我们学校后门，我去那里找你。” “几点好？” “中饭前？你慢慢来，我一整天都有空。” 第二十二章压马路 艾珥隔了一条马路，远远地看到站在站牌下等着她的田岸，宽肩在人群中很好辨认。她雀跃着跳起来招手，让田岸到这边来。 也许是终于好好睡了一觉，又或许是白T恤在阳光下的反光，他看起来比前两天精神许多。艾珥跑过去挽起他的手。 “不怕被同学看到你和一个大叔在一起？”田岸笑着抓过她的手。 “你不是大叔好吗，不要给自己长辈分。而且这又不是高中，没有人抓早恋啊。我们学校教授都带头师生恋的。” “这也可以？学校不管的吗？” “好像真的不管，我们中文系就是教授离婚娶女博士的重灾区。”艾珥摇摇头。 艾珥注意到他拎了个白底的帆布袋子，上面印着某某大会的字样，好奇地往里瞟。“袋子里是什么？” “等下再给你看。” 詹大的主校区围墙外是一条四车道，隔开马路那头的另一个宿舍区和一溜的小饭馆、书店、网吧和各种培训中心。周日中午，这里宛如闹市。除了行人和学生打扮的年轻人，还有些睡衣拖鞋装扮、提着塑料小篮的年轻人在马路上穿行，在车流人流里显得颇为怪异。 “怎么还有穿睡衣过马路的？” 艾珥叹了口气，“宿舍区里的澡堂关了两年还没整修好，他们要过马路到主校区的澡堂里洗澡。” “穿拖鞋睡衣过马路多不方便。” “是啊，感觉给尾气一熏都白洗了。没办法，我去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还好大二换到后门那边的宿舍，虽然还是要出门去洗集体澡堂，好歹不用再过马路了。” “没想到这么有名的大学条件还挺艰苦的。”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傻眼了。听说在集体浴室要先脱光光再去排队等淋浴头，还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没办法，宿舍的洗手间里只有冷水淋浴。” 见田岸觉得新奇，艾珥又指着几个提热水瓶的学生说：“洗澡的水卡也可以打热水。冬天宿舍里没有暖气，也不能用电热毯，就只能打热水来灌热水袋，不然晚上真的要冻死啦。去年入秋以后，我还是不想去挤公共澡堂，就很天真地继续每天打了热水在宿舍的洗手间洗澡，被冷风吹得哆哆嗦嗦地还在继续。结果有一天啪地就发了高烧，在宿舍晕了两天才有力气去校医院。医生说我再晚点来就要转肺炎了，让我挂了水才好的。” 田岸无语，又觉得好笑，揉了揉艾珥的发顶，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哪有你这么傻乎乎又没有常识的。” “那人家真的不想去看别人的裸体，也不想被看嘛。” “这不是挺好的，别人想看还要花钱。现在你总看习惯了吧。”田岸故意说些不正经的逗她。 “你想看的话，我可以把水卡借你，给你看其他男生的裸体看到吐。”艾珥也故意瞪回他，“还是说男生本来就经常互相看的。” “说什么胡话，”田岸气笑了，搂过她亲了一下额头。小耳朵今天一身运动打扮，T恤长裤运动鞋，巧的是两个人都穿了白T恤和灰色长裤，就像是约好的穿了情侣装。 “你是不是偷偷监视我穿了什么，然后故意和我穿一样的颜色？”田岸继续逗她。 小耳朵一脸认真地推了他一把，纹丝不动，又扁扁嘴唇，“是你监视我吧，我们每个礼拜一早上要去跑圈记体锻的。” “看来你今晚是不准备回去了，明天早上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艾珥熟门熟路地把脸埋进他的臂弯里，只露出微微发红的耳廓。 田岸只觉得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十分可心，越发想着逗她，“等下电影不看了，直接去开房好不好？” 艾珥抬起头，咬着嘴唇，“你最好不是认真的，不然我把你剥光光锁在宾馆里跑回学校睡大觉。” “看的看的，我今天一天都是你的，小耳朵想干嘛我都奉陪。” “这还差不多。”小耳朵哼了一声。 “你们学校外面还有酒吧？看着比李恢那个还朴素。”田岸指着路边一个喷漆涂鸦装饰的铁皮小屋说道。铁皮是外加的护墙饰板，已经有点生锈，招牌是蓝漆木板手书的四个黑色大字：在场酒吧，龙飞凤舞的笔触配上蔓延的爬山虎倒是相得益彰。 “据说是前几届两个玩乐队的校友毕业以后开的。我也没去过。” “明明学校旁边就有一个，怎么舍近求远去了李恢那。”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学校BBS有个压马路劈情操版，版主是个据说计算机系直博的大牛，每周会发布一个校外逛吃线路，一般是一大早从学校附近坐公车去某个终点站，然后一路逛回来，在浴室关门前回到学校，一路上会把值得停留的街道和值得吃的店包括预算都标记出来，时不时还会有更新，标记出新开的店和新的换乘信息。对了，版主的ID是ZDMAP，很多人问他ID的意思是詹大地图还是真的地图，但是他好像都没解释过，版友求他组织集体压马路的活动他也不回应，好像都是自己一个人去逛。版上经常有人跟着他的帖子去探店回来写BG，就是反馈一些新信息，版主每次都会神速更新主贴，简直像是24小时都泡在本版。”小耳朵一口气介绍了一串这个神秘版主的事迹，颇有些崇拜的样子。 “这么说李恢的酒吧被版主推荐了？” “167是本版置顶十大经典线路前三名，应该每个住后门宿舍区的版友都坐过这路车去市中心，灰梨酒吧应该是最近更新的时候被加上的，我去年第一次走这条线的时候还没有。” “难怪李恢纳闷最近两个月多了一些学生情侣，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原来源头在这里。” “嗯嗯，我那天先是去了167的终点站，是一个火葬场和公墓，风景还不错，公墓背靠着一片没有开发的荒滩，芦苇长得特别茂盛，还能看到长江上游来的货船，据说是摄影版最爱的夕阳取景地。我跟着地图大大的推荐去吃了火葬场旁边的斋面当午饭，然后再逛了江边的几个街区，去看了个展览，正好看到灰梨的招牌，想起来是个新加上的据说惨淡经营但是老板人很好的店，才进去的。” 田岸失笑，“灰梨惨淡经营已经传到你们学校去了？可不能和李恢说，等下他反应过来惨淡经营的源头是他自己怎么办？” “我已经把帖子给他看啦，还把我的账号借给他了。他说要冒充詹大的学生写灰梨的探店报告，这阵子估计都是他用我的账号在水帖子。” “你怎么能随便把账号借给别人，万一李恢用你的ID乱勾搭同学怎么办？” “没事的，我注册的时候没注意选性别，是默认的男生ID。这样也比较安全一些。而且大家都是匿名，我又不发照片，怎么有人知道我是谁。” 田岸无语，白眼似要翻到天上，“下次不可以一个人跑到什么无人江边去了，就不怕碰到坏人？还一个人去火葬场，去和鬼劈情操吗？” “好啦好啦，那下次都有你陪我去好不好？我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想坐渡船去对岸那个集体农场，去西边那个海棠糕很好吃的古镇，秋天的时候还要坐火车去吃螃蟹喝桂花酒。”艾珥一脸期待地摇着他的手撒着娇，似乎完全没有理解田岸担心的点。 ===== 作者：周末终于有空更文啦。进度喜人。下周一到四应该可以日更。记得每天早上来看呀。 大家喜欢看古早校园日常吗？欢迎和我讨论喔。 第二十三章礼物 “吃什么？”田岸第一次来大学附近的商城，这里的餐厅有一半是市区里常见的连锁餐厅，一半则是火锅、烤肉这些走人多量大聚餐型的，还真不知道吃什么好。 周末的商圈不单有学生，也有附近小区的居民拖家带口外食，几乎每一家餐厅门前都有不少人在等位。孩童嬉戏尖叫，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田岸看到艾珥皱起了眉头，一副很被这噪音困扰的样子。 “不要火锅和烤肉，吃得一身气味。要不去吃新疆菜？我知道商场后面巷子里有一家。” 绕过餐厅、卡拉OK和玩具反斗城，从商场颇为冷清的一角出去，穿过商场自带的停车场，艾珥带着田岸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僻静而颇有绿意的小巷，一个临街老小区的一楼，除了一家烟杂店和一家水果店之外，就是一个门面颇大的新疆餐厅，深褐色的铜皮招牌上钉着金色的民族文字。一股麦香混着肉香弥漫了整个小巷。餐厅门口摆了一个熏得黑乎乎的大铁皮桶，里面正贴着烤馕。一排马口铁盘铺开，透明的丝网罩下是油乎乎的烤包子。留着小胡子的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招呼两个人进去。正值饭点，餐厅里坐了不少人。艾珥坐下，并没有看菜单，随口点了大盘鸡、红柳羊肉串、烤包子和杏茶，店家点头离去，旋即旋风似地带着吃喝回来了。 “这里你经常来？” “嗯嗯，大一的时候有个室友是乌市人带我来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差点迷路，她说门口有烤包子的店就是，当时正好是下午不到五点，餐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站在烤包子前发呆，突然有人和我搭话，我被吓得真的是跳了起来，仔细一看是那个小胡子老板，问我是不是要买烤包子。我当时脑子短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第二遍再听，他和我说的是，‘不要怕，我是好人’。我当时就特别内疚，好像我被他吓到似的，其实我没有，就是走神了。从那以后我们宿舍聚餐就经常来这，老板每次还给我室友送烤包子。大二换了新宿舍以后我也和新的室友来过一次。” 田岸望着沉浸在回忆里滔滔不绝的艾珥，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一种溢出的无忧无虑的幸福感。他从帆布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摆在艾珥面前。 一个纸巾盒大小的黑色方盒子，绑着银色缎带。一个零钱包大小的红色锦盒。 “这是什么？”艾珥好奇伸手拿过方盒子，不重。 “拆开看看？” 艾珥褪下缎带花放在一边，把纸盒在手里小心地掉了个个儿，找到包装纸接缝，仔细地掀起透明胶带，艰难地把纸盒慢慢拉出来。拉到一半卡住了，只得小心地撕开一角。 纸盒里是一个柴犬模样的绒布笔袋，旁边还有一个细长的白色纸盒，里面是一支香槟色外壳金色笔尖的钢笔。“这两个是一套的，我在机场的文具店看到的。” “好可爱。”艾珥眯起眼把玩着柴犬的绒布尾巴，嘴角藏不住笑意。 田岸把红色的小锦盒推过去。 艾珥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个透白的玉佛，挂在细细的红绳上。 “去出差前给客户买茶叶的时候在隔壁的玉器店看到这个，说是可以求平安，就给你买了一个。” 对面的人吃吃地笑起来，“你真的很像长辈，送玉好传统啊。” “不喜欢？”田岸心里有些闷闷的。 “喜欢，好开心。”艾珥扬起下颌瞟着他，眼睛亮亮的，偏偏又扁着小嘴。 田岸伸手去捏她的脸颊。小耳朵飞快地偏头躲过，低下头吸了一口杏汁。田岸看到她的耳朵又红了，心里一热，“坐过来。” “不要。”小耳朵像是心虚似的继续低着头啜饮着杯沿，小嘴尖尖，努起唇珠。 “坐过来。”田岸在桌下伸腿去勾她的腿。 小耳朵乖乖地坐到他这一侧，低着头给他挂上红绳。细白的脖颈间晃荡着半透明的玉坠，红绳格外纤细而鲜艳。 田岸把鼻尖埋进她的衣领后嗅着，鼻头摩挲着细细的红绳，这是他的标记。“快点吃，吃完去看电影。” 第二十四章午睡 吃完午饭后，小耳朵却打着呵欠，对看电影兴致缺缺。 “这可是你说不要看的，不能怪我啊。” “实在太困了，我觉得现在去看电影就是浪费电影票，我一定会睡着的。” “送你回宿舍午睡？” “那你怎么办，你不能进女生宿舍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然我给你开个房你在里面休息一下？” 艾珥迟疑了一下，不是不知道下一步要发生什么，但是下午两点似乎有些早。也罢，这个点她的上下眼皮已经要打架，除非找个喝饮料的地方把这半小时硬撑过去，如果去看电影势必要睡着。 “你今晚真的不回去了？”艾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虽然她这次已经做好了准备，和室友也打好了招呼，茵茵几乎是欢送她出门的。 田岸向后伸了个懒腰，抻开肩胛骨，他也被艾珥带得有些困了。“你想让我一个人回去？”他伸长胳膊圈住小耳朵，故意凑近她的耳朵。 “那我们先睡一下，晚饭的时候再出来看电影。”小耳朵避着田岸吹出的热气，打定主意说。 是大学城最常见的双人标间，墙壁和床单一色的雪白。有些笨拙的黑漆写字台和两把原木色的直角靠背椅不是原配。狭小的磨砂玻璃洗浴间最下端的玻璃是透明的，给在浴室外等待的人留点遐想的空间。每个房间正对大床的墙上想必贴着不同主题的墙纸。这个房间是紫色的花卉图案，和开房时前台飞速介绍的紫罗兰房相印证。一个有些俗气的名字。除此之外没有电视没有冰箱，倒是有个旧得发脆的热水壶和两个老式的白瓷茶杯，和粉刷一新的墙面格格不入。 “这里可以吗？”田岸没想到里面有些简陋。 “这边的小旅馆好像都这样。”艾珥倒是不介意，已经接了水来烧。 “你和前男友来过？”田岸吃不定自己是什么语气。 “想什么呢？吃醋了吗？”艾珥蹦回床上搂住了他。 田岸搂着她向后倒。床垫倒是还可以，厚实地托举着他的腰背，并没有下陷太多。 “我第一次来面试的时候就住这。” “詹大还要面试？” “我是千分考提前录取的，要提前来考一次笔试，再来面试一次。” “小耳朵这么厉害。” “你呢？我听李恢说你高中就出国了。” “先送我哥出去的，他中考成绩不太好，后来爸妈也移民出来了，怕我一个人在国内住校学坏了，就给我也办了预科，高二出来的。我原来的高中还可以。” 小耳朵没有说话。田岸侧过头去看她，她的睫毛扑簌着，眼睛陷在鼻梁投下的阴影里，看不出是睁着还是闭着，脸颊裹在雪白的被单里，显得血色充足，白里透粉。田岸撑起身子想看得仔细一些，对上艾珥有些慵懒的眼神。 “我以为你睡着了。” “刚才好像睡着了两秒钟。”艾珥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田岸回头把身后的遮光窗帘拉上，只漏出一条缝隙，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好像晚上一样。”艾珥含糊不清地嘟哝着。 “睡吧。”田岸侧躺下来，轻轻拍着她。 小耳朵的眼睛确定无疑地闭上了，睫毛不再抖动。田岸的眼睛适应了昏暗，也渐渐有了困意。 田岸是渴醒的。中午的新疆菜只配了一杯杏茶，远远不能中和吃下去的盐分和香料。房间里似乎比刚才明亮了一点，透过窗帘缝隙的日光角度恰好，少了些懊热多了些明度，映得空气里浮动的尘絮也披上一身金衣。抬手看表，还不到四点。睡了整整一个小时。 艾珥不知什么时候侧过身来，倒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膝盖隔着床单抵着他的胯下。田岸不确定他的渴是不是有一部分来自这个熟睡着的小动物。摸索着直起身来，下床喝水。艾珥之前烧好的水晾凉了，在喉头大口滚下，正好用无味来求无欲。 “你醒了？”身后艾珥从床单里坐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我们出去看电影吗？”艾珥似乎充满了电，迫不及待地要出门了。 白开水还是不够解渴。田岸心里想。 第二十五章入戏（H） “刚才没来得及脱衣服就睡着了，结果睡出一身汗，我先洗洗。”田岸不慌不忙地脱下T恤和长裤，从桌上的包里找出换洗内衣，朝淋浴间走去。 艾珥不小心看到他半裸的身躯，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前天晚上的亲密接触印在脑海里，却怎么也还不能习惯。“我还盖了被单，怎么一点汗都没有出。” “我发现你是个雪山小狐狸，刚才在太阳下走了那么久也不出汗。” “你快点，我想先去看看有什么场次。”见不着急走，艾珥又倒回床上，闭上眼睛假寐。 田岸想着冲个澡可以把勃起的兴头压下去，下身却越发涨大，身体似乎在午睡过后休息了过来，叫嚣着想亲近小耳朵。 田岸围了一条浴巾走出来拿梳子，瞥见小耳朵歪在枕上，又甜甜地睡着了。同处一室的两人一燥一静，田岸觉得更加口干舌燥了。 艾珥猛地惊醒过来，就看见半裸的田岸站在床头，身子探过她的头顶似乎在背后摸索着什么。她发出一声惊叫，手一滑，掠过田岸腰间的毛巾，顺势把打好的结扯松了。就看到毛巾缓缓滑落，田岸已经勃起的阳具正丑陋地抬着头在她眼前晃悠。 “啊……你干什么……拿开拿开拿开。”艾珥抓过一个枕头挡住眼睛。 不是第一次看男生的私密处，也不是第一次看田岸的，但是在光天化日下这个东西冷不丁地在眼前缓缓划过，还是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我看你睡着了，就想把窗帘的缝再遮好点。”田岸似乎有理有据。 “你怎么不穿内裤。” 像是同时想起了什么，话音刚落，田岸嘴角牵起一个暧昧的笑，艾珥则涨红了脸。 田岸跨坐上来，遮住了艾珥的视线。 “我们再休息一会？你还不饿吧。”田岸若有所思地望着艾珥，半是征求意见，半是自言自语。 艾珥躲着田岸的眼神，“不……不看电影了吗？” “吃完晚饭也可以去看的。”田岸这会的声音带了些低沉的磁性。还是很渴。和衣而卧的艾珥和不着一丝的自己的对比有点好笑。他扯了扯艾珥的衣角，在她的惊呼中把她的T恤从下往上一剥，解开她绞着的手把衣衫褪去，同时低头咬着艾珥胸衣的带子往上扯。 “不要扯。”艾珥吃痛，乖乖地背过身去，让他解开后背的扣子。两只小小的白团子从罩杯中跳出来。 “不要看……”艾珥显出羞涩，伸手把头顶的遮光窗帘拉严实。屋里瞬间黑下来。 “好像晚上一样。”艾珥轻轻说。 田岸扭开床头灯。洒下一片橘黄的暖光。“我想看着你。” “这回带套来了吗？” “带了一盒。”田岸放开她，回头从半开的包里勾出洗漱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黄色的小纸盒晃了晃。 “现在就做吗？”艾珥迟疑之间，小腹已经有了一丝暖意。身体似乎先于意识做了准备。 田岸点点头，喉间似乎有重物压迫使他说不出话来。他怕开口吓到她。 艾珥主动褪下外裤。只有一片小小的米色三角形布料遮住腿心。 田岸拉过她的手按着柱身滑动。紫红的肉棒腾地在她手中涨大了一圈，是硬的。 艾珥有些紧张，“我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又褪下内裤匆匆清洗了一下，艾珥这才回到床上，田岸已经自己戴好了安全套，一副箭在弦上的样子。 “我好紧张。”艾珥在他身下躺下，看着他的眼睛嗫嚅着。 “上次怎么不紧张。” “上次喝了一点。”艾珥说了实话。加上上次晚饭时在包厢里两个人已经上了手，周围越是人声鼎沸越是有种背人眼目的刺激感，反而不紧张了。今天从前戏开始就坦诚相待，反而有种大眼瞪小眼，进入不了状态的感觉。 田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办，没有酒了。”他用手掌轻轻掩遮着艾珥的乳房，一面若即若离地搓着她的乳头，一面将肉棒轻轻地抵着艾珥的花瓣一下一下地触着。 艾珥感觉自己要被田岸的目光看穿了。只觉得从尾椎开始整个脊背都僵硬着，脸上有种热辣辣的羞意。“我们可不可以在床单下面做。” “不热吗？”田岸又是轻轻一笑。 艾珥的脸仿佛要烧起来，只觉得委屈，“有什么好笑的。” “小耳朵好可爱好可爱。”田岸低头衔住她的一边乳头又舔又咬，一只手碾过另一只乳房，碾平，再拢起，食指和中指用力夹紧乳头，一只手进攻她迭紧的腿心。 中指探入花心时里面已经有了湿意。摸索着放入第二根手指，转动着撑开内壁的软肉。仿佛钥齿拨开了正确的锁孔，身下的人呜咽着打开腿心，一股潮液涌出。田岸抽出手指，抹了点在艾珥大腿内侧的皮肤上，又抹了些在龟头上，贴着艾珥的腿根向内撞去。 艾珥闭上眼睛，背上的肌肉依然一片紧张。肉柱进了一个头就险些被推出去。 “放松。你里面已经很湿了，只要放松我就能进去。”田岸低头哄着艾珥，手指插在发间梳理着，试图让她放松下来。前一晚主动迎合的小动物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会她完全没办法放开。 田岸又试了一次，这次进得深了一些，但又被内壁夹着动弹不得。田岸无奈，“你放松一些，你不放松我总觉得在强迫你。” “我不知道怎么放松。”小耳朵的声音越发委屈，带了些哭腔，让田岸觉得更有负罪感了。再加上柱头被夹得发麻，一个控制不住就要泄在里面。田岸慢慢摇着身子退出来，再看艾珥的花瓣已经紧紧闭上，连手指都进不去了。 “我是不是真的要给你搞杯酒你才能放松下来。”田岸腿间的家伙还昂着头，他的心里已经泄了一半气。 艾珥咬着唇，两只手撑着身后坐起来，也是一脸失措。“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害怕。你那里好长。是不是关着灯做会好点。” 田岸越听越不对劲，也只好把床头灯拧暗下去，搂着艾珥躺下。 第二十六章穿花（H） 抵在后腰的硬物一如前晚，身后的人依然用同样的姿势把她搂在怀里，只是比起上次搂得更紧。艾珥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田岸含着她的耳垂吮吸着，咬着，鼻息喷在耳廓上又湿又热。门齿勾着红绳的绳结一松一紧。 一只手滑入腹肌和艾珥的后腰紧紧贴合的所在，把阴茎调整姿势，卡在艾珥双臀的缝隙间，前后滑动起来。 艾珥的小腹一片酸软，花液流淌过腿缝。 田岸已经放弃进入，刚打算把安全套摘掉直接用手在艾珥的腿上撸出来，就听见艾珥小声说，“我好像可以了。” 田岸迟疑了一下，把小耳朵翻过来。小巧而浑圆的臀瓣暴露在眼前。身下的人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腰部轻轻上拱，缓缓抬起一个角度。细腰清瘦，桥接圆润的双臀，底部漏出微微翕张的水红色花瓣，无言的视觉诱惑。 田岸吸了口气，掌心覆上，掌根稍稍用力托起，将臀瓣从中心分开些微。膝盖顶开艾珥的腿心，将花穴暴露得更大。抬起的龟头迫不及待地顶上穴口，慢慢磨动着。 与此同时，花瓣迅速吸住柱顶，身下的人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吟，将双臀又抬起些许，主动纳入柱身前端。内里湿得不成样子，细滑温暖的甬道前端撑满而深处空虚，随着小耳朵的呼吸起伏而仿佛有无数的小嘴在吮吸着柱身。 抵住整根贯入的冲动，田岸一手扶着柱身稍稍钉进一截，一手探入和小耳朵契合处，轻轻提起花瓣，指尖慢慢碾着。几乎是在提起花瓣的同时，身下的小小身躯仿佛触电一般弓起，内里涌出更多花液。 “好舒服…”艾珥扭动腰肢，迎合着田岸的手指主动磨动起来。 小耳朵细白的腰身似乎一掐就断，一种又纯又涩的情欲随着她的呻吟弥漫开来，将田岸撩拨得头皮发麻，几乎就要一贯到底冲撞起来。 田岸腾出左手护在她的腰侧，右手手指用力分开花瓣，腰上用力，将充血的柱身又没入一寸。覆着安全套的柱身在昏暗的室光里微微反光，仿佛一种冷兵器，然而内里却是火热的。 艾珥断断续续地轻哼着，一面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一面收回手，反向勾住了田岸放在她腰侧的手指，牵到前胸。 田岸一把攥住艾珥的左胸，此时因为趴着平坦了不少。指尖夹着发硬的乳头来回碾动，掌根大力搓揉着，和花心的湿滑不同，艾珥的身上还是干爽的，一滴汗也没有流，胸部的皮肤此时有种仿佛撒了粉的微微阻力，而皮肤之下仿佛是一包可以随时变幻形状的水，随着田岸手指的推挤而随心流动着。 身下的人战栗着，从喉间滚出不成句的叹喟，侧着脸回头瞟着他。田岸才看到她通红的嘴唇微张，似乎咬流血了，却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地喘着气，眼神黯淡失焦。小腿从蜷起的姿势释放开来，勾着田岸的腿心蹭着，同时主动把两条腿分得更开，仿佛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小动物主动把肚皮袒露出来索取更多。 “操，”田岸忍不住爆了脏话，把压在艾珥身下的手抽回，扳着她的肩头飞快地在身下塞了一个枕头，将一对团子垫得更高。双手托着她的胯骨，胯下一沉，将剩余的柱身楔入。小耳朵惊呼一声，双腿屈回，欲向前滑落却被死死钉在田岸的身下枕上。田岸大手一捞，捉回小耳朵胸前的两只小兔子，第一次大开大合地冲撞起来。 第二十七章叠影（H） 艾珥觉得刚才挠得她心里痒痒的空虚终于被填补，此时第一次有些粗暴的田岸反而勾起她体内迎合的欲望，身体深处涌起一种酥麻感，随着泉眼里汩汩泌出的丝滑通向穴口，随着她的呻吟释放出来。 也许是察觉到她身体变得更热情，身后的人动作愈加猛烈，每一次没入，除了探索甬道深处的敏感点，鼓鼓的囊袋更是撞着她的穴口，有些粗糙的触感刺激着翻出的嫩肉，让她几乎瘫软下去。她几乎本能地背过手去，摸索着将臀瓣的下端用力提起，将更多嫩肉暴露在田岸眼前。 “操，是我没有想到小耳朵这么骚。”