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殖民全球，打造海上日不落》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亏大了 “大头领，你这是要去干吗？” 李鸿基看着一身黑衣服黑裤子连头上都裹上了黑布的脸刘一峰和马晨，不明白他们两不去睡觉半夜起来干什么。 “我去隔壁叫他们起床尿尿了。”说完就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李鸿基顺着绳子跳下了营墙。 然后是马晨，他耿直的对李鸿基笑了笑，也下去了，李鸿基注意到那把在仓库中吃灰的军品弓居然在他背上。 明朝虽然从中明开始，火铳就开始了大规模使用，这个时代的万历朝，火器更是直接追上了世界一流水平，普及度甚至超过了西方，但弓箭依然没有被淘汰。 明边军喜欢用开元弓，开元弓使用的是竹胎和牛角制成，桑榆木做稍，牛角和坚木做弓弣，属于软弓，即便是在奔腾的战马上也能开弓射箭。 这属于是蒙古人给中原汉人留下的印记。 要知道宋朝的弓普遍是硬弓，所谓的硬弓软弓就是弓力上的区别，硬弓自然弓力大弓身硬，软弓反之。 大明重新天地后，其实很多元朝的东西都留了下来，这属于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汉人并不是迂腐的民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老祖宗的智慧。 软弓就这么成为了大明边军的制式弓。 不过软弓的有效射程和火铳几乎差不多，这就导致了万历朝张居正改革后，火器慢慢替代了弓箭，毕竟培养一个火铳手的成本远低于培养一个弓箭手。 但弓箭依然有火铳不能替代的优势，那就是隐蔽。 “嗡！” “啊！” “敌袭！” “又来了！？” “又看见是从什么方向射来的嘛？” “混蛋呀，快灭火呀！” “嗡！” “啊！” 两箭一死一伤，马晨和刘一峰匍匐在灌木丛中，两人的黑衣服上插满了折断的树枝，白天或许还能一眼看出来异常，但在夜晚，不走近了用火把照耀，根本看不出来那里居然趴了两个人。 等营地终于安静下来后，刘一峰小声的对马晨说道：“再来一箭，射从左边数的第5个帐篷。” 刘一峰刚才看见夏杰进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马晨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慢慢起身拿出弓箭开始寻找目标。他们距离夏杰所在的帐篷大概70步左右，这基本上是马晨射程的极限了，再远点他很难保证射中了。 确认了目标后，马晨搭箭开弓，又是“嗡”的一声划破夜空。已经有些神经质的探险者们立刻被惊醒，等待着一声惨叫来确定自己的确听到了弓箭的破空声，而不是在做梦。 惨叫没等到，等到的是夏杰的怒吼：“去给我抓住他！” 按照约定，马晨射出这箭后立刻朝营地方向跑去，留下刘一峰继续趴在原地。 众多已经被骚扰到神经快被怒火烧断的探险者根本没去想这种情况下距离营地这么近的地方还有个人趴着，全力的追杀背着弓的马晨。 马晨猎户出身，在太行山敢和东北虎较量的人，在树林中的灵活度或许只有李姓男子那帮在安南都护府的丛林中历练过的人才追得上，而那帮人目前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着夏杰和刘一峰之间的战斗了，其他探险者很快就被马晨甩开了。 他们正在讨论要不要分散搜索的时候，营地方向出现了让火铳开枪的声音。 刘一峰直起身，根本不看自己有没有打中，疯了一般的朝夏杰营地外的黑暗跑去，追杀他的人明显比追杀马晨的要少的多。毕竟奔跑中开弓射箭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但奔跑中上弹然后突然回头一枪却是完全可能的事。 被弓箭射中了只要不是要害都还有得救，被火铳打中了，哪怕不是要害都有很大几率死亡。 深知这点的探险者们别看追击刘一峰的声势足够大，实际上真正出力去追的没几个。 东山钱庄的人冲进了夏杰所在的帐篷，但很快就被赶了出来，只留下了几个领导层的人，因为里面是弗朗机炮。 “怎么样，还有救嘛？” “夏掌柜，他已经死了。” “混账东西！” 夏杰是真的气疯了，刘一峰射死了他的两个弗朗机炮工匠之一。但刘一峰并不是有意射杀工匠的，他纯属有枣没枣打三竿，对着帐篷来了一枪。就这么巧，命中了那工匠。 火铳队的指挥知道夏杰在气什么，他们就算顺利拿下了金矿也无法对少主交代的，因为这两个工匠严格来说不是他们东山钱庄体系的，和弗朗机炮一样，都是是借来的。现在人死了一个，怎么编排借口只要对方铁了心要查，查出了一些端倪怎么办？ 刘一峰昨天就盯上这顶帐篷了，他昨天和马晨偷袭的时候，就发现了夏杰总会带着人第一时间去保护这顶帐篷，他甚至在保护的人员中看见了张献忠，于是他就制定了今天来袭击着帐篷的计划。 为此，他让马晨去睡了一整个白天，就为了晚上有精神。对于袭击的结果是什么其实他和马晨都不关心，反正这一波偷袭足够让夏杰的营地草木皆兵了。 那些被搞了心态的探险者不是没想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李鸿基平均每两刻钟扔出火把在营地前，这群探险者又不是什么正规军，作战意志坚定，一看有可能暴露就乖乖的退回去了。 现在回头再看，李鸿基一开始的判断真的非常准确，夏杰别看人多，除了火铳手都是乌合之众。乌合之众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能打顺风仗，但凡遇到攻坚他们就一点用都没了。 刘一峰和马晨在营墙上汇合的，两人脸上都是兴奋，肾上腺素还在起着作用，但准备再干一票的他们被李鸿基拦住了。 “大头领，你已经连续两个晚上去偷袭他们了，他们已经不可能没防备了！” 李鸿基阻止刘一峰再次出击并不是担心夏杰他们有了防备，而是觉得这种事不应该你刘一峰去做。你刘一峰相当于一军统帅，不能事事亲为的。况且到一线去冒险，万一你被抓住了或者被杀了，我们怎么办？ 刘一峰听了他的劝说，带着马晨回去了。但半个时辰后，拉着还没睡的宋献策和夜宵又上来了。 “这什么？”李鸿基看着从未见过的食物串在两串木刺上，乍一看还以为是虫子，因为它太q弹了。 “烤面筋。” 面筋很早以前就出现在华夏人的食谱中的。最早能追溯到东汉末年，但因为没有文字记载，很多人只承认华夏历史上最早的有文字记载面筋的时候是在宋朝。 不过宋元明时期的面筋并不是一个普及全国的吃法，因为面筋的制作过程中消耗的面粉量不算小，只有有钱人才吃得起。另外当时的面筋做成面筋片或者面筋球的居多，像刘一峰这样习惯切成条用两根木签串成螺旋状的只有他一家。 这些面筋是早上胡辛汤的副产物，洗出来的面浆水就是煮胡辛汤的水。面筋被刘一峰收了起来，切成条串好上锅蒸熟晾干，现在才拿出来烤。 就他的口味而言，这烤面筋是极其难吃的，但李鸿基和宋献策吃的很香。味道什么的很一般，但面筋那独特的口感是他们没品尝过的。 “话说，算算日子，老郑差不多该到了船队商会了。” 刘一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东山钱庄的人没有在路上设卡拦截的话。” 提到了这次危机的始作俑者，对东山钱庄完全不了解的宋献策不禁问到：“大头领，你知道东山钱庄背后的后台是谁嘛，居然能一次拿出这么多火铳。” 刘一峰摇了摇头：“不管东山钱庄的后台是谁，当他们觊觎我们金子的时候，我们就和他们不死不休了。海事局没有在东方发现金子，那么我们淘金的方法怎么也能换海事局出面帮我们解决东山钱庄的后台，至少保我们不死。” “要是海事局不保呢？或者说海事局也不想得罪东山钱庄的后台呢？” “应该不会的。” 刘一峰想起了宋应星，他回想起了在南洋级上，在藟山城中时和宋应星的对话。宋应星肯定比东山钱庄背后的后台要硬不知道多少倍，毕竟万历皇帝亲口说过期待他的《天工开物》的。 论后台，除非东山钱庄的后台是内阁级别的人，否则县官不如现管，朝廷的普通大官肯定是管不了急缺金子的东山州海事局管事宋应星的。 自己等人保下命来问题不大，只要能扛过这次危机。 （先更一章，我觉得我可能是无症状感染者了，因为最近我的确身体没那么好，有感冒症状，但是自己康复了。但我觉得我好想陷入脑雾状态了，看着细纲都不知道写什么，真的就是那些有后遗症的患者说的那样：前一秒大脑还在思考下一秒就一片空白的状态） wap. /128/128430/31552528.html 第一百五十一章 搞心态 “公共厕所是什么东西！？” 没人能回答夏杰的问题，就算能回答他们也不想去触碰暴怒中的夏杰。 那个白天一直在解读大明律的声音还在不依不饶的吼道：“公共厕所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损失太大了，在探险者溃败般的撤退中，3把火铳被踩坏了。火铳就算了，家族不在乎，重点是3个家族精心培养的火铳手就这么没了！ 算上夏杰还不知道的被鳌拜他们解决掉的3个火铳手，现在死在刘一峰手上的宝贝火铳手已经死了6人了！ 丢失的火铳更多，到现在已经超过10把了。 哪怕夏杰还不知道追杀鳌拜的那3人和3把火铳已经没了，今晚的损失依然让他火冒金星。 特别是那个不停喊着“公共厕所嘛”的声音，他发誓攻破营墙后，绝对要把那人的舌头给割了！ “大头领，还要喊嘛？” “行了，不喊了，今天辛苦你了。” 赵老五放下那个木质喇叭，他嗓子已经沙哑了，毕竟白天就喊了一天大明律。看着赵老五疲惫的身影，刘一峰突然为自己的恶趣味有些脸红。 在·李鸿基见金承佑过来后直接以安排值班的名义逃了。 “金承佑，你今天表现很不错。” “谢谢大头领。” 作为今天晚上的主角，表现的如此之好，刘一峰不可能只是口头奖励下的：“金承佑，等这次过去后，你去练习下火绳铳，以后火铳队就归你带领了。” 跟着金承佑过来的两个高丽人脸都张红了，在想刘一峰的团队中，几个汉人都有了属于自己明确的职务，就连鳌拜都开始带团队了，唯独金承佑还没等到刘一峰是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不能独当一面就不能成为团队的领导之一，对已经彻底绑死在刘一峰这条船上的高丽人来说，失踪觉得心里不安稳。 现在不一样了，刘一峰亲口承诺以为的火铳队对金承佑管理。傻子都知道火铳队的地位有多高，这是亲信才能胜任的位置，而金承佑作为高丽人位居高位了，他们这个高丽人以后也就不会被汉人看不起了。 看见亢奋状态的金承佑离开后，李鸿基走了过来。他脸上还有些尴尬，主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刘一峰以一种很微妙的表情看着他。 “嗯哼，我也没想到金承佑这么擅长火铳。” “老李，他的火铳可是你教的。”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嘛。” “我看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你不一样3枪都没打中嘛。” “那不一样，我至少3枪打中了一个人。” “误伤旁人也算呀。” “至少比你鸭蛋强。” “我之前用火绳铳的，簧轮铳不习惯。” 刘一峰笑了笑，不再纠缠，拍了拍李鸿基肩膀说道：“今天晚上我来，你去休息吧。” “嗯。” 通宵这种事对刘一峰来说家常便饭，但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件挺痛苦的事的。夜袭发生的时间大概是10点-12点期间，过了12点后，以这个时代人的生物钟而言，再组织一场夜袭已经很难了，而且探险者们本来组织度就低，回来后基本都是到头就睡的。 刘一峰一晚上就像一只猫头鹰一样，死死的盯着对面，半夜甚至找来了库房那把弓箭，和一个民夫一边聊一边射着玩。当然他也不是单纯的无聊，而是在测试对面一里外的营地的警惕性。 “刘掌柜，有必要这么冒险嘛？” “你不用管，反正我回来后就把我拉上去就行了。” 刘一峰松开了绳子，调整了下身上那把弓，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了营墙上面传来了有人滑下来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教他用弓的那个民夫，他叫马晨，是一个东北的孤儿，被猎户养大，所以有一身过硬的弓射能力。 他和冯硕李鸿基这类人不一样，他属于自己卖身给海事局来的东山州，目的是为了救养大他的猎户。 因为为人老实耿直，马晨在民夫中人缘还不错。 “马晨，你下来干嘛？回去！” “刘掌柜，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知道我去干嘛吗？” 马晨憨厚的笑了笑，指了指刘一峰背着的那弓，说道：“刘掌柜是想去射冷箭吧。” 刘一峰当然没有那么无聊，他只是想去测试下夏杰营地的警惕性，随便骚扰下他们，让他们不至于睡的太安稳。 知道了刘一峰的想法后，马晨更加不愿上去了，摘下了弓对刘一峰说道：“刘掌柜，那我更要跟着你了，你的射火铳还行，弓箭你才刚入门不如我，让我来帮你吧。” 刘一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老实敦厚的猎人，他看的出来马晨是真心想帮他的，问到：“可能会送命哦。” “我相信刘掌柜。” “那你就跟上了，被那群匪徒追上了，我可是会抛弃你的。” 马晨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李鸿基这个晚上没有谁的太熟，毕竟营地外就是敌人，谁都不会睡的安稳。再加上前半夜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吵闹声，以及后半夜自己营地传来的闹声，他基本就没怎么睡好。早上他也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嘈杂的人声给吵醒的。 “怎么了，是不是敌人开始进攻了！？” 他走出房间正好看见众人都在跑动，立刻所有的瞌睡都吓没了。 “李大人，不是的，是掌柜的做饭了！” 难怪这些民夫这么轰动，一个个争前恐后的朝校场跑去。 李鸿基目前还没遇到过不被刘一峰的厨艺所征服的人，当初冯硕教训了这些民夫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反弹，就是靠刘一峰做了3顿饭稳住的。 之后只有淘到足够多的金子了，刘一峰才会做饭，对这些民夫而言每一次都像过年一样。 走到校场后，看着宋献策组织着人在发放食物，李鸿基到不是很饿，他在寻找刘一峰的身影，结果发现他端着一个桶在营墙上，还指挥人用木板扇风。 “大头领，你这是？” “老李醒啦，这锅就别吃了，我加热一晚上了，估计都不知道有多咸了。你要喝就去下面喝，还有油饼子，都是我早上炸的。” 李鸿基看了眼那锅，才发现下面居然用泥土石块搭了个灶台，一阵风吹过火炭的火星又亮了。 但今天早上的凉风和往常不一样，它带走的是这锅下了重料的胡辛汤的香味，带到了1里外的营地中。 哪怕到了北美洲了，刘一峰依然没有在东山州3城发现辣椒，他只能做不辣版的胡辣汤了，他取名叫胡辛汤。 不过这胡辛汤也就是少了辣椒这一味而已，其他香料该加的一个都没少，对民夫们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才有的美食了。一口又麻又辛咸香可口的胡辛汤配油炸饼子，在这个只有几度的冬天早晨是最棒的享受了。 不仅对民夫而言，这胡辛汤是美味佳肴，营地外的探险者们傻傻的啃着手中冻的和石头没啥区别的馒头，喝着比冰块还要冷的凉水，咀嚼着仿佛树枝一般的肉干，总觉得往常能下咽的食物今天怎么都吞不下去了。 夏杰愤愤的放下了面糊，他闻着空气中那股谈谈的香味，突然觉得自己吃的就是猪食了。 本来昨天就没睡好，那个该死的刘一峰居然派人出来骚扰他们！ 而且一骚扰就是大半个晚上！ 现在又搞出了这么香的东西来馋他们！ 这刘一峰到底是什么出生呀，怎么这么损呀！ 不得不承认，从夏杰他们扎营开始的大明律讲解到今天早上的胡辛汤，刘一峰搞人心态的作战，是卓有成效的。 /128/128430/31544423.html 第一百五十章 夜袭 第一天的攻城以夏杰这边狼狈退场草草结束了，他开始命令探险者们打造攻城设备。说是设备，其实也就是几个并不那么结实的木梯和撞木。 不过探险者们很明显不是那么配合。 “你们搞什么！为什么不执行命令？” 一个探险者满脸嚣猾的走了出来：“我执行命了呀，命令是进攻一家小商行。” “那让你们打造攻城设备，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兄弟，你听清楚了，我们被雇佣时，说的是进攻一家小商行，你见过哪家小商行有火铳的？去叫夏掌柜来吧，你一个传话的不配和我们谈。” 夏杰听到探险者们开始不配合后，立刻点了30个火铳手陪着他过去的，这阵仗让探险者们愣了一会儿后，脸上都漏出了凶光，气氛开始变得不是那么和谐了。 “我来了，说吧，什么意思？” 被探险者推出来做代表的那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也没想到夏杰反应居然如此之大。 “夏掌柜，你雇佣我们的时候说的是对付一个欠钱不还的小商行，但现实情况貌似不是这样吧。” 说完，他故意沉默了两秒想让夏杰接话，但夏杰却保持着沉默。他抬头瞥了眼，发现夏掌柜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们拿到的报酬是对付一个小商行的，现在我们对付的可不是什么小商行，对面有火铳，有城墙，夏掌柜，你这是拿兄弟们的命在开玩笑了！” “行了，少废话了，我时间有限，什么意思直接说。” 探险者代表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了夏杰皱着的眉头，果断的放弃了周旋，抛出了他们的条件：“得加钱。” “加多少？” “那营地里面黄金收获的一半！” 夏季脸上带着嘲讽：“胃口不小嘛，你们吃得下嘛？” “这个不劳夏掌柜操心，兄弟们都是混探险者这口饭吃的，这里上百号人，总有人脉能处理掉的。” 夏杰已经不想和他们纠缠了，直接说道：“都给你们。” 探险者代表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要询问，夏杰继续说道：“这个营地中所有黄金的收获都给你们，但是你们就必须给我认真攻城了。谁再偷奸耍滑，一颗金沙也别想分到！” 探险者代表有些谨慎的问到：“夏掌柜这么大阵仗不就为了黄金嘛，都给我们了？这是不是……” “你们懂个屁！”夏杰直接打断了他们：“我要的是源源不断产出金子的金矿，那点黄金给你们就给你们了，我要的是长久。” 参与谈话的探险者们脸上的表情从凝重和怀疑变为了兴奋和狂喜，夏杰的话的确说服了他们。 这个好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流传了出去，所有探险者都知道了，众人都热情高涨的开始制作起了木梯和撞木，而战斗开始后的第一场夜袭，也在今天晚上打响了。 “看到了嘛？” “看到了！” “好，一会你听我的火铳命令，我射击后你再射。” 刘一峰吩咐完后，弓着身从城垛下走到了李鸿基面前：“都吩咐好了，只要他们敢来，那几个火铳手就别想回去！” 李鸿基点了点，有些可惜的说道：“就是火铳没法收回来。” 刘一峰也觉得有些可惜，抬头深处墙垛看着营墙远处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那窸窸窣窣在移动的身影：“看吧，看这仗打完后，我们能不能俘获些。” 夜袭双方的指挥都很看重这次偷袭，刘一峰他们的想法是趁机干掉夏杰几个火铳手，所以放他们走近，而夏杰的想法也是想趁机干掉刘一峰的火铳手。 这就看出来大明武装力量的核心已经全面朝热武器方向转移了，连民间的械斗都开始以火铳为核心展开了。 “能射中嘛？” 这是夏杰问自己指挥官第三次同样的问题了。 “夏掌柜，你放心吧，我挑出来的4人都是夜射能力最强的，只要哨塔上的火铳手敢露头，至少打下来一半！” 夏杰满意点了点头，这个作战计划还是他提出来的。 虽然白天探险者们都被自己激起了斗志，但不解决对面的火铳手这帮贪财惜命的探险者还是不会拼命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少主给他的这50个火铳手，真要他们去拼命的时候，他们估计也会阴奉阳违的。 只能怪刘一峰这混蛋居然有火铳，这是夏杰和少主从一开始就没有预料到的事。 即便自己后天就有弗朗机炮了，夏杰还是想先解决刘一峰的火铳手，所以制定了这个计划。 探险者的夜袭是最表面的，深层的用意是勾引哨塔上的火铳手射击暴露位置，混在探险者中的4个精通夜射的火铳手射死他们才是计划的核心。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要除之而后快的火铳手都不在哨塔上。 本来是在的，李鸿基判断今晚肯定有夜袭后，刘一峰就把哨塔上的火铳手换了下来，上面是几个身穿棉甲手持盾牌的民夫。 李鸿基当时还不明白为何这么操作，刘一峰一个问题回答了他：“如果换你来夜袭，在打不进来的前提下，你首选的战略目标是什么？” 火铳手。 万历49年，西军成立那年，在顺天府有一场南军和北军之间的军演，由兵部出题让他们分别在沙盘推演，单兵操练和实兵对抗中比了3场。 沙盘推演南军获胜，单兵操练老派军旅北军则是包揽了所以后项目，而实兵对抗中却是南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其中有一个环节是北军耿耿于怀了多年的，那就是南军设计了无数种战术来针对他们的火器。 “你是说他们会派人专门对付我们的火铳手？” 李鸿基回忆起了万历49年那场军演，南军那次获胜后得意到现在，那场军演自然也就成为了南军因材施教的经典战例了。其中的确就有勾引火铳手“开火”，然后己方火铳手再“射杀”他们的战例。当然，南军很有钱，不是用火铳“解决”的北军火铳手，而是火炮。 “也许吧。”刘一峰把头探出了城垛，一边观察情况一边说道：“反正我在对面指挥的话，我不会指望一次夜袭就打进来的，但我绝对会想办法消耗我们的火铳手的。” 说完，他的表情开始变的凝重了：“他们已经在50步外了！” “差不多该冲锋了。”李鸿基一边说道一边也把头探出了城垛观察着情况：“大头领，要不比一比？” “比什么？” “看谁先射杀对面的那4个火铳手。” 后世总有人说古代人都有夜盲症，到了晚上离开了照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这说法其实是典型的以点概面了。 古代人是不是有很多夜盲症？ 是，但不是所有人都有。 除了少部分先天夜盲症的人外，大部分都是从小营养就没跟上过，营养跟不上别说夜盲症这种小症状了，更大的毛病都有。 李鸿基普通百姓出生，营养谈不上多好但绝对不会太差，在南军中也不会被克扣过粮饷，就算曾经营养没跟上，当兵几年也补上来了。况且他服役的地方可是在海边，海产品最多，即便是工业化后的后世，医生治疗夜盲症都会建议多吃海产品的。 他的视力可是极好的，也拥有不弱于现代人的夜视能力，不然也不会被选中操控火铳。 “比就比，左边那个已经半蹲的归我，他身边那个还站着的傻帽归你。” 夏杰的火铳手在到了距离塔楼50步左右的距离时就停下来了，上好弹后拿出了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吹燃，放在了火绳旁。两人都已经架好了火铳，就等哨塔出现火铳射击的火光后就解决掉他们。 而他们两火折子的小光点反而成为了刘一峰和李鸿基瞄准的目标。 “赵老五！”刘一峰小声的喊道。 “大头领，我在！” “记住我教你的话了嘛？” “嗯，记住了！” “很好，一会儿他们被打退后，记得喊大声点！” 说完，刘一峰对一个点了点头，那人拿起营墙上的火把直接扔了出去、突然出现的火把让夜袭的人吓了一跳，他们立刻反应过来暴露了，干脆不再隐藏直接乱叫着扛着木梯冲向了呃营墙。 而那4个火铳手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2人一组瞄准了左右哨塔，但他们期待的火铳亮光没有看到确定到了熟悉无比的火铳声音。 怎么回事？ 3个人都傻了，还有一人已经躺在地上发出惨叫了。 而刘一峰快速的上弹，一旁的李鸿基也在上弹，两人表情都有些尴尬，他们都没射中。射中的是另外一边墙上的金承佑。 30秒后，两人射出了各自的第二发，很尴尬，两人还是没有射中。但另一边传来了第二声惨叫，金承佑再次命中。 这下他们彻底暴露了，参加夜袭的人都知道了火铳手并不再哨塔，而在营墙上。 4个本来今晚唱主角戏的火铳手瞬间没了一半，还活着的两人立刻收起了火铳，准备逃走，而那个半蹲之人刚起身，又是一声火铳响后他直接跌落在地。 金承佑以帽子戏法宣布：他才是今晚的主角。 wap. /128/128430/31544422.html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弗朗机炮 第一天晚上，夏杰很给面子，没有来偷袭，战斗正是开始于第二天白天。 营地外150步左右，40个火铳手站成两派，大大方方的把火铳露了出来。他们身后是发出各种怪叫的探险者们，力尽所能的挑衅着刘一峰他们。这是夏杰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学话本里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40支火铳的冲击是很大的，刘一峰这边营墙上的民夫已经开始有些慌乱了。各个小队的指挥官立刻开始了叫骂，试图稳住他们的情绪。 “给你们做的盾牌是能够防御100步外的火铳的，只要你们不傻傻的把头露出去！”李鸿基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一边在营墙间巡逻着一边大声的喊到：“都把盾给我举起来，只要他们不走近到100步内，你们举着盾就是安全的。而他们走进100步了，我们的火铳手就会解决他们！” 李鸿基的话让躁动的民夫们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们纷纷开始把交给他们的盾举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举起盾牌后再看那些火铳手就觉得他们没那么可怕了。 探险者们叫嚣了好一会儿后也累了，夏杰就叫他们准备战斗了，他要试一试刘一峰防守的强度。 战斗开始于夏杰这边的火铳齐射，气势十足，却没有任何建树。 白烟弥绕间，夏杰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本以为刘一峰他们肯定吓尿了，没想到等厌烟雾散开后，他看到却是整整齐齐的盾牌，和小心翼翼探头观察的民夫。 “他们早有准备！” 火铳手的指挥脸色也变得很差，对面也有知火铳之人，火铳的射程和防御之法自然也是精通的，想吓唬住对方基本是没可能的。 想通这点后，夏杰也懒得搞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了，直接把指挥权下放，命令攻营。 “还不打嘛？”刘一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从正面袭来，问到李鸿基。 “不打，放他们爬墙。” 刘一峰对着塔楼上的火铳手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攻击，然后问到李鸿基：“你不怕我们的人崩掉嘛？” 他的确有点担心民夫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东山钱庄的太托大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准备梯子，就这样的人来攻城还能让他们上墙头了，我们乘早突围算了。” 刘一峰看向了乱糟糟冲过来的探险者们，的确连一个木梯子都没看到。他们的营墙好歹也是平均3-4米的高度，这高度想靠搭人梯进来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大头领，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去那面墙了。记住，放他们爬，爬到一半了再戳他们！” 刘一峰的营地是依着一段山壁所修的，营墙只有两段，像一个倒v一样拱卫着营门。营门左右还各自有一个5米高的塔楼，目前所有能用的火铳都在上面。 两人各自负责一段营墙，放任探险者们靠近。刚开始民夫们明显是紧张和害怕的，好几个胆小的肉眼可见的在发抖。剩下的人也好不了哪里去，脸色煞白，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矛。 但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探险者冲到营墙下后，民夫们也看出来他们的窘迫了。 “哈哈哈，他们上不来！” “混账，别嚣张！” 立刻就有人开始搭人梯，刘一峰直接从一个民夫手中抢过一根长矛，一只脚踩在营墙的木垛上，居高临下满脸微笑的看着那个踩在自己同伴肩膀上的人，看得他脸色煞白。 “你自己跳，我就不戳你。” 那人松了口气，立刻就低下了身体准备跳下去，但一股剧疼从他的左肩传来。摔倒在同伴身上后，他看着刘一峰手中长矛尖上的血迹，不解的问到：“不是说好了不戳的嘛？” “不好意思，我食言了。” 除了刘一峰这边外，其他几处试图搭人梯的人也被戳翻了，一时间探险者们都只能愤愤的用刀劈开着营墙的外围。 这时候李鸿基大声的下达了命令：“塔楼火铳准备！” 营墙下的探险者们犹如听到了牛头马面的铁链声，一个个脸色煞白争前恐后的就往回跑。 塔楼上的火铳手等了半天没等到射击的命令，伸出头去看李鸿基，看自己是不是听漏了。但李鸿基就是举着手，不肯下达射击命令。 一直等到终于有探险者意识到不对劲，停止了逃跑回头看向了营地为止。 “射击！” 刘一峰的火铳手以高打低，瞄准能力也超过东山钱庄的火铳手，顿时十几个人都应声倒地。 实际命中只有两人，其他人都是被吓倒的，他们趴在地上不停的摸着自己，摸到全身上下都没有洞后才放心的在同伴的搀扶下朝自己家的火铳手跑去。 夏杰在后方看的牙疼，他预想过探险者们这波攻击没有效果，但他没想到会这么狼狈。 “射击！都给我射击！打死墙上的那些人！” 总指挥，同时也是东山钱庄火铳手的头领看了眼火冒三丈的夏杰，下达了射击两轮的命令后就让他们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继续射击？都打在木盾上了！” “夏掌柜，这个距离能打中木盾，已经是我的人精锐的缘故了，想要打穿木盾打中人，我们就必须靠近一点。” “那你靠近呀！” “对方也有火铳，而且以高打底，他们的射程比我们远。” 夏杰逐渐恢复了理智，也明白了自己这边的无奈。 “夏掌柜，用炮吧。” 夏杰摇了摇头，带着他进入了自己的帐篷，里面有两个人正在打开好几个木箱，组装一门炮。 如果李鸿基在这里的话，绝对会震惊的大喊：弗朗机炮！ 然后会劝刘一峰果断放弃营地和夏杰打游击战的。 弗朗机炮用来攻击土石结构没啥用，但对木制结构的建筑是能造成损坏的。而且明制弗朗机炮普遍都是小口径的速射炮，以杀伤人员为主。可以说用弗朗机炮清理城墙上的民夫，是最佳的武器了。 这就是东山钱庄少主交给夏杰的真正秘密武器，也是他除了火铳外另一个底气和信心所在。 看着两个工匠在组装着弗朗机炮，夏杰面色凝重的对自己的总指挥说道：“组装这3门弗朗机炮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清理炮膛还需要一天，最早后天才能使用炮，这期间你还是要给我攻城，至少不能让那个嘴臭的小子好过！” wap. /128/128430/31544421.html 第一百四十八章 骂战 没有了鳌拜的骚扰后，夏杰终于还是找到了刘一峰的大本营了。 夏杰他们安营扎寨后，他带着心腹巡查了一圈。不得不说，刘一峰选择的这个山坳，风景还是挺不错的。 “这地方不错，有山有水的，那个姓刘的会选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营地中就传来了人声：“诸位远道而来送死，真的是辛苦了！” 所有人都愣了，倒不是因为说话的内容，而是对方的声音怎么会如此之大！？ 他们距离营地还有至少一里呢，人声喊话，在广阔地形200米差不多就是普通人的极限了。出了这个距离大声吼叫都很难听清楚对面在说什么的，但他们却能勉强听清楚营地的人在说什么。 “朋友来了，有酒肉，敌人来了，只有火铳。” 话音刚落没多久，火铳发射的响声就出现了。虽然因为距离很远声音不大，他们也在火铳射程之外，却依然引起了好多探险者的恐慌，用了整整一刻钟夏杰才安抚下他们。 刘一峰放下他搭在眼睛上的凉棚，对身边的李鸿基说道：“你的判断很正确，那些探险者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李鸿基只是笑了笑，而宋献策却很兴奋。刘一峰这招被他自己称呼为打嘴炮，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词儿，但意思很好理解。效果是真的不错，重点是那些探险者失态的样子证明了之前李鸿基认为对手即便有几十支火铳了也用不好的观点，他们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性的。 刘一峰把自己制作的木头扩音喇叭交给赵老五，说道：“我说什么你喊什么。” 赵老五当初被挑选为小队队长就是因为他嗓音极大。 “东山钱庄的夏掌柜，你自甘堕落，居然为了些身外之物和张匪同流合污！此事我已通告海事局，等海事局大军袭来尔等就都等着终身为奴吧！” “胡说八道，别听他的！” 夏杰气的火冒三丈，他才刚刚安抚下的探险者们，人心有开始浮动了。 这帮江湖草莽对于自己要做什么是心中有数的，但夏杰是再三保证了此事海事局不知情，荒郊野外的，自己等人手脚麻利点，把刘一峰的人全部杀了就是了。 事实上，在夏杰的计划中，别说刘一峰和他的手下已经是死人了，这帮探险者其实也是死人了，只要自己能拿下刘一峰的金矿，区别只是刘一峰的人先死，这帮探险者后死罢了，他的少主给他50支火铳可不全是用来对付刘一峰的。 “夏掌柜，这样下去不行呀，不能再让他继续喊下去了，太动摇军心了。” 那边刘一峰已经通过赵老五开始朗读《大明律》了。 大明律这玩意儿，很多大明子民只知其物，不知其解的。听见刘一峰一边朗读一边解读，这帮道德底线相对较低的江湖草莽居然越听越心慌了。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曾经干过的某件事是大罪呀，或者有些人开始了心虚，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背了这么多条罪名。 接着刘一峰画风一转，开始讲检举各项罪名的奖赏。 一种奇怪的氛围在夏杰雇佣的探险者中间产生了，他们看谁都觉得对方好像准备检举自己。 夏杰气的想吐血，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刘一峰的这招。 “夏掌柜，我去！我和和他对骂！” 火铳队中站出来了一个人，把火铳交给自己的同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营地。 双方都注意到他了，特别是夏杰这边的人，他们被刘一峰解读《大明律》搞心态憋了一肚子火呢，都希望自己这边的人能替自己出口恶气。 “看来是和你对骂的人了。”李鸿基扭头看向刘一峰：“你准备怎么应付？” “怎么应付？呵呵。” 那人走到了大概100步左右就停下了，他是火铳手，自然明白火铳的有效射程上限就是100步上下，当然这个距离还是有些靠运气和技术的。他不清楚刘一峰的射击技术如何，不准备去赌。 这人狗嘴里自然是吐不出象牙的，刘一峰根本没有听他扯淡的兴趣，等他自爆家门后从赵老五那里夺回喇叭，大声说道：“听不到，你声音太小啦！要是没吃饭就换个吃了饭的过来！要是你们都吃了饭还这么小声，不如叫个娘们来唱曲儿！” 其实刘一峰这边的人是听得到的，但谁会任敌人涨士气呀，刘一峰的话让他们哈哈大笑，顿时这场骂战高下立判。 那人气疯了，提高了音量继续叫骂了起来。 “听不到，都说了听不到，你是在唱曲儿嘛？你太丑啦，让老鸨换个漂亮的过来。” 听到自己被当做了青楼中的艺伎，那人的理智直接没了，大步朝前大声的叫骂着。你不是听不到嘛，我走近点你还能听不到？ 刘一峰当然听到了，从一开始他就听得到，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那人和刘一峰距离大概5,60步时，他果断的掏出火铳，瞄准了那人。 所有人都呆了，两军交战不不斩来使呀！ 就算是女真人和东夷人底层出身的人也听过这句话呀，但刘一峰就是干净利落的一枪解决了那个人。 学着西部牛仔那样吹了吹枪管后，刘一峰就后悔了。火铳射击后的硝烟可不是后世手枪能比的，他真的是靠强大的毅力才忍住没有咳嗽的。好不容易装次逼，要争咳嗽了就太丢人了。 李鸿基的表情很是无语，宋献策已经在帮刘一峰思考怎么把“两军交战不不斩来使”这坎给迈过去了，刘一峰却抬起了喇叭，对着那边吼道： “一帮土匪，还来跟我玩‘两军交战不不斩来使’这一套？你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没呀，啊？你们已经和张献忠张匪同流合污了，海事局得而诛之。你们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死在我的火铳下，要么被海事局抓住贬为奴隶，永久的在扶桑不见天日的金矿中挖一辈子的矿！” 这些不仅夏杰暴怒了，探险者们也都暴怒了，纷纷提着武器叫骂着要冲过来。 不过夏杰还有理智，让自己的人拉住了那些被骂上头的人不要进入火铳的射程，就让他们站在120步左右的距离和刘一峰对骂。 但他们哪里是后世和无数喷子互骂过的刘一峰的对手呀，十几二十人居然被他一个人给骂懵了。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所有亲戚都能被拿来骂人，而且骂的如此难听，难听到他们自己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大头领。 李鸿基和宋献策实在听不下去了，把喇叭扔给了赵老五强行带走了刘一峰。 wap. /128/128430/31544420.html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李鸿基的信心 让我们把视野回到刘一峰这边，其实在鳌拜袭击夏杰派出来的第一批探路人员的时候，刘一峰这边就完成了对民夫们的动员。 李鸿基以早期参加训练的班底作为基层指挥官，把营地中的几十人分成了5个小队，手持盾牌或者单刀的基本都是刘一峰的早期班底，而民夫们全部手持长矛。 这也没办法，这些民夫估计也就只能打打顺风仗，逆风还是要靠自己人去翻盘，所以部分刘一峰买下来的棉甲，也全部给早期班底装备上了。 也不是没有民夫闹事，李鸿基便让他手持单刀站在队伍最前面就有棉甲穿，于是那个民夫果断的脱下棉甲滚回后排了。 “他们穿甲胄，是因为他们是接敌之人，抗住压力的人是他们，你们如果觉得自己也能做到，那就站出来！” 李鸿基懒得和民夫们一个一个的讲道理，直接在集合时简单直接的把情况说明，民夫们果然不再要求也穿甲胄了。 之后就是突击训练，李鸿基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练一个动作：刺！ 民夫们只需要听他们小队指挥官的命令，叫刺的时候就刺。 刘一峰看着跟着口号不停突刺空气一整天的民夫们，有些不解的问到：“老李，怎么不让他们休息，你看他们的动作都变形了，这样练下去有什么用？” “大头领，我不是要他们练动作，我是要他们练习惯。” 刘一峰思考了片刻，有些明白了。 这种纯机械的痛苦训练必然会在这些民夫心中留些深刻印象，印象深到有人叫“刺”时，他们的肉体会比大脑快，这种肌肉记忆才是李鸿基想要的。 新兵临敌最常见的情况就是想太多，然后害怕。既然指望他们的大脑是不靠谱的，那就指望他们的肌肉记忆和下意识反应。 李鸿基对于此战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对方人数再多，也不过就是山贼攻城的水平。 当初修建这座营地的时候，他就设计好了防御体系，能站人的木质城墙，有充足射击角度的瞭望楼都是出自他手。营地内自带水源，食物也很充足，刘一峰还种了一些短期蔬菜，完全不怕敌人围城。 唯一的缺陷就是现在他手上能用的火铳只有3把，但他依然把坏掉的簧轮铳拿了出来给自己人装备上了，毕竟敌人不知道它们坏掉了。 军备库中还有一张弓和一壶箭，那是刘一峰买武器时人家送的，不过刘一峰的人没人会用。培养一个合格的弓箭手比培养一个火铳手还要难，目前只能把它放在仓库中吃灰。 只要来犯者没有太强大的远程火力，最后还是要靠蛮力来破寨子，那时候，这些民夫们从上往下突刺的训练就起效果了。李鸿基相信或许一开始民夫们会害怕，但随着他们发现自己很安全，而且能轻松的刺死敌人，敌人还无可奈何后，就会开始变得淡定的。 “大头领，你找我有事？” “嗯，老李，把训练的事交给别人，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了刘一峰的房间中，李鸿基发现宋献策也在这里。 宋献策逃回来的时间之比刘一峰晚一天而已，正是他把鳌拜营地沦陷的消息带来的。 “大头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献策见着急训练民夫的李鸿基也被叫来后，顿时明白肯定发生什么事了，而现在没有什么事被有人袭击自己更重要了！ “老宋，老李，这件事目前被我压下来了，你们两知道后也暂时不要声张。”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紧张。 刘一峰打开里屋的房门，里面走出来的一瘸一拐的赵老五。 李鸿基对他没啥印象，但宋献策认识，震惊的开口问到：“你怎么逃出来了？小刘大人的营地现在什么情况？” “宋大人，我是被小刘大人他们救出来的。” 接着赵老五要讲述的事让两人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几十支火铳！ 东山钱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火铳！？ 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 相比几十支火铳带来的冲击，鳌拜带领尼格多他们沿途骚扰已经不能让李鸿基他们有什么反应了。 “老李，这仗还能打吗？” 李鸿基没有立刻回答刘一峰的问题，紧咬下唇陷入了沉思。 “大头领，你是想投降嘛？” 刘一峰也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宋献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吗，但内心其实是重重的松了口气，他就怕刘一峰选择拼命。但刘一峰果然还是那个务实的人，自己从没看错过他。 是的，刘一峰知道了对方有几十支火铳后，就没有那么坚持了要和东山钱庄死磕了。游击战和投降也成为了他的选项之一，而决定他怎么选的人，正是李鸿基。 “大头领，我们不是不能打的。”李鸿基紧缩的眉间打开了：“几十支火铳的确很可怕，但对方很明显不会用。” 他指着赵老五，说道：“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话，很明显拥有火铳的那几十个人是东山钱庄的人，而其他人是探险者，双方可谓毫无配合。只要操作得当，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在李鸿基眼里，民间对火铳的使用方法基本就是乱打一通。因为每个人装的引火药药量不可能一模一样，火绳的燃烧效率也不尽相同，所以先射击的人必然造成大量的白烟，这会造成后射击的人瞄准困难。 只不过大明现在除了面对过一次弗朗机人有火铳外，所有敌人都没有火铳，一次齐射就算没打崩对方，也打击了对方大量的士气了。所以民间依然习惯性的见面乱七八糟的射一通，然后再上去砍。这时候往往又会因为自己人和敌人已经搅在一起了，火铳手就算上弹了也不敢再射击了。 也得亏大明民间力量会面对的敌对势力比他们还菜，他们才没有吃亏。 而和弗朗机人交战过一次的大明军队，却对此早就摸索出了一整套火铳的使用指南。从戚继光提出的小队作战，到在北伐和西征过程中摸索出来的列队层次射击，都是在对火铳的特点扬长避短。 李鸿基是很有信心的，就算敌人有很多火铳又如何，火铳打不破营墙，最大的作用就是压制墙头的人。紧急赶造一批盾牌就是了，等敌人开始蹬墙了，李鸿基不信那些火铳手还敢射！ 南军精锐这时候都不敢射了，误伤率太高了。除非走到更近处，但别忘了，刘一峰他们也是有火铳的。 刘一峰和他对视了一分钟，感受到了他的信心后，笑着说道：“行，听你的。” （有个朋友说我错别字多，因为我每天都是在工作之余用手机码字的，错别字自然多。但我第二天会用电脑修改错别字的，如果你看的还是错别字版本，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wap. /128/128430/31533593.html 第一章 还好不是在明末 “东山州收人了！什么人都收，只要画押工作3年，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虽然这伙人的领头叫的很卖力，但牢房中一个个卷缩在一起来御寒的犯人们一个搭理他们的都没有。 只有一个20岁出头看上去挺高大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从避风的墙角站了起来，立刻就有一个老头拉住了他。 “喂，你想清楚了，这可是去东山州！那鬼地方又冷又穷，比建州都不如，而且听说还有红毛鬼和棕皮鬼，你去了这辈子都别想回中原了！” 这个老头明显知道很多东西，这个年轻人这段时间也算照顾他，从来都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头忍不住想劝住年轻人了。 但年轻人摇了摇头，执意要去。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东山州在哪，但怎么也比关在大牢里强呀：“老人家，我是被冤枉的，但官府连审都不审就关了我1个月，这是我唯一离开大牢的机会了。” “傻孩子，官府就是故意的，就是想逼你们自愿去东山州呀！” “喂！老头，不想死就闭嘴！”守卫大声的吼道。 老头赶紧卷缩成一团，年轻人把身上那件又破又脏的衣服递给了老人家，算是报答了他自己穿越过来这1个月对自己的照顾，毕竟没有他的话自己早死了。 这衣服还是上周有个犯人冻死了，众人哄抢中发狠的年轻人抢过来的。毕竟他1米8的身高在这群平均不到1米7的人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谢谢你。”说完，他站起身，对牢笼外大声喊道：“我，我报名！” 领头的看了眼他的身材，露出了惊艳和满意的表情：“好，去师爷那里登记。” 年轻人走到后面一个桌子前，有一个师爷打扮的人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后，皱眉骂道：“真够腌臜的，别靠这么近，臭死了！” 年轻人那黑污的脸也有些红，他知道自己有多脏有多臭，没办法，整个大牢都这环境。 “名字有嘛？” “有，我叫刘一峰。” “哟，还是个汉人，为啥要剃头？” “不是我自己剃的，是被匪人给剃的。” 有些海贼土匪的确会强行给人剃掉头发逼他入伙，师爷也是知道这点的：“是嘛，老家哪的？” “巴蜀。” “你一个巴蜀人，怎么来登州府呀？” “行商，然后遇到土匪了。” “哎，可怜人。”话虽如此，师爷写卖身契的手可没停下来。 刘一峰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他过了。实际上他的话中除了自己的名字和老家的确是巴蜀地区外，没有一句真话。 他是四川人，到大连读大学的，大四下学期开始实习，在海边的实习单位熟悉环境时失足落海，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穿越了。在快要饿死的时候被渔村的人发现，当做海贼送到了官府，原因就是他那头板寸。 刘一峰也不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年代是什么时候，连在哪都不清楚，今天才知道自己在登州。登州好像是在山东，可是自己穿越前明明在大连旅顺呀。。 “刘一峰是吧？” “是，是的。” 刘一峰看着对方用毛笔写上了“刘义风”。虽然是繁体字，但从小就被爷爷逼着练字的刘一峰完全看的懂繁体字，甚至写的比这个师爷还好。 “师爷，是第一的一，山峰的峰。” “你识字！？” “嗯。” “你来写。” 刘一峰接过毛笔，在画押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签了个合同但自己忘记看合同内容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都考虑卖身了，还在乎什么合同内容呀，也就按照师爷的要求在名字旁按了手印。 “这字写的不错！”师爷有些动容的看向刘一峰：“你还真不是海贼。” 很简单的道理，海贼中或许有会写字的，但能写得这么好的当个文书先生也比当海贼有前途呀。 听到师爷的话后，刘一峰赶紧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就被2个大汉带出了他住了1个月的牢房，扔进了一辆马车中。 这马车不算大，大概能坐6,7人，他看了马车上另外3个表情麻木和他差不多的人，也没有和他们搭话的兴趣，在马车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大牢内的招人很不顺利，刘一峰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没有等到第二个人出来，就看见之前大声招人的领头和师爷与一个官吏聊了几句后满脸愁容的走了出来。 路过他所在马车时听见两人在聊：“师爷，这人数完全没达标呀，要不买点建州奴剃了他们的辫子冒充海贼充数？？” 建州？ 刘一峰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老乞丐也提到过这个词。 建州，中国历史只有一个建州，那就是明朝的建州三卫。 自己在明朝？ “建州奴中算得上劳动力的成年男性都被北庭都护府瓜分干净了，难道买生女真？” 领头之人沉吟了下，说道：“也不是不可以，那群生女真一个个挺能打的，常年生活在黑水白山这种恶劣的环境，东山州那种地方正适合他们。” “生女真可不好管哦，这路上要是闹起来，损失可就大了。” “不怕，路上敢闹大不了全杀了，正好立威。” “那要不再买点熟女真的孩子吧，养个一两年也就成年了。” “行。” 刘一峰背靠着马车把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他已经非常确定自己在明朝了！ 虽然金朝时期也有熟女真和生女真的说法，但那会儿可没有建州这说法。金朝是继承了辽朝的路府县行政划分，所以他只能是在明朝！ 刘一峰还想听更多，可惜两人越走越远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明朝，自己穿越的是明朝，而且自己应该还是在东北，因为师爷两人说了要买女真人，而明朝只有东北有女真人。 当然也可能是明末，那会儿的神州大地已经沦陷，中原也有女真人。但满清入关后的中原，怎么可能有汉人商量买女真人。 所以自己应该在明朝的前中期，而不是明末那个地狱。 /128/128430/29825605.html 第二章 我的小弟是鳌拜！？ 知道不再明末后，刘一峰松了口气。 虽然明末是很多穿越前辈们扬名立万的时代，但他不认为自己一个20岁出头的大学生真的能在那个乱世活下来，况且他到现在都没得到属于自己的金手指呢。 就这样，他被关进了另一个营地。营地的条件比大牢好太多了，不仅洗了热水澡，每天至少也能吃饱了。 虽然吃的都是他穿越前碰都不会碰的臭咸鱼汤和死面饼，但在大牢里忍饥挨饿的刘一峰依然吃的很香。 而且他们这些人也有了统一的衣服穿，黑色的棉袍，丑是丑了点但暖和。 就是没人可以说话，有些寂寞。也不知道是不是刘一峰那头短发和1米8身高的缘故，其他被关押的人都很害怕他。 就连守卫们对他的态度也有些怵，每次刘一峰试图和他们搭话的时候，他们都会很戒备的走开。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5天，领头之人和师爷带着另外一伙人来到了关押他们的营地，全员光头，其中还有好些还是孩子。 而这伙人明显精气神和刘一峰他们就不一样了，怎么说呢，他们有一种低三下四的奴性。 刘一峰就亲眼见到一个40多岁又瘦又弱最多1米6的男人，居然抢这伙人中一个1米7出头的汉子的食物，那个汉子不仅不反抗还一脸谄媚的。 类似的现象在这伙人来到营地后发生了好几次，这伙人简直人尽可欺。 他有些不解了，径直走向了那个以欺负那伙光头为乐的40多岁男人，一把把他拉了过来。 “谁拉我！？” 他回头看见是刘一峰，脸上的狰狞顿时化为了恐惧。 其实这几天营地中流传的关于刘一峰如何手撕一个大活人的传说，就是他传出来的。 人都喜欢猎奇的东西，他见刘一峰牛高马大的，便编了这个传说来和其他人套近乎。别人听到刘一峰曾经手撕大活人，自然想听更多，这人就自然的和他们混熟了。 他以为刘一峰来找自己算账了。 “你的名字。” “李…李老三…” “李老三，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壮士，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刘一峰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样，坐在了条凳上，然后示意他也坐下。李老三屁股最多五分之一挨在凳面上，随时准备逃跑。 “他们是什么人？” 刘老三见不是算账的，松了口气看向刘一峰指着的那伙光头，又看了眼刘一峰，有些不确定的问到：“壮士，你是南方来的？” “对，老家巴蜀的。” “巴蜀居然有你这么威武的壮士，我一直以为南方人都很矮小来着。” “回答我的问题！”刘一峰有些不耐烦了。 “是，是，他们是建州奴，估计被抓来充数的，所以剃掉了那金钱鼠尾辫，当作……呃，就是充数的。” 李老三本想说剃掉了辫子当作土匪海贼充数的，但见到面前之人也是一个没蓄发的海贼，立刻改口了。 刘一峰继续问到：“为什么这些女真人这么怕你们？” 李老三愣住了，哪怕再怕刘一峰，眼神中也流露出了“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神色后说道：“壮士，他们是建州奴，我们是汉人，这里又不是北庭都护府，他们怕我们不是当然的嘛？” “北庭都护府？” 之后李老三给他讲解了整个大明，建州奴只有在北庭都护府才有机会靠军功赚取成为二等百姓的机会。 听李老三解释完后，刘一峰陷入了思考，李老三趁机溜了。 “看来北方有敌人，估计是蒙古人，不知道是瓦剌还是鞑靼。”刘一峰自言自语道。 明朝和蒙古人的战争几乎贯穿了整个明朝前中期。 先是对元朝余孽的清缴，然后是分裂后的东蒙古势力，也就是鞑靼。 永乐大帝的北伐虽然没能彻底征服鞑靼，但造成了鞑靼的衰弱，于是西蒙古的瓦剌趁机崛起南侵大明打出了土木堡之变。 之后在大明和瓦剌拉锯中，瓦剌重蹈鞑靼覆辙走向衰弱，鞑靼再次崛起，频频骚扰大明北疆迫使大明开放边疆贸易，每年提供大量金钱物资给蒙古，大明和蒙古之间的战事才停歇。 后面大明的敌人就不再是蒙古了，而是国内层出不穷的农民起义军和女真人。 刘一峰虽然不是明史爱好者，但基础的中国史和世界史，他还是知晓的。 “得想办法知道北庭都护府对付的敌人是鞑靼还是瓦剌，这样大概就能判断我在明朝那个时期了。” 他抬头开始寻找李老三，正好看见他和一伙汉人又在欺负一伙建州奴。虽然不喜他们欺负人的样子，但刘一峰不准备去救那些建州奴。 这些女真人在明末对汉人的迫害他可是很清楚的。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广州之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江阴之屠，昆山之屠，嘉兴之屠，海宁之屠，苏州之屠。 这些都是满清自己的史官再怎么掩盖也被记录在了历史上的。 这时候，那边一个十几岁的女真人孩子从李老三他们中间冲了出来，还朝自己这边跑来了。 刘一峰完全没反应过来，那个孩子就被一个人踢翻，扑到了自己面前。 他匆忙的爬起身准备继续逃，就看见了面前大马金刀坐在条凳上的刘一峰，然后被他如山峦一般沉稳的气场震住了。 其实真实情况是刘一峰完全没反应过来，楞住了。 那个孩子回头发现追他的人一脸害怕的看着刘一峰，在自己部落也是经常被人欺负的他瞬间明白了眼前之人在这个营地中地位极高，一咬牙跪在了刘一峰面前： “奴才鳌拜，求主子救我！” 女真人认了一个汉人为主后，除了主子其他人要打奴才那就是打主人的脸。 他的行为顿时让跟在后面的几个汉人手脚冰凉，他们以为这个女真人孩子是刘一峰的人，担心惹怒刘一峰，互相看了一眼已经有了退意。 但跪着的鳌拜内心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担心刘一峰不要他，那他就还是一个没有主子的建奴，所有汉人都可以欺辱他。 鳌拜回头看见追他的汉人中有一个朝前走了两步，赶紧跪着继续朝刘一峰靠拢，大声求道：“主子，主子救我！” 刘一峰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把刚才听到鳌拜自报家门的震惊给消化掉：“你说你叫鳌拜？” 鳌拜见刘一峰搭理他了，顿时大喜：“回主子话：是的，奴才叫鳌拜！” “瓜尔佳氏的鳌拜！？” 这下轮到鳌拜愣住了，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汉人怎么猜出自己的姓氏的。但局势不容他多想，赶紧再次磕头，大声说道：“奴才瓜尔佳.鳌拜，叩见主子！” 这下那个大着胆想把鳌拜拉回去的汉人骑虎难下了，只能试探性的问到：“壮士，这个奴才……” 结果刘一峰瞪了他一眼，他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吓跑了那个人后，刘一峰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跪着磕头的少年，内心无比震惊： 瓜尔佳.鳌拜！？ 我并不是在大明初期或者中期，我他喵的还真在明末！？ /128/128430/29825606.html 第三章 我其实还是满能打的 鳌拜很满意自己的新主子，不会随意打骂自己。他之前虽然没有认过其他汉人主子，但也是见过有些汉人主子是真不把他们当人的。 不过女真人内部本来也从不把奴才当人，鳌拜也挺习惯的，新主子唯一的缺点就是问题太多了…… “努尔哈赤你认识不？姓爱新觉罗的。” “那叶赫那拉呢？” “你们有八旗制度嘛？” 这些问题鳌拜一个都答不上来。 天见可怜，他只是瓜尔佳部族中的一个孤儿，从小就混在部族边缘，他认识的人也基本都是乞丐。 一个月前莫名其妙被抓了后，他被经手无数次才到了这里。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刘一峰的问题了。 但他又害怕答不上来刘一峰会不要他了，只能赶紧跪下磕头说着“奴才不知，奴才无能”的话。 刘一峰一个现代人的道德观，挺厌恶这种奴性的表现的：“起来，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的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没想到鳌拜居然跪着后退了两步，一脸慎重的看着刚才他跪着的地方，还用手去挖土，一边挖一边说道：“主子怎么知道这下面有黄金？” 刘一峰无语至极，一脚踢翻了还在刨地的鳌拜。 鳌拜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虽然不知道具体错在哪，但也赶紧道歉。不过这次他多了个心眼，没有下跪，他还记得刚才刘一峰很厌恶他下跪的。 “主子的问题奴才答不上来，但是奴才知道谁能答上来。” “谁？” “和奴才一起被抓来的一个人。” 那人名叫尼勘图，是一个50多岁的女真人，看上去又老又瘦。不过即便如此，他的主子也不想让他见刘一峰。 “刘兄弟，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想要的话拿东西来换。” “我不是想要他，我只是问他一些事。” “哼，那你拿今天晚上的鱼汤来换，我的奴才我说的算！” 刘一峰眯了眯眼，对面那个收了尼勘图为奴的男人针锋相对的也眯了眯眼。这让刘一峰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只比自己矮一点，目测170-175男人就是针对自己的。 他猜的很对，这个男人的确是营地中自认除了刘一峰外最能打的那个。他在被官府抓到前就是个马贩，常年行走江湖。 只不过他太好赌，输光了后抵押了马行的马匹想回本结果又输了，怕马行问责就偷偷逃走了，最后还是被官府抓住了。 但他其实厉害的是马上功夫，陆地功夫很是一般的，只是仗着行走江湖练出来的气场和相对还算强壮的身体，在这几乎都是弱鸡的营地中称王称霸。 至于刘一峰，他早就看不顺眼了。但刘一峰平时想事情的扑克脸和这个时代称的上牛高马大的身材，以及营地中徒手撕人的传说让他很是忌惮。 现在刘一峰找上门来了，他决定怎么也要碰一下了。 如果是穿越前的刘一峰，他面对这情况只会转身就走，懒得搭理。但在大牢里待了一个月，他很清楚自己这会儿只要不正面面对这个男人，之后的骚扰就会无穷无尽。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刘一峰已经在大牢中吃过不回应挑衅的亏了。 他直接上前一步抵在了那人面前。这动作代表了他的态度。他比对方高，两人双目之间不到20厘米，自然是高的人俯视对方造成的压迫感更强。 “我找他只是想问些事罢了，既然你非要借此机会惹我，那我们要不先解决我们两之间的麻烦？” 刘一峰学着电影中的大反派，用看上去很人畜无害的笑容心平气和但气场全开的说出了这番话。 不得不说效果那不是一般的好，那人被刘一峰的气场所压，左脚后退了半步。 不过这半步让他从新调整了心态，问到：“好呀，怎么解决？” “打一场？” “好！”那人立刻一个后跳，摆脱了刘一峰一直以来在气场上对他的压迫，按照江湖规矩作了一个揖：“在下冯硕，请指教！” 营地中的汉人见他们公认最强的两人要打一场，立刻围了上来。连几个守卫也双手插胸，聊着两人的胜负，一脸的兴致盎然。 李老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大声的对周围的人介绍着两人。 刘一峰才知道这个冯硕是山西马行贩子出身，难怪总有些罗圈腿。他常年行走江湖，应该还是挺能打的，这让刘一峰有些后悔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没有等李老三介绍道自己，回了一礼后说道：“在下刘一峰，请！” 说完，他拱手的手都还没放下来，就提出了右腿，狠狠的踢在冯硕的大腿上。 但刘一峰左肩也吃了冯硕一拳头，两人同时后退了半步。 这两人，都是刚做完拱手礼的姿势就出手偷袭的。 “你居然偷袭！” 刘一峰翻了个白眼，刚才不是自己躲闪的快，冯硕的拳头会正中自己的面门。只准你偷袭我，不准我偷袭你嘛？ 他没有搭理冯硕，左脚一个踏步右腿闪电般的踢出。冯硕来不及躲闪了，只能踢出自己的右腿，和刘一峰胫骨撞胫骨。 谁都没讨到好，都后退了一步缓解右腿胫骨的疼痛。 不过冯硕毕竟厮杀经验丰富的多，对于疼痛的忍耐超过刘一峰。他强忍着右小腿的剧痛，一个飞扑抱住了刘一峰的腰。 他是和投靠大明的蒙古人学过一些摔跤的，抱住刘一峰腰的同时就把自己的重心朝前，双手抓住了刘一峰后腰的衣服，准备用冲力掀翻刘一峰。 如果是普通人，基本上肯定会被冯硕掀翻。但刘一峰可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他的初中和高中可是在打架中渡过的。 打架用的最多的招数除了王八拳，就是摔跤技了，刘一峰可谓经验丰富。 在被抓住腰的瞬间他就领悟了冯硕的意图，双脚朝身后伸出去，整个身体呈直线以50度角压在了冯硕身上，他的双手也抓住了冯硕背部的衣服狠狠的压制住了他。 冯硕朝前冲的力被刘一峰通过双脚传导到身后地面，而他压在冯硕背上改变了冯硕的用力方向。 冯硕现在就相当于肩抗了一根1米8，150多斤的圆木，圆木还是和地面呈50度角压在他肩背上，冯硕怎么用力朝前推都会被圆木通过传导到地面卸掉力量。 这让刘一峰的双脚在地面犁出了1米多长的痕迹，但也就此结束了。他一直在等冯硕力竭，这一刻没让他等多久，刘一峰知道，胜负已分。 力竭的冯硕刚感觉到背上的压力陡减，刘一峰的膝盖就撞在了他的脸上。 看着飞出去的冯硕重重的摔在地上，围观的众人都知道这个营地的老大是谁了。 /128/128430/29825607.html 第四章 这个大明强的过份！ 刘一峰的这下膝撞可不轻，足够破坏冯硕小脑平衡很长一段时间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一峰会给冯硕最后一击的时候，他却站在原地大度的给冯硕机会重新站起来。 冯硕摇了摇头，让视线不要再摇晃，对刘一峰心服口服了。特别是他居然放任自己站了起来，这一般是独属高手的从容和自信。 当然还有个可能是刘一峰还没养成赶尽杀绝补刀的习惯，不过冯硕不会朝那个方向去想就是了。 “这个老建州奴，归你了。” 留下这句话后，冯巩就离开了，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脸。 “奴才尼勘图，拜见主子。” 尼勘图很是得意，他眼睛多毒呀，早就看出来这营地中最能打的两人就是刘一峰和冯巩了。 这两人为了争夺自己打了一架，自己的身份一下子就和其他建州奴不一样了。他才不管刘一峰是不是有问题要问自己呢，这条大腿他抱定了！ “我不是要收你为奴，我只是有问题要问你。” “主子您尽管问，奴才只要知道的，必然会回答主子，奴才是主子最好的奴才！！” 刘一峰皱了皱眉头，他在穿越前哪经历过这种情况，就算是那些最卑微的舔狗，也比这些女真人有骨气呀。 鳌拜也来凑热闹，见尼勘图好像要和自己争宠，大骂道：“老贼！是我介绍主子认识你的，你不准抢我的位置！” “都闭嘴！” 鳌拜和尼勘图不说话了，刘一峰问到：“我问你，你认识努尔哈赤嘛？” “认识，当然认识，所有建州奴都认识，那个挨千刀的居然想背叛我大明！” 刘一峰表情有些奇怪，一个女真人一口一个“我大明”，然后怒喷的对象还是第二个建立女真人王朝的努尔哈赤…… 这算什么？ 满奸？ 不过努尔哈赤背叛大明了，看来自己真的在明中后期了。一想到明朝中后期的江河日下，刘一峰的表情有些黯淡。 “不过还好，我大明的关宁铁骑可不是浪得虚名的，直接绞杀努尔哈赤此獠，我们女真人的名声差点就被他给坏了。” 哈！？ 刘一峰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努尔哈赤的叛乱被平了！？” “对呀，北庭都护府的关宁铁骑回建州直接把叛乱平了，努尔哈赤也被五马分尸了。” 这历史怎么和我知道的不一样呀！ 等等！ 北庭都护府是什么东西！？ “北庭都护府就是北庭都护府呀。” 尼勘图发现自己的主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回头看了眼身边的鳌拜，发现这小子听自己讲故事听的津津有味，估计也啥都不知道。 “你把北庭都护府的事都说出来。” “是，主子。” 尼勘图在北庭都护府当劳役待了5年，对北庭都护府是很熟悉的。他整整讲解了半个时辰，口干舌燥后刘一峰才放过他。 “所以说北庭都护府在漠北，主要对付的是西边的瓦剌和西域的敌人？” 尼勘图赶紧点头，满嘴“主子英明”，但实际上这些都是他刚刚才告诉给刘一峰的。 刘一峰理都没理他，他现在彻底懵了，怎么和自己知道的历史一点都对不上？ 按照尼勘图的说法，20年多前大明再次北伐，打了整整5年。最后皇帝亲征鞑靼，从此鞑靼汗国灭亡，大明建立北庭都护府。 之后的10多年，就是北庭都护府和瓦剌的战争。 前几年战争有了突破，只拥有漠西大湖盆地这一片牧场的瓦剌怎么也撑不住了，被迫与西域的叶尔羌汗国联手，对抗不可一世的大明和北庭都护府。 但即便这些蒙古人后裔建立的汗国联手，也不是打下成吉思汗龙兴之地，注定是蒙古人克星的大明的对手。 据说北庭都护府已经占据了大湖盆地，而大明也打下了西州盆地，正在朝曾经的安西都护府首府：龟兹进军了。 这不对呀！ 这怎么和我知道的历史对不上呀？ 我大明怎么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听的津津有味还一脸与有荣焉的鳌拜，很是无语。 拜托，你是大明的掘墓人之一呀，一生跟随皇太极东征西讨，说是大明的宿敌也不为过的，为啥一脸“我大明天下无敌我好骄傲”的神色呀…… 刘一峰所知道明末的大明朝，可谓是江河日下，国内天灾人祸不断的。 可这边的大明朝，居然打败了北方宿敌。本该一片混乱的东北也人心向明，大明甚至都开始西征收复西域了。 如此庞大的战争，还打了20多年，那么大明境内肯定也没什么农民起义了。 什么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估计都没机会登场的，因为明末农民起义是从陕西开始爆发的。而大明正在西征西域，作为大后方的陕西必然重军把守，是不可能乱的。 刘一峰想到这里已经彻底迷茫了。 难道我穿越的是一个平行世界的大明？ “现在的皇帝是谁？朝廷的大员又分别是谁？” 鳌拜和尼勘图都是建州奴，是不可能知道当今圣上是谁的，更别说朝廷大官了，同时摇头。 刘一峰见也问不出尼勘图什么东西了，而鳌拜这个少年还一脸“故事讲完啦，我还想听”的表情，就知道问他也是没用的，挥了挥手赶走了两个自认就是他奴才的女真人。 得找汉人来问一下。 但找谁？ 除了中层官员，谁又能对大明的朝堂有了解呢？ 古代百姓不知道当朝天子是谁的情况可不算少见，特别是下层百姓。 李老三一看就知道是个街溜子，乱七八糟的事或许知道很多，但朝堂上的情况能知道就有鬼了。 冯硕是马贩，他估计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个营地怎么看怎么也不像能找到个非下层百姓的人。 被关在里面的他们本质上还是一帮囚犯和奴仆，看守他们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识字的样子，肯定也还是下层百姓。 说起来穿越过来1个多月了，他也只遇到了师爷一个会写字的人，要不问问师爷？ /128/128430/29825608.html 第五章 立威 说曹操，曹操到。 刚想到要不要问问师爷，师爷就带着一伙人进入了营地。 刘一峰顿时有些无语，：“师爷你不会刚好姓曹吧？” “主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刘一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尼勘图和鳌拜：“你们两围过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们不要来打扰我的嘛。” 鳌拜不说话了，后退小半步躲在了尼勘图身后。尼勘图面对刘一峰的质问头皮也有些发麻，不过他毕竟是4，50岁的人了，立刻找到了说辞：“主子你看那边。” 刘一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被师爷带进来的那伙人也是光头，但一个个都双手被捆住了身后，比起当初鳌拜他们明显要桀骜不驯的多。 “他们是什么人？” “回主子话，他们是生女真，一帮野人。” 所谓的生女真就是辽国时期没有被辽国统治，后来也不接受大明的统治，在黑水白山中坚持渔猎部落制的女真人，一直到现在都快600年了。 而那些接受了契丹人和汉人统治的就是熟女真，也就是汉人口中的建州奴。 “主子，你要小心了，这帮野人虽然没开化，但是都挺能打的。” 这其实也是尼勘图和鳌拜突然围过来的原因，两人虽然自认为自己是高生女真一等的熟女真，但对传说中在深山老林中能猎杀大虫的生女真，还是本能的害怕的。 所谓的大虫就是老虎，而东北只有一种老虎：东北虎。号称最厉害的老虎，传闻最长可达3米，成年东北虎平均也有2米的身长。 刘一峰本来也不准备惹事的，但听尼勘图说他们能猎杀东北虎，也有些忌惮这帮一看就不好惹的野人了。 师爷他们也知道这伙生女真和大牢中捞出来的犯人，以及熟女真的建州奴不是一类人，特别把他们分开关押了。 刘一峰丢下两个死皮赖脸认他做主人的女真人，走过去想和师爷沟通下的。 但刚走近就被之前押送自己的壮汉们拦住了，他们可不是看守刘一峰的那些守卫，一个个冷着脸，手握腰间的刀柄，肃杀的气息几乎肉眼可见。 刘一峰只能走回来远远的看着师爷拿着一个本子，有些费力的一边清点着那些生女真一边写着什么。其中有一个生女真还突然暴起吓了师爷一大跳，顿时好几个守卫对着那个生女真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不过师爷的心情是彻底的坏了，捡起地上的毛笔后发现毛笔摔坏了，就愤愤的把毛笔扔在了地上。 刘一峰敏锐的察觉到了师爷可能对这份工作很抵触，想了想又走了过去，自然又被那些壮汉拦住了，但这一次刘一峰大声的喊着“师爷”。 “放开他。”师爷走到刘一峰面前：“我记得你，你叫刘一峰，对不对？” “师爷记性真好。” 师爷对刘一峰的印象还是挺深的，毕竟一个比大多数人都要高，没有蓄发还写的一手好字的海贼还是挺少见的。想到这里，师爷突然问到：“刘一峰，你会写多少字？” 刘一峰还在思考怎么开口说自己可以替师爷完成文书工作来套近乎的，没想到师爷主动开口了，赶紧说道：“我曾经临摹过《兰亭集序》。” 兰亭集序的真迹虽然下落不明，但唐之后出现了无数的临摹本，唐宋元明4朝不知道多少书法大家都临摹过的。现代就更别说了，正规的书法课都有临摹《兰亭集序》的一环。 师爷有些动容了，如果这个刘一峰说的是真话的话，那么他的出身肯定不简单，他开始有些怀疑一开始刘一峰说自己是行商遇到匪徒陷害的说法是真实的了。 不过双方已经签了卖身契了，刘一峰是不是富商子弟也不重要了。 “嗯，后生可畏。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物尽其用，你可愿意替我做文书工作？” 刘一峰赶紧应了下来，于是，他在李老三和冯硕等人震惊的注视下走出了营地，从师爷手中接过了本子，毛笔和墨砚。 “把这些人的名字和岁数都给我记下来，记完后把本子交给那边。” 师爷交代完后直接就走了，但是会女真话的那个翻译也跟着走了，刘一峰只能看向了营地中的尼勘图和鳌拜。 两人也机灵，立刻就走了过来。刘一峰并没有开始工作，他想了想，把本子，毛笔和墨砚交给自己的两个小弟，走到了冯硕面前。 “干什么？” “过来帮个忙。” 冯硕脸上的戒备变成了懵逼：“帮什么忙？” “如果那些生女真不听话，帮我教训下他们，毕竟这里就你最能打。” 冯硕脸色好看了许多，也有几分得意的看了眼周围旁观两人的其他汉人，但还是说道：“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太多了。”刘一峰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你想，现在这里地位最高的是谁？” 冯硕想说“当然是你了”，但又觉得憋屈，干脆不准备回答。但刘一峰其实没给他回答的时间，直接说出了他的答案：“是你和我呀。” 冯硕表情好看了很多。 “但现在来了一批生女真，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生女真，他们可是能猎杀老虎的。平时都藏在山里打猎，不是建州奴那群软脚虾。” 冯硕是第一次听到“软脚虾”这个说法，但想了想也明白这词啥意思了。 “而且那群生女真人肯定会抱团了，你我再能打，能打几个？” 冯硕表情认真了，开始明白刘一峰的意思了。 “现在我争取到了能合理教训那群生女真的工作，这就是我们立威的时候，以后这里面还是你我说的算。” 冯硕被说服了，和刘一峰以及他的两个小弟走到了一直在嚷嚷的生女真人面前。