她的动作显然惹得田岸更上了火，两只大手固定着她的手，将花瓣完全翻出，身下加速冲刺起来。 艾珥这才发现跪姿太久膝盖有些支撑不住，小腿发软，只得用脚尖勉强勾着田岸的腿心。 像是立刻发现了她的纠结所在，田岸稍稍停下动作，左臂小心地托过她的前胸，右手稳住两人交合的地方，把她放平，欺身压上，将小耳朵单薄的肩背整个罩起，腰腹用力向前缓慢推送起来。 两个人交迭着，艾珥感觉到田岸小心地将上身的重量控制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比起刚才上半身缺乏依靠的姿势，又有了种被他牢牢把控紧紧贴合的安全感，和恰到好处的压迫感，只觉得骨酥肉麻，只吊着一口气，双腿瘫软，似已化成一滩水。 此时田岸推拉的节奏放慢，配合重量感，只觉得每一下撞击都无比扎实，硬实的肉棒比刚进来时又粗了一圈，此时沉沉地搅着她已经靡软的嫩肉，穴口被阴囊左右摩挲着，轻轻前后撞击着。想到两个人的三角区紧紧嵌合在一起，就让她面红耳赤。 偏偏田岸又在这时轻轻舔咬起她后颈的红绳，将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间耳廓。艾珥只觉得快要哭出来，小腹抽动，有种想要尿又尿不出的憋闷。 “你怎么还不射。” 身后的人笑了，喘着粗气，“小耳朵这就吃饱了？。”说着就故意大力顶了一下。 艾珥的上半身被顶得向前猛滑了一寸，胸部下缘正好卡在身下的枕缘，翘起的边角猛地蹭过一对压得已经变形的乳房，一对乳头猝不及防地战栗着竖起，酥痒从尖端又蔓延回小腹，激得她内里一紧，双腿不由自主地向中间夹了一记。 “操，”田岸被她一绞，险些控制不住要射出来。大手重新掰开两团白肉，在滑嫩的臀尖扭了一把，“放松，再让我插一会。”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身退了半寸，旋出一个插得更稳的角度重新进入。 身下的人呜咽着，一头短发蓬乱地散着，藏不住弧度绝妙地扭着的后颈。田岸伸手按住她的颈子，一种陌生的近乎罪恶的快感。 “你好坏呜呜呜。”艾珥断断续续地控诉着，同时臀部还在蠕动着，惹得田岸只想把老二永远埋在她的小腹里，完全没有要射的意思。 “我怎么坏了。哄你还来不及。”田岸任艾珥自己抬起身子磨动，解她穴口的渴，胯部保持向前的姿势稳稳地托抵着艾珥小巧的双臀，一手把艾珥的头侧到面向卫生间的一面，让她看着透明玻璃上两人交合的倒影。 透明玻璃上影影绰绰的反光，模模糊糊映出的正是田岸从身后按着自己操弄的画面，再仔细看，自己还颇为迎合地扭动着。一阵潮热冲上艾珥的面颊，连耳朵也热热痒痒的。她扭过头把脸埋进枕头。这一动，身下嵌合的地方涨得更满了。“这个姿势好羞耻。” “第一次从后面？”田岸吻着她的肩胛，身下快速顶弄起来。 “嗯嗯…啊…不要这么深。”艾珥心慌，胡乱扭动着，却是被顶得更深更痒了。 田岸被她不得章法的扭动撩得心颤，一种不是棋逢对手的大开大合，而是懵懵懂懂又恰好撞到枪口的青涩感让他上头。一恍神，手下失去控制，双掌攥着艾珥的臀肉大力蹂躏的同时泄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一切的一切 艾珥静静地贴在田岸的胸前。有力的心跳透过沁了一层薄汗的肌肤，一下一下，比她的心跳来得沉稳。艾珥感觉有小股的汗液从锁骨处滴下、汇流在双乳之间，痒痒的、令人心悸的汗。她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却被田岸的大手抓过，揉在怀里。 “别…都是汗。” 艾珥的刘海被汗打湿，一绺一绺贴在她拧起的眉心。田岸心里一动，低头撩开挡在她前额的发丝，亲了一口。 “累了？” “唔……腿都软了。”艾珥有气无力地应着。 “你全程都趴着还累啊？”田岸玩着她的发丝，手指在艾珥后颈的头皮上轻轻挠着，恍然有一种在安抚小猫的错觉。 艾珥没有作声，只是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抱你去洗洗？一会不是还要出去。” “不去了不去了。”艾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下午睡了不是正好有精神看电影？”田岸继续逗她。 “还是算了。” 这会儿从骨子里都是乏的。 田岸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出来，艾珥已经换了个姿势趴着，还是一丝不挂，却因为这会儿肉眼可见的懒行懒状而没有了诱惑的意味。 “小懒猫，快点去洗。”田岸把她捞起来放在床沿坐好。两个白团子跳起来，艾珥赶忙拉过床单遮住。 “脸转过去不要看。”半是命令半是自己也忍俊不禁的口吻。 “小耳朵害羞了？”遮的这一下反而激得他有了反应。 艾珥抓过床尾的T恤飞速套上，闪进浴室，才在门后探出头来：“几点了？” “快7点了。”正是晚饭时间。 白昼正分段式撤退，视野所及的空间迅速地分了明暗面。人行横道的指示灯牌浮起一圈温暖的红色光晕。马路这头的人群里，田岸的大手扣住艾珥的，软糯的掌根抵着他的掌心，像牵着小猫的肉垫，令他窃喜的甜蜜依赖。艾珥新换上的连衣裙被晚风微微撑起裙摆，送来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在等待绿灯的一分钟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小耳朵还沉浸在她怡然自得的世界里，而他眯起眼来，望着马路尽头映起的霞光，没来由地心情很好。 “下周还是二四五去实习吗？”信号由红转绿，人群开始移动。田岸把牵着的手又攥紧了一分。 “嗯，不过我礼拜二晚上有课。” “礼拜四住我那吗？第二天上班近一点。”像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嗯……那就周四见。”她的声音低下去，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转瞬又明亮起来。 应该还会有很多个从周四开始心猿意马的长周末吧。墨蓝的夜幕在跨过最后一道斑马线的那一瞬扯落，来来往往的行人化为一片片剪影，与他们轻巧地擦身而过又翩然散开。田岸庆幸自己已经被带入到小耳朵的世界里，而得以慢倍速走过这个良夜，足以让他在回味中许下新的贪心的愿望，一切的一切结束的那天再晚一点到来。 第二十九章挖坑小能手 下午已经去过浴室洗好衣服，从周一晚上的选修课一回来，艾珥就爬上了小床。茵茵和竹子晚上没有课，这会儿一个在床上支起小桌子用笔记本看剧，一个照例打着小台灯温书。艾珥刚换好衣服躺好，茵茵就探过身子，压低的眼眉满是八卦的兴奋。“怎么样怎么样，昨天还顺利？” 艾珥被她这么突然凑近吓了一跳，顺手抓过手边的小说作势要赶她。谁知竹子也不温书了，爬上茵茵那边帮她，合力把艾珥按住，三个人笑成一团。 “大哥好久没开张了，怎么只做了一次？”听完艾珥的简要汇报，竹子直入主题。 “因为和他第一次搞真的很紧张，从前面根本没办法进到底，感觉我看着他就哆嗦，感觉他试了几次进不去都要下头了。” “你们上次不是差点搞成了，最后没有套才做不下去的，怎么这次又放不开了？” 艾珥描述了一下毛巾滑落瞬间的惊吓，总结道：“我以为我准备好了，其实没有，果然还是要先喝一点才能入戏。” “入什么戏？你以为你在拍小电影吗？”茵茵听了直摇头。“作为我们宿舍第一个有经验的，我对你的表现很失望。你前男友根本没有开发你啊？难怪大哥要对你下头了，你先撩了人家，临门一脚的时候又怂了。” “没有下头啊，后来换成后入了就很顺滑……不要笑……我觉得我应该还可以吧，大白天的没有朦胧感我吃不消啊。” “所以你的计划是下午先去看电影吃完饭回来再慢慢推进？听起来计划全都乱套了啊。”竹子一本正经地复起盘来。 “又是你自己说太困要午睡的”，茵茵又补上一句，“我觉得你很有给自己挖坑的能力。” “乍一看是这样的，但是我也没有很想去看电影。你知道的嘛，前男友追我的时候就好像有一个进度表要推进，先说没有来过詹大要来找我玩，第二次约我出去玩请我吃饭看电影，来去几次以后请我去他朋友打工的店吃饭顺便介绍他的高中朋友给我认识，表白然后在他们寝室聚餐的时候叫我过去，叫我去他家里吃饭等等等等，感觉每进行一项就在清单上划一道，然后进行下一项活动。” “包括叫你去开房也是。”茵茵插了一句，又飞了个眼刀过来。 “我之前一直没有说，你不喜欢可以随时喊停的嘛，为什么要跟着前男友的节奏走。”竹子也下了论断。 艾珥有点脸颊发热，两个室友唯独今晚特别犀利。“也没有啦，我就是好奇想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我的理论就是如果一件事情不做也行做也行，那为什么不做呢？我反正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大概率都是走不到最后的，还不如就体验一下。他愿意追那我就试试看也没什么不好的嘛。没想到前男友计划得好好的，我又很配合，结果他这么快就自己放弃了。也好，如果真的长期谈下去我也很累啊，他的学校实在太远了，看起来他的约会计划的花样也快见底了。”艾珥一口气给自己辩护了一通，停下来有点心虚地看着两个人。 “也是，你前男友至少追的阶段用心了。”竹子的目光好像缓和了一点。 “还没少给我们买零食。”茵茵打趣，“所以就不说这个倒霉孩子了。” “其实我倒宁愿不要有那么多约会的节目，陪我前男友去玩汤姆熊的那次真的很痛苦。我真的对什么娃娃机和投篮机没有兴趣。我觉得我这次一定要悠着点，和大哥一起出去漫无目的地压压马路也挺好，不用预约去哪里吃饭，就在家窝着一起看看电视也很好……” “然后看着看着就看到床上去了。”茵茵又丢过来一句辣评。 “这样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艾珥听到自己的声音小下去，但她确定这次是真心的。 “所以你们吃完晚饭回去就啥也没有再发生？大哥是久不开张生疏了还是体力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竹子好像终于想起了这个她前几天就很关心的问题。 艾珥彻底无语了，把手边的枕头扔过去，“这种事上可不可以不要当好奇宝宝！” “所以有没有嘛？就算为了礼貌也会和你提议再滚一次床单的嘛。何况时间还早。” “就是，是我的话一定忍不住的。”茵茵居然也附和了一句。 “你们……吃完饭回去已经十点了，我和大哥说我明天早上7点半要到操场体锻，大哥说知道了，然后我就去睡了呀。” “啧啧啧。好像自控能力还可以啊。” “还是说松了一口气。老胳膊老腿不用跑第二场了。”竹子和茵茵相视一笑。 第三十章要不要这么拼 “跑步？你们早上这么乖都去体锻了呀？已经期中了不要忘记查自己还缺几分，系统提前一个月截止的。”舍长踏着话头走进来，放下书包，提起洗漱篮子准备出门，看到艾珥在床上，脚步停了下来。 “艾珥回来了呀？昨晚怎么没回来？” “我……我去表姐家了，姨妈星期天要出门，表姐一个人搞不定小孩，就叫我过去帮忙。” “你和茵茵说过了是吧？我好像记得她提过一句。咱们宿舍的阿姨虽然不管大家回不回来，偶尔是会来查违规电器的，你们出门前记得把显眼的违规电器收收好，不要又被没收电吹风了。” “嗯嗯知道了。”三个人迭声应着。竹子爬下茵茵的床，回了对面自己的床上。 舍长点点头，就急匆匆地出门去浴室了。 “多谢茵茵救我。”艾珥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又有些发愁，“我要不要干脆和舍长说我是和男朋友外宿了，总是编理由骗她好像不太好……我也就一学期去一次表姐家而已……” “还是不要了，你记得咱们寝室第一次夜谈，舍长就说女生的贞操很重要要好好珍惜，我们还都同意了。你这都谈到第二个了，现在才告诉她之前是去开房了，那她对你得多失望。”竹子赶紧来劝。 “是啊，舍长为人太正直了，又比我们大一两岁，觉得有照顾我们的义务。你要是说你对未来完全没规划，就想谈谈恋爱开心过完大学四年，她没准就告诉辅导员了。到时候还得接受教育多麻烦。” “隔壁寝室不是有三个人都在谈恋爱嘛，一个高中带过来的师生恋，一个高中同学，一个和实习的小前辈好上了，也没见她们怎么样啊。辅导员不会管的。” “辅导员是不会管，舍长会念你的。为了我们宿舍的清静，你就继续说是去亲戚家住吧。” “好吧，可是我这周周四又要去大哥家，可能周日晚上才能回来了。” “这么快？你不会每周都去吧？” “你是真的想去吗？不要又像上次一样搞得自己跑来跑去很累的。和我一样在宿舍躺着看剧不好吗？”茵茵显得有点担心。 “我觉得大哥还蛮体贴的啊。今天早上他把我叫醒的时候已经买好早餐了，然后他送我到校门口才自己打车走的。” “这是基操好吗，基础操作啊！”竹子咚咚敲着床板。 “是吗？我觉得比我前男友好啊，我陪他去汤姆熊还要掏钱买自己的游戏币。今天早上大哥穿上白衬衣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心动啊。” “一件白衬衫就让你心动了？你不如去发展个医学院的男朋友，天天白大褂手术刀你更心动。” “不是制服控的意思啊，就是有一种他出去打工养家的错觉。” “你真是胸无大志………而且胸也不大。”茵茵又是一句话把艾珥噎回去。 “不是呀，就是一种幻觉，只要有这种幻觉就会觉得很甜蜜了，你能明白我的感觉吗？你有没有看过柳飘飘？” “不不不，对已经工作的当然是花时间比较重要。”竹子接过话头，“大哥看上去还行，可以继续观察。” “还是不要叫大哥了，听起来显得好老。”茵茵继续评论道，“就叫他A吧，你要是临时去见他不回来了，就给我发条短信写代号A计划。” “A计划？这好像是什么20年前的老电影的名字好吗。我又不是去做特工，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艾珥欲哭无泪，“我觉得我应该换到隔壁的恋爱寝室去，把那个不谈恋爱的换过来陪你们。” “不要啊，你走了我们找谁聊八卦，你好歹也要陪到我开张吧？”竹子哀号起来。 “你的男神学长有眉目了吗？”艾珥抓紧机会把话题转了个方向。 “小树学长说他已经开始写研究计划了，要申慕尼黑大学的博士了。而我还没有开始学德语！我一天天的究竟在干什么？”只要说到男神学长竹子就照例开始抓狂，开始自怨自艾。“艾珥你陪我选公共德语吧，反正你不是也想申明年下半年的交换吗？” “我又不申德国的，学德语干嘛。”德语国家的名额向来是德语系和物理学院优先，艾珥的绩点不拔尖，对这些热门项目向来没有什么想法。 “你不是打算申匈牙利和捷克两个项目嘛，这两个国家都和德国很近呀！又没有现成的小语种课程，先学点生活上用得到的德语过去，万一需要问路也方便啊。” “问路就用英语不就好了。” “你想，不是每个人都会英语的呀，陪我去嘛，公选课而已。我会另外在外面报德语班赶进度的，到时候作业你就抱我大腿就好，考试我也陪你准备，一定让你拿A。” “要不要这么拼？小树学长对你到底有没有意思啊？” “有吧，毕竟我们高中来詹大的也不多，我已经考察过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竞争对手。”竹子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切，你难道还能把他周围的女生都考察一遍？就算考察完了难道你能保证他没有女网友？”茵茵终于开始吐槽竹子，艾珥松了一口气，把头埋进被单里，摸出手机给田岸发了一条短信。“好想你。” “早上才见过，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小耳朵今天的第一条短信。 “你早上穿衬衣的样子好帅。”配上星星眼的表情，一记直球。 “这么会说话？”是受用的，却忍不住继续兜圈子。 “早上你去上班我去学校就很幸福，有种有人出门给我打工赚钱的错觉。” “不要说得好像我在养女儿一样。”田岸这么回了过去，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满足。 “你怎么老爱给自己涨辈分。我要翻白眼了。” “你在寝室？给你打个电话。” “我这么恋床的人这个点肯定已经躺下了，怎么了？” “想你了。” “不正聊着嘛。”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田岸来电。艾珥躲在被单下面按掉。 “不方便接？” 艾珥心里甜甜的。“准备睡了，其他室友都在呢，等下又要笑我了。” “那下次没人的时候我打给你。” “你又要讲什么肉麻的话？” 有些事情要听着你的声音做……田岸想了一下，又把这句话删掉，换了一句，“你有什么想看的电影？” “我其实也没有很喜欢去电影院，要去买票、等开场好麻烦。” “那昨天怎么老吵着要去电影院？” “不是约会标配嘛……但是我现在觉得还是不要浪费电影票了，等有我真正想看的电影再说。” “那去我家看电影？” “好呀，我要带我的移动硬盘去，我从学校的FTP上下载了好多电影还没看呢。” “你知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吧。以后有别的男生叫你去他家看电影的话，不要答应得这么快啊。” “嗯……因为是你嘛。” 第三十一章心事 期中以后各专业课都或多或少有些报告要交，不少选修课也来凑热闹。艾珥和茵茵这两个平时驻守宿舍的也自觉去图书馆报到。竹子和舍长这两个学霸白天已经基本不在宿舍，除了上课就是躲在各自的秘密基地赶报告。詹大图书馆的自习座位不多，但胜在校园各处旧教学楼的空教室不少。一楼的空教室一般通宵开放随意进出，更有人长年用各种旧书霸位，营造出自己的专用学习角。艾珥和茵茵平时基本不去自习，此时也抢不到位置，只好靠早起捡图书馆的空座。一个人负责去排队，另一个就负责去食堂买早点。 茵茵递过来一个装着茶叶蛋和烧卖的塑料袋，朝走廊努努嘴。艾珥拿起两个人的水杯走出去，先是接满两瓶白开水，挨着靠墙的长凳坐了下来，望着楼下的小花园一边吃早餐一边发呆。今天要把先秦思想史课的读书报告写出来，明天是文心雕龙的报告。 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振动着。艾珥接起来。 “我记得你今天早上没课？”田岸最近总爱在白天给她打电话闲聊。 “你这个点不上班吗？怎么有时间打过来。” “我在办公楼里的小超市买东西，饭卡里的钱要用不完了。你想吃什么零食？“ “我要牛肉干，不要辣的，有种土黄色包装的沙爹牛肉，还有彩纸单独包装像糖果一样的牛肉粒。然后……有米老头吗？” “没有看到沙爹牛肉，其他两个有的。你想吃薯片吗？” “我要仙贝，还有浪味仙，薯片不要了。就这样吧。” “行，那我买了。你明天晚上过来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艾珥苦着脸，“我明天和实习的地方请了一天假写作业呢。我可能明天晚上不去找你了。” “你周五还去实习吗？去的话还是明天晚上过来吧，早上不用太早出门还可以多睡会儿。” “再看吧。我在图书馆找资料方便点。” “你忘了市图就在我家附近？你干脆把电脑带过来在我家写作业吧，去市图借书也可以的。” 艾珥不是没有心动，“那你不要干扰我写作业。” “不会的，我早点下班炒两个菜，你六点半来我应该已经到家了。到得早的话你就自己开门，钥匙还好好收着吧？” “嗯……”艾珥心里涌起一阵潮热，有点不好意思地匆匆挂了。 也许是有了明天去找田岸的动力，艾珥手脚麻利起来，中午也没回去午睡，想着赶在晚课之前把一篇读书报告写完，再把另一篇开个头。下午茵茵先回去洗衣服了，艾珥还在文图二楼阅览室奋战。 舍长发来一条短信问她在不在寝室。 “我例假突然来了，又穿的灰色的裤子，你在寝室的话给我送条牛仔裤和卫生巾来好吗？” 艾珥赶紧给她打了个电话，“我在文图呢。茵茵先回去了。” “茵茵可能去洗澡了，我发短信打电话都没反应。” “你在哪呢？我现在回去一趟。” “我在学管中心坐班呢。” “就裤子和卫生巾吗？” “嗯嗯，这两个就好了。谢谢你呀艾珥。” 艾珥看了一眼电脑里的存稿，已经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匆匆合上电脑就往宿舍赶。 艾珥第一次打开舍长的衣柜。舍长身材是全宿舍最好的，身量高挑，曲线玲珑。其他三个女生和她相比就是发育尚未完成的女学生，而舍长已经有了女人的韵味。也许是因为不想大胸过于显眼，她平时都穿纯色的上衣和牛仔裤，很少穿连衣裙和带装饰的上衣。艾珥在迭得整齐的下装格里抽出一条颜色最深的牛仔裤，又打开抽屉想找舍长的卫生巾放在哪。 卫生巾盒子里还有一个蓝色的小纸盒。艾珥认出这是杜蕾斯的安全套。 艾珥愣了一下，慢慢关上抽屉。 茵茵洗完澡哼着歌进来，在她肩头拍了一下。“在舍长这儿翻什么呢？” “啊？”艾珥被这一拍猛地惊醒，几乎尖叫出来。“舍……舍长说她例假突然来了，叫我给她送条干净裤子和卫生巾。她说也给你打电话了。” “噢……”茵茵拿过桌上的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嗨，还真巧没接到。” 艾珥慢慢关上舍长的衣柜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出几片卫生巾装在包里。 “那我先去找舍长然后直接去食堂，晚上上完课再回来。” “哎去吧，晚上见啊。”茵茵慢吞吞地在脸上拍着乳液。 艾珥还是第一次来学管中心，这里是学生自治的管理机构，也有一定分配各种拨款的责任。听舍长说有自己内部的学生干部层级和工资奖金制度。舍长比宿舍里的其他人早入学一年，算是她们的学姐，但因病休学了一年。听竹子说她在学管中心里已经是某个部门的部长，走的是学生干部保研留校的路线。比起两年以后不知道会在哪漂着的其他人，舍长的前途已经很明确了。至少她们这个班级的辅导员就已经留校成功，在院系行政岗位有了个编制。不出意外的话舍长也会留下，能不能留在中文系就不一定了。 艾珥顺着舍长的短信指引来到三楼的预算编制室，发现这里比她所有实习过的公司还正式。灰白的格子间里堆成小山似的文件夹一摞一摞排列得整整齐齐。 “艾珥！”循声音望去，舍长从房间深处的格子间里探出头来朝她用力地挥了挥手。 艾珥小跑着过去，悄悄递上牛仔裤和裹着的几片卫生巾。 “麻烦你跑一趟了。”舍长笑成了一朵花。大大的眼睛在黑框眼镜后面用力眨着。舍长今天穿了一件翠绿色的针织上衣，针织绞花条被大胸撑开，艾珥瞬间看呆了。 “这不是我的卫生巾呀。”舍长拿起一片卫生巾好奇地翻看着包装。 “我怕你来得多，把我的夜用的先给你。”艾珥赶紧解释，又不想解释得太多露出马脚。 “辛苦你跑一趟，我请你吃晚饭吧。”舍长和蔼地笑笑。 “不……不用了，我还得回文图，我的笔袋落在那了。”艾珥随便找了个理由匆匆跑下楼，气喘吁吁的。 第三十二章小花猫 “我快到啦。”艾珥抱着书包，看着车窗外向夕阳温馨过渡的日光，心情大好。 “我做上饭了。”田岸迅速回了短信，配上一个笑脸。艾珥捏着手机笑出来。 上次来过的老公寓这会显得格外有烟火气。一进大门就闻到各种爆炒和炖汤的香气。艾珥摸了摸瘪瘪的肚皮往里走。 田岸的公寓门虚掩着。艾珥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田岸系着围裙在水槽前忙活着。 “哈！”艾珥在田岸背后大叫一声，又迅速闪到一侧。 没想到田岸看也不看，用大手随意一捞，就把艾珥勾到怀里，还故意溅了她几滴水。 “讨厌……”艾珥刚作了个鬼脸，腰上就被田岸一搂，舌尖被他的舌尖卷起吸了起来。 田岸吻得很认真，艾珥温软的小舌头被他吸得啧啧有声，下唇也被卷起，被田岸的双唇有律动地夹起又放开。艾珥背上的书包被解下抛在脚边，背被搂得更紧了一点。艾珥被吻得有些腿软，脑子也有点缺氧，攀着田岸的背，自然而然地把下身倚了上去。艾珥感到田岸的身子僵了一僵，吻得透不过气来的双唇被放开，随即一双大手把她从腋下托起。艾珥一声惊呼，双脚不由自主地盘在田岸的腰上，臀部又被稳稳托住。 “门还没关好。”艾珥有些惊慌地望向田岸身后虚掩的门。 田岸抱着艾珥走到门边带上，又抱着她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艾珥放弃挣扎，把头靠在他肩上。 “我一来就发疯。”艾珥故意瞪着他，嘴角却是带笑的。 田岸低头捏了捏她的脸，又吸了一口她的耳垂。“让我抱一会儿，饭做好了。” 艾珥不再作声，静静地把脸埋在他的脖颈。有些油烟气味，一点点汗味和肥皂味，让她的心砰砰作跳。 过了一会儿，田岸把手松开，又夹着艾珥的腋下把她小心地放下来，扯了扯坐皱了的衣角。“吃饭吧。” 桌上是几个简单的菜，苦瓜豆豉炒肉片、白斩鸡和丝瓜蛋汤。田岸解下围裙擦了擦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太会做。白斩鸡是附近熟食店买的。苦瓜……你不喜欢吃的话就吃丝瓜，夏天吃苦瓜很好的。” 艾珥心里甜甜的，却只嗯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苦瓜脆脆的，有点她不熟悉的刺激的味道，咀嚼几下之后又有了回甘，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比我记忆里的好吃。” 田岸打开橱柜拿出两个玻璃杯子，“要喝果汁还是可乐？” “有没有甜的酒呀？” “小酒鬼，你不写作业了？” “报告都写得差不多了，只要准备两个小测验就好了。” “我买熟食的时候顺便打了点自酿的黄酒，说是很甜，要不要尝尝？” “好啊好啊。”艾珥兴奋起来。 一杯橙汁和一杯橙红色的浑浊的液体摆在桌上。田岸拿起米酒啜了一小口，顿了一下，才递给艾珥，“好像还行啊，是挺甜的。” 艾珥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抿了一口放下。简直是像糖浆一样粘稠的质地，柔和绵长的甜味萦绕齿间。“好甜好浓郁，嘴唇都要黏住了。” 田岸把装了米酒的杯子和果汁掉了个个儿。“给你尝一口就好，你还是喝果汁吧。” 艾珥有点委屈巴巴，“我才喝了一口。” “乖，先去该看书看书，一会儿看累了再喝。”田岸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发顶，又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不要老是捏我的脸，都要被你捏大了。” “可以捏大的话那我多捏捏你的胸。”田岸作势又要伸手过来。 一股委屈腾地升起，“你什么意思？” 田岸看着猛然变了脸色、眼底还泛起水光的艾珥慌了神。“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别哭啊。” “别哭”好像是一个指令，小耳朵的眼泪即刻滚了下来，大颗大颗不带含糊地，有几滴还滴进了果汁里。 田岸的心揪了一下，赶紧走过来搂紧她。“我就是想逗逗你，怎么能说你不好……没事了……乖，我这几天都在想你……能天天见到你就好了……真的……” 小小的身躯一抽一抽地，渐渐平复下来，带了点羞意，半抬起头。 田岸低头想凑近她的脸，小耳朵拼命躲着，把脸缩回他的胸膛，小声说，“有纸巾吗？” 田岸抽过几张餐巾纸，扳过她的脸小心地擦着。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哭成小花猫了啊，这鼻涕眼泪的。” 艾珥更不好意思了，扁扁嘴。“你又笑我。” “不敢了不敢了，一会儿又哭了。” 艾珥崩不住先笑了出来，有点懊恼地说：“我就是一激动就容易流眼泪，自己也控制不了。你如果看到我快哭的样子千万别说别哭了，我一听哭这个字就会真的哭出来，如果不说这个字还好，我忍一忍就自己过去了。” 田岸忍着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可爱，像个小娃娃似的，我等下怎么对你下手。” 艾珥瞪了他一眼。 田岸又补了一句：“别怪我想捏你，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艾珥的手先用力捏上了田岸的腰。 “嗷……”田岸故意叫出声来，“你也捏回我了，不生气了吧？” 艾珥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一边继续上手捏他，“让我哭出来也有个好处，哭过以后就翻篇了。如果忍着不哭可能会对你越来越生气。” “哎不是吧，你生气了会不会很可怕。”田岸躲着艾珥的手，趁她不注意一把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两手箍在怀里。 被男人的臂弯紧紧地箍着完全不能动弹，艾珥的身子软和下来，耳朵蹭了蹭他的胸膛。“放开我……哎……” 艾珥的手被牵起，放在他的小腹上，感受着绷得紧紧的腹筋随呼吸起伏的跳动。艾珥也安静下来。无限拉长的属于两个人的静谧氛围从内向外包裹着她，让她少了点对他的好奇，一种默契的感觉随着心跳声滋长起来。 第三十三章妹妹 收拾好餐桌，腾出写字的地方，田岸押着艾珥乖乖拿出书本温书。自己把碗洗了，又冲了个澡，就搬过笔记本电脑，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起文件来，中间还打了个工作电话。 艾珥一边抄抄写写，一边侧过头来瞟着田岸工作的样子，正好对上田岸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她那边望过来的眼神。 田岸又说了几句，收了线，走过来搂着她。“吵到你了？” “没事，你忙你的。我也快写完了。” 田岸拿过艾珥的英语作业翻了几页，“这个课还行啊，议论文写作，你要是考雅思的话挺有帮助的。” “我暑假正准备考呢。竹子上个月已经考了七点五分。这个课上还有一个口语特别厉害的学霸考了八分。” “我帮你准备准备，也考个八分出来。” “哪有这么容易。” “我看你底子还行啊，作文练练，阅读听力不丢分的话总分七点五没跑了。” “真的假的。”艾珥回身扯着他的衣角，“那你先帮我英语课得A吧。” “你上学期多少？” “英语精读是A-。” “那不已经是A了。” “不是呀，差了半分呢。” “我能保证你不得B。” “你这人说话到底哪句是真的。”艾珥嘟起嘴。 “不是呀，你们得A是有百分比的吧，也许你的水平已经到A档了，但有人可能平时发言比你多，或者期末考试比你高零点五分，能够拿A的人数满了，你不就滑到A-了。标化考试是只要你到了那个水平就能拿那个分数，和周围的人什么表现没有关系。” “好像也有道理。我还真是很少拿A，最好就是A-，最多的是B+。我两个舍友就经常拿A，还经常拿奖学金，我只拿过一次三等的。” “多拼30%的时间多拿个0.5分有意义吗。等你毕业了就知道没人看你大学哪门课拿了几分。” “你怎么和我爸说的一样。”艾珥笑出声来。 “行了行了，赶紧去洗澡准备睡了。”田岸突然泄了气，没了说教的心思。 “前辈……”艾珥爬上床，缩进田岸的怀里。 “你……叫我什么？”田岸无语。 “前辈啊……人生前辈……怎么不继续教育我了。”艾珥故意用前额蹭了蹭田岸的颈窝。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田岸气结。 “别啊，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我等着你给我补习啊。”艾珥伸手搂过他的胳膊，半撒娇似地晃着。田岸总算气顺了一些。 “你明年要回去当律师了吗？”艾珥冷不丁地说。 田岸的心猛地凉了一半，“李恢和你说的？” “嗯……他很早就跟我说了，让我想清楚要不要在你这浪费时间。” “那你怎么还……”田岸有些困惑。 “我说我又不是找人结婚，反正我喜欢就行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而且你也不一定喜欢我。” “李恢怎么说？” “李恢说他觉得你会被我追到的，所以才让我想清楚。但是他也说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会先和我说起明年要走的事情，你如果不说的话就说明有戏。” 田岸无语，好像真的被李恢说中了，又赶紧补一句：“不是你追的我啊，我也喜欢你的，就是觉得你太小了，不敢主动做什么。” 艾珥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追你，就是很想再见到你。不过……你如果拒绝我了，说把我当妹妹什么的，我可能一伤心就再也不见你了。” “那好险我没这么说，”田岸笑了起来，把手伸进艾珥的睡裙里滑动着，“如果说把你当妹妹的话说明没把你当女人，没有意义的谎话我还是尽量不说的。” “那你如果不想和我交往会怎么说？” “就说我想把你当妹妹啊，你怎么没听懂。” “啊？”艾珥还是不明白。 田岸凑近她，手覆上她的乳头捏了一下，“小傻瓜，我知道你主动，然后我也想睡你，所以不是你追我，这么说你懂了没有。” “讨厌……”艾珥缩了头，飞快地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他。 田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她的睡裙掖好。 “明年什么时候走呀？” “我的合约到5月。回我原来的律所去。这间移民公司是我之前律所的客户，每一两年会和他们要人借调，我因为会说中文，当时的女朋友又要回国，就说好了来三年。移民这块还是太狭窄了，长期做的话我的履历就废了，得赶紧回到比较大的领域才行。” “难怪李恢说你一定会走。” “是啊，我和李恢不一样。他家人也都在国内，去法国拿了文凭就要回国的。” “一开始为什么不和我提你明年要走的事情呢，是不是怕我听到就跑了？”艾珥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田岸从背后搂紧了她，把下巴颏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幽幽的洗发水的香气，同样的洗发水在艾珥的身上似乎混合出一点不同的气味，更清凉些，“可能是吧，稀里糊涂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看上我的，我的魅力可能也没那么大，我再说我明年就跑了，你可不得就转身找别人了。我总得先抓住你再说。” 艾珥没有作声。 “小耳朵后悔了？”田岸把她的肩膀又拢紧了一点，“还有大半年呢，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嗯？” 艾珥终于开口了，声音闷闷的：“是我自己决定的……而且我明年可能夏天也要走了，是毕业前最后的交换机会了……但是你还是要对我好……” “知道了……你想去哪？” “反正就当去旅游，我也不想延毕，就随便申个没什么人去的项目就行，可能去捷克吧。其实本来应该申大三下学期的，我想和你多呆几个月。” 田岸的身体僵了一下，“还能申大三下的吗？你先去吧，不用管我。” “应该已经截止了吧。” “我会去看你的。” 第三十四章我喜欢不就行了 “真的？”艾珥的语气终于有了点兴奋。“我本来和竹子约好大三下一起去欧洲交换的，虽然她的成绩比我好，她能去的项目我去不了，但是我们约好有假期的时候一起旅游的。我还没告诉她我没有交申请表……”她的声音又低下去。 田岸把艾珥揉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后颈，“没事了，计划总是会有变化的嘛。” “唉，我太宅了，除了宿舍这几个，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也没参加什么社团，我连中文系大班的人都还有好多只认得脸不知道名字的……现在又经常往校外跑。” 田岸笑起来，“你可能认识你们学校BBS的版友比较多。” “都是版聊，没有见过啊。” “我看你认识我之前心思也不在学校，不是实习就是去闲逛的。”田岸低声笑了起来。 艾珥也笑了，顿了顿，“好像确实是这样，我和这个学校可能八字不合，从大一就糊里糊涂的，第一次选课我也没注意，等听说要选课了才发现热门的课都满了，只能随便选了一堆高年级的选修课，课上谁也不认识。” 田岸的手悄悄移上她的腰际，把衣角往上扯了扯，右手滑入。 “手拿开。”艾珥假装生气。 “你第一次走的时候李恢还有点紧张，说可算走了，你要是呆着不走怎么办。你后来去灰梨找我那次之后他好像又转念了，说你就是特别傻乎乎直来直去的那种小女生，还叫我好好把握。”田岸握住了艾珥的腰，声音里有点调笑的意味。 “李恢也挺有意思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gay呢。到现在我还觉得他会不会是。我第二次去酒吧找你的时候其实只留了一个邮箱，没有留电话。我走了以后他当天晚上就给我发邮件，说第二天正好有事来我们学校附近，要请我喝饮料。我当时还以为他看上我了。” “哦？他没跟我说有这回事。也没把你电话给我啊。要有你电话我早给你打电话了。” “不会吧，李恢说要我电话只是以防万一，他说你一开始会磨磨唧唧的，有电话你也不会打的。” “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好像听过我们学校附近那个还挺有情调的花园咖啡，一来就说要请我在那喝下午茶来着，我反正也没去过就去了。一坐下来点好餐他就脱了鞋子，给我看他的鞋垫，说是有金色波点的。我一看还真是，是黑色的很正式的那种皮鞋，但是里面的鞋垫居然是白底金色波点的，特别有反差。” 田岸笑了起来，“他就那个闷骚的德性。我记得他以前还在我们一帮男生面前得瑟过他涂的睫毛增长液。” “哈哈哈……所以我觉得他肯定不是直的，想把我当闺蜜呢。” 田岸失笑，“你知道李恢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种大红唇身材很好的御姐。” “你又想说我身材不好？”艾珥的声音抬高了一个八度。 “没有没有，我喜欢不就行了。”像是终于等到这句话，田岸的手顺势滑上，再次握住艾珥的双乳揉捏起来。 “不要乱动。”艾珥挣脱着想要摆脱田岸的手，后腰却蹭到了他鼓起的三角区。田岸把她的身子朝自己按了按，让两片小巧的臀瓣恰恰好好坐在他抬起的家伙上。 “不要……”艾珥的声音忸怩起来，“我就想和你说说话。” “你什么时候来例假？”田岸故意凑在她的耳边说，鼻息喷得她痒痒的。 “下……下周。”艾珥躲躲闪闪。 “那还不要？”田岸故意加重了语气，伸出舌头来舔她的耳垂。 艾珥被他一激，小腹酸胀起来，“那下周我正好不来了。” “为什么不来？”田岸捉着她的手往下探。 “反正来那个也做不了。”艾珥的手指落在她的腿心，田岸的手指捏着她的，隔着布料轻轻滑动。 “来吧……我给你煲糖水喝……或者我去找你，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万一你忍不住要做怎么办？”艾珥的声音微微挑起。 “啊……”手指从侧边滑入。 “已经这么湿了……你带了几条内裤来？”田岸用一种恶作剧得逞的调子在艾珥耳边轻声说。 “讨厌死你了！”艾珥是真的咬牙切齿起来。 第三十五章晨起 周五早上，艾珥结结实实地睡到八点才被叫醒。睡饱了九个小时，这时全身筋骨松得透透地，却泄了力气，贪恋从清晨做到天光大亮的最后一个美梦的片段，死活不肯从被窝里爬出来。 望着在被单里蹭来蹭去、身子一弓一弓的小动物，田岸心里又好笑又无奈。怕她早上起不来，昨晚忍着没动让她先睡了，偏她半夜里说起梦话把他惊醒，在他怀里拱得火起之后，肇事者又转头面壁睡得酣沉。 半夜睡不着，细细想着把小耳朵揉扁搓圆的七十二种方法。也只是要了她一次而已，在大学旁昏暗的小旅馆，她在那个有些寒酸的房间里毫不在意地沉睡，被他弄醒之后的羞涩，情欲被挑起之后不熟练又跃跃欲试的迎合—这些片段在他的脑海已经盘桓数日，他知道自己迫不及待地想熟悉她的身体，却因为她忸怩着说十二点之前还没入眠会头痛而忍住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心软。 “八点半了！再不起来没有早餐了。实习不是九点吗？”田岸攥着被单一角，把艾珥的脚丫从毛巾被里拨拉出来，倒提着往外扒着。被单里的小人前一秒还在哼哼唧唧地往回绞着布单和他拉锯，下一秒听到八点半三个字猛地坐起，几乎撞在田岸怀里。 “怎么八点半才叫我！”艾珥睁圆了眼睛。 田岸一把把她抱下床，往浴室里推。“快刷牙洗脸，一会我带你坐车去。” “你骗我，才八点十分！”艾珥在进浴室之前瞥到床头柜上的闹钟，气急。 桌上摆着麦片、牛奶和自制三明治。艾珥伸手抓过三明治咬了一口，满满的鸡蛋和熏肉，油脂香气激得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好香……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呢。” “在国外念大学不会做饭的话不是穷死就是饿死。”田岸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至少会煮个意面吧？” “我只会煮挂面和饺子。” “你去交换怎么办？” “你教我吧。”小耳朵把脸凑近，一个故作谄媚的表情，却又不掩饰心底的毫不在意。 “你还玩呢，到时候有你吃苦的。”田岸的心动了一下，一种真实的、仿佛能看到小耳朵未来痛苦的感觉，让他不忍。 艾珥突然正色，柔柔地望着他。 “怎么了？”田岸一愣。 “谢谢你做饭给我吃。”小耳朵认真地看着他，嘴角难掩笑意。“我会以身相许的。” “什么嘛？又没正经的。”田岸心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 “我说……我很开心……”艾珥又恢复了那个柔柔的、认真的眼神。 “快吃，一会要出门了。”慌乱的感觉还在，又多了一丝甜蜜在勾着他，引诱他把她揉在心头。还有八九个小时……大脑已经在计算距离夜晚还有多久，要从哪里吞落最香甜。 “晚上来接我吗？”艾珥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田岸回过神来，小耳朵已经吃完早餐，身影一闪回了卧室。 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半掩的木门，强作镇定地倚着门框。 小耳朵弓着身子吓了一跳，用手护着胸前，飞快地瞟了一眼田岸，又慢慢把手放下来。 薄薄的灰色蕾丝胸衣托起两粒白得发青的乳球，挤出一道不深的乳沟。规规矩矩的两个半球，没有满溢的热烈，像是冷静的摆设，却因蕾丝的遮掩，比光裸上身的时候多了一分色情。 白得发青，田岸咀嚼着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想起裹在米纸里的白色的奶球硬糖，终于想起来她胸前的肌肤在无汗的时候揉起来是什么感觉，薄薄的米纸划过他的指尖，带来细微的愉快阻力……硬糖是尖端在他的揉捻下充血发硬的乳粒，是奶香味的小豆子。 艾珥被他陡然热烈的目光几乎看穿，目光扫过之处泛起甜蜜流连，她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脊背，故作自然地把手伸进罩杯里调整着，又若无其事地罩上连衣裙。白天快快过去，她也许愿。 第三十六章上下其舌（H） 田岸刚扭开门锁，一整晚都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小动物就钻了进去。田岸跟上，回身把她压在门上。 两个人的身上弥散着一样的炭火和油脂的香气。晚饭偏偏去吃了烤肉。等待丝网上的牛肉片褪去鲜红，滴下油脂，继而边角被火舌舔舐，蜷缩起小小的手脚。田岸整晚都在重复这个漫长的流程，一片一片，不厌其烦地投喂着艾珥。 “饱了饱了。你怎么不吃，光顾着烤了。”艾珥把碗里堆成小山的肉片又夹回田岸碗里。 “赶紧烤完了把炭火撤掉，我要热死了。”热气和烤肉的香气直往他脸上扑，只能腾出一只手扯开衣领。 “你烤得好好吃，完全不会焦。”小动物吃得面颊鼓起一块，像小松鼠。 “那当然，我做什么都很厉害。”田岸故作吹嘘。 “就是。”看不出是配合还是真心的崇拜的神色，下一秒就噗嗤笑出来破了功。 田岸只想赶紧吃完。漫长的十二个小时。 这会儿终于把喂得饱饱的小动物捉住。她抬起脸来舔他下巴颏上的胡茬。是踮了脚的。把着她的腰肢，田岸对她的主动颇为自得。 小耳朵弯下腰拽开凉鞋，用脚踢到一旁。又勾着田岸的脖颈，把整个人挂在他胸前。 艾珥的脚轻轻地踩上他的鞋面，瞬间高了不少。 捧起他的脸，把两片嘴唇印上，小舌头随后送入。 田岸毫不客气地接着她送来的嫩舌，吸着、搅着、用大舌追逐着，按在门齿后舔着。 小动物呜呜地哼着，瞅准一个时机把小舌收回，松了口。 田岸顺势搂过她的腰，托着她的屁股，小心地轻靠在门上。小耳朵乖乖地夹着他的大腿，紧紧抵着他动情的部位。 “嗯……”两个人都有些迷离。 田岸堵住她的嘴唇，用舌尖去逐她的舌尖，把津液哺到她的小嘴里。 艾珥乖乖接着他的舌尖吮着，发出啧啧的有些色情的水声。 田岸把手移上，护着她的头，把她小心地从门边带起，大步走到沙发旁，又将她轻轻放下。顺手扭亮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艾珥抬手把连衣裙脱掉，露出灰色蕾丝的胸衣。 一天里每每在他从工作抽离的时候闪现在眼前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小奶球。灯光投影下，乳沟显得比白日更深一些，衬得胸型也比白日饱满。 艾珥的手伸到胸衣下缘正准备解开，手被田岸压住了，舌头伸进乳沟上下舔动着，立刻勾起了艾珥的呻吟。 另一只手轻轻地推着艾珥的大腿内侧。艾珥会意，把大腿分开。田岸隔着内裤细细揉起她的腿心。艾珥小幅度转着腰肢把腿心往他手里送。 “我还没开始揉就湿了。”田岸故意一下一下戳着她的穴口，作势要隔着布料把手指捅入。 艾珥羞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田岸只觉得有趣，却无心继续玩这昨晚已经玩够的游戏，抬起艾珥的屁股，两手一扯，把内裤剥下。 小耳朵身上还好好穿着的胸衣和线袜显得分外魅惑。雪白的洋娃娃一般纤细的四肢和腰肢，衬着她腿间深黑的耻毛和水红色的花瓣，在灯下格外显眼。 小耳朵赶紧伸手去捂。 田岸截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附身凑近了那处挂着晶莹水珠的泉源。 “不要看。”小耳朵试着往后缩，却无济于事。 田岸吻上了下面的小嘴，灵活的大舌探入，找到小肉珠又吸又咂。 上面的小舌和下面的小舌都吸到了。 “不要吸那里……啊……”艾珥被快感堵住唇舌说不出话来，上身后仰，控制不住地泻出呻吟。 田岸拾起艾珥在空中乱蹬的小脚朝两边折起，把花穴暴露得更清楚。 内里又软又热又挤，上下左右像是肥嫩的舌头拼接起的甬道，每一片都像包了一包水似的，让他有一种一戳就会破的错觉，只能小心翼翼地贴着内壁向前挤。 她身体深处淡淡腥甜的汁液甫一渡出就被他吞落入喉，又卷着舌尖舔过甬道内壁薄膜交迭出的褶儿。 艾珥的手向下摸索着，扶住了田岸的脸，却是轻轻地往外推，嘴里哼唧的破碎语调，仔细听着是“不要舔那里，好痒……好痒……” 田岸停下动作，抬起头来，鼻尖上还挂着水珠。 艾珥大喘着气，像是要把两倍的空气吸入，小脸惊恐着惨白。 “我亲你下面，怎么上面倒透不过气来了。”田岸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每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小耳朵骨子里的羞涩在作怪。 “我不习惯，太痒了……我全身都在哆嗦。”小耳朵拼命摇头。 “痒是舒服，真的，你放松就好了，再让我吸一会你就直接到了。”田岸趁机又要去舔那里，被小耳朵拼命推着前额，只得作罢。 “小耳朵害羞了。”田岸笑着在她大腿上亲了一下。 第三十七章私心（H） “嗯……下次再试好不好……你憋久了就进来吧。”艾珥用细弱蚊蚋的声音说。 田岸失笑，坐上沙发，把艾珥扣在怀里，“不要管我，你自己先舒服了才行……昨晚怎么没让我进去……” “昨晚不是没让你摸下去嘛。” “那是我知道你困了不勉强你了，我还硬着呢。” “啊……我不知道……我以为前戏不做下去就行了。” “以后不要把男人撩一半放在那里，很危险的，真想跑就真的离开现场，物理隔离……别想指望男的忍住……” “……是吗？”艾珥一头雾水。 “别人忍不住的话怎么办，你哭都来不及。” “你怎么老说以后和我别的男人要怎么样的事情。”艾珥鼻子一酸，眼前又蒙起雾气。“你是不是跟我做的时候也会想着……以后和别的女的要怎么弄？” “我不是这个意思……”田岸按着艾珥的肩膀，试图让她平静下来，“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是想跟你说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以后我如果不在了，你也会遇上其他人……要找一个把你的感受放在最优先的人……” “还有大半年可以陪我，你就一定要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吗？”艾珥的呼吸急促了，但是能看出来是在忍着泪。 “不是……如果让我按着私心来，我不单现在爽到，我拍拍屁股走的时候也会吊着你，让你等我，让你有别的男人来追你也不要理，乖乖等我什么时候回来操你就好……但是你不是我的所有物，我希望你开心，如果我走了有别的人对你好，也能给你快乐，只要你不受伤害，为什么不让你接受？”田岸忍着把她的泪舔走的冲动。先把自己的心意剖白再说。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艾珥变了脸色。 “是啊，如果有人追你你准备接受，你只要告诉我就好，那我就真的把你当妹妹……” “不是这一段，前面，你说你私心那里。”艾珥把他的话头打断，眼底亮了一下。 “我私心……？”田岸摸不着头脑。 “不管了，我已经听到了，你想让我等你。”小动物扑进他的胸膛，在胸前的衬衣口袋上蹭着脑袋，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不是……”田岸无奈，“看着我……。” “不听不听不听……”小耳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田岸无暇去想小耳朵为什么突然不生气了，一把把她打横抱起向卧室走。 