刘一峰完全不给他们面子，话都没说一句一脚踢在了那个嚷的最大声的人脸上。 有他做榜样，冯巩和尼勘图也不惯着这伙生女真人，反正他们手都被捆在身后的，这样都打不过就真的别出来丢人现脸了，就连鳌拜都用女真话咒骂着他们。 “告诉他们，配合就不用挨揍。” 尼勘图翻译后引来了生女真人更厉害的咒骂，都不需要翻译，刘一峰和冯硕两个汉人就知道他们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也不手软开始了教训。 真正吃硬不吃软的人是很少的，这伙生女真人也被抓住当奴有段时间了，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们现在桀骜不驯只是为了在未来替自己争取一些地位和待遇，没想到遇到了刘一峰这个混蛋。 他居然牵来一只狗，然后让尼勘图和冯硕拉开一个人的双腿，在他的裆部放了一块咸鱼干。 而牵住那只兴奋不已想要冲过来狗的人是鳌拜这小孩子，看他拉的那么吃力的样子，谁都觉得下一秒他可能就会松手。 “投降！投降！我投降！” 那个裆部放的有咸鱼干的生女真吓的直接说汉语了，刘一峰微笑着蹲在他身边，和他对视了10秒后，头也不回的对尼勘图说道： “尼勘图，告诉他们，外面我管不了，这里面，以后是我们说的算。配合我们，有吃的有喝的。至于反抗我们的，鳌拜，松手。” 那只大狗立刻扑了过来，在快要咬住那个哀嚎的生女真人裆部的时候，刘一峰抓住咸鱼干扔了出去，大狗一个潇洒至极的转身跳跃，半空中叼住了咸鱼干就跑了。 就这样，这伙生女真被收服了，不过刘一峰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和冯硕一样只是畏惧他而已。 想要真正收复这伙人的心，自己还必须证明自己能带着他们过的更好才行。 收复这伙生女真后，冯硕和他的关系也好了很多，至少不会表面上敌对了。顿时整个营地内部的社会等级开始固化，一直到3天后又送来一伙人为止。 /128/128430/29825609.html 第六章 已经没有高丽了 刘一峰非常自然的走向了师爷，无视了一群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拦住他的护卫，走到师爷面前向他行了一礼，寒暄了几句后接过了点名册。 师爷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刘一峰太自然了，自然到他做这些好像是自己安排的一样。 但自己根本没有安排，很明显是刘一峰自己的行为，他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不过他到是不反感就是了，也就干脆让刘一峰来做了。 但还是要惩罚下他把自己都算计进去的，同时也是个考验，所以他带走了翻译。 这一次的翻译可不是女真话的翻译，而是高丽话的翻译，因为这伙人全部是高丽人。 师爷离开后，冯硕，尼勘图和鳌拜立刻围了上来，4人擦拳磨掌准备再次竖立自己的威望，走到那伙人面前后却傻眼了，因为双方语言不通。 汉语，女真话对方都听不懂，冯硕贩马时学了点蒙古语，对方也一脸懵逼，他们说的话自己这边也一个能听懂的人都没有。 刘一峰只能找来了一个还算听话的生女真，正是差点被狗咬掉命根子的那个。他叫索尔极，会一些东北的土语，但对方也听不懂。 就在冯硕去找汉人中各个地方来的人准备试试他们的方言时，刘一峰听到了一声“思密达”。 “你说什么？思密达？” “^&$~#%…&%$思密达。” “棒子！？” 对方听不懂刘一峰的话，还在“&…%%￥@#思密达”，而且这次是好几个人一起在“&*）#￥%思密达”了，头都给他们闹痛了。 “西八，都给我闭嘴，一群死棒子！” 顿时他们老实了，看向刘一峰的眼神中也有了几分恐惧。 “还真是高丽人。” 正好冯硕带着李老三过来了，听到了刘一峰的感叹，李老三说道：“刘老大，已经没有高丽了，他们是东夷奴。” “东夷奴？” 怎么这个大明这么喜欢叫外族为奴呀，不过他到是不怎么反感就是了。 “刘一峰，你连东夷奴都不知道？” “冯老大，刘老大是巴蜀来的。” “哦，难怪呀。”冯硕解释道：“东夷奴就是曾经的高丽人，和你们南方的南疆奴昆仑奴一样，被灭国后，举国为奴。” 南疆奴？昆仑奴？ 灭国？ 刘一峰完全愣了。 他本以为这个大明贯彻了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意志：北伐成功了，还准备继承汉唐荣光：重握西域，就已经很武德充沛了，结果现在看来好像比自己想的还要武德充沛呀。 “南疆奴是哪来的？哪个国家被灭了？” 冯硕和李老三对视了一眼，他们两是北方人，这辈子没有跨过黄河。你一个巴蜀人问两北方人南方的事，他们能回答出来就有鬼了。 “刘老大，我和冯老大都是北方人，你们南方的事真不清楚。南疆奴我们也没见过，不过听说挺黑的，而且怕冷。” 看来是东南亚的土人，也就是说这个大明还入侵了东南半岛。 应该不止，现在看来还有高丽半岛。 刘一峰又问到：“高丽不是我们的属国嘛，怎么被我们灭国了？” “李老大，高丽不是我们灭的。” “那是谁？” “倭奴呀。” 怎么又来一个奴，等等，倭奴？扶桑？ 扶桑的确在明朝入侵过高丽，就在万历年间，是姓丰臣的那只猴子干的。 他几乎动员了半个当时的扶桑，还狂妄到以为自己能占领大明，甚至南亚次大陆成为世间最强。最后自然是被大明教育了，在本土的基业也被德川家夺走。 “什么时候的事？” 李老三也不清楚具体时间，看向了冯硕，冯硕知道的比他更少。 作为街溜子的李老三，好歹经常听人说书之类的，而作为马贩的冯硕，海外的事可谓是一概不知。李老三没办法，只能含糊的说道：“有些时间了，十几二十多年前的事吧。” “所以说十几二十年前，是扶桑……倭国入侵了高丽，灭亡了高丽？” 李老三见冯硕完全没有接话的兴趣，只能硬着头皮说到： “大概是这样吧，刘老大，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倭奴攻占了高丽，还骚扰过建州的。后来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总之高丽亡国了，大部分高丽百姓就成了东夷奴。” 或许是“东夷奴”3个字这帮高丽人听懂了，他们又叽叽喳喳思密达起来。 “阿西八，我叫你们闭嘴！” 刘一峰一开腔，他们就安静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帮高丽人身上也存在一股奴性，和熟女真差不了多少。尼勘图和鳌拜就本能的觉得自己的地位被威胁了，狐假虎威的作势要打他们。 虽然这群东夷奴非常好管理，但他们不会高丽话，对方不会汉语，师爷留下的任务不好完成呀。 最后还是刘一峰想出了办法。 他指着自己，说道：“刘一峰。” 然后用手指先比了个2，然后是一个1，表示自己21岁。 接着指着冯硕他们说道：“冯硕，尼勘图，鳌拜。”并示意被叫的人都应了一声，用手比出自己的年龄。 如此重复了3次后，刘一峰指着一个高丽人问到：“名字，年龄。” 那个高丽人很懵，但他身边那人明显是从刘一峰刚才的举动明白过来了，赶紧说道：“李永利。” 当然，用的是高丽话，但发音的确是“李永利”的发音，刘一峰也就记下了李永利，然后看到了那人问了李永利一句话后用手指比了个3然后又比了个4。 接着是他自己：金承佑，23。 就这样刘一峰记下了他们10多个人的名字和年龄，还专门打乱顺序点了一次名，全部能对上，这让刘一峰对那个叫金承佑的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这种聪明人往往都能给别人留下不错的好印象，就像他把点名册交给师爷后，师爷对他的印象一样。 师爷从上次生女真的事后就一直在关注刘一峰了，因为刘一峰表现的真的很不错。 按照师爷的经验，每年的民夫营地都会混乱一段时间才会慢慢趋于平静。但今年整个营地一直很平衡和谐，他问过守卫，守卫说出了刘一峰的所作所为。 现在的整个营地，是处在刘一峰和冯硕为主的管理体系下的。 汉人自发的团结在刘一峰和冯硕两人身边，熟女真围在汉人身边，生女真虽然单独聚在一起，但刘一峰和冯硕的话是听的。 现在虽然又多了很多东夷奴，但东夷奴比建州奴还要好管，给饭吃就行，刘一峰能搞定汉人刺头和生女真，没道理搞不定东夷奴的。 其实营地如此和谐，刘一峰和冯硕能打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刘一峰做到了相对公平：他掌握了营地分发食物的权利，让所有人都能吃饱的前提下也体现出了轻微的阶层分化。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整个营地也就和谐相处了。 但这种和谐也就持续3天，3天后他们就被马车拉到了一处港口。 （因为敏感词的缘故，地名我会采用古名，望见谅） /128/128430/29835470.html 第七章 港口 刘一峰从马车上跳下来，嗅了嗅湿冷的海风，感叹道：“原来我们距离海边这么近。” “刘老大，金州本来就在海边的。” 金州？刘一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穿越后还是在大连，大连在明朝就叫金州，现代的大连也有个金州区。 “这是要送我们去哪？还要坐船。” 李老三和冯硕对视了一眼，觉得刘一峰有些时候精明的可怕，有些时候却又显得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是要被送到东山州去的呀，去东山州就是要坐船呀。就算是巴蜀来的人，也问不出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吧。 碍于刘一峰在他们中越来越高的威望，两人选择了装没听见他的问题。正好他们也到达码头了，无比吵闹的声浪席卷而来，互相之间说话都必须大声点。 刘一峰看着无数和他们一样的人从马车上被赶下来，然后被手持木棍皮鞭统一官服凶神恶煞的官吏像赶羊一样驱赶他们站好。 期间不停的发生着咒骂和殴打，哭声和痛呼更是常态，让刘一峰有一种自己就是黑奴的错觉。 还好他们这部分人有他的管理，所有人在他的命令下提前勉强拍成了两竖列，让过来和师爷交接的人愣了好一会儿。 这些交接的人穿着统一样式的官服，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机构的。 他们按照点名册开始点名，因为刘一峰早就在每天开饭前都要点名了，他们这伙人无比的适应，让这些机构的官吏又楞了好一会儿。 一个官吏下意识的问到师爷：“你们是哪个商行？我送了5批民夫了，你们是最省心的一家。” “回大人话，我们是雍当商行，”师爷的表情很是得意，毕竟自己的人如此听话还是挺长面子的：“我们雍当商行办事，总归是要靠谱些的。” 好几个见刘一峰他们这50多号人如此听话，已经围过来的其他商行的负责人顿时脸都黑了，走回去加大了对他们的人的咒骂和殴打。 交接完成后，师爷他们就走了。 交接的官吏来到了刘一峰面前，因为师爷已经提前和他说过了刘一峰就是他们商行民夫中的头，他一边感叹刘一峰好高一边对刘一峰打了个招呼让他管理好这些人。 刘一峰他们也不想港口这帮人手中的棍棒和鞭子落在自己身上，自然无比配合。 于是，乱成一片的港口中，刘一峰指挥的这50多号人排着两个竖列走向属于他们仓库的这一幕，给在场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他们的竖列并不直，虽然他们的步伐也不统一，虽然他们沿途叽叽喳喳还东张西望，但在这个时代，这种纪律已经超过很多民兵了。 特别是他们对刘一峰的命令做到了严格执行，让走就走，让停就停，让转就转。 “他们是哪家商行的？” 港口的某栋3层楼高的平台上，一看就知道是朝廷官吏的某个大人物忍不住问到了身边的人。 那人愣了下，因为下面至少有30多家商行，他不可能全部认识。 好在他身边也有精明之人，立刻辨认出了刘一峰他们穿的统一棉服，小声的告诉给了自己的上级，那人才笑着先行了一礼后，说道： “回宋大人话，他们是金州雍当商行。” “刘公公，这金州雍当商行应该是登州府的大商行吧？” 刘公公又楞住了，作为登州府东厂的负责人，登州地界的所有大商行的确都会来巴结他，送上供奉。但他只接待那些大商行，这中间是真没有金州雍当商行呀。 好在之前提醒了自己的那个年轻太监着实精明，立刻站出来说道：“刘公公公务繁忙，记不住事，您忘了三年前，金州雍当商行的大掌柜：赵大掌柜不是邀请过您去参加他们的开业嘛。” 刘公公哪里知道这件事呀，但立刻福至心灵的说道：“对对对，想起来了，当时公务真的太忙了，我给推掉了。赵大掌柜的雍当商行虽然才开三年，但看来发展的很不错嘛。” 那个宋大人看了眼两个东厂公公的唱双簧，没兴趣揭穿他们。又看了眼刘一峰指挥下的那50多号人，和其他商行的人一对比几乎算的上是令行禁止了，不禁感叹道： “这赵掌柜弄不好是军旅出生之人。” 刘公公也这么认为，赶紧奉承到：“宋大人所言极是，估计是北庭都护府的北军退役军官吧，拿着军俸响应陛下的号召开的商行。” 宋大人却摇了摇头：“不，不是北庭都护府的北军退役军官，倒像是戚少保的南军。” “宋大人何以看出？” “刘公公，北庭都护府的主力是女真人和投诚的鞑靼，他们战斗力虽然很强，但军纪可谓大明诸军中最差的，这也是为什么陛下一直不放北庭军南下经河西走廊攻打叶尔羌的原因。” 他指着刘一峰他们继续说道：“你看，那伙民夫已经做到了令行禁止了。” “戚少保练兵最重视的就是军纪，说向东就绝不向西。而且戚少保就是登州人，所以我怀疑那个赵掌柜应该是南军的退役军官。” 虽然这个宋大人说什么刘公公都会极力阿谀奉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宋大人这番分析的确很有道理。赶紧极尽自己所能，大肆恭维起了宋大人。 宋大人耐着性子听了几句，估计实在受不了刘公公的谄媚了，说道：“刘公公，端午将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金州这边必须抓紧呀。” “宋大人请放心，东厂绝对配合海事局把金州的民夫安排妥当！” 能做到东厂各府最高负责人的太监，察言观色的能力就没一个差的，刘公公已经看出来这个宋大人不喜欢自己的阿谀奉承了。 考虑到这个京城来的宋大人继续待在港口说不定就会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刘公公决定带他离开这里，说道： “宋大人，小人那里有今年刚下来的泰山绿茶，这春茶最为厚实，香味馥郁，韵味悠长，您去了东山州很长时间都喝不到新鲜的茶叶了，小人斗胆请您品鉴下。” 清明刚过，正是春茶的摘采期。 泰山绿茶不是什么茗茶，但胜在新鲜，的确把宋大人肚子中的馋虫勾上来了，他也知道自己只要答应了品茶，估计离开时自己的行囊中会多上几百斤新鲜的春茶。 茶叶不贵，自己也没有失势，锦衣卫不会因为这点点践行的礼物就查自己的。 而且刘公公有一点也说的很对：真到了东山州那边，估计是很长时间都喝不了新鲜的茶叶了，于是他答应了下来。 刘公公赶紧带着宋大人离开了这里。 但在离开港口前，他留下了那个提醒了自己两次的年轻太监继续代替他形式东厂每年监督运送民夫一事的职责。 于是年轻太监就见到了让他极为震惊的一幕：这金州雍当商行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成为了他们同仓库的另外4个商行一共200多人的头了！ /128/128430/29835471.html 第八章 东山州 运送刘一峰他们的船支还没有到金州港，他们被安排在了港口的仓库中暂时居住。这仓库一层100多平方，一共3层，能容纳近300多人。 1层最宽广，居住环境最好，能住差不多3个商行的人。但守卫说1层只能住2个商行的人，因为空出来的区域要放便桶。 几十个便桶全部放在1层，估计那气味会很感人。只不过现在便桶都是干净的，所以大家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2层空间适宜，还有窗户通风，只不过守卫要求住两个商行的人，会有点拥挤。而且上下都只能通过2个梯子，会很不方便。 3层空间狭小气闷，虽然只住一个商行的人，但大家都不愿意去。 刘一峰他们的雍当商行是最后到仓库的，他们到的时候另外4个商行的的人已经对峙了起来。 海事局的官吏估计都有经验了，问都没问鞭子就甩了出去，击打在4个商行之间的空地上，清脆的声音让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下来。 “我警告你们，在这里大规模斗殴，挑起者吃鞭子，然后所有人当天没饭吃！” 听到没饭吃，除了那4个商行民夫的领头之人还一脸的桀骜不驯外，所有人都怕了。 他们有些是被迫成为民夫的，有些是主动成为民夫的。但不管怎么样，这里至少给饭吃，而且管饱。 就连刘一峰队伍中的那些生女真，其实也是生女真社会中被逐出部落的那部分人，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才会被汉人或者熟女真人抓住当奴隶贩卖的。 这里有厚厚的棉衣穿，有他们在山里吃不到的面饼和肉干，几天时间而已他们居然就适应了。你现在赶他们走他们也不走了，这也是刘一峰能管住他们的原因之一。 那4个领头之人也想就此借坡下驴，但对方死死的盯着自己，为了自己的威望只能继续硬扛着，像4只骄傲的公鸡。 冯硕等人看了眼刘一峰，见自己默认的首领没兴趣参加那4只“公鸡”的对峙，也就都不说话了。 海事局的官吏们见那4人不听话，眼睛里顿时冒出凶光，有几人甚至已经开始拔刀了。 他们知道必须在这些民夫中建立绝对的权威，因为民夫间的小矛盾导致的营啸暴乱事件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这些民夫大多数都不是良民，必须从一开始就暴力压制他们。工部，户部和刑部是给了海事局官吏直接杀人的权利的！ “诸位，诸位，误会，误会。” 一个人影突然插入了已经宝刀出鞘的守卫和那4只“公鸡”之间了，正是刘一峰。 “他们只是在决定谁睡在1楼，最后决定以单挑的方式决定，绝对不会变成大规模斗殴的。” 4只“公鸡”其实没听清楚刘一峰说了什么，但见他跳出来给台阶下，赶紧点头应是。官吏们也就放松了下来，宝刀入鞘。 “快点决定！”说完就带着所有官吏离开了仓库。 顿时，整个仓库的视线都集中在了4只“公鸡”和刘一峰身上了，刘一峰却一拱手，说道：“诸位，我们对1楼没什么兴趣，不如这样，我们直接退出，就选2楼了，诸位意下如何？” 4只“公鸡”看见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很是满意。没人在意刘一峰他们退出后直接占据了2楼的一个位置。 冯硕很是不爽，但却被刘一峰按了下来，带着他们的人纷纷爬上了2楼选了个通风透气的好位置。 “不是，刘一峰，那4人别说你了，我都能干翻，干嘛把1楼让给他们呀？” “你看哪是啥？” 因为见到了其他商行的人而产生了一种莫名集体感，对刘一峰刚才的退让心生不满的雍当商行民夫都看向了1楼的某处，那里放着几十个便桶。 “我刚才问了，我们要在这儿至少住5天，想想明天后能有多臭吧。” 顿时，反应快的人已经知道为啥刘一峰不要1楼要2楼了。正好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让2楼的气闷舒缓了许多，冯硕也服气了。 “行了，大家看戏吧，你们说谁能抢到1楼？” 这些民夫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平时也没啥娱乐，刘一峰不让他们打架，但对于看别人打架然后赌谁能赢这种事那是充满了兴趣的。 连那些东夷奴和生女真都凑到一起指着下面的4个人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1楼的4只“公鸡”虽然很不爽自己被人当猴看，但自己的人其实也在讨论个不停，他们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打了，而且必须要赢！ 很快就选择好了自己的对手开始捉对厮杀，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打的很拼命，掏裆插眼之类的手段都用上了。 “好！” 仓库中庞大的声浪把官吏们吸引了进来，从他们有些戒备却习以为常的表情来看，对这种事估计早就习惯了。 刘一峰注意到了这点，意识到往那个什么东山州送民夫，弄不好是大明的长期政策。 一路上至少有10来个这样的仓库，一个仓库大概200人，也就是说光民夫就超过2000人。 这么多人送到东山州去，这东山州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要坐船，也就是海外了。肯定不是扶桑，这些明朝人已经叫扶桑为倭国了。 难道是西伯利亚？ 可如果是西伯利亚的话为什么不走陆路？ 一路修建据点扩张过去肯定更好呀，而且要送也是送到北庭都护府去呀。 所以我要去的是比扶桑更东边的地方，东边…东边！ 刘一峰猛地一拍大腿，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东边！难道是北美洲！” “主子，你说什么？” 尼勘图年龄大了，对于打架之类的热情没有年轻人高，其实一直在刘一峰周围待机的。见刘一峰突然暴起，赶紧拥了过来。 “尼勘图，我问你，东山州在哪？” “回主子话，听说在东面很远的地方。” “是要坐船才能去的嘛？” “这个，主子，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奴才是在建州长大的。” “去把李老三叫过来。” 李老三过来后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刘一峰的问题糊在了脸上：“东山州是不是在很东方，要坐船才能去？” “是的，刘老大，不仅要坐船才能去，听说还要坐好几个月的船才能去。” 刘一峰又问了几个问题，可惜李老三并不知道。他赶走了尼勘图和李老三，又陷入了思考： 如果这个世界的确是自己那个世界的平行世界的话，地理环境也就应该是一样的，那么所谓的东山州也就只能是北美洲了！ /128/128430/29835492.html 第九章 海事局 刘一峰突然发现这个明朝武德是不是充沛的有点过份了！ 北伐漠北，西征西域，东讨扶桑，南侵中南。 不仅四面八方都在开战，现在又殖民了北美洲，属于是华夏王朝巅峰了！ 不过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明末不是小冰河期嘛，中原冬季严寒夏季干旱，怎么做到能同时支持攻打西域和中南半岛的？ 难道就是因为殖民了北美洲！？ 对，土豆！红薯！还有玉米！这些可都是超高产量的碳水化合物！ 玉米或许还只能在南方种，红薯在冬季也不能种，但土豆那是一年四季都能种植的。西伯利亚都能种土豆，东北还有黑土地，难怪这个明朝如此可怕。 不过为什么给我们吃的主食居然还是小麦作物呢？ 按道理发点烤土豆给我们才是性价比最高的呀？ 刘一峰捂住了有些饿的肚子开始怀念起穿越前已经吃惯了的美食了，很多东西的确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啊，好想吃土豆丝炒肉呀……” 他并不知道，他心心念的土豆丝炒肉这会正作为一场宴席的主菜，被送到了刘公公和宋大人面前。 “宋大人，金州虽然不比京城，但我今天请的这个大厨，可是京城退下来的，他年事已高，基本不下厨了。今天都是看着您老的面子上，特地下厨的，这盘黄金丝炒肉，您尝尝比起京城来如何。” 宋大人笑着夹了一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愧是京城退下来的大厨，这味道比起京城的顶级食府也没什么差距了。” 接着是第二道菜，青翠绿色的蔬菜丝和酱色的肉丝纠缠在一起，宋大人有些微微动容的对着刘公公致意：“居然是翠玉肉丝，刘公公费心了。” 刘公公见自己的讨好得到了肯定，脸都笑烂了。 这桌上其实不止他们两人，除了陪坐的金州和登州府大小官员外，还有3位年轻人是宋大人从京城带来的，年龄最大的17岁，年龄最小的13岁。 3人虽然都谈不上风度翩翩，但都一脸的少年得志。 面对这桌官位最小都是从五品的金州知州，3人也是礼数周全，不卑不吭的。加上跟在宋大人身边居然还能上桌，可想个个出身高贵了，很可能就是京城的官宦之后。 但一直表现不错的3人中，岁数最小那个死死的盯着那盘黄金丝炒肉和翠玉肉丝，微不可查的咽了口口水。 而那2个岁数较大的，也没好多少，眼神流离间基本都没离开过那盘黄金丝炒肉和翠玉肉丝。 其实不仅3人失态，除了登州府东厂管事的刘公公和登州府知府外，都有些失态的看着今天的脸两份主菜。 虽然这桌上除了那3个年轻人外，最小也是从五品的知州，但黄金丝炒肉和翠玉肉丝也不是他们能经常见到的。登州地界听说就只有登州知府家里有一个大厨会做，想吃还只能坐船去天津卫吃。 黄金丝炒肉，其实就是土豆丝炒肉，不过在京城，百姓们称土豆为黄金豆。 翠玉肉丝，其实就是青椒肉丝，不过在京城，百姓称青椒为翠玉瓜。 可想这两种食物的价格了。 宋大人估计是猜到了自己带来这3个年轻人的所思所想，自己平时在宫里也没少吃土豆和青椒，主动说到把这盘加了土豆丝炒肉和青椒肉丝分给大家吃。 刘公公多精的人呀，闻弦歌知雅意，知道这是宋大人想照顾那3个年轻人。于是他主动站起身帮众人分食，给3人分的时候故意多分了一点。 这让3人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宴罢离席前都专门对刘公公行了礼的，刘公公也笑着给3人每人送了一百斤新鲜的春茶。 回去的路上，3人中年龄最小的那个回想着土豆丝炒肉和青椒肉丝美味，有些不解的请教道：“宋大人，学生有一事不解。” “三桂，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放任刘公公巴结我，是吧？” 被叫三桂的人赶紧拱手，口道：“宋大人英明。”另外两人也竖起了耳朵，专心听这个自己也很好奇的问题的答案。 刘公公是东厂在登州府的总管，如果是在东厂巅峰时期的永乐朝，一府总管的确比普通京官要厉害。 但现在，全天下最厉害的除了内阁，六部，北庭都护府和安南都护府外，就是海事局了。 而宋大人正是海事局中最炽手可热的新生代，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虽然品级只有从四品，但是能进内阁旁听的存在，皇长孙的老师！ 所以刘公公巴结宋大人很正常，但宋大人完全可以不搭理刘公公的，因为当今圣上极度厌恶东厂和西厂！ 他想废掉东西厂已经很久了，文官系统也很支持。东西厂为了自保，主动交出来了很多权利。 所以现在的东西厂，像以往那种飞扬跋扈的情况已经看不到了，反而是像刘公公这种夹着尾巴做人的特别多，但大多数文官和武官基本都不鸟这群阉货的。 “长白，欣儿，三桂，我问你们，东西厂既然已经失势了，可内阁和六部却没能大权在握，是为什么？” 3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眼，完全不知道答案。而接下来宋大人的话，成为了他们对大明朝堂真实一面的第一课： “海事局作为当今圣上亲自建立的机构，已经快堪比六部了。” “如果说锦衣卫是太祖皇帝的宠儿，东厂是成祖皇帝的宠儿，西厂是宪宗皇帝的宠儿，那么海事局就是当今圣上的宠儿了。这也是本朝的特色之一：总有一个皇帝亲手建立的机构在他在政期间成为本朝统治系统中的一个庞然大物。” “而海事局也完美的继承了锦衣卫和东西厂吸引仇恨的传统。东西厂失势，但内阁和六部却并没有拿回太多的权利，就是因为有我们海事局的存在。” 3个年轻人都被这个答案震住了，然后三桂和欣儿就都看向了长白。因为长白姓杨，他的父亲就是已经被内定的下一任兵部尚书：杨嗣昌。 杨长白也很震惊，如果海事局以一己之力和内阁六部打擂台，那明摆着是下一任兵部尚书的父亲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自己送进海事局？ 而且还是投靠的海事局最出名的的宋大人手下，甚至逼着自己认宋大人为师了。 可惜宋大人不会解释，父亲又远在京城，杨长白注定不会知道答案的。 不过3人算是明白为什么宋大人对东厂的态度还算友好了：海事局需要盟友。 “明天我们不再参加任何宴席，你们3个配合东厂好好监督金州海事局的工作进度，我们必须在立夏前到扶桑，不然就来不及在夏季的窗口时间去东山洲了。” “是，大人。” /128/128430/29835526.html 第十章 搞事 “你们住楼上的拉的屎太臭了！臭就算了，下楼时候的动作能不能小声点！” “你说是我们拉的就是我们拉的嘛，我还说是你们拉的呢！” “你给老子下来！” “有种你上来呀！” 果然如刘一峰所料，才一天的时间，整个1楼臭不堪言。 其实对于这些不管哪个民族都是社会底层的人来说，这点臭完全能忍住的，双方矛盾的真正爆发点还是上下楼的动静。 1楼到2楼是两个梯子，2楼到3楼只有一个梯子。 2楼和3楼之间还好，矛盾不深。 因为刘一峰提前拉着2楼另一个民夫的头领和3楼民夫的头领商议好了，统一了战线。而2，3楼的人太多了，140多人，上上下下的让1楼的人烦不胜烦。 双方的争执已经发生到1楼的人准备撤了梯子每天只给1个时辰才能让楼上的人下来了。 这自然引起了2，3楼的不满，于是当天晚上刘一峰拉着的2，3楼的另外两个民夫头领找到1楼的两个头领开始商议。 “2位，我们已经很委屈的住楼上了，凭什么还要听你们的？你们只是赢得了住1楼的权利，不是说你们就是我们的头领了，我们3家可不同意。” 刘一峰的话说的在理，1楼两个民夫的头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反驳。 冯硕见两人不说话，立刻拍着桌子吼道：“我们不是打不过你们，只不过不想闹得大家都没有饭吃的，才容忍你们的。你们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就别行走江湖了。” 刘一峰很想吐槽我们就是一帮送到新大陆去拓荒殖民地的人，说好听点叫民夫或者移民，说难听点和黑奴一个性质，哪来什么行走江湖…… 但其他4个民夫头领也都在江湖上跑过，还真吃这一套，1楼两个头领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但你们上下楼声音真的太大了，而且还时时刻刻都在上下楼，吵的我们睡不着。” “人有三急，我们有什么办法？那你们给个解决方法，我们看看，只要有道理站得住脚，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刘一峰的话让1楼两个头领很是为难，他们能想出个屁的解决方法。 他们习惯用拳头说话了，但昨天和另2个头领单挑下来后，他们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强大到打服对方。 现在自己不仅受了点伤，刘一峰这个高他们半个头和冯硕这个一看就知道在江湖上跑过的汉子，状态比他们好太多了，真打起来他们一点底气都没有。 至于打群架，他们没胆子。 其他几个仓库中已经拖出来了几十个人拔掉了衣服挨沾了海水的鞭子了，全是挑起群殴的人。 如此高压，加上其他人没饭吃的惩罚，1楼两个头领提出群殴估计会先被自己人揍一顿。 不能靠拳头耍赖，方法也找不出来，他们只能忍了。 但搞些小动作之类的还是可以的，比如在梯子上弄水什么的，这天气那些水很快就成霜，滑的要命。冯硕自己踩滑一次直接摔下1楼被嘲笑后，气到要找1楼的头领单挑。 但刘一峰拉住了他：“急什么，让他们先笑，后天他们就会来求我们了。” “刘一峰，你是不是又有主意了？” 冯硕已经对刘一峰开始服气了，这个臭小子又能打坏主意又多。 “嗯，等着吧。” 说完他就跳下了一楼，在1楼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仓库外找到自己这个仓库的官吏们，不知道聊什么聊了整整两刻钟。 等刘一峰回来后又立刻爬上2楼，让一帮人围在外面戒备，自己拉着冯硕躲在角落中嘀嘀咕咕了半天。 很快这天就这么过去了，到了他们来到港口后的第三天。 他们每天只有两顿饭，都是港口海事局的人用马车送来，然后官吏们抬下来在仓库门口放几个桌子让里面的民夫排队来取的。 但今天马车的声音响起后，刘一峰带着他们雍当商行的人纷纷爬了下来。在另外4个商行民夫的注视下走到了仓库门口，然后他们就震惊的看着官吏们和刘一峰聊了几句后放他们出去了。 立刻1楼有很多人就走到了门口也想出去，他们早就被关的憋不住了，但却被官吏们一脚踢了回来。 “不是，为什么他们能出去？” “他们是去干活的，你要想来就过去。” 他们顺着官吏指的方向看去，刘一峰率领着雍当商行的人正在艰难的从马车上搬各种木桶陶罐之类的，顿时没了任何兴趣。 而刘一峰这边，把所有东西都搬好后，找到了冯硕：“都安排好了嘛？” “安排好了，放心吧，到时候经手的都是我们汉人，建州奴和东夷奴我让他们去负责熏鱼干和杂汤了。” 刘一峰翻了个白眼：“熟女真，生女真和高丽人都给我挑2个人来面饼这里！” “为什么，这种好事为什么要便宜这群外族。” “你傻呀，我们干的事被其他人知道了，官吏能放过我们？我们吃肉好歹让别人喝汤吧，你直接把人家赶出去给你当苦力，你就不怕他们把计划泄露出去？” 冯硕的确小家子惯了，没想通这中间环节，被刘一峰点醒后明白了过来，赶紧重新去安排了。 等他带着4个女真人和2个高丽人回来后，刘一峰开始给他们讲解自己的计划。 “都看着。” 他从木桶中拿出一张饼，饼是死面饼，直径大概两掌宽，厚度也就一指左右。 官吏们前两天给他们发饼的时候是一张饼两刀切成4份，让民夫拿1份的。然后每人还有一条巴掌长两支宽的熏鱼干，一碗鱼杂蔬菜海带杂汤。 刘一峰把面饼放在桌子上，伸出自己的手，食指和中指紧紧的靠在一起按在了饼面中间，然后用刀贴着食指和中指划了两刀，划出一条两指宽的饼条。 拿走饼条后合上桌面上的两个半饼，又横着操作了一次，拿开饼条把4张扇形饼合在一起。单看饼根本看不出来少了很多，但一对比就会发现小了整整一圈。 “都看到了没？一会儿我们会用人墙围住你们，你们就在中间交替着这么给我划饼。” 刘一峰说道：“饼条都暂时放进自己的衣服中藏好，谁衣服放不下了就换别人进来，另外谁敢偷吃我弄死谁！” 这些民夫基本上没一个是良民，对于刘一峰教他们的贪污方式佩服的五体投地。加上刘一峰平时积累的威望，都纷纷赶紧点头，包括了还有些懵的生女真和朝鲜人。 就这样，他们雍当商行自愿当劳力，给他们仓库发放食物。 那些官吏们自然是乐的偷懒，只是派人守在了仓库门口和拿食物队伍的尽头，看是不是每个人都分到了四分之一面饼，一条熏鱼干和一碗杂汤。 最后刘一峰他们贪污了50多张长饼条和100多张短饼条。 他们自己吃的饼当然不会切了，虽然因为最后吃，熏鱼干很多都是碎的，杂汤也只剩特别咸的汤底，但所有知情人都吃的很香。 因为刘一峰说了，晚上那顿还是这么操作，然后明天就搞1楼的人。 /128/128430/29844552.html 第十一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吃完饭后，刘一峰拉着冯硕等人继续躲起来商议着： “总之，明天挑事的人不能是我们的人，尽量忽悠3楼和2楼那家商行的去挑事，我们助阵。然后打的时候我们也尽量保护好自己人，团体作战，专打1楼的人！” 冯硕挥了挥拳头，恨不得明天赶紧到来。 其他人也差不多，包括生女真他们，这两天1楼的人搞的小动作不要太多，基本上2楼和3楼三个商行的人他们都得罪光了。 要不是担心出现大规模斗殴会没饭吃，他们早就教训1楼的人了。 现在刘一峰带着他们贪污了这么多面饼，哪怕明天没有了饭吃也不怕饿着了，那还怕什么，搞事！ 而且刘一峰心野着呢，他准备连续两天都搞事。所以晚上划饼的时候他见天色很暗，居然让人开始划4指宽度了，储备更多的食物。 于是每个人分到的四分之一面饼其实是大大的缩水的。 官吏们在夜色下也没看清楚，另外4个商行的民夫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以为是海事局克扣口粮，却敢怒不敢言。 把所有的饼条藏好后，刘一峰让冯硕，尼勘图去挨个传达明天搞事的命令了。两人离开后，1个生女真人和1个高丽人来到了刘一峰霸占的一个通风的位置。 生女真人叫阿戈尔，就是差点被刘一峰放狗咬掉命根子那人，高丽人就是那个最聪明的金承佑。李老三在汉人中找了个懂一些高丽语的家伙和鳌拜作为翻译。 “明天你们两个到时候约束好自己的人，和我们共进退。” 阿戈尔和金承佑赶紧点头，他们也很不爽1楼那群混蛋的。 “我这段时间是怎么做事的，你们两也看在眼里了。我可以在这里明确的告诉你们：只要我还有一口肉吃，你们有都有汤喝，而谁要和我作对，我有的是方法弄死他！” 知道了自己要去北美洲开垦殖民地后，刘一峰就有了多收拢些人手的想法了。 这次搞事，只有一半是出于教育1楼的那群混蛋，另一半就是立威立德，他要收小弟。 开垦殖民地最值钱的是什么？ 人口，人口，还是人口！ 阿戈尔和金承佑都明白刘一峰这是在收人心，金承佑没有任何犹豫就开始表忠心了。刘一峰都懒得听翻译，直接看向了阿戈尔。 在他心目中，这伙明显更狠更能打的生女真比那群棒子有价值的多。 阿戈尔对刘一峰服气嘛？ 基本上可以说心服口服了，特别是刘一峰提出了他教训1楼的计划后。 他没有金承佑那么谄媚，让鳌拜帮他翻译到：“只要你能证明你可以率领我们活下去，那我们就听你的话！” 言外之意就是生女真只跟随能带领他们活下去的人。 刘一峰笑了笑，知道雍当商行这50多号人已经被搞定了，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仓库中剩下的4个仓库的人。 夜色很快就彻底降临了，在无数人的呼噜声，磨牙声和听不懂的梦话中，刘一峰带着鳌拜，尼勘图和李老三偷偷溜了下来。 他们走到了边便桶区，强忍着恶臭和恶心，把好几个便桶放在了梯子下面然后无声的爬回了2楼。 没等没多久，有人从结霜的梯子上滑下去，摔倒进便桶的声音就传来了。然后是各种吵闹声，叫骂声和笑声。 雍当商行的人大多数都被提醒过今天晚上不要轻易下楼，所以跌入便桶中还摔倒弄得一身屎尿的人自然是2楼另一个商行或者3楼的人了。 1楼的人被吵醒后看着他们倒在屎尿中的狼狈样，纷纷大笑。最后双方在差点爆发大战的时候，被各自的头领拉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半多的人还在睡觉时，仓库外官吏的注视下，刘一峰带着4个头领商议昨天晚上的事。 1楼的两个头领自然不会承认那是自己的人做的，2楼和3楼的那两个头领立刻就咒骂起来。双方虽然剑拔弩张，但还有刘一峰当调停人，他们没打起来。 包括旁观的几个官吏在内，仓库外的人都没意识到刘一峰这个立场本该是2楼和3楼的人，怎么就做起了立场中立的调停者了。 刘一峰也称职，不是他不停的居中调停，1楼就别想和2，3楼好好聊下去。 但他们能相对心平气和的讨论怎么和谐相处时，里面却已经彻底了撕破脸皮了。 “兄弟们，干死他们！” 外面的5个民夫头领满脸懵逼的面面相视，然后有略带恐惧的看向了官吏们，看着他们脸色越来越铁青，看着他们直接拔出了佩刀走进了已经很明显打起来的仓库内部，当然刘一峰是全程在演。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4个头领和官吏没有一个人怀疑是雍当商行在搞事。 半个时辰后，席卷了整个仓库的斗殴才停止下来。受伤最多的人自然是1楼的人了，而雍当商行的人连根头发都没伤到。 在官吏的询问下，大家指认出了挑起斗殴的10个人，没有一个是雍当商行的人。 刘一峰偷偷的对冯硕比了个大拇指，冯硕一脸懵逼，不过还是从刘一峰嘴角的微笑中品味出来了他在称赞自己，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得意。 按照他们的计划，就是刘一峰带走4个头领，冯硕带领众人想办法挑起1楼和2,3楼的矛盾。带走4个头领是为了让另外4个商行没有了能压制他们的安全阀，这样才能打起来。 那10个人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然后整个仓库今天都没吃的。 在一片愁云惨淡中，刘一峰把昨天贪污的面饼掰开，让他们的人分批次的躲进最角落吃饼。其他人围在外围挡住视线，就这样让雍当商行的所有人都吃了个5分饱。 晚上也是如此，而昨天贪污的面饼还能吃一顿，于是刘一峰开了个内部会，讨论要不要明天再挑事，大家坚持下就饿一顿。 “刘一峰，饿没问题，就一顿，但是我们想知道为啥明天还要挑事？” /128/128430/29844681.html 第十二章 刘一峰的野心 冯硕的问题也是大家的问题，刘一峰自然是要回答的： “很简单，我估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这5个商行的人都是在一起行动的。既然如此，那就一次搞定他们，我们成为他们的头。” 刘一峰看向冯硕，说道：“他们饿了两天，战斗力肯定不高，到时候我提出我们中间以单挑的形式选个头领，你我两人应该搞定他们。” 冯硕满脸的不屑：“放心吧，就算不让他们饿两天，我也不怕他们，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4家。” 当然这话刘一峰和其他人也就听听而已。 那4个头领一看就是跑江湖的人，估计手上都有好几起命案的那种，并不比马贩冯硕弱。不过饿了两天嘛，就不好说了。 再说了，不是还有自己嘛，如果冯硕失败了，刘一峰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天亮后，刘一峰第一时间找到了另外4个商行的头领，再一次把他们带到了仓库外。 这一次他们商议的是两件事。 其一是5家不能再出现群殴了，这点获得了另外4人的认同。 其二是5家必须选出一个大头领来，这点另外4人没有立即反对但是也没有同意。 刘一峰说未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他们5家可能是一起活动的，为了不让类似昨天的事在发生，需要一个大头领来调解5家。 道理其实大家都懂，他们没有同意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谁都想当这个大头领，所以干脆讨论了起来大头领该怎么选。 就在他们讨论的正热火朝天的时候，仓库里面又传来了叫骂声和打斗声。 5人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视，当然刘一峰又是装的。 等他们回到仓库中，昨天发生的那一幕又上演了一次。挑起群殴6个人被官吏拖了出去挨鞭子，依然是没有一个雍当商行的人，然后官吏宣布他们今天还是没吃的。 晚上，刘一峰再次找到了饿了两天的4家头领，直言不能这样下去了，今天这个仓库必须选出一个大头领来。 这一次4家头领都同意了。 选大头领的方法也是刘一峰提供的，简单直接：每家只能出2个人，然后站擂台。中间可以换人，但被打败的人不准再上擂台。 4家听懂后也没有反对，但他们完全没发现这几天召集开会的是刘一峰，居中调停的是刘一峰，提出解决方案的还是刘一峰。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种细节决定的。 刘一峰一直在有意的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给自己树立一个领导者的人设，而这4家的头领根本没意识到就已经接受了。 有了第一次就很容易有第二次，等刘一峰真成了大头领，已经潜意识接受了刘一峰在安排事情的他们，到时候抵触的情绪也不会很高的。 开始擂台后，冯硕嚣张的准备上擂台，被刘一峰拉了下来，让另外4家先互相消耗下。另外4家也不傻，擂台居然出现了空场的情况，最后还是沉不住气的冯硕和另一家商行头领站了上去。 结局没有多少意外，冯硕本来就比对方厉害，更别说对方饿了两天了。 其实那人出身山贼经常挨饿的，不至于饿了两天就没战斗力的。只是最近当民夫每天都能吃饱，突然饿了两天，心理上不怎么能接受，状态有些差。 冯硕的先声夺人也有好处，他轻松的解决了那人后，让剩余的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等冯硕又击败两人后，4家的表情都不好看了。 雍当商行这么厉害？ 明显更高更强壮的刘一峰还没上场了，他们的人就已经一挑三了。而且从冯硕的状态来看，他再打一个的问题是真不大。 其实冯硕已经很累了，但一挑三的壮举让他分泌了大量的肾上腺素，他正处在亢奋中。 你让他休息5分钟，等肾上腺素退去，他立刻就萎靡不振的。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刘一峰没有换下他，等他力竭败在了第五人手中。 “我大意了，我没有闪！” 刘一峰强忍自己吐槽的欲望安慰道：“嗯。我知道。” “他不讲武德，偷袭我！” 再次强行吞了口口水，把吐槽“你是不是想用闪电五连鞭对付人家”的欲望压下去后，刘一峰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一挑四，不是他偷…偷袭你，你就一挑五了。” 说完，他开始了鼓掌，所有人都懵了，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 但雍当商行其他人学了起来，稀稀拉拉的掌声瞬间变成了一片掌声，让整个仓库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了过来，看着冯硕在掌声中表情从懵逼变为激动，看着他满脸豪气的对着众人拱手示意。 不知不觉间，冯硕的人心也就被刘一峰收服了。 等掌声停止后，第六人见刘一峰没有登擂的想法，忍不住就跳了上去。冯硕虽然败了，但也让第五人付出了些代价的，第六人很快就解决了第五人。 却一直没有第七人上擂台，刘一峰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是房间中的大象，想韬光养晦亦然没有可能了，只能走上了擂台。 他的对手是2楼另一个商行的人，也是那个商行最后的一人。这人是汉蒙混血，只有1米6出头，面对1米8的刘一峰很是有压力，所以选择主动出击。 因为不能搞出人命，擂台规定了范围的，被赶出范围的人也算输，这个汉蒙混血就准备用摔跤技把刘一峰摔出去。 他见刘一峰重心高，就想偷袭他的下身，造成对方的失衡，所以伏低了身体冲了过来意图抱住刘一峰的大腿。 但刘一峰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和冯硕交流摔跤的，对方放低身体冲过来那瞬间他就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了，根本不会给他机会，直接一个鞭腿扫在了他脸上。 直愣愣飞出去的身体撞倒了旁观的4,5个人，那人半空中就昏迷过去了，而整个仓库陷入了沉默。剩下两人面色灰白，他们都被刘一峰秒杀对手的一击给吓到了。 刘一峰也很意外，这一击算是运气。 他只是想踢出一脚阻拦下对方，破坏对方的冲锋姿势。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楞，脸放的高度也这么合适，才有了如此惊艳的一脚。 你让他再来一次他绝对做不出来，因为这需要敌人无比默契的配合。 但别人不知道，整个仓库的人都看傻了，刘一峰的形象在他们心目中无限拔高，包括雍当商行的人。 冯硕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是怎么都打不过刘一峰的了，彻底了放弃了再次挑战刘一峰的心思。 /128/128430/29844682.html 第十三章 郑和级 就在仓库中其他4个商行对刘一峰的实力产生了错误的印象，冯硕对刘一峰心服口服的时候，第七人上擂台了。 这人身高1米7出头，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高的了。他对刘一峰拱了拱手，说道：“我不擅长空手，空手也不是阁下的对手，可否用兵器？” 刘一峰没有同意，不仅他没同意旁观的官吏也不同意。 因为即便是木棍造成的伤害也远超空手。他们看热闹看的是很开心，但一旦出了人命，他们可是要背责的。 没想到那人见不能用武器，直接了当的弃权了，引起了他们商行的人非常不满。 轻松解决第八人人后，刘一峰成为了这个仓库了大头领。 他颁布的第一条规定就是再也不准打架了，有矛盾找各个商行的首领去化解，如果是两个商行之间的矛盾找他刘一峰化解。 第二条规定是5家商行轮流换位置睡觉，这样1楼那两家已经被熏到鼻子快失灵的商行满意了，3楼和2楼早就被狭小空间憋的慌的商行也满意了。 但很可惜，他们没机会体验了，因为接他们走的船在第二天白天到了。 刘一峰看着港口处的船，整个人陷入了震惊中： 不对呀，这船我怎么看怎么像盖伦船呀，难道我们要被卖给欧罗巴的弗朗机人或者英格兰人？ 等走近后，刘一峰发现那些盖伦船有些不伦不类的，远看的确很像大航海时代最经典的盖伦船的形象，近看却能发现有很多改动。 和刘一峰印象中的盖伦船形象一样，这船有典型的v字船头和四桅。 前两桅挂方形拦帆，拦帆向两舷展开，仿佛白鹅的翅膀。后两桅挂三角帆，而且都是帆布做的软帆，不是中国传统的硬帆。 但和他印象中盖伦船不同的是舰船细节的布局，都是很典型的中式布局。甲板虽然目测也在3层，但好像船的两侧上并没有太多的火炮射口舷窗。 “难道是商船？” 刘一峰记得人类海战史的几次重大变革中，有一项就是发生在16世纪末，英格兰和弗朗机的海战中体现出来的。那就是船舷多重加农炮构成的强大火力，直接改变了海战以撞击和跳帮为主的战斗方式。 从那之后的战舰，几乎在船舷两侧都有无数的火炮射口舷窗的，也就构成了普通人对大航海时代船支的普遍印象。 “难道是我大明火炮技术还没做到小型化让其上舰吧。” “不，朝廷早就把火炮小型化并上舰了。” 刘一峰一边吐槽自己自言自语的习惯真的需要改掉了，一边回头看向了回答自己问题的人，正是昨天晚上面对自己要求用武器，自己拒绝后直接投降那人。 刘一峰打量了下他，这个年轻人和他差不多岁数，长相很一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年轻人先是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后说道：“大头领，昨天我要求用武器，就是因为我出身南军。” 他对自己这个回答很满意，但刘一峰一脸莫名其妙，继续问到：“哦，我知道了。但你怎么知道朝廷早就把火炮小型化并上舰了？” 年轻人见刘一峰完全没听懂自己的回答，反而问道：“大头领不是登州人？” “我老家巴蜀的，还有，是我在问你问题！” 刘一峰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但年轻人却不卑不亢的解释道：“哦，看来我误会了。” “大头领，是这样的，海军虽然已经独立成军了，但海军成立前属于福建都司的水师。而南军成立后，福建都司一直归南军管理。即便是现在，海军也和我们南军关系最好，所以我才会知道船上的情况。” 刘一峰明白了，大明海军前身属于南军，这个年轻人出身南军，所以知道这些。也难怪回答自己问题时用自己出身南军来回答了。 “你是军人？怎么来当民夫了？” 年轻人扭过了头，明显不想说。刘一峰也不强迫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叫什么名字？” “李鸿基，鸿达的鸿，基业的基。” 刘一峰看了他一眼，估计李鸿基出身不简单，这名字不像泥腿老百姓取的出来的：“老家哪的？” “陕西米脂。” “陕西人怎么不去参加西征大军，跑南军去参军了？” “大头领，你是巴蜀人，不一样跑到千里之外的登州府来了嘛。” 刘一峰又看了眼李鸿基，他发现这个人和李老三冯硕这些社会底层人士不一样，很可能接受过教育，家境说不定也是小康。 别小看了小康，换刘一峰穿越前的后世，也没有实现全民小康的。工业化前的封建王朝，小康就是大部分老百姓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了。 “李鸿基，你上过船嘛？” “上过，不过不是这种军舰。” “这是军舰？” 李鸿基点了点头，科普道：“大头领，只要你看见是尖底船头，然后帆布是软帆的，就基本都是军舰。” “盖伦船是军舰？红夷人卖给我们的？” “红夷人是谁？” “呃，就是，就是眼珠和头发不是黑色的，然后体味特别重，长得特别像野猴子一样多毛的人。” “大头领，你说的是弗朗机人吧。” “对，对，对，弗朗机大炮的弗朗机！” 这次轮到李鸿基深深看了眼刘一峰了，对刘一峰这个巴蜀人的博学感到震惊：“大头领，弗朗机人的大帆船，是抄袭的我们的郑和级。” “郑和级！？” 刘一峰震惊的不仅仅是弗朗机人反过来抄袭明朝的舰船设计，还有“郑和级”这个说法。 用“郑和”这个人类航海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名字命名一级舰船是没任何问题的，但这种命名方式和“级”这个归类方式是古代华夏所没有的。 这是不列颠海军想出来的，雏形是18世纪他们给自己的风帆战列舰设置了6个等级。 再之后工业化了，蒸汽动力的战舰出现了。工业化特有的标准化生产让xxx级这种说法流行开的。随着日不落帝国称霸海洋，这种说法才在全世界普及开来。 刘一峰第一反应就是设计这船的人弄不好是穿越者，赶紧问到李鸿基谁取的“郑和级”这个名字。 “应该是兵部吧，郑和级首舰是兵部联合工部修建的。” 刘一峰追问着更多的细节，可惜李鸿基也不知道了，让他无比遗憾。 不过他却开始怀疑一件事了，那就是兵部或者工部弄不好有穿越者前辈！ /128/128430/29851533.html 第十四章 徐光启与宋应星 刘一峰心心念的郑和级战舰下，十几个人正在送别宋大人。但这十几个人中，前几天对宋大人献媚的最厉害的东厂登州府管事刘公公，和后知后觉想来巴结的登州府知府二人，居然都没资格站在这里。 “徐大人，下官是真没想到您居然会过来，真的是……真的是……下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一个身穿大红官袍，刺绣锦鸡，带花犀，大约60多岁的老者握住了宋大人的手，笑着把他拉到了一边，顿时整个码头上的人自发的开始清场。 “应星呀，希望你不要怪罪我让你去东山州坐镇一事。” “徐大人，下官不敢，下官深知陛下和徐大人你们的无奈。” “应星，你不怪罪我们就好。”老者脸上已经出现了老人斑，代表他的身体已经不可救药的开始走下坡路了：“远离京城这是非地也好，东山州虽然贫瘠，但却没有了烦心事，你也能完成你的书了。” 宋大人，也就是宋应星，很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担心他敬重的徐大人会认为他在抱怨，只能沉默不语。 的确，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去东山州，他就能安安心心的写自己的书了，那可是皇上也一直期待的书。 可只要是做官的，又有谁愿意远离京城中枢，远离内阁朝廷，去边远之地东山州呢？ 东山州做官，名为历练，实为流放呀！ “应星，最多10年，你绝对会回来的。到时候我还你一个海事局总参，这十年，让老夫来对付内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应星只能叹气不语。这对忘年交又互相叮嘱了几句后，结束了这场送别。 宋应星踩着木制阶梯走到了战舰上，回头看着码头上的徐大人，拱手说道：“送君千里终有别，徐大人，海边风大，请回吧。” 徐大人也遥遥拱手，说道：“此行山高多保重，应星，十年后我们京城再聚！” 一直跟在宋应星身旁的3个年轻人保持着恭送的姿势等徐大人登上马车，看着他在海事局的侍卫和锦衣卫的护送下，离开了码头。 “杨大哥，这位徐大人难道就是我们海事局的总参：徐光启，徐大人？” 杨长白是3人中家世最好的，年龄也是最大的，隐为3人之首。 他其实也没见过海事局总参徐光启，但那位徐大人红袍锦鸡配花犀，这些都是正二品的官服。 朝廷正二品的官不多，会来金州专门送别宋应星宋大人的也没几个，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那个徐大人正是宋大人亦师亦友的海事局总参，内阁成员之一，正二品的徐光启徐大人了。 想通这点后，他点了点头，另外两个伙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互相看了一眼。 “难道京城的传闻是真的？宋大人此行去东山州明为被贬，实为雪藏，是为了徐大人致仕后接任海事局总参！？”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3人虽然都出身不凡，但这个问题估计连他们的父辈们都只能靠猜的，也非常想知道答案。 “走吧，上船。我们做好自己应有之事便可。” 带着自己的两个伙伴上船后，杨长白第一个开始打量起了船上的布置。他父亲虽然关宁铁骑出身，但他却是南军出身，对于战舰的了解远超自己的两个伙伴。 两人都还在感叹船帆绳索之复杂时，他却在观看船舷的炮位口。有传言工部和海事局合作新研发的小型化火炮已经列装郑和级战舰了，但是他却没有看见。 杨长白丢下两个伙伴，径直进入了船舱，走到了炮位甲板依然没有发现最新的小型化火炮。 “长白，你在找什么？” “宋大人！”杨长白回头看见是宋应星，赶紧行礼：“宋大人，学生在找火炮。” “长白，我记得你父亲就是北军中少有的火炮派。” “是的，宋大人。” 宋应星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这个学生如此在意火炮一事也就不奇怪了。 “长白，海事局有规矩，去东山州的船，都不能装备最新型的武备的。” 杨长白终于明白为啥这艘郑和级武备如此至少了：“学生明白了，可是宋大人，这是为何呢？” 宋应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陛下和内阁定下的规矩。” 送走杨长白后，宋应星回到了他的房间。这艘郑和级是专门改装过的，大量本该属于炮击的舱室都被临时改成了住人船舱，就舰船而言，条件是很不错。 但宋应星一点心情都没有。 其实刚才杨长白的问题，他是知道答案的。 不仅是去东山州的舰船不能装备最新式的武备，连东山州都护府的军备，也是隆庆甚至嘉庆年间的。别说南军普遍列装的鸟铳了，连北庭都护府的骑兵钟爱的三眼铳都是极少的，至少明面上并不多。 原因就是东山州没有敌人，不需要那么先进的军备。然后是内阁担心天远地远的东山州会出现安禄山之辈。 对此，宋应星这个海事局出身的人，其实也是赞同陛下和内阁的决定的。 东山州太远了，每年只有夏季一个窗口期能从北方航线到达，任何消息再快都要滞后一年。 一旦东山州出现变故，等大明朝廷得到消息的时候，估计都尘埃落定了。所以不论当今圣上多么重视东山州，内阁也从未放弃过对东山州都护府的戒备，一直在削弱他们的武装力量。 这时，船体突然传来了轻微晃动，宋应星知道这是出航了。他快步走上了甲板，和无数要去东山州都护府任职的官员一起看着岸边。 有些人突然抬起了手，用袖子遮住了脸，害怕别人看见他脸上奔涌的泪水。因为这一去，他们就离开了中原。 杨长白和他的两个伙伴也产生了复杂至极的离乡之感。 “杨大哥，我们下一站是不是就已经不在中原了？” “是的，下一站就是在倭国了。” 3人就这么盯着越来越远的岸边，陷入了沉默。 突然，身边出现了“咚咚咚”的声音，3人扭头看见几个官员跪在甲板上，对着已经快消失在视野中的大陆开始了磕头，脸上全是泪水。他们是海事局的基层官吏，和宋应星一区去东山州。按照惯例，等轮到他们回中原的时候，应该已经是30年后的事了，也难怪他们如此失态了。 宋应星也默默的看着那些发泄着离乡之情的人，抬头看向了天，带着惆怅的语气自言自语道：“陛下，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东山州呀，甚至不惜让人客死他乡呀！” /128/128430/29851542.html 第十五章 宝船 “你说那不是战舰？”刘一峰指着远离港口的那艘郑和级，问到身边的李鸿基：“你不是说尖底船头，三角软帆必为战舰嘛？” “大头领，郑和级的确都是战舰，但那一艘不是。” “何出此言？” “因为所有的火炮都下下来了。” 刘一峰仔细回想了下离港前的郑和级，的确如李鸿基所言，暴露在外的甲板上，一个火炮都看不到。不仅如此，船壁上的那些炮口，也能看出来是从里面封住了。 “应该是改装后的郑和级，专门用来运送大人物的。郑和级虽然操作复杂，但是据说是现在最好最快的船。” “大人物？难道我们坐的不是郑和级？” 李鸿基偷偷的翻个白眼，说道：“大头领，我们坐的是宝船。” “郑和下西洋的那个宝船！？” “西洋是哪里？” “不用在意啦。”刘一峰摆了摆手，继续追问道：“我们坐的是大宝船？” “嗯。” “可是，不是说宝船的所有图纸都被销毁了嘛？” “大头领，你听谁说的？为什么要销毁宝船的图纸？” 学术界普通认同的说法是天顺朝停止下西洋后，宝船的相关资料只是被封存了而已并没有销毁，明朝宝船的相关文献资料是在清朝被销毁的。 刘一峰赶紧改口道：“哦，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是胡说八道。”李鸿基斩钉截铁道：“宝船的图纸好好的保存在应天府，而且福建都司也一直有宝船在服役，海军成立后，宝船更是大规模增建了一大批的。” 说完，他指向了港口外，那艘郑和级已经成为了一个黑点，而天边又出现了十几个黑点。 “那些应该就是来接我们的宝船了。” 刘一峰很兴奋，毕竟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可是传说中人类历史上建造的最大的全木制的风帆舰船！ 盖伦船留下了相当多的文献资料，甚至还有实物船体，刘一峰对盖伦船兴趣不大。但郑和大宝船那可是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的，不仅船体全部被毁，所有官方文献资料和图纸也完全被毁了，后世的考古学家都只能靠只言片语去猜测。 现在不仅有机会一窥真容，还能亲自搭乘，刘一峰能不兴奋嘛。 等那十几艘宝船靠近港口后，众人都看了过去。 “怎么这船的帆和刚才那艘不一样呀，土黄土黄的，刚才那白帆看上去气派多了。” “你知道个屁，刚才那船明显就是大人物的船，我们这些民夫，坐的就是这种土黄土黄的船。” “刚才那条船好高的，怎么这些船都这么矮呀。” 冯硕和另外4个商行的头领也都围了过来，他们纷纷的讨论了起来。李鸿基之前和刘一峰的对话他们也听到了部分，冯硕就直接问到：“李鸿基，为什么两种船不一样呀？” 李鸿基毕竟还是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还是挺享受这种众人都关注自己的情况的，有些得意的说道： “之前那条船是军舰，只不过没装火炮而已。那种船速度快，也灵活，远程航行最佳。但载重量不如我们要坐的宝船，而我们的宝船速度虽然相对要慢些，也笨重些，可是载重量大。” “为什么呀？” “李鸿基，军舰为什么那么高呀？” “不都是船嘛，怎么用的是两种帆呀？” “那种白帆和这种土黄色的帆有什么区别呀？” 众人的问题连珠炮般的糊了李鸿基一脸，他却一个也回答不出来。 他毕竟只是在南军听闻过一些海军的常识，不是真正在海军服役过，更不是什么专家，只能张着嘴巴动了好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些问题的答案很简单，软帆是包括了波斯文明，阿拉伯文明，希腊文明和罗马文明的地中海文化圈的航海体系，而硬帆是独属华夏文化圈的航海体系。 这些宝船是多桅的，清一色为用竹子做撑条的硬帆。帆布有些是植物纤维编制的，比如竹席，有些是浸过专门药水的帆布，所以颜色大多数是土黄色的。 这就是华夏文明特有的硬帆。 硬帆的布局比软帆简单太多了，不需要复杂又繁琐的支索，只需要简单的锚点控制每条撑条，然后汇总于一个滑轮系统就能控制其升帆和降帆了。 而操作那个滑轮的的人，甚至能精简到一个熟手即可。软帆可做不到，每面帆都需要至少两个熟练的水手，而且全帆展开的情况下能多达十几面帆的。 同等面积下，硬帆接受和转化的风力是超过软帆的，所以硬帆的桅杆也就不需要太高，因为硬帆体系不需要那么多帆。软帆往往是极高的桅杆，有些横桅杆也会极宽，都是为了挂更多的帆布产生媲美硬帆的动力，这也导致了软帆的成本远超硬帆。 当然这些是硬帆的优点，它也是有缺点的。 首先就是复杂海况下，硬帆的灵活性远低于软帆。 软帆因为帆多，在熟手的操控下能做到每一面帆接受不同角度的风力，让船支保持一定的动力。而硬帆一个桅杆就一面帆，且往往很大，操控灵活度是极低的。 所以面对复杂海况和风向的时候，硬帆唯一的选择就是收帆，而软帆除了收帆外也能冒险在熟手的操控下依然展帆的。 也因为硬帆的笨重，如果是那种长时间不靠岸的航行，软帆的效率也远高于硬帆。 首先就是软帆破了能及时补修，补不好了就方帆裁剪为三角帆，三角帆能裁剪为多面小型三角帆，实在补不了了就卸下那一面帆布即可。 但硬帆从制造时就是一整面的，一旦出现了不能继续使用的破口，整面帆捕捉风力的能力就没了。如果船支没有带备用帆的话，那根桅杆基本就只能空置了。 因为撑条的存在，硬帆占用面积也远高于软帆的帆布，舱室毕竟是有限的。所以长时间不靠岸的航行，软帆的效率绝对高于硬帆。 最后就是整体航速了，硬帆的笨重导致它对逆风的利用率远低于顺风，海面上不可能一直顺风，所以整体航速而言，硬帆弱于软帆。 总的来说：近海多停靠的行商，性价比极高的硬帆远超软帆。远洋跨海的航行或者海上作战，灵活好维护的软帆碾压硬帆。 刘一峰下意识的科普完华夏硬帆和地中海软帆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周边一片安静。 他回头看了眼，发现从李鸿基到冯硕到4个头领到几个海事局的官吏都愣愣的听着，傻傻的看着自己。 他们其实大多数人没听的太明白，但也模模糊糊的感觉刘一峰说的好像是对的：我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起来怎么却又听不懂了，可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因为觉得很厉害，就绝对不能暴露自己听不懂，所以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严肃。 不过其中有两人是基本上都听懂了的，一个就是在南军中被启蒙过航海尝试的李鸿基，另一个则是一位20多岁的男子。 或许不应该叫他男子了，因为从他的打扮来看，他是一位东厂的公公。 /128/128430/29851561.html 第十六章 宝船的震撼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一峰。” “雍当商行的？” “是的。” 那个公公就是前几天帮登州东厂管事刘公公在宋应星面前解围的那个年轻公公。因为没有胡子，不好判断他的年龄，但从面相来看，应该不到30岁。 “大人您是？” 一个海事局的官吏还算有眼力见，主动说道：“这位是东厂的王公公。” 东厂！ 刘一峰的瞳孔缩了下，本能的就有些戒备。 没办法，后世对于东西厂基本上都是一面倒的恶感，主要这群太监做了太多丧失人性的坏事了，所有明朝相关的文学作品中，这群太监基本都是反派。 这不是自己现在惹得起的人，刘一峰赶紧行了一礼，带着雍当商行的人离开了。 那位王公公看着刘一峰的身影，感叹到不愧南军出身的人，对舰船居然如此了解。他自己也是因为参与了近几年运动民夫的事务，才有所了解的。 刘一峰阴差阳错的让王公公误会了他的出身姑且先不谈，他现在满门心思就是登上宝船去看看。 等轮到他们5个商行登船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感叹这船太大了，但刘一峰却愣住了。 不对呀，这宝船是不是太小了？ 《明史》中记载：造大舶，修四十四丈，广十八丈者六十二。 有专家根据考古发现的一把明代雕花尺，认为明代一尺是0.28米。也有专家根据文献中的“明工部营造尺”的记载，认为一尺是0.31米。 所以，宝船的长度是110米到150米不等，宽度也在30米到50米不等。这个大小，排水量差不多从一万多吨到三四万吨不等的。 这是什么概念？ 二战时的很多航母和战列舰也就这排水量！ 可眼前这船，撑死了50米左右长，10多米宽呀，排水量刘一峰不会计算，但估计也就一两千吨吧。 这是在海里泡久了缩水了？ “李鸿基，宝船都是这么大的嘛？” “不是，我见过更大的。” 刘一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面前这艘只是比较小而已：“那更大有多大？” “比这艘大一圈吧。” 众人整齐划一的吸了口凉气，特别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真人和朝鲜人。但刘一峰却愣愣的看着李鸿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大一圈？ 那也没大多少呀，大十圈也没到后世公众号说的那种大小呀。 其实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毕竟后世公众号的文章在专业性上往往以不靠谱著称。 纯木式结构，根本不可能出现满载排水量超过6000吨的舰船，即便是能制造核动力航母的后世的科技也做不到。 19世纪欧洲的那些超过5000吨排水量的风帆战舰，也不再是纯木制结构了，很多关键部位已经使用了钢铁零件了。 而且19世纪的那些5000吨以上的风帆战舰，也配备了蒸汽发动机了，因为真的太笨重了，风帆动力根本无法带动整条船。即便配了蒸汽发动机，那些船速度也慢如蜗牛，基本都是彰显国力的面子工程。 会出现郑和宝船那么庞大的数据，只能是明朝时各个部门使用的计量单位不同导致的。具体原因因为清朝毁灭了太多明朝的文献，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而且记录历史的文官不懂技术写下了嘀笑皆非的数据这种事，即便是现代社会的世界各国，也是时常发生的。 从科学的角度上讲，郑和下西洋时的明朝生产力，制造长70米左右，宽20多米，排水量2000-4000吨的宝船，就差不多是极限了。 如果配上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钢质零件，主要材质为木制，关键部位辅以钢质零件，超过5000吨也是能做到的，再大基本没可能了。 郑和下西洋时期，世界其他国家的生产力，能造一艘宝船一半排水量的舰船，就算得上是世界上的强国了。历史上记载的欧罗巴出现上千吨的舰船，已经是15世纪末了，而郑和下西洋是15世纪初的事。 与登船后兴奋的众人不同，刘一峰有些意兴阑珊。就好像自己暗恋了很久的一个超级大美女网友，终于能线下奔现了却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有些清秀的女孩子，线上的图都是改图改出来的一样。 不过这艘宝船对其他人而言就真的是超级大美女了。 5个商行的民夫大多数人这辈子见过最大的船，也就是长5,6米的渔船或者渡船了。至于女真人和朝鲜人，他们很多人甚至就没见过船，只见过木筏。 宝船船舷上挂着的舢板都比他们见过的最大的船还要大。 人类对于人造巨物是有一种本能的崇拜和恐惧的，这时候这种崇拜在不知不觉间就转换到了对大明实力的崇拜和恐惧。 所有的汉人都是一脸的与有荣焉。熟女真也是，鳌拜兴奋的脖子都红了。 至于生女真和朝鲜人，那是又怕又惧。 汉人恐怖如斯，老祖宗诚我不欺呀！ 金承佑艰难的吞下了一口口水，他可不是泥腿子出身。算起来，他的祖上也算是平壤周边的大地主了，只不过倭人入侵让他家破人亡，他的童年就是在颠沛流离中渡过的。 大明打退倭人后，却发现高丽整个统治阶层几乎被倭人一锅端了，骨灰都扬干净了，干脆自己成为了高丽的主人。 对于大部分泥腿子而言，大明这个新主子比以前的李氏要好太多了，至少大多数高丽人终于能吃饱饭了。 不过依然有小部分高丽人对大明这个昔日宗主国很是不满，那就是金承佑这类曾经属于高丽上层的人士。 倭人掀翻了高丽阶层的棋盘，大明却不肯重建，直接按照自己的规矩来。于是他们这些昔日的棋手，如今连做棋子的价值都没有了，甚至还会遭到以往被自己剥削阶级的清算，他就是这么成为东夷奴的。 可是又能怎么办？ 反抗嘛？ 金承佑拍了拍厚实的船舷，扭头看向了远处另外几艘同样大小的宝船，又看向了港口那些海事局官吏对于宝船见怪不怪的表情，明白大明这个庞然大物根本不是现在的朝鲜能反抗的。 就算巅峰时期，传闻打退了大隋的高句丽也不是这个大明的对手吧，更何况高句丽后来也被大唐给击败了。 他想起了两年前，父亲去世时说的那番话：“以后再也没有什么高丽了，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必须成为大明的子民。” 他看了眼正在指挥5个商行的人集合的刘一峰，咬了咬牙，决定就从这里开始做一个大明的子民吧。 /128/128430/31259326.html 第十七章 人精 船上的生活是很无聊的，不过这个定律在刘一峰这里不存在，他顺手把五子棋教给了众人。于是满船舱都能看见用利器在地上划出了格子，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棋子下五子棋的人。 “哈哈哈，你又输啦，你今天晚上只有水喝啦！” 不过这帮民夫只要是个能赌的游戏，他们就会赌。而只要说到赌，就有一个人绕不开，那就是太好赌丢掉了马贩工作被关进大牢成为民夫的冯硕。 “再，再来！” “还来？老冯，你再输，就连水都没得喝了。” “我能翻盘！” “那你拿什么赌？” “我床那还有床被褥，等我拿过来！” 冯硕挤出人群，抱起被褥就要走，却被鳌拜拉住了。鳌拜拉着他走到一个角落，当着他的面和尼勘图下了一局。 “这招叫什么？” “双三，我和主子学的。冯老大，你用这招，必胜！” “好你个臭小子，干得漂亮！” 听到是发明了五子棋的刘一峰用的招数，冯硕信心大振。 可惜半刻钟后，他阴沉着脸把被褥扔给了对方，看着棋盘上对面的双三，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也会这招。 那人抱着被褥回到自己的床位，看了眼坐在床上发呆的李鸿基，说道：“李鸿基，你教我那招太好用了！” “是嘛？”李鸿基笑了笑：“那是我跟大头领学的。” “难怪这么厉害！” 而众人口中的大头领刘一峰，这会可不在沉闷的船舱中，他在上层舱位中，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五万。” “碰。” “不是吧，这牌也碰？” “看来这把他做个大的呀。” 顿时，八仙桌另外3个方向的3人就开始紧张起来了，毕竟刘一峰可是公认的整条船麻将打的最好的人。 海事局的一个官员对着八仙桌旁的船长和师爷使了个眼色，两人轻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们准备打张小牌送海事局的官员胡牌了，输个小牌也总比刘一峰做个大牌强呀。 本来牌桌上是没有刘一峰的，但整条船会打麻将的除了船长，海事局官员和师爷外，只有机缘巧合暴露了自己会麻将的刘一峰。其他人到是想打，但因为不会，总会轻易的让三人之一胡牌，让另外两人打的无比憋屈。 没办法，他们便把刘一峰从下面叫了上来，于是另外3人脸上的笑容就转移到刘一峰脸上了。 “等等，这牌我要杠。” 海事局的官员脸色有些白了，好几个围观的人赶紧移动到了刘一峰身后，看了眼他的牌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这下傻子都知道刘一峰已经做出一副大牌了，得赶紧跑！ 对于与其他船员和海事局的人这明摆着通风报信的举动，刘一峰没有不满，只是笑盈盈的看着船长，说道：“船长大人，该您摸牌了。” 船长可是在自己船上说一不二的人，曾经在外海那些犯事的船员可是有被他亲手手刃的。但在刘一峰的微笑下，他居然有些颤抖的摸了张牌，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海事局官员和师爷顿时松了口气，死道友不死贫道，船长你就快点让刘一峰胡牌吧。 “刘一峰是吧。我记得你曾经申请过去厨房工作的。” “是的，船长大人，您同意了？” “嗯，去吧。” 说完他打出去了那张能让刘一峰胡牌的牌。 刘一峰没有胡，笑盈盈的看向了师爷。师爷摸了一张后，也说道：“想不到刘就一峰你不仅字写得好，居然也懂厨艺？” “略知一二。” “嗯，那你就去帮厨吧。” 师爷打出牌。刘一峰看向了海事局官员。 “我没意见，船上船长最大。”说完打出了牌。 轮到刘一峰了，他轻描淡写的摸了张牌后打出了一张牌，围在他身后的人都一脸的微妙，可见他那副大牌已经被他拆掉了。 一个时辰后，刘一峰对船舱中众人行了一礼，就去厨房帮厨了。船长，师爷和海事局官员互相看了一眼后，都觉得有些好气和好笑。 “师爷，你们雍当商行从哪里找到的这个极品呀？” “大人，就在金州的大牢里，我之前也只当他是个会识字的商人的。” “这小子有眼力见，跟谁都能在短时间内混熟，这种人精丢去东山州，可惜了。” 船长和师爷点了点头，认同了海事局官员的评价。 出海已经10多天了，刘一峰这个本该一辈子都不会混进这个船舱的人，居然能和他们坐在一张八仙桌上打麻将，而且还算计自己，可想这是个何等厉害的人精了。 而且因为刘一峰发明的那个五子棋，如今整艘船的下船舱，都是乱七八糟画出来的格子棋盘了，连船员的船舱也不能幸免。 船长当时气的差点把刘一峰直接扔下海的。 “不过这小子也挺奇怪的。”师爷说道：“他总是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海事局官员也点了点头：“他对朝廷和海事局也挺在意的，有些问题我都答不上来。” 这时候，一个海事局的官员走了进来，说道：“大人，我们已经过了济州岛，明天我们就能到南扶桑了。” 师爷听到这话，直接和另外4个商行的师爷或者领头之人一起起身对着海事局官员和船长拱手行礼道：“二位，我们5家已经在黑齿市的教坊司安排好的酒宴，这一路就拜托了。” 船长和海事局的官员一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接受了5人的行礼。 这是规矩。 一般来说，每年往东山州运送民夫的船队，离开大明本土后只会在扶桑停靠，之后就会去北海。 北海贫瘠，除了设置一些补给港口外，朝廷没法在那种地方设置教坊司，即便有民间自己经营的青楼，按照规矩民夫船队停靠时也不会放船员上岸去光顾的。所以在到达东山州之前，这是整条船的人唯一能接触到女人的机会。 去东山州一切顺利也要2个多月，普遍在3个月左右。这么长的时间，船上的船员大多数又是精壮男儿，肯定是要在去北海前让他们发泄下的。 于是朝廷便在被征服的南扶桑岛，北扶桑岛和扶桑本岛的江户市设置了教坊司，只不过里面汉人女是极少的，大多数都是倭奴或者东夷奴。 对于这些倭奴和东夷奴而言，最期待的自然是被某个宠幸过后的汉人看中，带回到中原。但很可惜的是她们大多数都在人老珠黄后，找个本地男人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有部分会被征召到东山州去，在哪里，她们是真的能和汉人男子结合，甚至有人做到了正妻的。 “不要买太多女人！”船长沉声说道：“每次只要运的女人太多，我麾下的孩儿们就很难管理！” 船长虽然不是老一辈的船长，信奉女人上舰是不吉，但船上有女人后，船员们真的会很难管理。总有人想尽办法溜进关女人的船舱中干些什么，特别是看守女人的船员，监守自盗什么的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倒不是船长体恤那些倭奴女人或者东夷奴女人，而是船员的那些行为很容易让船员中出现矛盾。 5个商行的人多滑呀，他们都不说话，整齐划一的看向了海事局的官员。运送民夫也好，运送倭奴和东夷奴的女人也好，这些都是海事局的订单。 宝船归属海军，他们惹不起。他们又要靠海事局吃饭，更是得罪不起，只能装聋作哑让两人去交锋了。 “船长，不是改装了几个舱室装那些女人嘛。这也是陛下的命令，东山州的兄弟们也苦，总不能让他们又去糟踏羊吧。” 这是东山州很出名的真事。 前些年因为缺少女人，有些东山州的人就盯上了放牧的羊群。这丧心病狂的事甚至惊动了朝廷和内阁，陛下亲自询问详情。 据说那一届内阁的某个最反对开垦东山州的阁老，因为一直不准往东山州移民女人，背了这丑闻的锅，告老还乡了。 “哼，总之不能装太多！”船长见陛下的命令都拿出来，只能服软。 正好这时候刘一峰来通知他们吃饭了，船长突发奇想，拉住了刘一峰，把他的困恼说了出来：“你有什么办法？” 海事局的人和5个商行的人都盯上了刘一峰，想看看这个人精有什么办法。 刘一峰又问了几个细节后，笑着说道：“简单，好处理。” /128/128430/31259327.html 第十八章 倭国的作死史 “船长你在这些倭奴和东夷奴其中找一些本来就是女闾的人，和她们谈好价格，然后向船员承诺每次靠岸后可以奖励他们发泄下。” “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告诉他们：旅途中，只要有人敢违抗命令对那些倭奴和东夷奴女人做些什么，不仅要严惩那个人所在的小组所有人，还要取消靠岸后能发泄这条奖励。” “然后再把船员根据职责分组，宣布你会在航行中考察每组的表现，只有表现最好的两组可以去发泄。” 船舱中的十几个人眼睛都亮了。 有些时候，再严重的惩罚也吓不住一些已经上头的人，哪怕是死亡。但是再上头的人也无法对付他身边大量对他知根知底的人。 有了取消发泄这条命令后，那些本来就不敢违抗命令却又无比渴望奖励的人，就会充满了动力去约束管控那些容易不顾一切上头的人。 然后合理的竞争机制还能提高这艘船所有船员整体的工作效率，甚至还能逼他们发挥出100%以上的主观能动性。 还不会引起众怒，因为会有人真正的得到奖励，没得到奖励的人只会怨恨那些比他们还要拼的人，而不是怨恨船长。 “刘一峰，你要不是已经签了契约了，我真的想把你买下来留在我身边做事。” 刘一峰对着肯定自己的海事局官员行了一礼，没说什么。 其实这也不是他的智慧，这是后世资本家们想出来的制度，俗称：内卷，只不过那会儿的员工卷的是奖金，或者绩效之类的。 至于之后船员们会内卷到什么程度，卷到多么的痛苦，那也不关他的事了。 刘一峰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刚才船长在向他述说时透露出来的种种细节：扶桑好像还没有被征服，但是已经被大明彻底打趴下了。 南扶桑和北扶桑，这两处地方很明显就是九州岛和北海道岛了。 船长和海事局官员还提到了江户和京都，但从两人话中细节来推测，好像京都还在日本人手上。江户这个时期应该也只是一个小城市，海事局官员说的给人感觉像大明的租界。 船长他们去吃饭了，刘一峰回到了厨房，从厨师开始到船员，一个一个的去试探了，可惜这些人都属于底层人士，基本上知道的都不多。 另一边，他正在研究的江户城外的江户港，在金州先他们一步离开的郑和级，在另外两艘郑和级的护送下，进入了港口。 “杨大哥，这就是江户城？” “应该是了，你看见远处的那城堡了嘛，听说那就是1000年前，倭人的遣唐使模仿唐长安城修建的。” “可惜了，唐长安城被毁了。” 3人都沉默了，对于自己祖宗的风采在自家已经看不到了，还要到别的蛮夷小国才能见到这件事感到无比的郁闷。 “不，长白，你说错了，那座城堡不是倭人建的，那是我们根据倭国留下的实体建筑和国内的文献资料建造的。” “宋大人！您身体好点了嘛？” “三桂，欣儿，谢谢你们的关心，至少我今天能下床了。” 杨长白直接扶住了宋应星的手臂，感觉到这幅身体的虚弱很是担心。从金州到扶桑这一路算的上风平浪静，可宋应星依然晕船晕倒不能下床。 同船的海事局官员已经很委婉的向杨长白表示过了：后面的旅途，海况只会更复杂。 他们都开始担心宋应星坚持不过来，要是在海上出了什么岔子，这让他们如何是好呀。只能半路更改行程，本该停靠北扶桑的，选择了在扶桑四岛上最繁华的江户城停靠，让宋应星调理下身子。 宋应星不知道同船其他人的所思所想，他还在述说着江户城的历史：“这里本来是一个叫德川家康的倭人将军的私人领地。我们登陆后，他连抵抗都没抵抗就投降了。” “当我们把倭人主力被封锁在高丽中部山区的事告诉他后，他吓的当场就恳求大明原谅，说愿意带我们去京都灭掉倭人的那个伪皇。” 说到这里，宋应星看向了扶着自己另一只手的年轻人，说道：“后面的事，欣儿你应该很清楚的。” 杨长白和三桂都看向了他们的同伴，那位名欣儿的年轻人全名叫孙欣，父亲是北庭都护府炽手可热的将军，正在猛攻西域夷播海的孙传庭。 而当年，跟着海军登陆日本的礼部官员是孙传庭的父亲孙远震。 倭国举全国之力入侵高丽时，大明已经准备和北方的鞑靼和瓦剌决一死战了。 出于多方考虑，内阁和朝廷都同意了陛下提出来了先北后南政策，对于倭国占领高丽一事只表态不出兵，也给朝鲜反抗势力无偿提供了大量资助，希望倭国能陷入高丽这片泥泞中不要骚扰东北。 谁曾想高丽这帮东夷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的是活该被灭。 都灭国了，那些统治阶层居然对于大明的支援还层层剥削。最后落在了真正提着脑袋和倭人干架的底层士兵手中，居然是3个人才有一把兵器，20个人凑不齐一副完整的铠甲，小队长级别的人才能勉强吃饱饭。 不仅没能拖住倭人，反而激怒了倭人的伪皇，他丧心病狂的下令屠戮了被软禁在平壤皇宫中的李氏王室所有成员和李氏高丽的大半个统治阶层，然后把他们的尸体扔在皇宫中一把火烧成了灰。 真正意义上的把李氏高丽上层的骨灰都给扬了。 这样也就算了，为了北方的宿敌，大明忍了。没想到绥靖的副作用就是倭国的那个伪皇居然痴心妄想要直接海陆一起进攻顺天府。 据说那年的大朝会上，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诵那封伪皇亲笔写的劝降书，直接气笑了。 大明两百多年的历史上，内阁和朝廷从未这么团结过，不分派系不分文武彻底愤怒了，连发100多道命令。 北军直接南下经建州入高丽，西军的前身：宁夏镇和甘肃镇北上接任北军防线，各地军户开始动员，以防北方的鞑靼趁机南下。 南军兵分三路，上路以海军主力堵住了倭国海军，以一艘郑和级重伤为代价全歼倭国海军。中路登州府集结，直接登陆釜山，重走倭人入侵高丽的路线，把倭人朝北赶。下路从长江三角洲各处集结，直接登陆如今的南扶桑，一路秋风扫落叶占领南扶桑全境。 整个反击只持续了一个月，倭人海军全灭，高丽半岛上的20多万主力被南北夹击，包括他们那个伪皇在内都被压缩在了中部的金刚山山区中。 到这时候，胜负已定，大明反而不着急啃金刚山中的硬骨头了，包围他们就行了。贫瘠的金刚山根本养不活这20万人。 “不过当年陛下和内阁可能是因为情报有误，误认为江户城是倭国的京城，从江户登陆的，登陆后才知道京都才是扶桑的京城。” 孙欣的讲解让杨长白和三桂热血沸腾，我大明果然天下无敌！ “爷爷当时就建言直接从陆路袭击京都，倭国境内当时连民兵都凑不出来了，只有一些自称武士的人，一排枪全散了。爷爷他们就这么进入了京都，在那个德川家康的带领下俘虏了伪皇皇室成员，倭国宣布投降。” 宋应星接过了话题：“后来那个德川家康登基为王，成为我大明附属，交出整个高丽，割让南扶桑岛给我们。” 孙欣问到：“宋大人，我有一事不解。” “说。” “当时我们明明可以占领倭国全境的，为什么不占领呀？” 宋应星笑了笑，解释道：“欣儿，北伐是哪一年开始的？” 孙欣和杨长白这两个年长一些的仿佛明白了什么，着急的三桂只能催促两人赶紧解释，宋应星满足了他的愿望： “高丽毕竟陆地上和辽东相接，与登州府也就2,3天海陆的距离，所以陛下和内阁见李氏连一个旁脉都找不到了，干脆直接并入了我大明。” “而处理了倭国后马上就是和北方鞑靼的决战，占领倭国全境，财政是跟不上的。” 这下三桂也明白了。 鞑靼可不是羸弱的倭人，北伐的时候北军其实打的很辛苦的。最后连陛下亲征，都出宣府入漠南，才在漠南全歼鞑靼主力，打下了北伐的关键战役的。 倭人虽然很好管理，但那些被称作武士的跳梁小丑一直在抵抗大明，占领倭国全境消耗的财力太重了。 “其实当时南扶桑岛，我们也只防守了黑赤城那一片区域的，其他地方只是名义上占领，还是让倭人自治的。” 宋应星说道：“不过现在嘛，整个南扶桑岛都被我大明掌控了。就算我们自愿离开，那些的倭奴也会跪着求我们留下的。” “为什么？” “因为我大明不仅能让他们吃饱饭，还能让他们在倭国其他倭人面前当人上人。” 这时候，3艘郑和级都进入了港口，开始了停泊，众人都看见了港口上那群人了。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穿海事局从四品官服的官员，和几位身穿南军军服的军官，领头将军是一名从四品的军官。 他们都是提前得到消息来迎接宋应星的。 毕竟不考虑宋应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也是正四品的官员，比江户所有的官都要大，哪怕他即将被贬东山州了，也不是两人得罪的起的。 而大明官员身后，是更多的倭人，其中一人身穿倭人特色服饰，以无比谄媚的姿态跟在海事局官员和南军将军身后。 宋应星指着他对自己的3个学生说道：“看见那个倭人了嘛？他就是那个德川家康的孙子，现任的倭王：德川家光。” /128/128430/31259328.html 第十九章 倭女 “啊，好想上岸呀~~~” “这里是哪里呀？登州府嘛？” “什么登州府，都快20天了，怎么可能还在登州府。” “我听说这里是传说中的倭国也。” “别说了，我好想上岸呀。” 刘一峰扭头看了眼船舱中的喧闹，回头继续对包括冯硕在内5个商行的领头之人们说道：“船长已经警告过我了，他们要从黑赤城进一批货，这批货我们谁碰谁死。但我向你们保证，在船员杀死那个碰了货物的人之前，我会先把他凑到半死的！” 冯硕等人一开始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刘一峰这么慎重，直到他们发现有30多个虽然裹得严严实实，但从身形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人上船为止。 女人！ 这帮民夫中，连女人手都没摸过的占了将近一半，另一半就开始绘声绘色的向他们半炫耀半科普的讲解女人的好了。 整个船舱弥漫着一种猥琐的气息，每个人都一边吞着口水一边调整着棉裤的松紧，额头上全是汗珠。 船员其实也差不多，不过他们都在靠岸黑赤城这3天轮班下船发泄过了，又一想到船长宣布的那条奖励，每个人都死死的盯着那些危险份子，不让他们靠近这群女人。 “刘一峰！这些女人，我们能不能……” “你在想屁吃。” 刘一峰无情的打断了冯硕的痴心妄想，再次向他们重申了管住那些已经狼化的民夫的重要性后，就走出了船舱。 他有这权利，是民夫中唯一一个能自由出船舱的人，船员们也没有拦他。 刘一峰是想看看这些古代扶桑女人是不是自己在后世文献中见过那样剃掉了眉毛，把牙齿涂黑，脸上的粉白的像刷墙一样。 结果就是一群面黄肌瘦的普通小个子女人，平均1米3至1米4左右，长得自然也都谈不上好看。 其实刘一峰印象中那种黑齿白面无眉的扶桑古代女人，还是扶桑贵族阶级的女眷才能化的妆，这些都穷到自愿为奴的扶桑女人怎么可能化的起那种妆呀。 刘一峰觉得凤姐丢进这群女人中都能算美女，觉得实在没趣，就回到了舱室中。 鳌拜嘴角挂着口水正在听冯硕吹牛女人是多么的妙，尼勘图这老头子卷缩着身子试图隐藏自己的某些生理反应，李鸿基这小子虽然一脸的无所谓但耳朵却高高的竖起。 刘一峰就开始感叹：古代处男是真的惨，现代的处男至少还有影像图片资料可以看，更有无数德艺双馨的老师辛勤教导。而古代处男有些可能到死都不知道女人衣服下的酮体啥样的。 毕竟古代的青楼已经算中产消费了，那种暗闾也是极少的，大多数都是直接卖身为奴给大户人家的。 想到这里，他又颁布了条规则：不准在舱室中用传统手艺！ 奇怪的是“传统手艺”是后世对男性自我慰藉的说法，200多民夫居然毫无障碍的秒懂了，这让刘一峰唏嘘不已。 距离黑赤城上千里外的江户城中，刘一峰印象中的化着黑齿白面无眉妆的扶桑女人，正服侍着杨长白，孙欣和三桂。 但3人真的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控制自己不要打她们的！ 宋应星已经提前告知过他们了，宴会上贴身服侍他们的女人，全部都是倭国高层的女眷，也都是未嫁的黄花大闺女，甚至暗示过他们可以侍寝的，不用负任何责任。 对于倭国统治阶层而言，自己的女儿能怀上天朝上国官员的种，不管天朝上国官员认不认，他们都是极高兴的。更别说德川家光已经提前知道了宋应星的这3个学生，全部是京城大官的儿子了。 现在正在服侍杨长白的一个16岁少女，就是德川家光的小女儿。因为德川家光重金买了消息，知道杨长白的父亲杨嗣昌已经被内定位大明下一任兵部尚书了，所以派出了自己的小女儿。 德川家光的小女儿巧笑倩兮，含情脉脉的盯着杨长白。在她眼中，1米7出头的杨长白孔武有力，英俊到了是她所生见过最美的男子。而且还有身份这层光环，她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杨长白去侍寝。 可惜杨长白看着她笑着露出的那黑齿，在白如宣纸的粉底承托下是那么的显眼，而且她那张女鬼般的白脸上没有眉毛，突兀的眼睛和黑齿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杨长白的眼皮在狂跳，拳头死死的捏着腿上的衣物，很担心这个女鬼会突然咬过来。 他还算能控制自己，毕竟对面是德川家光的小女儿，虽然不在乎这个倭王，但大明的外交礼仪不能丢！ 另一边的孙欣比他还惨。 孙欣的爷爷可是当年代表大明谈判的礼部官员，整个倭国上层到现在都对当时孙元震的咄咄逼人有深刻的印象。 服侍孙欣是德川家光旁脉的女儿，和德川家光心腹家族的女儿。 与杨长白不一样，孙欣的父亲虽然是武将，但孙欣其实走的是文官路线。给人一种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温良恭俭的感觉。配上那清秀的脸庞，和同样1米7左右的身高，在这个世道不论大明还是倭国，都算得上少见的美男子了。 服侍他的两个倭国少女都喘粗气了，要不是脸上的粉真的太厚，估计已经是潮红一片了。 两人热情到有些过份了，孙欣也同样考虑到大明的外交礼仪不能被破坏，只能艰难的招架着两个女鬼的“进攻”。 他看着一个女鬼张开嘴，从黑齿间吹出凉气帮他吹冷那碗味增汤，然后把汤勺递到了自己嘴边，真的好想拒绝。 孙欣很怀疑她把黑齿上的毒吹进汤里了！ 谁来救救我！ 可惜杨长白和他同命相怜，他只能看向了三桂，发现三桂直接从他身边女鬼手中抢走了装有食物的托盘，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不让那女鬼靠近自己。 他毕竟还小，今年才13岁，有些过激举动不会伤及大明礼仪，但杨长白和孙欣就不行了，两人真的欲哭无泪。 他们开始有些明白宋应星暗示他们可以侍寝时嘴上那抹微笑，为何如此微妙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最上席，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3个学生的窘迫，多日来晕船导致的难受也消减了很多。 “宋大人，您那3位学生快坚持不住了。” 有资格坐在宋应星身边的，自然是海事局和南军在江户的最高负责人，其中海事局的那个文官担心杨长白他们作出诸如殴打倭人贵族女眷的行为，毕竟当年他也差点这么做的。 虽然他们并不在意倭人的态度，估计真打了，德川家光这个倭王也只会诚惶诚恐的把错都归在自己身上。但毕竟面子上不好看，礼部肯定又要拿此事在朝廷上对付他们海事局的。 所以他才点了一句宋应星，暗示他如果这3个年轻人定力不够，那该干涉就干涉了。 宋应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笑了笑，说道：“他们3个不会作出那种事的。” 他指着3人分别介绍道：“杨长白，父亲杨嗣昌。孙欣，父亲孙传庭，吴三桂，舅舅祖大寿。” 顿时海事局的文官和南军的将军都有些动容，这三人的父辈全是朝廷当红的壮年一代。陛下已经老了，换言之等太子登基，他们就是下一任内阁的候选人。 其中杨嗣昌已经被内定位兵部尚书的了。 难怪德川家光那小子居然舍得派出自己的女儿去服侍杨长白。 可惜呀，这帮倭人的奇怪审美，让汉人敬谢不敏。 其实这个海事局官员和南军将军是见过德川家光的小女儿素颜的样子的，挺清秀的，过些年长开了也算是美女，给杨长白侍寝也算够格了。但她非要化那个女鬼妆，杨长白就是见过她素颜的样子估计也提不起一点兴趣的。 “我就搞不明白了，这倭人自称自己继承了大唐风华，建筑什么的也的确有那味儿，怎么就弄出来这个女鬼妆了？” 宋应星和海事局官员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3人第一次到倭国来的时候，也是受到过类似的待遇的，虽然没派出德川家族的女眷，也是倭国统治阶层的其他贵族女眷的。 当时第一次来倭国的3人都吓傻了，和场下3人一样，为了保持大明的外交礼仪，3人过的十分辛苦。 但后来在倭国待久了，才发现倭国的贵族阶级的女眷，素颜的情况下也是有美女的。 “可能这就是他们的传统吧，他们倭人的传说中不是经常出现什么鬼吗，青色的，赤色的，估计他们喜欢纯色吧。” 宋应星说道：“二位大人在倭国多年，有没有遇到那些鬼嘛？” “狗屁鬼！”南军将军说道：“我还真去找过，带了1队火铳手，想看看这鬼怕不怕我大明的火器！” 接着3人就聊起来如果真的有什么青鬼赤鬼，要几队火铳手能解决，火铳手不够是不是要带火炮，火炮还不够该怎么办。而聊得最起劲儿的反而不是作为五官的南军将军，是海事局的两个文官。 3人一点聊及神鬼的忌惮都没有。 刘一峰在场的话，估计又会感叹一声：一切惧怕皆来自于火力不足，这大明的武德是不是有点太充沛了…… /128/128430/31259329.html 第二十章 得不到的人才 “那城堡好气派呀！” “这群倭奴居然也能住这个气派的城堡！？” “倭奴不是被我们打趴下了嘛，凭什么让他们住这么气派的城堡，抢回来呀！” “冯硕，把刚才嚷嚷那几个人赶回船舱！”刘一峰有些不爽的说道：“我争取的上甲板透气的机会是让他们来干活的，不是看风景的！” 冯硕也不爽那些偷懒的民夫很久了，直接带着鳌拜等人去执行命令了。 甲板上搬运东西的民夫效率顿时高了许多，在船舱里憋了20多天，他们是真的很感激刘一峰争取来的能出来透口气的机会，谁都不想回那个憋闷的船舱。 刘一峰手上拿着一本册子和一跟炭条，在甲板上堆积如山的货物间走动着，时不时问下船员们这些是什么货物，大概有多少，还缺多少，表现的就像是个船上管事的。 要知道他可是个民夫！ 在这些每年一半时间在东山州一半时间在大明的船员心目中，民夫约等于货物，但整条船没人对刘一峰的举动感到异常。 这可不是陪着船长打打麻将，和大部分船员混的熟就能做到的。清点物资这种事，船上低级船员都没资格，只有高阶船员才行。 刘一峰能争取到这个工作有四个原因，一来是他强大的交涉能力，二来是他识字同时会算术。 特别是算术，这可是专门的师爷才会的技能。但只要给刘一峰足够的白纸和炭条，他算术的速度不弱于那两个拨算盘的师爷。他毕竟是一个工科的大四学生，高等数学是他的必修课，算算物资什么的还没高考数学难呢。 于是这两个已经累到快吐血的师爷联合找到了船长，替刘一峰申请到了这份工作。 “刘一峰，晚上吃什么？” “红烧肉，你这些面粉都是精麦嘛？” “这几罐是精麦。” “精麦和粗麦分开保存，要是让船长发现精麦受潮了，有你好看的。” “好咧。” “主食是什么呀？” “板栗大米饭。不管精麦还是粗麦，花椒，八角和蒜粒的袋子都给我再检查一遍，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吃到虫子吧。” “明白！” 面粉罐子中放蒜粒，八角或者花椒这些刺激性强的东西，能有效抑制面粉长虫，这是古代人的智慧，甚至到了后世都在继续使用。 “这些木炭也保存好，别受潮了。” “知道了。刘一峰，板栗是什么？” “一种食物，你老家哪的，没听过板栗？” “俺老家沧州的，的确没见过板栗。” “难怪，板栗主要长在山区，反正是好东西，你等着吃吧。” 明朝是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种植板栗的情况的，所有的板栗几乎都是野生的。靠山吃山，家乡在山区的人对于板栗的存在习以为常，但像沧州这种华北平原，在那个年代板栗的确少见。 这让这些大多数都是华北招募的船员们很是好奇，不停的打听。 “行了，别问了，等着吃吧。李鸿基，带几个民夫过来，把这些木炭搬下去。” 日本这个陆地9成都是山地的国家，板栗不少见。 很快，晚上吃红烧肉配板栗米饭的消息就在船员中传开了。虽然海军的待遇很好，顿顿有鱼肉，但红烧肉已经属于下馆子级别的菜了，大部分船员都露出了朴素的笑容。 这也是刘一峰能在这艘船上获得如今地位的第三个原因了：这小子做的饭菜真的太好吃了！ 红烧肉是宋朝的菜，苏东坡发明的。但因为用料太多，古代厨师又普遍有门户之见，烹饪手法没流传开，即便到了明朝红烧肉也没达到家常菜的水平。 清点完成后，刘一峰带着册子回到船舱，两个师爷正你一杯我一口的就着一盘炒花生小酌。 酒是船长奖励的，花生是刘一峰炒的，懒是两师爷偷的，岗是船长查的。 “船长好。” 刘一峰也是走到船舱门口了才发现船长跟在自己身后，但船舱门已经打开，里面两个师爷在偷懒一事已经无法掩盖了，但他还是大声的招呼到。 虽然对现况没任何改变，但至少买个人情呀，让两个师爷知道自己尽力了。 两个师爷手忙脚乱的收拾白酒和花生，但船长推开了刘一峰就走了进来。 “我给你们一瓶酒是让你们忙完后喝的，不是让你们现在就喝的！” 说完，他狠狠的瞪了刘一峰一眼，因为就是有了他，这两个师爷才会偷懒。但话又说回来，也是有了刘一峰这次在港口的补给工作才能在天黑前结束。 这点他是有责任的。 他这艘南洋级宝船标配应该是4个师爷才对，但是愿意被雇佣跑东山州的师爷毕竟是少数，大家都喜欢跑南洋。 毕竟南洋距离大明本土近，一年四季都能跑，而且比起去东山州要相对安全，定居的汉人也远超东山州。这两师爷都是欠债太多没办法才接受自己的雇佣的。 但本该4个人的活非要两个人干，每次补给都不可能在港口待太久，所以每次停靠补给两人都会累成狗的。 这也是刘一峰能获得现在这个职务的第四个原因，两个师爷提出来的让刘一峰帮忙后，船长深思熟虑才同意的。 这瓶酒是他习惯性的在每次停靠补给时对两个师爷的犒劳，但没想到这一次遇到了刘一峰这个怪胎，在两个师爷偷懒的前提下，居然靠刘一峰一个人就完成了货物的清点。 说实话，如果不是刘一峰已经和海事局画了押了，他也只是一个南洋级宝船的小船长，他是真的想把刘一峰留在自己船上的，可惜他没有这个权利。 教训完两个师爷，他转头看向刘一峰：“刘一峰，你还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呀，我让你和厨师做顿好吃的，你找海事局申请了那么多吃的！” “船长，我问过了，下一次靠岸一切顺利都是一个月后，我想让兄弟们吃顿好的，让大家斗志昂扬的到东山州。” 船长其实也是假生气，属于敲打下刘一峰。当然，如果不是红烧肉的诱惑真的太大，他可能就不是敲打刘一峰，而是直接鞭打他了。 5家商行的人在黑赤城就下船了，而海事局的人在江户下船，再之后的航行就完全是海军的任务了。 根据惯例，商行的管事或者师爷会在黑齿城招待宝船的船员，海事局会在江户城开放物资让船员吃顿好的，但烹饪这点得靠海军自己来。 任何一艘南洋级的宝船，普遍请来的厨师都只会做些能下咽的基础吃食，想让他们做些好吃的基本是没可能的。 这艘宝船的厨师就基本只会烤熏鱼，热饼子，煮海带鱼碎汤。船员们吃的东西也就比民夫多点肉罢了，本质上吃的还是一类东西。 刘一峰的存在让船员们终于吃到了点好东西了，这些天那几个厨师都干脆成刘一峰的帮厨了。早上船长告诉刘一峰海事局给出的清单上的食材随便拿的时候，他就选好了要做什么了。 听到红烧肉后，船长就满意了，没注意看清单上面还有大量的面条，调味料，豆油，大葱和大蒜，主要还是他不懂做饭。 这些材料是刘一峰准备招待下自己那200多小弟的，他要做面条。 但200多号人的量毕竟放在那里的，船长只让刘一峰做顿好的给船员吃，可没想过这些在他眼中就是货物的民夫，所以前来兴师问罪了。 “船长，民夫们也是劳动力，一直把他们关在船舱，他们会憋出病的，你也不想到了东山州海事局的人接手后发现死了几十个民夫吧。” “那里死得了那么多，最多十几个。” “那也少是几个呀。不如让他们每次靠岸来当劳动力，这样大家也轻松点，他们也能透口气。” 船长已经有点被说服了，往常至少清点物资至少要2天的，今天能1天就办成，除了刘一峰的帮忙外，多了200多号青壮劳动力也是一个原因。 “船长，我做事你放心，出了任何篓子，我担责任。这么久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出过问题？” 船长是越来越想把刘一峰留下了，他发现这小子真心是个人才，也不知道怎么就混到去东山州当民夫了。 最后刘一峰拍着胸膛又坐了一些保证并派了几个高水平的马屁后，船长同意了刘一峰给民夫们争取来的吃顿好的。 /128/128430/31259330.html 第二十一章 倭人的悲惨命运 郑和级缓缓地离开了江户港，只不过这次只有一艘了，正是宋应星那一艘。 之前江户这边得到宋应星要来休养的消息后，派出两艘郑和级护送主要是示好。倭国海域是没有海盗的，不需要护航。应该说除了南洋以外，整个大明周边海域都没有海盗。 曾经是有的，还有很多，但本土周围的海盗不是喂鱼了就是在安南都护府当农奴。而曾经搅的大明海岸线名不聊生的倭寇，如今全部在佐渡金山当矿奴，终身见不到阳光了。 大明海军系出南军的原因就在这里了：北方海域不需要海军。 所以在大明遇到一个海员，他如果是北方口音，基本都是运输或者商船为主的宝船出身，而一口南方口音的，大多数都是战舰系的郑和级出身。 祖大寿的侄子吴三桂指着江户港中的几艘南洋级宝船问到：“宋大人，那些宝船不是装民夫去东山州的嘛，为什么不装倭奴呢？” “问得好。”宋应星在江户城休养了几天，精气神终于恢复了许多：“东山州开始移民时，陛下签署了一道法令：10年内不准移民倭奴男性去东山州。” “宋大人，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宋应星摇了摇头，对杨长白回答道：“不仅仅是东山州，安南都护府也不准移民倭奴男性。” “基本上除了我们占据的南扶桑岛，被倭人称为本州岛和四国岛的所有倭奴男性，都不准离开这两座岛屿。倭人女性也是这几年才开始被移民到安南都护府和东山州的，一开始也是作为慰藉士兵的存在。” 虽然宋应星说的很含糊，但3个年轻人都听懂了，但是他们一想到倭人女性那女鬼般的妆容，顿时替安南都护府和东山州的众多士兵感到悲哀。 其实还是他们想多了，普通倭人女性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也普遍矮小，但苦哈哈的大兵才不在乎这些呢。 哪怕这个大明武德充沛堪比强汉盛唐和暴元这三朝，大多数士兵也属于底层人士的，对于工业革命前的底层人士，有个女人繁殖后代就已经是很满足了。 孙欣也问到：“那为什么东夷奴可以移民呢？算起来他们也是外人呀？” “高丽毕竟是我天朝上千年的附庸，受我们汉文化影响太深，心中对天朝是有向往和惧怕的。他们的统治阶层又全被倭人杀光了，除了少部分人外，其实高丽人对于大明统治他们是接受的很快的，基本上可以算是我们汉人的分支。” “而倭人虽然也受天朝影响，却在岛上演化出了自己的体系，他们可不是我们汉人的分支，当年甚至还想入侵大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呀。” “朝廷中一直有人在猜测陛下不让倭人移民惩罚他们，是因为当年倭人伪帝那封劝降信惹怒了陛下导致的。” 3个年轻人似懂非懂了。 他们明白倭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也认同。但不明白不让倭人移民，甚至把他们关在岛内为什么是惩罚。 宋应星没有解释，主要是担心自己的3位学生兼下属阅历不够，知道真相后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倭国的本州岛和四国岛现在是什么状态？ 易子而食，析骸而爨这8个字就能完美诠释了。 当初倭国战败后，除了被割走了南扶桑，也就是倭人口中的九州岛外，德川家康还让倭国背负了庞大的赔偿。这赔偿是大明户部上岛调查了半年后精心计算出来的，按照陛下的意思刚好榨干倭国所有的潜力，但却不会让他们暴动。 可以理解为吊着倭国最后一口气。 但倭人的上层人士可不会自己过苦日子，他们的享福岂能因为倭人民间吃土啃树而停下？ 所以倭人百姓真的过的很惨，惨到在南扶桑岛上被大明压榨的倭人，看着四国岛和本州岛曾经的同胞居然能产生极大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倭人女性为什么拼了命的卖身为奴想离开倭国也就能理解了，哪怕去军营中当士兵的发泄物，也不愿意留在自己的家乡。 两边遭受的待遇很大程度上没什么区别，但在自己家乡不仅吃不饱，很可能还会成为别人的食物。 朝廷中有些人其实是对倭国境内那幅人间地狱的模样有些不忍的，而且这种情况也持续了20多年了，就算是惩罚倭人也够了。 本着天朝上国的气度，他们就提出干脆给倭人一个出路，去安南都护府和东山州当奴隶，但内阁一直没通过。 不过小道消息说：真正不同意的人不是内阁，而是陛下。 关起门自己人谈到此事时，都会腹诽陛下当年的气还没消，是不是有些小家子气了。但转念一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官员也就不说话了。 宋应星也是觉得陛下有些小家气的那部分官员，倭国境内好歹还是能提供几十上百万劳动力的，解放出来不管是去安南都护府还是东山州，都是极好的。 因为过于敏感他不想聊这个话题了，看向了一艘港口最外围的一艘南洋级宝船。在经过那艘宝船的时候，海风带来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 “何物！如此之香？” 孙欣他们也闻到了，很多水手也瞪大了眼睛，打量着海面，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宝贝。 随着他们靠近那艘宝船，才发现香气是从那艘宝船上出来的。 “刘一峰，这是什么东西？”船长放下手中的木碗，之前还装在里面的食物让他意犹未尽。 “油茶，或许又叫三合面。” 刘一峰接过船长的木碗，往里面倒了一勺带有块状物碎粒的淡黄色粉末，然后倒入热水，用木勺搅匀后把装有其貌不扬的粘稠浆糊还给了船长。 这就是船长询问之物。 “虽然是浆糊，但是挺扛饿的，听说当年还是戚将军的军粮。” 三合面的确传说是戚继光研发的军粮，不过事实上炒面粉是宋朝发明铁锅后中原很多地方都有的一种烹饪手法。但后世的闽地的三合面，巴蜀的油茶面和东北的油茶都有所改进，热量和营养都高了不少。 闽地的三合面加入了油炒葱头和大量的糖，而巴蜀的油茶面和东北的油茶则是同一类做法，没有放葱头而是各类坚果，味道有咸有甜。 但不管是油炒葱头还是坚果碎，油茶面的热量是非常高的。 船长又喝完一碗油茶，放下碗后对刘一峰说道：“那几罐摔坏的面粉全部炒了吧。” “是，船长。” 刘一峰突发奇想做油茶面，主要还是他想吃了。正好有两个船员犯了错，不小心打翻了5罐面粉。 不过经历过昨天船长质问自己为什么给民夫做面条一事，让刘一峰多了个心眼，先炒了一锅让船长和航海长等船上的高层尝尝。 油茶的话刘一峰这个巴蜀人喜欢吃甜的，但昨天做红烧肉炒糖色用了太多糖，船长已经不让他用了，只能做咸口的了。葱头也只能用蒜粒和葱花代替，然后花生碎，核桃碎和板栗碎也都加了进去。 这既不东北也不闽地更不巴蜀的油茶面，依然轻易的征服了船长等高层。 “但是船长，这玩意儿放不得，5罐都炒了还是挺多的。” 其实放个3,4天是没问题的，但船长不懂，他心目中很多食物做出来就必须吃。而他也明白刘一峰这臭小子又想替他的民夫小弟们争取点福利了。 “我们先喝，喝不下的才是你们的。” “没问题！” 刘一峰也本来没准备给所有民夫都喝，量不够的，他只考虑了民夫中的中高层。 昨天晚上的鱼汤面，已经俘获了所有民夫的心了，他现在在民夫中的地位比起在金州港时已经稳固太多了。但另外4个商行中还是有人对他不是太服气的，特别是看刘一峰已经近乎脱离了民夫成为船上一员享有特权后。 不患寡而患不均。 刘一峰就是要向那些人表示：自己搞特权是为了帮你们牟利的。 船长是一点都不想把油茶面这好东西分给民夫吃，但刘一峰挑的时间很好，他故意选在早饭后1个时辰时开始炒油茶的。然后早饭他做的油煎死面饼配鱼杂汤。 蛋白质，汤水，油脂，未发酵的死面饼，全部是撑肚子的，这些船员们虽然觉得油茶面好喝，但也真的喝不了几碗，最后刘一峰还是让民夫拿着两罐油茶面回到了民夫船舱。 炒油茶的香气能让从旁边经过的郑和级上的人闻到，船舱内的民夫们自然也早就闻到了。他们的早餐就是清水配死面饼，哪怕吃饱了这会也人人满口口水。 主要都知道是刘一峰做的东西，好些人一想到昨天那碗面，口水瞬间就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份，那可是大头领做的东西呀。” 刘一峰的口癖已经流传开了：“你在想屁吃！” “这么香的东西就和昨天的红烧肉一样，肯定是船员才能吃的。” “哎……” 想通了这点后，众人顿时垂头丧气了起来。 有两个商行的头领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开始往角落钻。 冯硕冷眼看着两人，扭头发现李鸿基也看着两人。他们两都知道那两人在密谋推翻刘一峰大头领的位置，一直在民夫中传谣言刘一峰是出卖了他们这些民夫才有了在船上的地位的。 冯硕冷哼的一声，直接就走了过去。 /128/128430/31259331.html 第二十二章 病倒的宋应星 但他刚走到半路，就被船舱门口的刘一峰叫住了：“冯硕，安排人过来搬东西。” 一个时辰后，众人不停的砸吧嘴回味着刚才的美好，看着刘一峰拿着最后那点油茶面走出了船舱。 冯硕走到了之前还在密谋的两人面前，直接了当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两在想什么，但我把话放在这里了：只有大头领能带我们过上好日子，这些天来我们的待遇已经证明这点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东山州，相信东山州环境有多恶劣一事你们也都听说过了。在那种地方，就凭你们是无法带领我们的！” 说完，他就走了。 两个头领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周围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的其他民夫，知道自己是怎么也推不翻刘一峰的地位了。回想着刚才那碗油茶面的美好，两人叹了口气认命了。 刘一峰本来是只想招待民夫中高层的，那么有半罐就够了，没想到船员给他剩了两罐多，稍微稀稠点足够大家都喝一碗了。但他依然留下了小半罐，他有其他用。 他带着油茶和热水走到了关押那些倭人女性的船舱，里面是黑赤城和江户城送来的倭人女奴，差不多30多人。 “刘一峰，这不是你能靠近的！” 因为事关船员们靠岸时能不能得到奖励，这里的戒严程度很高。哪怕认识刘一峰，看守的几个船员也拦住了他。 “我知道，我只是给里面的那些女奴送点吃的。” “刘一峰，别想了，我们都不敢碰的。” 刘一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以为自己想用油茶面讨好里面的倭人女奴好发泄下。 他这是又好气又好笑，这群倭人女奴最好看的都没有凤姐好看，他根本下不去嘴。他只是在炒油茶面路过仓库时注意到了那些倭人女奴舱室门缝露出来的视线，突然有些不忍罢了。 油茶面的香气她们肯定也闻到了。 对这些命苦的女人而言，她们根本不指望船上的人会给她们吃这些天朝上国的好东西，昨天的红烧肉就香到她们差点睡不着觉。 “哥几个，给她们吃点儿，长点肉你们也觉得舒服些嘛，不然全部都是骨头，膈的慌。” 这个男人才懂的说法让几个看守相视一笑，但依然很犹豫要不要放行。 “我不会碰她们的，我就在门口你们跟着我进去，我们互相监督呗。” 于是这些可怜的倭人女性吃到了她们这一生都没有吃过的美味。看着她们差点把木碗舔穿，刘一峰暗自感叹：工业革命后的人根本不知道工业革命前的普通人生活的有多惨。 但这些女人已经算好的了，至少她们还有吃的，哪怕交换食物用的东西是她自己的身体。在本州岛和四国岛上，很多倭人男性透支性命可能都换不到能报餐一顿的食物，而压迫他们的是那些倭人武士和大名。 倭人底层所属的阶层是不会明白压迫他们的真正来源还是隔壁大明的，他们只恨倭人的统治阶层，仇恨的种子正在发芽。 …… …… 30天后，刘一峰再一次安排在船舱中差点被憋疯的众人走上甲板开始搬东西。这一次要补充的东西并不多，因为航海长说过了，之后只要航行顺利，基本上10天就能停靠一次。 这一次两个师爷没有偷懒了，一样在甲板上用被冻到发白的手指拨算盘。 刘一峰哈出一口热气，感觉这里的温度估计也就只有2,3度左右，最多5度。而且之前才下过小雨，甲板上都是湿的，寒气更甚。 “小心点，别摔倒了！”刘一峰关心的不是民夫，而是他们搬运的货物：“再来几个人！” 送走了货物后，刘一峰找到了航海长，问出了自己思考了很久的问题：“航海长，这里是哪里呀，怎么这么冷？” 航海长和刘一峰私交不错，回答道：“流鬼国，不过现在叫流鬼州。” 流鬼国？ 完全没印象…… 刘一峰先是“哦”了一声，继续问到：“每年都这么冷嘛？” “前年没这么冷，还出太阳来着。去年虽然是阴天，但至少没下雨，今年的确太冷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刘一峰继续装作随意接话的试探着：“现在都什么季节了，怎么还会这么冷呀。” “就是，都快芒种了，还这么冷。” 芒种？ 拜某首歌所赐，对二十四节气完全不熟悉的刘一峰也知道芒种在6月。6月已经是夏天了，还这么冷的地方，估计已经在北温带北部了。 他心中对自己所在的地区已经有了猜测了。 一开始，他以为去北美洲走的是扶桑和夏威夷的路线，后来发现太阳下山时是在自己左手边，那么船支就是朝北走的。 刘一峰就猜测大明发现北美洲弄不好是通过阿留申群岛到的阿拉斯加。 难怪都说东山州气候环境恶劣，要知道从阿拉斯加一路沿着海岸线朝南，要到后世的温哥华和西雅图，也就是枫叶国的不列颠行省和美利坚的华盛顿州，环境才会稍微好一点的。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北海道，但北海道历史上是有虾夷岛这个名字的，而且之前在船员中打探这个世界的各种信息时，他听到过“北扶桑岛”这个说法的。 南扶桑岛既然是九州岛，那么北扶桑岛自然是北海道了。所以他大胆的猜测：所谓的流鬼州，或许就是勘察加半岛。 距离他们只有几里的流鬼城中，海事局的官员们正在一间屋子外面焦急的等待着里面的大夫出来。 这些人身边还有杨长白，孙欣和吴三桂，两人面上也全是焦急。 “杨大哥，你说宋大人会不会……” “三桂！禁言！” 杨长白立刻喝止了他，但他脸上的那份焦急也更浓了。一直到房间的门打开后，走出来一个身穿华丽锦袍的老人为止。 众人顿时围了上去：“李太医，宋大人身体如何？” 被称呼为李太医的男人没有搭理他们，先是背身关好了宋大人房间的门，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然后带着众人走到了外间。 外间不比内间，并没有点火炉，还有点冷，但没人在乎这点，都围着李太医。 “宋大人身体无恙，但是实在是过于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众人都齐齐的松了口气。 接着李太医看向了海事局的官员，说道：“另外，宋大人可能是无法继续乘坐郑和级了，你们想办法搞艘南洋级的宝船来。” 李太医也是坐过郑和级和南洋级的，他很清楚郑和级软帆船速度快，但颠簸程度远超速度慢的南洋级。 宋应星今年才38岁，身体硬朗着呢，但他的确受不了海上的颠簸。这和体质无关，有些人身体并不健康就是不晕船，有些人甚至可以说强壮，但晕船晕倒休克。 很遗憾，宋应星就是后者。 从金州到扶桑这一路，他就一直用意志力在硬抗，最后还是病倒了。但毕竟身体素质在哪里，江户城好好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就没问题了。 但从江户到流鬼州这一路，气温陡然降低，晕船加上感冒，宋应星直接高烧了。 即便是后世高烧也能出人命，更别说这个时代了。郑和级疯了一般的加快速度，朝流鬼城驶去，结果反而加重了宋应星的晕船。 高烧靠着物理降温控制在了38度这个轻烧温度，但宋应星的意志力彻底被颠簸没了，直接晕了过去。 整船人都吓到了，冲入流鬼港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海事局的人把宋大人的情况说了出来。 好在太医府的左院判李树声李太医正在流鬼州出公差。 李树声的叔叔正是太医府的御太医李建木，而李建木的父亲则是被称为大明圣手，民间戏称阎王愁的李时珍。 太医府在陛下登基前，只是一个对皇室负责的机构。但在陛下登基后，李时珍把太医府建立为了全国大夫的管理机构，和海事局一样不归六部管理。权力虽然没有六部大，但因为涉及民生，也是内阁的常客。 这位李树声李太医，光官职就是从三品，这还是他要离京游历，才主动降到左院判的。他如果回到京城，直接官复原职：正二品的正奉上太医。 不论官职还是太医院的权威，海事局的人都只能听命，顿时海事局的人就面露难色了。 这个时候了，哪里去找一艘南洋级的宝船呀？ /128/128430/31259332.html 第二十三章 违禁品 “船长！船长！快开门呀，船长！” 如果不是听出来这是自己航海长的声音，正在写家书的船长绝对会把这个差点敲破自己舱门的船员吊起来抽鞭子的。 “怎么了？” “船长，我们…我们被…被堵了…” “什么！？” 船长直接懵了，他跑东山州这条线8年了，第一次听说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海盗？ 不是说从扶桑到流鬼州到东山州这一路除了极少数自称是因纽特人的土著外，根本没有人嘛，哪来的海盗？ 就算有海盗，要多大胆敢在流鬼城海域堵他们海军的船？ 要知道自己都不需要改航线，拿出烟花对天发射，最多半个时辰，流鬼港中的5艘郑和级能把那些海盗全部送去喂鱼。 “你胡说什么，这里哪来的海盗？” “不，不，不是海盗，是郑和级！” 船长更懵了，赶紧抬头看自己的主桅杆，上面挂的的确是大明海军的蛟龙入海旗。 “带我去看！” 走出船舱来到甲板后，所有船员都指着船头方向的郑和级讨论着。他们亲眼看见这艘郑和级全速追了上来，航海长还以为对方是路过，友善的让开了航路。没想到郑和级也调整了航路，很明显就是朝他们冲来的。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对方可能是想靠近打个招呼时，郑和级快速超过自己，在自己前方的远处海域横了过来，还打出了“停船”的旗语。 “船长，那艘郑和级放舢板船了。” “下帆，下锚！” 一刻钟后，船长在船舷处亲手把一位身穿海军军官制服的人拉上了自己宝船的甲板。 “你是船长？” “是的，大人。” “立刻调转船头，回流鬼城！” “遵命，大人！” 大明海军的军衔制度权威性远超陆地上的大明军队，这是因为船支出海后，不管遇到什么状况都必须全船人团结在一起才能渡过。那么培养指挥官的绝对威望就是必须的，在船上那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宝船的船长，撑死了也就从八品。上来这个海军军官虽然穿的是最基础的海军军官服，但那也是从七品，大自己两品呢。 两艘船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流鬼城，船长无比忐忑的跟随那个军官下船进入了港口，面见了流鬼城海事局的管事，他对船长下达了暂时停在流鬼城等待新命令的指令。 送走船长后，海事局的管事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每年从大明本土到东山州只有夏季这一个窗口期，平时也不是不能航行，但那时候的海况会很糟糕，也会非常冷，基本只有熟悉航路的郑和级才能航行。 因为郑和级的软帆帆布系统可以涂上油脂，不怕结冰还能勉强使用。但南洋级的硬帆因为水气会钻入帆布支撑系统的竹竿里，在里面结冰导致整面帆变重难以操控，基本是无法使用的。所以那些运送民夫的南洋级宝船船长为了趁夏末秋初回到大明本土，都会一路紧赶慢赶加快速度的。 这个驻扎在流鬼城的海事局管事也的确在这半个月陆陆续续的送走了前面十几艘宝船了，按照春天交给自己的清单，这一艘就是今年民夫船队最后那艘宝船了。 他不知道这艘宝船为何如此慢才到达流鬼城，但好在替宋应星找一艘宝船的任务完成了。 船长回到船上后重重的松了口气，他以为自己帮藟山城的商行偷偷走私的一些货物被发现了呢。 宝船虽然属于海军，但却是海军中和商行这个大明境内新崛起的势力关系最好的人，自然是会被商行慢慢侵蚀的。因为东山州和大明这条航线全部被海事局垄断，宝船船长就是被侵蚀的最厉害的人。 一些朝廷不允许的货物就这么靠着每年的民夫船队走私到了东山州。其实这点在大明和东山州航线上是半公开的秘密，只要不过份商行沿途上下打点到位，也没人查。 但一艘郑和级全力拦截自己，是真的让船长以为自己的走私惹怒了海军，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按照原计划，这艘船离开南扶桑后下一站是北扶桑，是不会在江户停靠的。但在南扶桑的黑齿城的青楼中，当船长抱着两个在扬州调教出来的东夷奴瘦马急着要回房间时，5个商行和海事局官员强行留下了他，请他帮忙运送一些货物。 这种时候，男人那里还有理智呀。着急和东夷奴瘦马共赴巫山的船长，问清了货物不是太违禁，海事局官员也入了股后就收下了报酬答应了。 所以他们才会在江户港停靠的。 也正是因为这批意料之外的货物，导致了他的宝船接近满载了，航行速度才会如此之慢的。 “船长，是不是……” “放心吧，不是。”船长知道自己的航海长想问什么，他也是那天抱着一个东夷奴瘦马回房间的人，知道走私一事。 见不是自己担心的事，航海长也就放心了。 “那批货在哪？” “装倭人女奴的舱室中。”航海长小声说道：“我在舱室中设置了夹层，并向那些女奴交待了不准乱动舱室中的东西，谁敢动就直接扔下海喂鱼。” 船长点了点头，也放心了。倭人女人是出了名的老实，倭人男人给了她一耳光，她只会诚惶诚恐的道歉然后看自己的男人手是不是肿了。 大明的人让她们不准碰，给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碰的。 两人开始讨论以后退役了，买几个好看的倭人女奴回家乡该有多美好的时候，刘一峰敲响了舱门，然后走了进来。 “船长，晚上怎么吃？” 宝船的有宝船的规矩，其中就包括怎么吃。 在海上怎么吃是要经过计算的，计算柴火木炭，计算食材变质的速度，计算淡水的消耗，计算航行的时间。 而在港口很多时候就是放开让船员吃的，免得船员积累的情绪在海上爆发。 所以已经是船上真正厨师的刘一峰来问怎么吃是应有之举。 “呃，先等等，一会儿我告诉你。” 船长因为太担心走私货物的事，忘记和海事局对接了，不知道自己回到流鬼城后，海事局管不管饭的。 但回到港口的他已经找不到海事局的管事了，他正在流鬼城海事局汇报情况。 “让那艘宝船老实待着，然后明天你带人上船去查看下，发现违禁品全部给我弄下来！” “是，管事大人！” 外人以为流鬼城海事局管事是个苦差，毕竟流鬼城一年四季最热的时候也只有白天能脱下棉袍，但只有来过流鬼城的海事局官员才知道这里其实肥的流油！ 本来在苦寒之地当官俸禄就不低，积累的政绩也高。而各个商行的孝敬才是真正让这个管事明明政绩已经够升官回大明本土了，还待在这里不走的真正原因。 但也正是如此，他很清楚知道民夫船队每条去东山州的宝船中都有违禁品。既然宋大人要征用那条宝船，那条宝船就必须是干干净净的！ 于是第二天白天，海事局的人根本不听船长的解释，强行命令他把所有民夫和女奴赶出了船舱，在港口专门请出来的一块空地集合。 然后在船长和航海长绝望的注视下对全船来了个大清理，那批走私货物就这么被发现了，全部堆在了甲板上。 海事局的人拆掉了木封条，打开木箱一看，船上所有人眼睛都瞪圆了，船员们无比惊恐和愤怒的看向了自己的船长和航海长。 “大人！大人！您听我解释，这个……” “闭嘴！先清场！” “是，大人！” 海事局官员也后悔，早知道这批走私货这么棘手，他就不当场拆掉了。他当着船员的面拆开，只是想造成既成事实后，敲诈船长一笔。 结果敲诈是没得敲诈了，因为这批走私货是东山州最大的违禁品，没有之一。 鸟铳，又名火绳枪。 戚少保发起了鸟铳手的军制改革后，在大明南军和西军大量装备，北军因为骑兵较多，又有蒙古人和女真人作为仆从军，只是部分装备，但在整个大明军队中已经不是啥新鲜玩意儿了。 但是，朝廷严禁运送鸟铳去东山州！ 这是能掉脑袋的违禁品！ /128/128430/31259333.html 第二十四章 奇怪的民夫头子 刘一峰看了眼那些鸟铳，乖乖的跟在船员身后下了船。他保持着沉默听着船员们震惊和愤怒的讨论，慢慢的理清的思路： 大明不准运送鸟铳去北美洲？ 为什么？ 北美洲有印第安人呀，难道不怕印第安人袭击殖民地嘛？还是说大明在北美的殖民地还没有深入到接触印第安人的程度？而且好像运送火绳枪去北美洲是很大的罪的样子。 可惜他的这一系列问题是注定从这些船员身上得不到答案的。 “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是鸟铳呀，他们告诉小人只是一些普通的货物！” 没有了船员，船长，航海长和另外几个船上的高层直接跪了下来，开始疯狂的解释和求情。因为运送鸟铳去东山州，真的是掉脑袋的事。 “闭嘴！鸟铳的事，你自己去向管事解释。来人，把他们全部压下去！” 不停叫冤的船长等人不谈，这个海事局官员现在头疼的要命。他知道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管事肯定会很生气的。 其实作为流鬼城海事局管事的头号心腹，他很清楚偶尔有些宝船走私的货物中就有鸟铳。但这玩意儿就像黄花大闺女的肚脐眼，谁都知道但谁也看不到，只要孝敬到位，大家就当大闺女没“肚脐眼”了。 可是现在当着几十名船员和海事局基层官吏的面把鸟铳暴露出来了，只能公事公办了。 “大人，这些民夫怎么处理？” 头疼的事不仅这一条，这些民夫也很难处理。 海事局每年往东山州运送民夫那是上半年最重要的事宜，是绝对不能耽误的。如果这条宝船只是普通的运货船，货物暂时押在港口，等本土再来一条宝船运走就是了，但这200多号民夫是必须运到都东山州的。 现在整条宝船所有管事阶层的人，包括两个雇佣的师爷也被船长牵连暂时关押了起来，这些民夫就完全没人管理了。 “先集合他们，别让他们乱跑，少一个我唯你是问！” “大人，他们没有乱跑。” 这和海事局官员心目中的民夫可不太像，每年民夫船队中都有民夫在靠岸时用各种方法试图逃走，不想去东山州的。现在这些民夫都被赶到了港口上，居然还不逃跑？ 他走到船舷，看着一个年轻人大声招呼着，那些民夫居然按照一定秩序集中了起来。就连那几十个倭人女奴，也被那个年轻人安排的几个人集中在了一起。 “去问问那是谁？” 一刻钟后，海事局官员站在了刘一峰和其他船员面前：“你说你只是个民夫头子，但是却兼职船上的厨师？” “是的，大人。” 海事局官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看向了船员们。 “大人，刘一峰的确是厨子。” “他做的菜特别好吃，鱼汤都要鲜美的多。” “我又想吃红烧肉了，刘一峰，今天能吃红烧肉嘛？” “都闭嘴！”海事局官员又看向了不卑不亢的刘一峰，他算是真的开眼界了。 先不说哪有宝船用民夫兼职厨师的，就刘一峰这身高，还不卑不亢的面对自己，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不一般的人。如果说他是船员中的精英，他反而更信一些。 “你们中的头，出来说话。” 船员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谁也没动。 最后还是一个船员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船长，航海长和几个船员长都被你们带走了。” 宝船的阶层体系很简单明了，船长最大，航海长次之，接着就是把剩余的船员分成几个大组，每组的组长就是船员长，所有的船员都是平级的。还有两个独立在外的系统，分别是师爷和厨子。 各组船员之间关系谈不上多融洽，因为巡航阶段是分组执勤的。船员长的权利根基又是自己的船员，几个船员长之间也是有竞争的，所以对于别组船员大多数普通船员也就混个脸熟罢了。 很多时候，各组船员之间还有矛盾呢，特别是这艘宝船因为有倭人女奴作为奖励，他们各组之间的矛盾更甚。 结果就是海事局官员要个船员中的领头之人是完全要不出来的，船员间谁也不服谁。 海事局的官员头越来越疼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能认识你们所有人的人出来！” 然后让他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刘一峰又被推了出来。 “你不是民夫嘛？” “呃，我也兼职船上的厨子，不过船上也有厨子，我叫他出来。” 船上的厨子见船长在走私鸟铳，早就吓到了。他是个性格很软的人，不然也不至于被刘一峰简简单单的就调教为帮厨了，海事局官员见他根本管不了事，船员也不服他，只能又看向了刘一峰。 “你，过来。”他按住刘一峰的肩膀，问到船员：“你们都认识他？” “认识。” “刘一峰嘛，大厨子。” “还会算术，比师爷算的还快。” “船上最会打麻将的人。” “还有五子棋。” “今天有红烧肉吃嘛？” “好了，都闭嘴！”海事局官员哭笑不得的看向刘一峰，问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人，我就是个民夫头子。” “我在海事局从官8年了，送了5年的民夫船队，我就没见过你这种民夫头子！” 刘一峰尴尬的笑了笑，问到：“大人，您是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不妨说出来，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海事局官员也被现况折磨的头疼欲裂，他还要着急处理鸟铳的事，但民夫的事也很重要，实在找不到一个能管住众船员和民夫的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想让我暂时管理船上的所有船员和民夫，直到船长他们回来？” “是的。” 刘一峰思考了几秒后说道：“这个不难，只要您当着所有人的面授予我权限。” 接着他大致说了想要什么权限，因为是当着船员的面说的，这些权限本质上还是在替船员们争取福利，比如每天有20个名额可以让船员去城里放松下，费用海事局出。 海事局请客这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被否了，20个名额也太多要求减半，但刘一峰本来提出这两点用来被否决和讲价还加的。于是最后达成的协议是10个名额，费用自理。 对这些船员来说，去城里总好过和那些倭人女奴，很快就开始决定起今天的10个名额了。 “兄弟们，先做正事。船长他们总要回来的，就算不回来总有人带我们去东山州的。”刘一峰确定了自己的权限后，立刻就跳出来管事了，打铁趁热像海事局官员证明自己的能力： “刘大哥，崔大哥，你们两带着你们组的人上船把船停好。” 船支停在港口也是有很多细节要做的，分人去管理这点没任何毛病，刘一峰挑的两个人也是他们所属组里比较有话语权的人。 “陈大哥，王大哥，孙大哥，何大哥，秦大哥，你们一组负责一个商行，先把民夫和女奴带到仓库。女奴单独关押，一会儿我来安排守女奴的人。” 刘一峰干净利落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执行，海事局官员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是真的怀疑这个人就是船上很有威望的船员在装民夫头子了。 “大人，我们需要300人的份食物，被褥，火炉和燃料，这么冷的天没这些会死人的。另外吃食方面您看怎么安排？是我们回船上自己做，还是你们负责吃食，还是你给我权限我去拿食材找个地方我们自己做？” 回船上是不可能的，海事局也没能力负责300人份的吃食更不想担这个责任，没有任何意外，这个海事局官员如刘一峰所想的那样选择了给他权限选食材去厨房自己做。 海事局的人离开后，刘一峰首先让船员们抽签，决定出了今天的10个幸运儿，告知他们明后两天不能参与抽签后送走了他们。 接着告诉有些垂头丧气的船员们今晚吃好东西，带着二十几个民夫和船员去挑食材了。沉浸在要吃好东西的兴奋中的船员们没有发觉刘一峰挑的食材量有点多，他把民夫也算了进去。 海事局这边到是发觉了，但他们都知道宋大人需要一艘宝船的事。流鬼城作为去东山州前最后一战，本地环境较贫瘠，习惯性的储备物资，200多人份的物资也局势仓库中的九牛一毛，他们也就放行了。 流鬼州地处苦寒之地，这里储备最多的还是肉干和酸菜。他想了想，决定做东北菜。 /128/128430/31259334.html 第二十五章 酸菜乱炖 “我能拿这么多？” “这玩意儿又不值钱，这些都是全年就堆在仓库中的，你全拿了吧，再不用估计就坏了。” “那谢谢兄弟了！” 刘一峰有些震惊，刚才和海事局小吏的对话是关于清单上的香料，从他熟悉的八角，香果，桂皮，花椒，肉蔻，陈皮外，还有一些他都不认识的，小吏都让他随便拿。 香料这玩意儿在工业革命前都是国际贸易的硬通货，但他没想到这些硬通货居然在流鬼城堆放了那么多，以致于最陈旧的那批货再不用估计都要发霉了。 李鸿基也在跟在来的那批民夫中，他也很震惊。在南军服役的时候，他常年待在闽地，很清楚从海上来的弗朗机商人每年用白花花的白银收购香料，没想到那么贵重的香料在这苦寒之地居然如此泛滥。 “这很正常。”有个老船员听见了刘一峰和李鸿基的讨论，说道：“东山州刚开发那几年，国内的商行都以为东山州和南洋一样，充满了商机。” “他们带着香料，陶瓷和丝绸跨洋兴冲冲的去了东山州，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人，货物都不知道卖给谁。” “移民根本吃不下那么大的量，那些商行决定带些东山州的特产回大明赌赌运气，所以货物就被贱卖在了一路上所有有汉人的移民点了。” “流鬼城继续朝东15天航程，就是东山州最西边的海岛了。” 看来这些香料就是当初那些商行贱卖的了，难怪这么多。除了这点外，刘一峰也再次猜测自己应该就在堪察加半岛了，堪察加半岛距离北美洲最西边的阿留申群岛其实非常非常近的。 之后刘一峰还发现了粉条，这种自然风干的淀粉食物是最好保存的，在流鬼城基本就是主粮。 回到海事局借给他们的厨房后，刘一峰指挥着众人就忙了起来，他要做酸菜炖肉。 200多号人呢，就他和一个帮厨，想做精细点他们两得累死。所以这种比较豪放的乱炖，才是最适合的。 留下船员监督民夫们切菜切肉泡发粉条，刘一峰亲自出手把泡过水的香料分成10大份，正好对应十口大锅。接着他一口锅一口锅的亲自放油炒香料，倒入肉干碎和酸菜，加水炖煮调味。 很快，酸菜乱炖那特有的香气就飘了出来，所有人都在狂咽口水。 算着火候，刘一峰加入了剪断的粉条，盖上锅盖继续乱炖。 一刻钟后，他让人灭掉了锅下的篝火，给每口锅安排了一个众人心服的人负责掌勺管理20多个人，一群眼睛都红的干饭人就投入了光荣的干饭事业中了。 船员们和民夫们这一刻完全融入到了一起，额头上全是汗珠，时不时的张开嘴哈出大量热气来缓解被烫到的痛苦。没有人说话，只有疯狂的就着死面饼和酸菜乱炖的干饭人。 一直到刘一峰带着30多个倭人女奴走出来，走到他提前捞出来的一木桶的乱炖面前。 “看什么看，人家也是人，人家也要吃饭，不吃了的就给我去洗碗！” 顿时民夫们把头又埋进了碗中，不过酸菜乱炖味道开始不怎么记得了，不停的用余光偷瞄那些倭人女奴。 倭人女奴很害怕，但又真的很饿，酸菜乱炖和白面死面饼都是她们在家乡绝对吃不到的，一个个都在拼命咽口水。 就在有几个思路灵活女奴思考着能不能找个人陪他一整晚换一碗酸菜乱炖的时候，刘一峰说道：“他贝马休。” 发音虽然很不正宗，但的确是日语“吃吧”的意思，倭人女奴们震惊的看着刘一峰，直到他又说了一次“他贝马休”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来，激动的吃了起来。几十秒后，她们的吃相和那些民夫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个船员这时候溜了过来，眼神中全是男人一看就懂的意思，正所谓温饱思淫欲嘛。 “等她们先吃完吧。” 刘一峰对这些倭人女奴也只有基础的同情，她们的命运是注定的，甚至是她们自己选的，刘一峰无力拯救也不打算拯救。 而且他早就听船员们说过了，这些女奴在倭国本职工作就是用身体换吃食的，她们估计都习惯这种生活了。 “刘一峰，刘一峰出来。” 众人扭头看向了门口，那个授权刘一峰管理他们的海事局官员带着一看就是海事局大官的人和一个小孩子走了进来。 “大人。” “你们在吃什么？” “哦，仓库中找到的一些酸菜和粉条子，用肉干胡乱煮了锅杂汤，配饼子吃。” 听上去就很像民夫的伙食，但这些平时吃的都很精致的人反而被那香味勾的魂不守魄的，特别是那个身穿锦袍的小孩子，直接走到了一伙民夫围着的锅前，用木勺捞了起来闻了闻。 “这位是我们流鬼州海事局的管事。” “管事大人。” 海事局管事把注意力从酸菜乱炖中抽了回来：“我听说你在船上人缘不错。” “谈不上不错，我是厨子，所以都认识。” “那我问你，船长他们走私一事你知道多少？” “管事大人，我只是个会些厨艺的民夫，被船长半路破壳提拔做船上的厨子。船长大人走私的事，连那些船员都是今天才知道的，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刘一峰说的是实话，而且他也不准备趟这浑水。 海事局管事本来也就是试探下，他来的真正目的是视察下自己下属的工作，见民夫和船员都安排妥当了也就准备离开了。但临到走了，才发现那个跟着他一起来的小孩子居然找民夫们要了个干净的木碗，捞了碗乱炖吃了起来。 “大人，我去叫他。” 管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大家站在原地等那个小孩子几口吃完，回到队伍中才离开。 这一幕让刘一峰眉毛扬了扬，看来这个不到15岁的小孩子，身份不一般呀。 “吴老弟，味道如何？” “回管事大人话，挺香的，如果不是我已经用了晚膳，我肯定还要再吃一碗的。” “是嘛，想不到这船民夫中还有这等人物，一个厨子能混到和全船船员都熟络，也算是有能力了。” “管事大人，那船长要关到什么时候？” “吴老弟，船长他们根本不是问题，流鬼城海事局有的是船长和航海长，问题是宋大人什么时候能下床。” “哎，李太医说老师至少还需要休养个5天。” 两人沉默了。 一个人在担心自己老师赴职可能要耽误了，另一个人担心这样一个大官留在自己地盘，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还能不能隐瞒。 “希望宋大人赶紧好起来吧。” /128/128430/31259335.html 第二十六章 闯王李自成也是我小弟？ 冯硕一脸圣贤的提着裤子走出了倭人女奴的房间，他身后是4个同样一脸圣贤的民夫头领。 这是他们留在流鬼城的第7天，船员们都轮班去流鬼城里逍遥过了，他们已经看不上倭人女奴了。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些倭人女奴就是死猪，动都不带动的，还是城里青楼中的姑娘好呀。 不过他们看不上了，民夫们看得上。 刘一峰见船员们已经懈怠了，偷偷选了十几个他认为能帮助管理民夫的人，分批次的带到了女奴的房间中。这些这些民夫中有威望的人，基本都成为他的拥趸了。 “李鸿基，你怎么不去？” “没兴趣。” “你该不会还是雏，在害怕吧？” “无聊。” 冯硕等人脸上的圣贤在见到了不愿意碰倭人女奴的李鸿基后顿时化作为调笑，都围了过来嘲讽他。 其实民夫中除了李鸿基还有一个人是不碰倭人女奴的，那就是刘一峰，不过没人敢调笑他。 刘一峰自然是看不上这些丑鬼的，而且这些女奴阅男无数，这个时代又没有防护措施，鬼知道她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病。 李鸿基被嘲笑烦了，直接过来坐在了刘一峰身边，顿时冯硕他们就散开了，在刘一峰面前调戏李鸿基说不定会连带惹到刘一峰的。 “李鸿基，你为什么不去？” “大头领，你不像是冯硕他们那种无聊的人！” “呵呵，就是问一下嘛。” “那大头领，你怎么不去？” “我不吃猪食。” “那我也不想吃！” 刘一峰笑了笑，200多号民夫中，李鸿基是唯一一个在成为民夫前，可能生活过的还不错的人，见识也远超其他民夫。刘一峰还挺喜欢和他聊天的，有一种同属一类人的感觉。 “你是雏嘛？” “大头领，你真的很无聊！” “让我猜猜，你说你在南军中服役的时候是在闽地，南军是戚少保建立的，听闻戚少保治军无比严格，你绝对不敢祸害地方百姓，所以你是雏的可能性还蛮大的。” 李鸿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说道：“军中管理严格是真，但是军中汉子都是青壮年，你不让他们发泄是要出问题的，我们轮值的假期也是可以去城里的。” “这么说，你不是雏了？第一次是给了窑姐？” “……” “让我猜猜，说不定还是个红牌吧。” “……” “不对，你的俸禄根本不够光顾红牌的，难道是看上了某个清倌人？ “我连红牌都光顾不起，还光顾的起清倌人了？大头领，你说话自相矛盾呀。” 刘一峰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来了性子：“不，我猜的方向没有错。” 李鸿基身体有些僵硬，却依然调笑到：“还没有错，大头领，我看你才是雏吧。你知道清倌人的首夜是拍卖的嘛，我像买得起的人？” “李鸿基，我说我猜到你成为民夫的原因了，你信吗？” 李鸿基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了，别人说这话他完全嗤之以鼻，但刘一峰说这话，他莫名的有种惧怕，惧怕刘一峰真的能猜到真相。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他的袍泽弟兄知道是雏，在假期强行被拉到了城里的青楼。那天那个年轻人运气很好，遇到了清倌人的表演。连女人手都没牵过的年轻人，被佳人的美貌所俘。可他一个小小的南军士兵，别说清倌人了，连红牌姑娘的夜资都付不起。” “大头领，你真的很无聊，我走了！” 刘一峰一脚扫了过去，把李鸿基扫倒在地，然后直接坐在了他背上，继续说道： “这期间，他或许运气很好，和那个清倌人聊了几句。清倌人悲惨的身世让他义愤填膺，发誓要在她出倌之前替她赎身。” 李鸿基拼命的挣扎着，奈何刘一峰直接转身坐在了他腰上，把他的双脚夹在了腋下，锁住了身下之人。 “之后，上了头的年轻人开始了铤而走险用巨资替她赎了身。两人春宵一夜后年轻人送她回到了家乡，而他自己却因为犯事被抓，成为了民夫。” 李鸿基不挣扎了。 “你说这故事编的好不好？” “大头领，你放开我吧。” 刘一峰从他身上下来后，李鸿基连灰都懒得拍，起身后说道：“大头领，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讲书。” “你就说讲的好不好吧？” “不好。” “哦，那里不好？” “结局太完美了。” “都成民夫了还完美？” “嗯，我改下结局吧。” 刘一峰嘴角的微笑不知不觉消失了，他觉得李鸿基说不定当了小丑了。 “那个年轻人私自贩卖军备，这是流放重罪。他的确用贩卖军备的钱替那个清倌人赎了身，清倌人很感激他，怂恿他又卖了一批军备，然后卷走了钱和一个清秀书生跑了。” 好吧，还是个小丑王。 李鸿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看来他看开了：“冯硕，你们听够了没？” 冯硕和几个民夫头子从暗处走了出来，有些人拍了拍李鸿基肩膀，有些人大骂那个清倌人就是贱人，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这个让他们产生了共鸣的故事的男主角。 男人嘛，一辈子总会有一两次认真的时候。但多数男人在这一两次认真中，收获的只有受伤。 这时候，有一个民夫头子突然问到：“李鸿基，你贩卖的那批军备的时候是不是两年前？”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是镖师，我听闻过两年前在闽地出现过一次很大的军备私卖案，不过我记得首犯名字叫李自成呀。” 刘一峰愣住了。 “李自成是我参军时用的名字。” “李鸿基，你老家哪里的？” “大头领，你问这个干嘛？” “回答我！” “陕西米脂。” 刘一峰感觉自己眼皮都在跳，他以为自己收下了鳌拜当小弟已经够牛了，没想到明末的农名起义军首领，另一个大明掘墓人闯王李自成也是自己的小弟…… 我又不准备造反，给我这么多大明掘墓人干嘛呀！ （李鸿基是李自成原名，他称帝后改为李自晟，这里直接取“成”。） /128/128430/31259336.html 第二十七章 小米粥 “三桂，宋大人还是没吃嘛？” “孙大哥，宋大人只吃了一点点。” “这样下去不行的，宋大人的病虽然好了，但身体还是太弱了，即便坐宝船绝对又会病倒的！” “那怎么办呀？” “杨大哥，不如我们去找李太医请他帮帮忙？” “李太医已经带着人去内陆了，说要找流鬼州才有的特殊药材。” 杨长白，孙欣和吴三桂3人面面相视，完全没有了主意。 这是他们待在流鬼城的第十天了，宋应星终于退烧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去。 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问题，留在流鬼城休养个把月就是了。但他们路上耽误了太久，宋应星听闻不用坐郑和级改坐南洋级宝船后，就闹着要出发去东山州，不想继续耽误赴职。 可所有人都对宋应星的身体没有信心，担心虚弱的他又会晕船病倒。 出了流鬼州到了东山州，这一路就只是一些小型停靠站了，最多提供点淡水之类的。宋应星再次病倒的话，没有了李太医和流鬼城的物资，根本治不好他的。 “其实宋大人身体已经好了，他最大的问题还是虚弱。” 杨长白半自言自语半讨论的总结道：“李太医不是说了嘛，宋大人身子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疰船症。郑和级太过颠簸，容易引发疰船症才要求换速度慢但是平稳的宝船。”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宋大人开始吃东西，他身子太虚，必须赶紧补起来！” 吴三桂深以为然，但宋应星就是吃不下。 “宋大人，你必须再多吃点，李太医说了，你的病已经好了，现在的问题就是你太虚弱了，这样的话哪怕乘坐的是宝船你一样会再次病倒的。” 宋应星知道吴三桂说的对，只能强忍着恶心又吃了口吴三桂喂到他嘴边的粥。但他觉得这粥比药汤还难以下咽，非常勉强的吞咽下去后居然还会反胃。 “三桂，把粥放下吧，我再吃就要吐了。” 吴三桂端着几乎就没怎么动的鱼粥走出宋应星的房间，和门外的杨长白，孙欣和海事局管事面面相视。 “宋大人说这粥又苦又涩，还说喝了就想吐。” 杨长白和孙欣立刻扭头看向了海事局管事。 “不会的，这粥是我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厨做的，绝对不会又苦又涩的！” 他从吴三桂手中接过粥大口喝着：“很好吃呀，真的很好吃呀！” “好了，大人，我们相信你。我看宋大人应该是得了厌食症了。” 杨长白的话并没有让海事局管事轻松多少，宋应星一直留在这里，他这个土皇帝也过的难受。 “三桂你去哪里？” “我去找个人！” 吴三桂自从那天吃了刘一峰一碗酸菜乱炖后，又去了好几次，每次也不说话，径直走向刘一峰所在的那锅，拿出木碗捞了一碗就走。 他一身海事局的锦袍，整个营地无人敢拦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每次都捞走最多的肉。 这几天刘一峰做菜基本都是大锅烩，毕竟将近300号人的伙食，不可能做精细了。不过因为香料管够，对于船员和民夫这类苦哈哈底层人士而言，还算是好吃。 “刘一峰！” “小吴大人来啦。” “跟我走！” 刘一峰在吴三桂第二次来的时候，就果断的走上前去搭讪了。他把吴三桂定义为流鬼城海事局的官二代，这种人对他来说得罪不起，反正他也只是吃自己做的东西，材料也是海事局提供的，刘一峰就告知了船员和民夫伺候好吴三桂就是了。 但今天吴三桂直接把他拉出了营地，在几个海事局小吏的护送下骑上了马送到了海事局。 刘一峰两辈子都没骑过马，虽然他是坐在某个海事局小吏身后的，但从马上下来时，他很怀疑自己胯下某个重要部位是不是还完好。 吴三桂才不管刘一峰是不是有条件入宫当太监了，拉着他就冲到了杨长白等人面前。 “不要胡闹了，一个民夫厨子，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杨大哥，相信我，这个民夫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吴三桂也不管海事局管事在自己身边，直接说道：“他们海事局的饭菜难吃死了，我好几次都是去民夫营地才吃饱的。” 海事局管事眼皮跳了跳，但很清楚知道吴三桂在京城的关系，在内心深处劝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看了眼刘一峰这个民夫，想起来了他的事，有些怀疑的问到：“你真的会做菜？” “大人，我只会会一点点。” “只会一点点来干什么，不要胡闹了。来人，把他送回去！” “孙大哥，他真的会做菜，我亲眼看见他把铁锅中的菜扔向空中然后接住的，那火从烧到锅里了，烧的好高的！” 刘一峰眼观鼻鼻观心，暗叹上次手痒颠勺估计被这小子看见了。不过他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局势不明的时候要少说多看，刘一峰不准备做任何解释。 杨长白和孙欣即便在京城是吃过大厨炒的菜的，也没有去厨房见过大厨们做菜时的样子，毕竟君子远庖厨。但海事局管事不一样，他底层出身，对于颠勺之类的情况有所耳闻。 “你还真的会做菜？” “回管事话，就只会一点点。” 不过他在心里说的却是：材料和厨具管够，我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美食博主的亿点点！ 也许是杨长白察觉到了刘一峰内心那份属于50w全网粉丝美食博主的自傲，他说道：“让他试试吧。” 问清楚了要做什么后，刘一峰走向了厨房，然后走出来说道：“我要粟米，陶罐，冰糖，还有最好的猪油或者牛油。” 这下连孙欣和管事也看出来刘一峰的那份自傲了，众人半信半疑，吴三桂直接带着人就去准备刘一峰要的材料了。 宋应星现在最适合吃的并不是肉粥，他因为大病导致的脾胃虚弱，根本无力消化动物蛋白。哪怕是最健康最嫩的鱼肉，对宋应星来说也是负担而不是补剂。 他需要的是最精细的淀粉，米汤或者熬到最浓稠的粥。 然后需要的是膳食纤维，五谷最佳。 接着是大量的能量，刘一峰选择简单粗暴的糖。 最后是脂肪，考虑到明朝时期的普遍食用油脂为动物油脂，刘一峰选择的是宋应星身体已经习惯的猪肉或者牛油。 一个时辰后，一碗熬煮到粘稠的小米甜粥，上面浮着一层薄入蝉翼的油脂，送到了宋应星面前。 一刻钟后，吴三桂手舞足蹈的冲了出来：“吃了！吃了！老师说好吃！还要再吃一碗！” /128/128430/31259337.html 第二十八章 酸菜炖排骨 “刘一峰，你怎么来这么晚？” “诸位大人，我那边还有200多号人呀。” 海事局管事立刻说道：“从今天起，你们那边你就别管了，专门服侍宋大人，船员和民夫交给我们了。” 刘一峰虽然拱手道谢，但内心却在鄙视这个管事。 早在前天他就委婉的向管事表达过自己又要忙营地那边，又要过来负责宋大人的饮食，是真的忙不过来。结果这个滑头当时完全当没听懂，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今天他是故意迟到的，目的就是为了暴露自己两头跑忙不过来的事实。 “宋大人昨天吃了鱼肉汤饭后，一切正常嘛？” “有点点消化不了，但宋大人起色好了很多，已经能做五禽戏了。” 所谓的五禽戏是汉末华佗发明的一种动作，模仿五种禽类的动作，集有氧和拉伸于一体。 刘一峰不关心什么五禽戏，他只关心宋应星吃了鱼肉汤后有没有拉稀。既然只是有点点消化不了，说明他的肠胃已经能正常消化蛋白质了。 “嗯，那今天基本可以正常饮食了。” 听到能正常饮食了，杨长白3人和管事都发自真心的笑了，内心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特别是那管事，他当了好几年的土皇帝了，一点都不习惯有这么多官职比他还大的人天天住在他这里。 是的，除了宋应星意外，杨长白和孙欣，甚至护送宋应星的20个锦衣卫中有5人论官品，都比他大。 “那今天老师吃什么？” “正常吃喝吧。”刘一峰看了管事一眼，想起了昨天早上这个管事暗示自己给宋应星下点“猛药”让他赶紧好。 管事注意到了刘一峰看了自己一眼，却一副非常关心宋应星的样子：“宋大人身子刚恢复，正常吃喝，没问题嘛？要不还是先吃鱼肉汤饭吧，不要操之过急呀。” 我尼玛，你丫真能装呀…… 刘一峰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说道：“宋大人昨日能吃鱼肉，代表身子已经恢复了。我看宋大人身子骨其实挺硬朗的，只是晕船导致的免疫力下降而已。” “而且我们的身体是非常强韧的，宋大人这些天吃流食已经积累的足够的热量，补足了前些日子的亏欠了，能做五禽戏就是证明。” “如此，甚好。” 管事微笑的看了刘一峰一眼，刘一峰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他笑的更开心了。 昨天就是他暗示刘一峰把宋应星的状态往好里说，尽可能说服杨长白等人宋应星已经能做宝船离开了，至于宋应星之后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刘一峰的话让杨长白3人内心另一块石头也落地了，多日来从脸上消失的笑容也浮现了出来。 这个管事会如此暗示刘一峰，杨长白3人会如此相信刘一峰的话，也和他这些天的表现有关。 李太医离开时，只留下了一个徒子徒孙在海事局照顾宋应星，带走了全城的医师。这个徒子徒孙是个闷葫芦，每次看完宋应星的状态，确定他没有事就回去啃医书的，杨长白他们问到也就冷冷的回一句“宋大人没事”便不再言语。 因为他是李太医的徒子徒孙，杨长白他们也不好得罪只能忍了。 而刘一峰来的后，会下意识的看宋应星的状态，问一些大小便的详情，睡眠质量如何，身上什么地方痛之类的。 刚开始没人在意，后来有一次宋应星偏头疼犯了，刘一峰指导侍女帮宋应星从虎口开始按摩，一路顺着脖颈后侧按摩到太阳穴到头顶。 困扰宋应星多年的偏头疼居然就这么好了，顿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神奇的民夫头子不仅会做菜，还会看病！ 而且回想刘一峰之前的所作所为，望闻问切这医师看病的基础，刘一峰仿佛除了切脉没有做以外，好像都做完了。 加上缓解了宋应星的偏头疼这个事实，他们下意识的都相信了刘一峰会医术。 其实现代人谁没有些小毛病，在资讯爆炸的时代，都或多或少懂一些判断身体状况的手段。 至于偏头疼，现代人过了40岁，过半的人都有这毛病。刘一峰的母亲就被偏头疼常年困扰，小时候就是他在网上查了怎么按摩，然后帮他妈妈缓解头疼的。 “刘一峰，正常饮食的话，我们也能吃嘛？” 吴三桂的话让包括管事在内的其余人眼睛都亮了。 一开始，他们没人相信一个民夫厨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但这几日宋应星的伙食让他们改变了看法。 特别是昨日的鱼羹汤饭。 在场5人昨天也是都分到了一碗的，杨长白3人在京城可是没少吃好东西的，依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喝完了自己那份还意犹未尽。 “能呀。” “那多做点，做10人份的！管事大人也一起来吧，我去城里买点酒，这些天大家也累坏了，我们放松下。” 刘一峰的眼皮狂跳，很想揍这个小屁孩。你们放松，累死老子？ 管事笑着拱了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哎，命苦呀…… 刘一峰只能苦笑。 因为要做10人份的宴席，材料又是海事局出，他很自然的就想全部做大菜了。 第一道菜是东北菜：酸菜炖排骨，第二道菜是鲁菜：炖把子肉，第三道是现代的广东菜：胡椒蒸鸡，第四道是现代家常菜系，大葱闷鸡腿肉。 当然，他选择这4道菜还有个原因是他想吃了。 准备工作有海事局请来的厨师帮忙，他们对刘一峰的态度也是在短短的几天内从看不起到质疑到震惊到佩服。现在听了刘一峰要做什么后，更是隐隐有些执弟子礼了。 刘一峰和这个时代其他行业的金字塔人士不一样，他完全没有门户之见，不仅一点都不介意其他人旁观，还会回答别人的问题。 这和这个时代一门手艺别说传授外人了，自家人都传子不传女或者传媳不传女的风气完全向背。这就是这几个以厨艺为生的人被刘一峰的厨艺征服后，根本不在乎年龄差，隐隐执弟子礼的根本原因。 比如现在，刘一峰就在自制料酒。 黄酒和等量的清水倒入锅中，在加入黄酒十分之一量的高度蒸馏白酒，放入葱姜八角花椒等香料，开始熬煮。 等酒精在高温下挥发了八，九成后，再放上纱布过滤香料倒入罐内，料酒就做成了。 海事局的3个厨师，流鬼城最好的两个食府的厨师都傻傻的看着那罐料酒，不明白这是啥玩意儿。但很快，在刘一峰的要求下，帮忙处理食材并品尝了最后成品的他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料酒的制作方法记录了下来。 酸菜炖排骨的排骨用的都是刚杀的猪肋骨，按照刘一峰的要求切成一指长的小段，用清水洗净，放置一旁开始切酸菜。 这个时代的酸菜也是用菘菜制作的，也就是大白菜，只不过没有后世那么大那么多层罢了。按照刘一峰的要求切成细条后清洗掉多余的盐水放置一旁滴掉多余的水份。 铁锅中入猪油热开滑锅，待冒出青烟后，刘一峰把一把已经提前浸过水的花椒和八角扔入锅中。水份遇油开始爆锅，但刘一峰不管不顾就开始炒制，瞬间一股香料油香就冒了出来，所有的厨师都重重的吸了一口。 捞出香料，下葱段姜片，煸出香味后下排骨。高温下，美拉德反应产生的香气让远处旁观的吴三桂都重重的咽了口口水。 待排骨表面炒熟后，刘一峰把酸菜倒入大铁锅中，让一个旁观的厨师去翻炒。酸菜遇热撒发出了一股让人口水疯狂分泌的酸香味，这次咽口水的人又多了刘一峰。 “加水。” 一桶清水下过，刚好淹过酸菜和排骨，刘一峰搅和了几下后盖上锅盖开始小火焖煮。 这道菜就已经完成七七八八了，他开始做下一道菜：炖把子肉。 /128/128430/31259338.html 第二十九章 难以承受的好意 跟着排骨送来的还有做把子肉的五花肉，也就是肋条肉。 “刘一峰，为什么要把猪皮烧黑呀？” 刘一峰是真的很烦吴三桂，这个小屁孩经常一句话自己就累死累活不说，还有点非常烦，那就是他简直是蓝猫淘气三千问。 “吴大人，猪肉的异味大多数都在皮表面，干烧焦了后用刀挂掉洗净，猪肉基本就没异味了。” “哦~~~~~” 吴三桂没听懂，几个厨师却一脸的“原来如此”。 中原大城市的大型食府中的大厨肯定会这招，但这几个基本都是普通厨师，他们自觉又学到一招，感叹后赶紧对刘一峰拱手行礼表示感谢。 切一指宽的猪肉片的糙活自然是这帮“弟子”来做了，刘一峰接过了提前煮好剥壳的白水蛋，直接倒入了提前热好的猪油中，不过这里有个小细节： “猪油热好后熄火下蛋，所有蛋都下好再生火。” “是，大师！” 谁是大师呀…… 刘一峰懒得吐槽，煎一个虎皮鸡蛋都能被称为大师，刘一峰觉得自己担当不起。 虎皮鸡蛋煎好后捞出，开始炸猪肉片，多余的猪油会在这时候煎出来，让吃的时候肥肉不会让人觉得腻。 猪肉片的瘦肉部分在美拉德反应下开始上色后捞出，刘一峰开始在另一口锅里炒糖色。 滑过油后的铁锅下入冰糖，不停用锅铲滑动炒至融化。慢慢的，糖浆开始起小泡，刘一峰命令帮厨端起铁锅离火放在灶台上。 继续搅拌小泡就变成大泡，他把一碗清水顺着锅边加入，高温和低温相遇的“呲啦”声中，刘一峰接过锅铲快速的搅拌让清水和糖色融合。再放回火上炒至水份蒸发，糖色就抄好了。 这是饭店大厨炒糖色的做法，加入清水那一步能让糖色颜色更红，质地更稠。 回到之前炸猪肉的锅，已经被帮厨洗干净加热蒸发了水份并热油滑锅好了，刘一峰倒入葱段，姜片，八角，桂皮和花椒，大火爆香，加入猪肉片端锅离火开始调味。 把子肉的调味很简单，糖色，大量酱油和料酒。糖色除了上色外，还能提供焦糖味。大量酱油上味，料酒去腥。 加入虎皮鸡蛋，把酱油和料酒炒干，味道被肉片和虎皮鸡蛋吸收后，最后加入烧开的水没过所有食材，开始小火焖煮。 把子肉也就完成七七八八了。 “可惜没有青椒呀。” 刘一峰是最喜欢把子肉中的青椒的。 下一道菜是看上去很复杂其实很简单的胡椒蒸鸡，腌制工作在做酸菜炖排骨和把子肉是就已经开始了。 几只鸡已经被帮厨去除了内脏，从肚子切开分成两半洗净后瘫在案板上了，一个帮厨用削尖的木棍在鸡的表面疯狂的扎洞，方便一会腌制时入味。 另一边一个帮厨用研磨把盐，白糖和大量胡椒混在一起磨成了粉，最后均匀的涂在了鸡肉上，放在那里腌制。 这会儿已经差不多腌制了快一个时辰了，刘一峰命令帮厨们把鸡肉放入盘中放上蒸炉开始蒸制。不过蒸鸡用的水放入了大量的葱姜蒜，水蒸气中都是一股葱姜蒜的香气。 这道菜是最简单的，刘一峰几乎没有插手完全口述让帮厨做的。 最后一道菜也很简单，后世常见的家常菜。 二十几根鸡腿肉洗净后去骨切块，放入盆中加入盐，碾碎的胡椒粉和豌豆淀粉抓匀腌制。热油滑锅后，放入鸡肉块慢慢煎制，等鸡肉两面都出现了微褐色的焦质后，倒入米酒至鸡肉块一半处。再加入酱油和白糖，最后是加入开水刚好没过鸡肉块焖煮。 就这样，4道菜都完成的七七八八了。 一旁的吴三桂早就咽口水咽到嘴巴里干涸无比了：“刘一峰，还要等多久？” “你去看看宋大人起床了没。” “哦。” 一刻钟后，吴三桂跑了回来：“起床了，老师也正好饿了。” “那就上菜吧。” 在吴三桂离开的这一刻钟里，刘一峰把最后的粉丝加入酸菜炖排骨中，熄灭了把子肉的火却依然盖着锅盖焖着入味。 胡椒蒸鸡也全部拿了出来，鸡肉被帮厨们改刀切成小块，放回了盘子中。而蒸鸡时流出来的混入了胡椒粉的鸡汤集中倒入大碗中，再一一淋浇在鸡肉块上，撒上大量的嫩葱青切成的葱花。最后是烧热的猪油，淋在葱花和鸡肉上，葱香，肉香和胡椒香就被激了出来。 剩余的葱白全部切碎，倒入焖煮的鸡腿肉中，关火用余温炒熟葱末，等到葱末中的葱香炒出来后，葱中辛辣的物质也就融入鸡肉中了，葱花只剩余清甜。 等宋应星带领自己的3个学生，5个锦衣卫旗官和流鬼城海事局管事坐下后，厨师们把4道菜端上桌，并给没人舔了碗米饭。 上桌前，除了一直旁观的吴三桂和早就对刘一峰厨艺有信心的宋应星外，剩余8人心里只有那几罐吴三桂买来的上好女儿红。 但上桌后，他们疯狂咽口水和不停翻动的喉咙都说明了他们眼中只有菜肴，没有女儿红了。 事实也差不多，宋应星动了第一筷子后，众人除了一起干了第一杯酒外，没人再去碰女儿红了，疯狂的筷子又如雨下，装菜肴的盘碗以极快的速度就露出了自己的底部。 两刻钟后，刘一峰被宋应星请来时，除了酸菜炖排骨的底汤还有剩余外，其他几道菜的连底汤都被他们用来泡饭吃了。 “我这几日的饮食，都是你做的？” “回大人话，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刘一峰，老家巴蜀蓉城。” “巴蜀的人怎么会成为民夫的？” 这也是这桌上其他人都想问的问题，有这厨艺，在京城的那几家大食府当个大厨都够荣华富贵一生了。 “回大人话，行商，路过登州府遇到了贼人，他们剃掉了我的头发逼我做贼。后来我逃了出来却失足落海被渔民所救，但他们以为我是髡贼直接送金州官府了。” “我在官府中被关了好些时日，金州官府也不审我，衙役们也不听我的冤情。后来我们商行来招民夫，我见继续关下去不是个办法，只能被迫签署了契约成为了民夫了。” 这番话是刘一峰思考了很久的解释自己来历的说辞，基本上只要没有人抓住他巴蜀出身的细节不放，是完全能唬住人的。 宋应星和海事局管事都有些尴尬，自从十年前陛下下令沿海各府开始往东山州移民，类似刘一峰这种情况那真的是层出不穷的。 虽然大部分民夫不是犯事之人就是穷到只能卖身的泥腿子，但还是有少部分刘一峰这类被冤枉的人。 这也没办法，沿海各州府要完成朝廷的任务，商行要赚钱，官商勾结下总会出现龌龊事的。而且明律对于拐卖人口一向都是重刑，最严重的拐卖13岁以下的孩童是直接施以凌迟的。 所以沿海各州府只能疯狂的抓捕各类犯事之人，或者制造犯事之人，然后威逼利诱他们去东山州。但就算这样，这几年犯人也学聪明了，宁愿在中原服刑也不愿意去苦寒之地东山州。 “我相信一个能作出这桌佳肴的人，肯定不是什么髡贼的。” 这桌上没有没眼力见的人，连锦衣卫都听出来了宋应星在替刘一峰定性，看来是想免除这个牛高马大年轻人的民夫之刑了。 “谢宋大人。” 刘一峰也听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开心。 “这样，刘一峰，你且随我去东山州，等到了樕山城我让人回巴蜀调取你的户贴，证明你的清白。” 这下谁都明白宋应星是想免除刘一峰的民夫之刑了。 这是好事，但刘一峰是真的承受不起，这也是他并不开心的原因。因为他根本经不起细查。 现在可不是乱世，大明境内的户籍制度是完好的，哪怕封建时代的官僚系统非常低效，他这个黑户也迟早会被查出来有问题：这个时代的蓉城根本没他这号人物。 虽然没有预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刘一峰还是思考了片刻后咬牙说道： “小人谢谢宋大人的好意了，但是小人是真的想去东山州看看的。” /128/128430/31259339.html 第三十章 不顺利的移民 “刘一峰！你知不知道这是宋大人的一番好意！” 果不其然，自己刚说完立刻就有人跳出来指责自己了，还好刘一峰有心理准备：“小人当然知道，小人也谢谢宋大人的好意，但是小人是真的想去东山州看看的。” 宋应星伸手打断了孙欣的继续指责，语气平和的问到：“为何？” 刘一峰吸了口气，知道今天这关能不能过就看接下来自己的这番话了： “回大人话，小人想出人头地，想荣华富贵，想青史留名！” “呵，好大的志向，你就一个厨子！” “三桂，先让他说。” “是，大人。” 宋应星制止了孙欣的指责，喝止了吴三桂的嘲讽，整间房也就没人敢再说话了，除了刘一峰： “大人，小人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在蓉城吃百家饭长大。小人在食府后厨洗菜时学厨艺，后来发现厨子也只能给掌柜打一辈子工。于是小人又给这账房先生学算术，结果发现还是给掌柜的打一辈子工。” “小人没有读过圣贤书，不可能考状元。最后靠着积蓄开始行商，没想到就落到了这般田地。但是当小人知道要去东山州的时候，小人就决定了，去东山州，那是小人唯一能飞黄腾达的地方了！” 吴三桂又想嘲讽他，被杨长白用眼神制止了。 宋应星到是不讨厌这个“底层”人士往上爬的野心，问到：“那你为什么不参军？西军正在收复西域，南军在经略中南，就算是北军也在畅游草原，三军都要人。” “宋大人，诸位大人，小人其实也想过参军，但不管是北西南任何一个方向，都有太多的人了。” 张扬白，孙欣和吴三桂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没听懂，宋应星也问到：“此话何意？” “人多竞争就大，而且绝对会有各种规矩限制底层人士往上爬，这些规则基本都是上层人士定的。一方面可以维稳，另一方面则是保护自己。” 这套赤裸裸的社会等级金字塔理论在后世互联网的普及下，基本上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些。但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独特的观点了。 偏偏在座的人都是官场上混的，对于社会等级金字塔是有清晰的认识的，他们就身处其中。 而每个社会等级所存在的无形天花板，是宋应星，管事和5个锦衣卫这些没有好爹的人，向上爬时遇到的最大阻碍，他们对于破开这层无形天花板的艰辛可是有深刻体会的。 同时，他们自身也是对比自己低等级的人有意无意的在使用各种规矩，这些规矩有些是在管理他们，但有些也的确起到了压制他们往上爬的作用。 顿时10个人看向刘一峰的眼神变了，就连吴三桂一直挂在嘴角的不屑也消失了。 “诸位大人，北庭都护府有蒙古人，有女真人，继续向北还有其他游牧民族。” “西域人更多，前朝遗民建立的汗国一个接一个。汉唐也只灭掉了西域诸国的国统，可没有消灭西域诸多民族。” “而中南半岛，光我朝的朝贡国就有3个，跨过南洋的那些土地，不仅有食人的昆仑奴，丛林中还有瘴气蛇虫。” “这三个方向大饼看上去很大，但分的人也很多。只有东山州，地广物博人烟稀少，是最好的白手起家建立功业的地方。” 在场海事局的人脸上表情都很微妙。 “东山州地广物博，是好男儿建立功业的最佳之地”这番话是当初东山州开始移民时，朝廷的宣传。 那时候朝廷是很有威望的，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话。 因为当时北庭都护府年年都在传来捷报，西军成立剑指西域。海事局配合南军和海军把如今的安南都护府，从中南半岛东岸一小块地打成了现在大半个中南半岛加一片巨大的海域。 不管是北庭都护府的牛羊马，还是安南都护府的水稻和便宜的昆仑奴，无数加入大明扩张的百姓都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所以东山州开始移民后，朝廷一宣传，百姓都踊跃参加。当时如日中天的海事局居然还要挑选合适的人移民，因为运力有限。 结果呢？ 东山州成立快15年了，今年是移民的第10年，整个东山州依然是朝廷每年预算的一个巨大窟窿。大量移民的百姓散尽家财回到大明，告诉他的家人东山州就是一片无比贫瘠的苦寒山地。 导致6年前的那次移民，报名的百姓连海事局预估的四分之一都不到。于是5年前，大明沿海各州府开始大规模抓贼和罪犯作为民夫移民东山州了。 即便是现在，海事局内部也有去东山州当官就是流放的说法。在朝廷有关系的，熬个几年就回本土了。没关系的，甚至有临行辞官的。 刘一峰用这句东山州开放移民那年的宣传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东山州，是真的有些打在座所有海事局的官员脸，偏偏他们还无法发作。 因为刘一峰来自内陆巴蜀，沿海的百姓都知道东山州是苦寒之地，内陆真不一定知道。当初安南都护府移民时，很多岭南闽地之人成为了大地主或者大农场主，让内陆百姓羡慕不已。 流鬼城海事局管事眼观鼻鼻观心，不准备趟这趟浑水。 杨长白3人毕竟年轻沉不住气，脸色都有些微妙了，最年轻的吴三桂耳朵都红了。 宋应星轻咳了一声，说道：“东山州的确充满了……机会，但这份机会是盘随着危险的，不比中原安全。” “宋大人，去参军不一样是有危险吗。如果我只是想混日子，在蓉城当个小厨子就行了，我相信凭我的手艺，混个温饱还是可以的。” “机会总是伴随着危险的，所以才叫危机嘛。” 宋应星叹了口气，知道无法说服这个他挺有好感的年轻人了。而且这个年轻人还是一个被他们海事局营造的假象欺骗的年轻人，他作为海事局的大官，内心产生了几分歉疚。 “你先下去吧。” 刘一峰离开后，房间中的气氛才稍微好一点，宋应星拉了拉自己的衣衽，还是觉得闷热。他让吴三桂去推开了窗户，顿时户外的冷气鱼贯而入，但室内众人反而觉得舒坦。 之前吃的太上头了，其实每个人都吃的是一身汗。 皇上派来护送宋应星去东山州的锦衣卫旗官注意到了宋应星看了自己一眼，明白这是在暗示自己等人先退下。行了一礼后，带着自己麾下4人离开了房间。 管事看了眼他们，也想走。他很担心宋应星要接着刚才刘一峰引起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作为下官，上司引起了话题自己肯定是要接话的，但作为海事局基层官员，亲历了多年的东山州移民事务，他也知道东山州在海事局内部是多么尴尬的一个存在。 谁都不喜欢东山州，但谁都必须说东山州的好话。因为海事局存在的意义中，有一半多就是因为东山州。 这话题可不好聊呀，特别自己还不是宋应星的心腹，根本不知道正要聊的话题，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好在宋应星不是那种传统官僚，事实上整个海事局的官员，大多数都不是朝廷培养出来的那种传统官僚。 “管事大人。” “下官在！” “我身体已经无恙，听长白他们说，那艘宝船的船长和航海长都被你关起来了？” “回宋大人话，是的，他们胆敢走私鸟铳，数量超过100支，我已经按照明律把他们关押了起来，并派人送信到江户海事局，相信下个月江户海事局的同僚就会带走他们回中原审判他们了。” 宋应星不关心走私的事，往东山州走私鸟铳什么的年年都有，区别只是被揭穿还是没有被揭穿，他也不相信眼前之人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关心自己述职的事：“嗯，我准备后天动身，你可有备用的熟悉航路的船长和航海长？” 听到这尊菩萨终于要离开自己这小庙了，管事强压内心的狂喜，说道：“宋大人，为了防止类似的情况出来，流鬼城一直是有备用船长和航海长的，我早就安排好了。” “行，明天就带他们去和船员接触。” “是！” /128/128430/31259340.html 第三十一章 火铳 “刘一峰，船长怎么说？” 看着几十双船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刘一峰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因为他带来的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他说：你们和之前那个船长签署的契约，海事局还是承认，等到了东山州应该会有人和你们对接的。” “那他敢保证嘛？” 刘一峰摇了摇头：“他不做保证，他说这些话也是海事局的人告诉他的，他只是执行命令，有什么问题他不负责，让你们去找海事局。” 这些船员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们都是老船长一个个招募的，契约也是和船长签的，虽然是作为丙方，甲方是海事局和海军，船长也只是乙方。 这些船员中有些人和老船长是有私交的，但当知道船长在走私鸟铳后，再好的私交也最多就是回到大明后去大牢里见见老船长而已了。 船员们现在对代班船长的态度不满是因为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 代班船长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除了担心这一趟白跑外，船员们还在担心等船到了东山州就直接被海军收回。而海事局配置的下一个新船长很大几率是自带班底的，这些船员的长期饭票就丢了。 但这不是他代班船长能决定的事呀，这些船员想从自己这里要到保证什么的自己就算给了也不靠谱呀。 所以代班船长知道刘一峰是船上唯一能和所有船员都说上话的人后，不再直面船员们，与船员们的博弈全靠刘一峰传达。 在一来一往的传话中，刘一峰也渐渐搞明白了船员们的担忧。代班船长的确没有任何责任，他的保证也没有任何价值，他即便出于同情想替这些船员做些什么，也是注定无效的。 船员们也明白这一点，心情低落的放过了刘一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开始了对宝船的维护。 刘一峰叹了口气，回到了民夫所在的舱室。 这个大明重开海禁已经几十年了，海事局也成立20多年了，有一整套根据现实情况磨合出来的海上规矩和制度。这不是刘一峰这个毫无相关理论知识和经验，仅仅是知道一些后世航海规矩皮毛的人，能指手画脚的。 “鳌拜，冯硕在哪？” “回主子话，冯老大在倭人女奴那边。” “发生什么事了？” “海事局的人想带她们走。” 刘一峰担心这群男人哗液上脑和海事局对着干，赶紧带着鳌拜跑到了倭人女奴的舱室。 那边已经对峙起来了，1个海事局的基层小吏被冯硕带着民夫中的头领等人围了起来。 刘一峰没有任何犹豫，推开人群，一脚踢在冯硕身上。不过踢得并不重，只是动作看上去很大而已。 “找死呀！海事局办事你们也敢阻拦，是不是想去冰冷的海水里摸鱼呀！？” 他的高呼让群情激奋的民夫都冷静了下来，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了，脸色煞白。 海事局的官吏是有杀人的权利的！ 这个海事局的小吏脸都气红了，他接到命令上来接走倭人女奴。想着接女奴而已也就没带武器，所以被冯硕等人围起来后无法立刻杀人立威。 冯硕也明白了过来，于是刘一峰又是一脚踢过来时，他夸张的大叫的后跳出去，“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 “刘一峰，你搞什么鬼！” “大人，大人，是我们的错。”他一边说一边脱下了手上的精致鹿皮手套，那是宋应星奖励他的。 没有任何犹豫和拖泥带水，刘一峰把手套塞进了那个官吏的怀中：“大人，大家都是男人，理解下嘛。这群泥腿子憋了太久了，实在舍不得这帮丑八怪倭奴。你也知道，憋久了天天早上裤子湿哒哒的，不舒服嘛。” 或许是鹿皮手套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男人对男人的理解，这个官员气消了很多。 刘一峰见状立刻对众人叫骂道：“快点给大人道歉！” 乱七八糟的道歉声让这个官吏气彻底消了，不过他也不准备亲自去带倭人女奴下船了，他对刚才的被围有了心理阴影，害怕这群哗液上脑男人又冲动：“刘一峰，我给你一刻钟，一刻钟后你把倭人女奴一个不落的给我带出来！” 说完他就走了。 “你们找死呀，居然反抗海事局的人！” “可是大头领，他们要带走倭人女奴！” “那又怎么样？你们是不是没搞清楚这些倭人女奴归谁呀？” 归谁？ 5大商行，但她们严格来说也是走私的货物之一，现在归海事局了。但不管是5大商行还是海事局，都和他们民夫没关系。 “我们已经算是占了便宜了，别不知足！” 冯硕等人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玩了那些倭人女奴的是他们，但付出了精致手套的人却是刘一峰。那手套在宋应星等人眼中不算什么，但在这些民夫看来是很值钱的东西。 “好了，都散了，冯硕，鳌拜，你们两去厨房拿点面饼，就说我拿的。” 说完，他就走进了倭人女奴的舱室。 倭人女奴中是有两个会一些汉语的女人的，她们已经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个的排好了队，准备跟着刘一峰离开。 但刘一峰制止的他们，等冯硕和鳌拜提着一筐面饼过来为止。 “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 出于最基础的同情，刘一峰给她们每人发了一张脸那么大的面饼。 这些面饼虽然没有发酵，又干又硬，但的确是精麦混合着粗麦做的，是这些倭人在倭国根本吃不到的，她们一个个都感激的对刘一峰行着大礼。 让冯硕带着倭人女奴出去的时候，那两个会汉语的突然回头拉住了刘一峰，直接就把他往船舱深处拉，不仅如此，两人还直接扑到了倭人女奴用被褥铺在地板上的床上。 刘一峰愣了，第一反应是这两人要用身体感谢自己。 如果是美女，他也就闭上眼不反抗了，但这两人丑的有盐有味的，身上还一股酸臭，他赶紧挣脱了她们。 “刘さま（刘大人），这里，违品，我们，女奴，寝地，违品，给，刘さま。” 来来回回说了好几次，还指着地上铺着厚被褥的地方。 刘一峰皱着眉头掀开了有些发臭的被褥，发现下面是一掌高差不多70多厘米长的扁木箱，4个竖着并成两排正好形成了床。这些倭人女奴很多也就1米4上下，她们躺在上面搓搓有余的。 他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箱，里面是紧实的稻草，稻草中静静的躺着一把手枪！ 不，在这个时代应该说是手铳！ 刘一峰强忍震惊，拿起一把来看，发现这不是火绳铳，扳机的前方本该是火绳点火的地方却是簧轮结构的燧石打火装置，也就是说这是一把燧发枪！ 燧发枪的确是16世纪末出现的原型，17世纪的大明到底有没有刘一峰并不清楚，但这不妨碍他认识到这些燧发枪的意义。 同一个木箱中，还有4个巴掌大的小罐子，用蜡封好了口。刘一峰摇了摇，确定一个罐子里面是粉状物，另外3个罐子里面应该是金属弹珠之类的东西。 很明显了，1罐火药，3罐子弹。 他把手铳放回去，盖上木板。又连续翻开了其他女奴的被褥，果然，每床下面都是4个竖着并两排放的木盒。 刘一峰抬头看向了因为会点汉语就成为倭人女奴中领袖的两人。 “刘さま，红豆粒阿里嘎多，违品，给，刘さま，我们，不说。” 刘一峰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些倭人女奴最早每人只有一张毯子，抱团睡在冰冷的船舱地板上的。后来刘一峰提出了奖励船员的提议，让这些倭人女奴的居住环境改善了许多，因为船员们为了自己的愉快体验，给了她们大量的被褥。 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箱子中是火铳的倭人女奴，为了更好的服侍天朝上国的人，自作主张的把走私的鸟铳木盒拿了出来，扑在了地板上盖上厚被褥形成了床。 之所以只拿了手铳，是因为手铳的木盒4个正好并两排形成床。而鸟铳，也就是火绳枪的木盒长度在1米7以上，她们平均身高才1米4左右。 有了“床”之后，船员们干事的时候也觉得舒服了许多，这让本来有点心虚擅自动用了货物的倭人女奴们也就安心了。 刘一峰估计她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是睡在走私的鸟铳上的，要等到流鬼城海事局查出来时，她们才知道。 这些被褥足够厚，倭人女奴们又睡在角落中，任何人走进来在昏暗的船舱中都不会发现下面垫了东西的。刘一峰刚才进来时也没有发现，以为就是被褥铺在了地板上。 海事局的人没收走私的鸟铳时也没有想过那些一向老实的倭人女奴会大胆到私自拿货物垫在身下当床。 于是这些手铳就这么留下来了。 倭人也是人，大多数人都不笨，区别只是在受到的教育程度有高低。这两个倭人女奴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学会一些汉语，足以说明两人是挺聪明的了。 船长被抓后，她们知道了船舱中那些木箱有问题了，倭人女奴们顿时就开始害怕了。 之后在服侍冯硕等人的时候，众人就拼了命的讨好他们从他们口中套走了情报。她们一合计，大概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回到船上后，倭人女奴发现木箱还在，顿时十分为难。好在海事局的人要带走她们，她们顿时松了口气。 刘一峰送她们走的时候，给每个倭人女奴一张非常宝贵（倭人标准）的白面饼子，让所有女奴都对他心生感激。 而且在码头营地住的那段时间，刘一峰让她们吃和“高贵”的汉人一样的美食。加上他牛高马大的，这些女奴其实很多都有些芳心暗许，期待刘一峰来找自己，自己一定好好服侍他。 可惜刘一峰没来。 这两人也是暗恋上刘一峰的女奴之一，她们是知道火铳的宝贵的，也从民夫口中知道了船长因为鸟铳被抓的事。 这两人想的是既然要离开了，就把这些火铳当做礼物送给刘一峰，让他报上去换功劳。 再一次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们眼中的美男子后，两人跟着鳌拜下了船。 刘一峰一个人留在了船舱中。 他锁上门后翻开了所有的被褥，看着一共124个木盒，陷入了沉思…… /128/128430/31259341.html 第三十二章 班底 海事局把倭人女奴赶下船是因为女奴属于5个商行的走私，现在宋应星要上船，除了他以外，随行的锦衣卫也要跟着一起坐宝船。 曾经属于船长和航海长的舱室可以给宋应星和杨长白3人住，而锦衣卫自然是住船员的水手舱了。船员只能委屈的去和民夫挤一挤，但装民夫的货仓也就那么大，这些编外的女奴自然就留在流鬼城了。 倭人女奴的舱室不比民夫住的舱室，属于最底层的舱室，没有舷窗。关上门后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想要看清楚只能靠蜡烛照明，蜡烛还不能点多了，否则氧气不够用。 这种舱室自然是没人愿意去住的，民夫们宁愿挤在一起也不愿意下到最下面的船舱中去。 昨天送走女奴后，刘一峰盯着手铳想了两刻钟，最后决定冒险留下这批手铳，于是他决定主动搬进来住。 大明在北美的殖民地开发成什么样子了还不清楚，也不知道有没有和当地的印第安人起冲突。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留下这些手铳，作为自己在东山州的立身之本。 但他一个人是带不走这些手铳的。 这些手铳每把长度在40厘米左右，整体形状很像后世的回旋镖，最厚实的地方簧轮燧石处接近10厘米厚。当只有他在船舱中时，他就实验过了，一个人的极限就是在身上藏两把，8个罐子，再多整个人就不自然了。 不管怎么样，这些火铳他一个人无法带下船，他需要同伙。 首先可以信任的自然是已经认他为主子的鳌拜和尼勘图。虽然他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自己是两人的主子，但两人主动为奴刘一峰也不阻止，所有人就默认了他们的主奴关系了。船上的这两个多月，连刘一峰都渐渐的习惯了有这两个奴才了。 然后值得信任的人是冯硕。 冯硕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没有太多野心，也没有太多抱负。作为大同人，他的父母都死在了大明北伐的前期鞑靼的报复中。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跟着贩马贩子行走在漠南。 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赌，但因为没什么抱负，只要是他认同的人，他还是很讲义气的。目前的民夫队伍刘一峰能管理好，其实冯硕暗地里出了不少的力。 刘一峰也投桃报李，默默的把他朝自己副手的方向培养，除了几个同样为民夫头领的人对他口服心不服外，大部分民夫已经把冯硕当做副头领对待了。 冯硕不像刘一峰本能的厌恶奴性都溢出来的熟女真，他麾下有12个建州奴，7个是曾经雍当商行的，还有5个都是在船上收服的。 这些建州奴跟着冯硕吃得好，又没人敢欺负他们，他们甚至偶尔能欺负人，早就忠心的不得了了。而且这些建州奴很有眼力见，很清楚冯硕混的如此风生水起，一半的功劳在与刘一峰，见到刘一峰后也是称呼“主子”，而不是其他人口中的“大头领”的。 对于他们来说，能称呼刘一峰“主子”，宛然是刘一峰奖励他们的特权，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样，算上他刘一峰自己，他就有了16个人了，能从藏32把手铳，但还是不够。 可惜其他汉人，刘一峰不敢相信。 别看现在船上每个民夫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大头领”，但刘一峰对他们一点都不信任。 这些汉人不比建州奴，他们本身出身就是社会底层，其中大半本来就是罪犯，每个人心思都活着呢。虽然他们不至于反抗海事局，但在海事局制定的规矩内给他们往上爬的机会，他们是绝对会牢牢的抓住的。 这些手铳就是那个机会。 其他民夫头子，或者李老三这些街溜子只要知道了刘一峰藏了违禁品中的一部分，估计他们会立刻告知给船上的船员，继而取代刘一峰在民夫中的地位。 刘一峰不信任他们，除了闯王李鸿基。 李鸿基估计是不会去告发刘一峰的，但刘一峰觉得他可能也不会来蹚这趟浑水。他会拒绝帮刘一峰藏枪的请求，只是默默的保守这个秘密，当自己不知道。 那么剩下的民夫中，就只有生女真和东夷奴了。 生女真不好对付。 因为汉人罪犯都宁愿留在大明本土的牢房中生霉，也不愿意去苦寒之地东山州，每家商行都购买了一部分生女真人剃掉了他们的头发冒充髡贼，导致260多民夫中，居然有78个生女真人。 这些生女真在营地中时，都是被排挤的对象，在船上反而默契的抱团了。虽然刘一峰还是能管住他们，但刘一峰很清楚，自己能管理生女真靠的是海事局的权利。 这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权利，一旦失去后，这些生女真一句话都不会听他的。而揭发刘一峰私藏火铳正好可以把他从海事局借来的权利连根拔掉，这些生女真和那些汉人一样，无法信任。 剩下能发展的，就只剩东夷奴了。 要说船上地位最低的人是谁？还真就是这些亡国奴棒子了。 大明接管高丽时，正值北伐最艰难的时候，高丽国内也民不聊生，大量的成年男性被征召到了漠南参与北伐。一来补充劳役上的不足，二来把高丽境内的反抗潜力彻底耗尽。 高丽半岛上剩下的男人，大多数都是懦弱，无能，没有反抗精神的人。 这些东夷奴在每年的民夫船队中，都有人被汉人民夫欺负到死，同为汉人的船员和海事局的人也只会惩罚下那些汉人民夫就不了了之了。除非弄死东夷奴的人是女真人，那船员和海事局的人会严惩他，以命抵命也是常态。 船上有64个东夷奴，除了属于雍当商行的13个东夷奴外，其余的东夷奴基本上每天的日常就是被欺负，吃饭，被欺负，吃饭，被欺负，睡觉。 只不过在刘一峰的要求下，这些东夷奴还能保证不被欺负到死，也不至于饿肚子。只是吃的肯定是最差的，被褥什么分到的也是棉花都压成饼的。 雍当商行的13个东夷奴好很多，他们的领袖金承佑从上船开始就努力的聚拢了他们，然后牢牢的团结在刘一峰身边。 虽然刘一峰从来没宣称过他对这13个东夷奴的拥有权，冯硕也经常欺负他们，但至少其他商行的人少有招惹他们的。他们也从不惹事，默默的跟在刘一峰身后。 于是刘一峰就决定了住进曾经倭人女奴舱室的名单了，他和冯硕的建州奴，以及雍当商行的13个东夷奴。 这些人，就是刘一峰班底的第一批成员了。 /128/128430/31259342.html 第三十三章 金承佑 “刘一峰，为什么呀，让那些东夷奴去住不就完了，我们为什么也要住进去呀！？” 冯硕一点都不想住进底舱，倭人女奴还在时还好说，现在去干吗？抱着留有倭人女奴臭味的被褥施展传统手艺嘛？ 况且谁知道那些被褥上面某些液体干掉后的硬壳，到底是倭人女奴留下的，还是曾经船员们留下的。 想到这里，冯硕更郁闷了，决定一定要说服刘一峰不要做傻事：“刘一峰，没必要，真的。现在船上大家都对你服气，这种收人心的傻子举动，真的没必要！” 冯硕的话也是船上包括船员在内，对刘一峰主动带人搬进底舱的共同认识，他们都认为刘一峰在牺牲自己收买人心。 部分人内心还是有些触动的，但大部分人却是在笑刘一峰用力过猛。 包括鳌拜，尼勘图和冯硕麾下的建州奴在内也这么认为，但他们不敢有任何表达，他们现在就希望冯硕主子能劝说住刘一峰主子。 除了他们外，还有金承佑率领的12个雍当商行的东夷奴。金承佑见刘一峰“收买人心”主动住进了底舱，没有任何犹豫强压自己团队内的一切声音跟着刘一峰到了底舱。 这样，底舱的人就够了。 “冯硕，这底舱还是得我们来住。” “为什么呀，他们都在偷偷笑话你呀！” “让他们笑去吧，未来他们会后悔的。” 冯硕表情一凛，有些明白过来了：“这底舱有什么好处嘛？” “当然有。”刘一峰让其他人都去底舱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只留下了鳌拜和尼勘图。 “我问你们，你们对东山州有多了解？” 3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我其实也不了解，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听。”刘一峰说道：“东山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安全。野外有熊，也有老虎，而且因为东山州大多数地方都是未开发的蛮荒之地，熊和老虎还不少。” 冯硕3人一个经常在出没漠北和东北，另外两个就是东北长大的，对于熊和老虎都不陌生，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而且东山州的熊和老虎都还能大，无比凶残。我们民夫只有八九是要到荒野中去拓荒的，到时候遇到熊和老虎什么的，可能性极大。”刘一峰继续吓唬着3人：“所以我们需要能保护自己的武器。” 冯硕扭头打量了下有些昏暗的舱室，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可以作为武器的：“刘一峰，你是说这里有武器？” “对。”他掀开了一床被褥，露出了下面的木盒。 打开木盒后，冯硕和尼勘图异口同声的吼到：“火铳！” 这两人虽然都没有摸过火铳，但是一个在北庭都护府当过劳役，另一个常年行走与中原和漠北，北庭都护府的军人也没少见，都认识火铳，也明白火铳的威力。 “小声点！” 刘一峰盖上盖子，把这些手铳的由来解释给3人听。 冯硕越听眼睛越亮，特别是刘一峰说到这些手铳他们到时候可以想办法卖掉一批，有了钱后他们找机会赎身，自己成为东山州的一方势力。 “你的那些人，能保证忠诚嘛？”刘一峰问到冯硕。 “没问题，他们早就被我收服了。” “请主子放心，他们也不是傻子，会明白这些火铳带给他们的价值的，没人会说出去的。”尼勘图也在一旁附和到。 道理很简单，他们这些建州奴出卖了冯硕和刘一峰，是一点功劳都分不到的，必然会被其他汉人半路夺走。然后他们也失去了一直以来的依仗，过上被人欺辱的生活。那还不如选择坚定的跟着刘一峰和冯硕，相信他们会利用这些火铳让自己过的更好呢。 同理还有金承佑那批东夷奴，不过冯硕还是不放心：“刘一峰，我不相信那些东夷奴！” 其实刘一峰也没有完全对金承佑他们就信服的，但是他没得选。124把手铳，就算分两批带下船，也至少需要30多人，金承佑这批东夷奴还真的是他们最后的选择了。 “他们中间是有聪明人的，我看那个金承佑就不错，说服他就够了。到时候等他们身上藏了火铳了，再吓一下剩下的东夷奴，他们也不敢暴露。” 刘一峰对人性拿捏的很到位。 这些东夷奴胆小懦弱不敢惹事，只要说服了金承佑，到时候其他东夷奴发现自己在协助带违禁品下船的时候，估计除了老老实实的配合刘一峰外，也不敢有其他动作的。 “那至少不能让他们睡在上面，免得他们发现了。” “这个你来处理，我去找那个金承佑聊聊。” 留下充满干劲儿的冯硕指挥着建州奴藏手铳，刘一峰走出底舱，找到了金承佑把他带到了甲板上。 金承佑很紧张，这还是两个多月来他第一次和刘一峰单独说话。 刘一峰看着紧张的金承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会高丽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金承佑主动开口了：“大头领，您找小人，是有什么事嘛？” “你会汉语？” “这两个月我一直在学习。” 雍当商行没有人会高丽话，但另外4个商行中，有一个高丽人会汉语，还有一个建州奴也会一些高丽话，这两人就一直是刘一峰管理东夷奴时的御用翻译。 金承佑励志要成为一个汉民，就一直在和两人学习。 他其实也是有基础的，李氏王朝时期，他所属的地主阶级完成了启蒙教育后，都是要学习天朝上国的语言的。只不过他出生时，高丽已经被倭人占领了，他只是跟着会汉语的父亲学过一点点，在那时候打下的基础。 当初在金州雍当商行的民夫营地时，他并不是足够聪明领悟了刘一峰的意思，而是听懂了刘一峰的话。但出于谨慎，他没有暴露自己有汉语基础的事，一直隐瞒到今天。 刘一峰又和他聊了一会儿，猜到了这小子当初隐瞒自己的事。 两个月时间的学习，或许能做到听懂日常汉语，但刚才刘一峰故意在聊天中夹插了相当多的成语和俗语，那是只会汉语日常对话的人听不懂的，但金承佑不仅完美的领悟了刘一峰的意思，还略带卖弄的在自己的回复中也用了成语。 不过刘一峰没有揭穿金承佑的小心思，在金州雍当商行民夫营地的时候，他就看出来金承佑是个聪明人了。 聪明人，听话，且暂时来看人品还行，这种人当小弟是很不错的。 他也对说服金承佑帮自己保守火铳的秘密更加有信心了，因为金承佑对自己的态度，有着很明显的投靠之意。 他准备先收下来，然后找个机会好好的试一下这个人到底可不可信。 /128/128430/31259343.html 第三十四章 烂糊白菜 宝船速度虽然慢，偶尔还会出现无法利用风力在海上漂流的情况，但的确比起郑和级要稳太多了。 郑和级一旦颠簸起来，宋应星平时用来看书的桌子都是斜的。虽然桌子是钉死在地面上的，但上面放的书籍都会移动，一会左一会右。而南洋级宝船，桌子虽然也会有轻微的倾斜，但书籍能牢牢的放在桌子上几乎不会动。 只有遇到了很大的风浪，宝船才会有一些颠簸，比如现在。 这种时候，宋应星就会按照刘一峰教他的方法，站起身来，在舱室中走动。不得不说，这方法是真的有效。 刚开始，宋应星还要强忍头晕和恶心去走动，很是辛苦。但渐渐的，他发现走着走着，那份头晕和恶心就消退了，现在基本上遇到大颠簸就会很自然的走动着，反而不会头晕恶心了。 这招是刘一峰在大连读书第一次坐海船晕船时，水手教他的。 刘一峰猜测颠簸时，如果坐着或者躺着这样静止不动，反而小脑能很完整的感觉到颠簸。站起来走动，小脑会努力的适应在颠簸中运动，大脑整体供血会加快，那份颠簸对小脑平衡的破坏就减弱了。 有没有科学道理刘一峰不知道，但这招在他，宋应星和很多晕船的民夫上，有或多或少的起了效果。 想到这里，宋应星突然对有段时间没见到的那个牛高马大的年轻人有了兴趣，干脆走出了船舱想去问问刘一峰的近况，正好看见了他在调解一个汉人民夫和东夷奴民夫。 不过他没有声张，只是远远地看着。无聊在船上到处走动的杨长白3人也看见了这一幕和宋应星，赶紧赶了过来行礼。 “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嘛？” 杨长白行了一礼后说道：“回大人话，之前那个汉人和刘一峰聊了几句后，那个汉人就去找那个东夷奴的麻烦了。东夷奴不敢还手，就被推到了船舷边，然后刘一峰就出现了，调停了两人的争执。” 汉人是冯硕，东夷奴是金承佑。冯硕总是挑衅金承佑。金承佑那里敢得罪冯硕，只能苦苦躲避，好在刘一峰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在金承佑眼中，就是刘一峰一直照顾着他了。 宋应星知道了缘由后，也没兴趣继续看下去了：“好了，长白，欣儿，三桂，跟我进屋，我考考你们对东山州的地理了解的如何了。” 这句话打了3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3人各自的表现却完全不同。杨长白有些没底气，孙欣一脸的平常，吴三桂脸色煞白。可见这3人在学习上，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了。 1个时辰后，3人结伴走出了宋应星的舱室。杨长白长舒一口气，孙欣满脸笑容，吴三桂黑着脸，不停的吹着泛红的手掌心。 正好刘一峰端着一个托盘在一个锦衣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锦衣卫说道：“3位大人，晚餐已经送到你们的舱室了。” “刘一峰，今天吃什么？” “鱼汤泡馍。” “就不能吃点其他嘛？啊！？” 这几天吃的都是鱼汤泡馍，主要船上的肉干和咸鱼味道太重，他们这些贵人受不了。出港也快半个月了，带上船的非腌制肉类早就不新鲜了，鱼汤中的鱼都是船员给他们钓的。 刘一峰不说话，他早就察觉到了吴三桂对自己的轻微敌意了。他搞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也不准备去对抗。 吴三桂就是看刘一峰不顺眼，还有一些对于一个下等人比自己强的少年人嫉妒，加上刚被打了1个时辰的手掌心，想迁怒刘一峰。 但刘一峰眼观鼻鼻观心，也不说话，手上还托着宋应星的晚餐，实在不好发作，只能“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到了宋应星舱室门口，刘一峰自觉的停了下来，锦衣卫接过了托盘就进去了。不过刘一峰也没走，门口的锦衣卫也不奇怪。 前段时间船员钓到几条鲑鱼，又名三文鱼，大马哈鱼。 三文鱼可不好钓，鱼竿必须非常坚韧，因为鲑鱼非常强力，被钩住后会疯狂的游动试图甩掉鱼钩。 如果是后世的碳纤维鱼竿和钢丝芯碳素鱼线的话，那没什么好怕的，等鲑鱼累了捞起来就是了。但船员们用的就是非常普通的竹竿鱼竿和普通的纤维鱼线，非常容易被鲑鱼扯断。 也得亏那个船员是老手，等那几只鲑鱼耗尽了力气才钓上来。 船员们不认识这种这个时代很少见的鱼，刘一峰一眼就认出来了，果断了假传宋应星的命令要走了。 他磨了整整半个小时的刀，才成功的切出了非常漂亮的生鱼片，也就是这个时代的鱼脍。自己躲起来吃饱后，才端出来给海事局和锦衣卫的人吃。 鱼脍在中原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一直都是沿水或者沿海一代很有名的食物，宋应星他们听到有鱼脍是很高兴的，但鲑鱼那红白相间的鱼肉吓到了他们，端上食物就离开的刘一峰又被叫了回来，专门解释了一番这是深海鱼特有的颜色。 而那一天为了找刘一峰，那个倒霉的锦衣卫跑遍了全船才找到了躲起来继续大快朵颐吃生鱼片的刘一峰。等他回去后，他的同僚只给他剩了一点点，让他郁闷了好久。 就是那次之后，锦衣卫就干脆让刘一峰守在门口了，谁知道宋应星会不会又叫他询问些吃食的事呢。 果然，没多久，一个锦衣卫走了出来，看见了刘一峰后歪了歪头：“宋大人让你进去。” 刘一峰进入了曾经自己打过几次麻将的船长室，这里已经看不出来当初船长居住的样子了，反而有了几分书卷气。 桌子上不再是各种看不懂的航海图和器具，而是十几本书，墨观，毛笔和镇纸。宋应星真在小几上啃着一张死面饼，但他啃的很香。 香的不是面饼，而是他面前的一道汤菜。 “刘一峰，这道菜有何名堂？” 宋应星看到这两道其貌不扬菜的时候，没怎么上心，但品尝后眼睛就亮了。 “回宋大人话，这道汤菜是晋菜，叫烂糊白菜，我因地制宜，添加了船员捞上来的虾，可以叫他虾味烂糊白菜。” “说说做法。” 宋应星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摊开了一本书，用毛笔沾了沾墨水，双眼放光等着记录。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生鱼片的时候，他就抓住自己问了好多关于三文鱼的事，也是边问边记录的。 /128/128430/31259344.html 第三十五章 卧槽，他是宋应星！ “首先在沸水里加入姜片和料酒，然后把虾放进去煮。” “料酒就是你在流鬼城做的那个嘛？” “回大人话，是的。” 宋应星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找到了他在流鬼城从刘一峰那里记录的关于“料酒”的那一页，看了看后点了点头，放了下书。 刘一峰在等他，等他放下书后才继续说，方便他记录：“撇去浮末后，虾就煮好了。” “为什么要撇去浮末？浮末都是些什么东西？” 刘一峰早就习惯宋应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了，他耐心的回答道：“一般都是动物残留的内脏碎片，血沫或者排泄物之类的。” “嗯，因为轻盈，所以会跟着水泡浮起来，的确水沸腾后是撇去浮末的好时机。” 这是宋应星的自言自语，但刘一峰却有些意外。 怎么说呢，他和宋应星的接触不多，却早就发现这个宋大人和他印象中的古代官僚不一样，他有种后世做学术研究的教授那种味道。 这让刘一峰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你继续说。” “是。”刘一峰说道：“把虾捞出来，在菜板上把虾用菜刀拍一下，把虾肉拍碎。” “为何要拍碎？” “回大人话，因为这些虾，一会要炸虾油，虾肉拍碎了虾味才能入油中。” “你继续。” “虾肉倒入无油无水的锅中煸炒水气，因为有水气的话油炸容易爆油。” “嗯，热油遇水易爆。” 刘一峰对宋应星的好奇越来越多了，一个官僚怎么会知道这种下等人才会知道的常识？不是说古代的官员和书生，基本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嘛？ “宋大人博学！” 小小的拍了个马匹，宋应星微笑的摆了摆手，示意刘一峰继续。 “水气煸出来后，下油开炸。炸到起小泡，油有了明显的虾香味后，倒出虾油，锅里剩余的虾渣倒入清水熬煮，熬煮一刻钟左右滤出虾渣，剩下的就是虾汤了，单独盛出备用。” “锅洗干净后，放入虾油，下切好的白菜丝，炒软装碗。锅中继续倒油，在空碗中打入4个鸡蛋，搅散后慢慢倒入微热的热油中。” “这个过程要用锅铲一直慢慢的搅拌蛋液，直到蛋液炸成深褐色的絮松状，再滤掉油只要蛋松。” 宋应星放下毛笔，用汤勺捞起炸好的蛋松，放入嘴中，说道：“难怪这蛋会有清脆和松软两种口感。” 刘一峰等他回到桌前拿起毛笔后继续说道：“锅中放入虾油和蒜粒，爆出蒜香后加入几勺面粉，炒到面粉糊粘稠呈金黄色，倒入之前熬煮的虾汤。” “最后加入炒好的白菜和蛋松，加些盐和胡椒调味，煮沸后就是这碗虾味烂糊白菜了。” 说完后，刘一峰看着默默记录着的宋应星，旁边负责监视刘一峰的那个锦衣卫听到一半时就在不停的咽口水了，这会死死的盯着宋应星手旁的虾味烂糊白菜，恨不得抢过来。 宋应星记录完后，又拿出一本书，一边观看着那碗虾味烂糊白菜，一边记录着。还时不时的用汤勺舀起查看，小小的品尝一口，用筷子夹出所有食材观摩。 那架势，与其说在享受美食，真的不如说在研究虾味烂糊白菜。 “刘一峰，我问你：晋地原版的烂糊白菜，是不是没有虾汤虾油的部分？” “回大人话，是的。” 宋应星又在本子上修修改改写上了一段话，然后开口说到：“虾味烂糊白菜，巴蜀蓉城人士刘一峰改进而来。” 他抬起头：“刘一峰，你有字嘛？” “没有。” 宋应星和锦衣卫也不奇怪，这年头，普通百姓没字的不在少数，其中也不乏一些殷实之家。 刘一峰反而是被宋应星的这番举动给彻底弄糊涂了，他感觉宋应星好像记录菜谱的样子，上次三文鱼烩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了，但又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原因很简单，厨师即便在后世，没有出名前也属于不入流的普通职业。古代更甚，厨子属于下九流的职业，哪怕在下九流中排名靠前，但毕竟还是下九流。 而宋应星不论是书生，还是官僚，这两身份随便哪个都是上九流的。 哪有上九流的跑去记录下九流的东西呀？ “大人，您这是在干嘛呀？” “记下你改良的这道菜，未来写进我的书中。” 刘一峰还有些懵，哪个锦衣卫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嫉妒的神色出现在了脸上。 “呃，大人，您写的书，难道是食谱嘛？” “混账！” 生气骂人的不是宋应星，而是哪个锦衣卫，他直接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宋应星的制止，估计他都要揍刘一峰来发泄自己内心的羡慕嫉妒恨了。 “宋大人写的书，可是陛下认可了的，以后工部和户部官员的年评殿试，都是要从宋大人写的书中找题目的！” 这番话把刘一峰吓到了，不过也有些没听懂。 年评殿试？什么意思？难道是每年官员的审核检验？ 如果是真的话，这个宋大人写的书可真的不得了，大明皇帝认可了，而且还能参与官员的年审。 不过为什么只有工部和户部？其他四部呢？ 虽然有了更多的问题，刘一峰还是赶紧作出了被吓到然后无比“崇拜”的对宋应星行大礼，这是为了让那个莫名其妙愤怒的锦衣卫消气。 不过刘一峰还是暗自吐槽：食谱都能进入工部和户部的年审考题，这个大明也够奇怪的。 锦衣卫退下后，宋应星还在埋头写着什么，刘一峰站在一旁觉得无比的尴尬。他想离开，但锦衣卫不带自己走，他没胆子动脚。他想问些什么，那个锦衣卫的目光犹如实质的顶着自己，他开不了口，只能傻傻的罚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应星抬头问到：“刘一峰，你在流鬼城用的料酒，是你发明的还是别人发明的。” “回大人话，不是我发明的。” “那是谁发明的？” “呃，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跟着别人学的。” “是巴蜀特有的嘛？” “应该…不是…吧？” “好了，我知道。” 你知道了？我他喵的自己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刘一峰也不知道料酒具体是什么时候发明的。 料酒属于在华夏漫长的历史中，在酒这一领域慢慢演化出来的，不是有什么人特意发明的，属于劳动人命的智慧结晶。 宋应星低着头写了一会儿后，又抬头问到：“那料酒有几种做法？” “小人只知道哪一种。” “一定是要黄酒嘛？米酒可以不？” “高质量的米酒可以，但最好还是用黄酒。” “为什么？” 因为米酒的度数普遍很低呀，但刘一峰不知道该怎么给宋应星解释。 他只能开口敷衍宋应星：“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宋应星的反应让刘一峰很是意外，他放下毛笔，重重的靠在了太师椅的椅背上，还叹了口气，感叹到：“民间其实有很多事物，都是在不知道原理的情况下，就这么出现的，估计料酒也是其中之一吧。” “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刘一峰下意识的接话，让宋应星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他，刘一峰继续说道： “老百姓并不知道那些事物的原理，他们甚至连字都不认识，但是他们并不蠢笨，他们会观察事物的规律，然后自己做实验，把多年来的实验结果口口相传，一代一代的优化，就有了如今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事物。” 这话放在后世，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在这里，算得上高屋建瓴的发言了。 宋应星深深的看了刘一峰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写着什么。 刘一峰站在一旁等待着宋应星放他走，回味着之前自己的表现，看有没有什么暴露自己身份的漏洞。 突然，他的瞳孔猛的缩了下。他想起了之前他和宋应星的对话中，对方提到了“发明”这个词。 “发明”这个词在后世已经成为常用词了，所以很多人不清楚这是民国，也就是20世纪上半页才出现的词。在古代，“发明”这词有其他意思，但怎么都和后世发明创造这个意思扯不上关系。 可是宋应星使用“发明”这词时的语境，很明显就是刘一峰熟悉的那个“发明”。 这让刘一峰有些惊恐了。 他很清楚“发明”这词是民国时期才有的，于是决定试探下：“宋大人，小人有个问题，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你问吧。” “谢大人。”刘一峰行了拱手礼后问道：“请问大人写的是什么书呀？为何会把小人改良的菜谱给记上去？” 锦衣卫又开始吹鼻子瞪眼了，但宋应星笑着阻止了他的呵斥，对刘一峰说道：“我年幼时就对很多事物充满了好奇，好奇它们的原理，好奇它们诞生的故事，好奇它们的效果。” “而在我好奇的过程，我发现大部分事物除了询问那些使用它们的人外，在书上根本查不到，当时我就想把这些给记录下来，让后世的读书人不再向我这般辛苦的询问了。” “但是因为这些事物大多数和农业，手工业相关，其中不乏下九流的职业，没有人支持我。” “后来有个人知道了我的志向后，他鼓励了我，于是我就开始收集资料，准备写书了。” 刘一峰余光注意到了那个锦衣卫突然挺直了背，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那个人就是当今陛下。” 好吧，刘一峰这个穿越者也下意识挺直了背，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内心深处对于缔造了这个武德充沛到汉人顶峰的皇帝，是很崇敬的。 “当年我给陛下说我这本书是记录天下事物的杂书，陛下看了我的部分手稿手，却说这不是杂书，这是我华夏文明的农工发展史。” “他还问我书名想好了没，但当时我根本没动稿，就没有去想书名。但陛下问到我后，我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名字，陛下非常喜欢，结果书名都有了，书还没写好。” 宋应星无奈的摇头笑着，刘一峰顺势问到：“宋大人，书名是什么？” “《天工开物》。” “……” 他姓宋！ 农工百科全书！ 《天工开物》！ 卧槽，他是宋应星！ /128/128430/31259345.html 第三十六章 到东山州了 宋应星在后世并不算太出名，主要还是没有没有文学作品以他为主角。但是在某些领域，宋应星是非常出名的。 简单用一句话来形容宋应星的话，那就是：华夏历史上第一本百科全书，就是他写的。 《天工开物》共三卷十八篇，全书收录了农业、手工业，诸如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 完全称得上是一部综合性的科学技术著作，有人也称它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著作。而当来大明做生意的外国商人把《天工开物》的译本带回自己的祖国后，那些外国学者给予了它“华夏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的美誉。 据统计，在17-18世纪这两百年，《天工开物》共被翻译为了12种语言，其中很多技术对工业革命后的欧罗巴，也起到了启迪的作用。 但非常讽刺的是《天工开物》写成后不久，北方的满清就入主了中原。仅仅因为《天工开物》在描写兵器和火药篇的时候，所举的案例提到了北夷，建州贼，满清直接禁了此书。 华夏文明是在200多年后，通过对邻国境内流传的扶桑文字版的再翻译，才再一次让汉人知道了这本著作的。 这是大佬，这是真大佬！ 难怪他之前在宋应星身上察觉到了几分自己大学里遇到的那些科研者的气息。 拱手，行礼，一揖到底。 宋应星和锦衣卫都挺奇怪的，这个刘一峰别看平时面对他们礼仪还算到位，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一个民夫面对海事局的众多官员和民间传说不断的锦衣卫，是做到了不卑不亢的，没见他对自己这些官员有多尊敬。 这会儿对宋应星的这一礼，可是全礼，能看出来他是从内心深处的在敬重宋应星。 锦衣卫撇了撇嘴，猜测这个民夫是知道了宋应星的来历后，有了巴结的意思。但宋应星不这么想，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这一礼，有种朝圣的意味。 不过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自己就一个海事局的四品官，算不上什么圣，估计还是知道了自己被陛下看重，巴结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说道：“你退下吧。” 回到厨房后，刘一峰看着剩下的虾，放入锅中煸炒，最后简单的撒上自己磨的椒盐，一道椒盐虾就做好了。 “老王，开饭了。” 一个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粗壮的30多岁男子从厨房舱室的内部走了出来，从他手臂上沾着的鱼鳞能看出，他之前应该在处理船员们钓的鱼。 他看着刘一峰把炒好的椒盐虾分出一半倒入大碗中，便主动走到了一个木桶前，舀了两碗咸鱼碎和海带熬的杂汤。 接过刘一峰提给他的筷子后，这个中年男人居然先对刘一峰行了一礼，然后才拿起死面饼学刘一峰开始把面饼掰成小块放入汤中。 “尝尝味道怎么样。”刘一峰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的椒盐虾。 老王放入口中后，木讷的脸上出现了微笑：“好吃。” “今天做的那份烂糊白菜，你学会了没？” 微笑从老王脸上消失了，变成了尴尬：“没有。”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我再做，你再学。” “好的，谢谢师父。” “都说了，不准叫我师父！” “哦。” 刘一峰可接受不了被一个30多岁的油腻胖子叫师父。 这个老王就是船上原来的厨师，人很木讷，也很内向，不爱说话。所以刘一峰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客为主成为船长真正的厨子，老王反而成了他的帮厨。 不过刘一峰还是有良心的，他做任何菜都是当着老王的面的，见老王每次都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在做的过程中还会讲解。 而且每次他瞒着船上的人吃独食时，老王都是有份的。 久而久之，木讷但认死理的老王突然有一天就开始称呼刘一峰为师父了。这让刘一峰吓了一跳，他很快就让老王改口了，因为他受之有愧。 他自觉自己根本没教老王什么真本事，船上的食材和条件也限制了他的真本事。也就在流鬼城给宋应星他们做的那一顿有点点用了真本事，但老王当时在营地，根本没学到。 他拉拢老王，也只是为了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更稳罢了，并不是对老王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偷吃是瞒不住老王的，不给人家老王一份，他担心老王转手就把他举报了。 看着老王脸上淳朴的微笑，刘一峰觉得这老小子，估计已经被自己搞定了。可惜找他藏枪是没用的，老王属于船员，到了东山州估计会跟着这些船员一起走。 吃完后，刘一峰另外找了个木碗，把剩下的椒盐虾都倒了进去，又拿了十几张面饼放入麻袋中。椒盐虾是给冯硕，尼勘图和鳌拜的夜宵，面饼是给底舱其他人的。 老王没有阻止刘一峰，他很早就知道刘一峰在开小灶了，但他自己就是刘一峰开小灶的受益者，自然不会说什么。反正船上的死面饼管够，船员们一般也懒得死面饼的库存，他们吃这玩意儿吃到快吐了。 把椒盐虾和饼交给欣喜若狂的冯硕等人后，他上去民夫船舱做例行检查了。 民夫们大多数已经睡了，小部分凑在一起聊天，五子棋什么的他们已经玩腻了。 例行和民夫头子们打个招呼准备离开时，他注意到金承佑走道中看着舷窗外面发呆。 “怎么不去吃饼？” “大头领！”金承佑赶紧行了一礼，白天不是刘一峰帮忙，他估计就要被冯硕好好教训一顿了。 不过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前几天和刘一峰聊过后，他就做好了被刘一峰的头号手下：冯硕找麻烦的准备了。 “怎么不去吃饼？” “我晚点再去。” 刘一峰看了他一眼，有些猜到原因了：他在躲冯硕。 “老冯他不是坏人，这人其实还是挺讲义气的。只不过你毕竟是高丽人，不是汉人，他对你有提防是很正常的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 这套几乎就是双标pua的话，金承佑居然觉得有道理：“可是我是真的很想和冯老大好好相处的。” “先忍着吧，等你能证明你是我们总的一员后，他会接受你的。” 拍了拍他的肩膀，刘一峰绕道去了厨房，又拿了一根熏肉条给了金承佑。然后掉下感激涕零的金承佑，回到船舱睡觉了。 第二天，陆地出现在了海平面，一个船员告诉刘一峰，他们到达了东山州了。 /128/128430/31259346.html 第三十七章 东山州航线 “到东山州了，但又没完全到。” 刘一峰抬头看向那个船员，如果不是很确定他不是穿越者，他绝对以为这船员在玩梗了。 “什么意思？” “东山州是很大一片大陆，不比中原小，前面的陆地其实只是一座海岛罢了。” 船员还在卖弄着，但回头发现刘一峰已经不见了。 阿留申群岛，自己的的确确已经到了北美洲了。 懒得理那个船员的刘一峰现在无比的确定了，之前停靠的流鬼州，应该就是堪察加半岛了。 这么看来，大明发现美洲，走的就是从北海道经千岛群岛到勘察加，再经阿留申群岛，最后到阿拉斯加的。 难怪船员们说大规模船队去东山州，只有夏季这一个窗口期。 这条航线在后世春秋季温度都接近0度，冬季直接零下，现在还是历史上出名的小冰河期，只能更冷。 虽然海况谈不上多复杂，但冬季的温度太低了，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船员们根本受不了，不可能在冬季保持稳定的航线的。 不过这条航线也有个优点，那就是一路补给点特别多。 北海道和堪察加半岛之间是千岛群岛的无数座岛屿，淡水和食物充足。 勘察加半岛虽然被成为蛮荒之地，但那只是说温度低，其实岛上的物产还是挺丰富的，距离千岛群岛和北扶桑也不远，天然温度低，运送粮食过去也来得及。 最后就是阿留申群岛了，虽然气候不如千岛群岛怡人，也是一样有充足的淡水和食物的。 大明的远洋航海技术走的是和欧罗巴完全不同的方向，这点从双方第一次载入史册的远洋航海就能看出来。大明很重视停泊地，所以基本贴着大陆架在航行，而欧罗巴被逼急了直接选择横跨大洋。 其实初期，双方的发展方向是一致的，就是贴着大陆架航行，这样补给不会出大问题。后来欧罗巴为了突破异教徒奥斯曼帝国对丝绸之路的垄断，开始了横跨大洋的壮举。 哥伦布横跨大西洋发现了新大陆，从此之后，欧罗巴就点开了跨洋航行的天赋树。 麦哲伦比哥伦布还要厉害，从欧罗巴横跨大西洋直抵南美洲，然后从南美洲西海岸横跨南太平洋抵达菲律宾，再横跨南印度洋抵达南非好望角，最后横跨大西洋回到欧罗巴。 虽然他死在了菲律宾，但这场壮举开辟了无数跨洋航线。 而这两个人的前辈：郑和，那场震惊世界的下西洋，却只横跨过几次印度洋。还不是像麦哲伦舰队那样从苏门答腊出发抵达南非，横跨整个印度洋。而是从马六甲到斯里兰卡，或者从南亚次大陆西岸到霍尔木兹海峡，到红海，到非洲东海岸，基本只横跨了半个印度洋而已。 这也导致了双方的舰船发展史出现了分歧，大明在硬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欧罗巴把软帆的天赋点到了极致。 正因为各自不同的发展方向，大明发现东山州只能从勘察加半岛到阿拉斯加这条航线。 “老师，我有一事不解。”孙欣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因为没答上宋应星问题而被打手板心的吴三桂，问到：“既然我们已经很确定东山州在中原的东方了，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应天府出发一路向东到达东山州呢？” 孙欣的这个疑问已经困扰他很久了，昨天宋应星考验他们东山州地理时，他再一次想到了这个疑问，决定趁今天提出来。 “因为没有找到航路。”宋应星说道：“发现东山州后，海事局一共组织了5次从应天府或者扶桑出发，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航行。每次都是1艘郑和级，1艘南洋级，以及10艘琉球级小船组成的舰队。” “但只有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舰队安全的回来了，中间3次舰队都失踪了。” 孙欣3人互相看了眼，在大海上失踪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目前唯一能确认的是第3次和第2次舰队失踪的方向。” “宋大人，怎么确定的？是找到了失踪者嘛？” “不是。”宋应星起身走到了自己放书的大木箱中，翻了半天才找到自己要找的书。 《海事局记事.第十二册》 这书杨长白，孙欣和吴三桂在加入海事局的时候都看过，不过他们都没看完，毕竟一共21册呢，每册将近两万字。 宋应星其实也是记不住那5次探索具体的情况了，翻看了一会儿后，他把书推到了自己的3个学生兼下属面前。 3人看完后，无比唏嘘。 第一次探索，舰队什么都没找到，在淡水快耗尽时不得已回到了江户。船支到大体都还完好，船员死伤超过一半。 第二次探索，海事局得到了内阁给的一些信息从扶桑找到了渔民带路，发现了扶桑东南方的一系列群岛。扶桑人称呼它们为小笠原群岛，海事局选中了被扶桑渔民称为父岛的岛屿修建了基地，之后每次探索都是从父岛出发的。 有了父岛这座基地后，第二次探索舰队得到了启发，准备发现更多的有淡水资源的岛屿作为桥梁一路到东山州，但他们一去不复返。 次年，第三次探索舰队从父岛出发，一样一去不复返。 同年下半年，第四次探索放弃了父岛这条航线，从北扶桑出发一路向东，最后失踪。 去年，第五次探索，从新选择从父岛出发，路上遇到了风暴，10艘琉球级小船几乎全毁。舰队找到了一个无名小岛避难，好歹是让大部分人活了下来。 那座无名小岛其实是由两座小岛构成，互相之间用肉眼就能看到对方。 第五次探索舰队在这座无名小岛上发现了人类骸骨和一些人类遗留的生活物品，以及很多墓。通过对那些骸骨身上衣物的鉴别和对生活物品的整理，他们认为这些人就是失踪的第二次和第三次探索舰队的人。 算上墓里的骸骨能看出来幸存者并不多，只有20多人，因为没有任何文字记录残留，无法猜测他们遇险落单的船员，还是说整个舰队都遇险了，他们是唯一的存活者。 遇难者的骸骨被第五次探索舰队带回了大明本土，那座小岛的位置也被记录了下来。 “第六次探索什么时候开始？” 那些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海事局船员们的经历，让吴三桂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加入第六次探索。 宋应星苦笑着说道：“没有第六次了，前五次探索证明了南方航线根本不存在，除非未来能造出更大的船，否则只能从流鬼州去东山州。