小耳朵扭转着腰肢，紧紧夹着水淋淋的腿心。小腿屈曲，奶色线袜包裹的双脚交迭着搭在一起。田岸在卧室昏暗的灯光下欺身上来，两手一推，把蕾丝胸衣从套头处脱下。两只奶球将将跳出，又被他的大手拢起，搓圆捏扁。小耳朵忍着呻吟推了推他，“衣服脱了。” “等不及了？”田岸空出手来解扣子。 “不是……你没脱外衣就上床了……”小耳朵支起身子，半皱着眉头。 田岸刚把衬衣叁两下剥了抛在地上，听了这话就停了解皮带的手，含着笑压上来接着揉她的腿心，“已经这么湿了，明天总归是要换床单的，急什么……” “嗯……”小耳朵猝不及防地叫了出来，声调 急切，“好痒……又折磨我……会忍了不起吗？” “我很有耐心的……你在我手上先到一次，我再插进去。” “讨厌……”艾珥打着滚躲着他的手指，“给我一个痛快不行啊？” 田岸直起腰，盯着她的眼睛慢吞吞地开始解皮带扣。 艾珥安静下来，直对着他沉沉的眼眸，抬起右脚，用脚心轻轻揉着扣头下鼓鼓囊囊的一包。 快感像过电一样散开。田岸忍不住一挺胯。 小耳朵斜睨着他，抿着嘴唇，也藏不住计谋得逞的得意劲。 田岸攥住她的小脚，把袜子脱掉，作势要吸她的脚趾。 艾珥吓得一缩，把脸转向一旁。 田岸大笑起来，“不要跟我比耐心。” “你好坏，”艾珥才发现被虚晃一枪，干脆缩进被单里把头蒙起。 田岸叁下五除二剥光了自己，仔细戴好套子，又把艾珥剩下的一只袜子剥掉，把两条细白的光腿架在肩上，直面挺腰贯穿到底。 小耳朵的呻吟闷在被单下，听着倒添了一分刺激。被充分润滑的甬道包裹着的柱身硬得发痛，只想横冲直撞。田岸有意控制着速度，冷不丁深深一撞，把小耳朵的意识直接撞散、抛飞又拉回。 “爽不爽？”田岸一边顶弄一边喘着粗气。 “你故意的……”艾珥扯着几乎要把她勒得喘不过气来的被单，瞪着田岸。 “还能说话就是还没爽到。”田岸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身下耸动的频率，小耳朵的呻吟直接变了呜咽。 “呜呜呜你好了没有……我今天够了。” “开什么玩笑……放松……我进得越深你越爽。” “我心慌……我想尿尿，放我休息一下……” 艾珥绷紧的身子忽地失了力，软软地瘫作一处，任田岸俯身厮磨着，啃咬着红艳艳的乳头。 艾珥眯起眼睛，想看清床头柜上的闹钟走到了几点几分，却只看到几条重影。突然失去自我的惶惑裹挟着浪潮一般的欲望，一遍一遍冲刷着她的身体。田岸似乎在疯狂作动的同时，没头没脑颠来倒去地说着取悦她的话语。她无心去听，四肢百骸的快乐喧闹着，压过了一切声音。这是到了吗？她几乎要跳起来推推田岸和他确认，却只在想象中完成了这一切。 她的私心好像模模糊糊地有了形状。 第三十八章怎么动（H） 艾珥身下泛滥得不成样子。田岸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腿心周围，又吸了吸她身下的床单。艾珥把涨红的脸扭过一边，不去看那几块深色的水渍。 田岸把射得鼓起的套子小心地褪下，检查了一下，又打个结，用纸巾擦了擦还半硬着的柱头。 “我先去洗？”艾珥努力支起身子。已经十二点半了。 田岸按住她，用半是央求的语气，“再让我抱一会。”一边又换了一个套子。 艾珥睁大了眼睛。“不是刚到过了。” “乖，让我再抱一下。”嘴唇贴着她的颈下轻轻滑动着，半硬着的肉棒轻而易举地就着大张的穴口挤进她的腿间。 潮红烧上艾珥的脸和前胸。“不是抱吗？” “就是抱啊。”田岸无赖地继续吻她，身下轻轻磨动着。泡在温暖浆液里的柱身瞬时涨大了一圈，不似第一次让艾珥叫得死去活来的那般坚硬，轻轻搏动着，仿佛是个有意识的、正在苏醒的生物。 “好晚了。” “明天星期六。”田岸拿话堵她。 “你怎么又硬了。” “没有要够你。” “我想睡了。”拖起长长的撒娇似的尾音。 “乖，我不乱动，就抱着你就好。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灯光被完全摁灭了。 “你在我里面我怎么睡得着。” “那我陪你说说话，你累了就睡着了。” “我还没有洗澡，头发都是烤肉的气味，臭死了。”小耳朵着急了。 “明天早上再洗也一样的。我等下用湿毛巾帮你擦干净，你放心睡。”田岸把她紧紧圈在怀里喃喃地哄着。 “嗯……睡不着。”小耳朵的声音带了点烦躁。 “乖，我陪你说说话。”田岸见艾珥一时半会还清醒，慢慢开始小幅度顶弄起来。 “说什么？”艾珥咬着嘴唇。 “你夹一下，我说不定就射得快点。”田岸动起来就来了兴致，却又不想累着她，双手抵着她的胯缓慢抽送着。 艾珥乖乖用力收紧小腹。那家伙却腾地一跳，反而更精神了。 “你骗我。”艾珥苦着脸，在黑暗中用力在田岸的大腿上掐了一记。 “不是要说话？怎么下手了。” “说什么？” “什么都行。”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田岸愣了一下，停下动作。 “不是说什么都行？”艾珥故意顶了顶他。 田岸无奈，“你刚才不还哭了，说不能说其他女人的事情。这会又作什么怪？” “刚才是说以后的，现在说以前的事情，反正都翻篇了……你不说难道是有鬼？” 田岸搂紧了她大力顶起来，“让你不专心。” “你……你怎么不说了……不是说一边说一边做的。”艾珥被顶得断断续续地往外蹦着音。 “高中的时候……”田岸越发用力抽送着。 “这么早……和谁？”艾珥追问，声音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就想让我分心……”，田岸笑起来，用嘴去堵她。“我才不上当……”抱着她翻了个身，骑坐在自己身上。 “你来动。”田岸颠了颠身子，催促着。 “要怎么动？”小耳朵一片茫然。 田岸托着她的臀瓣慢慢抬起，手上稍一用力，往下按着连根吞下耸立的柱身。小耳朵猝不及防地被顶到深处，赶紧弓着腰用手撑着田岸的腹筋缓了一缓。 田岸撑着胯，手上扶着小耳朵的后腰，一下一下地顶着。小耳朵被动应付着，胡乱地扭动了几下，就慢慢在田岸的胸口趴了下来。 “怎么不动了？”田岸停下动作。 “不知道往哪动。”艾珥闷闷不乐。 “小懒猫。”田岸感受着艾珥压在胸口的重量，手指梳进她沁了细汗的发丝。 “不是懒得动，是不知道怎么动嘛。”艾珥笑起来，手指玩着田岸的乳头。 “怎么什么都不会。”田岸摁了摁她的屁股，把交合处嵌得更深。 还好已经射了一次，这会儿在她体内慢慢抽动厮磨也别有一种满足。 艾珥嗯了一声，低头舔起田岸的乳头。 他嘶了一口气，合着她舔弄自己的节奏浅浅颠着她，纵容着她的玩闹。“舒服吗？” “嗯……里面撑得好满。”小耳朵松开他的乳头，把脸压在上面紧紧贴着。 “困了吗？”田岸轻轻问。 趴在他心口的小动物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田岸轻手轻脚地把娇小身躯从他身上抱起，等了一会儿确认她已经睡着，接了热水给艾珥擦了下身，再回浴室匆匆冲了个澡，处理好身下的动静之后，才抱着她找了块干净地方躺下。 床头的闹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在静夜里格外挠人，田岸翻身抓过闹钟，把背后的电池抠出作罢。小耳朵的腿跨过他的，松松地挂着，田岸把脸埋在她的乳间，嗅着她身上两个人的体液和汗液混合出的淡淡淫靡气息。一口含住垂荡的玉佛，入口清凉，终于放松地沉沉睡去。 第三十九章苦行僧 田岸从超市提着大包小包回来。客厅的饭桌上摊着艾珥写了一半的笔记，人却不见了。 推开卧室门，艾珥正趴在床上看杂志。 “卧室里太暗了，别把眼睛看坏了。”田岸走近，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杂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操这份心。 他的T恤在艾珥身上松垮垮地挂着，她抢过来穿了一次，就成了她的睡裙。 “起来看我做饭。” 小耳朵雀跃着跟上。 “一个人吃的话就一小把……两个人就两倍……你的手太小了，再抓点”。田岸牵过艾珥的手，比了一个拇指和食指圈出的圆。 “水滚了以后放进去，转中火煮八分钟……先把面条竖着放，再散开……对。” “然后调个酱汁……傻瓜方法，切点洋葱，爱放蒜片也可以放，就像炒菜炝锅一样炒香，把这个小鱼罐头打开倒进去炒炒，再加半瓶这个玻璃瓶的番茄酱。” “看好时间啊……煮了多久了？”田岸突然问了一句。 “啊……五分钟？”艾珥急忙回头看墙上的挂钟。 “都快十分钟了，赶紧捞出来，过一下冷水沥干。然后加到酱汁里稍微滚几分钟，收个汁就好……出锅前尝尝咸淡软硬……你来。”田岸把围裙给艾珥挂上，拍拍她的腰，示意她接上。 “酱汁关小火……面条过冷水……倒进来，开中火拌一拌……这就好了？”艾珥默念着一系列动作，手忙脚乱了一阵之后，献宝似地呈上两碟成品。 “好了……是不是很简单？”田岸笑眯眯地看着她。 “简单是简单，也挺好吃的，但怎么都是罐头食品，看上去好不健康啊。”艾珥尝了一口，好像和买的没什么分别。 “赶due没时间买菜的时候，罐头食品可以救命的，有点余钱的时候买的罐头等没钱的时候也可以救命。”田岸撇了撇嘴。 “天……你大学就是吃这个过来的？”艾珥放下叉子，有点难以置信。 “也没有，只是有阵子忙的时候这么吃。我大二的时候正好dot泡沫破裂，我哥丢了工作，从美国回来，一开始在一个银行的call center管管网络，后来他一个大学同学找他合伙做一个网站，两个人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田岸慢吞吞地吃着，回忆起以前的事。 “他的同学全职做网站，我哥白天上班，晚上打这份没钱的工，就这样熬了两年。我当时也搬出宿舍和我哥挤一个房间，也算是有个照应。我有空的时候就给他们做饭，不做饭的时候冰箱里的冷冻食品拿出来热一热也能混过去，我前女友有时候还来蹭饭……”田岸说到这里打住了。 “后来呢？”艾珥听得入神。 “后来经济恢复了，我哥和他同学都重新找了个班上，我哥重新去了美国。” “他们的网站呢？” “走之前倒是卖了点钱，卖给我哥工作的银行了。所以我哥庆幸他那个班没白上。”田岸笑起来。 “啊……我还以为那个网站变成了那种有名的大网站，你哥和他的同学辛苦了两年然后赚了很多钱呢。”艾珥有点惋惜。 “哪有那么多一夜暴富的真事，多的是时间搭进去但是什么都没捞着的，我哥能找到人接手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卖的钱可能就将将打平他们投进去的时间吧。” “唉……”艾珥真心实意地替这个故事惋惜了，“你哥后悔吗？” “我哥很少说自己的事，不过依我看他怎么样都不亏。” “怎么说呢？” “当时我还在上学没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我哥那时候应该是很惶恐的。毕业以后第一份工作只做了不到一年就遇上大裁员，周围都是失去工作的和他一样没什么经验的程序员，不知道整个行业什么时候重新招人，可能是半年，也可能超过一年。如果他就这么回加拿大，找一份传统行业的工作安定下来，可能人生就从此回不到以前的轨道了，他总要挣扎一下，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能新的工作更适合他呢，反正横竖也是没有经验。” “也许吧，但是我觉得他还是不想那么快就因为外力离开他自己选的路。他的专业是自己选的。”田岸顿了一顿，又说，“我哥从小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艾珥笑了一下，“这么崇拜他吗？” “也不是崇拜，我和他是不一样的人，我习惯观察，但是行动就很慢。我哥是那种有个想法就会去实行，只要有一点点正反馈就会坚持下去的人。他真的只需要一点点光亮，就像苦行僧一样。那两年他没黑没白地，我都怕他猝死。是我妈让我搬过去看着他，用他照顾我的名义，这样他就不会说什么。” “哇……我好像还没在生活中见过这种人，听上去简直不像人……这样的人会有女朋友吗？”艾珥越来越好奇。 “你怎么好奇这个？”田岸笑着揉了揉她的脸。 “不要……你吃完饭都没有洗手……”艾珥躲着他的手，却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捏了一下。 “现在好像有了，他发照片给我们看过，是个儿科医生，也不知道他在哪认识的。他再去美国之后，也很少给我打电话，现在有时差就更不联系了，我都是从我妈那里听的二手消息。” “你怎么不打给他？”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田岸笑起来，“就偶尔发个信息问候一下，也是没什么内容的。” “啊？还以为有兄弟姐妹的不会那么寂寞。”艾珥现出一点失望，让田岸很想抱抱她。 “我知道大哥肯定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得很好，没有什么是我需要担心的，我也不想说太多自己的事，可能因为是同一代人，但什么事情他都早我几年经历过了，再跟他倾诉总有种被审视的感觉，哪怕他其实完全懒得评价我。”田岸有点心虚，站起来收拾起盘子。 “那你以后就跟我说好了，反正我都还没经历过……不过确实有些事情是女生和女生、男生和男生聊。” “你都和你室友聊什么？”田岸走到水槽把盘子放下，顺手洗了起来。 “最近除了专业课我都不在学校，感觉共同话题变少了……她们之前对你行不行这件事很感兴趣。”艾珥跳上沙发歪着。 “什么行不行的？”田岸洗好盘子，把围裙摘下来抹了抹手，又走回沙发这边把艾珥赶下来，“换个衣服我们出去逛逛。” “啊？又要出去，我正准备睡午觉呢。” “吃饱了就睡要变成小猪的，快去，我一会也进去换衣服。” 艾珥乖乖闪身进去，田岸才回味过来艾珥刚才说的行不行是什么意思，忍着笑走到卧室门边敲了敲门，“你跟她们怎么说我的？” 第四十章满嘴跑火车 艾珥刚把睡衣脱掉，正伸手去拿衣柜里挂着的连衣裙。只穿着一条灰白的叁角裤，一对水红色的乳头挺翘着。田岸刚想避开，她已经抛了裙子，蹦过来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 田岸诧异她今天既不羞也不恼，像是变了一个人。用身子遮了她的前胸，捋了捋她被弄乱的头顶碎发，低声说：“今天怎么不遮了？” 艾珥像是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忘了……反正都被你看光了，不遮也一样。” 穿衣镜里映着她光裸的脊背。田岸的目光在那对腰窝处徘徊。 “昨晚你给我擦身了？”艾珥把脸埋在他胸口。 “嗯……怕把你弄醒，就擦了擦下面……你流了好多水。”田岸故意在后半句加了重音，手指擦过她的内裤边缘。 “讨厌……”怀里的人忸怩着，“还出不出去了。” “我没说不出去啊，进来换衣服而已。”田岸把她推到镜前。纤薄的胴体像是一条光溜溜的小银鱼。猛地在镜里看到自己，艾珥脸一红，低头从他肘弯下钻了出去。 “不是说都被我看光了。”田岸故意用目光上上下下扫着她。 “闭嘴吧你。” 艾珥一把抓过胸衣扣上，又赶紧套了条裙子。 田岸抄小巷七拐八拐，带她来到附近新建的商场。入口外的空地里正摆着一个小市集，稀稀拉拉的七八个摊位展示着些小首饰、香氛、手工玩偶之类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上个星期六来这后面的体育馆踢球，看到这儿在摆摊，说是下周还有，就想着带你过来。” 两个人牵着手在摊位间流连。艾珥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有什么喜欢的吗？”田岸试着问。 “好像也没有。”艾珥老老实实地说，“都太可爱了。” “那不正适合你？”田岸有些迷惑。 周围挤过一群笑闹着的女学生，一水的衬衫配格子制服裙，像是附近女校的高中生。 “好漂亮的制服。”艾珥的目光羡慕地追随着，“我从小到大的制服都是运动服，要不就是衬衫裤子。” “我们好像也是。”田岸笑起来。“你们每天都要穿吗？” “初中每天都要穿，还要量头发长度。高中没那么严，但是大部分人都每天穿，为了住校方便。” “我们出去吧。”艾珥捏了捏他的手。 两个人在商场外围漫无目的地逛着。田岸指着广场中间快乐柠檬的黄色小亭子，“喝饮料吗？” 艾珥摇摇头，“不喜欢喝这个。” “要不要喝Coco？”田岸又问。 “也不喜欢。” “你没事吧？怎么没什么精神？”拖着她的手停下来。 艾珥笑着摇摇头，“我们学校门口也有，点了还要等现做太麻烦了，我都直接去便利店买瓶装的。” “那进去逛书店？楼上有个新开的。” 艾珥点点头。田岸心里松了一口气，希望她不觉得这个周末的约会太无聊。 新书店走时下流行路线，装修得颇为现代。田岸把艾珥护在身前，高耸的手扶梯从一楼缓缓攀向叁楼。 艾珥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把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 “不怕被人看到？”讶异于她越来越主动的依赖。 “又没有人认识我。”艾珥把他搂得更紧了，“借我靠一下。” 田岸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留心扶梯顶端。还有半程。 商场里放着录制好的广播，请您看好您的孩子不要乱跑。 田岸的心里滋生出一种奇怪的牵绊，仿佛他也是广播通知的对象之一。 “到了。”拍拍她的屁股。 艾珥乖乖地松开他，转过身子等着扶梯到岸。 从她身后重新虚虚地扶上她的腰，心里想着扶梯更长一点就好了。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踏出扶梯，艾珥就重新圈住他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半靠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在叁楼挑了一本雅思真题和一本阅读，从另一侧的步梯往下走。 蓦地一声惊雷，店里的人纷纷向外张望。远处的落地窗已经被雨瀑冲刷得一片模糊。 “刚才天还挺亮的，这会居然下暴雨了。” “这么开心？我们没带伞要困在这里了。”田岸望着兴奋地探头探脑的艾珥，有些好笑。 “我们去窗前看雨吧。”艾珥咚咚咚跑下步梯。田岸赶紧跟上。 楼下的市集已经撤到门厅的檐下，露出几个鲜艳的小角。雨线被狂风卷了，毫不留情地抽打着厚实的玻璃障子，发出闷闷的噼啪声。 田岸搂过看得入神的小耳朵，把臂弯紧了紧。小耳朵侧过头，神情里有种兴高采烈。 “这么好看？” “嗯，我们去书店的咖啡厅慢慢等雨停吧。” “困不困？” “还好。”艾珥勾着他的手指慢慢转过身来。 “小夫妻感情真好啊。”二人世界里突然插进这句话，把艾珥吓了一跳。仔细看，一位烫卷着头发穿着鲜艳的老太太正打窗前走过，回头对着他们笑着。 “我们……”艾珥刚想说话，老太太又加了一句，“是怀上了吗？这身段还看不出啊。” 艾珥正莫名其妙，才发现两个人站在母婴育儿专区前。 “还没怀上，来买备孕的书。”田岸像模像样地接了一句。 艾珥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田岸还像没事人一样和老太太寒暄着，她只好把话又吞回去。 老太太夸了几句自己孕期的女儿觅到如何好的夫婿，才满意地摆摆手走了。 “你怎么满嘴跑火车。”艾珥气鼓鼓地用眼神谴责田岸，却被他低头搂住亲了一下。 “快亲我，阿姨还在回头看我们。”田岸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艾珥扭头张望，老太太已经不知道去哪了。气得她在田岸的手上拧了一下，“大话精，演给谁看。” 田岸扭着她，不让她躲自己的眼神。压不住心里奇异的心花怒放。“我要谢谢这个阿姨，一句封神，She made my day”。 一串大笑惹得艾珥的脸烧起来，“谁要给你生小孩。” “话不要说得太早，说不定呢。”田岸忍不住涎皮赖脸。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停不下来。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快点离开这里。”艾珥几乎要把他从事故现场拖走。 第四十一章不可能的任务 “唉……一出门又混过半天。”艾珥一回来就倒在沙发上。 “怎么是混呢，下午在咖啡厅不是做了一套阅读吗？”田岸给她捏捏肩。 “也是，幸好下雨了困在那儿，没有回来午睡。”艾珥看着宽慰了点。“还有叁周就要结课开始复习了，时间真的好快啊。” “暑假准备怎么过？” “暑假？现在还没想那么远，我先把期末考试应付过去吧。” 田岸失笑，“暑假不就是下个月的事情。你回家的票买了吗？” “还没，不是春运，很好买的。” 田岸压低眉眼，“考完试我带你去旅游吧。” “啊？”艾珥跳起来，“去多久？” “你都不问去哪？一个星期的时间有吗？” “一个星期？那我和家里说我留下来多实习一周好了，应该可以混过去。” “你有护照吗？” “护照？有一个，只用过一次……你要护照干嘛？” “我们去泰国吧，你办落地签就行，很方便的。你把护照号给我，机票什么的我来准备，你考完试拎包跟我走就好。” “什么？”艾珥不相信，“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田岸揉揉她的发顶，“想什么呢，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旅游。” “我以为就在附近走走就好了。”艾珥接着田岸直直地看进她眼底的目光，有些意外的热烈。 “暑假你都在家吗，有差不多两个月呢，不会想我吗？” “我……暑假确实没安排……去年爸妈都在上班，我就白天和高中同学出去逛逛，做做手工，报了一个培训班。我再想想……”艾珥咬起嘴唇想了想，又猛地抬起头来，“两个月之后会不会你就和别人跑啦？” 田岸绝倒。“女朋友是大街上捡的吗？两个月以后就发个新女朋友给我？” “你不就是在街上捡的我嘛……”艾珥嘟囔着。 田岸绷不住笑出声来，“是你捡的我吧。我要不要叫李恢过来对个口供。” “这……太丢我的脸了，”艾珥捂着脸一边憋笑一边摇头。 田岸心里一热，把脸凑近，掰开艾珥的手指，对上她左右躲闪的视线，“我怕你回去又不小心捡了个男同学，9月开学的时候不理我了怎么办。” “这你放心，我高中班上只有五个男生，还都被同班女生认领了，我想捡也没处捡去。” “那还是太久了，考完试我们先旅游去，然后我送你回家。” “我爸妈要来接我的，被他们看到怎么办？” “那我中间找几天去找你。” “再说吧。”艾珥有些心乱。 “你8月底早点回来行吗？你的实习怎么办？”田岸忍不住追问，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他应该追问的事。 “实习的主管说下学期想回去的话提前和他们说就行，他们搞调研总是需要人帮忙的……我如果说我能早两周回来，他们应该挺高兴的吧。” “对不起……不应该让你瞒着家里……”田岸知道自己又是秉着私心去左右艾珥的决定，有些内疚，却只能硬着头皮作这样的要求。 “没事……我前男友的事情我也没和家里说，只和高中的好朋友说了。你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和我的好朋友说……看样子我们明年就要散了……所以干脆还是不说了。”艾珥倒是一副不太担心的表情。 “也不一定……我休假的时候会去看你的。”田岸有些后悔把结局过早地摆上台面，这时再说什么去补救也显得苍白。 “好了好了，我还是先想想我的期末考和暑假吧。”艾珥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把头靠在田岸的肩上。“暑假都熬不过的话，怎么可能异国恋。” 田岸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抓过来藏在自己的手下。滑腻腻的手背上有不协调的凸起的指节和血管，让他着了迷地摩挲着。 “对了，在我爸妈眼里我还完全没交过男朋友，不知道过两年叫我去相亲的时候会不会还跟人家这么说，我明年得找个机会坦白。” “你要怎么说？爸妈我其实不是处女了？有意义吗？”田岸摸摸她的头。“为什么是明年？” “明年我不是去交换了嘛，到时候就说我被西方的花花世界腐蚀了。”艾珥笑起来，有点得意的轻快。 “你也不能把责任推到西方花花世界吧。”田岸被她的歪理逗笑了。“倒不如说一进大学周围都是虎豹豺狼。” “我初中的时候爱看翻译的小说，说的好听是世界名着，所以看什么我爸妈是不管的。有一次我爸把我桌上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拿来翻了一下，发现里面全都是性爱描写，但是他又没办法直接找我谈话，只能拿给我妈看，让我妈来教育我。” “那本书讲的什么？” “我其实都忘了具体说什么，只记得是政治上很压抑的时期一个男人的叁角恋故事，要不是我爸特别紧张地叫我妈叮嘱我不能看色情小说，我都忘了我看过这本书了。当时就是哪个作家有名就找书来看一下，他还不是我最喜欢的捷克作家。” “看来捷克不是个好借口，没准你坦白的时候他们又想起这本书来。”