而且……” 吴三桂3人等了半天没等到“而且”后面的话，他们见宋应星不愿意再说，也就没有问了。 宋应星的确不愿意把“而且”后面的内容告诉给3个年轻人，因为这可能会打击到他们。 而且内阁一直在努力取缔东山州，怎么可能还同意开启第六次探索呀。 /128/128430/31259347.html 第三十八章 被内阁厌恶的东山州 刘一峰以为他们靠岸的那个岛屿就是阿留申群岛最西边的阿图岛了，结果并不是。 阿留申群岛是北美洲最西北的阿拉斯加大陆架朝东方的延续，所以众多岛屿成一条线从东向西伸了出去，顶端就是最西边的阿图岛。 海事局把最西边的阿图岛称呼为一岛，然后一路向东把所有有淡水资源能住人的岛屿按顺序称呼为“二岛，三岛……二十八岛”。 但海事局真正投入了精力去建设的只有西边的一岛和五岛，中间的十三岛，以及最西边最大的两个岛：二十七岛和二十八岛。 其中二十七岛有个船厂，所有到东山州的船，都要在哪里停靠保养。所有回大明的船，也要在哪里停靠做最后的检查。 简单的说，二十七岛的地位就和流鬼城差不多。 “我们已经过了一岛？” “当然，我们直接去十三岛，然后去二十七岛。”说道这里，船员脸上出现了男人都懂的神色：“二十七岛上有青楼，据说都是倭人女奴，留在流鬼城的那些倭人女奴十有八九最后会被送到二十七岛上的。” 刘一峰不关心倭人女奴的事，他只关心这个二十七岛是阿留申群岛中的哪一座。 其实阿留申群岛他也只知道阿图岛，毕竟那是二战中，ijn唯一占领过的美利坚国土了。 天边不远处的那座岛被船员称呼为十三岛，十三岛谈不上有多大，是个典型的山地岛，主体就是一座山。所有的建筑都修建在山脚下的一片平原上，主体建筑群目测就一个村落那么大。 “这里住了大概200多人，基本都是两年一轮换。”宋应星给自己的3个学生科普到：“他们负责给路过的船支进行一定程度的补给，以淡水和新鲜蔬菜为主、条件虽然艰苦，但坚持两年的报酬足足有200两，足够他们回大明当个小地主了。” 杨长白和孙欣互相看了眼，杨长白说道：“宋大人，200两买不了什么地。” “中原是买不到，但北庭都护府，安南都护府，东北，东夷半岛，南北扶桑岛，流鬼州和东山州是能买到的。” 这些地方在传统中原人心目中都是边疆之地，他们大多数是没那么愿意去的。 “背井离乡，他们真的愿意去嘛？” “不去的话，200两在城里买个店铺做些小生意也是可以的。” “实在不行可以买海事局发的开发债嘛，投资东山州或者安南都护府也是好的。” 3人的讨论基本就是现在大明内部大多数靠着开发边疆之地或者依靠对外扩张战争意外发了笔小财的人，基本会选择的处理自己这笔浮财的方式。 很少有人会选择背井离乡去边疆之地当地主的，大多数都是投资在了大明本土，让民间经商的风气越来越重。 这时候，十三岛的海事局官吏已经驾驶着小船，朝宋应星他们这艘南洋级驶来了，船上载着淡水和新鲜的蔬菜。 “宋大人，我们不靠岸嘛？” “不靠岸，二十八群岛中，只有二十七岛有能让郑和级和南洋级靠岸的港口，其他岛都是只能靠小船或者舢板周转补给。” “为什么不修大型港口呢？” “大型港口可不是渔港，不是说修就能修的。” 宋应星解释道：“而且修建大型港口也是很花钱的，二十七岛最早也是只有小型港口，5年前才兴建了大型港口，这件事让当时的徐大人在年终财政会议上被内阁的其他阁老攻击了好久。连一向偏袒海事局的陛下都被阁老们逼退，逼着徐大人保证不再在二十八群岛上兴建大型港口才作罢。” 内阁和海事局不对付，这是大明公开的秘密，但内阁最厌恶的却是东山州，这个民间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内阁为何厌恶东山州？ 还不是因为东山州这个只进不出且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到有好转迹象的吸金黑洞，每年能吸走朝廷财政预算的十分之一走。 虽然安南都护府，北庭都护府和新建的西军，每年也要各自吸走十分之一的份额，但人家短期内能看见反哺中原的迹象呀，更别说安南都护府已经在反哺中原了。 这几年天灾不断，但南方9省的粮价却稳如泰山，全靠安南都护府的稻米支撑着。 北庭都护府开始反哺中原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了，漠南几个小草原和漠北3大草原的畜牧业，让大明北方的畜牧压力骤减。 等西军打下富饶的西域后，最多一两年就能反哺中原。遥想盛唐丝绸之路的繁华，就让内阁和朝廷兴奋不已。 而你东山州有什么？ 穷山恶水！ 发现东山州后，内阁也兴奋过，毕竟那堪比大明本土长度的海岸线，都说明了这是一块新大陆。但从四季飞雪的北方一直到身穿单衣的南方，除了沿海的一些小平原外，全是堪比巴蜀的穷山峻岭，毫无开发价值。 那些小平原的确是不错的耕地，也能用来放牧。可是那让人绝望的距离，注定了东山州产的食物没必要运回大明本土，因为成本太高了，只能自产自销。 而东山州又没有那么多人，产那么多粮食干嘛？ 海事局就向陛下建言学习安南都护府移民，可是人家安南都护府移民是因为产出的粮食能及时的运到南方诸省。你东山州要人除了开垦耕地和牧场外，还有什么用？ 那么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了：开垦那么多地，产那么多粮食干嘛？ 海事局虽然得到了陛下的支持，硬着头皮每年都在移民。但这些移民产的粮食无法成为财富，这些移民的生存除了粮食外，其他一切物资都需要从大明本土进口，特别是铁制品。 目前东山州的开发基本都在沿海一带，因为不论是北方还是中部，基本上上岸走不了多远就进山了，而且还是完全没有开发过的山区，连山道都需要自己开拓。 东山州沿海一代开发了的区域完全没有发现矿产，所有的铁制品都需要从大明本土运来。 这也没什么，大明本土现在农工业很发达，城市里面往安南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贩卖铁质商品的商行数不胜数。 但问题是：东山州拿什么和这些商行交易？ 北庭都护府有兽皮，有牧群。安南都护府有各种粮食和一些经济作物。 东山州有什么？ 运不回本土的粮食，和穷到啥都买不起的民夫。就算和大明本土有一定程度的皮草贸易，那也支撑不起东山州庞大的基础物资需求的。 所以，东山州除了粮食实现了自给自足外，所有的基础物资商品，全部由朝廷向民间购买，再运往东山州。 内阁一直想让海事局承担这笔费用，但陛下不同意。 东山州的存在除了给大明面子上添加开疆扩土的荣耀外，也就只给海事局争取到了更多的财政预算罢了。对于朝廷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还要朝廷养着东山州，这就是内阁无比厌恶东山州的根本原因。 /128/128430/31259348.html 第三十九章 原来是万历朝 离开十三岛后，只用了5天时间就到了二十七岛。 南洋级从岛屿的西南方沿着海岸线一直绕到了东北方，来到了一个天然的凹形海湾中。无数建筑围着这个凹形海湾矗立着，能看出来其中一半多都是为船厂服务的。 海事局选择在二十七岛修建大型港口和船厂，正是看重了这个凹形海湾的结构，陆地上的丘陵能遮挡大部分台风天造成的伤害，是天然的深水港。 同时二十七岛因为靠近东山州本土，来自陆地的暖流让二十七岛不像前面的二十六个岛那样寒冷，即便是冬天也很少出现冰雪覆盖整座岛的情况。暖流能保证港口不被冻结，这里是最天然的深水不冻良港。 岛上的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树木又能作为修补船支的材料，海事局就在此修建了一座船厂。 这船厂基本不造船，它的主要功能是维护和维修。 虽然因为这个深水港和船厂，让内阁在5年前大发雷霆，和海事局狠狠的吵了一架，连陛下都被几位阁老给逼退了。但这个港口和船厂落成后，海事局每年花费在移民民夫的费用上还真少了两成。 原因就是长时间的航行对船支的破坏太严重，如果不能接受维护的话，从大明东岸到东山州西岸，运气不好能直接报废一艘南洋级宝船的。 有了二十七岛船厂，和流鬼州的流鬼港船厂后，运送民夫的宝船很多都得到了及时的维护，服役年限也就得到了保证。 刘一峰作为民夫头子，在船员都下船后主动找到了海事局的人沟通怎么安排民夫的事。 “可以自由活动？” “对，船支要保养3天，这3天时间你们住在港口的仓库中，其他时候可以自由行动。” 刘一峰听懵了，这一路上他和金州海事局，那扶桑海事局，江湖海事局，流鬼城海事局的小吏都打过交道，基本上都是把他们当犯人一般在提防的，绝对不允许乱跑。 怎么到了二十七岛就可以了？ “为什么？当然是你们已经到东山州了，二十七岛所有人都在港口或者船厂，吃的都是每十天从东山州内陆运过来的。内陆没有人，你们乱跑最后还是要回来的，否则就只能饿死，我们怕什么？” “况且你们说不定未来也会来二十七岛当船工的，让你们提前熟悉下环境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他指着一个正在港口上工作的人说道：“他就是去年的民夫，被送到樕山城后又被送了过来，你们当中说不定也有类似的人。” 又聊了几句后，刘一峰确定了这个海事局小吏没有骗自己了。 在二十八群岛之前，都属于是大明本土，他们这些民夫丢一个相关海事局的官员就要担责。 从二十八群岛开始，都属于是东山州了，东山州的开发还没有到中原的程度，除非愿意去山林中和野兽抢吃食或者当野兽的吃食，民夫只能依附汉人聚集点才能生存。 所以东山州海事局的官员提前告诉了民夫乱跑的下场是什么后，一点也不担心民夫们乱跑的。 刘一峰继续问了几句，了解了二十七岛的具体情况。 这座岛沿着海岸线从最东边走到最西边也就需要2天，岛中心是一座雪山半山腰处就融雪了，但也是光秃秃了什么都没有。也就是山脚下的平原有片树林，树林旁边有个伐木场，伐木场朝东北方向走就是二十七岛港口和船厂了。 船厂旁边是生活区，大概一个镇子的规模，镇子中有一些店铺，也有两家食府，重点是一家养了100多个倭人女奴的青楼。 “镇上消费用什么？” “当然是用钱了。”海事局小吏看了眼刘一峰，仿佛在看怪物。 “就这点人还用钱？” “不用钱岂不是乱套了。” “好吧，用什么钱？银两？黄金？” “你见过银两和黄金嘛你，还银两黄金呢。”海事局小吏一脸的鄙视：“你们这些民夫，也就见过万历通宝吧，我估计你连宝钞都没见过。” 刘一峰的瞳孔缩了缩，终于确定现在还是万历朝了。之前他一直是这么猜测的，但是没有证据。现在这个海事局小吏说道了万历通宝，基本上也就能确定了。 明朝官方流通的货币有各朝年号的通宝，就是铜币，也有贯彻了整个明朝的唯一纸币：大明宝钞。 正统朝后，朝廷放开了对银子的管控，银子也成为了流通货币的一环。不过正史上，黄金一直没有成为货币，但从这个海事局小吏的话来看，这个万历朝，黄金弄不好也是通用货币。 刘一峰也不搭理对方对自己的嘲讽，有聊了几句搞清楚了他们这些民夫住在哪，吃什么后，就回到了港口民夫们集合的地方。 他找了个高处，对200多人宣布了可以自由活动，以及岛上的注意事项后，冯硕直接拉着刘一峰就走到了角落，这里还有其他民夫头子。 “你是说，有青楼！？” “对。” “他们收钱嘛？” 刘一峰把之前那海事局小吏看自己的眼神用在了看冯硕身上。都不需要他回答，冯硕和其他民夫头子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们浑身上下除了自己的身体外，从和各个商行签署了契约后，就没什么东西是属于他们的。棉衣棉裤棉鞋，商行的，睡觉的被褥，南洋级的，别说钱了，他们什么都没有。 顿时这帮哗液上脑的男人捶胸顿足，无比郁闷了。 冯硕眼珠在狂转，还用有些心虚的目光偷看刘一峰。刘一峰立刻猜到他在想什么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冯硕想的自然是拿出一两把手铳找人卖掉换嫖资，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根本没脱离海事局的控制，而且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谁敢保证这里的人见到手铳后不立刻报官？ 退一万步说，这里有人想买手铳，就这个总共3000多人的小岛，能拿出多少钱来？ 刘一峰警告了冯硕后，丢下了他，带着老王，鳌拜，尼勘图和金承佑的12个东夷奴就去镇里逛了。 不过也没啥好逛的，与其说是一个镇子，不如说是船厂和伐木场的生活区，也就镇子中心有一栋简单的青楼和两个食府了。 远远的看着宋应星带着海事局的人进入了食府，他就带着一步三回头看向青楼的老王他们离开了。 走出镇子后，刘一峰带着几人去海边赶海去了，不过虽然气温已经在10度以上了，但海水还是冰凉，他们也没有捡到太多好东西。 回到营地后，他发现大部分民夫都会来了，冯硕等民夫头子都不在，只有李闯王李鸿基在发呆。 “李鸿基，冯硕他们呢？” “去镇里卖艺，赚嫖资去了。” “亏他们想得出来。” “估计憋的太久了吧。” “那你了？上次倭人女奴你不去，不憋的更久嘛？” “……” “难道是因为雏，不知道女人的好？” “……” “我给你讲，女人就是水做的，然后那事儿，就跟泡温泉一样，暖暖的。” 尼勘图，鳌拜和老王都露出了猥琐的笑容，金承佑汉语还没到能完全听懂的程度，一脸懵逼，李鸿基红着脸直接逃了。 众人哈哈大笑，但笑完后就各自分散在营地中了。 冯硕他们晚上回来时，脸上都带着一股圣贤的光芒，这让刘一峰很是好奇：“你们还真赚的钱去青楼了？” “那是。”冯硕一脸的得意。 刘一峰注意到了民夫头子身后跟着几个东夷奴，他们都捂着胸口，步伐踉跄的走向了属于他们的船舱。 “怎么赚到的钱？” 冯硕指着一个民夫头子说道：“他的主意，胸口碎大石。” 刘一峰有些明白那些东夷奴遭遇了什么了：“我警告你们，要是那几个东夷奴身体除了什么问题，海事局找上门来，我就找你的麻烦。” 那个民夫头子笑着说道：“放心吧，大头领，我以前就是街上卖艺的，我找的石头，都是看上去很解释，其实很脆的。只要击打到正确的部位，很快就龟裂破开的，那几个东夷奴最多就是感觉被人打了几拳罢了，他们是被吓到了。” 刘一峰瞪了他一眼，带着金承佑径直走向了那几个东夷奴，命令他们捞起了衣服。他们的胸口的确有大片淤青，刘一峰摸了摸他们的胸腔，问了问他们的感受，猜测的确没有骨折或者骨裂的风险，就扭头对金承佑说道： “去厨房找老王要水袋，装冰冷的海水给他们冷敷。” 刘一峰读书时有丰富的打架经验，知道有些淤青不管不顾，很可能会急速扩大的。但只要在24小时内及时冷敷了，伤势往往就不会扩大了。 金承佑和这几个东夷奴都很感激刘一峰，他只是摆了摆手，带着冯硕离开了。 按照原计划，等出海后有一场针对金承佑的测试，他需要和冯硕好好商议下。 /128/128430/31259349.html 第四十章 聪明人 宝船在二十七岛的保养很快就结束了，这一路他们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恶劣天气，船支几乎没啥损失，也就是清除了船底的生物后就结束了保养。 在清理船底生物的时候，刘一峰还带着尼勘图他们假借海事局的名义从船工那里要走了大部分清理下来的东西。 “主子，这玩意儿真的能吃！？” 鳌拜看着船底那一大片狰狞无比的藤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难受，皮肤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 他这是密集恐惧症犯了。 刘一峰带来的人中，有好几个和鳌拜一样有密集恐惧症，脸色煞白浑身难受，站在原地打摆子。 他们都是在内陆长大的，藤壶这种外表狰狞还总是密集生长的生物对他们而言的确有些过于恐怖了。特别是看着船底一大片一大片的藤壶时，真的很让人腿软。 当刘一峰要走了1大桶大藤壶的时候，船厂的工人都对他投来了赞扬的目光，那是对于识货之人的肯定。 “都给我刷干净了，一会吃到泥沙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指挥着鳌拜和金承佑他们用借来的毛刷刷着藤壶，刘一峰和老王生灶烧水，然后把洗干净的藤壶放入蒸笼中。 藤壶在后世被称为地狱美食。 地狱自然是它狰狞的外表和密集生长的特性让人很容易犯密集恐惧症。 而美食就不得不提到藤壶的肉质和鲜甜的味道了。 藤壶的闭壳肌因为要控制外表石灰石材质的外壳，所以非常的有韧性。但对人类而言，这韧性就是细嫩q弹，是陆地生物少有的口感。 而藤壶的鲜甜，则来自于它的卵巢。藤壶是雌雄同体的生物，它的卵巢是非常庞大的，最大能占据身体中60%的份量。卵巢中的营养物质被后世的吃货称呼为藤壶膏，也不知道为什么，藤壶膏的味道会让人觉得鲜甜。 可以说，要分辨一个海边长大的吃货是不是真的会吃，其中一个标准就是看他吃不吃藤壶了。 “刘一峰，这玩意儿，真的能吃？” 冯硕没有密集恐惧症，但藤壶那让人瘆得慌的外表让他也有些惧怕。 刘一峰也懒得解释，他从蒸炉中拿出一个蒸好的大藤壶，用菜刀后背熟练的敲了两下，掰开藤壶石灰石的外壳，用手提住藤壶的蔓足，把藤壶白嫩还在滴汤的身躯放入口中，咬断和蔓足之间连接的肌肉，闭上眼睛慢慢咀嚼，感受闭壳肌的q弹和藤壶膏在口腔中化开后浓郁的鲜甜。 “嗯~~~~~~太棒了！” 刘一峰那陶醉的神情怎么看也不像装的，冯硕大起胆子，拿了一个蒸好的藤壶，学刘一峰的样子敲开，抓住蔓足犹豫了几秒后，闭上眼放入嘴中。 他咀嚼了几下后，猛的睁开了眼睛，对着自己麾下的建州奴吼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去洗藤壶！” 藤壶就是这么鲜美，甚至都不需要过多的烹饪手法，清水煮或者蒸就行。刘一峰没选择更快捷的清水煮是觉得这些笨手笨脚的建州奴和东夷奴洗不干净石灰石外壳缝隙中的泥沙。 他要走了整整1大桶，每个桶需要两个人才能搬动，刘一峰他们能吃完一个桶就不错了，每个人都有的吃的。 只不过让这些建州奴和东夷奴吃藤壶的过程，完全可以一个定律来概括，那就是：真香定律。 “鳌拜，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吃。” “主子！主子！鳌拜错了，鳌拜真的错了！” “你怎么错了？” “主子要惩罚鳌拜，肯定就是鳌拜错了！主子，您打鳌拜就是了，求求你不要让鳌拜吃那玩意儿！” 刘一峰无语了，鳌拜对藤壶怕到了觉得让他吃居然是惩罚他，他都跪下来磕头了。 “冯硕，尼勘图，抓住他。” “主子，主子，不要呀主子！，主……呜！” 3秒后，鳌拜已经不需要刘一峰按住他的下巴帮他咀嚼了，冯硕和尼勘图也松开了他。 这个场景在建州奴和东夷奴中间不停的上演，但最后统一变为了他们红着眼盯着还未出锅的藤壶，等着抢食。 冯硕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被刘一峰拉走了。 “明天就出海了，我准备考验下金承佑。”接着，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冯硕一边听，眼中一边冒出了凶光，问到：“那如果他选择去告密怎么办？” 刘一峰沉默了。 他的计划就是出海后制造一个巧合，让金承佑单独发现手铳，然后他们藏起来观察金承佑的举动。他如果不去告密，就说明这人可以用，反之则不能用。 可问题是他如果选择去告密，光靠恐吓他是无效的，最保险的方式是杀了他！ 死人是最能保住秘密的。 冯硕眼中的凶光更甚了：“这样，我来把他扔下船，我保证没人会知道！” 这就是刘一峰沉默的原因。 杀人，哪怕不是他亲自动手，却也是他指使的，这是对他道德观的挑战。但刘一峰并不是刚穿越那会的自己了，冯硕表态他来处理后，他沉默了几秒，拍了拍冯硕的肩膀，说道：“交给你了。” 计划很快就展开了，离开二十七岛后的第一天晚上，刘一峰找了个借口把人都带出了底舱，然后把金承佑支回了底舱帮自己拿棉衣外套。 金承佑回到底舱帮刘一峰拿外套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刘一峰他们的床铺下面漏出了几个木盒，其中一个木盒的盖子还是半打开的状态。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可能看一眼就移开目光的，但不知道谁在底舱点了好几根蜡烛，手铳簧轮的金属反光彻底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这艘船的建州奴，生女真和东夷奴中，或许有很多人在登船之前从未见过火铳，但船长走私火铳被发现后，民夫们在一起聊了很久的关于火铳的话题，所有人都知道了火铳就是大明军队非常厉害的武器了。 然后就是在二十七岛上，岛上是有海事局的武装力量的，他们巡逻队中除了刀盾手和长矛手外，还有些人就是火铳手的。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火铳长什么样了。 金承佑是东夷奴中少有的在上船前就见过火铳长什么样的高丽人。倭人入侵时的几场关键战役，倭人集全国之力建立的鸟铳队，就起到了关键的作用的。 金承佑非常清楚火铳的厉害，也在前段时间的船长走私案中明白大明对火铳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 他虽然不知道刘一峰从哪里搞到的火铳，但却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门外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刘一峰在裤腿上擦掉了手心的汗，和冯硕一起等待着金承佑下一步的举动。 金承佑没有让他多等，走到了木盒旁，盖上了盖子，把被掀开的被褥重新铺好，然后拿上了刘一峰要他拿的衣服走向舱门。 刘一峰和冯硕早就藏起来了，继续观察这个高丽人是准备去告密还是当做无事发生。 金承佑现在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他的确考虑过去告密，但这个念想在脑中只是过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告密的难度太大了。 船上能自由和船员以及海事局沟通的民夫，只有刘一峰。他们这些民夫能上甲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船到港了，船员们偷懒要民夫们搬东西或者海事局的人要他们下船，二就是刘一峰争取来的每次带20多个人轮流上甲板透气。 其他时候，他们根本不敢也不能离开属于民夫的底舱和第二层舱室。 他想要告密的话只能等刘一峰替他们争取来的放风透气时间，但那时候作为已经投靠了刘一峰的人，他肯定全程都跟在刘一峰身后的，之前就是这样。如果自己突然脱离刘一峰的队伍去找船员或者海事局的人，估计还没来得及行动就会被刘一峰发现。 发现后会怎么样？ 金承佑吞了口口水，他可不会游泳。就算会，这海水冰冷刺骨，估计还游不到岸边就会被冻死。 而且，金承佑并不蠢，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底舱中，刘一峰和冯硕的建州奴们睡一个位置，就是当初倭人女奴的位置，金承佑和他的12个同胞睡另一个位置。 之前他还觉得这没什么，现在明白了这是在隐瞒火铳的秘密。 那这个秘密怎么突然就这么直接了当的暴露在自己面前了？ 难道这是一次试探？ 想到这里，金承佑犹如醍醐灌顶，越想越觉得者应该就是一次试探，那自己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行了。 不！不对！ 我不应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应该主动找到刘一峰，告诉他自己帮他把火铳藏好了！ 这是在表态！ 这是自己一直在苦苦等待的获得刘一峰团队认同的机会！ 所以他果断的找到了刘一峰，小声把自己不小心发现了火铳的事说了出来，然后顶着冯硕挡住了自己的退路死死盯着自己的压力，把自己愿意替刘一峰保密的忠心表达了出来。 “为什么不去告密？” 金承佑沉默了几秒，在脑中编好了一番无比肉麻拍马屁表忠心的话，但抬头看见了刘一峰没有任何温度的扑克脸，最后决定说实话： “大头领，我是高丽…东夷奴，我去告密不会有任何好处。只有跟着大头领您，我才能施展自己的才能，我相信大头领您明白我的意思，我希望成为您的人！” 刘一峰不讨厌聪明人，聪明人都不会讨厌聪明人。应该说，聪明人不讨厌聪明人或者愚笨的人，因为这两种人其实都很好控制。聪明人讨厌的永远是有些小聪明，自以为是，看不清自己的人。 金承佑选择说实话的效果绝对超过他装糊涂拍马屁的效果。 “行了，老冯，放心吧，我说过他是值得信任的。” “哼。” 金承佑松了口气，背部终于不再冒汗了。 /128/128430/31259350.html 第四十一章 金矿事件 “宋大人，欢迎来到东山州樕山城。” 宋应星挥了挥手，让港口上百名海事局官员都免礼。他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官员规模会这么大，其中很多人在本土时他就见过了，基本上可以说东山州海事局的大半个高层都在这里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 几个官员互相看了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按照正常流程，宋应星应该在6月就到达樕山城的，但现在已经快8月底了，中秋都过了。 要不是半路有郑和级带来了宋应星换乘宝船的消息，他们都准备告知朝廷东山州海事局新任管事可能在航程中出事了。因为担心自己的新晋长官出问题，不知不觉间，东山州海事局的官员都坐船北上，到了樕山城。 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宋应星后，众官员把宋应星迎到了樕山城海事局中。晚上的接风宴后，不够格的官员陆陆续续的退下，剩下的都是东山州海事局的高层了。 很自然的，他们就开始汇报起了工作。 “宋大人，这是今年东山州的财政报表。” 宋应星看之前有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缺口会这么大：“这…朝廷的拨款呢？难道被半路截下来了？谁这么大胆！” 众官员赶紧解释朝廷的拨款没有被贪污。 “那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缺口！？” “宋大人，这是因为上一任管事，强行在藟山城南方修建了金山城导致的。” “金山城？” 在本土时，宋应星从去年就开始看东山州的各种资料了，但他完全没有听说过“金山城”的存在。 东山州目前有两座10万人级别的大城市，一座就是北方樕株山下的樕山城，这也是大明在东山州建立的第一座城，另一座则是距离樕山城上千里的藟山城了，是开始移民后民夫建立的。 藟山城周围的环境比樕山城好太多了，藟山城的南方是一片肥沃的平原，不论是耕种还是放牧，都是媲美华北平原的存在。 但问题是藟山城及周边生活了20多万人，产出的粮食根本吃不完，又无法运回本土，还要向本土采购基础物资，导致藟山城的财政总体来说一直都是赤字。 都这种情况了，上任管事居然还要在藟山城南方再起一座城市，这不是再东山州的已经濒临破碎的财政上再插一刀嘛？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再建城？这事朝廷知道嘛？” “朝廷不知道，上任管事大人建城的原因是他说在哪里发现了金矿，为了讨个吉祥，所以叫金山城。” “金矿！？” 宋应星眼睛顿时亮了，如果东山州真的能发现金矿，那对东山州是极大的利好，也难怪上任管事要强行建城了。 “发现矿脉没？储量多少？” 几个官员顿时面露难色，领头之人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目前…还没有发现…矿脉…” 杨长白，孙欣和吴三桂都听傻了，矿脉都还没发现，就建一座城？这算的上是欺君之罪了！无比厌恶东山州的内阁知道了此事还不在陛下面前大做文章，让东山州和海事局无比难堪！ 难怪上一任管事莫名其妙的就被海事局的徐大人一撸到底，押送回了本土，才有了宋大人今年的赴任。 “岂有此理！竖子误国！” 宋应星刚才已经看过金山城的相关信息了，金山城距离藟山城上千里远，坐船郑和级要6天左右，南洋级也要10天。差不多就是从威海到宁波的距离，对于海运技术已经十分发达的大明来说，这个距离不算远。 金山城的选址其实非常棒，那是一个天然的半封闭海湾，南北两个半岛把西面近百里长的潟湖围在里面，潟湖水深浪平，几乎整个沿岸到处都能修建良港。而金山城就坐落在潟湖入口南边的那座半岛的平原上，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整个东山州，除了少量被大明称呼为棕皮野人的土著外，根本没有称得上是敌人的存在。那些棕皮野人也很少出现在海边，都是深入内地的东山州探险队在深山老林中遇到的。 修建一座天然的海边堡垒防御谁？ 难道是准备叛变后防御大明的军队嘛！？ 也不怪宋应星如此恶毒的猜测，因为这金山城真的修的毫无必要，除非有人能证明那里真的有金矿。 “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 “宋大人，当时我们也真的以为发现了金矿。” 接着众官员开始给他讲前年的事。 前年藟山城刚忙完民夫的事，一艘小船载着二十几个去南方探险的人回到了藟山城，当船支靠岸后造成了巨大的轰动。满满一整船的黄金原矿让无数人争先恐后的询问他们在哪里发现的。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东山州海事局，那群探险家被请到了藟山城海事局总部。这群冒险家交出了地图后，藟山城就派出了3艘郑和级和5艘南洋级组成的船队，在如今金山城的地方登陆，并建立了营地，上岸去找金矿了。 接着就是无数东山州的商行分部，派出队伍南下也去找金矿了。 虽然大明律不允许私矿的存在，但东山州一直鼓励探险，但凡发现了资源东山州都有奖励的。 所以无数人幻想着一夜暴富就跟来了，现在还留在东山州的大明一等公民不外乎两种人：要么是穷到回本土的船票都买不起的民夫，要不就把自己飞黄腾达都赌在了东山州的探险家。海事局建立的那个营地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寻找金矿之人的聚集地，金矿还没有找到，却在去年干脆修建起了一座城。 “那些发现金矿的探险者呢？” “失踪了……” “失踪了！？” 海事局众官员有些不敢面对宋应星，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过于离奇了。 “失踪了！？二十几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失踪了？”宋应星觉得这件事好像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 “他们在哪里失踪的？” “在距离金山城几百里远的山区中失踪的，当时跟着他们去找金矿的海事局的人说他们进入了一个山谷后就不见了？” “找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的，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上千人把那个山谷几乎翻了一遍，一点踪迹都找不到。”一个官员说道：“整个东山州都在传这件事，都说他们其实是当初南下探险者的亡魂，就是为了骗更多的人来陪葬的。” 宋应星气笑了：“少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野兽了？或者那些棕皮野人？” 另一个官员说道：“大人，我们也这么想，但那个山谷里面动物都没几只，最近的水源都在几十里外，完全不像有人生存的痕迹，是不会有棕皮野人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去年一整年一直到今天，无数商行和其他探险者都在传那些人是被海事局给杀了，因为海事局向独吞发现金矿的功劳。所以他们一直在那片区域挖掘金矿，但是没有人发现当初那些探险者挖掘的痕迹。那么多金矿原石，是不可能在地面上捡到的。” 这下连旁听的3个年轻人也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对劲了。 “查，立专案组给我查，这事绝对有蹊跷！” 宋应星内心深处已经有答案了，但是他还不准备说出来。 他内心的答案很简单，整件事就是上任海事局管事为了自己的政绩搞出来的。 金矿很可能是他偷偷利用民夫船队从扶桑的金矿走私过来的，那二十几个探险者也是他的人，他就是为了在南方再建一座城市，这是最符合现实的猜测。 其实东山州海事局的官员也这么想，他们又不是无能之辈。只不过金山城的存在的确让已经如一潭死水般4,5年的东山州活了过来，很多商行不停的从本土运送民夫过来，送到金山城去开山寻矿。 他们给东山州这潭死水注入了活力，所以整个东山州海事局从上到下也就都装作没猜到金矿一事有猫腻了。 但去年海事局总部带着5艘全副武装的郑和级直接把上任管事带回了大明本土，然后在年底通知宋应星将接任新一任管事。 这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本土也看穿了上一任管事的小动作。 上一任管事被带走后，海事局在金山城的一切开矿行为都停下来了，只有民间的商行还在继续。这些海事局官员都以为新任管事宋应星会带来关于金山城以及金矿事件的处理方式，而那就是海事局本部的态度。 所以他们才会都集中在了樕山城，并在汇报工作时，有意无意的把金山城的事放在了首例汇报中。 但宋应星的态度让他们很是迷茫，怎么感觉信任管事完全不知道金山城和金矿事件呀。这不应该呀，本部难道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处理嘛？还是说这个新任管事是那种最不愿意担责的官僚？装糊涂的高手？ 送走了海事局的官员后，宋应星也慢慢回过味来了。 他不是官场新人，这些海事局官员今天的举动和背后的用意他慢慢的也品出来了，于是那个疑问也出现在了他的心中：为什么徐大人完全不告诉自己关于金山城和金矿的事件？ /128/128430/31259351.html 第四十二章 徐启光的手段 回过味来后，宋应星第二天又叫来了东山州海事局的上层官员，再一次仔细的询问了前年的金矿事件细节。 双方又聊了一个多时辰后，官员中有个人问到：“宋大人，这么说朝廷根本不知道金矿事件了？” “应该是不知道的，内阁我不清楚，至少在朝廷中我完全没有听到类似的传言。” 众官员互相看了眼后，另一个官员直接站了起来行礼后说道：“宋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宋大人，很明显总部没有告诉你关于金山城和金矿的一系列事件，朝廷也不知道此事。那么下官斗胆猜测：徐大人的意思是不是此事就此终结？” 宋应星沉默了十几秒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么猜测的。” 双方达成了共识。 其实冷静下来后分析，徐大人的态度并不难猜。 上任管事搞小动作这件事，传到了朝廷中只会让本来就很被动的东山州更被动，内阁估计这一次不会轻易罢休，绝对要抓着陛下讨要一个说法的。所以徐大人雷厉风行的罢免了上任管事还带回了本土，就是在陛下要问罪的时候直接把他交上去，求个宽大处理。 然后就是把宋应星送来当东山州新任的海事局管事这一招了。 宋应星和徐光启，宋应星和陛下的私交，是整个朝廷都清楚的事，那么让他来当这个新任管事，就是个很耐人寻味的事了。 宋应星来东山州赴任有两层目的： 第一层是徐光启在保护宋应星。 宋应星去年因为反对应天府士绅阶级土地兼并的事，得罪了江南太多的权贵，朝廷中要整他的人太多。徐光启把他调到东山州去一方面是保护他，另一方面是海事局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已经惩罚他了，谁还要对付宋应星，我徐阁老就不会客气了。 这一层也是朝廷中大部分人都看到的，包括到达东山州前的宋应星自己。 现在看来还有第二层，那就是金矿事件了。 从常理上说，金矿事件可大可小。 内阁要是想再一次发起对东山州的攻击，那么这是一个非常好用的抓手，所以才会有徐光启去年雷厉风行的强行带回前任管事一事。 那么，作为接任者的宋应星，亦师亦友的徐光启怎么也要和他好生说道说道海事局处理金矿事件的态度了，但他没有。 思考了一晚上的宋应星和东山州海事局官员们都回过味来了，什么都没说，其实就是一个很明确的态度：不告诉，那么此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东山州一切不变，朝廷这边我徐光启来抗。 首先，金山城已经建成，民间商行和无数探险家已经以金山城为根基开始往内陆不停的开矿寻找金矿了，庞大的人群要产生消费，这些既定事实对宛如死水的东山州只有利好，东山州海事局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要享受金山城所带来的一切利好，就要背负私自建城一事的责任。 谁背？ 当然是东山州海事局管事宋应星了。 如果宋应星不想背这个责任，那么就应该把海事局的一切力量从金山城调回藟山城，金山城的一切行动都是民间商行们的自主行为，性质属于探险者，和海事局无关。 这样等朝廷要追求责任时，东山州海事局能把责任甩得一干二净。 但东山州愿意嘛？ 肯定不愿意的。 长期来看，金山城迟早成为东山州第三个10万人级别的城市的。 不论本土的海事局总部，还是东山州海事局，双方都想保留下金山城这个既定事实，那么就要背责任。 而背责的宋应星，就是个非常微妙的存在了。 这件事和他有关嘛？ 无关，金山城建立时他还在江南反对土地兼并的事呢，谁都想不到他会成为新一任东山州海事局管事的。 有关的是那个已经被带回本土的前任管事。 但朝廷，或者说内阁一旦要利用金矿事件对东山州下手，肯定是不愿意就弄倒一个已经在海事局本部担任闲置的前管事的，他们的目标只会是现任管事。 于是微妙的地方就来了。 宋应星没责任呀。 正所谓前朝的错，凭什么要我本朝的官来承担？ 你如此针对宋应星，我怀疑你就是因为他之前调查土地兼并一事在攻击他！ 这件事我徐启光已经认输了，在陛下面前，在内阁其他阁老面前，我已经惩罚了宋应星，把他送到东山州那个鬼地方去了，这是他们都认同了的。 你是不是要破坏朝廷的规矩赶尽杀绝？ 陛下和内阁其他阁老都没这么做，你这是要干嘛？ 任何体制，一旦成型，并且多方势力构成了相对平衡后，潜规则都是绝对不能碰的红线。 谁没有家人，学生或者同乡在朝为官？ 谁都会犯错，那么表面上的惩罚到位后，就不要穷追猛打，体制内的人不会放任这样一个破坏规矩的人存在的。 更何况宋应星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徐阁老的半个弟子，破坏规矩穷追猛打这是在打这两位的脸呀。 这样，任何想利用金矿事件攻击东山州的人，都只会一拳打中棉花有力无处使，反而成为众矢之的。 金山城就这么保留下来了，内阁也无话可说。 “徐大人真真好手段呀！” “是呀，是呀。” 宋应星看着众官员脸上的欣喜和佩服，把内心对徐启光算计自己的小不满按了下去。人家都已经说了等他回到京城就是下一任海事局总管事，还有什么不满的？ 自己现在本来也是东山州海事局的头，这是他该做的。 双方商议好了东山州海事局对金矿事件的态度后，交接工作很快就进行到了下一步了，但宋应星没想到下一件事居然还是和自己有关。 “鸟铳走私案？” “是的，宋大人，就是您乘坐的那艘南洋级上发现的。” “这么快这案子就已经传回本土了？” “流鬼城那边很重视这案子，正好有郑和级从流鬼城回福建保养，就把这案子的奏折传回了津门。” 海事局的总部衙门并不再京城，而是在距离京城并不远的津门。 宋应星对总部处理速度之快感到震惊，自己都还没到东山州，津门总部的批复就到东山州了。 相关船员和一路上所有涉事海事局官员都被停职查办了，然后5个涉及此事的商行也被抄了，不复存在。 拿着津门批复看到这里的宋应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5家商行没了，那刘一峰他们怎么办？ /128/128430/31259352.html 第四十三章 东山州地 刘一峰走到了船舷边，看着港口上的人来人往不说话。船员说这里就是樕山城，大明在东山州建立的第一座城市。 这座城市又是一座典型的港口城市，整体布局围绕着樕山港修建。 和大多数大明本土来的人观念中的城市不一样，这座城市没有城墙，所以城市铺的很开，以一种近乎病态的方式朝外扩张着。城中的普通人都能轻易拥有一座庄园，反正地不要钱。 这让民夫们都好奇的对着城里稀疏却看不到尽头的建筑群，和宽广的道路大声的讨论着，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城市。 刘一峰挺习惯的，后世很多县城就是这种布局，他反而升起了一股熟悉感。 “大头领，我们还是不能下船嘛？” “不能。”刘一峰看向了远处那些焦躁不安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的船员，回头对围过来的民夫头子们说道：“不仅我们不能下船，那些船员也不能。” 到了樕山城后，在二十七岛尝到甜头的冯硕等民夫头子准备又故技重施，但海事局小吏直接上船登记完后，直接撤掉了下床的木板，直言这艘船上的任何人都不准下船。 “为什么呀？明明在之前的岛上都能自由活动的。” “刘一峰，你再去申请一下吧。” “申请你妹呀申请，没见到船员都下不了船嘛。” 冯硕看着有些生气的刘一峰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有些不解的摸了摸头，问到身边之人：“我没妹妹呀，为什么他总是提我妹妹呀？” 刘一峰走到了厨房所在的舱室，老王还在勤勤恳恳的处理着咸鱼。这些咸鱼是最老旧的那批，臭不可耐，但他就是耐得住寂寞和无聊，默默的处理着。 “老王，其他船员都在传海事局要收回这艘宝船的事，你就不担心嘛？” 老王茫然的抬头，看了眼刘一峰，又茫然的低头继续处理咸鱼，把咸鱼外表那层已经不知道是盐渍还是污秽的灰色结晶层刮掉。 “我，只会煮咸鱼杂汤，热饼子，其他的，我也不会。” “老王，如果船真的被没收了，你有钱回去大明嘛？” “我今年刚被雇佣，船长还没给我钱。” 刘一峰暗骂前任船长的抠门，很明显他见老王老实，出海前的安家费给赖掉了。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甲板上的喧闹。走出去发现船员们包围了5个海事局的官吏和船长在讨要说法。 “按照契约，你们要把船开到藟山城！” “大人，那到了藟山城后，我们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督促你们出航，后面的事和我无关！” 海事局官吏明显的甩锅态度让船员们很不爽，那个代理船长也一脸的无奈，他很清楚船员们现在的情绪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这种情况海事局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沿途的海事局官员面对船员们越来越激烈的态度，基本都是用拖字诀加甩锅的。 流鬼城甩给船长，船长甩给樕山城，现在樕山城又甩给藟山城。 船员们又不是傻子，很清楚到了藟山城，他们唯一的依仗就没了，到时候民夫们一下船，海事局带着武器强行来没收船支，不履行他们和船长签的契约，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所以现在趁民夫和船都还在自己手中，他们一定要个说法！ 又旁观了一会儿不管海事局官员如何愤怒的呵斥和船长如何苦口婆心的劝导，船员们就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博弈，刘一峰被突然出现的吴三桂带走了。 “小吴大人，我不能下船的。” “没事，你跟着我就行了，没人敢拦我。” “我们这是去哪？” “宋大人想见你。” 在吴三桂带着刘一峰来海事局的路上，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开始处理公务的宋应星，再一次拿起了因为鸟铳走私案被抄家的5个商行的民夫名录。 看了看后，他又放下了。 5个商行260多个民夫怎么处理他们还没讨论好。 一部分官员的意思是直接分给其他商行，一部分官员的意思是充公送到金山城，一部分官员的意思是公开贩卖。 东山州海事局官员到东山州的时间最短的都超过5年了，年年都要处理民夫事务，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不把民夫当人看，完全当货物的观念。这让初到东山州的宋应星很是不适应，所以他暂时按下了对这批民夫的处理。 “宋大人，三桂把那个民夫厨子带来了。” “嗯，长白，把他带进来吧。” “是，大人。” 刘一峰被带进了宋应星的办公室后，真心实意的对宋欣欣行了个大礼。 刘一峰在面对其他海事局官员的时候，态度都是很虚伪的，脸上的恭敬全是表面功夫，实际仔细看就能看出来他真实的不卑不亢的态度了。 但知道了宋应星的真实身份后，刘一峰面对这个明末科学家是真的很崇敬。 一揖到底后，刘一峰开口说道：“参见宋大人。” “刘一峰，我在流鬼城说的话现在还有效哦。” “小人谢过宋大人厚爱，但小人是真的想在东山州闯出一番事业的。” “刘一峰，你知道你们的现况嘛？” “宋大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嘛？” 到了藟山城却不让下船那一刻，刘一峰就有预感出事了。为此他还特意让鳌拜，尼勘图和金承佑一直守在底舱看护那些手铳。 “你们现在是无主之人了。” 无主之人？ 宋应星见刘一峰一脸懵逼，便开口解释道：“流鬼城发现上任船长走私案，买下你们的5家商行全部有份，海事局配合登州官府已经把5家商行的掌柜都抓了，商行也被抄了。” 刘一峰听懂了。 他犹豫了几秒，试探的问到：“宋大人，这意味着我们已经是自由民了？” 逻辑上是这样的。 但每个商行运来的民夫，海事局都是要支付其一定费用的，所以让海事局直接给刘一峰他们这260多人自由民身份，是不现实的。 宋应星没有正面回答刘一峰的问题，只是低下了头装作在看奏折，说道：“海事局官员们给出的解决方法是把你们卖给其他商行，等到了藟山城后开始执行。” 接着，他抬起头：“刘一峰，我也不骗你，今年新来的民夫，基本上都是送到金山城凿山开矿的。” 宋应星大致给刘一峰介绍了下金山城和东山州商行疯狂的挖掘金矿的事，本意是想用挖矿的艰苦吓到刘一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一峰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宋应星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还是想帮他一下的。但自己是什么身份，刘一峰又是什么身份，不可能上杆子掏心掏肺的去帮他，刘一峰如果拒绝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坚持的。 告诉他金山城的事就是宋应星最后的劝说。 可惜事与愿违，听到金矿，刘一峰眼睛都亮了。 北美洲西部是真的有世界级的金矿的，后世的美利坚就是靠着淘金热开发出来的西海岸。 “宋大人，这金山城大概在东山州什么位置呢？” 宋应星没想到刘一峰反而对金山城更加有兴趣了，内心对他的评价降低了一些，估计刘一峰也是一个听到有金矿就失去思考能力的人。 “自己看吧。” 宋应星已经没有了耐心，拿出一副地图放在了桌面上。 刘一峰行了一礼，赶紧走到了地图面前，他早就好奇大明对北美洲开发到什么程度了。 引入眼帘的是有些失真，但勉强能认出来北美洲西海岸轮廓的地图。 刘一峰认出了阿留申群岛，白令海峡，大半个阿拉斯加，枫叶国西海岸和小半个美利坚西海岸。 “大人，我们是在这里嘛？” 宋应星深深的看了一眼刘一峰，然后目光随着刘一峰的手指移动到了阿拉斯加板块后，点了点头。 得到答复后，刘一峰开始怀疑所谓的樕山城就是阿拉斯加首府：安克雷奇了。他还记得南洋级是驶入了一条狭长的海湾，航行了一天才到达的樕山城。在海湾中的一天，两边都能远远的看见陆地的，而安克雷奇就在库克湾的末端的，刘一峰怀疑那海湾就是库克湾。 他继续顺着海岸下往下看，在印象中枫叶国和美利坚的西海岸交界处看到了另一座城市：藟山市。 因为地图的失真，他不清楚藟山市是修建在枫叶国的温哥华，还是美利坚的西雅图。但不管是哪个，那片位置的确很宜居。 刘一峰完全沉浸在了地图中，没注意到宋应星默默的观察着他。 地图，在古代属于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的战略资源。很多人受到后世影视剧的影响，以为地图随便就能买到。但真实的情况是任何地区的地图，都是在当地官府的控制中。 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商队货运，都会出现必须依仗当地人指路的情况，甚至还有专门的类似带路人的职业存在。 这一切原因都是因为地图是非常宝贵的战略资源，不可能轻易示人。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很多人你给他地图他都看不懂，有些商队甚至需要养一个专门看地图的人。 但后世之人谁看不懂地图呀，工业化信息化后的素质教育让大部分人都能轻易的看懂地图，更别说刘一峰还是个天生方向感强的男孩子了。 他拿到地图后没有任何犹豫就找到了东山州的樕山区域，这表示他要么曾经见过东山州地图，要么接受过如何看懂地图的教育。不管是那个，这个厨艺超群的民夫头子都不简单。 “宋大人，金山城在哪呀？” /128/128430/31259353.html 第四十四章 樕山城 “宋大人，金山城在哪呀？” 刘一峰的问题打断了宋应星的思考，他回答道：“这是五年前的绘制的东山州地图，金山城是今年修建的，估计只有民间商行有最新的地图。不过我听闻是在藟山城继续往南航海大概5-10天的距离。” 刘一峰强行压内心的狂喜，把地图还给了宋应星。 听到金山城的时候，他的第六感就告诉他这个金山城弄不好就是旧金山了。藟山城不清楚是温哥华还是西雅图，但两地抛开国境线，本质上是一片区域的，都是维多利亚岛南部海湾边上的平原。 而距离那片区域5-10天的航海距离，差不多正好到美利坚西海岸的中段，也就是加州北部的旧金山了。 旧金山东边还不到一百公里就是加州的中央谷地，历史上淘金热的发起地。 内华达的金子在上万年的地形运动中遍布中央谷地发达的水系网中。而继续往东几十公里的内华达山脉，有被后世被评为十大金矿的金矿矿脉！ 内华达山脉中的金矿或许要等工业时代才能大规模开采，但加州境内的金子和内华达山脉的一些浅层小金矿现在就能开采！ 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宋大人，能问下如果那些商行真的发现金矿后，海事局会怎么处理呢？” 宋应星更加确定这又是一个被金矿迷花了眼睛的人，讽刺的是这还是个没有自由的民夫。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海事局接手了。”宋应星说道：“私自开采金矿是违背大明律的，依大明律，私自开采金矿者，当斩。” 这刘一峰就不懂了，那那些商行在起什么劲呀？ “不过那是大明本土。”宋应星猜到了刘一峰的所思所想，继续说道：“在安西都护府和东山州，发现矿产并主动上缴者，朝廷会奖励他的。那些商行要的就是这份奖励，目前朝廷还没有亏待过主动上缴的人。” 虽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但这已经很不错了。 华夏历史上，汉武帝的盐铁专营之后，任何矿产都一直是封建政权垄断的国家资源。乱世或许还有私人开采的情况，盛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谢宋大人指点，小人没有问题了。小人依然坚持原意，再次谢过宋大人垂青。” “刘一峰，你……哎，算了。”宋应星彻底放弃帮助他了：“你走吧。” 退出房间后，站在外面等待的吴三桂见刘一峰一个人出来，已经明白这个不识好歹的民夫又一次拒绝了自己的老师。 “刘一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正常人谁会拒绝这种机会？” 刘一峰没有说话，对着吴三桂行了一礼。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 看着吴三桂离开后，刘一峰叹了口气。其实他说的没错，正常人不会拒绝这种机会的，可问题是他不正常呀。 他就是一个黑户，宋应星只要让本土开始查他，这点迟早暴露出来。到时候要么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要么说实话。 更多的谎言就意味着更多的漏洞，迟早得罪宋应星。而说实话的话，他不认为就凭自己做菜好吃，宋应星就会帮他这个黑户兜底。 干脆就不要这个机会了，以东山州民夫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估计是吴三桂交待了什么，带他出海事局那个小吏几乎是用推搡的力气把他推出海事局侧门的，还很不客气的关上了侧门。 刘一峰也懒得计较，主要也没法计较。但他站在海事局侧门门口，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不认识路。 他是吴三桂带来的，路上骑在一个海事局小吏的身后。吴三桂少年心性，一路快马加鞭，小吏自然也是努力跟上的，而刘一峰只能拼了命抱紧前面的小吏免得摔下来，导致了他完全没有空闲去记路的。 他转身敲门想要海事局的人带自己回去，手都拍疼了没人搭理他。 “卧槽，要不要这样小肚鸡肠呀。”刘一峰对着门板狠狠的吐了口痰：“大爷我自己回去！” 他虽然没有记路，但还是知道只要找到海边，然后顺着海岸线走到港口就行了。正好这一路还能观赏下大明在美洲建立的第一座城市。 刘一峰穿越过来后，并没有好好的见识过这个时代的城市，他醒来就在金州官府大牢了。卖身为民夫后，他也只是走马观花了下金州城，就被送到了城外的雍当商行营地了，之后直接拉到了金州港。 他在这个时代只观赏过一座城市：堪察加半岛的流鬼城。 流鬼城所在的区域一年平均温度在0-5度，所有建筑都是以实用为主，完全抛弃了美观。 但樕山城不一样，根据刘一峰的了解，在藟山城建立前，樕山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东山州经济和政治的中心，朝廷和海事局在建造樕山城的时候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 走在充满了古香古色的街道上，刘一峰终于有了自己穿越到明朝的感觉了。不过没有电视剧中街道上到处都是叫卖的小摊小贩，有的只是行色匆匆的人流，偶尔出现的驴车，和几乎见不到的女人。 东山州很缺女人，这是他在船上就了解到的。 东山走的女人分三种情况，一是有资产的移民从大明本土带来的家眷。二是各种渠道买来的女奴，普遍从事风俗行业。三是第二种女奴成功的嫁给了某个汉人成为了他的家眷。 但这三种情况的女人都很少出现在路边，即便出现也绝对不是单独一个人的。 这个大明武德充沛，民间谈得上安居乐业，但生产力并没有达到工业化后能给女人工作的程度，女人基本还是要依附男人生活。宋明清三朝又是出了名的礼教吃人的朝代，电视剧中普通女人没事逛街之类的基本见不到。 逛着逛着，刘一峰就发现自己应该是到了市集了。喧闹声逐渐大了起来，路边的店铺也不再是门板紧闭。他大致看了下，发现卖皮草的是最多的。 “喂，民夫，走开，不准摸！” 一个掌柜打扮的男人见刘一峰想摸他挂在店门口的皮草，火急火燎的就冲了出来：“你买的起嘛你，不准碰！” 这个掌柜比刘一峰矮整整一头，但他完全不怕两人体型上的差距，直接拦在了刘一峰和皮草之间，还不客气的推搡刘一峰：“走走走走走，别当着我做生意。” “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 “嘿，还不服气，你一个刚移民过来的民夫，你有钱嘛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刚移民过来的民夫？” “说什么废话呢，你还穿着移民服呢。” 刘一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棉衣。这衣服他有3套，穿了快4个月了，都穿习惯了，完全忘记了胸口硕大的“雍当”两个字。 在金州港时，刘一峰就发现所有民夫穿的都是同样样式同样颜色的衣服了，区别只是每家商行胸口的字不同。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海事局规定的民夫服，一般都是民夫船队的民夫才会穿着。等民夫到了东山州后，随着他们被商行贩卖或者分配到其他地方工作，又有新的制服。所以，刘一峰身上样式的衣服只有刚移民过来的民夫才会穿，也就被东山州的人称为移民服了。 刘一峰又找了两家店试了试，虽然这两家店的掌柜不至于像刚才那家那样驱赶自己，但见来的是刚移民的民夫，都懒得理刘一峰的，除非他准备伸手摸那些皮草。 被狗眼看人低了好几次后，刘一峰脸上也挂不住了。正好这会儿温度高了起来，感觉已经有15度了，刘一峰干脆脱下了棉衣，用袖子捆在腰间。 脱下棉衣后，他上半身就只剩一件坎肩背心了，不过他也不在乎，之前穿着棉衣赶路，他还出了身汗，正热呢。 而且集市中像他这么穿的人还不少见，不过大多数都会背着什么或者扛着什么，一看就知道是干苦力活的人。 走着走着，刘一峰注意到像他这样打扮的人变多了，他们好像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突然，有人拉住了他：“你去哪？走这边。” /128/128430/31259354.html 第四十五章 樕山巨熊 “你去哪？走这边。” 一个和刘一峰一样差不多打扮的汉子拉住了刘一峰，指着一条小巷说道：“这边，这边，快点，去晚了就没位置了，你该不会是在害怕吧？” 哈？ 刘一峰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汉子立刻又说道：“怂货，怕个毛呀，我们就负责站个声势，真要打也轮不到我们的。” 刘一峰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认识他，但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又有4,5个人涌了过来，推着他和那个拉住他的人就进了巷子。 “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他在说什么？” “他说我们认错人了。” “你认识他？” “我连你都不认识。” “对呀，我们互相都不认识呀。” 这什么情况？刘一峰完全懵了，那个拉住他的人对其他人喊道：“你们有人认识他呀？” “不认识。” “喂，前面的快点走呀，站完了场，小爷我还要回去搬东西呢！” 那个拉住刘一峰的人只能拉着刘一峰继续朝巷子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到无可奈何被拉住的刘一峰：“你不是来站声势的？” “不是，我就路过。” “那来都来了，就帮忙站下吧，刘老板很大方的，只要他赢了我们这些帮忙站声势的都有钱拿。” 刘一峰想不去也不行了，他回头看了眼只能容纳3人并行的巷子，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默默的朝巷子深处走，有些认识的人还在互相打招呼。 这么多人，他想退也退不出去了，只能裹挟着继续往前走。 不过这是什么情况呀…… “兄弟，站什么声势呀？” “还能站什么，分因纽特人呗。” 因纽特人！？ 刘一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纽特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爱斯基摩人，不过爱斯基摩这个称呼是他们的敌人，北美洲的印第安人给他们取的，大意为“吃生肉的人”。 他们不接受，自称因纽特人，“因纽特”在他们的语言中就是“人”的意思。 “因纽特人？是指因纽特奴隶嘛？” 刘一峰的话让他身边所有人都诧异的扭头看向了他，眼神中全是狐疑。 “兄弟，你哪年来的东山州。” 刘一峰犹豫了2秒，觉得还不是不要装，说实话比较好，毕竟他对东山州很多约定俗成的东西完全不清楚：“今年。” “难怪。” 之前像看怪物一般看刘一峰的众人都收回了目光。而那个拉住他的汉子估计是个自来熟话痨，直接开始向刘一峰科普起了因纽特人。 “他们才不是奴隶呢，他们是东山州的土著，但是他们的祖先也是我们华夏一族的。我听海事局的大人说过，这些因纽特人是鲜卑人东迁部族的后裔。你还别说，他们长得和漠北的蛮夷还真的挺像的。” 鲜卑！？ 刘一峰充满了吐槽的欲望，脑中的疑惑也更多了。但还来不及问，那个汉子继续说道： “当年发现东山州的时候，船队有很多迷航的船支，他们在樕山更北边的乾昧山登陆的，那里比这里还要苦寒。就在他们因为船支破损快要冻死饿死的时候，遇到了因纽特人。” 随着这个汉子卖弄般的述说，刘一峰逐渐明白了在东山州北部，因纽特人的实际地位比民夫还要高，是不可能有因纽特人奴隶这一说的。 当初迷航船支上的人被因纽特人救了下来。不仅如此，开垦东山州的第一年，很多人都受不了东山州北部严寒的冬天，因纽特人无偿提供了好多毛皮和食物帮他们渡过那段最艰苦的时期。 这件事后来还被本土的陛下和内阁知道了，陛下让海事局去调查因纽特人，因为他们长的真的很像北方游牧民族。 海事局调查的结果是说他们应该是鲜卑后裔。 大明那时候已经有了二等国民政策了，主要是针对非汉人但对大明有功的少数民族的。像北庭都护府投靠大明的蒙古人，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女真人，在安南都护府的丛林中作战的南方诸多民族。 他们第一代是二等国民，但第二代只要从小接受汉学，是能成为汉民的。 这条政策已经施行了30多年了，是很多非汉人一辈子努力的目标，比如金承佑，比如鳌拜。 听这些汉子讲解完因纽特人和东山州的故事后，刘一峰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大明朝廷强行解释因纽特人是鲜卑后裔，是在制造正统宣称。 简单的说，就是后世华夏人非常熟悉的4个字：自古以来。 鲜卑从汉朝开始就已经被融入了华夏的文化体系了，晋之后的南北朝更是入主中原，盛唐的民族大混血让鲜卑彻底汉化，明朝甚至都没有纯种鲜卑人了。 “鲜卑”这个词已经的只出现在史书和茶楼讲书先生的口中了。 鲜卑已经彻底归属华夏，因纽特人是鲜卑后裔，那么因纽特人世世代代生存的东山州就能纳入“自古以来”这个体系中了。 只需要两三代人的经营，东山州就和西域一样，即便再次丢掉，也会被汉人默认为是自己的地盘的，自然会想尽办法拿回来。 不过刘一峰没有把大明朝廷推高因纽特人地位的真实想法的猜想说出来，估计说出来这些一看就知道大字不认识一个的汉子也听不懂。 他跟着众人很快就走出了巷子，来到了一片空旷之地。这里已经站了很多人了，目测超过100，分别被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分成两批位列左右。 两批人中间隔出来了20米左右的空档，放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两边各自坐着一批人。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商人，毕竟他们身上那华丽至极的皮草怎么看都是名贵之物。 刘一峰就是有些好奇这会的樕山城在夏末，差不多15度上下，穿那么厚的皮草，不热嘛？ 其实还是有点热的，这些商人额头的汗珠就是明证，但是他们宁愿热也不选择脱下皮草，因为这是他们能穿的最名贵的衣物。 明朝商人不准穿绸缎，只能穿布衣。布衣再怎么名贵，视觉感官的效果也不如丝绸做的绸缎的。 虽然随着大明开海禁，海事局的成立，民间商人的地位和财富都在上升，但明律依然不准商人穿绸缎。 这些商人很苦恼，除了把自己的儿子送去考科举或者送去参军，把女儿嫁给士绅官僚阶级实现下一代的阶级跃升外，他们也绞尽脑汁的彰显自己的财富。 正好这二十多年越来越冷，中原别说秦岭淮海了，连岭南一带冬天都经常下雪，皮草的地位得到了提升。优质的皮草不仅保暖效果极佳，视觉上带来的雍容华贵感也并不比绸缎差，成名为大明最几十年最流行的衣物。 特别是陛下亲自北伐那段时间，待在漠南的陛下天天穿着华丽的皮草罩端御寒，整个大明就流行起了皮草热。大明本土的贵妇人或者深闺大小姐都喜欢在马面裙外再套一层精美的皮草袍子的，显得雍容华贵。 明律没有限制商人不能穿皮草，于是他们就开始换着花样的在皮草上炫富起来。 刘一峰看着坐在八仙桌两边的两个商人，就总觉得是两只狗熊…… “什么狗熊，你个土包子。” 那个拉着刘一峰过来的话痨汉子满脸鄙夷的看着刘一峰，完全忘记了3年前他也被人这么吐槽过。 “那是樕山巨熊的皮！” “樕山巨熊？” “对，那熊比东北的黑瞎子要大好几倍！” 东北黑瞎子也就是黑熊的东亚亚种，普遍体长不超过1米4。 “什么好几倍，没见过就别瞎说。” 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话痨汉子有些不服的推开刘一峰，却在见到说话之人后满脸的谄媚：“哟，赵大哥，你也来啦。” 刘一峰回头看去，这个赵姓汉子只比自己矮一点，目测177上下，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非常高了。 赵姓汉子估计在众人中还算有些名气，周围的人有一半多都在对他打招呼。但他没有搭理他们，只是默默的看着刘一峰，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戒备。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高的人，不仅如此，刘一峰那身肌肉也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在船上的时间，刘一峰是一直有在锻炼的，还会时不时的找冯硕，李鸿基等人练习摔跤和搏斗厮杀技巧。 每天又有最好的蛋白质：鱼肉吃，练出了一副放在后世把脸遮住发某音，估计能让很多小姐姐面红耳赤，让很多基佬疯狂的叫哥哥的肌肉。不过露出那张路人脸后，估计面红耳赤的小姐姐剩不了几个，叫哥哥的基佬也要走一半以上。 话痨汉子不愧是话痨，直接开始对赵姓汉子介绍起刘一峰是今年刚到的民夫。 听到是今年刚到的民夫，赵姓汉子那莫名的戒备少了许多。 或许是存着在刘一峰面前卖弄的心思，赵姓汉子说道：“樕山巨熊比东北熊瞎子大十倍！” 顿时周围众人整齐划一的开始吸凉气。 刘一峰没说话，有些猜到所谓的樕山巨熊，应该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熊类亚种：阿拉斯加棕熊了。 /128/128430/31259355.html 第四十六章 刘老板和秦老板 阿拉斯加棕熊属于棕熊的亚种，和西伯利亚棕熊是远亲，是上古时代亚洲和美洲还相连的时候迁徙到北美洲的。 一部分留在了阿拉斯加，成为了阿拉斯加棕熊。剩下的南下，在枫叶国和美利坚生存，也就是北美棕熊了。 在阿拉斯加的这部分棕熊，完全没有天敌，位于食物链绝对的顶端，阿拉斯加的食物又无比充足，慢慢的体型就无比巨大了。 雄性成年阿拉斯加棕熊趴在地上身长的平均值就是2米，肩高的平均值也在1.2-1.4米之间。那些强大的雄性阿拉斯加棕熊，不比一辆甲壳虫汽车小多少。 而其中的佼佼者，就是阿拉斯加棕熊这个亚种中的亚种：科迪亚克岛棕熊了。 科迪亚克岛上的阿拉斯加棕熊因为体型过于巨大，后世科学界甚至把这个岛上的亚种拿出来单独成为了一个亚种，也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熊类亚种：科迪亚克岛棕熊。 说起来，刘一峰他们来樕山城的路上还路过了科迪亚克岛的。科迪亚克岛就在樕山城所在的库克湾，现在叫樕山湾出口的西南方，坐船去1天就能到。 大明的开垦者到达东山州后，第一次见到阿拉斯加棕熊的时候完全吓懵了，毕竟他们认知中的熊，最大的也就一个成年男人的大小。 但是下一刻，他们就兴奋了。 这么大的一只熊，那身皮草剥下来就是天价！ 建州贼努尔哈赤叛乱被平后，女真人的上层为了挽回女真人在大明朝廷中的形象，除了积极参加北伐鞑靼外，还曾经送过陛下一条用西伯利亚棕熊做成的地毯。 那只西伯利亚棕熊生前将近2米长，肩高1米5以上，基本上是西伯利亚棕熊能长到的极限了。女真人用他们的传统皮匠手艺保留下来完整的熊皮，连头颅部分也留下了，用木制框架顶替了骨头。 陛下非常喜欢，把这张地毯放在了文渊阁。 文渊阁就是内阁开会的地方，大明兵锋所向，近亿百姓民生的政策，有八成都是在这里决定的，可见那熊皮的价值了。 海事局建立了樕山城，彻底在东山州稳定下来后，干的第一件是就是组织商行，猎杀被他们称为樕山巨熊的阿拉斯加棕熊。 效果还不错的，这些棕熊再怎么巨大，也不是会使用工具，有极强组织度和纪律性的人类的对手。 不过很可惜，阿拉斯加棕熊的皮毛太过僵硬，制作成袍子过于沉重不谈，柔软度也不高，穿在身上就像穿了件铠甲一样，绝对谈不上舒服。 熊类的皮毛比猫科或者犬科的皮毛要硬的多，这个生物特性拯救了这些阿拉斯加棕熊，海事局和民间商行很快就对猎杀樕山巨熊没有多少兴趣了。樕山巨熊也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明白了在这片土地上，它们再也不是老大了，纷纷离开了樕山城区域开始躲避人类了。 虽然普通人是不会穿樕山巨熊的皮毛制作的袍子的，但被刘一峰人作为像狗熊一样坐在八仙桌两边的两个商人，穿的就是樕山巨熊做的袍子。 因为这两人都不是纯种汉人，他们一个是汉人和女真人的混血，另一个是汉人和蒙古人的混血。 坐在刘一峰这边的就是话痨汉子口中的刘老板，他父亲是晋地的一个商人，北伐期间买了个鞑靼小部落的公主作为小妾，生下了他。 而坐在刘老板对边的是秦老板，他父亲是关宁铁军的一个小军头。东北熟女真一直有把族内最美貌的女子送给汉人做小妾的传统，秦老板的亲生母亲和几个姨娘就全是女真族的美貌女子的。 他是家里的老三，樕山城的商人地位比他高的叫秦三，地位比他低的叫秦三爷。 这两人虽然按照明律，都是汉人，但本身是混血，又是小妾所生，还选择了经商，对于自己的身份那是无比的在意，日常用度称得上是奢华。 就像现在身上的樕山巨熊皮做的袍子，又重又热，他们两却打死不肯脱下来，因为那是身份的象征。 “秦三爷，你们已经去做几次北方了，这次怎么也该我了。” “刘大哥，不是兄弟我不让，而是你们也没抓过雪熊，我怕刘大哥你的兄弟们损失惨重呀。” “我不抓雪熊我能抓雪狐，或者收一批樕山犬回来养行不行呀？” 说完，刘老板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顿时，两人身后的一群汉子都把目光投向了对方，火花在空中炸起。 见到如此剑拔弩张类似黑帮谈判的景象，刘一峰问到话痨汉子：“我们是来打群架的？” “一般打不起来，我们就是来站个声势的，站完了刘老板发钱。”话痨汉子说完看了眼已经挤到前面去的赵姓汉子，又小声的对刘一峰说道：“不过两边的民夫都有人希望打起来的，他们好出力，期待能被两个老板看中。” 刘一峰也看着赵姓男子的背影，他挤到了最前面，就在刘老板身后坐着的那群汉子后面。他双手插胸，高傲的抬起下巴，利用身高释放着“我很强”的气息。 “为什么？”刘一峰问到：“跟着那两个老板混很有前途？” 无数白眼从周围投来，话痨汉子到是知道刘一峰是今年刚来的民夫，很多东山州的情况都不清楚，说道：“当然了，藟山城我没去过，我不清楚，但是在樕山城，那么多商行只有皮草商行是能赚大钱的。” 刘一峰这才知道这两个“狗熊”是皮草商人，难怪穿的和狗熊一样。他们争的就是去北方猎杀拥有稀有皮草的名额，当然不是说海事局限制了樕山城的汉人去北方，而是北方地理环境很恶劣，没有本地土著因纽特人带路，基本上就是白跑一趟的，所以才有争因纽特人这一说法。 “哼，刘大哥，不是我说，你们放放牛，套套马，绝对是东山州一绝，你就该老老实实待在藟山城放牧，来樕山城凑什么热闹呀。” “关你屁事！我去抓雪狐行不行呀？别以为就你们会打猎，我们草原上的汉子一样能猎熊。秦三爷，樕山那么大，说不定里面也有老参，不如你们也别打猎了，去挖参吧。” 两人的对话让空气中的火花更激烈了，刘老板和秦老板也死死的盯着对方，不再说话。 刘一峰没看懂，问到了话痨汉子两人话中的意思。 话痨汉子也没有辜负他，解释道：“刘老板的商行，以牛羊马鹿皮为主，偶尔也会有兔子，狐狸之类的，本部在藟山城。而秦老板的商行以猎杀熊和狼为主，本部就在樕山城。” 然后他把两个老板的出身也讲了出来，刘一峰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两个老板之间的对话那么针尖对麦芒。 刘老板因为汉蒙混血，麾下有大量北庭都护府退下来的汉蒙混血或者蒙古人，所以秦老板嘲讽他们去藟山城游牧，打猎这种事就别掺和了。 而秦老板作为汉人和女真人的混血，也收了大量的熟女真和生女真人。万历朝之前的女真人，基本一直都靠在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和长白山脉挖人参卖给汉人换取资源的，刘老板才会假装好意让他们去山里挖参。 也得亏两人都没读过啥书，不懂历史，换刘一峰来怼人的话，直接把400多年前的蔡州之战拿出来说事，能把秦老板怼到没脾气。 400多年前的蔡州之战是蒙古和南宋联手灭金的最后战役，蒙古人和汉人联手打你们女真人，你敢不服？ 敢不服是不是想再来一次靖康之耻呀？ 秦老板除非活腻了，只能乖乖的败下阵来。 就在刘一峰走神，其他民夫汉子兴致勃勃的讨论，两个老板和他们的手下激情对视的时候，从刘一峰他们对面的人群后面传来了骚乱声。 一群人分开了对面的人群，护送着一个身穿白毛袍子的人走了出来。 “拜见孙二爷。” “孙哥哥，你终于来了！” /128/128430/31259356.html 第四十七章 北极熊 “拜见孙二爷。” “孙哥哥，你终于来了！” 刘老板和秦老板看见来的人是谁后，立刻起身行礼。不过从二人的发言能明显看出，刘老板和这个孙二爷要生疏些，而秦老板很明显关系要熟络点。 但孙二爷也没有因为认识秦老板就对二人厚此薄彼：“二位久等了，坐吧。” 话痨汉子绝对是最好的讲解员，刘一峰才刚扭头看向他，他就开始了讲解：“这是孙二爷，徐州人士。他是当初跟着海事局和海军一起探索东山州的那批人，据说樕山城建立的时候他就出过力。” 不认识孙二爷的民夫有很多，听到话痨汉子这么说都明白过来了：这个孙二爷就是东山州的元老级人物。 东山州不比安南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要穷的多。当年很多大明沿海的商行得知海事局在东山州建城后，急匆匆的带着他们自以为的高价值货物赶来，结果大部分啥都没带回去，带来的货物也被海事局以抄底的价格买走了。 东山州没值钱的特产嘛？ 当然有，那就是皮草。 但有个问题，东山州最值钱的皮草产地，基本被孙二爷给垄断了，只有徐州来的商行赚了个盆满钵满的。 听到这里，刘一峰忍不住问到：“这孙二爷是徐州的大家族出身嘛？” “不是，他就是个普通佃户，当年跟着船队闯天下的，基本上和我们一样：民夫出身。” 众民夫顿时眼睛都亮了，看向孙二爷的目光中全是憧憬。 “孙二爷当初那艘船迷航搁浅了，他们在淡水耗尽前坐舢板船在更北方登陆的。登陆后遇到了因纽特人，靠着因纽特人的帮助才活了下来。” 当初被因纽特人救下来的经历，让孙二爷和因纽特人建立了友谊，甚至还自学了因纽特人的语言。后来朝廷承认因纽特人就是鲜卑后裔后，孙二爷就成为了樕山城海事局和因纽特人之间联系的渠道之一。 “那这和他垄断了最值钱的皮草产地有什么关系？难道最值钱的皮草产地是因纽特人的地盘？” 看着话痨汉子点头后，刘一峰大概猜到东山州最值钱的皮草是什么了。 因纽特人的地盘基本在北温带最北方了，已经可以算是极圈了。最多的动物是海象和海豹，但东山州最值钱的皮草肯定不是这两种动物的皮，因为从阿留申群岛开始，到处都能见到海象和海豹。 刘一峰乘坐的南洋级宝船在到达二十八群岛时，基本上随便遇到片高出海面的礁石，就能看见有海象或者海豹在上面栖息。从宝船上船员见怪不怪的神情可以看出，常年跑东山州的人，基本都不稀罕海象和海豹。 极圈附近还有大量的麋鹿和麝牛，但在这个时代的阿拉斯加，这两种动物到处都有。刘一峰记得南洋级宝船进入樕山湾的时候，岸边时不时就能看见麋鹿群和麝牛群的，肯定也不是这两。 再看看孙二爷身上那套白色的袍子和围脖，东山州最值钱皮草已经很明显了：北极熊。 或许还有北极狐，不过北极狐对华夏文明圈来说太不上太稀有，东北就有。当然不是东北的原生动物，而是顺着西伯利亚从北极圈一路迁徙过来的。 “是白色的熊吧。” 话痨汉子猛的抬头，他酝酿了半天就准备说出“雪熊”这个答案，然后享受众人的注视，却被刘一峰一句话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这些民夫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是北极熊，但经过刘一峰的提醒都反应过来了：“原来是雪熊呀。” 雪熊？看来是这个时代汉人对北极熊起了名字了，还挺形象的。 话痨汉子见刘一峰吸走了所有的注意力，赶紧开口说道：“对，就是雪熊。” 他怕刘一峰又说什么抢走风头，立刻解说道：“看见孙二爷身上的那套白毛大衣没？那就是雪熊皮。” “我听说只要能带一张完整的雪熊皮回中原，能换一百多亩田！” “吹牛！” “我说真的！” 话痨汉子耳朵都红了，极力争辩，但所有人都知道他面红耳赤并不是大家不相信他气的，而是被人揭穿了吹牛恼羞成怒。 北极熊皮草在大明本土多少钱肯定不是他们这些底层民夫所知道的，但绝对很贵，因为刘老板和秦老板今天摆下这个阵仗，争的就是一个去猎杀北极熊的机会。 “二位，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孙二爷坐在八仙桌正中那个位置，分开了刘秦两个老板和他们的手下，说道：“雪熊是非常难狩猎的，就算是我，也经常白跑一趟。所以这个名额不管你们谁争到了，我都要想告诉你们：有了名额不代表就一定有收获的。” 秦老板作为樕山本地商行，对于雪熊的难狩猎有心理准备的，而刘老板这个藟山城来的过江龙就开始有些举棋不定了。 他倒不会怀疑孙二爷说假话，人家是东山州元老级的人物，东山州非官面上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更是东山州的徐州派的代表人物，是不可能说假话的。 而且别看自己和秦三争的厉害，其实在孙二爷眼里，他们两人都是登州派的人。 东山州民家势力分布很简单，登州派，徐州派，顺天府派和闽地派4个大派系。 其中实力最强的就是徐州派和顺天府派了，东山州过半的商行都是这两地来的。 所以即便秦三和孙二爷有些私交，孙二爷也不会偏袒他，这话是说给他们两人听的。 想到这里，刘老板恭敬的对着孙二爷拱手行礼，说道“孙二爷，小弟能问问为什么不一定有收获嘛？” 孙二爷也不恼有人质疑他，客气的回了一礼后，说道：“雪熊很聪明，而且水性极好，它能潜入水中抓海豹和海象吃。这几年我们猎杀了太多的雪熊，这些畜生都学聪明了，见到有人靠近连食物都不要了，直接一头扎进海里。你在水面上等它，它可能已经在一里外登陆跑了。” 北极熊是熊类中水性最好的亚种，其他熊类亚种最多就在水面游泳，北极熊能做到潜水追逐猎物。 “那用陷阱呢？” 孙二爷摇了摇头：“雪熊生活的地方基本都被白雪覆盖，或者就是滩涂地带，根本挖不动。” 这个时代可没有大型捕猎夹子，那是工业化后的产物，这个时代的大型捕猎陷阱还是以传统的坑陷为主的。 接着孙二爷讲了个两个月前的一次围猎，他们一百多人围猎一只雪熊，靠着前期的部署成功的把那只饿疯的雪熊引进了包围圈。可是那雪熊很警觉，嗅到了人类的味道果断就准备逃，但回海里的路被疯狂划船抢滩登陆的人堵死了，其他方向也都是人。 只有一个海面上有着薄薄一层冰的方向没有人，因为那水塘的那层冰太薄了，参与围猎的因纽特人也都说别说雪熊了，他们随便谁站上去都能踩碎冰，所以就没有设防。 没想到那只雪熊跑道那里后居然伸出前肢，趴在了上面用后肢轻轻瞪着冰面滑行了出去。后面追上来的人以为那层薄冰足够结实，就心急的追了上去，才走了几步冰就碎了。 还好及时捞上来了，只是大病了一场没出人命。 听完这个故事，刘老板更加犹豫了。 这个名额可不是击败了秦三就能获得的，还要给孙二爷的商行交一大笔钱。如果交了钱最后空手而归，那损失真的就太大了。 “刘大哥，别来凑这个热闹了。”秦三看似好意，实际略带嘲讽的说道：“打猎这种事，可不是你理解的在草原上骑着马追着几只兔子跑那么简单。” 他不说这话还好，刘老板已经心生退意了，他一说这话，年轻气盛的刘老板直接一拍桌子，怎么也要和他秦三杠下去了。 孙二爷见话已经丑话已经说在前面了，刘老板执意要争，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规矩，你们各选5人，先胜3局者获得名额吧。” /128/128430/31259357.html 第四十八章 比武 刘一峰今天也算是见世面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东山州民间处理争端居然用如此原始和暴力的方法。 看着两个老板的人把八仙桌搬开，用刚才他们坐着椅子围了个原型的场子，还拿出了麻绳围出了个擂台，啧啧称奇。 “好，终于要打了！” 两边的民夫都有看热闹的人，不过也有竭力表现自己，希望能被两个老板看重的人，比如之前那个赵姓男子。 他仿佛孔雀一般的脱掉了上身唯一的背心，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177的身高让他在一群平均165-170的汉子中显得是那么特殊，刘老板和秦老板都第一眼就看重了他。 “哪里人？” “直隶沧州人。” 顿时两个老板眼睛都亮了。 沧州民风彪悍，民间多有从小就习武之人，大明很多镖师，商行护卫和绿林好汉都是沧州人。难怪他有如此身材，绝对是从小就打磨出来的。 “来东山州几年了？在哪家商行？叫什么名字？” “今年是第四年，目前自由身，我叫赵力大。” 这下两个老板已经不是眼睛亮了，而是直接准备抢人了。 东山州的民夫分3种。 第一种是自由身，和任何商行之间只存在雇佣雇佣关系，商行对其没有归属权，也可以理解为东山州的自由移民，老百姓和探险者。 第二种是人力商行名下还在服3年役的民夫，人力商行顾名思义就是出租劳动力，让其他商行雇佣。他的归属权归人力商行，但雇佣关系是和租借他的商行签的，给他发俸禄的是租借他的商行，不过民夫只能拿到一半，另一半归人力商行。 第三种就是普通商行名下还在服3年役的民夫，归属权和雇佣关系都是把他带到东山州来的那家商行的，这种商行在东山州并不多，都是大商行。 第二种和第三种3年服役期满了后自动转为第一种，只不过他们很多在这3年内是赚不到回大明的船票钱的，很多干脆就和之前一直雇佣自己的商行签署了契约继续工作的。 但也有很多选择成为探险者，探索东山州寻求一夜暴富的机会，这类移民目前7成多都在金山城。 这个赵力大曾经是第二种，去年服役期满了后海事局给了他自由移民的身份，他就成为了第一种。 不过他这个人不甘心当一个底层，一直等待着机会加入大商行。他可不是冯硕这类被迫成为民夫的，他是主动报名来东山州的。 “秦三，他是我这边的！” “只是说他来的方向是你这边的，你也可以去我那边挑呀。” “秦三，你不要太过份了！” “刘大哥，这样，我们就问人家，让人家自己选嘛。” 刘老板回头看了眼稳稳坐在八仙桌前的孙二爷，见他完全没有出面的打算，只能“哼”了一声作罢。 对赵力大来说，选谁是很简单的，那就是秦三爷。毕竟秦三爷的商行就是樕山城本地的商行，这个刘老板虽然看上去和秦三爷实力差不多，但毕竟是藟山城的商行。 华夏古人重视乡里乡亲的情谊。 虽然他和两位老板都不是老乡，但来了东山州4年了一直在樕山城生活，潜意识还是把樕山城当第二个家乡了，自然选择第二家乡的秦三爷了。 “刘大哥，去我那边看看吧，我那边民夫也挺多的。” 刘老板受不了秦三的嘲讽，冷哼了一声就回去了，也不挑民夫了。 刘一峰彻底看糊涂了，明明两个老板身后都带着十几二十个人，为啥还要挑民夫呀，而且看那些努力挤到民夫队伍最前面的那些人，很明显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有挑民夫这个环节的。 他看行了身边那个话痨汉子，他不愧是专业解说，刘一峰一看过来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这是孙二爷定的规矩，5局中至少有1局必须选在场的民夫参战，原因我也不知道。” 坐在八仙桌前面的孙二爷抬头看了眼赵力大，又低头继续喝茶了。赵力大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樕山城刚建立，海事局的重心在探明周围资源的时候，城内其实是很混乱的。 除了没有杀人越货外，商行之间的恶性竞争随处可见。各种争执总是要解决的，但都樕山城不比中原，除了海事局根本选不出一个让所有商行势力服气的人，海事局懒得搭理民间商行之间的龌龊，只打了声“犯明律者必究”的招呼，就让他们自己处理了。 最后商行之间没有办法，选择了最原始的单挑决定各自的利益。 那时候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小伙子的孙二爷，意外的因为一个商行的人数不够顶了上去，靠着拼命混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正是靠着这第一桶金，他购买了大量的物资，找到了因纽特人成为了他们的朋友，才有了如今的孙二爷。 东山州民夫不要太多，其中不乏赵力大这种和当年的自己很像的人存在，孙二爷成为了樕山城大前辈之类的存在后，就定下来了必须至少有一局选在场的民夫参战的规矩。反正就一局，如果有商行不相信在场的民夫，那么让自己人先赢够3局就是了。 孙二爷自己当年淋过雨，所以如今愿意给别人一个躲雨的机会。 刘老板见自己相中的赵力大被选出去了，也就没兴趣再挑民夫了，直接让自己这边准备的人上场。 他带的都是北庭都护府退下来的老兵，一个个都很能打的。 秦三那边也不差，也有北军退下来的老兵，其中还有一人甚至是关宁铁军出身的。其他女真人也是在长白山脉的深山老林中猎大虫的存在，就没有庸手。 赵力大虽然满脸的跃跃欲试，但前3场都没他什么事，双方都希望在前三场就解决掉对方，派出的都是自己最强的人。 3场打完，刘老板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派出的3个北庭都护府退下来的老兵只有一人以微弱的劣势输给了秦三那边关宁铁军出身的老兵。 这3局的胜利者都是北庭都护府的人，他们用实力告诉了众人：北军是大明4军中单兵战斗力最强的。 秦三表情有些难看，他再输一局就出局了，但他却派出了一个身高不到150的矮子。 刘老板这边依然是北庭都护府退役下来的一个汉蒙混血，虽然也才165，但比对方高半个头的差距让围观众人都认为胜负已分。 可结果让刘老板脸上的笑容转移到了秦三脸上，孙二爷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喝完了手中的茶，把空茶杯提给了身后的人。 话痨汉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结果，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向刘一峰，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猜到那个矮子这一局必然胜利的。 刘一峰没有回答他，只是暗叹自己要是有钱就好了。刚才出声说秦三的那矮子绝对不简单，众人都不信，还有人提出来和他赌钱，可惜他没有本金，不然刚才至少赢两倍钱回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了那个矮子不简单的？” 刘一峰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道理很简单，连他这个今天才进入樕山城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场比试很重要，秦三派出来打赛点的人会简单嘛？ 而且那个矮子从外表来看和鳌拜差不多，就像一个孩子，如此反差的体格必然说明此人实力极强了。 果然，开打后那个矮子靠着灵活的走位和挑衅的动作，让怎么都抓不到他的北军退役士兵恼羞成怒，不再冷静。矮子卖了个破绽后果断的扑了过去，然后被矮子一个类似隅落的动作摔了出去。 隅落是扶桑柔道的一个技法，又名空气摔。但实际上在华夏古武术中，有无数个流派都有类似的技法，本质就是利用巧劲和对方的惯性，在上半身不接触的前提下让对方失去平衡。 太极拳中的四两拨千斤就是同类技法，普遍用在体格远不如敌人的时候。 不过这招在战场上意义不大，属于比试技法。北军出身的退伍士兵虽然被摔出了擂台范围算输，但除了一脸灰以外没有任何伤害，也没有丧失战斗力，爬起来就能继续战斗。 但这不是沙场厮杀，而是擂台比武，飞出去撞倒椅子的他输了就是输了。 于是2比2就打平了。 /128/128430/31259358.html 第四十九章 刘老板给的实在太多了 秦三见自己专门从闽地的民夫中挑选的柔术高手赢了这一局，重重的松了口气。现在2比2，但优势在他。 赵力大已经兴奋的用手不停拍打着自己赤裸的胸膛了，目光炯炯的盯着其他民夫。所有和他对视的民夫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这让刘老板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赵力大虽然牛高马大的，但从他目睹前面4场比试时有些被打击到的样子，估计战斗技巧不怎么样，也就是有一股蛮力而已，不然怎么叫赵力大这个名字。自己手下随便选一个应该都能打赢他，但问题是现在是最后一局，按照规矩必须选在场的民夫出来比。 他看着剩余的民夫，越看越绝望。 这些民夫中抱着一战成名的那几个，在赵力大被选出来后，全部偃旗息鼓了。剩下的都低着头一副“我就是来看热闹，不要选我”的表情。 “大个子，你干嘛蹲下来呀？” “站累了。” 这群民夫普遍165上下，部分170出头，刘一峰180的个子在其中真的太显眼了。他周围的人听到了话痨汉子的话，都回头来看这个高自己半个头的男人，发现他半蹲着，顿时从高他们半个头变成了矮自己半个头了。 正好刘老板的视线扫过，众人都明白刘一峰干嘛要蹲下了，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刘一峰才不在乎呢。 他的确是担心刘老板见自己的个子选自己出来，到时候不打太丢脸，打的话他又不愿意。 并不是他打不过赵力大，他估计冯硕都能轻松解决赵力大的，而是他不想打无意义的架。 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很微妙，今年最后一批民夫，还是无主状态，吴三桂把他带进城就不管他了，严格来说他现在属于在逃民夫的。 被卷入这场闹剧非他所愿，他只想静静的回到船上去。 再说了，这场架有什么好打的，又不是漂亮妹子的比武招亲，没有任何实质的好处的架干嘛要去打？ 赵大力和其他几个想表现的民夫是想被3个老板看重，从此飞黄腾达。但对刘一峰来说，船上还有124支手铳，有他精心挑选的班底，哪怕因为优异的表现被那个孙二爷看中了，他也不愿意抛下船上的手铳和班底呀。 所以他是一点去打的兴趣都没有，自己又不是爱出风头的小白文男主角。 “谁能帮我赢得这场比武，我奖励他1两银子！” 刘老板的话让民夫队伍骚动了起来，但意动的人看了眼“啪啪啪”拍着自己胸膛，把胸膛拍的通红的赵大力，又低下了头。 “3两！” 有两个民夫一咬牙要站出来，赵大力直接看了过来对着两人“啊哇”的乱叫了一通，两人默默的退了回去。 “5两！” 还是没人动，只有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再加点！” 刘老板本来就有些赌气，听到这声音也没多想直接说道：“10两！” “我来！” 不是我想打，我是爱好和平的人，是刘老板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刘一峰推开众人走了出来，刘老板见出来的人那个赵力大还要高大一些，顿时笑容满面，完全忘记了刚才“10两”脱口而出后的后悔。 赵大力一看是之前那个比自己还要高的人，顿时满脸狰狞。你一个今年才到东山州的民夫，居然这么嚣张！ “你叫什么名字？” “冯硕。” 听见和那句“再加点”一模一样的声音，刘老板说道：“好，冯硕，你干掉他，我给你30两。” “谢老板！” 本来因为那个四两拨千斤的矮子力挽狂澜，然后赵大力猖狂的表现而士气极高的秦三这边，因为两人的对话，和刘一峰非常主动的一个垮步越过绳索落入场中站好，开始有些没底气了。 刘一峰算得上是在场100多人中，这辈子见过最高的人了。高就算了，当刘一峰和赵大力一样脱下上身背心后，那看上去比赵大力还要虬结的肌肉更是为他填了几分风采，让秦三的底气更不足了。 赵大力也上场后，他弓着背，刘一峰昂首挺胸，他满脸紧张，刘一峰一脸淡定，他不停的游走着，刘一峰站在原地只是扭着头看着他。 两人一对比，孰高孰低太明显了，好几个本来准备压赵大力赢的民夫纷纷拿会了自己的辛苦钱，压在了刘一峰那边。 刘老板好整以暇的对秦三说道：“三爷，不如你也拿10两出来吧，我看你那个赵大力，挺没信心的样子，良将不差饿兵嘛。” 秦三没有说话，他本意也是准备拿出银两来刺激下赵大力的，但看到赵大力的表现后，有些舍不得了。如果注定要输，至少不用多给10两。 “赵兄弟，请了！” 刘一峰等得不耐烦了，天黑前他还想回船上呢。 一拱手，刘一峰就冲了过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秦三这边的关宁铁军退役军人和矮子，刘老板这边的几个北军退役士兵都在一瞬间眯起了眼睛。刘一峰就算不是个练家子也是个斗殴经验不少的人。 他的冲锋前几步是快且短的小碎步，最后几步突然一个变速，两个大跨步就已经冲到了赵大力的面前，一击右勾拳就打了出去。 赵大力根本就没想到刘一峰会变速，猝不及防，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却发现刘一峰的这一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他还在奇怪怎么回事，刘一峰已经一个滑步出现在他的侧面了，连续两击重拳，一拳打在他太阳穴上面的部分，一拳打在他肋骨偏下的侧肋。 这下连孙二爷都看出来刘一峰是练家子了，而且还在让着对方。 刚才那个侧身滑步和突然暴起的两拳，只会接头斗殴的街溜子是打不出来的。特别是那两拳，刘一峰有充足的时间打在赵大力的太阳穴和肋下靠近腋窝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太阳穴是死穴，运气好能直接打晕人。腋窝下肋骨则能让对方的手臂很长一段时间使不上力。 孙二爷和那些老兵一样，不认为刘一峰打不准正确的地方，只可能是在让步。 挨了两拳的赵大力侧身踉跄了两步，捂着挨打的肋骨强忍头部的眩晕，寻找着刘一峰。 在发现刘一峰双拳位于头前又杀过来后，赶紧用手护住了头部，但这次传来剧痛的居然是自己的右边小腿。 刘一峰作出要继续攻击他头部的样子，却用脚偷袭自己的小腿！ 几乎半跪在地的赵大力感觉到了刘一峰雨点般的拳头轰在自己手臂上和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猛然暴起，伸出双手推开了刘一峰。 但等他抬头确认刘一峰是不是被自己推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刘一峰依然保持着平衡落地后，两个大跨步一个膝撞就飞了过来。 膝盖命中了赵大力的胸膛，让他飞了出去，落地的闷声让秦三痛苦的闭上的眼睛。 刘一峰没有追杀，默默的看着赵大力在地上翻滚，起身失败后趴在地上干呕着。 他看向了孙二爷，刘老板和秦三，秦三已经在闭目养神了，刘老板满脸的狂喜，孙二爷默默的喝茶。 刘一峰又看向了还趴在地上一边干呕一边试图起身的赵大力，再一次回头看向了孙二爷他们。他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差不多了吧，我稳赢了，没必要打下去了。 3人自然明白刘一峰的意思，但秦三暗恨赵大力无用，刘老板想看刘一峰痛揍赵大力，仿佛揍的是秦三，而孙二爷只是默默的拿起茶杯在喝茶。 这让刘一峰有些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有必要这么绝吗，非要痛揍一顿这个赵大力嘛，自己和他无冤无仇的。 而且他自觉自己也就打不过那个关宁铁军和另一个北军的退役士兵，其他几个北军退役士兵他认为自己和他们打应该都在五五开。打赵大力真的有点在欺负小朋友，胜之不武了。 赵大力这时候也终于站起来了，他的理智已经不存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生撕了刘一峰。 他狂叫着朝刘一峰扑了过来，却被刘一峰一个简单的侧身就躲了过去。于是他又扑了过来，被闪过，又双扑了过来…又双叒扑了……又双叒叕…… 刘一峰受不了了，不满3个老板不叫停，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已经移动到3个老板的方向了，侧身闪过赵大力的同时伸出脚绊倒了他。 孙二爷在刘一峰几次移动方向的时候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笑着端起茶杯起身站开了。也就刘老板和秦三有些狼狈的躲开了飞来的赵大力。 爬起身的秦三对着刘一峰怒目相视，他后知后觉的猜到了这是刘一峰故意的。但刘老板却挡在了他和刘一峰之间，得意的和秦三对视着。 他到是没有猜到刘一峰故意这么做的，不过猜到了也不在乎，他现在高兴的想跳舞，他娘亲教他的草原舞。 孙二爷喝完了茶杯中的茶，递给了一旁的人，宣布道：“那么今年秋天的猎雪熊最后一个名额，就归刘老板了。” /128/128430/31259359.html 第五十章 鱼羊汤 “恭喜刘老板，贺喜刘老板，谢谢刘老板打赏，刘老板大气！” 孙二爷的话音刚落，刘一峰就跳到了刘老板面前一边恭贺他一边伸手要钱。 10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刘一峰担心刘老板赖账。趁他高兴的时候，当着孙二爷，秦三和众多民夫的面直接讨要。 刘老板当然不会赖账，10两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是个大数目。本土的自耕农一年也就20多两的收入。城市中的普通百姓稍微好一点，一年也才稳定30两上下。 但对于这些年崛起速度超乎想象的民间商行来说，10两估计也就是他们名下一个掌柜一个月的收入而已。 皮草属于奢侈品，一头麋鹿的皮或者半张麝牛的皮，简单处理后卖回大明本土就是30两，所有的成本也就10-15两，直接翻番，很赚的。 如果真猎到了雪熊皮，那肯定是直接找大客户提供订做服务的，最后卖出去的价格很可能是成本的十倍以上的。 目前正指挥西军把叶尔羌汗国按在地上摩擦的袁承焕袁大都督，就有一张雪熊皮毛制作的裘衣。每次攻破叶尔羌汗国一个重要城市，他就会穿上他那件雪熊裘衣，骑着白马入城。 西域人都叫他白毛鬼神了。 说起来，如今的大明算得上将星云集。 传统的九镇边军被整合为了北军，老式将领几乎都集中在北庭都护府，其中能带领部队冲锋的虎将实在是太多了。 戚少保建立的南军虽然少有将领带头冲锋，但一个个都是运筹帷幄于帐中，宛如韩信再临。 至于最年轻的西军，则是两边的结合体，既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战将，也有精于战略的儒将。 但不论是三军中的哪一个，都对袁大都督那件雪熊裘衣或明或暗的羡慕嫉妒的。 原因无他，太显眼太威风了。 同样是把敌人按在地上摩擦，只打一场胜仗敌人就能记住白毛鬼神，但他们却需要打很多场胜仗才行。 这几年在军中，雪熊皮毛那是真的天价。不仅军中宿将喜欢，连兵部中的那些文官其实也很喜欢。 所以面对帮自己获得一个猎熊名额的刘一峰，刘老板才不会赖账呢，他丢不起那人。 “拿着！”亲手把一个银锭放在了刘一峰的手上，刘老板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刘一峰：“冯硕是吧，你在哪家商行，来东山州几年了？” “今年刚到的。” 刘一峰知道刘老板有了收人的意思，故意只说了今年刚到的这件事，这意味着他还在服役期。 果然，听到是今年刚到的，见猎心喜的刘老板兴致一下就没了，笑了笑松开了放银锭时握住刘一峰的手。 他放过了刘一峰，秦三可没放过。 “冯硕，你哪家商行的？过两天我去拜访下你家掌柜。” 秦三这话就显出来他有些输不起了。到底是见猎心喜想和刘一峰的商行商议转让之事，还是说准备事后报复呢？ 他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众民夫脸上都出现了鄙夷的神色。 刘一峰收起银锭，对着孙二爷和刘老板行了一礼，就挤回了人群，把被无视的秦三气的差点当场发作。如果不是刘老板故意挡住了他，他说不定已经命令手下把刘一峰抓回来了。 “秦三爷，不至于这样吧。” “哼！” 刘一峰懒得管刘老板和秦三爷之间的恩怨，一心想离开这里。众民夫刚才对秦三爷貌似寻求报复的行为也有些同仇敌忾，纷纷让开道路让刘一峰通过，刘一峰经过时，有些人还主动行礼。 “大个子，你真牛呀！”话痨汉子追了上来：“我叫顾二狗，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看兄弟和我投缘，也不用你请我了，我请你。” 说完，就拉着顾二狗在众民夫羡慕嫉妒的目光下离开了。 刘一峰拉着顾二狗是觉得这人对于东山州的种种信息知道的多，然后又是话痨，稍微试探就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他还想知道更多，便拉着顾二狗找了家食府就坐了下来。 这是家卖汤食的店，店家的收费方式让刘一峰大开眼界，因为非常的不古代，反而很现代。 “这家鱼羊汤的老板，据说是曾经在顺天府那家鱼羊汤店干过10年，后来拿着存了10年的钱在东山州开的店，是樕山城最出名的店之一，我早就想来尝尝味道了，大个子，这次真的是要感谢你了！” 也不怪顾二狗这么客气，因为刘一峰交了2两银子，门口的店小二才放两人进来的。 这就是刘一峰现在四处打量的根本原因：这尼玛居然是家自助餐厅，1两银子一个人！ 不过能自助选的东西其实也不多，白面馒头，白面饼，洒满芝麻的馕，一碗煮好的白水面和一碗糙米饭，就这5样主食，然后就是一些怎么看都觉得纳含量超标的咸菜和豆腐乳。 拿多少就必须吃完，不准打包，有剩下的都要折价双倍收费。每个人进餐的时间还只有一炷香，约半个时辰，香就放在饭桌上。这些规矩都是写在了大堂那面墙上的，不用进门就能看见。 除了这些主食外，还有一碗汤，正是店名羊杂鱼肉汤。 “顺天府那家也是这样经营的？” “是的，所以很出名呀，除了肉外吃完了还能加汤，虽然一个人要1两银子，但是能无限吃呀！” 顾二狗眼睛中都是光，他已经做好了吃穷店家的心理准备。 但刘一峰很清楚：任何胆敢做自助餐的老板，都是算好了成本的，你怎么吃人家都有的赚。 顾二狗每样主食和咸菜都拿了一份，刘一峰分走了半个馕。看这些主食的份量，刘一峰觉得他们能吃完就已经很不错了。 更别说还有一碗汤了，里面的鱼肉和羊杂份量还不算少，刘一峰用筷子搅了搅，推测光汤中的内容就在300克左右。汤面上浮着明显的油花，汤水推测也在200克以上，这碗汤下肚普通人就差不多了，算上主食又能吃多少？ 特别是在胃里，有着油花的汤水泡着那些碳水化合物，估计想胡吃海塞回本的人，最后会撑到走不动路。 顾二狗已经不管刘一峰了，开始疯狂的往嘴里塞食物。 “慢点吃，没人抢你的。” 鄙视了下顾二狗吃着嘴里，拿在手里还看着锅里的状态，刘一峰先喝了口汤。 很普通的鱼羊汤，能品尝出来兑水严重，又吃了口羊杂，口感告诉他这些羊杂都是后来加的。 换到后世，估计会被顾客投诉是不是拿的隔夜汤微波加热了下就端上来了，还是微波加热不彻底那种。 不过顾二狗已经觉得很香很好吃了。 鱼羊汤这道徽菜，刘一峰也会做，做的还不错。 虽然说鱼羊汤是徽菜，但实际上在华夏古代，鱼肉和羊肉同煮一锅汤，是很早很多地方都有的做法。 这两者熬煮的汤会很鲜美，故有个说法“鲜”这个字就是有人品尝过鱼羊汤后发明出来的。 具体是不是，刘一峰懒得考证，他拿着半个馕，慢慢的吃着。有些好奇这家店的这种类似自助的经营方式，是谁提出来的。 可惜顾二狗不仅不知道，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胡吃海塞中了。 刘一峰干脆挥手找来了店小二，准备打听下。 /128/128430/31259360.html 第五十一章 花卷 “客官，有啥事？” “听说你家是顺天府那家店的分店？” “瞧你说的，客官，顺天府的鱼羊汤有无数家，您说的是哪一家呀？” 嗯？无数家？刘一峰瞪向了告诉他这个错误情报的顾二狗，顾二狗直接没看到，整个人埋进了碗中。 “是的，客官，京城最多的店就是鱼羊汤店了。”店小二从刘一峰和顾二狗身上的穿着猜出来了这两民夫估计也没去过京城，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都是这样的经营方式嘛？” “哦，这倒不是。”店小二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骄傲起来：“这种经营方式在京城也少有，是我家掌柜的从海事局的大官那里学来的。” 海事局的大官？ 刘一峰发现这海事局在这个大明，存在感真的是高的可怕，很多时候朝廷的存在感都不如海事局。 他还想多问，一伙人就兴冲冲的走了进来，顿时刘一峰脸上就出现了苦笑。 “哈，冯硕！” 居然是刘老板和他的手下，他今天心情好，请客让自己的手下都好好的吃一顿。看来顾二狗有句话说的还是没错的：这家店是樕山城最出名的食府之一了。 “今天全靠你了呀。”刘老板心情的确很不错，直接大马金刀的就坐在了他这桌，剩下的手下各自找桌子坐了下来。店小二还和其中好几个人打招呼，看得出来双方都互相认识。 “你小子真舍得呀，10两银子就没了2两呀。” “尝尝鲜嘛，刘老板很喜欢这家店？” “还行吧，朋友开的店。而且东山州好吃的店不多，和本土没法比，这家的鱼羊汤有几分京城的味道。” 就这兑水的鱼羊汤居然是东山州算得上好吃的店了，东山州在刘一峰的心目中已经有了“美食荒漠”的标签了。 刘老板自然不用自己去选主食，熟悉他的手下把他最爱吃的馕端了上来。 “刘老板也喜欢馕？” “这个有味儿，比那些好吃。” 他看了眼刘一峰手上的半个囊，露出了“你小子还挺识货”的表情。 馕就是西域胡饼，唐朝时期就成为了中原的主食之一。后来随着宋朝铁锅的出现，南方的开发，占城稻的普及，馕从主食慢慢变为了小食，华夏进入了米饭逐渐为主的时代。 “刘老板是藟山城过来的？” “对。” “藟山城也没几家好吃的嘛？” “没有。”喝了口汤把馕送下去后，刘老板无不郁闷的说道：“整个东山州都没什么好吃的，好厨师基本都在本土，愿意背井离乡的都不是啥大厨，别看这家的厨师鱼汤和面食做的还行，你让他做几个菜他就歇火了。” 刘老板完全不顾自己还在人家店里，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说着。刘一峰有些尴尬的回头看向了店小二和掌柜的，发现店小二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而掌柜一脸的苦笑。可见某种程度上，刘老板说的也是实话了。 刘老板虽然是个大明传统观念中地位不高的商人，但那是真有钱，在本土自己家雇佣的有大厨，也经常去自己所在州府最好的食府或者食肆吃饭，对美食的鉴赏能力远超同时代的普通人的。 在普通人看来完全由白面做的馒头，面饼和馕已经是非常好吃的东西了，但他却嫌弃它们没味，就像后世很多人比起馒头更喜欢花卷一样。 “老张，你们那个花重金从直隶请来的面点师父，还在生病嘛？” 这家店的掌柜和刘老板认识，私交还不错，所以刚才刘老板吐槽他们家也就只能做鱼羊汤时不反驳。 “还病着呢，他坐船过来的时候就差点死在路上，到了后刚养好身体又遇到年初的大雪差点病死，身子骨彻底坏了。我现在都还在头疼怎么安置他呢，死在不行只能花钱把他送回本土了。” 刘老板对张掌柜的有情有义很是敬佩，一张回大明的船票可真心不便宜。 这就是东山州最大的问题：距离本土真的太远了。 中原这些年靠着扩张出现了非常多的匠人，他们曾经是农民，如今却能在城市中替商行工作，一年赚的不比农民少。 但这些手工业的匠人大多数都不愿意到遥远的东山州去。 一来东山州穷乡僻壤的传闻让他们没有兴趣，二来东山州那长达4个月以上的航行也让人望而却步。 海事局一直在努力的改进郑和级，希望能让它更快，把平均4个月的航程缩短一些，但目前还见不到效果。 “啊，想吃花卷了。”刘老板有些郁闷的放下了馕，回忆起了在本土的美好时光。 “都能做馕了，还不会做花卷嘛？” 刘老板和张掌柜看向了说这话的刘一峰，看着他继续说道：“不就是把馒头的面卷一下就行了嘛。” 张掌柜有些不服气了：“馒头是馒头，花卷是花卷，不懂就别乱说！” 刘一峰也不恼，看向了刘老板：“刘老板，你是不是想吃花卷？你能说服掌柜的让我来做，我就做给你吃。” “你是个厨子？” “算不上，不过花卷真的很简单的，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这家店的厨子不会做。”刘一峰是想吃花卷了，他一路上习惯的借着给比人做菜中饱私囊了。 张掌柜给气笑了，不等刘老板说话，直接说道：“你来做，你做出来了你的饭钱我退你，你做不出来你连着材料费一起陪我5两银子！” 刘老板对刘一峰很有好感，毕竟帮了他很大一个忙，正要开口化解两人，就听见刘一峰说道：“那我亏大了，我做出来了你退我2两，我没做出来我还要给你5两，你还真是当掌柜的，做生意不吃亏呀。” “行！你做出来我退你饭钱在给你5两！但我有个要求，我的人必须全程看着，看你搞什么鬼！” “成交！” 刘一峰觉得这钱也太好赚了，做个花卷就能赚5两。 而掌柜的看上去是怒极反笑，实际上是真的在笑。 一开始他是真的有些愤怒的，但看见刘一峰认识刘老板的份上，想着息事宁人。但输人不输阵，就想用“赔偿5两”逼退这个民夫。 没想到对方居然接招了。 这意味着这人不是个蠢货就是真的会做花卷了，所以加上了他的人必须全程旁观。 这是准备偷师呀。 /128/128430/31259361.html 第五十二章 那批火铳的买家 刘一峰虽然穿越过来已经半年左右了，但和真正的大明百姓接触并不算多，他有一个概念根本就没搞清楚，那就是古代华夏手工艺者对于技术的保护。 厨子也是手工业者，同样存在着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情况。 虽然从唐开始，就已经有食谱之类的书籍存在了，但那又不是写给后来的厨子们看的。古代厨子是下九流职业，能识字的有几个？很多菜或者糕点，全部靠的是师父带徒弟的口口相传。 花卷，在后世人看来毫无技术含量，但在这个大明，它还真就不是每个厨子都会做的。所以刘一峰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偷师了。 不过就他在流鬼城的表现来看，他也真不怎么在意被偷师就是了。 “你们做馒头的面在哪？” 几个30多岁的厨子满脸狐疑的看向了张掌柜，得到了他的同意后才带着刘一峰去了一间房。屋外10-15度，屋内却在20度以上，看来是专门用来发酵的暖房。 屋内木架上有着大量的木盆，都盖着干净的麻布，刘一峰掀开一张麻布，下面是已经发酵的面团。 “发酵多久了？” “半个时辰。” “带我去洗手。” 洗完手回来后，刘一峰直接伸手扯开了面团，看着里面已经呈蜂窝状的发酵状态，满意的点了点头。 旁边4个冷眼旁观的厨子开始相信掌柜说的这小子弄不好真的会做花卷了，至少会做面点。 端着那盆发酵好的面，刘一峰跟着厨子们走到了厨房，在案板上撒上面灰，很自然的就吩咐起了4人中的一人去揉面。 那人满脸的不爽，但还是在张掌柜咳嗽一声后不情不愿的去揉面了。 而刘一峰逛了圈厨房和厨房外面的仓库，回来时把一些乱七八糟的香料交给剩下3人中的一人，要求他全部研磨成粉。 3人都懵了，他们都是在大明本土各家食府做面点学徒出身的，从未见过有人做面点会加香料的。 “葱，只要葱青，切成葱花。” 又给剩下2人中的一人下达了命令后，刘一峰让最后一人去生火，然后把手中罐里雪白的动物油脂放入铁锅中。 不多时，油就化开了，整个厨房都是油的香味。 接过帮厨们研磨好的香料粉和葱花，刘一峰把香料粉，盐和面粉放入一个空碗中，用木勺舀出热油倒在混合好的面粉上。 再搅和搅和，一碗油酥就做好了。 包括张掌柜在内，厨房中的众人都看傻了，完全不知道刘一峰在干什么，这和自己印象中做花卷的样子不一样呀。 端着装有油酥的碗和葱花的碗，刘一峰走到已经提前按照他的要求把面团擀成薄薄呈方形的面皮面前。用木勺把油酥均匀的抹在了面皮上，撒上葱花，最后把面皮卷了起来。 用菜刀切成拳头大小的剂子，再拿一根筷子压在剂子中间，拉住剂子两边一手向左一手向右这么一拉一拧，一个花卷就做好了。 又做了5个后，刘一峰就准备偷懒了：“你们来。” 在刘一峰抹油酥的时候，4个厨子脸上的不屑就已经消失了，全是凝重。刘一峰切出剂子拧出花卷雏形那一刻，他们心服口服了，只想等蒸好后赶紧尝尝味道了。 结果刘一峰居然让他们亲手操作，他们这次不仅不会觉得生气，反而暗自有些感激了。 “不是这样，抓住两边，一手朝内一手朝外同时拧就是了。” “哎，你轻点，这是面团不是肉，你看你都扯断了。” “你拉那么长干嘛，你要做油条嘛？” “你就是做馕的那个厨子是吧？我让你做花卷你给我压成馕是几个意思？” 刘一峰捂住了脸，看向张掌柜的眼神中全是不解：你这几个厨子就这水平，你这间店居然都号称东山州少有的味道不错的店。 张掌柜也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瞪了自己的厨子们一眼，说道：“冯老弟，你再拧几个，让他们看看。” “那看好了。” 张掌柜身边的刘老板看的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个这么能打的民夫，居然还真是个厨子。 有这手艺干嘛来东山州呀？ 估计是手上有命案吧，毕竟那么能打。 半个时辰后，一盘蒸好的椒盐葱花花卷放在了桌上，刘一峰一个，刘老板一个，张掌柜一个，剩余的厨子一人一个，正好分完。 吃过后刘一峰满意的点点头，有后世普通菜市场的水平了。看着留着口水盯着自己的顾二狗，把自己那份扯了一半给了他。 顾二狗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油酥的咸香，柔软的口感，小麦的鲜甜，葱花的清香，刘老板直接推着那4个还在慢慢品味的厨师去继续蒸花卷了。 刘一峰则直接走到了张掌柜面前，微笑的伸出了手。 “冯老弟是哪家商行的呀？来东山州几年了？” 刘老板笑着替刘一峰回答了：“老赵，别想了，人家今年刚到的。” 张掌柜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抬头看了眼自己的4个厨子，他们正在一边蒸花卷一边交流着，看见自家掌柜看向了自己，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学会了。 虽然不能雇佣刘一峰，但就凭这手花卷，配上他家本来就有点名气的馕，估计未来生意会越来越好的。张掌柜也不矫情，直接摸出了5两银子，放在了刘一峰手上，权当交学费了。 刘一峰满意对着刘老板和张掌柜行了一礼，带着顾二狗离开了。 半路上，顾二狗却说道：“冯兄，不对呀，我记得张掌柜不是说了还要退你2两银子的饭钱嘛？” 也就是他这种出身的人才会记得这些事，刘一峰只记得5两赌注的事了。本来他也不是很想去真的要那2两饭钱，总觉得有些丢人。但转念一想已经到了东山州，自己又带了一个团队，多些钱总归是好的，便把顾二狗留在了原地，自己回去要了。 店小二之前是看见了刘老板和张掌柜一起礼貌的把刘一峰送出店的，也就没敢拦他，看着他淡定的走入了后堂，开始猜测这个民夫打扮的人和自己掌柜难道很熟络？ 半路遇到了那个做馕的厨子，刘一峰问到了他张掌柜的所在，他客气的把刘一峰带到了内院门口。辞别这个厨子后，进入内院的刘一峰听到了张掌柜和刘老板的对话声。 正准备走出墙角行礼的时候，他听见张掌柜问到：“老张，你听说了前段时间在流鬼州被扣下来的那批火铳的事嘛？” 刘一峰立刻停下了脚步，轻轻的贴在了墙边。 /128/128430/31259362.html 第五十二章 那批火铳 “听说了，据说是300多支火绳枪，基本上是这几年往东山州走私火铳数目最大的一次了。” “你觉得是谁买的？” “探险者们吧，金山城那边不是说有人遇到了棕皮野人了嘛，估计是用来防备那些棕皮野人的吧。” 棕皮野人？看来是印第安人了。 刘一峰思考着一个问题：大明只是殖民了北美西海岸而已，就已经接触到印第安人了？ 后世很多人都以为印第安人的主要是生活在北美中部的大平原上的，毕竟那里可是全球三个黑土地之一。 但实际上印第安人的部落遍布整个美洲。 印第安人并不是一个民族，是很多个民族的统称，是欧罗巴人对整个美洲除了阿拉斯加的因纽特人外，所有美洲土著的统称。 近万年的繁衍中，美洲的印第安人就像欧亚大陆的人类一样，有选择游牧的，有选择渔猎的，也有农耕的。有习惯住在平原的，有喜欢藏进山里的，有选择住在海边的。有部落联合体的酋长议会，有阿兹特克，玛雅和印加这类的政教合一集权政体。 其实枫叶国和美利坚西海岸的印第安人并不少，只不过这些印第安人在大明不招惹他们的前提下也不会去招惹大明而已。 别看大明断断续续在十多年内已经往东山州移民了超过30万人了，分部在北美西海岸这么大一片土地上，每平方公里连一根手指都分不到的。印第安人和大明移民者完全可以相安无事的相处的。 “老刘，你问这个干嘛？” “老张，我们认识3年了，樕山城你也熟，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不能介绍走私火铳的人给我认识下。” “老刘，你要火铳干嘛？你不是皮草商人嘛，怎么，你也要去金山城？我给你讲，金山城就是个阴谋，海事局在骗人，有狗屁金矿呀，当初那些金矿都是从扶桑那边偷偷运过来的。” “还有这事？” “你别说出去哦。” “当然了，我你还不相信嘛。” 躲起来偷听的刘一峰对老张的印象完全变了，之前还以为就是个普通店掌柜，结果现在看来是一个黑白两道都有些能力的人，属于地头蛇信息源人脉点之类的存在，不然刘老板也不会试探的想从他这里知道走私火铳的人了。 “所以，你要火铳干嘛？” 刘老板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苦涩：“其实我们也招惹到了棕皮野人了。” “你真去金山城了？” “不是，我们追踪一批麋鹿，不小心进入了藟山深处，遇到了一批棕皮野人。我们可能误闯了他们的领地，但双方语言不通，最后打了起来。” “出人命了？” “嗯，我们死了3个人，2人重伤，11人受伤，对面死了20多人，受伤的我不清楚，但应该比我们多。” 刘一峰听的目瞪口呆，这战损比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难道刘老板的狩猎队带了火铳？ 但他现在却在求购火铳，也就说明他没有火铳了，那他的狩猎队也太强了吧。 “对面多少人？” “一个部落，过百吧。” “你们多少人？” “35个。” “你的狩猎队什么时候战斗力这么强了？” “我们带了10把三眼铳，拦下他们第一波攻击后直接集火把他们打懵了，他们大部分的死伤都是三眼铳造成的。” “难怪。” 如果按照原理来细分，枪可以分6个版本：1.0是突火枪，2.0是火绳枪，3.0是燧发枪，4.0滑膛枪，5.0是来福枪，6.0是机枪，后世就停留在了6.0版本。而每个版本都有细分小版本，特别是5.0和6.0版本。 三眼铳就是明初突火枪的改造产品，可以说是1.2版本，在历史上属于很快就被淘汰的昙花一现的过渡产品，人类很快就进入了2.0火绳枪这个版本的。 但三眼铳还是有个优势的，那就是提前装好弹后见面掏出来就能很快射击，用的也是散弹，不用太在乎瞄准，和弩箭性质有些类似，抽冷子的偷袭一波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大明内部在戚少保的纪效军政改革后，三眼铳被北军大规模使用。普遍用在骑兵冲锋时的第一波齐射，让北伐初期的鞑靼触不及防。 不过很快三眼铳就被取缔了，因为在颠簸的马上，三眼铳的哑火率极高，50步的距离又只有一次射击时间，所以经常有骑兵把哑火的三眼铳当投掷武器扔出去的。 别说，扔出去的三眼铳如果能击中敌人，一样能造成极大的伤害，毕竟三眼铳的重量完全可以当单手锤使了。 就是负责后勤的兵部文官气的要死，多次弹劾前线的将领，不过都被力主北伐的陛下压了下来。 北伐结束后，三眼铳库存还很庞大，这时候大明已经吃透了从红夷人和弗朗机人那里购买的火绳铳，开始本土大规模量产并列装南军和西军了，库存庞大的三眼铳就成为了安南都护府和东山州探险者们最喜欢的武器了。 这也是大明唯一民间能购买的火铳了，当然，本土是不准贩卖的，只能在安南都护府和东山州使用。 “那你都有三眼铳了，为啥还想要购买火铳？” 刘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追踪那群麋鹿到了棕皮野人的山谷后，发现山谷里很是暖和，环境很不错，难怪那群棕皮野人会选择那里居住。那个山谷也是麋鹿的过冬的地方，不仅是麋鹿，我们还发现了大量藟山熊的粪便，肯定是藟山熊东面的地方，所以那个山谷我必须拿下！” “那山谷距离藟山城有多远？” “5-8天的距离。” “那你请海事局帮忙呗，你就说那个山谷的棕皮野人袭击了你们，正好你死了2个人。距离藟山城这么近的地方有人袭击汉人，海事局不会坐视不管的。” “海事局…就算了…” “怎么了？” “海事局出面的话，那些棕皮野人一个也别想活下来。” “老刘，你该不会还存了把那些棕皮野人当奴隶用的想法吧。” “……” “我的刘哥哥，奴役棕皮野人是违大明律的！” “我就不明白了，那些棕皮野人又不是鲜卑后裔因纽特人，凭什么朝廷不让我们奴役他们？东夷人，倭人还是我们华夏分脉，不一样说奴役就奴役嘛。” “这种事不是你我能决定了，不准奴役棕皮野人是朝廷的决定，海事局都不敢违背，你少干蠢事！” 接着两人就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提前藏好的刘一峰探出头来，确定两人已经走远后才跳出来。 两人的这段对话，让他心中对于东山州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解开了：原来大明已经和印第安人接触了。 但新的疑问也冒了出来：为什么大明不让奴役印第安人？ /128/128430/31259363.html 第五十四章 黑市 装作刚进来的刘一峰从张掌柜那里拿走了2两银子后，第一时间找到不停拍着肚子在消食的顾二狗。 “棕皮野人？我听说南方很多，不过我们樕山城这边是没有的，你放心吧。” 可惜顾二狗并不知道关于印第安人的事，他到了东山州后一直待在樕山城的。 “刘老板在樕山城有分店嘛？” “没有。” “那你知道他住哪嘛？” “当然知道。”顾二狗脸上露出了羡慕和猥琐的表情：“城东的飘香楼，刘老板包了两个瘦马天天睡在那里的。” 好家伙，两个瘦马，皮草商人还真的是有钱呀。 刘一峰眼中的犹豫又少了几分，决定先找到飘香楼。 “冯兄，你要是憋不住了，我知道有家女闾有很多倭人和高丽人女奴的，飘香楼夜资10两起步的，你那点银子留着吧，全扔在女人肚皮上不划算。” 飘香楼普通的姑娘就是10两起步一夜，那瘦马岂不是几十上百两一夜？ 刘一峰眼睛中的犹豫越来越少了，他决心试一下。 “放心吧，我只是想知道飘香楼在哪，不准备去的。” 顾二狗根本不信，叹了口气把刘一峰带到了城东的飘香楼。 樕山城是修建在库克湾，也就是这边海事局口中的樕山湾的东部沿海的。靠近港口的城区为旧城区，杂乱肮脏遍布仓库，多是民夫居住的地方，被称为下城区。而远离港口的城区干净整洁，大部分建筑都是这几年新修的，还有很多庄园，多位商行有钱人或者海事局官员居住的地方，被称为上城区。 青楼这种销金阁，自然是修建在上城区的。刘一峰就发现越靠近飘香楼，沿途穿者打扮的人就越富贵。素白的棉袍，华贵的皮草，秀丽的绸缎，看来还真的是非富即贵的地方呀。 “就是那栋楼了，冯兄，真的不要去呀，我们赚点辛苦钱不容易，一晚上扔在女人肚皮上不划算。” “好的，我知道了，你相信我呀，我真的不会去的。” 刘一峰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忍住了脾气，顾二狗一路上都在劝他不要去飘香楼消费。 他一方面很不爽顾二狗觉得他是色中饿鬼，另一方面也能看出来顾二狗是个好人，劝他也是好心好意，只能不停的保证自己不会去。 把路给记下了后，刘一峰又问到顾二狗：“樕山城有黑市嘛？” 顾二狗的表情更奇怪了，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斟酌了下，说道：“冯兄，东山州不是法外之地，海事局在东山州是依明律治理的，这边也会砍头的！” “你想什么呢！”刘一峰是真忍不住了，先怀疑自己是色中饿鬼，现在又怀疑自己是非法之徒了。 “我以为你准备绑架刘老板呢……”顾二狗不解的问到：“你找黑市干嘛？” “…就…有点…事…吧…” 刘一峰发现自己还真没办法解释自己找黑市干嘛，好在顾二狗作为话痨，几句话帮他合理化了：“你该不会是想打黑拳吧？然后靠着打黑拳的钱去飘香楼？冯兄，听老哥一言，不值得呀！” “……” 刘一峰懒得吐槽了，不过他的默认让顾二狗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又劝了起来。 “我真不是为了去飘香楼，不过黑拳什么的可以打，我很能打的，赚钱外快嘛。” 没想到顾二狗还真的不反对他去打黑拳，刘一峰轻松解决赵力大的场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两人一边说一边来到了下城区，东拐西转就进入了一家别院的地下室，再上来时刘一峰已经迷失了方向了，只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仓库中，里面灯火通明，空气污浊，人声鼎沸。 “左边有倭人和高丽人女奴，那个便宜，300文钱一次。” 刘一峰看着那边排着队的男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远离他们。 古代的女闾和青楼女子，是梅毒的主要爆发地。朝廷管理的教坊司还好，民间的青楼就比较糟糕了。而最糟糕的莫过于只接待底层人民的暗闾了，里面的倭人女奴和高丽人女奴一天接客十几二十次，只要有一人有梅毒，在这个毫无保护措施的时代，基本就是交叉传染的。 “右边是赌坊，冯兄你想打黑拳的话就去那边。” 看了眼后，刘一峰就没了兴趣，他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黑市中买卖火铳的人。 偷听了刘老板和张掌柜的对话后，刘一峰脑海中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还是雏形，他需要多方调查才能决定要不要施行。 计划就是：在离开樕山城前想办法偷偷卖一批手铳，等到了藟山城海事局拍卖自己这些民夫时，他刘一峰买下自己以及自己的班底。 要施行这个计划，必须有3点要提前知道： 第一是了解樕山城火铳的交易详细，从价格到交易方式到注意事项都必须了解，毕竟这是违背大明律的非法行为，黑白两道最后都先摸下底。 第二是找到一个能执行卖火铳的人，他心中目前有3个候选目标：身边的顾二狗，船上的厨子老王和他自己。 可以的话，他是一点都不想出面的，减少暴露自己的环节就能避免风险。但顾二狗刚认识不值得信任，老王或许能信任但他真的愿意帮自己嘛？ 所以刘一峰自己也在候选名单中。 第三就是搞清楚自己这些民夫的大概价格了，如果太贵，火铳卖完了都买不了自己及自己的核心班底，那样还不如留着火铳等待下一次机会呢。 他到黑市来，就是在施行第一步。 “那边是干嘛的？怎么我看有很多商行的人？” 商行的人穿的衣服和他们民夫是不一样的，民夫穿的反而更像后世的棉衣和棉裤，是两件套的，而商行的人大多数穿的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样子。 “那边是交易的地方，某些海事局不让卖的东西，里面都有。” “是吗，走，我们去看看。” 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后，刘一峰丢下了顾二狗就朝仓库里间走去，在门口却被拦住了：“一个人500文。” 顾二狗冲上来对着那些拦住刘一峰的大汉点头哈腰，然后拉刘一峰就走。 “冯兄，你干嘛呀，去交易区是要交钱的！” 刘一峰也不在意，摸出了一块大概一两的碎银子，挣脱了顾二狗就扔给了之前拦下他的大汉。大汉很意外，本以为就是个走错方向新来的民夫，拦下来就是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愿意付钱。 500文呀，很多民夫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的。 一辆银子1000文，这是这个大明已经固定的汇率，刘一峰拉着目瞪口呆的顾二狗就进入了交易区。 /128/128430/31259364.html 第五十五章 火铳的价格 交易区和后世的展会有点像，每个参与交易的人占据大概3-5平方米的空间。有些放着自己要交易的东西，有些直接立着个板子，上面写了自己要交易的内容，还有些干脆就坐了个人，估计交易什么都是坐下来面谈的。 顾二狗也是第一次来交易区，满脸兴奋的四处打量着。不过他有些郁闷，刘一峰一直拉着他快步的走着，他都来不及细看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冯兄，你别急呀，你走这么快能看清楚交易什么嘛？” 刘一峰没理他，他要找的自然是火铳，火铳那么醒目的，当然能看清楚。可是围着交易区走了一圈，没有见到交易火铳的，反而是明显维持交易区秩序的那些大汉中，有一两个腰间正大光明的别着手铳。 “这里不卖武器？” “冯兄，你想干嘛？” “没有，就是问问。” “冯兄，真的不要做傻事呀。” 刘一峰翻了个白眼，真的都不理这个话痨了，他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自己放弃去飘香楼绑架刘老板或者其他去飘香楼老板的“计划”了。 顾二狗的说话的声音太大，让旁边几个维持黑市秩序的人听到了，他们集体看向了刘一峰，眼神中有些戒备。 刘一峰捕捉到了那份戒备，对着那几个大汉笑了笑，还微微的点了点头。对面完全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们担当黑市守卫好几年了，来这的人大多数是不敢和他们对视的，特别是民夫们。刚才听到那个矮小的民夫在劝那个高大强壮的不要做傻事去打劫别人，他们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 其实真不怪顾二狗和这些人误会刘一峰，刘一峰穿越前是一头板寸，穿越过来也就半年左右，头发根本没长多少的。 在古代，没蓄发的人除了和尚就是贼人。而在东山州，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选择来东山州服役的前土匪。 刘一峰觉得自己很正常，但在别人眼中，牛高马大的他还顶着一头短发，任何人都会第一时间看到他身上的暴力特征的，在加上他身上的民夫服，都会怀疑这小子来东山州之前弄不好是哪个山头的大王。 扔下了顾二狗，刘一峰直接朝那几个大汉走了过来，他们顿时如临大敌，几个人的手都按在了武器上了。 刘一峰熟视无睹，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诸位，我奉我家掌柜之命打听件事。” “说。” “我家掌柜要去金山城，听闻那边棕皮野人很多，他很是担心，想买些趁手的武器防身。” “武器去铁匠铺买，海事局也卖。” “我家掌柜想买的武器他们不卖的。” 话说到这程度了，对方明白刘一峰的意思了。 “我们只是这里的守卫，你想要交易就自己去市场里面找。” “这样呀，那诸位能指个路嘛？” 刘一峰的不依不饶要是其他民夫，这些守卫早就准备揍人了，但面对牛高马大面对自己等人还一脸淡定的刘一峰，他们实在拿不准对方的底子，很是忌惮。 “小六，你带他去见程老板。” 这伙守卫中唯一坐着那人下达了命令后，看向了刘一峰。他光着头，一身的肥肉，但良家子都能看出来那肥肉下的肌肉有多么可怕，刘一峰就有种看到了洪金宝扮演的黑帮大佬的感觉。 他不卑不亢的拱手行了一礼，那个光头大汉点了点头，刘一峰就跟着那个叫小六的汉子走了。 “程老板，老大让我带来的，他需要的东西你这儿有。” 这个程老板的铺位就是那种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人坐在条凳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属于懂得都懂，不懂我也解释不清楚的内行人才会光顾的店铺。 “兄弟怎么称呼？” 这个程老板瞄了眼刘一峰身上代表民夫的棉衣，并没有因此小看刘一峰。黑市交易区守卫老大令小弟带来的人，不可能太简单。而且对方没有蓄发，180的身高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高的人，还一身的腱子肉，他完全不会因为对方穿了身民夫服就小看对方的。 “李鸿基。” “李兄需要什么？” “铁匠铺和海事局不会卖的武器。” “呵，李兄怎么知道小弟这家店的？” “我家掌柜让我去张掌柜的鱼羊汤店吃饭，顺便送封信。吃完饭后，张掌柜让我来这里，说这里会遇到我家掌柜想要的人的。” 刘一峰从之前偷听刘老板和张展柜的对话判断张掌柜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家食府的掌柜那么简单，很可能兼职干着樕山城情报和人脉中心的事。 他猜的很对，听到开鱼羊汤食府的张掌柜后，程老板这伙人对刘一峰的怀疑已经只剩一半了。 “跟我来。” 刘一峰被程老板带出了交易区，进入了女闾区，里面充斥着男人的吼叫和狂笑，女人的讨好和悲鸣。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一个房间，里面的那个倭人女奴衣服都懒得穿，愣愣的坐在床上等待她的下一个恩客，也对程老板带着刘一峰进入她房间的某个柜子后就消失了也熟视无睹。 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她偷偷的松了口气的，每次程老板带人进入柜子后，代表着他们出来前自己都不会有恩客了，能好好休息下了。 那种事，其实很费体力的。 刘一峰跟着手持火把的程老板在地下左拐右拐，爬上一个梯子后发现已经到了外面了，这是一个别院。程老板和来接应他的人对了暗号后，带着刘一峰进入了房间，又是从坑下一个通道到了另一个房间中，出来时刘一峰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他只知道这是一间仓库，不比当初金州港关押自己5个商行民夫的那间仓库小。 刘一峰回头看着他出来的地道口，很是感叹。他还记得，两个幽暗的地道都不是单程的，中间都有岔路的。换句话说，换了外人绝对会迷路！ “李兄，已经到这儿，有什么话都摊开说吧。” 刘一峰注意到仓库暗处突然冒出了十几二十个汉子，其中一半人都配有武器。 “我家掌柜想去金山城找金子，他听说有棕皮野人袭击了当地找金子的其他商行和探险家，所以决定买些趁手的武器防身，能在棕皮野人靠近前就杀死对方的那种。”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程老板点了点头，然后问到：“你家掌柜姓什么？” “刘。” “叫什么？” “无可奉告。” “你们是哪家商行？” “无可奉告。” “什么都无可奉告，你还指望我卖给你？” “我相信来程老板你这里买东西的客户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不会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的。” 程老板周围的汉子们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很是气愤刘一峰对程老板的冒犯，但程老板却挥了挥手，让手下回去继续戒备，只留下了3个人。这3个人是这里武功最高的，留下来只是为了提防看上去很能打的刘一峰。 3人还捞起了衣摆，露出了别在腰间的火铳。刘一峰的目光立刻看了过去，然后看向了程老板笑了笑，指着3人的腰间。 “那是保护我用的，20步内，再厉害的人也逃不过3把鸟铳的齐射。” 刘一峰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所以我家掌柜也想买些来防身。” “抱歉，那些不卖。” “为什么！？程老板您不是专门做这生意的嘛？” “不为什么，你我第一次做生意，我不会卖你任何鸟铳的，三眼铳还有存货，要不要？” 三眼铳刘一峰到是听刘老板提过，也曾经在历史书上见过，不过他没啥兴趣。他并不是来买火铳的，而是来试探火铳的市场价的。 程老板对着手下点了点头，那人拿出来了一个三眼铳，递给了刘一峰。 刘一峰装模作样的摆弄了下后问道：“多少钱？” “4两银子一把，送引火药和弹药。” 刘一峰也不清楚4两一把的价格有没有坑自己，只是故作皱眉思考的样子，沉默良久后，他指着3个手下腰间的手铳，问道：“这种短火铳多少钱？” “那个很贵的，一把15两。” “那种簧轮燧石的呢？” “那可是最新式的，20两一把。” 刘一峰强压内心的狂喜，又装作思考了一会儿的样子，说道：“是不是第二次做生意，程老板就能卖我们火铳了？” 程老板扬了扬眉，没想到这个民夫这么上道，笑着点了点头。 “那好，我回去说服我家老板，希望我过几天再来时，程老板能准备好15支三眼铳和15支火铳。” /128/128430/31259365.html 第五十六章 借钱 15支三眼铳和15支火铳算不上大生意，但也不算小生意，程老板的嘴角还是露出了笑容，连一直冷着脸提防着刘一峰的3个护卫态度也缓和了下来，手从武器上拿开了。 “送这位兄弟出去。” 程老板对着刘一峰行了一礼后示意送客，本来他是想亲自送的，但手下告诉自己另一个买家马上到了，他要留在这里接待他。巧的是另一个买家也是张掌柜介绍的新客户，也姓刘。 刘一峰刚下地道，就发现地道前面有火光，这个地道只能容纳一个人或者两个身材瘦弱的人通行。不管是刘一峰还是那个程老板的护卫，都是身材强壮的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能无奈的又爬了出去。 地道中来的人正是刘老板，张掌柜还是把这里介绍给了他。 刘一峰看清楚钻出地道的人是张掌柜后，立刻低下了头，躲到了那个守卫身后。刘老板根本没心思看洞口的人，他满头大汗被程老板的人拉出了地道口，然后立刻开始脱他那身樕山熊皮草，扔在地上就开始大喘气。 那皮草重的要命，然后地道里面本来就狭小闭塞，刘老板多次觉得自己都快呼吸不到空气了。 而刘一峰赶紧趁刘老板踹器的空隙进入了地道。 回到黑市后，刘一峰让顾二狗先走了，但他却没有离开，他回到了交易区买了些蒙汗药，在距离暗闾区不远的地方藏了起来在等刘老板。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现在是确定第二步的时候了。他选择的第一个卖火铳的目标自然是刘老板了，但前提是刘老板没能从程老板那里买到火铳。如果刘老板买到了，那他的目标就只能是程老板了。 这批火铳虽然没有成本，但可以的话刘一峰还是不想卖给程老板。他专门做火铳生意的，自然是高卖低收的。 刘老板没让他等太久，刘一峰立刻跟了上去。 “该死的，我买三眼铳干嘛，三眼铳海事局就有在卖，我哪里还需要从他们那里买！” 听到刘老板对守在黑市中手下的抱怨后，微笑出现在了刘一峰的嘴角，便不再跟了，换了个方向离开了黑市。 他已经从顾二狗那里知道了海港所在了。 等他横穿下城区到达海港时，天已经黑了。还没来得及进港口，就发现了船员们三五成群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从他们咒骂海事局和上任船长来看，估计和海事局的谈判一点都不顺利。 “小郑，帮我去叫下老王。” 这个叫小郑的是一个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年轻船员，闽地人，据说是报名海军却没被选上才被迫成为南洋级的船员的。 南洋级只有船长是有海军身份的，不过也不是正规军人，属于类似后备役之类的，战时能第一时间转军人。 “刘一峰，你怎么跑出来的？” “海事局找我有事。” “你找老王干嘛？” “有些事。” “什么事不会回船上说？” 这个小郑今年21岁，为人很是机灵，不过有些贪图享受。有一次抓住了刘一峰开小灶，接受了刘一峰的美食贿赂，两人就渐渐的熟络了。 “哎，让你去叫你就去叫呗，话多。” “你那包裹里面是什么？是不是有好吃的？有好吃的我也要去！” “搬东西，你去不去？” 小郑有些狐疑的和刘一峰对视了一会儿，撇了撇嘴回船上把老王叫了下来。 这期间，刘一峰拿出在回来路上买的几瓶烧酒，黑市买的蒙汗药已经下进去了，他假传船长的话，把这几瓶烧酒送给了港口值班的海事局小吏。 这一路上，刘一峰一直在观察海事局这个他印象中的大明完全没有的朝廷机构。本质上海事局是和漕运衙门一样的衙门，但是权力大的可怕。 这还是他并不知道海事局的总参徐光启就是阁老的前提下。 一个权力如此可怕的衙门，手中掌握了大量的资源，又主要和民间商行打交道，那么有一样东西基本是无可避免的了。 那就是腐败。 海事局基层的腐败虽然还谈不上猖獗，但是绝对常见。 果然那几个小吏根本没有怀疑，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有船长会给他们送酒，但他们只是笑着收下来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刘一峰走出海事局小吏的房间时，小郑带着老王正好走过来，正在找他。送走了五步三回头看向自己的小郑，刘一峰思考着怎么说服老王来帮自己。 老王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安静，默默的站在刘一峰身边等他告诉自己为什么找他，这时候刘一峰发现老王那双眼睛中居然流露出了浓浓的羡慕。 当然不是羡慕他刘一峰，而是那群勾肩搭背走向灯火通明下城区的船员。 东山州没有宵禁，不仅东山州没有宵禁，刘一峰听众汉人民夫的说法，只要不是边境的城市，一个月中大半的时间也是没有宵禁的。 整个华夏历史，有且只有北宋一朝，是完全不施行宵禁制度的。其他各朝都贯彻着从周朝开始的宵禁制度，区别只是在于严不严格。 大明也有宵禁制度，但从汉人民夫的说法来看，宵禁制度已经越来越松了，说不定哪天就取缔了。 没有了宵禁，其实也间接说明了这个刘一峰越来越喜欢的大明，生产力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了。 毕竟夜生活的首要是照明，古代城市中的柴火都是专职人员在贩卖的，如果百姓没有钱，白天还会有人专门出城去捡拾柴火的，晚上根本舍不得烧。 而且城市照明是不可能全靠火把的，大量木制建筑太危险了。城市中公共照明体系靠的还是蜡烛，他之前在下城区就见到了大量灯笼，说明了大明是拥有成熟且庞大的蜡烛生产体系的。 “老王，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去玩？” “我没钱。” “你想去嘛？” “我没钱……” “走，老王，我带你吃好吃的。” “我没……” “我请客啦。” “谢谢师父。” “都说了别叫我师父。” 刘一峰准备带老王先吃一顿好的，毕竟等那些海事局小吏喝完酒蒙汗药发作还是需要时间的，但老王却拉住了刘一峰，满脸通红的问到：“我不想吃好吃的，我晚上吃了3张饼的，我…我…” 刘一峰耐心的等着，这是老王第一次向他表达某种述求。 老王纠结了半天，最后说道：“刘一峰，你能帮我向海事局要到我这一趟的佣金嘛，我想寄点钱回老家。” /128/128430/31259366.html 第五十七章 计划外的第五人 “你要多少？” “不多，就把船长承诺我的20两给我就行了。” 刘一峰没有说话，在思考着什么，而他的沉默让老王误会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实在不行，10两也行。” 刘一峰在感叹老王的敦厚老实。 和众船员早就混熟的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些船员从金州港出发到达东山州，光这一趟的收入就在40两左右，也就难怪这些船员在流鬼城，在这里敢放开的消费了。 大明跑海的船员绝对算的上这个时代的高收入人群，只不过他们过于及时行乐，大部分没有家世拖累，少有存钱的。 毕竟海上的生活无聊压抑且伴随风险，船员紧绷的神经需要发泄。 而那个抠门的前任船长居然只给老王20两银子，估计剩下的20两都被他贪污了。 “老王，你老家谁还在，父母嘛？” “不是的，我是个孤儿，被婶婶带大的。婶婶的儿子这几年在县学读书，想考功名，我听说海员赚的都特别多，就来跑船替他赚学费了。” “那你怎么把钱寄回去？委托船员们嘛？” 老王摇了摇头，说道：“海事局有专门的钱庄。” 接着老王大致解释了下海事局的钱庄，让刘一峰很是震惊。这个大明伍德充沛就算了，怎么经济也如此发达？ 海事局所覆盖的所有海外区域，只要有大城市的都有和中原统一体系的钱庄系统，而且是朝廷替他们背书的，可信度高的可怕。 这在后世都是工业革命后才有的金融机构呀！ “老王，船员们和海事局沟通的结果如何？” 老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结果，还是和流鬼城时船长说的一样，我们到了藟山城发放老船长承诺的佣金，其他的承诺一概没有。” 这点刘一峰一点都不意外，他只是想知道老王之后的安排：“那到时候海事局收回这条船，你怎么办？” 老王沉默了。 他只是内向不是蠢笨，船员们的担心他也有，而且因为不爱说话在一旁旁观的缘故，他很确定刘一峰的假设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王，你把银子寄回去了，你自己怎么回大明呀？” 樕山城回大明的船票高达30两一个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部分民夫3年服役期满后回不去的原因。他们很多人不吃不喝这3年也赚不到30两呀，服役期间商行要抽成，这些民夫很多赚够回去的船票时，都是来东山州5年左右时候的事了。 但辛苦了这么多年，就买了张船票，身无分文的他们又不甘心，很多就干脆留在了东山州。这也是为什么金山城有金矿的传闻传遍整个东山州后，大量的服役期满了的民夫毫不犹豫的就去金山城的主要原因。 他们要赌一把。 面对刘一峰的问题，老王继续沉默着。 刘一峰叹了口气，走到灯笼下，从棉衣内摸出自己剩余的11两银子，拿出了8两交给了老王：“我只有这么多了，剩下3两我有用，这8两你拿去。” 老王没有去思考刘一峰一个还在服役期的民夫哪来的银子，接过那几个碎银锭后，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对刘一峰跪下了。 “你干嘛？起来！” 他挣脱了刘一峰，又跪下了。但刘一峰铁了心的拉他起来，他是想跪也跪不下去了。 “老王，我帮你并不是无偿的。” 老王听到这话，心里反而舒服多了，他学着那些民夫对刘一峰的称呼，说道：“大首领，你要我做什么？” …… …… 也已经深了，月亮偷偷的爬上了最高处，樕山城再怎么不宵禁，对于古代人而言，也是到了睡觉的时间了。但有个地方除外，那就是昼夜颠倒的青楼。 两个穿着皮草的人带着3个随从来到了飘香楼，老鸨见状立刻脚下就跟装了滑轮一样瞬间就滑了过来。 “哎哟，这两位大爷，看着很面生呀~~~” 她见过的男人何其之多，一眼就看出来其中一个应该是第一次来青楼了，看形态和面相就不是那种常出来玩的人。 而另一个顺手就拦了她，还顺势就在她屁股捏了一把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油子。她不做声色的就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免得被吃更多的豆腐。 “鸨母，我这朋友不喜欢你身上的水粉味，不过本大爷喜欢。” “瞧您这话说的，咱家的女儿哪个身上没水粉味呀。” “脱光扔进浴缸里就没了。” “我们飘香楼庙小，烧水要用柴火的，柴火好贵的。” “那我自己舔干净就行了呗。” “大爷您不是您的朋友说不喜欢水粉味嘛。” “诶~~~他只是不习惯，让你家女儿把衣服脱光了，他就喜欢了。” “呵呵，我家女儿从不自己脱的。” “嗯哼，冯爷，进去聊吧，外面冷。” 那个牛高马大的随从打断了两人熟练至极的“打情笑骂”，老鸨叹了口气，知道有刚才那个色中老手在，今天是没法从另一个雏身上榨出银子了。 5人很快就跟着龟公进入了一个包间，光到这一步，就已经出去了5两银子了，可见为什么自古青楼俗称销金阁了。 那个牛高马大的随从就是刘一峰，他换上了一身船员们的便服。两个穿皮草的人一个是老王，另一个是冯硕，老王虽然全程保持着沉默，但在这空气中有是腻人水粉味道的地方，别说脸了，耳朵都红了。 还有个耳朵都红了的人是金承佑，他也穿着船员的便服，不过他的表现要好很多，至少没有失态。 至于冯硕，撅起屁股从门缝偷看外面的青楼姑娘们，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 “刘一峰，你答应过我的，到时候你让我体验下瘦马的！” 刘一峰翻了个白眼，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骂道：“你再这样，我们这趟失败了，别说瘦马了，倭人女奴都没有！” 冯硕赶紧收起了自己猥琐的样子。 这时候，刘一峰回头看向了跟来的第五人，这个完全是他计划外的一个人，他正端着飘香楼提供的点心，心安理得的吃着。 “要吃嘛？” 同样穿着船员便服的小郑把手中的点心提给了刘一峰。 /128/128430/31259367.html 第五十八章 意外 “不吃，不过你分点给老王和金承佑。” 飘香楼的点心也不算多少件的东西，但老王和金承佑是绝对没吃过的。两人听到刘一峰这么说，都很感激。 小郑若有所思的看了刘一峰一眼，说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服你了。” 刘一峰只是笑了笑，说道：“好了，我教你的话，你记住了嘛，一会就要见刘老板了。” “放心吧，早记住了。”不过小郑看了眼老王，有些担心的说道：“你确定老王能镇住老刘？” “嗯，只要你们按照我教的那样演。” 很快，老鸨就带着飘香楼最低级的姑娘上门了，这是飘香楼的规矩，姑娘等级是一点一点提升的。 她们自然是被扮演主顾冯硕给拒绝了，但是他又拿出了10两银子，和老鸨嬉皮笑脸了一会儿，吃了点手上豆腐后，把一封信交给了老鸨，让她交给刘老板。 老鸨一点都不意外，飘香楼作为销金阁，经常有客人借她们的地谈事的。反正谈妥或者没谈妥，都会有至少一方人留下过夜的，而且谈妥后往往会很开心，叫的姑娘也多。 送老鸨出去后，装作下人的刘一峰关上了房门，回头说道：“最后演习一次。” 为什么小郑会成为刘一峰卖火铳的团队中的一员？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2个时辰前。 搞定了老王后，刘一峰让他去海事局小吏所在的院子看了看，果然那群小吏已经喝开了，他就带着老王就回船上去了。 上船后找到了冯硕他们，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卖掉这些火铳？” “不全卖，卖掉一部分。” “为什么呀？” 刘一峰把他们这些民夫是无主之人的事说了出来：“海事局准备贩卖我们，我准备用卖掉火铳的钱买下我们自己。这样我们就不用服3年的役了，东山州任我们闯荡。” 听到能恢复自己后，冯硕眼睛都亮了，但听到还要留在东山州他就不是很能理解。可以的话，他肯定是想回中原那个花花世界的。 “老冯，你回去干嘛？” “贩马呀。” “先不论马行还会不会要你这个有监守自盗前科的人，你贩马一年能赚多少？” “行情好，60两是有的，就算不好也在30两以上。”冯硕一脸的自傲，毕竟60两一年在大明的下九流职业中算的中高收入了，后世可以自称小资了。 “60两，真多呀。”可惜刘一峰很快就心平气和的打击了他：“刚才我说的那个皮草贩子刘老板，人家在城里飘香楼包了两个瘦马，听说飘香楼的瘦马一晚上就是30两起步，你60两能睡一个晚上，而人家在樕山城要住十几天。” 和冯硕抄袭相处了半年多了，刘一峰很了解他。