田岸望着艾珥笑得弯弯的眼睛，既觉得她的脑洞新鲜有趣，又有隐隐的担忧，“你爸妈很传统吗，怎么会让你去相亲？” “也没有，我爸妈很爱我的，我觉得有时候到了溺爱的地步。他们就是想给我找一个能照顾我的人品好的男人。不光是我，我表姐也是亲戚们从小就说要给她相亲，她也很乖的四年都没有谈恋爱，毕业就真的去相亲结婚了。” “表姐倒也是挺幸福的，我们这一辈相亲的小孩看着都有挺好的归宿。”艾珥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不要叹气。”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小孩子的话你就要被抓起来了 。”艾珥抽出手去锤他的手臂。 “也是……但是在我眼里你还有两年时间可以做小孩。” “有时候觉得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还有两年就不是学生了，不知道进社会以后会遇到什么。” “你不继续念研究生了吗？” “我的成绩也没有好到可以保研的地步。家里说如果我想继续读研或者出国都随我……这么说好像也不用马上相亲……可是我觉得累了，还要读两年才能大学毕业……我想就这么告一段落吧，先工作，以后有想读的专业再说。”艾珥慢吞吞地说着，时不时停下来放空。 “你靠这种不思进取的态度是怎么考上詹大的？” “我以前一直很乖很努力的呀，所以考上了省里最好的高中的实验班，在那个班只要不掉队就不会考得太差……其实到高叁我已经很累了，每天都想着什么时候可以从这种生活里解脱出来。”艾珥放空了一阵，索性闭上了眼睛。 “高中的时候我住校，还好我们学校管得不严，中午可以偷偷溜出去吃饭。我有时候就去学校对面的满岛咖啡坐着，点一客很难吃的烩牛肉，就是为了找个地方放空一个小时。那家店因为太难吃了，所以生意一直很差，里面绝对安静，经常就只有我一个顾客。” “后来我就走读了，高叁最后一个学期，我每天坐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摇摇晃晃一路都可以放空。回家吃完晚饭我就马上回自己的房间，做完要做的卷子，大概10点就先睡一会。可能因为焦虑，睡到叁点身体就会自动醒来，然后接着复习……我妈以为我每天熬到叁点，超级心疼我，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田岸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 “还好你拿到保送资格了。” “我有时想，如果没有听说有保送考试这个事情，我可能撑不到高考就意志溃散，随随便便考砸了。高一高二的时候，我有一个暗恋的学长，我每天傍晚会特意走到网球场附近看一眼他打球的样子，然后快快走掉。我从来没和他说过话，只要看到他就很开心了。升高叁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毕业了，我一下子很沮丧……” 田岸装作吃醋的样子盯着她看，却被她飞快地在唇上啄了一下。 “遇到你真的太好了。”小耳朵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没头没脑地抛下这句话。 第四十二章逆流 “遇到我很好吗？刚才还说怕被我卖了。”小耳朵的话暖暖地烫进心底，却勾得人想要确认，想要更多。 “嗯……”小耳朵没有解释，保持着这个树袋熊式的姿势把头埋在他颈侧。 “你开心吗？”小耳朵又抛出一句。 “开心。”田岸不假思索地回应，快得连他自己也觉得诧异。 “为什么？” “带着为某一个人做的念头，有些事好像就有了意义，不费力气就能自动把空白的时间填满。” “如果见不到我了呢？” “也许会花一些时间来习惯没有你的时间，用新的时间来替代旧的时间。” “你说话好抽象”艾珥笑起来，“但是我好像懂了。” “现在想那个还太早，好像我还在慢慢习惯有你的时间。对我来说还是一种新的状态。” 田岸笑着盯着她看，“如果你一下子消失了，也许我又能很快回到以前的状态。” “什么状态？” “说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大概……等刑满释放的犯人就是样……等着看人生什么时候翻过新的一页……还是不定期刑。”田岸眯起眼睛思索着。 “哪有这么自由的犯人？”艾珥笑他。“太清闲也是病，和我一样生病了。” “倒真的被你说中了。当律师的时候没有能自己掌控的时间，有时白天交了作业以后就无所事事等着合伙人或者客户的意见，下班以后真正的工作才开始……所以我就想着暂时逃避几年再回去……趁还是个低年级律师，不怎么出活也不难被替代，律所也乐得把我这个边缘人包装一下卖给大客户三年……现在是太闲了，我差点要和公司说三年太长，我今年夏天就想回去……还好还没来得及说就遇到了你。” “你不怕明年回去就没你的位置了吗？” “这倒不至于，没什么发展是可能的，这三年都在做边缘又重复的业务，但是没有我的位置是不会的，总有人离开这个行业，再有新的人补上。” “离开的人都去了哪里呢？” “有人去别的法律市场了，毕竟在学校学的基本逻辑是相通的，换一个国家也可以做事务律师，大不了再考一个执照，这些事情跳槽过去的新律所都会支持。有的人去大机构做内部律师，或者去合同部，也有去做内控的。有的人就彻底转行了。我有个前辈去当房地产经纪，也做得很好。” “你没有想过去做别的吗？” “暂时还没有……我觉得这个行业还挺适合我的……一些人学会了一套逻辑之后就自说自话起来，这套逻辑因为国家和资本机器背书而成为规则，律师就是受托使用这套逻辑的人。接到指令，戴上律师的安全帽，检索规则里可以利用的部分、对方的程序漏洞，接着两边的律师戴紧安全帽拿着叉子互捅，或是上庭或是邮件电话，摘下帽子之后又可以一起去喝酒。一种有台词有剧本场景限定的角色扮演游戏。” “这么好玩？” “是啊，其实是个不难上手的游戏，你要不要玩？” “我怎么玩？”艾珥摸不着头脑。 “国内不需要读法学院就可以考司考的，你毕业前也试着准备一下吧。在一个国家成为律师就相当于拿到了在很多国家接受考试拿执照的资格，成本只有你的时间，去试试吧。” “你不是开玩笑吧？怎么突然要我去考这个？” “只是给你一个思路。我也只会这个游戏。如果我会炒股，可能我就会教你炒股。如果你是李恢的女朋友，可能现在在帮他做外贸。” “李恢不是开酒吧的吗？帮他做事怎么不去学调酒？” “开酒吧只是他的副业，他家里十年前来俞城买下那个铺子，一直放租。李恢回果以后想用那个地址注册公司，就收了回来，他的淘宝店就是用这个地址注册的。接着开酒吧是因为不需要重新装修，也不怎么需要雇人，不需要频繁进货，还可以当作一个谈事情的据点。” “李恢的淘宝店是卖什么的？” “各种印刷业务。很无聊的，就是一个窗口。会有人从网上找到他，淘宝下单，他家里工厂的人会打理接下来的事务。他留在俞城主要就是跑跑新的客户，再维护一下国外的客户。他还有一个开了几年的eBay店展示些印好的成品，还有他亲戚家工厂做的别的小东西。我大学认识他的时候，他整天都在研究这些小买卖。” “印书吗？” “不是，纸的、陶瓷的、布的，什么材料上都可以印。” “原来李恢做这么多生意。我大学都在闲逛，考试前准备一下已经算很努力了。”艾珥有些懊恼地撑着脑袋。 “你爸妈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也是……他们从来都说踏踏实实地做事就好，面包会有的，该有的都会有的。主要的教育都在告诉我什么是该有的，不要贪心。”艾珥笑起来，“他们的重心好像从来不是赚钱，而是放在兴趣爱好上。我爸喜欢练书法、修理各种电器，我妈喜欢缝纫，他们两个手都很巧，我一点也没有继承到，除了我妈看小说的爱好。” “你爸妈这样的生活好像也挺奢侈的，很多人忙着赚钱就是为了能安心躺平，看来只要不贪心就能提前一步实现了。”田岸笑着看着她。 “我觉得我现在也很奢侈，虽然不赚钱但也不花钱，很多东西都是几乎免费的，朋友，老师，宿舍，可以随意旁听的课，BBS，街上捡的男朋友……”艾珥吃吃地笑起来，“就是这些免费待遇都有结束的一天，在我没有詹大学生身份的时候。” “我经常觉得我每天都在占你的便宜，我不能这么贪心，不能搞什么养成游戏。”田岸把前额印在她的额上。 “你占我什么便宜了？我好像没有什么便宜可以给你占。”艾珥笑着推开他。 “你也说了你这种暂时无忧无虑的状态有多奢侈。你身上有各种可能性，不单是你，你的室友，所有的同学都是。你在浪费有各种不确定性的时间来陪我消磨时间，也不要求什么，就是在让我占便宜。” “你是叫我不要和你浪费时间了吗？你之前还说要照顾我的。”艾珥皱起眉来，“我觉得和你一起简简单单地消磨时间就很开心了。何况我之前每天都在不怎么开心地消磨时间。” “我是想说，你可以允许我暂时占这个便宜吗？我也许没有办法承诺什么，我能想到的意义就是开心也是一种意义。” “你要把我绕进去了。”艾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也需要给自己找点寄托，填我这段空白。我觉得和你一起呆着就很开心，你也不用努力去找什么约会的节目，就这么一起宅着，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感觉就很安心……也许是一种虚幻的安心，但是又能怎样呢？” “你觉得你真的开心吗，有没有那种真的觉得开心、安心、无忧无虑的时候？”田岸忍不住追问，意识到艾珥已经把身体倾向远侧。 “有那样的时候吗？是不是要追溯到小学了？”艾珥的身体似乎又绷紧了些。 “我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可能也是在担心我自己。”田岸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轻松很快乐，没有原因的快乐，觉得自己和你在一起就变得傻乎乎的，喜欢讲一些最琐碎的事情，会让我想到回忆里开心的片段。我知道我有点贪心，我想让你把你的快乐多分给我一点，把你的世界打开让我进去休息一下……”田岸顿住了，艾珥打开臂弯，向他点点头。 “那就过来吧。” 田岸忍住回抱她的冲动。 “不是……我觉得会不会这些都是安慰剂，我们在一起，就是在互相喂安慰剂的过程，两个人在这个免费的泡泡里呆着很开心，然后有一天这个泡泡破了，你会看到外面丑陋的世界。这个世界本来就需要你逆流才能不沉下去。我可以陪你一段，但是你要自己游过去，才能长大。前方会有新的自由，也许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我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不会有人陪着你，也许有人会把你踩在水底。” 艾珥神色木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可能不知道……”田岸还要解释。 “就让我自己去发现吧。”艾珥从沙发上坐起来，起身往里屋走。 浴室里响起水声。 田岸陷在沙发里。 第四十三章驯化游戏 田岸洗完澡出来关了浴室的灯。卧室借的这点光源一灭，顿时陷入黑暗。 田岸小心地摸到床边，在艾珥身边躺下。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小小的身躯面着墙，把后背留给他。 “生我的气了？”田岸扶着她的肩胛，小心地把头靠上去。 “嗯……你好小气。”艾珥平静的语调里透着一种不忿。 “我怎么小气了？” “我在想，如果真的有安慰剂的话，明明哄我就可以让我开心起来，为什么不这么做？” “一直靠安慰剂来获得快乐，不是没有意义的吗？” “意义是人规定的。” 田岸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才知道的意义，也许是天定的，也许是我们内心的存在确定的。动动脑子想出的意义是骗不了内心的，会有一天一切构建的意义都无法继续支撑下去，那时候就会后悔。我不想让你后悔，也不想让你沉溺在我好像轻易就能给你的安慰剂里。” 艾珥没有说话。 “但是这是会上瘾的。我知道，一种依赖，到时候需要戒断，需要经过打碎一部分自我再重建的过程。” “你是说失恋吗？” “是也不是，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的成就感，你的人生的意义，不能向外探求，要放在自己身上。” “所以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 艾珥又陷入沉默。 “但是你在我身边我会很快乐。你第一次从我家离开以后，感觉这个公寓就有了点变化，变成一个有故事的地方，我会记得你第一次跳上沙发的样子……” “切……你前女友不是也来过这里。照你的理论，这个地方有太多故事了，说不定还有之前死在这里的人，既有鬼影憧憧又有记忆闪回的。”艾珥抢白了一句。 “也许吧，但是仅限于对我有意义的事，或者对现在的我有意义的事。我现在一个人下班回来也会觉得这个房子里有你的气息。我前女友的气息已经不存在了。” “那有一天我的气息也会不存在。等你搬出去之后，这里又会一切复原，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也许吧，但是我会记得你的，我觉得你是特别的。” “你是不是和每个上过床的女生都这么说，觉得她们听到自己是特别的会很开心？”艾珥加重了语气，有一丝怀疑，但听不出愠怒。 “你要不要听我过去的鬼混故事？”田岸故作轻松地大笑起来，有种过于明显的尴尬。 “下次吧，现在没有心情。”艾珥干干地说，似乎有点生气了。 “你也许以后会明白，有的人只是过客，有的人是过客但是有特别的意义，有的人是终点，但是不到终点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是终点。” “你好忙。”艾珥刺了一句。 “我很认真的。” “好吧。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你不怕我被吓走，还是你希望我就这么生你的气，气你没劲又滑头，又不肯说些甜言蜜语让我开心，然后暑假回来就再也不联系你……” “这些想法缠了我好几天……我以前没有这样的感觉 ，可能我觉得我们不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我能看到我的未来，而你还不行……我有点羡慕你，我也不想把你吓走，但我又不想让你回头想起我的时候，让别人告诉你这段时间是注定的浪费……” “所以你想把风险都告诉我，让我自己选，然后说这是我的决定，一切后果自负？”艾珥打断他，用一种出奇平静的口气。 “不是……你也可以说是……我希望你不要走，我希望你对我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田岸……说句不雅的……你不能既要又要……你就说你想有人陪你睡觉，睡到你走的那天，你怎么就说不出来呢？” “……因为我想要的比这个更多……” “你什么意思？”艾珥转过身来。黑暗里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感受到她的肩头在微微颤抖。 “我觉得我走的时候你会很痛苦，我也会，但是我不准备现在就放手。” “你到底什么意思？”艾珥的手指掐进他的虎口。有点痛，像蚂蚁咬的，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打针的护士这么和他说。比蚂蚁咬的好像更重一点。她生气了。但是没有哭。 平静的她好像更可怕。 “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在我走的时候结束，我会回来找你的，你可以等我吗？让我等你到你毕业可以吗？”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在现在提这个事情。”艾珥像是赌了气，把身子又扭回去了。 “因为我觉得这句话不能留到我走的时候说，我还有半年的时间让你习惯这件事。” “如果你要让我习惯没有你这件事，那不如我们明天开始就不要见了。” “不是……是习惯有我这件事……等我离开一阵的时候，你会很想念我，然后我会再回来找你，然后再离开……可能我们会最终在一起，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你或者我会单方面放弃，但是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走的时候就是我们关系结束的时候……我想让你等我。” “机票很贵的。” “所以我没办法经常去找你。” “你以为你是谁。” “谁让你捡了我。” “你什么意思？”艾珥的声音越来越不满。 田岸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就像一只小猫走到我面前蹭了蹭就走开了，然后我也准备走开的时候你又走回来对着我喵喵叫，说你选定我了，让我哄你开心，我就开始陪你玩这个游戏……现在我慢慢习惯这个游戏了，开始害怕有一天我不能继续玩这个游戏，我希望你给我继续玩下去的资格……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你是怪我引诱了你吗？如果我是小猫，难道我在找可以支配我的主人？不是这样的，我是自由的，我想离开明天就可以离开。”艾珥说完这串话，用被单蒙起头。 “小猫从来都是自由的，所谓的主人只是被小猫允许，暂时有陪它玩的权利。我希望你不要走，虽然我知道我会先暂时离开，但是你可以等我吗？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这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但只是修正，一个细则……你要是遇到新的你想和他开始的人，你可以和他开始，因为你是自由的，但是如果你心里还有疑虑，可以等我回来找你吗？” “你又要把我绕进去了……明明你也是自由的……你不会先走开吗？” “理论上是的……让我抱抱你好吗。”不等艾珥回答，田岸已经把她揽在怀里。 第四十四章作威作福 “你身上好香。”田岸嗅着她的后颈，“我最喜欢闻这里了。” 艾珥还是没有说话。 “让我咬一下。”田岸轻轻地咬起她后颈的皮肉，又立刻用舌去舔。 “你够了。”艾珥闷闷地说。 “不够。” “你有病啊，说了一通发疯的话，现在又来咬我。你今天想干嘛。” “趴到我背上来。”田岸下了命令。 “不怕我把你压坏了?” 艾珥嗤笑。 “你这么轻，不会的。” 艾珥慢腾腾地推开田岸的胳膊，跨坐在他的后腰上。田岸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你没事吧？”艾珥拍拍他的屁股。 “帮我揉揉肩。” “刚刚还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现在又叫我往东往西的，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个戏精。”艾珥慢慢地扭起他的肩膀。 “嗷……”田岸吃痛，轻轻叫了一声。 “病患你的肩部肌肉太紧张了，别担心，给你慢慢扭开。”艾珥手下毫不留情地掐了他一把。 “别生我的气了。”田岸讨好地说。 “你今天真的要气死我……我不按了……”艾珥说着就要翻身下来。 “再呆一会，趴上来，你整个人压着我的背我会很舒服的。” “你好多要求啊。”艾珥喃喃。还是在他背上伏了下来。“舒服吗？” “嗯……今天在书店的扶梯上，你整个人挂在我身上，也很舒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也有那种感觉。”艾珥把前额在他背上蹭了蹭。田岸的背很宽，垫着有弹性的肌肉，并不觉得硌。 “把上衣脱掉。”艾珥推了推他，自己从背上翻下来。 “怎么了？”田岸坐起来，把上衣脱掉，刚想搂着她，就被她把手甩掉。 “趴好。”轮到艾珥下指令。 田岸趴回原位。 艾珥也脱了睡衣，趴在他的背上，两只软绵绵的奶子压得扁扁的。 “亲我一下。”田岸的呼吸急促起来。 “哪里？” “脖子和耳朵都可以。” 艾珥开始舔他的耳垂。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害羞，有时候又正相反。”田岸低声笑起来。 “舒服吗？”艾珥挪了身子去够他的耳廓，把半只耳朵含在嘴里，用舌头仔细地描着。 “嗯……”田岸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艾珥吸了一会耳垂就放开了，两手垫在下巴下，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 “你还是一点服务精神都没有。”田岸笑她。“每次都是主动两分钟就放弃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就这样。” “我就喜欢你这样……”，田岸笑起来，两只手向腰上一搭，伸进她的内裤揉起两片小小的臀瓣。 “嗯……”艾珥也伸过手来，想把内裤脱了。 “不碍事……”田岸牵了她的手放在臀上。 “我的内裤都要被你撑坏了。” “我给你买一打。” “有病啊。”艾珥又笑起来。 “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我生气有用吗？” “气鼓鼓的就更可爱了。” “变态。” “怎么这么说老公。” “谁是我老公。”艾珥咬着牙，要把手抽回。 “我们都去买备孕的书了。” “你有完没完。” “我第一次去找你以后就去京城出差了，有一天晚上我在鼓楼和同事喝酒，突然想起你来。是个很小的酒吧，啤酒很便宜，也只能喝啤酒，因为洋酒据说都是假的。有很多人涌过来，都很开心的样子，举着啤酒瓶和不认识的人碰着。我就想要是你在就好了。” “你在那里开心吗？” “说实话有点无聊。” “无聊还要带我去。” “你在就不无聊了，我想把你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就像你生日那次一样。那里很挤，你肯定会把整个人挂在我身上。”田岸慢慢回忆着，笑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尿急就去上厕所了，一进厕所就听到旁边隔间正在打炮。” “咦……你难道觉得寂寞了。”艾珥故意叹着气。 “确实有点。”田岸笑起来，大力揉着她的两瓣，“手感不错。” “大色狼。你不如敲敲隔间的门说，兄弟姐妹行行好，让我加入你们吧。” “哈哈哈哈……我怎么敢，万一人家把我打一顿。” “你可以回酒店叫个服务。” “你从哪里听来的。” “有次我叔叔来出差，叫我去酒店餐厅找他吃早午餐。坐那儿等菜的时候我看到两个身材很辣的姐儿，穿着一看就很贵的皮衣，土色粉底黑色嘴唇。他说这是来做商务服务的专业人士，有专门的经纪公司安排的。” “你叔叔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你爸要被他气死了。” “我叔结过三次婚，有四个小孩。” “然后呢？这和专业人士有什么关系？” “说明女人对他还挺重要的。不惜结婚又离婚，一把年纪了还为了挣赡养费这么折腾。” “你这叫完全没说出逻辑联系。” “啊？” “他结了三次婚和那两个是上门服务的有什么必然联系？除非他昨晚点了人家。”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一大早还要见我呢，我选择相信前天晚上他没点。” “那你相信我吗？” “相信你什么？” “我从隔间里出来就回酒店了，然后想着你打的飞机。” “……讨厌。”艾珥僵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伟大友谊（微H） “哎我想起来我高中有个风云人物，和我同级的，人特别高，有一次升旗仪式上被教导主任通报批评了，也没说什么原因，但是散会的时候小道消息疯传，说他在男厕和级花打炮被教导主任撞到了。我们都纳闷那里方便吗，怎么搞得起来，难道是脱了校服垫在地上，不冷吗？” 田岸失笑，手上加了力度，激得艾珥啊啊叫唤起来。 “站着、抱着、扶着洗手台子、坐马桶盖子上，这么多姿势呢。” “你怎么那么熟？你高中也在学校洗手间干过这事？”艾珥气喘吁吁地扭着腰肢，用脚蹬了蹬田岸，想让他停下来。 “挖好了坑在这等着我呐？”田岸抽出手指，把头埋下去吸了起来。 “你……就告诉我嘛……”艾珥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田岸摆摆手示意他正忙，两手把着艾珥的脚踝向前一折，露出更多嫩肉。 “要死了……不要再吸了……”艾珥的手脚拼命往下探，无奈田岸的唇舌正和她的腿心激烈交战，她再挣扎也只是嵌得更紧。 “哎哎……想憋死我吗？”田岸松了口，逮着她的细腰把两条腿往肩上拢了拢，又伸过右手扭亮了台灯。 “你要干嘛？”艾珥有些羞恼地别过脸。 “看清楚点。” “关灯关灯关灯……”小手胡乱拍在他身上头上。 “我戴套呢，关着灯看不清楚戴错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就真的当妈了。” “你不要吓我……戴好了就关灯，我眼睛睁不开了。” 光线被扭到最暗，仍然能看到赤裸的轮廓。田岸挺身把小耳朵裹在怀里，低头亲她的额头、眼睛、耳朵、脖颈。小耳朵的手胡乱抓着他的肩头，却一次一次滑下，挠得他心里作痒。 “宝宝给我……” “你叫我什么？” “抓紧……亲亲我……咬我一口……” 白色纸罩的台灯像一轮昏黄的圆月，在她的眼前疯狂晃动。被高高架起的一条腿簌簌发着抖。 “你……有病吧。”艾珥用最后的力气吐槽他。 田岸迷迷糊糊正睡着，一只小手伸过来推了推他胸口。他伸着胳膊正要一把搂紧，却扑了个空。刚想继续睡，小手又不依不饶地来扯他的耳垂。 “有蚊子！”田岸猛地惊醒，右手在空中划了个空拳。 “哈哈哈哈……”小耳朵站在床前，一条腿半跪着，膝盖搭在床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吓死我了。”田岸有点气恼，伸手把她拽到怀里来。 “哎……不是……我来那个了，等下把床单蹭上了你还得给我洗。” “啊？”田岸一下子清醒过来，“你带那个了吗？” “没有呢，突然提前了两三天，本来应该是下周中的。你家不会有什么前女友留下来的卫生巾吧？”艾珥苦恼地看着他。 “我找找…”田岸说着从床上起来，“卫生间你找过了吗？” “找过了，实在没有我才把你叫起来的。” “那你现在怎么办？” “垫了好多卫生纸，但是没法走路，会掉出来的。” 田岸从柜子里拿出两条短裤：“这条平角裤买小了，你正好套在外面，然后再套一条，脏了没关系。我现在给你出去买。” “现在还早吧，还没到6点呢。” “便利店肯定开着……我就看着买了？” “嗯嗯……”艾珥套上两条短裤，用力抽了抽裤头的松紧，鼓鼓囊囊地有些滑稽。她拍了拍小腹，显得还挺满意。 “小傻瓜。”田岸捏了捏她的脸，“痛不痛？” “不痛……还好昨天没淋到雨。” “女生不都是记着日子的吗？” “嗨……前后差几天很正常，我如果在宿舍就没事，自己的用完了临时借一片就好。” “我给你热点牛奶再出门，你再睡会？” “那我躺沙发上眯一会。”艾珥这么说着，却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样子，“刚才真是好险，我正做着梦，梦里我在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一个人泡着温泉，泉水里突然爬上来一只癞蛤蟆，跳到我的腿上，我差点被吓哭了，从池里蹦了出来，就那一下就醒了。” “你这什么破梦？”田岸哭笑不得。 “我还没说完呢，我醒了以后就有点想上厕所，但你把我抱得紧紧的没法动，我想要不然就算了继续睡，这时候你突然松手了，我就赶紧下床去上厕所，结果一看来例假了……癞蛤蟆救了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这给我说相声呢？”田岸端了牛奶在她身边坐下，又笑着揉了揉她的肚子。 “不要揉，等下血扑出来了。”艾珥嫌弃地躲了躲。 “还好昨晚做了两次才放你去睡的。”田岸一把把她搂过来圈在怀里。 “你还好意思说，说不定是这几天做太多才提前来的。” “做得多促进血液循环吗？” 艾珥白了他一眼，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啜起牛奶来。 “你吃东西真的好像小松鼠，连喝奶也像”，田岸盯着她看，“你今天来，那到下周五应该就结束了？我还以为你下个周末不能来了。” “色狼，你要天天算着日子，一个周末都不错过，赶着和我敦伟大友谊吗？”艾珥放下杯子半羞半恼地看着他。 “什么伟大友谊？” “你没读过？”艾珥顿了一秒，又忍着笑说，“就是你要把我当作好朋友，凡事从我的角度换位思考，我们之间就可以培养伟大友谊，这事就成了，我不但不会跑了，还会天天贴着你，去哪里都跟着你。” “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田岸站起来在她的头顶上胡乱抓了一把，弄得乱蓬蓬的，“走了，你再睡会，别乱跑乱动，我一会就回来。” 第四十六章你的气味 田岸回来的时候，艾珥在沙发上歪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屁股下面还不忘垫上一本打开的杂志。田岸放下早餐走过来，蹲下，把装卫生巾的袋子套在手腕上，小心地护着她的脑袋，把她调正过来。 艾珥一激灵，睁眼坐起，咚地一声，前额直直撞上了田岸的下巴颏。 “嗷……好疼，”艾珥护着前额叫出来。 “还叫……在沙发上睡得都要掉下来了。”田岸一把把她抱起往里走。 艾珥缩在他的怀里，抬头看他厚重的下颌线和支棱出来的胡茬。喉结一动一动的。她看得忘了眨眼，正好对上他浓睫下半是探询的眼神。 “痛吗？” “不痛了……你的下巴被我撞疼了吗？” “啊？”他疑惑地抬起眉眼，眼角又立刻绽出笑容。“小傻瓜，我问你肚子疼不疼？” “啊……我没事的……就是不能吃凉的。” 田岸伸手拿过一件换下来的T恤扔在洗手间前的地板上，把怀里的人轻轻放在上面，又转身走到客厅。“忘了给你把拖鞋拿过来了。” “我又没有那么娇气……”艾珥辩道，却有种踏实的、被妥善确认的窃喜。 吃过午饭，困意再一次袭来。 “睡吧。”田岸坐在床边拍拍她，“偶尔做个小猪也好。” “我怎么又成小猪了。” “吃饱了就睡，可不是小猪？可惜你都不长肉，我这个饲养员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田岸笑着起身要走。 “陪我睡会儿嘛。”艾珥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腕晃了晃。 “我有个合同要看。”田岸起身把她的胳膊掖进凉被，“肚子盖好别着凉了。” 绿荫掩着的老房子很是荫凉。艾珥望着高高的天顶发呆了一小会儿，就阖上了眼皮。 再醒过来，已经在一个热呼呼的怀抱里，身后的人用结实的手臂圈住她，有些霸道地把她困在自己的气息里。一点皂香、一点汗水、和他皮肤的气味。 艾珥想起喝了热梅酒的那天晚上，他嗅着自己的颈后，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气息，互相喜欢的人也会喜欢彼此皮肤散发的气味。 “我怎么闻不出自己的？”她拉过衣领嗅了嗅。 “你被自己的气味腌透了，当然闻不出来。” “什么嘛，你才被腌透了，都是汗味。”她故作嫌弃地看着他。 “你脸红了。”他有些无赖地把她压在前胸，又用外套搭在她脸上揉了两把，“喜不喜欢我身上的气味？” 回想到不久之前的这一幕，艾珥的脸小小地烧了起来，赶紧定下神来，看些别的来转移注意力。 近距离看，比小麦色稍微深一度的手臂外侧汗毛很是茂盛，内侧是肌肤的本色，算不上白皙，但分界线处对比显得有些突兀。 艾珥伸出舌头舔了舔田岸的手臂内侧，仔细辨认着，又一无所获。 身后的人忽然圈紧了她，把头挤进臂弯和她的肩膀围成的小小空档里，喷出的热气刺激着她从耳后到颈后的连片肌肤。“做什么呢？我看你半天了。” “你的头好重……”，艾珥挣扎着，有些心虚地小声笑着。 细腰带着臀尖擦过他小腹以下，腾地热了起来。 “又撩我。”田岸礼尚往来，也按了按她的小腹，用小腿把她乱动的两只绵绵的脚掌夹紧。 “你自己跑过来和我午睡的。”艾珥挣了挣，却没法动弹。“夹着我干嘛。” “夹着你不要乱动。一会把我撩出火来又做不了，你故意的吗？”田岸半开玩笑。 艾珥这才想起这几天都不方便，却还是嘴硬，“大不了我帮你。” “你要怎么帮我？用手还是哪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你说，你平时帮我做的我都可以做回去。”艾珥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像是钻进了田岸的陷阱，却又知道横竖都要来这一次。 大手轻轻把她的手放下，盖在她的小腹上。“再睡会儿，逗你呢。” “我可以的。”艾珥翻过身来对着他的眼睛。像是上了贼船，船又突然停摆了，不上不下的。 “你知道怎么舔吗？”田岸勾起一抹笑意。 “不知道……你可以教我呀。” “算了……等下你两分钟就喊累，我还得自己动手。” “要吃多久才会到？” “十五分钟吧。”随便说了一个数字。 “那我给你十分钟的。太久了我也累。” “省省吧。”他翻了一个白眼。 “小看我？”艾珥嘟起嘴。 “没有没有，你怎么轴上了。说点别的。” “你不喜欢别人给你口吗？” 田岸气笑了，“喜欢，但是不想你给我。” “你什么意思？”艾珥轻轻推了他一把。 “不舍得你给我做这个，”用鼻尖轻轻磨着她的，却不吻上去。“你这几天好好呆着知道没有。” 艾珥低下头，他顺势亲上了前额。“ 艾珥脸红了，睫毛盖下来遮住了细长秀气的眼睛。她的睫毛不翘，平时不显眼，凑近了看才能发现生得浓密又纤长。 田岸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眼皮，吻了一边又去吻另一边。“帮我留着，我有想让你帮我舔的时候。” “什么时候？”艾珥的声线变得更细更轻了。 “以后，以后我问你要的时候不能说不。”田岸的声音更哑了一分。 “知道了……” “下周五来我家吧？”又是他关心的话题。 “你不是问过了……”艾珥的声音微微高了起来，他听起来有点嘲笑的成分。 “我同事下周三从京城来出差顺便过周末，我周五准备带他去李恢那里喝一杯。你也来吧？” “那我直接礼拜六找你不行？” “你在我才有借口早点溜。”田岸轻轻笑起来。 “是你的同事，你怎么好留给李恢看着，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没事，李恢酒量好，每次都是他善后。李恢说我们两个搭上以后就不大出现了，嘟嘟囔囔的。”田岸想起李恢的抱怨，忍不住有些想笑。“我叫上同事，四个人先去吃个饭再去李恢店里。他最近新雇了人，不用整天盯着店里了。” 第四十七章又见灰梨 周五晚上九点，吃完晚饭转场喝一杯的人多起来。李恢和吧台交待了两句，回身看到田岸的啤酒空了，又换了一杯。 田岸回头朝门口望了一眼。艾珥的短信半小时前进来，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担心你的小女朋友走丢了？”李恢瞟了他一眼，嘲笑的意味过于明显。 “岸，你的女朋友还在念大学？”Adrian有些好奇。 没等田岸解释，一只小手滑过他的肩头，指尖擦过他的后颈，凉凉的，带了些水珠。他等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轻轻倒在他身旁的沙发空位上。 “这是我同事Adrian，上个月底刚调过来的。”待艾珥坐好，田岸指了指对面。后者向她投来友善的一笑，绿色的眼睛在弯弯的深棕色睫毛后闪着深邃的光。 李恢披了件深紫色的丝质棒球外套，歪在单人沙发上，朝她挤了挤眼睛。 “这是我的女朋友艾珥。”艾珥的手指被轻轻牵过捏在他手心，让她安心不少。 “你还在读大学？”Adrian一开口，英文有强烈的法语口音。 “我还在读大二。”艾珥的目光在田岸和Adrian之间留连，总觉得他俩有些相似的地方，是都穿着衬衫吗？还是都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哪个学校，什么专业？”Adrian追问，似乎很是好奇。 “詹大的中文系。”艾珥有些不好意思，每次和初次见面的人说起自己的专业，话题似乎都无法继续。 “噢，中文？可以请教你吗？我刚来，正准备学中文的。”Adrian有些惊喜。 艾珥正要解释自己的所学与他的期待有所出入，田岸已经抢白了一句：“你回京城找个家教吧，好像公司还能报销的。” “你女朋友教我的话，我也一样付钱给她啊。”Adrian笑了起来。对着艾珥：“你想做兼职吗？我也有在俞城的朋友想学中文，我让他们联系你。” 艾珥笑着点点头，Adrian的友善让她觉得放松不少。“好的，但我从来没做过家教，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教，可以帮你朋友看看。” “你是法国人吗？”轮到艾珥好奇了。 李恢和田岸的笑声几乎在同时响起。Adrian也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像是要打消艾珥的困惑，他马上解释道：“我的英文口音很重吧，法语确实是我的母语……” “……是一种特别的法语”，李恢插进来，继续半是玩笑的口吻。 “Adrian是负责魁北克移民的律师，从蒙特利尔来的，”田岸接过话头解释道，“和我不是一个律所的。” 田岸接过艾珥的书包放在一旁，搂着她坐好，才发现艾珥身上白底蓝蜻蜓的小洋装挖了肩又挂了脖，露出她颈后到肩胛骨大片白腻的肌肤。镶边的裙摆在膝盖上方一截，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与平时宽松连衣裙的她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 “没见你穿过这件，新买的？”田岸把头靠过去和她耳语。 艾珥脸红了一下，“嗯，在竹子介绍的网店买的，她买的黑色的，没想到这么短。” “说什么悄悄话呢？你把我店里最好的座位占了，还跟我秀恩爱呢？”李恢半开玩笑地呛他。 艾珥吐了吐舌，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找你们吃晚饭的，我室友要提前过生日，请我们去做杯子蛋糕了，做完在那吃的晚餐。”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折好的牛皮纸袋放在桌上，“做了香蕉蛋糕，你们拿去吃吧。” Adrian拿起纸袋，很捧场地打开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岸，你可有口福了。” 田岸望了一眼艾珥，后者也在那一瞬间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绽起一个有些心虚的可爱笑容。田岸心情大好，捏了捏她的掌心，没有披露她毫无厨艺的真相。 “话说刚刚做蛋糕的时候差点闹笑话了。隔壁桌有两个高个女生，一个围裙上印着“饲养员”，一个印着“小猪”，两个人感情可好了，一直搂搂抱抱的。竹子悄悄和我们说人家一看就是拉拉情侣，我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中国这么开放了？还是只有大城市这样？我来之前人家都说这是社会主义国家，没有什么娱乐生活……”Adrian一听到拉拉情侣就来了兴致。 “社会主义国家还不是可以开酒吧？”李恢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拍拍沙发扶手，一副你怎么少见多怪的样子。 “……我还没说完……然后又来了一个高高帅帅的年轻男生，搂了一下两个女生里面的一个，然后另一个女生似乎完全没有吃醋，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艾珥赶紧补了一句。 “不会是开放性关系吧？”李恢笑道，“这么公开也不多见。” “不是……我们做完蛋糕到休息区喝茶的时候，才发现人家其实是辣妈带着上高一的女儿……小男生是女儿的男朋友”，艾珥赶紧揭晓答案，“把我们都羡慕死了。” “你是羡慕人家母女感情好，还是人家可以早恋？”李恢打趣似的目光扫过田岸又扫过艾珥。 “都……都有点吧……可能主要是羡慕那个妈妈看着特别年轻……”艾珥认真地想了想，“到我们当父母的时候，早恋肯定就不是什么大事了，那个妈妈是因为能和孩子玩在一起才不会变老吧……” “……这么小就害怕变老了”，田岸揉揉她的头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耳朵，就看见艾珥不好意思地稍稍别过脸去。 “你女朋友好可爱。”Adrian拿起一个杯子蛋糕塞进嘴里，朝田岸挤了挤眼睛。 “他俩就在我这认识的，”李恢指着吧台，“我这儿桃花没得说。下次你再来，坐吧台最里边那个椅子。” “真的？但是我下周就要回京城了。你在京城有分店吗？”Adrian望着坐得满满的吧台，果然有交颈私语的情侣们。 “没有……给你一个杯垫吧，招招你的恋爱运。”李恢故作神秘地变出一张灰梨的硬纸杯垫，吹了一口气，夹在指间递过。 Adrian笑着接过插进衬衫口袋里：“这是什么风水秘术？” 李恢用手指轻轻弹着桌子，煞有介事地说：“你知道磁场吧，这条酒吧街这么旺，因为正对着俞江拐弯的喇叭口，我这个店面在街口，还在能量比较分散的地方……” “真的吗？”艾珥和Adrian同时听得入了神。 “别听他瞎说，”田岸笑着打断，“你们喝着，我先把小耳朵送回去再回来。” “这么快就让人家走了？我还没和我妹说几句呢。”李恢朝艾珥眨了眨眼，“这家伙欺负你的话跟我说啊，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人家什么时候成你妹了？”田岸一手提起艾珥的书包，作势要砸李恢的脑袋。后者抬起手来一面挡着，一面转向艾珥：“你忘了我给你牵线的时候怎么说的，这家伙性格又犟又别扭，又不会说话，你现在看到了吧……哎你别……你快点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艾珥看着扭成一团的两个人，笑得扶在椅背上直不起腰来，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扯了扯田岸的衣角。 田岸刚回过头来，她已经一头扎进自己的怀里，像小动物似的把头顶蹭在他的胸口。 Adrian起哄似的吹了一声口哨。 艾珥抬头望过去，马上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赶紧把脸缩回去。 “赶紧走赶紧走，把这个台撤了给别的客人。”李恢一边朝田岸嫌弃似的甩了甩手，一边扭头对Adrian说：“带你去吧台沾沾桃花座的风水。” 第四十八章黏黏糊糊 艾珥正在宿舍的小床上趴着看笔记，田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放下书，接起电话，拖出一个长长的“喂”，嘴角顺势勾起藏不住的笑容。 “在干嘛呢？”熟悉的低沉嗓音。 “复习呢，下周就要考试了嘛。” “我在收拾行李，想着你有没有什么要从香港带的东西，就给你打个电话。在那几天不能给你发短信了，正好也不打扰你复习。” “知道了。”艾珥顺势躺下，小脚搭在一边膝盖上晃啊晃，好不惬意。 “知道什么了？想买什么？”田岸摸不着头脑。 “啊？买什么？我没什么要买的啊。” 电话那头轻轻嗤笑起来，“我这可已经有了个清单，什么奶粉、药、燕窝七七八八的……你就好歹想个要买的，不然我这趟差就真像给财务和秘书出的。” “……香港买什么好？我觉得我也不缺什么。” “项链？香水？电子产品？” “对了，我下学期要陪竹子上德语课了，我们正想买个电子词典呢。” “什么牌子的？” “……好像是国内产的，那我们自己去商场买就行了……你就随便给我买个纪念品就行了，还有零食，那个澳门杏仁饼就不错，还有蛋卷……哎呀好想和你一起去喝早茶。”艾珥一想就来了兴致。 “那我就代替你多吃几笼点心。”电话里故意在逗她。 艾珥扁扁嘴：“趁我考试的时候去开心吃早茶，气死我了。” “我也不能换时间啊，要不是你要考试，跟着我去也行，我白天去开会你就找地方逛逛，周末再一起去迪士尼。” “对哦，我才想起来我的港澳通行证放在家里，高考完了办的，估计也快过期了，我暑假回去找一找。” “等我回来你也快考完了，记得收拾去泰国的行李，你要用的什么护肤品和衣服带齐就行，其他的都不用管。” “哦……知道了”。艾珥故作镇静，心里却甜蜜得要爆炸。 “这几天有没有想我？”田岸的语气半含着笑。 “嗯……我室友也在呢……”艾珥的声音低下去，怪不好意思的。 “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见？”电话那头故意追问。 “不说了不说了……啊好痛……踢到脚趾头了”艾珥在床上翻滚，一不小心踢到了铁质的床栏，正正顶在大脚趾上。 田岸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你继续复习，不吵你了。” “你也去收行李吧。” “差不多了，也就几件衣服，箱子还留着装秘书要的奶粉……我去找李恢。” “又去喝酒吗？你回来路上小心点。” “不是，上次我同事不是来吗，给我捎了一瓶茴香酒，我也不爱喝，就想放他店里。” “茴香酒是什么？” “炖肉用的茴香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味儿，不是茴香叶子，就是八角的味道。” “这么好玩，我也要喝。你叫李恢给我留一口。”艾珥的好奇心被勾起。 “你要喝我就不给他了。” “那就留在家里吧。等我考完了试试看。” “嗯……那我挂了啊……早点睡。” “嗯……晚安……”艾珥挂上电话，把书盖在脸上发呆。 “哎……你这谈得也太投入了……一周有一半时间都在他家，打电话还这么腻歪。”茵茵凑上来，把艾珥脸上的书移开。 “我也觉得……你感觉像丢了魂似的。”竹子补充，“看得我也想谈恋爱了，可惜小树学长不配合我。” “他就是木头人也能看出来你喜欢他吧？三天两头找话题去请教他。”茵茵有点不平。 “他知道，就是什么也不点破，对我态度也挑不出错来，我是左右没话说，憋屈死了。”竹子一翻身坐起，有些委屈。 “那你和他表白试试？” “我都主动了50步，他一直在原地踏步，不对……岂止原地踏步，还对我严防死守的。上次他还建议我学梵语，说可以修身养性，我就问了教佛教思想史的程老师，他说梵语还挺难学的，语法特别复杂，一不小心就心烦意乱了……这和小树学长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可能学长就是学这个的料子，自己学得挺开心的，就真诚地推荐你去学呢？”艾珥憋着笑。 “我还是去学德语吧。暑假课程我已经报上名了，把我今年的奖学金都用了呢。” “你好好学，我下学期的公共德语就抱你大腿了。” “你真的没交大三下学期的交换申请？” “没啊，截止日期不是已经过了？我登记了大四上学期的意向。” “你男朋友知道吗？” “知道的……我说我想多陪陪他。虽然他也说不用管他的。”艾珥想起来还没和室友们说田岸明年就外派结束的事情，连他是外派过来的也没说过。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反正觉得还是大三下学期跟我一起去好。” 艾珥听出竹子有些不高兴，赶紧说：“对面寝室的林妹妹不是和你一个学期去欧洲吗？奥地利？” “对哦，我也可以找她玩。我上次交表的时候瞄了一下和我一起去交换的都有谁，基本上都是德语系过去直接上德语授课的，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竹子有些沮丧。 “没有别的不是德语系的吗？” “好像有研究生院的，我去BBS上找找，但那就和我更不熟了。” “我大一室友是德语系的，我叫她帮你问问有没有她同学。”茵茵也来安慰。 “她不去吗？” “她没报科隆，好像是康斯坦茨。我下次叫她出来吃饭，你们正好认识一下。” “我看去亚琛的理科男你也可以认识一下，亚琛就在科隆隔壁啊。”艾珥突然想起在BBS交流版看到的帖子，“好像去荷兰也很方便。” “记得给我们写明信片！” “离大三下还早呢……舍长怎么还不回来？浴室都关门了吧？”竹子伸了个懒腰。 “舍长可能去通宵自习了。”茵茵瞄了一眼窗外，浴室真的熄灯了。 “睡吗？还是聊一会？”艾珥下床给手机充电，顺便关了寝室的灯才爬回小床。 “睡吧……我发现你谈恋爱之后话变多了……是不是煲电话粥锻炼出来的？”茵茵的声音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 “我也没煲电话粥啊……每次也就半个小时。”艾珥也有点犯困，心里却是甜蜜的，可能她的幸福满得溢了出来。自己是不是变成了那种沉浸在爱意里黏黏糊糊的人？她想着表姐和还是医学生的姐夫约会的那段时间整个人发光的样子，慢慢沉入梦中。 第四十九章启程 “东西都带齐了吧？”最后确认一遍下午的出发时间，田岸合上箱子，帮艾珥把斜挎包的带子调整好。 “嗯……衣服和洗漱包放你的行李箱里了，我还带了笔，填入境申报的时候可以用，还有iPod听歌用，薄荷糖……”艾珥打开随身的小包检查起来。 “护照？” “带了带了，艾珥从夹层里把护照拽出来，“要不要和你的放在一起？” “自己收好，万一走丢了怎么办？”田岸忍不住想吓吓她。 “走丢了我就去机场广播台找你。”艾珥憋着笑看着他。 “钱包拿来，”艾珥乖乖地把钱包递上他的掌心。 田岸从信封里数出有零有整的一小沓票子，一半放进钱包，一半塞进她随身小挎包的夹层里。“钱包里放150美元，夹层里100，万一在机场走丢了你就找个找换店换泰铢，然后直接打车到酒店，地址就是我上次邮件里发给你那家，你抄到本子上了吗？” “哦……”艾珥一面说着，一面递过来五块钱。 “干嘛？” “干嘛给我二百五……” “……我是二百五行了吧，给你凑个整……”又抽出几张塞进她包里，“人民币有吗？” “带了带了。” 田岸重新打开钱包检查了一下，真的有一小沓粉色的票子，还带出来一张火车票，日期是从泰国回来的那个周日。 “回家的票买好了？” “嗯，在百联后门的代售点买的，就上次我们吃新疆菜那个巷子附近。” 田岸一怔，想起小耳朵学校旁边那个小旅馆，不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你记不记得那次吃完饭我们去干嘛了？” “啊……讨厌。”她先是呆了一下，接着耳朵就迅速地红了。 “我有时候总感觉……好像认识你很久了，想想也只有半个学期嘛。” 田岸把她垂下的刘海撩起来，未经修剪的眉毛根根分明，摄着她细长的眼睛里一对水汪汪的眸子。 突然被他盯着看，艾珥条件反射似的垂下眼帘，有些慌张地闪躲着他的视线。 田岸装模作样地左右端详着，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紧张什么？” “没有紧张……”，艾珥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对上他的视线：“不要丢下我。” 田岸愣了一下，像是有一颗齿轮咔嗒扣上，开始加速转动，让他有一丝丝慌乱：“不会的，倒是你不要乱跑，到了就买当地的电话卡，不会走丢的。” 他像是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却又绕着她的话头圆得过于完美，以至于她依偎上来时，他止不住地有些心虚。他打定了主意想抓牢她，却职业病地无法做出绝对保证。 飞机解除安全带指示甫一发出，艾珥就缩进他的怀里。田岸把毛毯重新掖了掖，摸索着从袖口牵出她的手指，紧紧地嵌入他的指缝。小动物比平时似乎更加依赖他，也稳稳地扣住他的手心。 嗅着艾珥发丝里散出的气息，闭上眼迷糊了一会，就到了发餐时间。 “好漂亮……”艾珥盯着空乘的紫红色民族套装发呆。 田岸剥开盖着的锡纸，一份咖喱鸡饭，一份黑椒牛柳意面。又把沙拉、水和橙汁一字摆开。 艾珥吃了两口自己的饭，又卷了一叉子意面尝了一口，“我还以为泰航的便当是泰国菜。” “你的咖喱鸡也勉强算吧。” “是吗？不是马来西亚的？不过味道确实有点说不出的不一样。” “飞机上人的味觉和平时不同，好像是气压的关系。” 田岸旁边的大叔把空饭盒一推，放低椅背，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艾珥忍不住笑出声来。 田岸往她身上靠了靠，又把靠垫抽出来给她垫在扶手一侧，让她靠得舒服点。 “快吃……一会儿把桌板收起来就不碍事了。” 艾珥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份饭，又把田岸的水果沙拉也吃了，只留下一个小圆面包，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在他肩头。 田岸帮隔壁睡着的大叔也收拾了一下，把三张小桌板收起，又要了一杯温水递给艾珥。 “有红酒呀？”艾珥指了指小车上的红酒瓶悄悄说。 “下飞机再喝，不是什么好酒，小心喝了头疼。” “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嗯？”艾珥把脸贴过来，用他才能听到的声音撒娇。 “我也没什么主意，酒店就在市中心，可以去百丽宫看看。”田岸的手指从她的发梢穿过，给她轻轻地按摩着头皮。 “百丽宫是什么？百乐门？夜总会？” 田岸噗嗤一声笑出来。旁边的大叔在梦中哼了一声。他赶忙压低声音：“怎么老想着去奇奇怪怪的地方。百丽宫就是个商场，我们放了行李就去，总有你想吃的店的。” “快到了吗？”艾珥的声音透着期待。 田岸望了一眼屏幕，航程尚未过半：“还有三个小时吧。” “还有这么久啊。”声音有点泄气，“感觉已经飞了好久了。” “曼谷算很近的了，飞加拿大要十几个小时呢。” “话说竹子明年就要去德国了，已经报了隔壁建大的德语暑期班，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上课了。” “那你其他两个室友呢？”田岸帮艾珥把椅背放低，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伸出手臂圈着她。 “茵茵和班上两个同学去做暑期研究了，小青……就是那个很正直的舍长……去青海支教了，好像是学生干部才可以报的项目。” 田岸笑她：“哪有说人家很正直的，这什么形容。” “就是……一身正气又红又专？”艾珥这话刚出口就自己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又红又专，就是她做事很认真，然后比较关心我们。前几天我们寝室聚餐我还跟她道歉来着，说自己外宿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才骗她是去亲戚家了。她说这没什么的，注意保护好自己就行，我还挺感动的呢。” 田岸紧了紧臂弯，一瞬不知道说什么。艾珥投来关切的目光：“你别担心，我们学校不管外宿的，特别自由。” “不是……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和我跑出来玩也没和家里说，但是我真的不是坏人……” “……是也晚了吧，”艾珥笑嘻嘻地望着他，“我有数的。哎真的，我们学校超级自由的。我有次和两个在校外租房的学长聊天，他们说是因为舍友带女朋友长期住在男生寝室，他们实在受不了了才搬出去的。” “……什么跟什么？”田岸睁大了眼睛。“宿舍没有管理员吗？” “阿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那个女孩借住了。好像那个人也不是大学生，也不用工作，就在男生寝室住了半年。” “他们睡一张床上？” “是啊……宿舍的床都很窄的，也不知道怎么睡得下，两个女生的话没问题。” “你和女生挤过？” “茵茵的高中同学来找她玩就是住我们寝室，还给我们带了她家乡的水果。我这段时间总是不在，茵茵还叫她再来玩呢，就睡我的床就好。” “不是……带女朋友住的话，晚上有什么响动也没办法隔音……室友也太惨了。” 艾珥笑起来，“他们也说实在受不了了，赶紧在校外租了民房搬出来，还好也快毕业了。” “你们中文系的吗？” “不是，是我在BBS上认识的，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压马路版。” 第五十章吃味 “BBS上不知道是人是鬼，万一这两个人骗你，不是你们学校的呢？”田岸皱起眉头。 “真的是我们学校的，我们还出来版聚过几次，一开始他们还不住在校外呢。”艾珥急忙辩解，“我看着他们刷饭卡请我们女生喝饮料的。” “版聚是什么？” “就是版友组织的聚会，想去的人留言报名，一般开学、期中考以后和期末都有聚会。我第一次去是大二刚开学的时候，因为想看地图大大……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神仙版主……谁知道去了才听说地图大大从来不在版聚出现，都是其他管理员组织的。这两个学长也是计算机系的，其中一个说准备保研，会和地图大大一个实验室，我就多问了几句。他说地图大大成绩超级好，肯定会直博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时间泡在版上。”艾珥说起她最喜欢的版面就滔滔不绝。 她眼珠一转，好像又想起什么，“那次版聚以后，有个学长还约我出来过，不是保研的那个，是另一个管理员，说自己毕业要出国的。” 田岸愣了一下：“不是你前男友？” “不是，是遇到我前男友之前的事情。版聚的时候大家自报ID，保研的学长说一直以为我是男生来着，因为我性别选的是男生，平时也不怎么发帖。要出国的学长问我是不是别人给的ID，说和他知道的一个人的ID很像，我说是我自己随便注册的。聊着聊着，一不小心看到我的大一室友在隔壁桌，和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男生吃饭。再一转眼，斜对面另一个版聚的桌上居然有她前男友……真的是修罗场……偏偏这时我前室友还看到我了，叫我过去说话，我就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悄悄跟她说她前男友也在餐厅里……” 艾珥说起八卦无比激动，田岸不得不打断她：“你们自己的版聚呢？” “实在太尴尬了……我前室友悄悄往隔壁桌看，正好对上她前男友充满怨念的眼神，她就找了个借口带着现男友离开了。她和前男友都是计算机系的同班同学，本来感情挺好的，但升大二的时候她突然交了转系申请，还甩了男朋友。前室友离场以后，我一直感觉她的前男友挺生气地盯着我看，心里毛毛的……其实那个男生人挺好的，大一的时候经常给我们带莉莲蛋挞，我们都叫他蛋挞小哥。” 田岸笑起来：“我每星期给你买那么多零食，你吃不完堆在茶几上也不往寝室带点，帮我说说好话。” “我要带洗好的衣服回去嘛，还有书，哪里装得下。等开学不用带书了再说。” “不是说那个学长约你出来？” “……啊，是很后来的事情了，第一次版聚之后我就把这事忘了。正好大二换寝室之后中文系的妹子都搬到一起，就有人组织了一次挂牌……” “挂牌又是什么？”田岸听得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BBS上不都是匿名嘛，虽然偶尔也有线下聚会。挂牌就是把照片和自我介绍贴出来，如果发在鹊桥版就有找对象的意思，如果在别的版可能就是大家挂着玩。代挂就是用自己的ID帮别人挂牌。摘牌就是看到顺眼的照片去联系挂牌的人。如果是征友贴一般会注明每个挂牌的人可不可以摘牌，如果写了陪挂免摘，就默认这个人只是想晒晒照片，不想被打扰……当然也有拐弯抹角去联系的……” “如果是征友的帖子，先摘的人就在一起了吗？” “怎么可能，还是要挑一挑的，如果来摘牌的都不合适也就算了。也有那种本来就快在一起的人故意去挂牌，然后让喜欢的人公开来摘牌，顺便炫耀一下的……”艾珥努力回忆了见过的各种摘牌情景，“好像叁句两句还真的解释不清。” “所以你也去挂牌了？”绕了一圈，才想起自己想问的是什么。 “嗯，整个班一起挂的，我就是凑个热闹。我们人多，帖子马上就被顶上十大话题了。那个学长看到以后在压马路版说要摘我的牌，因为他是管理员之一，版上就有好多人来顶他的帖子，把他翻牌的这个帖子也顶上十大了。” “我没听懂，上了十大又怎么了？”田岸发觉心里升起一丝不快。 “就是大家以为我和管理员本来就快在一起了，他是故意借摘牌来表白的。”艾珥眨着眼睛，似乎在回味。 “然后呢？”田岸追问。 “唉……连我也误会了，我还以为他真的对我有意思，发站内信问他是不是真的，他就把我约出来请我吃了饭。其实第一次单独见面还真的有点暧昧气息，虽然完全没有身体接触。我们还约好那个周末一起看电影来着。室友听说了都恭喜我脱单了……唉，现在想想就是一时冲动，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人。” “发生什么了？” “什么都没发生，周末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他说他想了一下还是不要交往了，我被发了一张妹妹卡。”艾珥叹气。 “那他干嘛摘你的牌？”田岸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他说我挂牌的照片挺可爱的，想起来几周前版聚还聊过，就半开玩笑说要摘牌，谁知道版上灌水太活跃了，一不小心就被顶上十大，变成一个乌龙事件……”艾珥翻起白眼。 “他以为他在选妃吗？”田岸补了一句安慰的话，口是心非只有他自己知道。 “唉，真的有点丢脸，还好现实生活中知道我的人不多……后来他私下和我道了歉，让我不要顾虑他，所以后来的版聚我也去了。他其实还挺照顾我的，版聚的时候让别人别起哄。后来我渐渐不在这个版玩了，他还发短信问我为什么最近不来了，说发站内信给我我也不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说我有男朋友了……就是我前男友……他说有事还是可以找他帮忙……他应该这个月毕业了吧，不知道申到了什么学校……”艾珥慢吞吞地回忆着，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田岸觉得好气又好笑，“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可能就气了半天吧，”艾珥笑起来，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满眼笑意。“毕竟乌龙事件之前几乎是陌生人嘛，主要是比较丢脸。” “你完全是受害者啊。” “我觉得会不会是他再见我一次之后，发现其实也没印象中那么可爱，所以也没兴趣真的交往。”艾珥攀着他的胳膊有点惆怅地说。 “说什么呢，是他没有眼光好吗，”田岸有点吃味，“你是不是被约出来之后发现和他真的交往也不错？” “好像是有点这种感觉……”艾珥眯起眼在田岸身上打量着，“你们两个长得还有点像哎，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你的肌肉比较多比较man。” “你够了啊，”田岸说不出为何又多了一分气闷，“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应该也会分开吧，在他毕业的时候。”艾珥接过话头，仰起脸盯着他的厚唇出神，“只是一个小插曲啦，前后没有半个月的，不要想太多。” 田岸无语，又觉得有些好笑，“你的大学生活也挺抓马的。” “你呢？你都不说你的事。”艾珥支起身子故作审视地望着他。 田岸失笑，想想自己也没少干荒唐事。伸手把她又揽在怀里，嗅着她颈后的薄荷香，“那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语气故作夸张。 艾珥回头轻轻衔住他的唇。田岸顺势按着她的后颈，慢慢吮吸起来。唇齿间是橙汁的香甜气息。去他的校园恋爱摘牌游戏，这一刻是他的、他想亲就可以亲到的人。 机上广播响起，飞机即将进行下降准备。邻座的大叔在一声惊天响鼾之后懵然醒转。艾珥松开口，小脸涨红，眼神柔柔的，他确认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溢出的情意，而她似乎也确认了什么，有些羞涩地把头重新埋进他的颈窝。 第五十一章四面佛 一股淡淡的木质熏香味儿从大堂一路缭绕入回廊。艾珥把头探出阳台的木质围栏，望着楼下回廊围成的小花园发呆。黑檀色的木雕下供着插瓶的新鲜兰花，远远望去，像是在淡褐和靛蓝交织的墙布上歇息的几只紫蝶，薄翼在凉爽的夜风中簌簌抖动着。 “看什么呢？出去吃饭了。”田岸从背后把她包起，鬓角的水珠滴进她的领口，凉凉的，痒痒的。 艾珥嗯了一声，偏着头在他怀里蹭蹭。夜风里带了些水汽，混了些青草气和花香。远处隐隐传来的车流声像是被阻挡在这个静谧的小世界之外。 “明明酒店大门就挨着轻轨和主干道，里面居然这么安静。” “对面是国家体育场，我想平时应该挺安静的，交通也方便，就选了这里。还喜欢吗？” “喜欢的，感觉庭院里有点古朴，房间里又挺新潮的。”艾珥探头看了看房间，惊呼：“你把我的小象放哪了？” 田岸想起她刚进门的时候蹦上撒了玫瑰花瓣的大床打滚，又拿起床上的毛巾小象把玩的样子，有心要逗她：“洗澡没有毛巾，就把小象拆掉了。” “啊……”艾珥信以为真，哭丧着脸往里走，转头发现小象好端端地立在书桌上，下面压着一沓五颜六色的刚换的泰铢。 “你又骗我。”艾珥转头，又喜又恼。 “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相信，”田岸上前搂过她，在书桌前坐下，“这些零钱你收好，我给我们俩的手机都换本地电话卡了，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 小耳朵扶着他的肩跳下椅子，兴奋溢于言表：“走喽，去吃晚饭！” “酒店在体育场站，百丽宫就在轻轨的下一站暹罗站出口，从酒店走着15分钟也能到。你想坐轻轨还是走着去？”田岸摊开从前台拿的曼谷交通图指给艾珥看。 “听着也不远，要不走过去吧？”艾珥把裙子换成轻薄长裤，拿出运动鞋，又想了想：“晚上外面安全吗？” “这一带是市中心，我记得暹罗站附近到十一点十二点都是出来夜生活的人，应该没事的，再说还有我呢。先出门看看，你害怕的话再去坐轻轨。” 走出酒店没几步就到了主干道。在高高架起的轻轨桥的荫蔽下，车流如织，行人叁两成群，一派活气。 “出来散心吃夜宵的人还挺多的。”艾珥在路灯下一溜小吃摊儿前停下脚步。 “我想吃烤香蕉。”艾珥望着炭炉上滋滋冒烟的小香蕉直流口水。 “一会儿吃不下饭了。” “我就买一串，嗯？”没等他开口，小耳朵就小跑着买吃的去了。 田岸不放心地跟上，发现不一会儿她已经拎了几袋战利品。 “都买了什么？” “两串烤香蕉、两个不知道什么馅的小甜饼，一瓶鲜榨的百香果汁，还有一袋奶茶。” “你才走出酒店两百米就吃饱了？”田岸笑着接过一串烤香蕉。热乎乎的果肉有种韧韧的口感，酸甜中透着清香，还带了些炭火味儿。“还真是第一次吃这个，好像不是我们常吃的纯甜的香蕉。” “你不是来过嘛？” “没怎么在街上买小吃。” “那你跟着我，我最喜欢去夜市了，哪个摊好吃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艾珥有些自得。 “怎么说？” “老道的摊主手都很稳，一秒钟都不浪费的，也不爱招揽生意，你看那个烤香蕉的大婶就特别淡定，哪串什么时候该翻面了她看都不用看。隔壁摊的大叔就没有她这么熟练。” 田岸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这样：“小耳朵还挺有观察力啊。那这几天觅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包在我身上。”艾珥边走边吸了一口透明塑料袋里的深橙色奶茶，皱起眉头：“天啊，这也太甜了，难道我看走眼了。” 田岸接过来尝了一口：“这个正常，放了炼乳就是这个味儿。” 艾珥又接过来喝了一口，嫌弃地递回：“不喜欢，还是你喝吧。” “好好好，我就是专门给你解决剩饭的。”田岸笑着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就是这么挑食才不长肉。”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下一个站口的天桥下，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年轻人占了绝大多数，有打扮时尚的大学生模样的情侣，也有穿着白衣黑裙的高中女生们。走上天桥，乞讨的、卖艺的、卖气球卖手工饰品的在天桥上下各自占据了一小方领土。背后百丽宫的霓虹和巨型广告板夺人眼目。一个各自精彩的世界。 “这条天桥好长啊。”艾珥踮起脚，目光穿过人群努力向前探，“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这一片都是百货公司和五星级饭店，沿着天桥可以一直走到下一站，有个比百丽宫还大的商场叫中央世界，天桥口还有个有名的四面佛像。” “啊我听说过，很多香港明星都去拜的。我们再走到下一站吧。” “不去百丽宫了？” “明天再去百丽宫吃饭吧，现在还不饿，我们去中央世界吃。” “那走吧。”田岸牵起她的手。 “那就是四面佛吗？”艾珥眼尖，指着天桥下一处金碧辉煌的佛像。商场前的小广场围出了一片不大的空地，被金黄的鲜花毯子精心装饰着。金绿相间、流光溢彩的泰式小亭子里，四面佛稳坐亭中金光四射。来朝拜也好、围观也罢，人群里外围了两叁层。 “是呀，来拜四面佛的人还是这么多。要下去看看吗？” “还是不下去了，远远看着就好。” “走了这么远的路，怎么不走近看？” “我觉得在天桥上看气氛更好，我已经许好愿啦。” “你什么也没供奉就许愿了？” “对哦……”艾珥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四面佛应该不会和我计较的。” “你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可能就不灵了，等我实现了再告诉你。” 第五十二章再试一次（H） “撑死我了。”艾珥翘着脚躺在床上，揉着圆滚滚的肚皮。 “叫你不要饭前吃零食，怎么和小孩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田岸凑过来逗她。 “你不觉得撑吗？” “我还好啊，是你食量太小了吧。”田岸故意刺激她。 “怎么办，太撑了我睡不着。”艾珥哀嚎，“虽然咖喱蟹真的很好吃，完全停不下来。” “我连着喝了两杯茶也有点睡不着了，早知道去便利店买瓶啤酒再回来。” “冰箱里没有吗？” 田岸起身打开小冰箱，“有可乐和苏打水，你要喝苏打水吗？” 田岸扭开胖胖的透明玻璃瓶，给艾珥倒了一杯。嘶的一声，小气泡冲出瓶口，在杯中跳跃。艾珥抿下小半杯，打出一个嗝，又迅速捂住半边脸。“啊啊啊你没听到吧……不要嫌弃我。” “有什么好嫌弃的，住在一起不就是屎尿屁都不忌，你也别嫌弃我就行。”田岸接过杯子加满。“象牌的苏打水气很足，你慢慢喝。” 喝下半瓶苏打水，又打了几个嗝之后，艾珥终于觉得好了，扶着枕头慢慢侧躺下来。“今晚真是乐极生悲。” “也没有这么严重吧？你这成语用得太夸张了。”田岸也挨着她躺下来。 “道理是一样的呀，果然不能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好丢脸呜呜。”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你就是脸皮太薄了。”田岸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打了好多嗝。”艾珥有点丧气，“一点都不淑女。” “是谁给你洗脑要做淑女的？一点都不适合你。” “那我适合什么路线啊？” “你自己舒服就好，在别人眼里精不精致有什么重要的。” “啊？” “我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但是总觉得如果有的话应该就是你这样的，哪哪儿都可爱，有点呆呆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有时候又有点古灵精怪的俏皮，”田岸端详着她，捏捏她的脸颊，“我总忍不住想逗你，你不在的时候会很想你在身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给你……” “李恢还说你不会说话，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我都爱听。你身上也是哪哪儿都喜欢。”艾珥扬起脸撒娇似的盯着他，满眼是抑制不住的甜蜜。 田岸牵起她软软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下：“这里也喜欢吧？嗯？” 艾珥的脸刷地红透了，捂着嘴窃笑：“嗯……你在床上真的很厉害，我没有看错。” “什么没有看错？”田岸摸不着头脑。 “你记得我第一次碰见你的时候说的什么？” “带你回家？我当时还以为你开玩笑的。”田岸玩味地盯着艾珥。 “哎你一用这个眼神盯着我，我就……”艾珥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就很容易湿……就是你现在这个眼神，我看到就会想起我们两个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场景，你每次准备脱我衣服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田岸大笑，把艾珥揉在怀里：“你看你怎么穿的衣服，都不用我动手脱。” 艾珥低头一看，才发现宽大的浴袍没有束好，探出一边嫩红色的乳头。 “穿好衣服也会的……有次在外面你突然盯着我看，我一紧张就湿了。”艾珥红了脸，却任由前襟敞开着。 “哪次？”田岸把脸凑近。 “上次我们陪Adrian去郊区古镇的时候，你和Adrian说着话，我忙着吃东西。然后你突然回头看着我。那个瞬间真的好神奇，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周围的声音突然消失，背景变得模糊，只有你的脸是清晰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亲亲你，心里有个声音说——糟了，要湿了……”艾珥停下来，淡淡的绯红从耳朵蔓延到脖子和脸颊。 “难怪那天到家以后你那么主动。”田岸用手指撩起她的刘海，直直看进她的眼底。 “那天我们在桌上做的，那个角度好刺激……感觉下面要被撑坏了……我嗓子都叫哑了。”