冯硕不贪财，但这个人追求刺激，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可是本身又没有太多的野心，做事有些没规划，目光短浅却不愚笨。 正是基于刘一峰对冯硕的种种正确的判断，他才能成功过的把这个曾经一直不服自己的人慢慢调教为如今自己最忠诚的副手的。 果然，刘老板保养瘦马的案例，让冯硕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自傲很是可笑。而且刘老板出差保养瘦马背后的种种观念，也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所以冯硕干净利落的抛弃了之前的想法，问到：“那在东山州怎么赚大钱呀？” 刘一峰笑了笑，知道说服他的工作已经起了一半的效果的，他开始讲起了金山城的事，这是说服冯硕的另一半。 “金山城真的有金子，我怎么总觉得这事有鬼？” 冯硕不蠢，听到了金山城的事件后，他本能的就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很简单的事，金山城如果真的有金子，海事局怎么会放任如此多的商行和探险者先去探路？ 既然都从去年那批探险者手中拿到地图了，自己去开挖不就完了，还省了给其他商行和探险者的奖励。 刘一峰早就想好了说辞了：“我在宋大人那里看过东山州的地图了，樕山城这片区域就比直隶加你老家晋省还要大，藟山城区域也不比齐省小，金山城区域还没探明，但就现在探明的区域就不必南直隶小。这么大一片区域，不让商行和探险者先去探路，你想累死海事局的人嘛？” 东山州很大，这是这些民夫来的路上都了解的事，但具体有多大他们没人知道，刘一峰这么一比较后，他们就有了大概的概念了。 “任何矿产，都是很大一片区域的，我们只要发现了金矿，就能赚到第一笔钱，到时候不管是在樕山城当皮草商人，还是去藟山城开庄园，又或者有金山城开商行，最多5年，你就能和今天的刘老板一样，想包瘦马多久就包多久。老王你也是，到时候你弟弟就算考不上功名，你都能供他在中原结婚生子，好好活下去。” 冯硕被说服了，连带着老王也被说服了，至于其他人根本不用特意去说服，他们是依附刘一峰生存的，刘一峰画的大饼中虽然没有他们的位置，但是他们相信自己作为刘一峰的手下，必然不会混的太差的。 “那就干吧！”冯硕狠狠的挥舞着拳头：“先干嘛？去黑市找那个程老板还是去飘香楼找刘老板？” “先接触下刘老板，然后明天白天我和老王去打听下我们这些民夫的价格，算算要卖多少支火铳。”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你们准备买多少人？” 多少人？ 刘一峰，尼勘图和鳌拜是3人，冯硕和他的建州奴是13人，金承佑和他的东夷奴是16人，刚好29人。不过刘一峰还算了一个名额，那就是闯王李鸿基，他希望买下他。 正史上能率领农名起义军建立昙花一现的大顺朝的李自成，绝对的是有能力的。在这边的大明中，他又是南军正规军出身，也是很有能力和见识的，所以一共是30人。 等等！ 门口不是看门的建州奴和东夷奴嘛，他们哪来的胆子敢问自己问题？ 刘一峰猛的抬头看向了舱室门口，冯硕等人也跟着看了过去，顿时众人的心就低落到了底孤。 小郑右手的刀抵在一个看门的建州奴脖子上，左手拿着船上求援时用的穿云箭，穿云箭的引线被他叼在嘴上。 “刘一峰，你果然不简单的，船长的那批火铳你都敢半路截下来。” 冯硕直接冲了过去。 “站住！再过来我就拉引线了！” 小郑作势就要用嘴拉开穿云箭的引线，冯硕只能停住了脚步。 虽然港口的海事局小吏很大几率已经被迷晕了，但船上还是有船员值班的。那支穿云箭本质就是焰火，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爆炸的声音足够惊醒一船的人了。到时候就算用最快的速度杀死了小郑，他们也解释不清楚穿云箭的事。而他们又根本经不起调查，火铳的事迟早暴露！ 怎么办？ 刘一峰整个人犹如坠入了冰窟中，大脑开始了疯狂的思考。 /128/128430/31259368.html 第五十九章 谈判 “刘一峰，你是聪明人，全船的人都说你如果不是民夫的话，估计早就闯出一番事业了，所以不要做傻事。” 小郑用刀示意看门的建州奴和东夷奴进入船舱，回到舱室后面对其他人愤怒的目光，根本抬不起头来，小声的解释着小郑出现时就警告了他们敢出身就拉响穿云箭，两人为了大局只能被控制了。 “这里太闷，我们去甲板上聊，刘一峰，就你一个人上甲板。我警告你，我只等你一会儿，你不来我就拉引线。” 小郑虽然控制住了局势，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果断的用刚掌握的主动权把局势带向对他有利的方向。 冯硕还想阻止他，小郑轻轻一拉引线，冯硕又被迫停了下来。接着小郑就消失在了舱门，刘一峰他们最后拦下他的机会也没了。 “怎么办？” “没办法了，我去看看他想要什么。” 从小郑第一次威胁拉引线的阻止冯硕对自己的攻击时，刘一峰就已经恢复了冷静，大脑疯狂的运作着。 到现在距离小郑出现也就过去了最多3分钟，刘一峰已经理清楚了一件事：小郑对自己有所求！ 不然他干嘛还要去找求援用的穿云箭再来找自己，直接通知其他船员或者海事局的小吏就行了。 既然有所求，那就能谈！ 走上甲板后，小郑已经收起了武器，但那根穿云箭还在。不仅如此，小郑还把穿云箭给固定住了，然后轻轻抬手向刘一峰示意了下那被捆在他手指上的引线，这意味着哪怕刘一峰直接逃出火铳击杀了他，摔倒的小郑也能发动穿云箭。 而且这里是甲板，穿云箭的效果更好，估计半个樕山城都会被惊动。 “好了，就站在那吧，我可打不过你。” 刘一峰看了眼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3米左右，自己再快也无法阻止他拉动引线。 “小郑，你想要什么？” 小郑笑了笑，他知道刘一峰能猜到自己有所求，不意外刘一峰看穿了这点，不过他也没回答刘一峰的问题，反问道：“你真的确定金山城有金矿？” 刘一峰也反问道：“你不知道？” 他问的很有技巧，这个反问首先是回答，然后也是试探，试探小郑对金山城的事了解多少。 “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海事局专门修了座城和港口，我想应该是真的吧。” 刘一峰心下一喜，看来小郑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去给宋大人送餐的时候听到他和海事局的大官在聊。” 小郑的眼睛顿时亮了：“金山城那边什么情况？已经发现金矿了嘛？”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就送餐那一会儿偷听了一些，现在看来我猜是还没有发现矿脉。不过据说那些失踪的探险者所给的地图应该是真的，好像已经有人发现了碎金了。” 刘一峰整句话用的全是“我猜”，“据说”，“应该是”和“好像”，没有一个是确定的，但人很多时候只想听自己想听到的，这其实也是一次试探。 小郑果然没有在意刘一峰的用词，只关注了“地图应该是真的”和“发现了碎金”这两个“事实”。 “你们重获自己后也准备起挖金矿？” “不然呢？樕山城猎皮草或者去藟山城庄园务农？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赚到回中原的船票呀。” “你把火铳买了就能回去了。” “我是不会丢下我的兄弟们的。” “看不出来刘一峰你还挺有情有义的呀。” “小郑，是不是海事局要收回这条船？” “差不多，船上还有些蠢货在做梦，但我看海事局和代理船长的态度，这条船肯定是要被收走的。下午的时候，我亲耳听到船长邀请海事局的人在后天出发前去飘香楼的，我看他是看上这条船了。” “那你们呢？” 小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态度很明显了，他不看好代理船长会要他们。 “小郑，你不去举报我，是想和我们一起去金山城嘛？”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那你提条件吧。” 小郑愣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提…提什么条件？” 刘一峰说道：“你我都能互相相信对方的条件。你肯定对我还有提防，不然我们重获自由后直接不理你了怎么办，甚至我们直接干掉你都是可以的。而你想加入寻找金矿的队伍，肯定也要拿出点东西来让我们信服，” “哦，是的，我，我有条件的。” 小郑虽然依然一脸的平常，但刘一峰已经看出来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想到那么多了。 这是个好消息，说明小郑虽然很聪明，但是并不坏。因为他仅仅是想到了用穿云箭来预防刘一峰的绝地反扑，没有去想更多保障自己的手段，只能说明这个人没做过太多类似的事，缺乏经验。 换言之，小郑没有害过人，虽然有防人之心，也仅仅是停留在第一层。 他之后或许会有一些保障自己的手段，但那是能接受的。而且对于小郑这种没有害过人，心思还比较细腻的人，刘一峰是愿意合作的。 做大事的，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除了忠心的人外，有能力的人，有野心的人，都是需要的。 “那就好，我先说我们的条件，你必须加入我贩卖火铳这个过程，这样我才相信你是真的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找金矿的。至于找到金矿后大家怎么分，等我们恢复自由，我们再讨论，你看怎么样？” 小郑很满意刘一峰的条件。 他加入贩卖火铳这个过程，一方面是自己的投名状，另一方面也是刘一峰的态度。 一旦加入了，只要东窗事发，他也是逃不掉海事局的制裁的。但同样这也是刘一峰团队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接受邀请也代表刘一峰团队接受了他。 但是他的条件他是真的没想好，主要时间太短了，而且这事真的不适合再拉外人进来了，已经决定加入刘一峰团队的小郑一时间是真的找不到能获取刘一峰信任同时保全自己的条件。 刘一峰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所思所想了，试探的说道：“现在还有个问题，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问题？” “我的钱不够。” 小郑顿时眼前一亮，想到自己的条件了：他可以拿出自己的积蓄，帮助刘一峰。 这些钱，就是他们在黑市购买两件皮草和逛飘香楼的钱。 /128/128430/31259369.html 第六十章 弄巧成拙 刘老板很快就派人来到了这个房间，那人进门后第一眼就认出了刘一峰，很是惊讶。刘一峰也很“惊讶”，两人还寒暄了几句。 “冯硕，你在门口搞什么，让你去通知刘老板，你通知了嘛？” 刘一峰对着刘老板的手下点了点头，把他带到了真冯硕面前。 “这位大人，不知怎么称呼。” “我家掌柜的姓李。”刘一峰提示到。 “李老板，我家掌柜请您过去一聚。” 冯硕点了点头，带着小郑就过去了。 “刘某见过冯兄，不知冯兄之前在哪里发财呀，为何刘某从未见过李兄？” 冯硕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说道：“刘兄弟没见过小弟就对了，我是今年才到东山州的。” “哦，难怪。”刘老板内心的疑虑少了一半，但还是有些怀疑的问到：“李兄是怎么知道刘某的需求的？” “刘兄弟，这个你就别问了，我们这行自然有我们的门道，你问多了对你不见得是好事。” 冯硕常年在江湖上跑，让他来养这个江湖气极重的角色简直不要太合适，刘老板还真的被他的气场骗到了。 刘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冯硕绝对不是最后的主事之人，就和黑市那个程老板一样，都是被推到明面上的人。这种人往往是主事之人的亲信，很多也是底层混上来的，江湖气重也是常态，毕竟他们做的生意被海事局抓住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刘老板可没那么简单就放松警惕：“呵呵，李兄看来今天不是来谈正事的呀。没关系，我这两个瘦马，这几天也玩腻了，李兄不如选一个回去吧，权当交个朋友。” 冯硕差点就点头同意了，这两个东夷奴被送到了扬州好好调教过了，算得上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了。不过他脑袋还是清醒的，知道刘老板这么说其实是在表态，觉得他不够有诚信。 “女人的事一会儿再说。”冯硕先留了个扣子，希望完事后刘老板能信守承诺，然后说道： “刘兄弟，做我们这行的，不是老客户的话，的确不会聊太多，你真的就别问了。我实话给你说吧，东山州我们是初来乍到，程老板那边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斗不过，但是我们安插了人，知道了你下午去找他的事。” “正常来说，其实你就算找到我们，第一笔生意我们也不会就卖你火铳的，但现在不是地头蛇压的我们喘不过气来嘛，所以我家掌柜决定交刘老板这个朋友的。” “你家掌柜在哪？” “他不方便过来。” “那我去找他如何？” 刘老板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刚才被他派去邀请冯硕的那个手下，那人表情有些微妙，说道：“掌柜的，冯老弟也在。” 冯老弟？哪个冯老弟？ “就是做花卷那个。” 冯硕！？这个今天认识的帮了他大忙还会一手好厨艺的年轻人也在？ 刘老板有些懵，觉得这也太巧了。 “怎么刘兄弟认识我们家的冯硕？” 刘老板点了点头，把刘一峰帮他打赢了秦三的事说了出来。 “这不是巧了嘛，原来我们这么有缘呀，冯硕是我们最能打的人了。” 刘老板也觉得挺有缘的，不过就是这个李兄怎么表情有些过于微妙了，估计他和那个冯硕关系可能不怎么样。 这时候，金承佑按照刘一峰的安排敲响了房门，进来后对着众人行了一礼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在小郑耳边嘀咕了半天。小郑等金承佑离开后，又在冯硕耳边说了些什么。 刘一峰会选金承佑而不是尼勘图或者鳌拜，完全是因为金承佑长的还不错。这小子的父母毕竟是高丽的地主阶级，遗传基因过的去。他团队中其他的女真人或者高丽人，一个比一个丑，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常态。但“王大老板”身边的亲信不能太丑，所以选中了金承佑。 其实冯硕和老王也很丑，但刘一峰没得选。他需要冯硕的江湖经验，而老王是他唯一信任的能自由出入船支的人。小郑毕竟刚入伙，没那么值得信任。 刘老板耐心的等待冯硕他们说完“悄悄话”，然后开口试探道：“李兄，可是有急事？” “刘兄弟，我也就实话说了吧，我家王掌柜的意思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但希望你不要在多问了。” 他一边说，一边对小郑示意。小郑点了点头，从腰间拔出一把火铳，正是刘一峰的那124把簧轮铳之一。 “簧轮铳！” 刘老板是识货的，知道这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最新的火铳，南军和西军都才刚装备没多久的。 “刘老板，这把火铳就送给你了。”冯硕一边说，一边把装有子弹和引火药的小罐子放在了桌上：“我家掌柜是真的想认你这个朋友，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在走廊尽头那个房间等你。” 说完，起身行了一礼就带着小郑走了。 刘老板顿时犹豫了。 自己和那个姓李的生面孔互相试探了半天，一点对方的门路都没摸到。如果是做其他生意也就无所谓了，但他们毕竟谈的是东山州最大的违禁品生意，他要提防这其中有诈。 之前去请冯硕过来那个手下就有些不解的问到：“掌柜的，你在担心什么？” 刘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担心他们就是海事局的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刘老板翻了个白眼，没有解释。 他的手下等级太低了，不知道很正常了。但他是知道海事局早期开发安南都护府的满次加和浡泥岛的时候，是伪装过海盗和商行接触的，谈的就是有违大明律的生意，当时很是坑了不少铃兰的商行的。 虽然据说此事被消财免灾的商人上京城告御状告到了内阁去后，海事局的相关人员被严惩了，但他们这些东山州的商人都知道一件事：那些官员被调到了东山州。 谁知道那群贪官会不会故技重施呀。 而且这伙人居然拿出来的是簧轮枪，这让他更加担心了，毕竟簧轮枪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最新军备呀！ 刘一峰吃亏就吃亏到信息太闭塞，要是他知道海事局曾经钓鱼执法过和簧轮枪是最新军备的话，他可能就不会着急出手了。 /128/128430/31259370.html 第六十一章 小郑的故事 刘一峰他们等了一晚上，没想到只是等到了刘老板委托老鸨送来的几壶飘香楼上好的女儿红，连句话都没有。 这完完全全的出乎刘一峰的意料之外，按道理，至少也有留句话吧，毕竟冯硕他们离开时是郑重的邀请了对方过来一聚的。哪怕你刘老板过于谨慎没有过来，好歹留一句场面话之类的呀，生意人不至于这都不懂的呀。 几壶上好的女儿红能表达的意思就太多了，根本没法猜。 可能是婉拒，女儿红是对那把簧轮枪的回礼。也可能是示好，表示自己接受了你们的好意。更可能是没有态度，刘老板只是想拖，那拖住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郁闷的刘一峰只能不停的和冯硕小郑讨论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两人也很郁闷，也认为应该是自己什么地方没做对，但怎么还原当时的场景也找不到有问题的地方。他们毕竟都在信息上吃了亏，不知道当年海事局的钓鱼执法事件，不清楚簧轮枪是大明最新式的制式军备。 众人一边喝着女儿红，一边讨论到了半夜。 等到老鸨再一次忍不住前来暗示要不要安排姑娘过夜的时候，刘一峰让冯硕去老鸨那里试探刘老板的行踪，得知刘老板的那个院门已经锁死了，室内的光也灭了，这意味着他已经睡了。 这会月亮过了最高点了，大概1点左右，刘一峰是一点都不困，熬夜对他是常态。其他人就不行了，嗑嗨连连。因为冯硕和金承佑是偷偷跑出来的，必须放回去，刘一峰就让老王带着两人回船上了，小郑带着他找了家面摊吃面。 这家面瘫开在飘香楼附近，基本要营业到太阳出来的，味道自然是很一般的，但刘一峰却感觉很亲切。 他高中开始就边上学边打工了，5岁的时候父亲就和别的女人跑了，母亲养他到13岁就改嫁了，他就是吃亲戚邻居百家饭长大的。16岁开始就在餐厅后厨和网吧打工赚钱了，他做菜的本事，那身打架的本事和远超年龄的成熟就是在这个时期练出来的。 半夜打工结束后在街边面摊吃碗最便宜的面条，是他非常习惯的事。 “来两头蒜。” 小郑很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东西了，轻车熟路的要来的蒜。 “你不是闽地人嘛，怎么习惯吃蒜？” “南洋级的船员大多数都是北方人，被他们带坏了。” 这会儿的温度大概在5度上下，但两人并不觉得冷。女儿红是黄酒，喝的时候没什么，后劲却很猛，两人不至于醉，但酒后血液流动加快让他们浑身燥热。 刘一峰和小郑因为要讨论火铳的事，故意选择了一个角落，周围也没啥人。后世心理学有过研究，过于闭塞狭小的环境，是能让两个相对陌生的人慢慢打开心防的。两人还都喝了点黄酒，火热的酒精流遍全身让他们身体放松的同时也下意识的放松了神经。 本来还是在聊今晚的事的，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聊起自己的事了。 “小郑，你为什么愿意跟我们去冒险？寻找金矿真不一定会暴富，但是做船员的收入还是挺高的呀。” 小郑剥掉蒜皮，说道：“太无聊了。” 无聊？ 刘一峰愣了下，感情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家伙出海不是为了船员那高昂的收入，而是寻求刺激？ 接着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出生泉州本地的一个普通官吏之家，勉强算得上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了，家里也从他13岁上县学开始就为他安排好了一条从基层开始做地方官的康庄大道，但他一点也不喜欢。 17岁那年，郑芝龙逃到了闽地隔海相望的夷洲岛，投奔了他那个在海事局为官的舅父黄程。 黄程看出来了这个小子不是当官的料，他向往冒险，追求刺激，特别是对于海上和海外的故事最着迷，经常拉着黄程给他讲海事局当初发现勃泥州，和弗朗机人争夺吕宋州，走北方航线发现东山州的事。 其中小郑最喜欢的就是海军与弗朗机人在南海上斗智斗勇的故事，其次才是海事局的探险者如何九死一生发现东山州的故事。 黄程不是传统的官员，海事局因为主要负责海外事务，某些观念和中原很不一样。他就很支持自己的侄子出去闯闯看看，一如当年陛下建立海事局时，对他们说过要睁开眼看天下一样。 海事局的大小官员睁开眼看天下后发现：天朝确实还是那个天朝，用朝廷流行的话来讲我大明依然天下无敌，但不代表就能永远无敌下去。强汉，盛唐，乃至暴元都曾经天下无敌过，不一样灭亡了嘛，更别说他们大明也是最近才打败了北方的宿敌的。 海事局内部一直有个说法：大明外在的敌人不再会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了，而是海外的其他国家，我们必须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明白这点。 这个说法在安南都护府因为吕宋州和弗朗机人开战，双方却打了个平手被迫平分吕宋州后，得到了海事局从上到下的认同。也是那一次后，内阁加速了火炮小型化并上舰的研发，因为海军本质上是输给弗朗机人了，但在吕宋州的陆地上却打赢了。 黄程觉得让小郑了解海外的情况是有必要的，写信说服了远在泉州的小郑父母，让小郑跟着他。 小郑的父母觉得海事局的官也是官，既然他不满意自己为他安排的地方官路线，那走他舅父海事局的路线也是极好的。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小郑在黄程的掩护下报考了海军。 不过海军作为大明最新锐的军种，陛下的心肝宝贝，哪怕是普通的海员要求都是极高的。至少海军过半的人都是县学出身，认识字。而在北军，南军和西军中，只有军官才认字的。 小郑虽然对海军充满了兴趣，海军却对他没有兴趣：他落选了。 入不了海军，黄程就建议小郑当个船员也是不错的。正好刘一峰他们这艘南洋级在招船员，小郑就在两年前加入了进去。 “如果我看重的是钱，我干嘛不听我父母的安排去做官吏？太无聊了，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这话说的刘一峰觉得时空有些错乱。 如果是后世，两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在夜摊上聊着自己人生的规划，不想听父母的安排去考公，而是准备自己去闯荡，那是很常见的情况。 但在这个时代，小郑的观念可谓超前到有些不孝的程度了。 “钱不钱的，我真的不是很在乎，我就是想跟着你去东山州深处看看。”小郑眼睛反射着面摊灯笼的光，说道：“听说金山城区域是海事局第一次踏足的区域，那里和樕山城和藟山城完全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从极圈最南部到北温带中部，那能一样嘛。 这时候，两人的面条端上来了，就是普通的汤面，谈不上多好吃，但胜在滚烫的温度。冰冷的寒气被面条的热气驱散，两人都不说话埋头吃了大半后，刘一峰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想要去金山城，我们必须把那批火铳处理掉，如果刘老板不买的话，只能冒险处理给黑市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处理给黑市？”小郑问到。 “第一，黑市肯定要压价。第二，这件事后期暴露了，黑市不比刘老板，它跑不了，很好查。第三，我怕遇到黑吃黑。” 小郑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刘老板是流动的，他搞到火铳的可能性太多，要查也不好查。黑市却不一样，虽然表面上搞定了海事局，但海事局铁了心要查，他们怎么也跑不了。” “小郑，你再把你和冯硕去见刘老板们时的情况说一次。” 两人一边吃一边还原这晚上在刘老板房间中的情况，并讨论着种种可能性。 小郑表现的比刘一峰还要起劲。 说实话，发现刘一峰私自截下来了前任船长走私的火铳后，他是准备去举报的。但又觉得举报了不刺激，当时的想法是自己一个人去冒险抓住他们所有人，搞得人赃俱全的。但偷听到了刘一峰的计划后，觉得那样好像更有趣，脑袋一热就下意识出声暴露了自己。 而自己暴露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加入刘一峰的团队。整个过程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实际上都是沉浸在一种激情的兴奋中的，到现在都是。看上去很冷静，其实很冲动。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上瘾，上一次处在这种感觉中还是第一次出海的时候了。 黄程和刘一峰都看人很准，小郑此人追求刺激，不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 卖火铳这件事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小郑只要一想到这是在犯法，而且以大明律论罪最高当斩，他就无比的兴奋，分泌了大量的肾上腺素，这些肾上腺素让他兴奋到恨不得现在就回飘香楼要个姑娘共赴巫山。 但他又不愿意回去，非常认真的和刘一峰讨论着刘老板为什么连个面子都不给。 “会不会那个刘老板就是谨慎呀？”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不过我还是觉得冯硕当时话都说到那种份上了，还送了把火铳吗，作为生意人，他怎么也要来见我们一面呀，至少也要留句场面话吧。” “他不会去海事局告密去了吧？” 刘一峰也浑身一震，但马上推翻了这个可能性：“那到不至于。” 他去告密，就不怕自己这边说在程老板那里知道他要购买火铳的事嘛。刘老板的屁股是没擦干净的，不会做这种事。 刘一峰和小郑都不在说话，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面条，陷入了思索。 （昨天有些着凉，整个人迷糊了，忘记发了，这章是补发的，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128/128430/31259371.html 第六十二章 宴无好宴 “你有病呀，现在才卯辰一刻！” 张掌柜披着厚厚的皮草，进入房间后毫不客气的骂道：“大清早的，你不去抱着你的瘦马睡觉，这时候来干嘛？” 张掌柜头发凌乱，眼皮耷拉，自己看还能看见在打摆子，那是冷的，明显是从热被窝中拉出来还没睡醒的样子。 而被他骂的人正是刘老板，他到是整理的干净利落，可见他起床的时间更早。 “老张，我昨天遇到了一群人，他们有这个。” 刘老板把冯硕留给他的那把簧轮铳放在了桌上。 “簧轮铳！？” 张掌柜的瞌睡不翼而飞，拿起来仔细看了下后，更震惊了：“还是制式的，不是弗朗机人的，你哪里搞到的？” 刘老板把昨天的事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已经洗漱完精神抖擞和刘老板喝着粥吃着花卷的张掌柜再次拿起那把簧轮铳，说道：“最近一批到东山州的火铳中是有簧轮铳的，不过你也知道，那船在流鬼州暴露被海事局没收了。” “对，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昨天没有去见那批人真正老板的原因。”刘掌柜一边拿回了那把簧轮铳指着木柄上的一个刮花处说道：“我听说那批簧轮铳是登州府府库的军备，你看这里，这个被刮花的地方像不像一个‘登’字。” 张掌柜看了眼后，说道：“不一定，除了安南，北庭，东山州和南北直隶，中原军备上的刻字都是一个字的。” “不，我还是觉得就是登州府的那批。你想，这会不会是东山州海事局在调查，在看是谁购买了这批火铳。又或者海事局需要个人出来顶缸，所以故意下饵，管谁咬饵最后都会成为这批火铳的原来买家。” 张掌柜还真没办法否认，他说道：“那你昨天干嘛要收下这把火铳？” “我当时没想到呀，你也知道我在黑市那边根本没买到火铳，结果就有人主动来找我了，还拿出来的簧轮铳，我整个人都陷入惊喜和震惊中的。对方又一点底细都不肯透露，反过来邀请我，我本来都要过去了，我的手下拦住了我，说出了这可能是陷阱的猜想。然后我思考了一晚上才发现这很可能是海事局在布局呀。”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所以我来找你了。” 张掌柜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拉下水了，狠狠的瞪了刘老板一眼。 “现在的问题是对方如果不是海事局，那还好，我到时候摆下宴席好好向对方道歉就是了。就怕是海事局，我该怎么办？我想买火铳的事暴露了不说，海事局还可能已经开始怀疑我就是登州府那批火铳的原买家了，甚至已经内定我就是原买家准备收网了！” “那你还来找我！” 如果眼神能杀人，刘老板已经伏尸于张掌柜面前了。 “樕山城有能力的人我只认识你呀，张兄，看在老乡的份上，拉弟弟一把呀。” 张掌柜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我没办法，但我知道谁有办法。” “谁？” “你是不是还欠孙二爷一顿饭？” “对，本来是定在今天的。” “那简单了，你把那个王老板在孙二爷的宴席上邀请过来。” 刘老板愣了下，然后眼睛亮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孙二爷作为樕山城的元老之一，虽然不是官面上的人，但他是海事局的白手套。而且孙二爷和因纽特人的关系非常好，也是海事局联系因纽特人的纽带之一。 自己只要把原委清清楚楚的说出来，那个王老板真是海事局的人，有孙二爷替自己解释，自己再花点钱消灾，想必海事局是会放过自己的。 如果对方不是的话，孙二爷出面帮自己镇场子，那个王老板的底细估计也藏不住了，那到时候自己买下那批火铳也是完全可以的。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可真的是帮大忙了！” 留下这句话，刘老板也不客气，直接就冲了出去，带着自己的人回飘香楼做准备了。 张掌柜骂骂咧咧的把剩下的花卷塞进了嘴中，也开始好奇那伙人的底细了。 飘香楼这边，刘一峰已经起床了，他昨天和小郑是找了家飘香楼附近的客栈住下来的。小郑还在睡，他却睡不着。 原计划最早后天，他们的船就要出发去藟山城了，那么今天就必须试探出刘老板的态度，一旦他无意购买或者还在犹豫，刘一峰会立刻联系黑市的程老板的。 他走出了客栈，在路边摊上和其他民夫一样买了张烧饼，站在飘香楼外边吃边等待飘香楼开门。 没想到却看见了刘老板骑着马从远处跑来。 大清早的，上城区路边根本没多少人，他就这么暴露了。 “冯硕！” “早上好，刘老板。” 刘老板眼睛眯了眯，意识到了这个“冯硕”就是王老板留下来盯梢自己的那个人。他也不恼，知道这对对方来说这是很正常的行为。 “冯硕，你不会盯了一晚上吧？” “呃，呵呵，怎么可能，太冷了。”刘一峰无比的尴尬，只能打马虎眼。 “行了，昨天是我身子不太舒服，所以没去见你家掌柜，送了酒表示歉意。这样，今天午时，我在飘香楼开个小宴，邀请你家掌柜前来，我们再细谈。” 刘一峰强压内心的狂喜，行了一礼表示收到了。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刘老板留下一句“回去吃早饭了”就离开了，刘一峰目送他从侧门进去飘香楼。 回到客栈，他拉起小郑，逼着他洗了冰水脸后告诉清醒的他发生了什么。小郑立刻回到了船上，准备把老王带来。 目送他离开的身影时，刘一峰突然反应过来了：刘老板出门不是吃早饭的话，他出门干嘛？ 昨天身子不舒服没来完全可以托人带句话呀，很明显这句话是早上编的借口。他昨天还是一副不愿意接触的态度，怎么今天突然360度大转弯了？ 小郑带着老王他们来到客栈后，见到的就是坐在坑上皱着眉的刘一峰。 他抬头看了眼众人说道：“怕是宴无好宴了。” （昨天有些着凉，整个人迷糊了，忘记发了，这章是补发的，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128/128430/31259372.html 第六十三章 让真正配得上的人上桌来吃吧 果然是宴无好宴呀，刘一峰看着坐在上首的孙二爷，整个人神经立刻绷紧了。 “王老板，李老板，我来为你介绍下，这位就是樕山城的孙二爷。” 老王愣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刘一峰。按照他们推测的剧本，完全没有孙二爷这号人物的。 老王本来就不是个心思灵敏之人，刘一峰为他安排的人设也是那种不爱说话，比较阴沉，只在关键时刻说话的那种黑帮大佬的人设。而那些关键的话他早就提前安排好了，平时的交流都是由江湖经验相对丰富，脑子还是比较好使的冯硕来担当的。 但现在不仅老王有些失态，冯硕也下意识的看了刘一峰一眼。 不怪两人的失态，孙二爷是那种不显山不显水的坐在那里，就自带气场的人。他今年已经52岁了，足够长的人生经历除了在他脸上添加了皱纹外，也添加了几分威严。 孙二爷虽然已经脱下了那套北极熊皮草大袍，却反而露出来了内在的锦缎。 是的，孙二爷虽然是商人，却是拥有穿锦缎的资格的，因为他是东山州的发现人之一。他们那近千人，都拥有一个东山州士人的身份，那是朝廷奖励的。不能世袭，也没有任何权力，也就是一个荣誉名衔，但是可以穿锦缎了。 大明只有士大夫和贵族官僚才能穿丝绸做的锦缎，在民间，一个穿锦缎的人面对普通百姓天然的高人一等的。 刘一峰是没有这个观念的，哪怕他在来东山州的路上已经知道这点了，但没习惯也没记住。但老王，冯硕，小郑，甚至金承佑却是对这点一清二楚的，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难道上首坐的那人是海事局的官员！？ 自己可是在走私火铳呀！ 刘一峰见老王和冯硕失态了很是着急，偏偏他的身份根本不能开口，更别说两人的扭头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了。还在小郑还算冷静，轻轻咳嗽了一声，冯硕立刻反应了过来，行礼道：“拜见孙二爷。” 老王也赶紧模仿道：“拜见孙二爷。” 刘一峰深深的叹了口气，知道老王已经露馅了。本来选他作为大老板就是因为他年龄够大，他们这伙人中，只有老王是过了30岁的，但现在看来，这是一招刘一峰想当然的臭棋了。 他已经在思考宴会结束后怎么去和黑市的程老板接触了。 “听闻王老板和李老板是初到我们东山州的。” 冯硕毕竟跑过江湖，在中原也见过类似孙二爷这类的人，很快恢复了正常：“是的，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没有拜见过孙二爷。不过也是因为没有门路，今天有幸见到孙二爷，不胜荣幸。” 小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孙二爷弄不好就是樕山城非官方的长者了，也暗自佩服冯硕处理的很不错。 孙二爷看了冯硕一眼，对方身上的江湖草莽气质是掩盖不住的，刚才回答的也很到位。反而是那个本该是他们老大的王老板，整个人木讷迟钝，他开始好奇这个组合真正的头是谁了，目光下意识的就放到了刘一峰身上。 “都坐吧。” 老王和冯硕在刘老板的带领下坐在了侧位的太师椅上，但人刚坐下孙二爷就说话了：“不知二位在中原哪里发财？” 这个问题极难回答。 正常来说，冯硕和老王应该避重就轻，避开一切对自己底细的试探。但现在的氛围是地头蛇中的地头蛇笑着问你话，现场的氛围是你不正面回答就显得非常不给对方面子的。 但回答的话，就很快暴露底牌了。 老王又想回头看刘一峰，被冯硕制止了。冯硕一咬牙，起身行礼说道：“我们是闽地人士。” 闽地？ 这个答案让孙二爷和刘老板很是意外。 这个答案是早上刘一峰意识到可能宴无好宴后，与众人商议出来的结果。 接着，冯硕按照早上他们的商议，把真正的闽人小郑编出来的人设徐徐道出。孙二爷是徐州人，刘老板是晋地人，两人这辈子都没有过过长江，对闽地无比的陌生。这也是刘一峰同意小郑提出来用闽地人设的原因，不过他当时没考虑到孙二爷，只考虑到了刘老板。 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用来解释那批火铳的由来了。 在早上的讨论中，刘一峰觉得刘老板今天的异常，应该是对火铳的来源有了怀疑。刘一峰想起了李鸿基成为民夫的故事，决定用那批火铳作为自己手上这批火铳的来源。 冯硕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等人是夷洲岛上的一个家族分支，被派来东山州经营的故事说了出来。有小郑这个真闽人存在，还是泉州官吏出身，他编的故事把孙二爷和刘老板都唬住了。 孙二爷装作喝茶，不经意的看了眼刘老板，传达了一个信号：应该不是海事局的人。 刘老板顿时放松了许多。 如果真的是如刘老板猜测的那样，海事局在调查登州府那批走私火铳的买家，或者在钓鱼执法准备抓一个倒霉蛋来顶罪的话，见到孙二爷的时候就会摊开了讲话的。那时候孙二爷再出面摆平此事，刘老板出钱安抚双方，大家一起吃一顿饭就此终结此事的。 没必要还编个故事来搪塞他们，况且这故事有鼻子有眼的，听上去还挺像回事的。 孙二爷对自己的份量还是有信心的，觉得哪怕是中原来的钦差，也是肯定和樕山城海事局沟通过的，不至于不知道自己这号人物，铁了心的要搞事。 于是刘老板主动接过了话题，让席间微妙的氛围逐渐热络了起来，并安排人搬来了巨大的八仙桌，开始上菜开席了。 冯硕会来事，坐下后就和刘老板唱起了双簧，主动敬酒，让氛围越来越好。 两人推杯换盏，互相吹捧，好不热闹。 但就在冯硕第三次向孙二爷敬酒的时候，孙二爷干掉杯中酒后却轻轻按住了冯硕的手，说出了一句让他浑身冷汗直冒的话： “李老弟，这桌菜呢，价值上百两，让真正配得上的人上桌来吃吧。” （昨天有些着凉，整个人迷糊了，忘记发了，这章是补发的，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128/128430/31259373.html 第六十四章 和解 刘一峰深吸了一口气，走入了房间。 他在外面时就很担心老王暴露，如果只有刘老板，靠着冯硕插科打诨，让老王做最后点头同意那人维持那种不爱说话的闷葫芦领导是没问题的，但孙二爷这个意外实在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所以在得到了通知进去上桌的时候，他一点意外都没有，反而有了一种“第二双鞋子终于落地”的轻松。 最不济这单生意不做了，对不对嘛。 “拜见二爷，拜见刘老板。” “冯硕，你小子藏得深呀！” 被叫到名字的冯硕一脸的微妙，很是怨念刘一峰用他的名字在樕山城闯荡。 “刘大哥，我们真的是初来乍到，自然不会过于张扬的。” 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局促不安的老王，示意他先出去。以为自己坏事的老王顿时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出去了。 孙二爷看到这一幕扬了扬眉，嘴角出现了轻微的幅度。 “你才不是初来乍到呢！”刘老板还是有些脾气的，自觉被刘一峰耍了：“你都能在黑市的程老板那里安插人手了！” 刘一峰尴尬的挠了挠头，走到刚才老王坐的位置，大大方方的拿起酒壶晃了晃，发现不够，又拿起另一个酒壶打开盖子看了看量。量是够了，但他发现这不是黄酒女儿红，从味道来判断反而有点像是浓香型的蒸馏酒。 他直接给自己和冯硕面前的酒杯倒上了那壶蒸馏酒，然后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敬酒： “二位，之前多有隐瞒，实属无奈，若有得罪，我二人在此先道歉了，自罚三杯！” 说完，就一口干掉了酒杯中的酒，满上干掉，再满上，自罚三杯。 他们喝的蒸馏酒是被叫做东山酿的藟山城特产，是少有的能带回中原去卖的东山州商品，但和皮草不同，还是卖不起价。 入口后刘一峰就发现这酒度数不低，超过40度了。 中国古代何时有蒸馏酒的争论到后世也没停下，从汉到晋到唐到宋都有支持者，不过普遍都是根据诗歌等文字记录推测的。而元朝是有史书记载的已经有蒸馏酒了，明朝时蒸馏酒已经成为商品了。 不过因为制作工艺复杂，蒸馏酒消耗的粮食远超传统酿酒，蒸馏酒还不是普通人消费的起的。 况且普通人喝习惯了20度以下的酒，突然让他们喝超过40度的蒸馏酒，也就是古代所称的烧酒，他们根本喝不了多少。 冯硕就是明证，他之前喝的都是黄酒，一点状态都没有，这会喝的是他喝过度数最高的酒。东山酿因为手法问题又非常的辣喉，他强忍下了喉咙的痛苦，但脸色瞬间就成了猴子屁股。 反而是刘一峰还好，深呼吸一口后就恢复了正常。 他可是巴蜀人，后世华夏白酒7成都出自巴蜀，他16岁出来打工时就经常喝38度以上的二锅头了。后来大学在餐厅厨房打工，每次聚餐的时候跟着大厨们喝的都是50-55度的白酒。 “好，冯老弟硬气！” 刘老板的气也消了一半了。这壶烧酒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就怕刘一峰他们是海事局，用来自罚用的。 除了那些酒疯子外，这个时代很少有人喜欢喝烧酒的。后世人总看古代文献某某人酒量如何如何，但是他们喝得都是低度酒，而且很多还是后劲大的黄酒或者葡萄酒，喝的时候屁事没有。 后世那些50度以上半斤量的人，到了古代喝那些低度酒估计都能获得一个“海量”的外号。 不过嘛，估计第二天会头疼欲裂。 因为宿醉导致的头疼，是酒类中的杂质所导致的。现代工业才有提纯技术减少酒中杂质的，后世区分白酒的好坏的3大硬核标准，就分别是：基酒，手艺和提纯的。 “冯老弟，坐吧，又不是鸿门宴。” 刘一峰带着冯硕最后作揖后，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坐下先吃了两口菜，味道什么的被辣过的舌头一时也品尝不出来，他只是想垫一下免得醉的太快。 “刘大哥，我并没有在程老板那里安插人。”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昨天去找了他的？” “说来也巧，我出于考察市场，也在昨天装作客户去见了程老板，我正要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你从地道口钻出来。” 刘老板一脸的震惊：“我没看见你呀？” “刘大哥你当时穿着皮草，在地道里估计闷到了，在着急脱皮草呢，我看见你后也很震惊，害怕被你认出来，赶紧进地道离开了。” 刘老板想起了自己在地道里差点被闷死的一幕，苦笑道：“哦，原来是那时候呀。” “是的，当时小弟我就有了和你后来接触的想法了。” “为什么不直接和程老板谈？” 刘一峰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孙二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刘老板也反应过来了，以孙二爷在樕山城的地位，弄不好程老板和他也认识，他问刘一峰这个问题，刘一峰很难回答。 不直接和程老板谈，不外乎就是怕程老板压价，或者黑吃黑。但他和刘一峰都不清楚程老板和孙二爷之间的关系如何，这些话说出来了怕得罪人。 “没事，我和程老板也没有谈妥。既然冯老弟有意交哥哥这个朋友，那哥哥我就应下来了。” 说完，他举起了酒杯，刘一峰也赶紧也举起了酒杯，二人碰了一个后干净的干掉。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也除了很多意外，但结果还是好的，这让刘一峰重重的松了口气。 “冯老弟，我有一问，是关于你的火铳的，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刘一峰转头做了一揖，说道：“二爷，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小弟自然知无不言。” “你那批火铳全是手铳？” “是的。” “也全是簧轮铳？” “是的。” 刘老板会做人，立刻对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从腰间拿出了冯硕昨天送给他的那把火铳。 孙二爷接了过来，看了看，脸上出现了几分震惊，问到：“冯老弟，这可是制式军品！” /128/128430/31259374.html 第六十五章 赚了 “冯老弟，这可是制式军品！” 刘一峰没有说话微笑着，但内心却在打鼓。在今天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上那批火铳是制式军品。但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保持沉默让对方去猜。 孙二爷见他没回答，也不恼，比划了几下后把火铳还给了刘老板，说道：“冯老弟以后在东山州是准备长期做火铳生意？” 这话问的就有技术了。 第一层是作为东山州民间最有份量的人，对东山州多了一个做火铳生意的人必然的要去了解。如果刘一峰真的想在东山州吃这碗饭，怎么也要来孙二爷这拜个码头的，所以孙二爷该问。 第二层则是试探刘一峰是不是有长久的火铳进货渠道，因为要做火铳生意就不可能只做一单的。 金矿事件后，东山州被开发的区域越来越多，大明和东山州本地土著的冲突也越来越多。以往根本听不到有人讨论棕皮野人的事，现在却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了民间商行和探险者口中了。 火铳的需求只会增加不会减少，这生意在东山州有足够的市场。 而刘一峰只要愿意拜码头，就说明他的确想长期做火铳生意，长期做就必然有长期的进货渠道。 第三层也是试探，试探刘一峰在中原的背景到底是谁，又有多硬。 刘一峰如果有长期的火铳进货渠道了，那么这个渠道就必须足够硬，不然不能做到长期。而火铳在大明本土管理的还是比较严格的，长期给刘一峰供应火铳的存在不会太多，孙二爷完全可以委托自己在中原长期合作的徐州商会帮忙调查的。 孙二爷是有野心的，金山城建立后，他看到了东山州有可能和安南都护府那样繁荣起来。那么他就想建立东山州商会了，商会会长自然是他。 要建立商会会和很多势力明争暗斗，一个在中原有长期供应火铳渠道势力做支撑的刘一峰，是值得拉拢的。 可惜刘一峰的回答让他很失望。 “不是的，这批火铳我们也是意外获得，在中原和安南都护府不敢出手，所以才决定来东山州的。” 接着刘一峰主动把自己这批火铳的“来源”讲了出来，就是李鸿基的故事。 只不过他成为了李鸿基急着出手火铳的买家之一。 “这事我有印象。”刘老板说道：“当时闹得还挺大的，不过听说火铳不是全部追回来了嘛？” 刘一峰愣了1秒，立刻恢复了正常，说道：“刘大哥，不全部追回来，这丢脸就丢大了。” 刘老板点了点头，说道：“也是。” 孙二爷明白刘一峰的意思，当时肯定有漏掉的火铳，但对外必须说全部追回来了，这是官场规矩。 他说道：“你也够隐忍的，居然把这批火铳藏了这么久，还送到了东山州来卖。” “安全起见嘛。” 刘老板非常兴奋，因为刘一峰的底细被探清楚了，火铳的底细也说明白了，闽地丢失的火铳估计很少有人会想到去东山州查。闽地距离东山州太远了，大多数时候，闽地的商人会选择去安南都护府的，毕竟气候上面，寒冷的北方航线能让大多数闽地的人望而生畏。 这批火铳足够安全，还都是簧轮铳，这买卖太值了！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孙二爷，他可不是完全的白道中人，他是混灰的。皮草商人去的都是深山老林，或者冰天雪地那些地方，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同行见猎心喜铤而走险的，反正那地方杀了人尸体扔那里过不了几天就会被狼群吃掉的。 他的狩猎队人人都有火绳铳护身的，但火绳铳在冰天雪地中并不好用，簧轮铳会好很多的，他现在也有了购买一批簧轮铳的想法了。 “冯老弟，你有多少支火铳？” 刘老板见孙二爷这么问，知道他也有了购买的心思，就有些紧张了。很怕刘一峰火铳不够多，那到时候自己只能割爱给孙二爷了。 刘一峰想了想：不算送出去那支，他还有123支。自己打算带30个民夫走，算上老王和小郑要32支。他也不想全卖了，想要留些库存，于是拍了拍桌上的那把，比了个“八”。 80支？ 刘老板立刻看向了孙二爷，孙二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主动说道：“刘老弟，你先要吧，毕竟这生意是你先谈的。” “二爷，瞧您这话说的，我也不是那么急，不如二爷您先报个数吧。” “好了，我要报个数，这80支我全都要了，你还不得私下骂我。” “二爷话重了。” “刘老弟，报你的数。” 刘老板感激的对孙二爷行了一礼，看向了刘一峰。他想买40支，但孙二爷也想要就减少10支，只要30支。 于是剩下的50支都是孙二爷的了。 “冯老弟，开价吧。” “二爷，说实话，我昨天去程老板那里就是去试探价格的，程老板给我说的数是20两一把，今天我想交二位一个朋友，10两一把配引火药和弹药，二位意下如何？” 刘老板想说什么，但自觉二爷也会说，就没有开口。 果然孙二爷摇了摇头：“程老板做生意还是挺诚信的，20两是一把簧轮长铳的价格，你的是手铳，我们要火铳又不是打鞑靼或者弗朗机人，手铳更合适。而且我是知道的，手铳价格更贵，10两你太亏了。” 刘老板点头附和。 “簧轮手铳的价格应该在30两一把，这样，你既然愿意交我们这两位朋友，就20两一把，如何？” 还能如何？ 当然是答应咯，对刘一峰来说这生意本来就是无本生意。 1600两，这价格让一旁一直旁听，有些醉的冯硕醉意都吓跑了，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对这两个皮草商人来说，也就是一船普通皮草去本土的利润而已。火铳是长久的，值得投资。 而且刘一峰给两人留下的印象都足够深，有能力有胆识有想法，关键还足够年轻，中原可能有很硬的背景，这种人不结交，还结交什么人？ “二位哥哥，交易就放在明天如何，我们后天就要离开樕山城了。” /128/128430/31259375.html 第六十六章 又是一个熟人 “二位哥哥，交易就放在明天如何，我们后天就要离开樕山城了。” 刘一峰察觉到了两人的结交之意，打蛇随棍上，都开始叫“哥哥”了。 两人也没有反对，大家都是商人，逢场作戏而已。你有价值你叫什么我们都认，你没价值，你就算叫爸爸该割舍还是要割舍的。 他们的重心放在后天他要离开一事。 “不知冯老弟准备去哪？是回本土嘛？” “不是的，我们的目的是金山城。” 刘老爷和孙二爷互相看了眼。 刘老板已经从张掌柜那里知道金山城金矿就是个骗局了，而消息远比他灵通的孙二爷只会更早就知道这点，两人都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给刘一峰。 但又觉得双方别看现在聊的很火热，实际上还是交情很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决定点一下就差不多了。 “冯老弟是准备去挖金子嘛？” “是的。” “不过冯老弟，我听很多去了金山城的商行的人说，他们把当初那些探险者说的区域挖了个遍，没有发现金子呀。” “他们的方式不对。” 刘一峰说这话的时候很自信。 加州的金矿都是浅层金矿，分布散不说，储量基本也都不大，没有后世的手段想挖到金矿的难度和抽奖没啥区别。 真正的深层金矿矿脉在加州隔壁内华达州的山区中，不过那地方工业革命前别想大规模开采。 但加州是有金子的，上万年的地质活动中，内华达州的碎金慢慢的顺着水流遍布整个加州中央谷地的。 比较著名的就是后世历史上淘金热的爆发点：亚美利加河南方支流旁边伐木场发现的巨大金矿原石。 但实际上，亚美利加河只是萨克拉门托河的支流之一，而偏布整个加州的萨克拉门托河的河床中，理论上都有金矿碎石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后世一说到西部淘金，想到的画面就是黑奴用淘金盘在河床边不停的过滤河沙了。 这就是加州金子的真相。 刘一峰的选择就是去历史上发现了导致淘金热的亚美利加河南方之流淘金，他看纪录片时那个地方记得很清楚： 顺着旧金山湾朝东北走，找到萨克拉门托河的入海口，再顺着河往东北走，遇到之流就选东北偏南那条，最后遇到的第一片小山区，就是那座大名鼎鼎发现金矿的伐木场所在地了。 很好找，天然的河道保证了他绝对不会迷路。 正是这份记忆，让他表现的非常自信。 刘一峰虽然经历就同龄人而言算得上丰富，也算的上老成持重，但在老狐狸孙二爷眼中，还是太嫩了。 如果换孙二爷的话，这份自信一点都不会暴露出来，因为自信背后都是有东西支撑的。有些时候可以暴露，有些时候需要隐藏。 刘老板还以为刘一峰是年轻人特有的自负，他也经历过，所以只是笑了笑没有去怼刘一峰，毕竟关系还没那么熟，点一下的情谊已经尽到了。 而孙二爷却暗自记下了刘一峰的那句“他们的方式不对”，他有了投资刘一峰的想法，所以问到：“他们怎么方式不对了？” 刘一峰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眼珠一转就有了说辞：“二位哥哥，你们想，那群探险者都失踪了，说明他们给的地图肯定是假的，他们只是想独吞那批金矿，去他们给的地点把地挖穿了也挖不倒的。” 刘老板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很想吐槽：他们给的地图的确是假的，但他们也是假的！ 孙二爷继续问到：“这么说，你有办法找到当初那批探险者的踪迹了？” “我哪有什么办法呀，就算有，现在金山城周边全是人，踪迹也早就被破坏了。”刘一峰已经想好了说辞了，他故意买了个关子后，说道：“其实对我而言，真正的金子并不是地里的金子，而是那群挖金子的人。”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准备给那些人做配套服务来赚钱，但孙二爷和刘老板听到这话后脸色剧变，让刘一峰都开始自省自己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 “冯老弟，你是要投靠张匪？” “二位哥哥，这个张匪是谁？” 刘老板和孙二爷互相看了眼，知道自己猜错了，不过既然这个自己准备结交的年轻人要去金山城，还是把张匪的事告诉他买个小人情，反正等他到了金山城，肯定有人会告诉他张匪的事的。 “张匪是今年年初出现的东山州第一批土匪。” 刘一峰和冯硕都感到吃惊，东山州这种穷乡僻野都有土匪了？ 他们抢谁呀？ “难道他们专门抢淘金的商行和探险者？” “是的。”刘老板得到了孙二爷让他讲的示意，说道：“这个张匪是去年到的民夫，听说很年轻，在本土就是个土匪，在关中抢了西军的军饷惹了众怒，关西关中官府开出重金悬赏，最后被锦衣卫抓住了。” “如果是往年，肯定是拖到京城秋后问斩的，但这些年不是东山州缺人嘛，就送了过来，被拉到了金山城去开矿。听说是他们商行虐待他们，他们暴动了，杀了监督他们的人占据了那片矿区。” “金山城海事局派出重兵的时候，他们逃了。然后就是今年年初，很多商行和探险者都说被人袭击了，经过调查就是张匪那帮人干的。” “据说当初金山城海事局派兵去剿灭这个张匪时，他们是逃到了东边的山区中，被一个棕皮野人的部落救了，他还娶了人家部落酋长的女儿。有了那些熟悉地利的棕皮野人帮忙，金山城海事局几次围剿他都失败了。” “现在去金山城的商行和探险者都要被告知这个张匪的存在的。” 刘一峰很是庆幸自己留下了部分火铳。 本来是留给印第安人的，现在看来还有个姓张的土匪。而且印第安人不见得危险，这个汉人土匪可能才是真正的危险。 “这个张匪叫什么呀？”刘一峰问到。 这个刘老板就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孙二爷知道，他说道：“他叫张献忠，字秉忠。” 刘一峰夹菜的筷子有了一个明显的打滑，不过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装作是一个小失误，感叹道：“有够讽刺的，这人的名字都是‘忠’字，却尽干些不忠不孝的事，估计在乱世肯定是个叛军头子，说不定还要屠一省之人呢。” /128/128430/31259376.html 第六十七章 东山犬 这场小宴没拖太久，孙二爷把他购买火铳的事委托给了刘老板，他还有要事要忙，正是秋冬季去北方猎雪熊的事。雪熊越冬需要大量的能量，会积极的出来捕食，踪迹会很明显，这是最佳的猎杀它们的时机的。 刘老板和刘一峰商议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后，也分开了。 回客栈的路上，众人都无比的兴奋，1600两呀，包括泉州地方官吏出身的小郑也没有见过呀。他家或许想想办法能拿出这么多钱，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呀。 “可是，这么多钱，我们怎么拿呀？是不是要租两马车？” 冯硕的话让老王和金承佑都在点头，刘一峰还没说话，思考1600两应该会用银票吧，小郑就满脸鄙夷的说道：“1600两肯定是开银票了，你还真以为会给你1600两的银锭呀。” 冯硕和老王顿时想起了大明还有大额银票这玩意儿，主要他们这辈子连最小面额的100两银票都没见过，没建立起这个概念。 刘一峰暗自点头，叹到果然是银票。但又转念一想：东山州经济并不发达，银票能通用嘛？ 冯硕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那银票能通用嘛？我听说中原大城市的大钱庄才能用银票换银子呀。” 小郑嘴巴张了张，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本朝的规矩，市面上通用的货币只有大明各朝的通宝和银锭，其中银锭最大的面额也就50两，在往上就是银票了。 而银票是为了大宗交易方便，虽然一样经常用来交易，但使用的时候必须换成通宝或者银锭才行。唯一官方指定兑换的地方就是被朝廷认证了的钱庄，其他地方一旦敢私自兑换银票被官府查到了，连发配东山州，安南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诛九族。 刘一峰见状立刻问了小郑几个关于大明货币的常识问题，顿时明白了冯硕在担心什么了。他们购买民夫，购买大量的装备可不能用银票，不存在对方找钱这一说的。他必须先拿着银票去兑换为通宝或者银锭才能参加交易。 “藟山城有能兑换的钱庄嘛？” 小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他才跑过东山州两次，去年那次也是只到了樕山城。 今年本来也应该就到樕山城的，原本5家商行中有3家的总部就在樕山城的。都是因为5家商行都涉及到了走私火铳被海事局和朝廷一锅端了，才决定送到商行更多的藟山城去贩卖这些民夫的。 “没关系，不用在意，我们要1000两的银票和600两的银子就行，12个50两的银锭而已。” 接着刘一峰不顾一脸懵逼不知道他怎么瞬间算出来12个50两银锭的小郑，说道：“小郑，你记住算算到现在你一共拿出来多少两银子了，到时候直接给你。” 他们到现在的活动资金大头都是小郑在垫付的，不过他完全忘了这码事了，主要他真的不差钱。 他舅父黄程给他了3张100两的银票，是一直被他裹上了油纸藏在贴身锦囊中的，况且船员的收入也不算低。 “嗯。” 小郑虽然口头上答应了，但他有自己的想法，但现在为时过早，那个想法的基础也不成熟，他不准备说出来。 交易的时间就是今天晚上，毕竟是违禁品。码头的所有海事局的人都被刘老板搞定了，整个码头居然没有一个海事局的官吏。 这让刘一峰有些瞠目结舌，腐败贪污到这种份上了？ “这很正常。”小郑说道：“民夫船队用的南洋级是大明最大的船，所以也是走私品最多的船，这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只要是南洋级靠港，就是海事局的官吏们赚外快的时候，因为很可能就会有商行来卸货的。” 刘一峰有些明白自己假传船长的话送酒给海事局官吏的时候，他们一点都不意外的原因是什么了，估计当做是贿赂的一部分了。 为了今天晚上的交易，刘一峰和小郑唱双簧，已经提前安排民夫把80个盒子在自己的班底严格的监督下，搬到码头某处堆积起来了。 按照约定，月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驮马那沉重的马蹄声就出现在了夜色中。5两马车缓缓的驶来，刘老板从第一辆跳了下来，和刘一峰互相作揖行礼后就开始了验货。 刘一峰看着那些马车，表情却有些意外。 并不是因为在美洲见到了欧亚非3块大陆才有的马，而是马车上那几只毛茸茸的动物。 “冯老弟，没见过吧。” 验完货很满意的刘老板走了过来，正好看见刘一峰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狩猎队养的猎犬。 刘一峰笑了笑，很想说见过，不仅见过，还养过。 阿拉斯加雪撬犬，曾经他打工的网吧老板养了一只，每次他值夜班的时候就喜欢抱着它看电影。 小郑和冯硕也看了过来，的确没有见过这么多毛还黑白灰相间的狗。 “它们是东山州才有的东山犬。”刘老板有些得意的说道，走到了一辆马车前，那只阿拉斯加犬立刻扑了过去撒娇。 “刘大哥，这是因纽特人的狗吧？” 刘老板对刘一峰的“博学”感到吃惊，说道：“对，因纽特人住在冰天雪地中，在那里马车没有雪橇有用，东山州又没有马，他们一直用狗拉雪橇的。” 冯硕他们啧啧称奇，刘一峰却走了过去，摸着那只雪橇犬。 “冯老弟很喜欢？” “嗯，樕山城有卖的嘛，我想买几只作为猎犬来养。” “哈哈哈，瞧你这话说的，我直接送你。” 刘老板可是做皮草生意的，狩猎队基本都要养狗。大明本土的狗不适应东山州的气候，所以他们养的基本都是阿拉斯加犬，不对，这个时代应该叫它们东山犬了。 东山犬在因纽特人手中不能大规模繁殖，因为因纽特人养不起，但大明可不一样。早期的东山州或许还有粮食危机，需要从本土运，但藟山城建立并开垦了藟山城南方那片媲美北直隶的平原后，东山州从没有过粮食危机，甚至光论食材吃的比本土很多地方都要好。 这也是大量东山州民夫慢慢安稳下来后，不准备回本土的原因。他们回本土去可不能天天吃到精面，也不可能天天有鱼肉，两三天吃一顿牛羊猪肉的。 整个东山州一共还不到40万移民，一个藟山城南方的庄园和牧场就能轻松养活整个东山州的移民了。 所以当汉人从因纽特人手中交换到了东山犬后，精心培养了两代，如今的东山犬一个个的比它们在北方的祖先还要壮硕，基本长到了大型犬的极限了，个头直逼狼群种类中最大的北美狼了。 刘一峰正在撸的这一只，听刘老板说才半岁，它站在地上有有1米2左右的高度了。要知道大多数狗8-11个月才停止生长的，这条东山犬弄不好最后的身高能超过1米3，看着都足够吓人了。 “刘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呢。” 刘一峰不清楚这个时代东山犬的价格，他下意识用后世的价格来衡量了，觉得这份人情太重，不好接。但实际上东山犬对刘老板来说，一只的成本可能还不到5两呢，这还是训练好的成年犬，他准备送的是2个月左右刚断奶的幼犬。 刘老板也懒得和刘一峰客气，一边安排人搬火铳，一边对着手下说了几句，让他从后面的马车中牵出了3只毛茸茸的幼犬，塞到了刘一峰的怀中。 刘一峰还想在说些什么，被3只幼犬的憨态所征服，完全放不下了。 等火铳搬完后，刘老板做了一揖：“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冯老弟下次去藟山城，记得去找我，我家商行叫刘氏皮草。” 说完，就离开了。 /128/128430/31259377.html 第六十八章 刘一峰的恶趣味 3只东山幼犬被刘一峰取名为大哈，三哈和四哈，冯硕等人都很想吐槽为什么没有二哈，刘一峰说二哈是它们的亲戚，以后回大明本土了想办法去北庭都护府搞一只。 狗自然是以小郑购买的模式被带上了船，小郑假装这狗让刘一峰寄养着。从樕山城到藟山城这一路无数船员都来撸它们哥三，是船上的吉祥物。 刘一峰看着和船员们嬉戏玩闹的三只幼犬，不得不说它们不愧是西伯利亚犬和北美狼混血后的物种，超级好动，那么多船员陪着玩，它们的精力都用不尽。 小郑看见了他就走了过来。 不对，这时候已经不能再叫他小郑了，刘一峰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了，他叫郑芝龙。这是火铳交易完成那天晚上，刘一峰出钱请他的主要班底去飘香楼庆功时，小郑告诉他的。 虽然这又是一个后世历史上的名人，但刘一峰早就麻木了，当时只是愣了一秒就恢复了过来。 自己收了两个大明掘墓人为小弟，知道了东山州海事局总参是华夏古代历史少有的科学家，遥远的金山城还有个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在当土匪，现在再遇到一个华夏历史上出名的大海盗兼抗荷的民族英雄，内心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了。 郑芝龙，明末海盗，曾经击败了占据了宝岛的尼德兰人，被尼德兰人，弗朗机人成为东方的大海盗：尼古拉斯.一官。 不过对于后世的华夏人而言，他的儿子比他出名。 他的儿子叫郑成功。 南明国姓爷，抗清名将，宝岛第一代开发者。 其实论起功绩，郑成功这个儿子不见得比郑芝龙这个老子好，郑芝龙算得上白手起家的富一代，而郑成功只是个富二代。但是郑芝龙有降清这个污点，还被编入了汉正红旗，而郑成功则是坚持抗清的。 不过这个时代，郑芝龙不会有这个污点了，而且郑成功也绝对不是历史上那个郑成功了。 刘一峰已经搞清楚了今年的年号：万历53年，也就是公元1625年。 按照正史，去年是郑成功出生的年份，他的母亲是倭国肥前国平户藩人士。 但在这个时空，逃离老家的郑芝龙依然单身，肥前国所属的九州岛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成为大明的南扶桑州了，郑成功的母亲弄不好已经成为另一个汉人的小妾了。 刘一峰那天晚上就恶趣味的让老鸨找了2个倭人瘦马塞给了郑芝龙，看能不能弄个山寨版的郑成功出来。 第二天白天，小郑是扶着腰出来的，冯硕笑话了他好久。 不过同样扶着腰的还有老王，刘一峰故意让老鸨安排了一个她们家最主动技术最好的。主要他担心老王不好意思放不开，干脆就选一个不用他动的。看着被金承佑扶着的满脸煞白的老王，刘一峰有点怀疑是不是那个40岁的老鸨亲自上场了，这尼玛坐地吸土才能把老王糟踏成这样吧。 让刘一峰意外的是金承佑，虽然也给他安排了一个姑娘，但是他是最早出来的，甚至没要姑娘陪夜，主动出来服侍刘一峰了。 是的，刘一峰没要姑娘。 原因很简单：第一，太丑，第二，怕有病。 刘一峰可是在后世通过媒体和互联网见过无数美女的人，他见过的美女弄不好比这个时代万历皇帝的后宫质量还要高。 至于怕生病这件事是他当初亲眼看见了那些倭人女奴衣服下溃烂的皮肤后，就一直警告自己的：青楼女子绝对不能碰，除非是决定卖身的清倌人。 金承佑这小子虽然能力不能冯硕和郑芝龙，但是他真的很忠心，知道刘一峰没有要姑娘，只是要了很多生肉陪着3只狗，居然草草完事后主动来服侍刘一峰了。 那天晚上刘一峰并没有和金承佑有多少沟通，但这个高丽人已经被他接受，以后自然会慢慢考验他能力，让他做事的。 “我问了船长，他说后天就能到藟山城。”郑芝龙说到。 刘一峰其实已经感觉到他们距离藟山城很近了，因为棉衣已经脱下来了。现在是秋季，藟山城附近白天的温度在20度上下，晚上也不会低于10度，是远比樕山城舒适的地方。 杨长白他们3人就希望自己的老师能去藟山城先养养身子，毕竟这一路宋应星病倒了两次的。但宋应星一心扑在了东山州的公务上，准备在樕山城待到冬季降温时，再去温暖的藟山城。 “到藟山城后，你和老王动作一定要快，我怕慢了我们藏在身上的火铳会被海事局发现。” 郑芝龙点了点头，他也在担心这点：“应该来得及，海事局基层的办事效率并没有多高，估计你们会在仓库中过一晚上，第二天才会召集商行来拍卖民夫，我下船后立刻和老王去买下你们。” 刘一峰的计划是让郑芝龙和老王伪装成提前得到消息的商行，第一时间买走刘一峰的班底，这样他们藏在身上的火铳才是安全的。 两人又沟通了几句后，郑芝龙被其他船员叫走了。 刘一峰吹了一会儿海风，对老王打了声招呼记得去喂玩疯了的大哈，三哈和四哈吃饭，就下到了民夫船舱中。 民夫们百无聊赖的聚在一起聊天，玩五子棋或者欺负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刘一峰也无心拯救他们所有人，他只想拯救一个人，那就是闯王李自成，不过他这会儿叫李鸿基。 “大头领。” “鸿基，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刘一峰把他带到了甲板上，船员们看见了也懒得管了，他们大多数人都知道到了藟山城后自己就要和这条船说再见了，都有些渎职。而且还有刘一峰在呢，继续看3条幼犬狼吞虎咽。 “鸿基，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诉给其他船员。” 李鸿基其实和刘一峰的关系并没有多紧密，他在民夫中属于非常佛系的那批人，不欺负人，也没人欺负他，不抱团但所有人都能说上几句话。 他有些奇怪刘一峰怎么突然想对自己说些什么，说道：“大头领，你想说什么？” “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 /128/128430/31259378.html 第六十九章 说服李鸿基 “大头领，你想说什么？” “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 “对，你的未来。”刘一峰转头看向了他：“在流鬼城，船长走私火铳被发现一事你还记得吧。” 李鸿基点了点头。 “我们所属的5家商行，都和走私火铳有关，他们都被朝廷查封了。” 本来在看3只狗饕餮进食的李鸿基扭头看向了刘一峰，眼神中全是震惊，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刘一峰想说什么。 李鸿基不会怀疑刘一峰在说假话，因为他虽然不知道刘一峰是怎么做到的，和之前乘坐南洋级的海事局高官私交还不错。听说在船上时，刘一峰经常和那个大人在船舱中聊天来着。 当然，这是谣言，实际刘一峰在船上就只有一次和宋应星对话过，就是记录虾味烂糊白菜那次。只不过谣言嘛，总是在传播过程中朝着夸张的方向进化。 刘一峰也及时对自己这番话的权威性打了补丁：“你应该知道，在樕山城时我基本都不在船上，当时我在海事局，海事局的官员要我配合调查走私火铳案。就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们都是无主之人的。” “那海事局准备怎么处理我们？” “拍卖。”刘一峰说道：“召集有需求的商行，拍卖我们。” 李鸿基听到自己将像货物一样被拍卖也没有什么其他感受，民夫本来就是货物的另一种称呼，他早就接受了这点了。 成为哪家商行的民夫都没差，反正就是服役3年恢复自由身。 但刘一峰想说服李鸿基加入他，自然不可能只把话说到这里。 “我和宋大人，就是海事局的新任东山州总参聊过，宋大人说我们十有八九会被送去修路，或者凿山开矿，总之都是非常累的活。” 李鸿基皱起了眉头，他是接受了自己民夫的命运，但可以的话，他想成为在城里工作的民夫，或者在农庄牧场工作的民夫，那些地方的活不见得轻松，但也不会太累，条件也不算差。 可是修路开矿，在本朝以前可是徭役中最繁重的工作了。 本朝皇帝特别喜欢修路，这都是前阁老张居正改革时养成的习惯，各府州之间的驰道翻新甚至重修是那几年大明最重要的事之一。 虽然朝野都哀声一片，但所有的怨气都由张阁老扛了下来，他乞骸骨辞官让天下的百姓都原谅了年轻的陛下。但翻新驰道的工程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因为很多已经完成七八成了，停下来朝廷损失更大，只能硬着头皮做完了翻新。 很快，驰道的翻新带来的便利就让百姓们获利了，第一批获利的就是商行。 随着海禁的解除，海事局的成立，安南都护府的建立，中南半岛的被征服，各种资源和财富从海外流入大明沿海。朝廷和商行再通过四通发达的驰道把这些资源和财富流入中原，中原的商品也顺着驰道到达沿海，卖给开海禁后的各国商人。 整个大明一改前面几任皇帝财政预算不足的局面，商税多到国库装不下。 这才有了后来的征服高丽和扶桑，北庭都护府的节节胜利，乃至北伐的胜利，西军的成立。 而大明有钱后，这源自前阁老张居正的修路习惯，就这么延续了下来。现在不仅朝廷在修路，很多小地方的地方官也在火急火燎的修路，试图迎接更多的商行带着财富进来。 工部和户部也就慢慢的经验丰富起来，总结出了一整套修路的标准。 不得不说就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而言，标准是很高的，各地劳役的主要内容也就是是修路开山了。 这时候也闹过好几件轰动天下的案件，甚至出现了百姓上京城告御状在紫禁城外磕破头的事出来。 陛下和内阁很是关注，命令钦差和锦衣卫一查，才发现是地方官为了修路，把劳役的百姓当牲口用，出了很多人命。 案件自然是要给全天下一个交代，该问斩的问斩，该辞官的辞官。但修路一事并没有就此缓解下来，只不过修路的不再是大明的百姓了，他们的劳役内容从此不再包含修路开山。 这种危险的重体力活全部交给了北庭都护府俘虏的蒙古人，高丽的东夷奴，倭人本土的倭奴，以及安南都护府的昆仑奴了。 但修路开山的可怕却深深的烙印在了大明百姓的心中，李鸿基这会儿听到他们十有八九要被商行买去修路开山，内心还是有些怕的。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是嘛，看来船上就是我们最后快乐的时光了。” “也可以不去修路呀。” “嗯？” “是这样的，我在宋大人那里认识了一个商行，他们想要去金山城挖金矿。” 接着刘一峰把金山城的事简单的给李鸿基解释了下。 李鸿基听到那些探险者失踪后，也和很多人聪明人一样开始怀疑起了金矿是假的，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那个掌柜的希望买一批民夫，当时我就毛遂自荐了。” “大头领，你说服了他买下我们？不过挖矿也不会轻松的。” “放心吧，他的挖矿和你认为的挖矿是两码事，传统的挖矿方式在金山城是很难发现金矿的。” 李鸿基不明白挖金矿还有什么其他方式嘛？不都是探明了金矿脉的大概位置拼了命的挖嘛，然后再粉碎原石，在碎渣中找到金子。 “总之，你相信我，我们去找金矿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没那么累的。” 李鸿基听到这里发现了刘一峰话里的盲点，问到：“大头领，那掌柜要的人不多？” 如果说那个“掌柜”直接要买下所有的民夫，刘一峰没必要来和自己说这些，既然来找自己说这些了，那么很明显那个掌柜要的人并不多。 “嗯，暂时定的是30多个人。” 从樕山城出来后，刘一峰已经不掩饰了，直接宣布了住在底舱的女真人和高丽人就是他的班底。偷偷购买的食物等好东西也开始供应他们了，并且在冯硕和金承佑的帮助下，承诺了他们上岸后就给他们自由身，还会带他们去找女人好好发泄下。 本来就收下的人心如今更牢固了，刘一峰的不再掩饰和他们脸上的春风得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李鸿基算了算人数，发现30多个人基本已经满额了。而刘一峰明显在拉拢自己，也就是说自己是他专门来拉拢的。 于是很好奇的问到：“大头领，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那掌柜想组建一个护卫队，你是南军出身，是最佳的人选。” “护卫队？