小耳朵罕见地没有躲着他的视线，小手搭上他的颈侧若有若无地触着。 “又想做了？最近越来越主动了。”田岸攥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高中开始就住女生宿舍嘛，我还以为我没这个需求。和前男友也只开过两次房。” “你第一次痛不痛？” “还好，还以为会出血，结果既没什么不适……也没什么快感，就像一根棍子捣啊捣，然后就结束了。” 田岸笑出声来。 “我说我前男友的事情你不吃醋吗？今天在飞机上说摘牌的事情你好像有点不高兴了。”艾珥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田岸认真想了一下，“好像这会儿是同情的成分比较多……在想我高中时候的女朋友会不会也这么看我。” 轮到艾珥有点不高兴了，“今天不想听这个。” “好好，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下次想听我再把我的黑历史告诉你。” “好吧……不过你真的比我前男友粗长很多，不单是经验的问题……”小耳朵无意识地向前探着身子，玉佛从打开的前襟里掉出来晃荡着，来来回回勾着他的视线。 “好了好了，你这样说他会伤心的，又不是像电脑硬件一样加点钱就可以升级的东西。”田岸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要帮着小耳朵的前男友挽回点颜面。 “也是……但是做了两次都没什么感觉，我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也不好意思去问前男友。接着我不是突然被分手了嘛，就去问堂哥。就是那个离婚三次有四个小孩的叔叔的大儿子，他比我大六岁来着……” “你不怕他和你爸妈说？” “不会的，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QQ里都是勾搭来的什么寂寞少妇……算了下次再说他的故事，总之他听完以后说我可能是性冷淡，也有可能换个男人就好了。我就打算物色一个合适的人再试一次，如果还不行就认命了……” 田岸打断她，忍着笑：“所以你就去街上撞大运了。” “不是……我还在网上查了一下雄性激素高的人都有什么外形特征，不是随便碰运气的。”艾珥说完，好像也被自己逗笑了似的，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怀里，继续喃喃地说：“那次看到你就觉得心砰砰跳，很想试试看被你抱着是什么感觉。而且你身上有一种……怎么说……很憨厚的气息，直觉里你会是一个很温和很细心的人，如果和你做应该不会被弄疼吧。” 田岸被她气笑了：“你哪根神经搭错了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又不是没有人追。” “也没几个人追我啊，而且都是一个学校的，总不能一交往就上床，完了不满意就退货吧，那我在学校就不用做人了。” 田岸把手伸进艾珥的浴袍，握住一边乳房揉捏着，“软得不像话……” 艾珥夹住腿，解开浴袍带子，糯糯地说：“右边也要……” 田岸翻身把她压住，衔住她的右边乳头，“你想好，要做就停不下来了。” 艾珥扭动着的身子慢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想插着你那个睡可以吗，里面撑得满满的很舒服……” “不行，套子破了怎么办。”田岸喘着粗气剥去身上的浴袍，撕开套子给自己戴上。 “你怎么那么爱担心，每次都检查来检查去的。”艾珥又夹紧了腿心，情欲来得太急。 “你还有两年才毕业，我不小心点，万一搞出人命怎么办？”田岸哭笑不得。 “那如果我不是学生呢？”艾珥索性不再遮掩，自己把浴袍脱掉。浴袍下没穿内裤，又湿又软的花穴掩在浓黑的耻毛下。艾珥用手肘支着枕头向后倒去，小脚轻轻踩着他的大腿内侧，催促他快点开始。 田岸沉着性子，把她乱蹬的两只小脚向两边按住，腰上用力，顶开紧窒的蕊心。 身下的人一声一声又糯又娇地叫唤起来。 “到你毕业的时候，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就跟我走好不好？”田岸一边把着她的臀瓣有节奏地推送着，一边伸出舌头去舔她脖颈的敏感地带。 “……到时候……你还会这么喜欢我……想要我吗？”艾珥弓起身子，从脖颈到小腹紧绷着，在身体每一寸最细微的颤动中沉浸。 “要问你自己……”田岸故意舔过她的耳后，用门齿轻轻刮蹭着她耳垂下凹进去的小窝，像是要在这留下他的标记。 “啊啊啊……”身下的人蜷起小腿夹着他奋力摇动着，沉沦在这一刻的快乐里忘了回答。 第五十三章吹箫弄乳（H） 吃完早饭，艾珥嚷着要回房再睡半小时回笼觉。田岸只得依她，却不忘提醒她昨晚睡得太晚是自作自受。 “不听不听，”艾珥倒回床上，两手捂住耳朵。 田岸翻身把她罩在身下，把她耳侧的发丝拨出来缠在食指上。“怎么你自己也不换衣服就上床了？不是最讨厌我这样？”盯着小耳朵一张一翕的唇瓣，嘴角浮起笑容。 “只是下楼吃了个早餐嘛，还在同一幢房子里，不算出门的。”艾珥垂下手，拉了拉他的衣襟。 “强词夺理。”他笑起来，又逼近了一寸。浓睫下一对大眼近在咫尺，热烈的目光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 艾珥觉得胸口开始发热，就在嘴边的俏皮话也生生吞了下去，和口水一起。 “嗯……”他低头印上一个吻，喉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叹喟。 艾珥的小舌主动探入，搜索着、弹触着，被田岸的大舌卷起交缠着，响起啧啧的水声。 两条小蛇似的手臂也蜿蜒攀上田岸的肩头，十指张开缓缓用力推过后颈温暖的皮肤，又插入他的发间梳理起来。 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下行至一处，叫嚣着要解除束缚。艾珥默契地稍稍拱起身子去迎他高高顶起的胯部，三角区隔着衣料摩挲着。她身子又软了一分，呜呜咽咽地越发难受。 “想要吗？”柔软的花心陷在他龟头的形状里，隔着两层薄薄的夏季衣料，已经能感受到她腿心的微微湿滑。 “早上……去哪？”艾珥咬起嘴唇，好不容易才忍住辐射全身的入骨酥痒把话说完。 “哪也不去好吗？就在这里。”田岸继续刺激她，想看她彻底投降的样子。 “不好吧……你不是说要……出去转转。”艾珥不由自主地转着身子，企图离他不安分的地方远一些。 大手探入她的裙摆一把撩起，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你自己要回来睡觉的，那不就依你咯……怎么下楼吃个早餐还穿内衣？这么麻烦。”田岸半坐在她身上，专心去解她背后的搭扣。肉棒大剌剌地抵着继续洇湿内裤的花心。 艾珥的脑子里嗡嗡的，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能呜呜呜地呻吟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田岸终于把她剥光只剩一条内裤。日头透过遮了一半的窗棂射入，已经有了些近午的温度。她像一条光溜溜的小银鱼，浴在日光里挣扎，求着可以解渴的水。 那就给她。 俯身去吸她挺立的乳头。滚烫的舌透过敏感地带，把灼热的情欲一波一波传送过去。 艾珥扭动着身子迎上，主动把两边乳房拢作一处，送到他嘴边。 田岸双手接过，用力揉搓着，挤在一处啃咬。他浑身发热，却不急着纾解，一心只想继续刺激身下的小人，她化成水似的瘫软反应让他也分外动情。 田岸攥着她的奶子轻轻嚼着，用唇吸着、用舌扫着、用齿刮着。 身下的人咿咿呀呀地半哭半叫，伸手去触他的腹肌，又从肚脐眼摸索着一路向下，揪住探出内裤边缘的短短耻毛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扯着。 “手闲着给我打拍子呢。”田岸掏出内裤里已经起立的肉棒，“闲着就帮帮我。” 艾珥用大腿内侧夹住他的阴囊，一条腿平放，一条腿小心地开合，抵着已经湿透的三角区轻轻挤压按摩，同时小手一上一下又揉又捏，拇指摁着顶端正在分泌清液的眼儿擦动，肉棒瞬间又抖擞了一度。 田岸舒服得手上嘴上都忘了动作，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呻吟声。艾珥趁机伏下身，把龟头整个含进嘴里，像吃棒棒糖一样吞吐着。 硬得发烫的柱头在清凉柔软的口腔中瞬间舒服不少，田岸本能地向前挺了一下，让她吃得更深。他一瞬又意识过来，赶紧往外抽了一点。艾珥的口腔有了更多余地，开始用舌头又吸又擦，配合着手上的揉捏，可以感觉到她毫无章法，只是凭着本能在努力取悦他。 田岸感到自己快射了，不想交待在她嘴里，就轻轻拉着她的后颈想让她退出来。 艾珥误以为他想自己吞得更深，努力向内含吮着。 “好了好了……松口……乖，”田岸强忍着快感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艾珥乖乖地松口，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我弄的不舒服吗？” 田岸把她推倒，夹着她的细腰，用手支撑着上身的重量，“不是……要被你吃得爽死了……乖，把奶捧起来给我。” 艾珥努力把所有的乳肉向中间拢起。发烫的肉棒一被夹起，就疯狂地冲刺起来。艾珥在田岸的呻吟中夹起腿心，努力抬起头，试图舔到一下下在她的双乳前胸滑动的肉棒。 “夹好……”田岸的大手把她的小手压实，手指骨节被攥得发痛。 “啊啊啊……”伴随着一串发泄似的低吼，肉棒射出浊白的浓精，在她白里透粉、杂着暗红抓痕的双乳间积成一汪，显得还在乖乖捧着奶的小耳朵既无辜又涩情。 “有点腥……”田岸刚扯了纸巾要给她清理，就看到小耳朵舔着小指仔细辨认着味道。 “这也要尝……”田岸笑出来，“你觉得好吃的话下次还有。” “不好吃，”艾珥做了个鬼脸，“我给你交作业啦。” “啊？什么作业？”田岸愣了一下。 “我说我可以给你口的，效果还不错吧。”掩不住的得意。 “这次不算，是你自己主动的。”田岸忍不住耍起无赖。 “不算就不算，那你下次再叫我。”艾珥抓过纸巾擦擦，又揉作一团。 “你倒是不小气，”田岸笑起来，也俯身过去帮她一块清理。 “好像蹭破了点皮，早知道就抹点润滑液了，”田岸凑近观察着红痕处的皮肤，“一会出去找个药店买药膏。” “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艾珥毫不在意。 “那不行，是我最宝贝的地方，要养得白白嫩嫩的。”田岸赖着脸又在乳尖上揉了一把。 “哼……上次还说最喜欢的是屁股……”艾珥故意拉下小脸。 “小屁桃也喜欢，但是还是这里最软最好咬。”田岸的手指滑到花心处，隔着内裤摩挲着，“都湿透了。” “帮我洗洗好不好……想和你一起洗澡……”艾珥按住他的手指，半是羞涩半是欲念。 第五十四章共浴（H） “简单冲一下，晚上再泡澡好不好？”田岸调好水温回头找艾珥。她已经褪下内裤，光溜溜地踏进淋浴间。 头顶的花洒喷出温柔的水雾，把艾珥略显单薄的身子包裹起来。她眯起眼睛，好像在透过水雾寻找着什么。 挤了沐浴露，沏上点热水，就着手心里打出的泡沫抚上她的前胸和脖颈。小耳朵颈上的鲜红细绳荡着，玉佛剔透得像一块碎冰。本就白生生滑腻腻的肌肤被雪白的泡沫一衬，显得水灵灵的，让他想起在德国泡过的温泉浴池里长年被氤氲的热气养着的大理石雕像，裸着的男女凡人和天使。 艾珥向前踏出一步，脚趾抵着田岸的，把头靠在他胸前。 牵过她的手，渡上一大捧泡沫。 艾珥在他胸前胡乱抹了几下，又攀上他的脖颈、后背、腋下，轻轻推着泡沫在他皮肤上滑动。 “想叫你给自己洗的。”田岸只能又挤出沐浴露，把艾珥翻过来给她擦背。 “不要……我要你帮我洗。”艾珥嘟囔了一句，混在水声里听得不大真切。 “什么？” 艾珥往外踏出一步，避开花洒直接淋下的范围，抬手抹了一把脸，“刚才眼睛进水了好难受……你帮我洗吧。” 她的背很薄，两片肩胛几乎支棱出来，肋骨也根根分明。脊柱很直，到了尾椎处和两个腰窝平行的地方又微微有个好看的弧度，衔接着翘起的两片小圆臀。田岸把泡沫糊在她的腰窝上，竟稳稳地接着没有滑落。 他把手覆在艾珥的屁股上，用力抓了一把。 小耳朵分开双腿，微微撅起屁股，“里面也要……” “你今天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怎么这么主动。”田岸压低声音，扳着她的肩头，把她拉近自己。 小耳朵伸手扶着墙，稍稍踮起脚，把臀尖又抬起一点，去蹭田岸的大腿。“里面也要洗的。” 田岸牵着她的手指，用力撑开花瓣，把两根一起塞进去。里面又湿又滑，像软骨鱼的小嘴，迅速吞没了两个人的手指。 小耳朵断断续续地呻吟起来，把腿又分开一点。 田岸带着她的手指在腔道里探索着，抠出内里她分泌的爱液。 手指越往深处挤入，小耳朵的呻吟就越发婉转，混着水声，乍一听有点哭哭啼啼的意味。 “你进来帮我堵住里面好不好……有点痒痒的……”小耳朵摆着腰肢，努力蹭他的腿。 “不能在这里，套子还在外面。”田岸也有点忍不住了，把手指抽出来，抹在她的阴蒂上。 新的刺激让她抽搐了一下。“就插一下可以吗，不用套子也没关系的。” “说什么呢。”田岸把手伸过她前胸，揪着挺翘的乳头拧了一把。 “痛……”小耳朵低低地叫了起来，更像在哭了。 田岸把花洒关上，取来浴巾把她包了起来，又在自己身上随意擦了几下，跨步走进房间。 艾珥刚想跟上，被他一个手势止住了，“就在浴室里吧，房间里有空调，小心吹感冒了。” 田岸拿出一盒没拆封的安全套走进来。 艾珥脸红了：“床头柜里不是有昨晚开过的吗？” “这盒就放在这里好了……这浴室还挺大的。” 田岸一手扶着艾珥的腰，让她对着洗手台右侧的墙站好。一手举起包装盒，用牙齿撕开，取出一片。 “要不要帮我戴？”田岸逗她。 艾珥转过身来，红着脸有点乖巧。田岸教她如何分正反面，握着她的手套上、捋平。 “手扶稳。”田岸双手扶着她的腰，把臀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和角度，慢慢插入。 “啊……”小耳朵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随即又紧张起来，“怎么还没人来打扫，会不会现在就来了？” “我早就按了免打扰的灯，”田岸笑她现在才反应过来。 她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小脚踮起，让他入得更深。 “你看镜子里。”田岸向前稍稍伏下身子，左手按着艾珥撑在墙上的手，右手把玩着她的两只乳头。 艾珥朝洗手台上方的镜子看去，两具赤裸的胴体连接在一起，而她心甘情愿地被他掌控着。 艾珥沉下腰，带着两人连接的地方，一下一下地磨动着，“好舒服……里面满满的……” 田岸一恍神，攥紧了她的双乳用力揉搓着。小耳朵轻轻喊疼，他连忙放开，把手搭在她的臀上。 “帮我揉揉下面好吗……”艾珥盯着镜子里的两个人着了迷。 田岸一边开始抽插，一边轻轻揉捻着艾珥的花瓣。花穴里不断分泌的爱液被捣出泡沫，发出叽咕叽咕的水声，溢出的蜜液顺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流淌下来。 田岸望着镜中忘情摆动腰肢的小耳朵，加快了抽插的力度。小耳朵被带得腿软，险些瘫下。田岸停下在她花瓣间揉捻皴擦的右手，把她的两手牢牢固定在墙上，双脚向前推进半步，让她的脚后跟靠着休息，但胯间完全没有停。 田岸在极度兴奋的同时忍不住抽离出一部分意识，观察着小耳朵的情状。镜中的她此时已经陷入迷离，嘴上翻来覆去地叫着他的名字。 曼谷的空气里难道有催情成分？ 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难得纵欲，他分外餍足。 第五十五章怕狗 曼谷当代艺术馆的圆形回廊下，藏着一间间手工作坊和小小的咖啡饮料档。市政府预算充足，冷气打到十足十，不断有逛累了的年轻人进来买冰饮顺便看免费的画展。 小耳朵低着头，慢悠悠地挖着冰淇淋，前额绒毛间沁出细细的汗珠。 “不容易啊，雪山小狐狸也终于流汗了，”田岸递过纸巾，“擦擦汗，小心着凉了。” “啊？”她从神游中惊醒。 田岸用纸巾给她摁了摁鬓间发际，又滑到鼻尖和人中，一并吸去那里沁出的细细水珠。 小人儿舔了舔嘴角，眼睛弯成月牙，“曼谷真的好热，下午已经连着吃了两个冰淇淋了。” “叫你不要贪心走太多地方，就在商场里呆着休息一下，晚上再出来也行。”田岸接过已经化了一半的冰淇淋：“什么味道的？” “好像是薄荷，我也没听懂店员说的是泰语还是英语。我看名字叫做地球冰淇淋来着，本来是蓝绿色的，现在化了看不清楚了。”小耳朵回头望了望冰淇淋店的看板，一水的小清新手绘。 “可能是蝶豆花染色的，和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喝的紫色苏打水一样。” “中午你带我去的泰屋好漂亮呀。”艾珥拿过放在桌上的数码相机，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哎呀这张我眼睛闭起来了，删掉删掉。” 田岸探过头去。生机勃勃的绿、古朴的木檐和木纺车、雪白的细胳膊细腿儿从明媚的桃红吊带裙里随意伸展出来，晃得人挪不开眼。 “这张也挺好的，删掉干嘛。”田岸趁她不留神，伸手把相机又拿了回来，“等我回去存到电脑里再一起发给你。” “不要，我要先挑过，把不好看的都删掉。” “别啊，暑假的时候我就指着这些照片想你呢。”田岸故意凑过去，用鬓角蹭她的鼻尖。 “讨厌讨厌讨厌……你身上都是汗味。”她低声笑着，伸出食指轻轻推着着他的脑袋。 小人儿不经逗，每次相似又新鲜的反应，有些小女人的娇羞，又不脱孩子气。乐此不疲的游戏。 “泰丝博物馆的商店里没有你喜欢的吗？你不是说泰航空姐的制服很好看来着，那就是金汤普森的泰丝公司设计的。” “好看是好看，但都太华丽了，我穿不出去。”小耳朵低头摆弄着相机的带子，又扬起脸来：“我就在丝绸大王的泰屋里拍拍照、吃吃东西就好啦……有没有拍到菠萝炒饭？菠萝和我的脸一样大哎。” “就想着吃，晚上不要又抱怨吃多了。”田岸笑着在她的颈后捏了一下。 小耳朵笑着躲他，“为了晚饭多吃两口，我决定……多走两圈！” 田岸装着眼前一黑的样子往前一倒，伸手把她捞进怀里。“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度假就是要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躺平，再不济趴在泳池边发呆也行。” “讨厌，蹭了我一身汗。”艾珥在他怀里笑闹着，挣扎着要起来，“逛来逛去都在市中心，晚上有什么节目？” “你不是爱逛夜市吗？今天正好是礼拜天，晚上要不要去火车头夜市？” “是卖吃的夜市吗？晚饭就在那边解决了？”她的眼睛亮起来。 田岸想了想：“好像主要是卖旧货的，吃的应该也有。要不先在这附近吃点？” 田岸摊开在口袋里揣得皱巴巴的曼谷交通图，比对着手里的旅行指南。“火车市场在东南角上，可以先坐轻轨到Bang Na站再打车过去。” “这本旅行书都快掉皮了，里面的内容还靠谱吗？”艾珥拿过这一大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旅行指南，“Southeast Asia on a Shoestring的2003年版……这也没几年，怎么已经这么旧了？” “我哥在河内的旧书店买的，之前不知道倒了几手了，他带着这本书去东南亚走了一圈，就变成这样了。我回国前我哥把这本书塞给我，让我送它最后一程，我也没什么用上它的机会。” “那明年你回加拿大前把这本书送我吧，我帮你走完东南亚。” 田岸一怔，再看对面兴高采烈的小耳朵。她似乎神色无异，似乎刚刚脱口而出的话里没有一丝伤感。 还是换个话题吧，有个声音在他心里叹了一口气。 “反正都要坐轻轨往东走，要不要在中间找一站出来逛逛？小资好像爱去素坤逸站一带。” “这一站附近有什么？”艾珥的手指沿着地铁线滑动，停在了Nana站，“这个站的名字和那个叫娜娜的漫画一样哎。” “那个追摇滚明星的少女漫画？”田岸似乎有点印象。 “是啊，你怎么知道？里面的人都画得过分纤细了，我还是喜欢壮实肉感一点的。但是剧情真的很抓人，高中的时候我们班的女生都看疯了。” 田岸刚想笑她喜欢的偏偏是和自己不同风格的外形，就看到艾珥翻着旅行指南的手停了下来，细长的眼睛努力睁圆，现出一种好奇又困惑的神情。 “这里说娜娜是红灯区，还有世界上最大的风月场，叫娜娜广场……好想去看看，我们可以在这里快快出站逛一下吗？” 田岸哭笑不得：“你怎么总喜欢打听这种奇怪的地方？” “你去过吗？” “这个叫什么Nana的地方没有，但是以前和家里人来旅游的时候去看过人妖表演，还有什么特技表演的，都乱七八糟的，小孩子不能看的。” “什么特技表演？” 田岸望着兴致盎然的小耳朵，咽下了就快滚到嘴边的话：“就是脱衣舞表演。”什么人体喷射乒乓球的看了就头疼的画面，还是在记忆中删除比较好。 “切，脱衣舞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以为是马戏团呢。”眼珠一转，她又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压低了声音：“你和你哥两个人偷偷去的吧。” “别提了，我妈公司旅游的时候莫名其妙被带去的，我当时才初二，被人妖抓着手往她乳沟里带，我妈在旁边直接脸都吓白了。” “哈哈哈哈”，艾珥笑得直捶桌子，“好想在旁边见证这个历史性时刻。” “得了吧，你自己算算你那时候几岁，怕是要被吓哭了。” “我……我不进店，看一眼就跑。”艾珥被他笑眯眯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但执拗的性子一上来，还是不想放弃。”不是有你在嘛，那些人看到我们是一起的，就不会想做我们的生意了……让我瞄一眼就走，好嘛？”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想做我们的生意……你自己说要去的啊，被吓到不要怪我。” “哦？你答应啦？”她蓦地跳起就要走。 “现在天都没黑，去了也白去，先在附近逛逛吃个饭再走吧。”田岸有心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要不要上去看画展？海报上说五楼到九楼是本地艺术家的联展。”艾珥把目光投向馆内一层一层旋转向上的白色回廊，从一楼一直望向天顶，整个空间通透又明亮。 “快走快走……”艾珥推着田岸的腰，催促他快点沿着圆形回廊向上爬。 “从大厅坐扶梯到五楼再开始走路不好吗……”田岸扶额，“你还真是精力旺盛，晚上还要逛夜市，省点体力吧。” “虽然大展在五楼，但一到四层还有小展嘛，就这样跳过也太可惜了。”小耳朵向前跳了一步，紧紧圈住他的腰，给他指着墙上风格繁复瑰丽的传统故事插画，“这是七个头的蛇神那伽……这是猴神哈努曼，罗摩衍那的故事里有。” 见她看得入神，田岸忍不住搂了她一把，心里禁不住的得意，看来艾珥很喜欢他选的这个目的地。 “这些神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明天去大皇宫到处都是，有你看的。”把她交迭的小手又紧了一紧，两个人拖着步子向上爬。 “到五楼啦！”小耳朵松开手，忽而闪到他身前，微微侧着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小心后面有人，”田岸把她拉进怀里，给看完展览往下走的一对情侣让路。 艾珥吐了吐舌头，拉着他钻进旁边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里正放映着不知所云的短片，看着像东欧某个郊区的破败公寓，一个看着只有七八岁的金发小女孩牵了只大狗，在废墟里钻进钻出。五分钟左右的短片反复播放了三回。田岸勾着艾珥的小指，在豆袋上躺成个大字。 “走啦，都看三遍了。”艾珥探过身子，嘴上说着要走，小脸却在他的耳边蹭了蹭，故意吹了一口气。 “这会不嫌我汗味了？” “吹了一个小时空调，都散得差不多了。” “你看你和这个小姑娘像不像？”田岸看了一眼她老老实实交迭在小腹上的小手，把她的头往自己的颈窝里带了带。 “哪里像了？人家是长头发，还打卷的。” “你好好看看，除了头发都像，脸颊鼓鼓的，嘴巴小小的。” “小时候美术老师看你交来的作业是不是特别头痛，一对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艾珥笑起来，喷出的鼻息甜甜的热热的，让他小小地悸动了一下。 “那是我看破表象提炼升华了。” “……我看你像那条狗，表面憨憨的，实际鬼精鬼精的，自己想跑哪儿玩就不声不响地跑过去，汪汪两下，小女孩就跟在它屁股后面追。” 田岸仔细看了一会，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心里乐了：“是不是说你会追着我跑，你去哪我说了算？” “想得美”，怀里的人这么说着，身子却往他这又靠了靠，幽幽地说：“我……怕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