护卫谁？东山州有敌人？” 刘一峰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了，还带着几分恶趣味，这份恶趣味是发现小郑就是郑芝龙后出现的。 他满脸微笑的看着李鸿基说道：“有的，是你的老乡，你的战友，他叫张献忠。” /128/128430/31259379.html 第七十章 张献忠 “张献忠？也是泉州指挥司的？可我没印象呀。” 李鸿基是陕西人，大多数参军的陕西要么因为九大边镇的整合加入了北军，要么就是在新建的西军，像他这样跑到东部沿海加入南军的屈指可数。 所以如果真的有个老乡在一个地区服役的话，只要人没有太大的问题，以华夏古代人的同乡情谊，两人不说生死兄弟，至少也应该很熟络才对。 “你当然没印象了，他是关中人没错，但他并不是南军的。” “西军？” “有点关系啦，他抢劫了西军的军饷，被抓后去年送到了东山州来。” “那为什么说是我的战友？” “你也偷卖了南军的军备呀。哈哈哈，好了，我开个玩笑啦。”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李鸿基会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和那人脸上的微表情来判断这是挑衅还是说在欺负他，然后作出立刻回击或者暂时隐忍的反馈。 但是刘一峰这么说，李鸿基就觉得他应该是真的在开玩笑了，毕竟刘一峰不是个无聊的人。当了这么久的大头领，也从未见他欺压过谁，管理众人的手段也到位，有原则有底线，恩威并施，比他在南军见过的中级军官还要会管理人。 “这玩笑不好笑！” “好了，我道歉。” 还有就是刘一峰面对任何人，都有一种天然的能让你察觉到你们是平等的态度。地位比他低的人能感觉到，地位比他高的人也能感觉到。 吴三桂为什么潜意识不喜欢刘一峰，一来是刘一峰表现出来的优秀激起了他年轻人的不服输，二来就是他习惯了地位比他低的人对他逢迎的态度。刘一峰面对他也有逢迎，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装的，本质上还是不卑不亢的。 哪怕是纪律最严格的南军，上司开了玩笑也绝对不会向手下道歉的。 后世那种相对平等的人权观念，在古代就犹如黑夜中的烛火一般醒目。有些人不喜欢，有的人却非常受用。 “说真的，我们需要你，需要你培养出一支队伍，保卫挖矿的人。” 见说到了正事，李鸿基也就不在意之前的玩笑了，问到：“因为那个张献忠？” “对。” 刘一峰把张献忠如何领导民夫暴动，如何占据矿区，如何面对海事局的围剿全身而退，如何和棕皮野人土著勾结在一起，如何袭击出了金山城的商行和探险者，又是如何和金山城的海事局捉迷藏的事都说了出来。 李鸿基的表情认真了，自己的这个老乡绝对是个有能力的人，他带队伍的能力和管理的能力绝对不弱于刘一峰。 那些远离家乡在东山州这种地方暴乱的民夫，内心绝对是迷茫和惶恐的。或许他们暴动时会不顾后果，但冷静下来后，未知的将来和陌生的环境绝对让很多人产生干脆去认罪投降的想法的。想管理好这部分人很难的，除了杀人立威外，人心的把控和利益的分配都是绝对的学问。 然后是张献忠表现出来的反围剿能力。 东山州总得来说是比大明本土更适合做土匪的乐园的，大明是所有交通要道都在官府的掌控中，无形中的一张网能把土匪锁死在某片山区。或许朝廷暂时没能力也没意愿进山去剿灭他们，但至少这张无形的网能让这些土匪造成的损失控制到最低点。 而东山州则相反，这里大明掌握的区域反而是少数，而且还是极少数，广阔的区域让张献忠能把游击的战术施展到极致。 等海事局的围剿力量跟在他屁股后面跟累了，他就干票大的，抢财物抢装备抢食物抢人，这种蚕食姿态让海事局只能收缩力量保护重要的区域。 当李鸿基把自己的这些判断说出来时，刘一峰更加坚定要收下这个人才了。因为李鸿基总结的这些东西，他能第一时间理解并认同，但你让他想，他会因为缺乏相关观念和经验，弄死想不出来的。 “他没有火铳吧？”李鸿基问到。 “应该没有吧，火铳毕竟是违禁品，只有海事局有。” “不一定，我当初贩卖的那些火铳，最后的买家不是安南都护府那些喜欢去丛林中抓昆仑奴的探险家，应该就是东山州这些挖金矿的人了。特别是这个张献忠出现后，我估计我们船上那批被没收的火铳，就是给金山城的人准备的。” 刘一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不过没有火铳，也能自制弓箭，这伙土匪的确很难缠。” 看着已经下意识在估计张献忠战斗力的李鸿基，刘一峰笑着说道：“所以，你来吗？” 李鸿基抬头看了眼他，也笑着说道：“那大头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搞定！ 刘一峰很开心，和李鸿基继续讨论起了怎么应付张献忠，随便考验下他。两人讨论的很火热，直到船员来通知他们该回船舱睡觉了为止。 刘一峰抱着拼命舔他示好的大哈，三哈和四哈，回到了船舱中，美美的睡去。张献忠或许是个麻烦，或许不是，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有一张能对付他的牌了。 东山州的夜空下的樕山城海事局中，宋应星还在办公，他正在处理张献忠的事。 “宋大人，让我去吧。” “不，杨大哥，你还要辅佐宋大人，还是让我去吧。” “二位哥哥，一个小毛贼而已，让你们两去真的太杀鸡用牛刀了，我去！” 杨长白，孙欣和吴三桂都在争带队剿灭张献忠的任务，在他们心目中，这个张献忠已经是插标卖首之辈了。这个功绩就是白捡的，还能去传说中的金山城逛逛，美差呀。 海事局的其他官员却没有说话，其中几个年龄也不大的中层官员眼神中是隐藏的极好的戏谑，显然他们不认同剿灭张献忠是个美差。 宋应星看了眼自己的3个学生，喊道一个人的名字：“李岩。” “下官在。” 站出来的是一个20多岁的文弱书生，虽然穿的是海事局朴素的7品官服，但论温文尔雅，他不比世家子弟一身锦缎的孙欣差多少。 “和他们详细说说张献忠的情况。” “下官遵命。” 李岩走到了堂中央，很聪明的没有对着杨长白3人讲解，而是对着大堂的正门，这样杨长白3人也就没有了被针对的感觉。 “张献忠，关中延安府边定县人，刚满弱冠。” 杨长白3人互相了看了眼，他们以为张献忠是个3,40岁的土匪蛮子，没想到这么年轻。刚满弱冠，也就是才20岁，和他们差不多。 “他出身贫苦，从小跟着他父亲贩枣，行走于市井之间，结交多为下九流之人。万历51年，成为了延安府的捕快，因为眼线众多抓捕了很多缉拿之人，很受重用。” “万历52年，因与人在青楼斗气，发誓要替一清倌人赎身，纠集了一批亡命之徒，打劫了西军的军饷，抢火铳13把，军饷1300余两。” 火铳13把！？ 杨长白和吴三桂这两个军旅经验还算不错的人互相看了眼，交换了眼中的震惊。 地方上的镇戍部队是没有火铳的，最多有些三眼铳。张献忠抢的是运送军饷的队伍不是军备的队伍，那么这13把火铳只能是西军的了，也就是说他和西军干了一架，还打赢了！？ 西军战斗力可不弱，虽然是大明刚组建的部队，但西军的核心是北军的基层军官和南军的上层军官，招收的也大多数为良家子。不论是北军的好勇斗狠，还是南军的严厉军阵，他们培养出来的西军士兵都不是普通土匪能对付的。 “此事引起了西军和朝廷的愤怒，派出了西军在洛阳的休整的部队于崤山剿灭了他们，活捉了张匪。本为送往京城秋后问斩，后编入了万历52年的民夫船队送至东山州金山城当矿工。” 杨长白3人都扭头看向了大堂左侧墙壁上挂着的最新款的东山州地图，金山城区域已经被标出来了，能看到金山城是依海而建的。距离金山城向东大概200来里的区域有山区的标记，写着“姑儿之山”。 去年失踪的那批探险者给出的地图，就是深入了姑儿之山的。 李岩指着姑儿之山的西边区域说道：“就是在这儿，那批发现金矿的探险者就是在这里发现了金矿原石，大批商行就是这片区域开始凿山开矿的。张匪也是在这里发起的暴动，一共袭击了7处商行的矿区，除了少部分民夫选择了逃跑外，大部分都投靠了他，推测人数在300以上。” “我海事局联合藟山城驻扎的南军，派出了包括火铳队在内的100人的队伍进山围剿他们，除了少部分不愿意投靠张匪自己占据矿区的民夫散勇外，我们没有任何收获，只能从踪迹判断张匪率大部逃入了姑儿之山深处。” “今年，陆陆续续有商行和探险者失踪，大部分都没有找到尸体，少部分逃出来的人都说是一个张姓汉人干的，重点是他的队伍中，有棕皮野人出现。根据最新的遇袭消息推断，张匪手下的人数已经超过了500。” “不可能！” /128/128430/31259380.html 第七十一章 大明对棕皮野人的态度 “不可能！” 吴三桂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500人的吃喝拉撒不是个小数目，他怎么养活那么多人？” 李岩行了一礼后说道：“小吴大人，东山州不缺粮食，每个开矿的商行都会自己修建营地，囤积大量的食物的，对张匪而言，抢就是了。况且东山州的野兽极其丰富，其实光靠打猎也是能活下去的。” 吴三桂明白了，自己用的是大明本土的观念。 据说藟山城仓库中的5年粮都已经拿出来喂猪了，那可是精粮呀，整个大明也就东山州如此奢华了。 没办法，这些粮食运不回本土。 东山州土地肥沃，地广人稀，第一批和第二批移民到藟山城时，还保留着大明本土的种植习惯，见到有如此多的土地，是疯狂的开垦种植的。等他们收获后，却并没有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太久，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吃不完然后也没地方能卖。 金山城建立后，那些开垦了无数农庄和牧场的商行立刻运送了极多的粮食到了金山城，企图赚到第一笔金。藟山城做粮食生意的商行都这么想，于是卷了起来，结果就是金山城的仓库都装不下了。 金山城只能一边修新的仓库一边督促挖金矿的商行赶紧把粮食都运走。 张献忠抢的就是这批粮食，他实际上也就只有粮食可以抢。初期他还抢钱财，后来发现那些铜币银锭就是垃圾，因为没有人敢和他们做生意。 第一次围剿失败后，海事局果断的告诫了所有的商行和探险者：敢和张匪做生意的人，海事局决不轻饶！ 在东山州这个海事局掌握了回大明唯一途径的地方，底牌再硬的商行都只能乖乖听话，况且人家海事局还占着理的。 现在的张匪已经不抢钱财和食物了，改抢物资，衣服，盐，容器和金属工具。还有人，那些被掠走的还在服役期的民夫基本被抢了一个回来都没有，都主动或者被动的加入了张献忠的队伍。 有了人有了能改造为武器的工具，其实光靠打猎也是能养活人的。 东山州除了棕皮野人外，就没有什么人，这里的动物真的傻的不行，看到人了不躲不闪。你扔把麦穗在地上就傻乎乎的过来吃了，找根木棍一棒子下去就是一顿肉吃。 “李岩，你继续说。” “是，大人。” 见吴三桂又坐下后，李岩说道：“其实张匪对金山城造成的破坏微乎其微，那些被袭击的商行和探险者目前也学聪明了，有很多冒险者已经自发的抱团在一起，甚至当起了镖师，为商行提供保护。” “这些镖师手上基本都有火…三眼铳，个个也都是身怀武技的，部分还是北军的退役老兵，张匪麾下的普通民夫根本不是对手。” 虽然李岩差点说漏嘴说出镖师都非法持有火铳一事，但大家都当没听见，公开的秘密也是秘密。 “我们知晓张匪的确和棕皮野人联合，以及他大概拉起了500人左右的队伍，就是通过镖师俘虏的民夫口中得到的。” “但张匪没有根据地，他没有修建寨子。那些被俘虏的民夫说张匪和一个姑儿之山中的棕皮野人部落同盟了，那里就是他的大本营。” 说到这里，杨长白3人皱起了眉头，意识到剿灭张匪这件事，为什么宋应星不想让他们3个出头了，是真的不好处理。 宋应星见自己的3个学生明白了过来，主动接过了话题：“李岩，目前有棕皮野人袭击金山城的人的事嘛？” “回大人话，没有。”李岩说道：“这些棕皮野人也是分部落的。金山城外的山谷中，有几个小型的棕皮野人部落，他们对我们没有敌意，金山城建立初期还带着食物和皮革来交易我们的铁器。我们和他们沟通过，他们说姑儿之山中的部落和他们是敌对的，他们就是很多年前从姑儿之山更东边被赶过来的。” “我们按照内阁的意思，不干涉那几个小部落，不进入他们的地盘，大家相安无事的。而和张匪联合的那个部落，听那几个小部落的人说，基本不会走出姑儿之山，他们信仰的神仙不准他们走出来。” 汉人本身信仰极其复杂，但世俗权力碾压宗教，不过华夏周围的很多邻居是各种程度上的政教合一的。大明已经很习惯有些少数民族的愚民，相信他们所谓的“神仙”的话了。 宋应星皱着眉头，感叹道啊：“那这就麻烦了呀。” 堂下众人亦然，有的叹气有的皱眉。 这一切都因为内阁的一个命令：除非东山州的棕皮野人先袭击的汉人，并且出现了人命，否则汉人绝对不准袭击那些棕皮野人！ 这命令是藟山城建立之初，灭绝了藟山城所在海湾中好几个棕皮野人部落后下达的。 海事局高层一直在怂恿徐光启去找陛下申诉，但却被徐光启给压了下来，这条命令也就慢慢的深入东山州官民的人心了。 好在这些棕皮野人基本都是很和平的，见到汉人只会远远的躲开，不会袭击汉人也不会来主动交流，但也不拒绝汉人商人带着粗铜烂铁从他们部落中换走大量的皮革。 张献忠很明显是知道了这点，才用不知道什么手段与姑儿之山中的棕皮野人部落联盟了，这下海事局再去剿灭他还真的就有点投鼠忌器了。 “李岩，海事局有人能和那些部落对话嘛？” “回大人话，有的，藟山城南方有很多棕皮野人已经习惯从我们的农庄那里交换食物了，甚至有些农庄已经自主的雇佣那些棕皮野人了，其中不乏心向我天朝的人在，他们会简单的汉语。” 众人对棕皮野人心向我天朝一点都不意外。 从蒙古人口中，大明已经知道更西方的欧罗巴国度都在传丝绸之路的东方，日出之国富饶到难以想象，这点从弗朗机，尼德兰，莫卧儿和自称奥斯曼的大食商人那里也得到了旁证。 哪怕因为开了海禁，大明的读书人知道了天下的中心不一定在我天朝了，但天下排的上号的国度，我大明绝对前三。当然，前三是比较谦虚的说法，他们内心是坚定的认为大明就是天下第一的。 一群比生女真还要蛮荒的部落野人，崇拜我大明，天经地义。 但现在的问题是海事局不能动这些野人，除非他们主动袭击汉人。 说真的，东山州海事局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对这条命令厌烦至极，他们是多么想学安南都护府那样把南洋的诸多昆仑奴野人当做奴隶来用呀。 藟山城和藟山南方的平原之间甚至没有一条正规的驰道，全是商行踩出来的土路，就是因为人不够。 如果能把那些棕皮野人抓起来当奴隶用，藟山城和藟山平原之间早就道路通畅了。 众人都保持着沉默，不知道怎么处理和棕皮野人联盟的张献忠。 最后还是宋应星叹了口气，说道：“从藟山城再派500名南军去驻扎，暂时不要管那个张匪了。” “是。” /128/128430/31259381.html 第七十二章 精贵的簧轮铳 藟山城到了。 从樕山城到藟山城，全程都是沿着樕山南部山脉和藟山北部山脉航行的，这也让众多第一次去藟山城的船员们发出了感叹。因为这一路真的就是全山地，他们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东山州第一批和第二批探险者，居然能发现藟山平原。 要是换他们，从海上就能看见这么长一片海岸线都是崇山峻岭，估计是不会继续南下的了。 昨天南洋级驶入了藟山湾时，刘一峰就知道他们快到藟山城了。他在宋应星那里看过地图，大概猜到了藟山就是落基山脉北段。而后世枫叶国境内的落基山脉，靠近西海岸的这一边还是海拔最高的那一段，要一直到温哥华才会出现平原。 所谓的藟山城，不是温哥华就是西雅图。 这两座城市就在维多利亚岛形成的维多利亚湾的南端，后世的央格鲁萨克逊移民会在这里修建这两座城市，自然说明了这两个城市所在的区域有多宜居。 船员还在对南洋级左右两舷都是陆地啧啧称奇，感叹藟山湾和樕山湾一样，是天然的良港时，刘一峰把3只狗交给了老王，回到了底舱。 “都藏好了嘛？” “藏好了。”冯硕和金承佑同时说到。 然后他们就让众人一个个的走到刘一峰面前，刘一峰让他们作出一些简单的动作，来检查藏在他们身上的火铳和弹药筒不会暴露。 又指点了几个藏的位置不对，行动间显得别扭的人重新去藏后，刘一峰看向了站在一旁明显在发呆的李鸿基。 “老冯，他怎么了？” 冯硕笑了声，说道：“这小子，我们拿出火铳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他不是南军出身嘛，怎么看见火铳还会害怕。” 刘一峰拍了拍冯硕，示意他继续检查，走向了李鸿基。 李鸿基抬头看向了刘一峰，眼神无比的复杂：“你怎么做到的！？” 刘一峰摊开手耸了耸肩，没有解释，但那份不在意让已经被震撼到心情复杂的李鸿基心情更复杂了。 他发现自己新投靠的大头领，真的不是一般人，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可怕了。 凭他的智慧，自然能猜出来这批手铳就是船长走私的那批。但刘一峰一个民夫头子，一个因为能做手好菜在船上有一定地位但绝对比不过船员的人，居然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劫走并藏了这么多只手铳！ 这份胆识，这份魄力和这份能力，让他心服口服。 他自问把自己和刘一峰对换，他绝对做不了如此壮举，最多就是藏个一两支在身上罢了。 刘一峰是故意不解释的，很多时候，作为领导完成了某件事后，不要告诉下属你是怎么完成的，那种神秘感也是御下的重要手段之一。 “现在你不会再担心你的那个老乡了吧？” 哪知道李鸿基却摇了摇头，他沉吟了几秒后，面色恢复了正常，迅速的代入了自己的角色：卫队教官，说道： “不够，这样还是不够。” 刘一峰皱眉道：“你是说火铳不够？” “不，火铳够了，但配套不够。” “什么意思？” 李鸿基走到冯硕面前，从一个重新藏火铳的女真人手中要来了一把火铳，说道：“火铳是需要练习的，哪怕你这是簧轮铳，燃火率也是不算太高的。” “迅速的燃火，上弹，射击，这些都是需要练习的，不然这些手铳和近乎一次性的三眼铳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三眼铳的散射，至少三眼铳的散射不用瞄准。” “怎么规避火铳射击后的烟雾眯眼，怎么确定火铳射击后残余的火药不会炸膛，这些都需要实际训练。但是大头领，你的弹药和火药太少了。” 刘一峰有些明白了。 现实不是游戏，不是你装备了武器就能使用的。长时间的机械训练是必须的，否者火铳就是烧火棍。 而练习就需要弹药！ 想通这一点后，刘一峰很是后悔卖给孙二爷和刘老板的时候，没有截留部分弹药。反正以两人的能力，估计搞到弹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对自己来说，人生地不熟的藟山城和金山城，搞到弹药可能是件很困难的事。 李鸿基代入角色很快，他还在给刘一峰泼冷水：“不仅如此，大头领，火铳是需要维护的，特别你这些还是簧轮铳。簧轮系统很精贵的，这方面簧轮铳反而不如火绳铳了。火绳铳射击了十几二十次才需要维护，簧轮铳射不到10次就必须维护的，我不认为东山州除了海事局以外有工匠会维护。” 冯硕有些不满，觉得李鸿基说的太过了，但刘一峰却深以为然。 他阻止了冯硕对李鸿基的呵斥，说道：“老冯，老李说的对。就像你贩卖的马匹一样，一路上要保证马匹有足够的燕麦大豆吃，还要马夫时不时的帮马匹梳毛清理马蹄。不这么做的话，你们的马估计也卖不出去。” 刘一峰举的例子让曾经的马贩一听就明白了，顿时他就知道自己误会冯硕了，抱拳道了个歉后脸色也和刘一峰一样的难看了。 李鸿基尝试给出了建议：“大头领，我的建议是这批手铳先封存，等未来有机会的，我们买点火绳铳，先用维护简单的火绳铳组建卫队，这批手铳作为关键时候的底牌。” 绕了半天，还是要去买火绳铳，刘一峰觉得命运真的是捉弄人。 不过这批手铳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已经帮他赚了1600两了，他也看得开，和李鸿基又讨论了几句后，同意了他提出来的把这批手铳当底牌来用。 “那我们只能先组建冷兵器队伍了。” 冯硕见状，满脸激动的说道：“要不，买些马，组建个骑兵队？我来带！” 刘一峰看了他一眼，说道：“马肯定是要买的，驮马，挽马都要买，战马也可以给你买一匹。” “才一匹！？” 冯硕很想说“我们有1600两，才买一匹？”，但看了眼身旁的李鸿基，忍住了，没有在这个新人面前透底。 刘一峰瞪了他一眼，说道：“驮马和挽马是用来拉货的，如果有骡子我连驮马和挽马都不买，全买骡子。买一匹就是给你丫用的，你还有啥不满的？” “不是，一匹怎么组建骑兵队呀？”冯硕满脸的难受。 “老李，你会骑马嘛？” 李鸿基摇了摇头，刘一峰对着那边互相检查火铳藏好了没的熟女真和高丽人喊道：“你们有谁会骑马嘛？” 众人愣了下后，也都摇头。 冯硕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了。 都不会骑马组建个屁的骑兵队呀…… /128/128430/31259382.html 第七十三章 到藟山城了 丢下率领骑兵队冲锋的梦想被打碎的冯硕，刘一峰准备和李鸿基再好好沟通下冷兵器卫队的配置的时候，鳌拜冲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全船的民夫都知道我们的商行被朝廷给查封了，我们要被拍卖一事了！” 闻言，刘一峰和冯硕立刻扭头看向了李鸿基。 刘一峰的班底在樕山城就知道这件事了，没道理现在泄漏出去，所以最有可能泄漏的就是李鸿基了。 “不是我！大头领，我没必要泄漏此事！” 刘一峰回头了头，认同他的说法。 “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们的人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要说也早就说了！” 冯硕还有些不依不饶，倒不是他看不惯李鸿基，其实两人私交还算可以，他就是这样，单纯的护内，潜意识对于新加入的李鸿基还没有信任。 李鸿基算是比较了解他的人，没有被冯硕的态度激怒，冷静的说道：“冯硕，你想想，这件事我说出去有什么好处吗？” 冯硕愣了愣，没有说话。 “没有任何好处。”李鸿基继续解释道：“其实这件事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民夫我们救不了，他们也不知道大头领在樕山城就谈好了我们的去处，知不知道对我们其实根本没影响的。” 刘一峰暗自点头。 的确是这个理，民夫们也就是早一两天知道而已，但木已成舟了，自己也不打算买下所有人。 其实刘一峰也是知道他是缺人的，也有购买能力，但金山城是什么状况他还不清楚，他想摸清楚了具体情况后再扩大团队。当初如果不是要藏火铳的话，他只会带鳌拜，尼勘图和冯硕走的，最多就是带上李鸿基。 团队造业的早期，不是人越多越好的，要的是愚忠的人和能独当一面的人，贵精不贵多。 鳌拜也就是小孩心性，见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全船皆知了有些慌，听到李鸿基一分析，突然发现好像的确没有什么好慌的，脸瞬间就红了。 底舱中其他人也明白这点后该干嘛干嘛了。 “你们继续，我去查查是谁透露的消息。” 刘一峰走上了甲板，路过民夫船舱的时候，一群民夫各自抱团聚在一起发泄着内心的迷茫和不安，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有的本能的在拉人加入自己，壮大自己的势力。有的则是接受了宿命，反而一脸坏笑的说着凿山开矿的痛苦，吓唬已经有些慌张的人。还有的在积极的自救，商议着逃跑的事，看见了刘一峰后一哄而散，等刘一峰走远后又聚在了一起，鬼头鬼脑的所在角落讨论着。 刘一峰找到了郑芝龙，问到了民夫怎么知道了被拍卖的事。 “几个船员说的。” “他们为什么要说？” “谁知道了，或许是心中苦闷，找个方式发泄吧。” 刘一峰有些能理解了。 从这几天代理船长越来越意气风发的状态能看出来，他肯定在樕山城就搞定了海事局了，等到了藟山城这艘南洋级宝船就归他了。 郑芝龙说船长对他们这些船员并不是很想要，他有自己的班底，所以船员们的宿命就是到了藟山城后和这艘南洋级说再见。 这个时代的大明，海员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 虽然航行很辛苦也很无聊，还伴随着沉船的风险，但赚的是真的多，比城市中的普通人多一倍呢。如果运气好，加入了某个走私，赚的就更多了。 所以虽然船员是下九流职业，但只要赚够了钱退役，找媒婆说嫁，都是能娶中九流出身的良家女子的。 大明沿海一代的很多商行，掌柜的就是退役的船员。 现在这个饭碗要丢了，而且还是自己什么都没做错，是前任船长自己作死导致自己的饭碗丢了，这些船员大多都心情郁闷无比。有几个人估计心态崩了，见不得别人快乐，就把民夫要被拍卖去修路挖矿的事说了出来。 “算了，不关我们的事，我估计明天就会到港，你和老王赶紧去做准备吧。” 船员的郁闷和民夫的恐慌和刘一峰没有关系，整条船都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时，只有他和他底舱的班底一脸的淡定。 这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特别是民夫中脑袋灵活的人，纷纷前来试探了。 鳌拜尼勘图为主的女真人不敢违背汉人，所以直接躲在了刘一峰身后。金承佑为主的高丽人装作听不懂汉语，汉人民夫把翻译抓过来后，他们也就躲在了刘一峰背后。 这种行为反而让更多的民夫意识到了异常，他们开始接触李鸿基，但他不搭理他们，刘一峰则是全程笑而不语，谁问他都是微笑着不回答，他们只能去找冯硕了。 这就苦了他了。 冯硕本来就是爱出风头的性格，人人都来奉承他，希望他透露些什么。他只能忍，可他那蹩脚的装糊涂姿态反而引起了那些追问他的人，更加怀疑刘一峰绝对知道什么，或许就和他们这些民夫的命运有关。 最后冯硕被逼问急了，直接开打了。 藟山城就在前方了，岸边已经不再是悬崖峭壁，也逐渐出现了打猎砍柴的人，藟山城的炊烟已经在地平线外了。这种时候不管是船员还是刘一峰，都懒得管这些民夫了，冯硕好好的打了一架，在差点被围殴的时候，逃出了民夫船舱，躲到了刘一峰身后。 很快，海事局的小船就靠近了南洋级，几个小吏爬了上来，找到了船长开始了交接。 1个时辰后，正在排队的刘一峰等人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走出了民夫队伍，朝着港口外走去。 顿时民夫队伍沸腾了，好些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刘一峰有办法逃脱修路开山的命运。 “大头领，带上我呀！” “大头领，我是金州的李老三呀！别丢下我呀！” “刘一峰，你个叛徒！” “@#%￥&*思密达！”这是在呼唤金承佑带他们走的东夷奴。 刘一峰停下了脚步，回头面对被海事局小吏拼命鞭打维持秩序的民夫队伍，拱手作揖：“诸位，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有缘再见了。” /128/128430/31259383.html 第七十四章 土地财政 刘一峰已经很确定所谓的藟山城，就是修建在后世美利坚西海岸最北城市：西雅图所在的区域了。 他看着向导手中藟山城的地图，这座城市坐落在藟山湾南端的东岸。和东山州所有的城市一样也没有城墙，主要没人敌人需要防御。 整座城市呈南北走向，是一座很狭长的城市。 城东是一片非常大的淡水湖，是藟山城的淡水来源。后世那里叫联合湖，这里自然是叫藟城湖了。 藟城湖继续向东是一片平原，也是藟山城开垦的第一片平原，这片平原坐落在藟山和栒状之山的交界处，冬暖夏凉，如今已经退耕了，成为了藟山城富人修建的乡下度假的庄园了。 耕地和牧场大部分都转移到了藟山城南方。 刘一峰知道那是后世俄勒冈州的河口平原，哪里的气候和地理环境和齐省很接近。 “大人，地图能还给小人嘛？” 说话的是藟山城一个专职做向导的人，刘一峰他们走进客栈那瞬间他就锁定了这伙人了，果断的凑了上来。他知道这肯定是一帮刚到东山州的人，因为他们中间有人还穿着民夫服呢。应该是准备南下金山城挖金矿的探险者吧。 这种初来乍到的人是最好忽悠到钱的。 没想到自己坐下来还没谈几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耐以生存的那张手绘兽皮地图就到了刘一峰手上了。 他看着刘一峰那贪婪的阅读样子，真的好怕这个年轻人把自己这份地图给吃了，自己用了一年的时间，问了无数人，亲自跑了无数地方，才画出来的地图呀！ 刘一峰把地图放下了，却一点还给对方的意思都没有。但那个向导也不敢夺回来，因为他身边的冯硕一脸匪气就算了，还故意不经意的捞起了衣摆，露出了半支手铳。 “这地图是你画的？” “是的，大人。” “开个价吧。” 向导脸色苦的像苦瓜，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大人，这地图是不卖的。” “啊！？” 冯硕垮着脸凑到了他面前，向导顿时非常紧张。刘一峰的班底中，匪气最重的人就是他和冯硕了，刘一峰是因为那头短发和超乎常人的身高，冯硕则是多年跑江湖养出来的气场。 “大人，大人，真的不能卖呀，这地图是小的用了一年的时间画出来的，小的靠这个吃饭的呀，您要是买走了，那小人就没吃饭的家伙事了！” 刘一峰安抚下冯硕，把地图还给了向导。他并不是想要这地图，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拿回地图后，向导赶紧道谢。 刘一峰拿出一个袋子，里面金属碰撞的声音就是这个年代最美好的声音，俗称：钱响了。 “我不需要向导，但是我有些问题，你回答一个就拿5个铜币走。” 向导赶紧答应了，本来他当向导一天也才50个铜币，回答10个问题用不了半个时辰。 “第一个问题：东山州为什么叫东山州？” 这个问题让冯硕，李鸿基和郑芝龙都来了兴趣。 说实话东山州为什么叫东山州他们也不知道原因，从他们记事开始，东山州就叫东山州了。就像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身的地方为什么取那样的名字一样，哪怕后世资讯那么发达，动动手指就能在互联网上查到信息，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家乡名字的由来。 这个向导也是如此，他愣住了，因为他也是从记事开始，就知道大明在海外有个东山州。 见向导愣住了，刘一峰继续问到：“第二个问题：樕山，藟山，栒状之山还有金山城的姑儿之山，这些名字都是谁起的，又是根据什么起的？” 又是一片沉默。 “第三个问题：藟山市的黑市在哪？” “这个我知道！”向导终于知道了一个问题了：“港口的仓库区和商城的仓库区都有！” 怎么又是在仓库区？ 不过刘一峰没问这个问题，他自己模模糊糊的想出了答案： 樕山城和藟山城最先建立的永远是港口和仓库，那时候建立的仓库基本没有太多规划，以实用为主。所以仓库区在比起后来有规划的城区，显得的十分杂乱，非常适合三教九流的人士藏身于此建立黑市。 刘一峰丢了5个铜板给他，继续问到：“怎么进去？” 向导教了刘一峰一段贯口，刘一峰还没记住，常年跑江湖的冯硕反而一次就记熟了，刘一峰又丢了5个铜板给他。 之后他又旁敲侧击的问了很多问题，有关于藟山城的，有关于海事局的，也有官员棕皮野人的。 藟山城的问题这个向导基本都能答出来。 藟山城建城9年了，是第一批民夫和之前的移民一起建立的。因为没有城墙，藟山城呈现的是中原很少见的城区模式：城区制。 这点和樕山城很像，樕山城也是有上城区和下城区之分，不过两个城区还是连在一起的。而藟山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病毒式扩张了。 刘一峰他们所在的这片城区，就是当年修的藟山城，城区并不大，走路一天就能从北逛到南。 而继续朝南走半天，又是一片城区，那是7年前修建的，当时是作为南下开垦商行的驿站，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片能容纳2,3万人生存的城区了。 这还没完，继续朝南走到藟山湾最南端，有3座船厂，围绕着这3座船厂又出现了一片能容纳2,3万人生存的城区。 3片城区统称为藟山城，但在藟山城生存的人习惯叫最北边的为藟城。中间的为商城，因为那里是东山州一半商行的总部。 而最南边的叫五十城。 最早是海军在那里修建了3座船厂，驻扎东山州的海军和南军也都驻扎在那里。 后来随着移民的增多，5年前海事局把总部也搬了过去并修建了城市，城市规划以五纵七横作为主干道，把城区分为了48个坊间，算上海军的军营和南军的军营，一共50个坊间，所以叫五十城。 “不过小的没去过五十城，那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商城的很多掌柜的都在那里买了地皮修建了别院。” “五十城的地皮很贵？” 向导伸手比划了下他们所在的这个客栈，说道：“就这么大的一片地皮，要1000两！” 刘一峰抬头估算了下客栈的面积，算上后院的厨房和库房，占地面积接近300平，使用面积在250平上下。 这么算的话，30-40两一平方米？ 刘一峰撇了撇嘴，他已经知道大明本土很多百姓一年的收入也就3,40两了，3年不吃不喝才能买个厕所，怎么自己都穿越到古代了还是逃不掉房价的摧残呀。 李鸿基他们虽然没有刘一峰那么强的估算能力，但还是大概知道客栈这么大的一片地要1000两是多么可怕的的价格，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泉州最贵的地皮也没到这个价格……” 郑芝龙家里的老宅，就修在泉州最贵的地段，算下来平均也才15两一平。 至于冯硕，李鸿基，都是乡下人出身，完完全全被五十城的地价给吓傻了。 “别说泉州了，我听说京城也就差不多这价格了。”向导也感叹道：“所以现在只要是在东山州开商行的掌柜，都渴望在五十城有一个别院。你在五十城没有别院的话，你去青楼都不好意思见人。” 刘一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有种后世房地产的感觉。 “五十城的地是海事局在卖？” “对呀，肯定是海事局呀，东山州的朝廷就是海事局。” “那藟山城外的地皮呢？也是海事局在卖？” “那些不是，无主之地自己开垦出来的，海事局只会来收税，税很低的，所以像我们这种人，都是住在城外的。” 想到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暗示10个铜币。 刘一峰把一把铜币撒在了桌子上示意他自己拿，接着问到：“那商城的地了？” “最早商城的地皮是不要钱的，今年开始要钱的，都是金山城害的。” “展开来说。” “金山城从修建之初，海事局就划出了很大一片沿海的区域，说这里面的地都是要钱的，违建者重罚。靠着在金山城卖地，海事局赚了好多钱，结果从今年开始，海事局在樕山城，藟山城和金山城都开始圈地了，基本上城区范围内的地都需要从海事局购买，城区外的随便开垦。” 之后冯硕他们也跟着问了些问题，都是些在藟山城生活个两三年的人都知道的事，转眼间就赚了125个铜币了，美的他鼻涕泡都出来了。 之前在樕山城的时候，他们因为没有太深入樕山城，对于东山州很多从根本上和大明本土不一样的地方感触还不深，现在才发现东山州和大明本土真的是一点都不一样。 同时也明白了“海事局在海外就是朝廷”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刘一峰后面已经没有问题可问了，他关心的问题大部分都得到了满足。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脑海中一直回荡着4个字：土地财政。 这是后世共和国用来解决国家后发资源不够所用的方法，效果是杠杠的，但后遗症也是巨大的。 不过他不会批判土地财政，那的确是那个时代仅剩的几个让共和国追上世界的方法之一了，且是后遗症相对最小的那个。 东山州很明显已经开始玩土地财政这一套了，现在来看效果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这是长期政策还是短期政策了。 如果是长期政策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要考虑当一次炒房的商人呢？ /128/128430/31259384.html 第七十五章 要不，炒个房？ “等等，你说海事局曾经屠杀过那些棕皮野人？不是不能招惹他们嘛？你小子，5个铜币还来！” 向导赶紧按住冯硕的手，解释道：“海事局那次是藟山城建立时候的事了，就是那次的事传到了朝廷，据说引起了重视，才有了不准招惹棕皮野人的命令！” 刘一峰拍开冯硕的手，问到：“海事局屠杀印…棕皮野人的事展开说说。” 向导主动的拿了5个铜币后，说道：“这事是当初建城时的事了，藟城湖东边那片平原是几个棕皮野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平时在山里打猎，在湖里钓鱼。海事局选择了这片地建藟山城时，路过了他们的部落进山伐木，不知道怎么了，两边就起了冲突。” “我们有火铳呀，对面那群野人一个照面就倒了一半，剩下的拔出武器乱刀砍死。” 说到这里时，向导满脸的兴致盎然，还用手比划着，几个汉人听的心情愉悦。他们这一代从出生开始，正是这个大明彰显武德的时期。 先是海事局配合南军收回安南，并建立安南都护府，然后是整编九边为北军准备北伐。这期间还顺手灭了入侵高丽的扶桑，把高丽半岛收入囊中，打的扶桑小国纳贡称臣。 北伐也很顺利，虽然打了近十年，但每一年都是赢多输少，陛下还亲征了，参与了收复漠南的战役。 北伐期间，安南都护府也没闲着，中南半岛的诸多对大明阴奉阳违的小国纷纷被灭，西边也开始从南军和北军抽调军官形成西军。 北伐结束了，大明的宿敌鞑靼高层全部杀光，瓦剌战败，高层狼狈的逃亡了西方，投靠了西域的蒙古人。 现在北军从北方，西军走丝绸之路，正在收复西域。南军也在南洋诸岛征服着昆仑奴组成的部落和小国。 亲眼见证了大明武德是如何充沛，听着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大捷长大的他们，自然是听到海事局犹如砍瓜切菜般的屠杀了进攻自己的印第安人后，感到骄傲和理所当然了。 刘一峰对海事局虐菜的战绩没有兴趣，他只好奇为什么朝廷不让海事局杀害和奴役印第安人？ 如果是他印象中那个被一群腐儒控制，无比重视面子的大明的话，这种事完全可能。毕竟那个大明是出现过几个海外野人，被一个汉商包装下，带着一些鬼知道在哪里捡的垃圾，上京城就能和礼部换一些真金白银宝贝的事迹的。 但这个大明可不会傻到用真金白金去伪装自己天朝上国的威严，他喜欢用火铳和刀子。 从李鸿基口中，刘一峰已经知道安南都护府管辖的范围包括大半个中南半岛，半个菲律宾和整个加里曼丹岛了。 中南半岛上好几个曾经的附庸国，都被安南都护府以各种借口灭国了，这换刘一峰印象中的大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那些清流不骂死皇帝才怪了。 或许这个大明的清流也骂了，只不过人家皇帝有开疆扩土和北伐胜利的大功劳，镇得住。 大明在南海说灭国就灭国，说奴役昆仑奴就奴役，为啥到了东山州，就不准碰印第安人了？ 要说血缘和文化，中南半岛那些国度的上层或多或少都还带点汉人血统呢，毕竟从秦末开始就有人移民中南半岛了。 可惜这个问题，那个向导注定回答不出来，他现在有些怕刘一峰问问题了，他发现这个高大的年轻人问的问题自己基本都答不出来。 “那后来了？那几个棕皮野人部落被屠尽了？” 还是冯硕的钱好赚，他伸手拿了5个铜币，说道：“没有，他们逃到了北方的藟山中。后来我们和藟山南方的棕皮野人交好后，才知道藟城湖东边的棕皮野人是来追杀他们的另外一个部落的人，他们都是从栒状之山东部过来的。这些棕皮野人还挺感激我们帮他们赶走了敌人呢，加上当时海事局已经严禁招惹棕皮野人了，开垦的粮食又吃不完，海事局就用粮食获得了他们的好感。” 向导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朝南走300步左右，有一片别院，就是那些投靠了我们心向大明的棕皮野人住的地方。” 冯硕和郑芝龙当场就来了兴趣，想要过去看看，但刘一峰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从金承佑手中接过了睡醒的四哈，抱在怀里轻轻撸着。 两人只能坐下。 之后大家也没多少问题了。 该问的和感兴趣的都问了，这个向导笑眯眯的带着165个铜币离开了。 “老刘，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刘一峰一般把四哈撸到“哼哼”叫，一边说道：“你们不是想去看棕皮野人嘛？去看吧，但记住别惹事，太阳下山前回来。我承诺过大家今天晚上要去放松下的，你们两要是错过了就自己回房间睡觉吧。” 听到刘一峰这么说，一群人都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冯硕，郑芝龙带着几个人就去看印第安人了，刘一峰把3条狗交给了尼勘图，自己回到了房间。 他打开一本路上买的空白册子，用毛笔开始做计划。 做到一半时，李鸿基来了，刘一峰也不避讳他继续书写着。 “开商行？”李鸿基看着计划书上的条目，问到：“那要买地皮呀，你准备买哪里的，藟山城还是金山城？” 他已经知道最早刘一峰口中的要买他们的人其实就是刘一峰自己了，从嘴巴最大的冯硕那里知道了刘一峰在樕山城冒险卖了批火铳后，就对这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年轻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看情况。”刘一峰回答道：“明天我去了解下藟山城的房价，如果有投资价值的话就买几块地。” “那金矿不挖了？” “要挖，但如果藟山城的房子能炒的话，其实房地产也不比挖金矿赚的少。” 房地产？这是什么东西？ 李鸿基没有听懂，但他看见了刘一峰眼中的光，还有他潮红的脸，知道刘一峰现在很兴奋。 刘一峰当然很兴奋，他没想到自己也有炒房的一天。 /128/128430/31259385.html 第七十六章 鲁葛 刘一峰炒房的梦想很快就破灭了，至少在藟山城炒房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商城区和五十城区的房价已经很高的，高到刘一峰不能承受。任何世界都有聪明人，不是只有你刘一峰来自后世才知道炒房的，藟山城除了老城区，房价早就起来了。 华夏历史上最早的关于炒房的记录是唐朝、唐长安城是一座把有汉以来的坊间制度发挥到极致的城市，足足108坊，是天然的最适合炒房的布局。唐朝也比汉朝重视商业，炒房的情况很自然的就发生了。 之后的北宋也因为商业的发达，商业自然聚集的区域也拥有极高的地价，炒房的人应运而生。 南宋的情况比较特殊，临安府并不是一座以一国之都城为目标修建的城市，在南宋中后期整座城是无比的拥挤的，地价自然就上去了。只不过南宋腐败横行，炒房的不是民间的人罢了。 东山州最不缺的就是商行，商行中的那些商人一个个精的跟鬼一样，五十城刚修建完宣布地皮由海事局出售后，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沟通，本能的就发现了其中的商机。 金山城和后来也挂牌由海事局出售的商城区亦然，只不过这些商行在金山城还很少出手，他们对于金山城会不会发展起来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金山城是依附姑儿之山里的金矿才存在的，如果最后没有发现金矿矿脉，就靠发现的那一点点的碎金矿渣，是不足以支撑金山城成为东山州第三座大城市的。 东山州炒房团，已经把五十城的地皮炒到均价80两一平了，不仅如此，刘一峰还很震惊的看见了饥饿营销的手段。有商行雇人不停的在藟山城内散播对他持有的地皮有利的消息，但是就是不开售。 冯硕，李鸿基和郑芝龙被五十城和商城高昂的房间震住了，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直到刘一峰带着他们走出了修建在商城区的某栋被藟城人称为土地殿的小楼后，3人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群东山州的狗商人，也太有钱了！”冯硕愤愤的说道。 “不是说东山州苦寒之地嘛，我怎么觉得东山州很有钱的样子？”李鸿基问到郑芝龙。 郑芝龙翻了个白眼：“别看我呀，我也就来了东山州两次，还都只到了樕山城，我怎么知道？” “可是樕山城的商人也很有钱呀。”冯硕补充到。 “我说了我不知道了，别问我了！”郑芝龙觉得这两人好烦，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刘一峰，赶紧把问题丢给了他：“刘一峰，你知道为什么嘛？” “嗯，大概能猜到。” 没想到刘一峰居然点头了，3人顿时都盯住了他。 “有钱的不是东山州，而是大明。” 3人都没听明白，刘一峰继续问到：“东山州的商人在和谁在做贸易？” 郑芝龙恍然大悟，李鸿基愣了一会儿后也想明白了，只有冯硕还一脸的懵逼。 这就看出来3人对于大明海外贸易的了解程度了。 郑芝龙出身闽地，舅父在海事局当官，自己跑船，对于大明的海外贸易知道的非常多，甚至加入了其中。 李鸿基在南军服役时在闽地，闽省不适合发展农业，经商氛围浓重，他知道的也不算少。 只有冯硕完全是内陆人，所处的圈子也对大明的海外贸易所知甚少。不过你要是聊到北庭都护府，估计就只能刘一峰他们3人都听他一人讲了。 刘一峰见冯硕不明白，就专门给他解释道：“东山州的商人是和中原的商行做生意的，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从本土赚来的。但商人是逐利的，东山州能赚这么多本土商行还要和他们做生意，说明我大明富甲天下。” 冯硕懂了，表情激动，他就是很护内，只要是自己人强大，富有，发达，他就特别兴奋。 “不过东山州还是有自己的问题的，如果一直都只能靠本土的贸易的话，东山州迟早会被中原的商行拿捏，最后像一滩死水一般沉寂下去。” “商业必须要流动，东山州要么必须想办法在内部展开循环，要么打开第二个贸易方向。” “这点安南都护府就做的极好，和本土的贸易是一条腿，和外海商人的贸易是另外一条腿，利用地理优势成为了中原商行和海外商行绕不开的中间商。” 刘一峰习惯性的嘴炮几句，冯硕一如既往的听不懂，郑芝龙和李鸿基却听的若有所思。 “这位小兄弟说的很有道理呀。”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是一个60多岁身穿绸缎的男人，绸缎样式朴素，却难掩其华贵。 在东山州，只要是海事局的人，不管是官还是吏，平时都会把海事局的官服穿在身上的。一来海事局的服装设计很不错，穿着舒适，二来海事局的官服在东山州就是身份的象征，走在路上旁人看见了，要么驻步行礼，要么绕行。 虽然他们没认出来这锦缎是不是官服，也不敢怠慢。况且60多岁在大明算得上老者了，又身穿绸缎，哪怕不是官也是富贵之人，刘一峰主动带着3人对老者行了一礼。 老者也微笑着回了礼：“小兄弟是初到东山州？” “是的。” “初到东山州就能看出来东山州是依附本土的商行存活的，小兄弟远见卓识，老朽佩服呀。” “老先生过奖了，都是小子不懂事，胡说八道的。” 刘一峰虽然嘴上谦虚，却没觉得有啥称得上“远见卓识”的，不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嘛，所以他谦虚的态度是认真的，反而让人老成精的老者看了出来，暗自猜起刘一峰的出身了。 在他的印象中，刘一峰这个年龄段的人，是最希望能被别人发现自己的才能的，不管有没有才能，有多少才能都会拼了命的展现。 这些年名声突然好起来的那个江南才子唐寅，不就说过嘛：人不轻狂枉少年呀。 而自己刚夸过对方，对方就能发自真心的谦虚，只能说明两个点：要么他的家教极好，要么他所处的环境像他这样有才能的人极多不觉得自己多厉害。 刘一峰自然是第二种情况了，资讯爆炸的后世，像他这样能看穿东山州现况的人比比皆是，而且个个都能像他一样嘴炮几句，让冯硕这类人不明觉厉。 他是真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嘴上说说而已，谁都会。但你让他去掌舵东山州这条巨轮，他估计自己就抓瞎了。 “小兄弟贵姓？” “老先生免贵，姓李，名鸿基。” 冯硕松了口气，刘一峰终于不再用他的名字闯江湖了，不过一旁的李鸿基眼睛瞪的像条鱼，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李鸿基，好名字，李老弟老家是哪里的？” “关中人士。” 冯硕挪了半步，挡在了李鸿基面前。 “老先生怎么称呼？”刘一峰可不想被别人一直查户口。 “老朽姓鲁，单名葛，藟城人士。” 说完，他举手一揖作势告别，刘一峰赶紧回礼，看着对方带着侍从潇洒的离去。 “大头领，你干嘛用我的名字？”李鸿基有些怨念。 “战术。” “刘一峰，你下次是不是准备用我的名字了？”郑芝龙苦笑的摇头问到，他还记得面对孙二爷和刘老板的时候，刘一峰一直用冯硕这个名字的。 “看情况吧。” 说完，刘一峰自己也觉得自己干的很不厚道，关键还当着被盗名的人的面呢，不好意思的笑了。 4人笑完后，冯硕问到现在干什么。 刘一峰想了想，说道：“冯硕，你在江湖上待的时间最长，三教九流都能很快打上交道，这两天你就放开的去结交藟山城的三教九流，多打听下藟山城的各种情况。” 然后看向郑芝龙：“老郑，你对航运最熟悉，麻烦你去港口看下有没有去金山城的船。” 最后说道：“我和老李去黑市逛逛，看能不能搞到火绳铳。” /128/128430/31259386.html 第七十七章 新手教程阶段结束了 晚上4人回到了客栈，刘一峰，李鸿基和郑芝龙的表情都有些黯淡，只有冯硕是一脸春风得意，可见4人的任务只有他是完美的完成了。 “我先来吧。”刘一峰叹了口气，说道：“我和老李一人负责了一个黑市，他去的藟城区的，我去的商城区的。我这边的情况和樕山城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对方根本不肯卖火铳给我这个陌生人。他们直言我必须要有本地有威望的人写的帖子，才肯卖给我。” 李鸿基在刘一峰说完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这边也是如此，不过我调查到一个信息，据说藟山城的黑市火铳已经缺货了，两家黑市手上的存货都很少，估计就算我们找到了人帮我们写帖子，也买不了几支。” 冯硕这时候插嘴道：“一支都买不到，黑市已经没货了，我们船上那批货就是他们订的。” 3人回头看向了冯硕，他继续说道：“我和一个黑市当护卫的打了一架，打完后我请他喝酒，他喝的有点高的时候告诉我的。金山城那边不是闹张匪嘛，今年上半年很多人都被抢了，藟山城的火铳库存顿时被买光了。” 难怪这小子身上带着酒味，身上还脏兮兮的。 刘一峰没有怀疑这条信息的真伪，它很符合逻辑。或许黑市手中还有存货，但他们的库存肯定已经过了警戒线了，应该是不会再把剩余的库存随便卖人的。做黑市生意的，黑白两面都有人情，那些火铳就是用来对着这些人情生意的。 郑芝龙见李鸿基说完了，冯硕也没有要补充的了，说道：“我这边也全是坏消息，去金山城的船虽然多，但都没有空位给我们了。” 3人都没听懂，互相看了眼等着听郑芝龙解释。 原来金山城和藟山城之间并没有如樕山城和藟山城之间的客运航线。 目前从藟山城到金山城的的船支全部都是商行自己的，虽然他们也会卖船上的空位给一些小商人和探险者，但那是需要预定的。 “我调查过了，最近的去金山城还有空位的船，在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 4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硕想了想，开口问到：“那有没有出租的船？” 他这是马贩的经验，在大明本土，是有出租马的服务的，也会有一些着急赶路的人半路上就买他们的马用的。 郑芝龙摇了摇头，说道：“冯硕，船可不是马。” 他知道冯硕的过去，解释道：“船是有寿命的，你哪怕不用它，它泡在水里也会慢慢老化，所以很少有商行会让船闲置着。他们造船或者买船的时候就算好了自己至少需要多少条船的。” 冯硕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又问到：“船贵不贵呀？我们能不能直接买一条小船，招募船员运送我们过去，等到了金山城再把船卖掉？” 这也是马贩子的典型思维，不过是行得通的，郑芝龙就高看了冯硕一眼。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为现在藟山城有闲置的船出售，重新造一艘半年起步，这还是中原船厂的速度，东山州船厂有没有造船能力我们还不确定呢。” “再说了，一条能载50人单桅硬帆船，1000两起步，这还没算海员的费用和维护的费用，仅仅是造船的费用，想要造一条船并把我们送到东山州，我估计怎么也要接近3000两了。” 冯硕不说话了，暗自咂舌。 刘一峰到是好奇的问到了南洋级和郑和级的造价。 “南洋级造价8000两一艘。”郑芝龙回答到：“郑和级我不清楚。” 李鸿基接过了话题：“郑和级造价12000两一艘，不算火炮的话。” 冯硕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脱臼了，刘一峰则是心中某些不自量力的想法瞬间消失了。 不得不说，他在樕山城做未来规划的时候，是想过靠金矿赚到钱后，要组建个以郑和级为主的私人舰队的。但现在看来，这些这个时代全球顶尖的跨洋大船，果然还是只有国家机器才玩的起呀。 “不过……”李鸿基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造船是海事局，兵部和工部一起造的，这中间的利益方太多了。” 郑芝龙和冯硕没听明白，他们毕竟和大明的官面的接触太少，刘一峰却是秒懂了。 他已经很清楚在这个大明，海事局是何等的庞然大物了，基本上可以把它和六部等同。大明的大型船支制造，3大部门同时负责，中间要疏通的利益，的确太多了。 说直白点，中间伸手的各层官员太多了。 后世很多人总有个误解，认为盛世无贪官。这个观念是绝对错误的，贪官这种存在，什么时候都有，只是压制他们的力量有强有弱罢了。 这个大明虽然武德充沛，看上去强悍无比，但它毕竟是继承了明中期遗留的相当多问题的。刘一峰没有在中原真正意义上的待过，他也相信这个大明靠的只是扩张国土和海外掠夺，来掩盖了本土的种种问题的。 毕竟明中期遗留的问题换秦皇汉武唐太宗来，也没有个好的解决方法的。相反，就这3个战狂皇帝，真让他们来当现在的万历帝，估计这个大明的武德会更充沛。 从海事局基层的贪污腐败情况来看，刘一峰相信一艘南洋级和一艘郑和级中间的回扣弄不好超过10%。 李鸿基也是点到即止，他也不敢多说。虽然在南军和海军中，洗茅房的小兵都知道上面的军头和兵部的官老爷肯定贪污了。 既然海面上堵死了，那就走陆地呀，冯硕想通这点后兴奋的提出了这点。 刘一峰瞥了他一眼，对这个总是想组建骑兵队的前马贩没有任何犹豫的泼了盆冷水：“藟山城和金山城之间距离几千里，比顺天府到应天府还要远。走陆路，你准备走多久？况且这两地之间没有路，我们还要自己去开路！” 冯硕有一次无力的坐下了。 顺天府和应天府之间兵部的信使一路换马换人走驰道要至少两天，这可是兵部专门为重大军情配置的千里马。如果是普通的脚力马，10天起步。普通的马车商队，半个月起步，走一个月的情况也是比比皆是的。 而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应天府和顺天府之间有驰道，有无数的城市乡镇可以补给，藟山城和金山城之间可是荒郊野外。 4人都有点被打击到了，垂头丧气的坐在刘一峰房间的八仙桌前不说话。 刘一峰这时候突然发现之前的种种经历都太顺了，让他有了会一直顺利下去的错觉，但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 他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是不是我的新手教程的福利阶段已经结束了？ /128/128430/31259387.html 第七十八掌 得想个赚钱的法子 今天是到达藟山城的第5天，冯硕本来是想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去喝酒的，被刘一峰抓了回来。 “昨天开会说的话你忘啦？” 冯硕这才想起来昨天4人晚上开会时，都同意最近不要有不必要的支出了。 他们还有钱，到现在为止，抛去还给郑芝龙早期垫付的钱，购买他们这些民夫的钱和各种开支，刘一峰还剩1139两。 看上去还很多，但刘一峰是一点都不敢乱花了。 首先去金山城的船票绝对是个巨大的开支，郑芝龙估计一个人5-10两都是有可能的，那就是150-300两。 到了金山城后，他们还要购买物资，马车和畜力，刘一峰的预算是500两，这还是放弃了给冯硕买马的。 也就是说他们手上剩的能用钱其实只有300两上下。 郑芝龙到是很大方的说自己还有几十两，但也是杯水车薪。 火铳他们也还有，但那是底牌，能不动最好就不动。 把冯硕抓回来后，刘一峰带着他，叫上了郑芝龙，李鸿基，金承佑，尼勘图和鳌拜一起来他的房间开会。 他需要大家头脑风暴下了，议题就是赚钱。 “这就是我们的现况，大家踊跃发言吧。” 冯硕还挺习惯这种情况的，行走江湖并不是完全的一言堂，很多时候大家还是要聚在一起讨论的。 李鸿基则很不适应，他军队出身，习惯的听命令。 郑芝龙也不是很习惯，但他对这种方式一点都不抵触，反而每次开会都很有兴致勃勃。 至于鳌拜和尼勘图，这两人是刘一峰想树立他们两在女真人中的威严，强拉进来的，但两个女真人哪里敢在4个汉人面前卖弄，基本就是端茶倒水的命。 金承佑别看是高丽人，平时在4个汉人面前作出一副下属的样子，但这人其实每次开会都极其认真。碍于经历有限和对大明的不了解，他其实很少能说出有用的东西，但每次刘一峰点到他发言的时候，都能看出来他有在很努力的跟上大家。 第一个发言的是冯硕：“我有个主意，我们组成镖局如何？” 还别说，这主意还挺不错的，刘一峰直接伸手那笔在本子上写下了“建立镖局”这4个字。 李鸿基也点点头，补充道：“不失为一条路，但藟山城需要镖局嘛？不是说那个张匪在金山城嘛？” 刘一峰点了点头，在“建立镖局”后面加了个括号，写上了“金山城待办”。 冯硕也不恼，他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况且李鸿基说的也有道理，藟山城没有类似张匪的存在，镖局没有任何意义。 郑芝龙也说道：“不如我们去打猎？皮草那么值钱。” 但刚说完他自己就否了。 东山州最多的就是皮草商行，已经卷的不行了。 刘老板在藟山中发现了一个被印第安人占据的山谷，里面有大量的麋鹿和棕熊在哪里过冬，为了独占山谷就起了屠光那里所有印第安人的想法，可想卷成什么样了。 他们没有后台，没有资金，去做皮草商人就是在烧钱。 刘一峰被皮草商人提醒了，想到了在樕山城帮刘老板打了一架的事，试探的问到冯硕：“黑市有黑拳嘛？” “有。”但冯硕反对打黑拳：“要签生死状的。” 4人都陷入了沉默。 鳌拜和尼勘图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前几天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刘一峰总会点名要求他们说点什么。 但天见可怜，鳌拜和尼勘图就算真的想帮上忙也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呀。 果然，刘一峰点了他们的名字。 “主子，奴才端茶倒水就好，奴才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尼勘图一脸的为难，冯硕骂了句“狗奴才”，尼勘图还笑着应了。李鸿基和郑芝龙直接无视了他，继续思考着。 “金承佑，你有什么建议嘛？” 一直正坐在一盘的金承佑立刻起身，先对着刘一峰行了一礼，又对着另外3个汉人行了一礼，说道：“大头领，诸位头领，对于怎么赚钱，我一个高丽人，实在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但是我想问问，我们现在的花销，能不能再节省点？” 刘一峰眼前一亮，伸手拿过来一个本子，那是他的记账本，打开看了看后，说道：“这是个好提议，开源节流，我们开源太困难，就先节流。” 冯硕顿时狠狠的瞪了金承佑一眼，他装作没看见。 节流必然是要从客栈搬出去了，刘一峰对着账本算了算他们每日的开销，发现除了前几天一些必要的消费外，他们现在最大的花销就是客栈的住宿费和餐饮费了。 30几人一天就要6两银子，十天就是60两，如果真要等到两个月后，那即是360两，这笔开销的确太大了。 “冯硕，明天你去找一个出租的院子，要求有厨房，能睡下我们所有人，位置的话最好不要距离藟城区和商城区太远，预算在10两银子一个月。” “是。” 冯硕表情有些难看，刘一峰给的预算如果是住10来个人，是能找到不错的院子的。但要住下他们所有人，那么居住体验就有些差了，至少他们4个汉人肯定不能一个人一房间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刘一峰放下账本后拿出备忘录，写上了“自己做饭”四个字。 写到这里，刘一峰突然意识到这几天有个人他完全给无视了：“老王呢？” “在带狗。” “尼勘图，去把老王叫来。” 说起来老王也是汉人，在这个只有5个汉人的团队中，算得上高层了。但他真的太老实了，平时也不爱说话，不争不抢，存在感低下。 他和尼勘图人还没到，3只狗的叫声就传来了。好在他们人多，直接包了客栈一整层，没有其他客人找掌柜麻烦。 “老王，明天你和我去集市，我们要买些锅碗瓢盆，顺便看下藟山城食材的价格。” 老王点了点头，记下了刘一峰的命令。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鳌拜，突然说道：“主子，我有一个办法。” /128/128430/31259388.html 第七十九章 开饭店 伴随着鸡鸣，住在藟山城郊外的民夫和普通百姓们纷纷起床了。这些人在郊外住的基本都是大通铺，是十几个男人挤在一起，每天早上都会有人骂骂咧咧的把另一个抱着自己的男人一脚踢开。 一想到刚才梦里自己抱着的女人可能就是自己身边这个臭男人，就差点把昨天晚上的晚饭吐出来。 这种日常每天都在上演，偶尔也会有人弓着背弯着腰，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跑到井边脱下裤子去洗。 大家也见怪不怪了，没人去笑他也没人去关注他，毕竟谁都可能有这么一天。 “东山州真的好缺女人呀！” 之前从刘一峰那里小赚了一笔的向导看了眼被冰冷的井水刺激到打摆子的邻床同伴，反而觉得恶心，因为他醒来时邻床的同伴正抱着他用双腿夹住自己的大腿摩擦着。 这就是他洗裤子的原因。 向导是一耳光扇在了他脸上把他抽醒的。 “哎，我好想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呀。” “陆二狗，别做梦了，藟山城周围的地价越来越贵了，除非你再搬远点去自己修个房子。” 他们居住的地区距离藟城区已经是要走1个多时辰的路程了，再往外搬，基本就出了藟城区的范围了。 他们的工作主要都在藟城里，距离城区太远每天用在赶路上的时间就太长了。 “快点走，听说今天有大官要到藟山城，城里肯定很热闹，说不定活也很多。” 这些人都是没有固定商行的民夫或者百姓，他们就靠打零工维生。 走在路上，陆陆续续的从各个院落中走出来了无数和他们一样的人，仿佛赶集一般的朝藟城区，商城区和五十城区走去。 这在大明本土各大城市也很常见的现象，但和本土不一样的是东山州的这些“赶集”的人，全部都是空手的。 “不要挤！” “混蛋，谁扒我裤子！？” “呀，你踩我脚了！” “我的，我给了钱了，那是我的！” 这些“赶集”的人都会在靠近城区的几个早饭摊位吃早饭，每天就跟攻城时一样的拥挤。 陆二狗挤出了人群，从怀中拿出4个大白馒头，脸上笑的无比灿烂，因为这4个馒头都不是他买的。他每天都会挤到摊位面前，趁别人给了钱后，眼疾手快的抢走馒头。 靠着矮小的身材藏身在人群中，每次都能成功的逃脱。 “是你。” 陆二狗整个人一激灵，回头发现是前几天那个差点抢走自己地图的壮汉，才放松下来，他以为被抢了馒头的苦主抓到了呢。 刘一峰看着这个有一面之缘的人，他刚才看的很清楚，这小子在人群中不掏钱，专门抢别人给了钱的。 “这馒头多少钱一个？” “5文钱。” “才5文钱，你都还要抢别人的？” 陆二狗有些尴尬，笑着说道：“能省尽量省嘛。” 刘一峰不在乎他小偷小摸的行为，只要不用在自己身上。他从口袋中拿出5个铜币提给陆二狗，然后拿走了一个馒头，撕下一小块放入嘴中。 死面馒头，做的时候发酵不到位一口就能吸干口中所有的水份，口感绝对谈不上好。不过对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这是精面馒头，已经很不错了。 刘一峰记得他在客栈吃的馒头都是老面馒头的，一个个圆鼓鼓的，表皮光滑，馒头柔嫩。不像这种，表面坑坑洼洼的，又干又硬。 他对陆二狗如此节省到是不反感，毕竟回大明的船票那么贵，不节省点可能就一辈子都回不了家乡了。 不过他要是知道陆二狗如此节省只是为了把省下来的钱投在女人肚子上，就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了。 剩下的馒头，刘一峰分成两半一半提给了冯硕，冯硕反手塞进了大哈的口中，他还嫌弃这馒头呢。 陆二狗看着前几天让自己大赚一笔的客户就这么离开了，还有些失望，本以为今天又能赚一笔呢。 回到了在藟城区郊外租下的院子中，老王正在给大家发馒头，这馒头和陆二狗的死面馒头就完全是两码事了。又大又圆，白白净净，鼓鼓囊囊的，用手指按下去还会立刻弹回来。 冯硕笑着接过馒头，端起一碗油茶面，笑眯眯的大把大把的往里面加炒过的花生和撒子碎。 “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同样端着油茶面大口大口喝着的郑芝龙见他们回来了，问到：“怎么样，有搞头嘛？” 刘一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以搞，但我们的目标要换一下，不赚民夫的钱了。” “不赚民夫的钱赚谁的钱？” “谁有钱我们赚谁的钱。” 李鸿基也走了过来：“大头领，你确定嘛，城里面不准摆摊，你想赚城里人的钱只能租个店铺的。” 藟山城和樕山城不一样，城市管理比樕山城严格多了，除了集市外所有地方都不准摆摊，刘一峰猜测这是为了租卖店铺。 “没办法，我们没得选。”接着刘一峰就把民夫们是如何节省的说了出来：“而且做民夫生意的摊位已经太多了，我们没必要去卷。” “卷什么？大饼？” “没什么，当我没说。”刘一峰接过老王给自己的油茶面，一边用勺子喂着3只疯狂摇尾巴的东山犬，一边说道：“东山州的民夫们都很穷，他们是能省则省的。” “现在针对民夫的饭摊竞争已经很激烈了，我们加入进去没有任何优势，那些民夫比起味道肯定是更在乎价格的。” “可是城里的饭店食府也不少了呀。” “那我们就做和他们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昨天晚上鳌拜提出来的赚钱方式就是开饭店。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他们都是吃过刘一峰的手艺的，只要这家饭店是刘一峰掌勺，他们相信绝对会生意兴隆的。 刘一峰也觉得可以一试，不过他们一开始的想法，目标人群是庞大的民夫，但今天早上考察过后，刘一峰改变了主意。 /128/128430/31259389.html 第八十章 郑和级的神机炮 樕山城的港口上，一群人簇拥着宋新颖走上了郑和级的甲板。 “宋大人，我已经和船长好好交代过了，他会慢慢航行的。” 宋应星点了点头，在不知情的海事局高层官员旁观下，强忍住了内心的苦闷，刚刚汇报完的杨长白见状立刻扶住了他。 “我没事。” “宋大人，实在不行，就别去了，我们等有南洋级了再征用南洋级去藟山城吧。” 宋应星摇了摇头，否认了杨长白的提议。东山州的州府在藟山城，他到了樕山城就住了一个多月可以用养身子和处理焦急的公务为借口，但现在交接的公务都处理完了，他的身子骨也好起来了，再留在樕山城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宋应星也有了觉悟：他的未来是绑死在海事局这条船上的。 现在是在东山州，弄不好以后还要去安南都护府，往来都是坐船，早点适应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南洋级之所以叫南洋级，就是因为这级别的宝船，从一开始设计时就是为了在南洋使用的。安南都护府的粮食，香料甚至昆仑奴，都是大宗交易，只有用南洋级来运输才能利益最大化。 东山州的海贸交易量其实很小，甚至还不如渤海湾登州府和高丽半岛的交易量大，别说南洋级了，郑和级都显得大材小用了。 所以出现在东山州的南洋级基本都是民夫船队，人家运完了民夫就回大明本土的，不会参与东山州之间的贸易。等下一艘南洋级到樕山城，弄不好都是明年的民夫船队了。 他们乘坐的这艘郑和级，都是海军专门调来了。正常的樕山城和藟山城之间的船支，都是些双桅硬帆小船，虽然比本土沿海的广船和福船要大一些，但面对郑和级和南洋级，依然只能算是小船。 郑和级的颠簸宋应星都受不了，这种还没郑和级一半大的小船他更受不了。 把宋应星送入船舱后，杨长白迎上了有些兴奋的吴三桂和孙欣。 “杨大哥，快来看，真的是最新款的神机炮！” 杨长白登船时就发现了，不过要扶着宋应星一直克制着。来东山州时做的郑和级，是海事局采购的专门卸下了火炮用来运送重要人士或者信件的渡船，而这一次是海军在役的战船，是有火炮的。 听到自己的两个小伙伴说到了神机炮，杨长白整个人无比的兴奋，快步跟着两人跑到了下面的炮击舱室。 负责带领3人军官对守在门口的海军士兵打了招呼，放他们进去了，还特别贴心的命令海军士兵掀开了一门神机炮的炮衣给他们看真容。 这门神机炮果然是小型化后的弗朗机炮，炮身长度一人上下，固定在有轮子的炮架上。杨长白注意到每门跑架下面的甲板上，左右两边各有2个铁质的把手。 “神机炮射击时，会往后冲，我们会用铁链把炮捆在把手上，这样炮就不会冲的太远了。” 杨长白3人点了点头，幻想着那一幕，不过从炮架的崭新程度来看，这门炮估计已经有几年没有开过火了。 这倒不是东山州海军懈怠，而是真没敌人。 实际上整个大明海军的假想敌，一直都在安南都护府。 30多年前，大明和弗朗机人在吕宋岛大战了一年多后，弗朗机人的名字就被刻在了广州海军都督府的大门外立着的一块木板上了。 那块木板是一条宝船的甲板，是当时大明海军的旗舰。是陛下命令人竖在大门外的，这代表了弗朗机人的海军带给大明海军的耻辱，陛下要每一个海军人都记住那场海战大明的失败。 从那之后，海军发愤图强，配合海事局收买了大量弗朗机商人和尼德兰商人，得到了最新款的弗朗机炮，吸收技术研发属于大明自己的能上舰的小型火炮：神机炮。 兵部，工部和海事局还合作拆解了3条被弗朗机人和尼德兰人称作卡拉克船的海船。这是完全不同于华夏的舰船体系，让工部的工匠们大开眼界。 软帆那复杂繁琐却别出心裁的设计也征服了海军，因为软帆在战时灵活度远高于硬帆，于是郑和级应运而生。 郑和级的船体没有弗朗机人卡拉克船那么高耸硕大的艏艉楼，采用的是类似宝船的设计，整条船的露天甲板只有一层，只是在船艉加建了一个高台，但高台的占地面积只有整个露天甲板的十分之一。 整体形状和盖伦船非常接近，加上全软帆系统，也难怪当初刘一峰在金州港会把郑和级认作为是欧罗巴的盖伦船了。 郑和级的出现让大明的造船技术突飞猛进，很快，改良后的宝船南洋级也就诞生了。不客气的说，这两级船，绝对是当今世界数一数二的海船。 已经入籍大明的尼德兰船匠直言郑和级在欧罗巴就是最顶尖的那批战舰，欧罗巴其他几国或许也有类似的顶尖战舰，但论规模大明碾压他们。他们是有一两艘作为旗舰，主力还是不到1000吨的各类卡拉克船，而大明海军是所有战舰都是郑和级！ 大明海军期待着与弗朗机人再战一场，雪洗耻辱。但弗朗机人当年被大明狠狠教训后，重心就从南洋转移走了，反而是不停的对大明示好，让大明找不到开战的理由。 这让兵部和海军的官员胡子都愁白了，花了那么多钱修建了那么多艘郑和级和南洋级，结果只能用来吓吓扶桑奴和南洋的昆仑奴。 就在户部要找他们麻烦的时候，海事局找上了门，想征调郑和级和南洋级为他们运送民夫，双方一拍即合，于是民夫船队就这么形成了。 当年内阁的财政预算会议上，户部拿着此事在陛下面前大做文章，却败给了海事局和兵部的联手。不仅民夫船队清一色改用南洋级，陛下还建议海军保证一支拥有5艘郑和级的舰队长期驻扎在东山州。 兵部和海军当时也面对户部天天上书要求封存不小心造多了的郑和级的压力，果断的同意了陛下的建议。你户部不是嫌弃我们郑和级太多嘛，现在它们有任务了，保护东山州。 虽然大家私下都在吐槽东山州需要海军保护嘛？保护上岸产卵的螃蟹对东山州百姓的“迫害”嘛？ 这就是为什么这艘南洋级的火炮如此新的原因了。 “可惜，这宝贝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开炮的机会了。” 海军军官和船员眼中的伤感是发自真心的，小型化的神机炮上舰后，他们在演习中都见识过其威力。 他们这一代是听着老一辈海军人痛心疾首的说着当年的战败长大的一代，不论是作为他们教官的上一代，还是海军内部的气氛，都有一种要报仇的宿命感。 偏偏弗朗机人无心再战，连吕宋岛也只保住了几个港口作为中转站，把岛上大部分的利益都让给了大明，换取和平和贸易。 这几年大明对外扩张的重心也转到了西域，安南都护府不愿意再开启大规模的战争，就逮着几个昆仑奴组成的小国欺负，海军在南洋是真的寂寞如雪，高处不胜寒的。 杨长白和孙欣作为京城出名的衙内，两人的父辈还是传统的陆军出身，对海军每年占据兵部预算的大头颇有微词，自然是知道现在海军的尴尬地位的。 想了想，杨长白劝道：“会有机会的，弗朗机人狼子野心，必然有一天会卷土重来的，到时候安南都护府还是要靠你们去保护的。” 这话说的海军军官和船员心花怒放，吴三桂见状，立刻问到了当年和弗朗机人的那场战争。 杨长白和孙欣也颇有兴趣。 大明民间只知道当年那场战争，大明在吕宋岛是如何胖揍弗朗机人的，却不知道大明海军在海上是怎么吃瘪的，因为这么多年来的对内宣传都是这么宣传的。3人出身不凡，自然是知道当年虽然总体来说是把弗朗机人打到主动求和的，但海面上大明是真的输了。 因为不光彩。 海军当年是怎么输的这事，只有海军自己知道，3人充满了兴趣。 海军军官也不觉得尴尬，想了想，把当年的故事讲了出来。 /128/128430/31259390.html 第八十一章 大明海军的困境 当年大明和弗朗机在吕宋岛的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分3个阶段。 第1个阶段是一个弗朗机商人宣称汉人侵占了他的领土，要驱赶已经在岛上建立了香料种植园的商行。 这些商行是自发登陆吕宋岛北部，在山谷中开辟香料种植园的。当初登陆的时候弗朗机人的确来过，他们什么都没说，甚至还和这些商行一直有小规模的贸易往来。 现在种植园第一批香料要丰收了，弗朗机人来了，很明显就是这帮强盗来明抢了。 香料种植园的商行们根本不搭理那个弗朗机商人，于是那个弗朗机商人回到了巴石河南岸弗朗机人建立的城市，雇佣了一百多个弗朗机冒险者和尼德兰佣兵想要暴力“收回”种植园。 因为南洋很多岛屿都有昆仑奴部落，在南洋开辟庄园的汉人普遍采用的是闽地几十年前对付倭寇的土楼堡垒。 在弗朗机人没有带火炮的前提下，根本攻不进去，双方就僵持住了。 大明的商行在土楼中吃香的喝辣的，弗朗机商人这边却在丛林中忍受着蚊虫的叮咬。保护商行的镖师见时机合适，带着人一次夜袭就把弗朗机商人的队伍打崩了，俘虏了三分之一，死了三分之一，逃回去三分之一。 那个弗朗机商人逃回去后，找到了殖民地总督，说自己的香料种植园被一群异教徒海盗占据了，他愿意每年上缴种植园收获的三分之一给总督，请总督帮他夺回种植园。 于是冲突扩大了。 在吕宋岛北部开辟香料庄园的商行很多都是夷洲岛，闽地和岭南的商行，广船只需要5天就能回到本土。 商行选择了坚守，派出了人回本土拉救兵。 此事引起了安南都护府和海事局的重视，他们派出了少量的南军，坐船登陆了。 双方很快就在陆地上相遇了，打了个平手。 南军没法驱赶弗朗机人，弗朗机人也打不进土楼。 战争就进入第2阶段了。 殖民地总督这时候已经知道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海盗，而是大明正规军，但他也被吕宋北部山谷中连绵不断的香料种植园迷花了眼，发誓要夺回“属于”弗朗机人的种植园。 这里不得不感叹下，欧罗巴这群强盗，真的除了抢以外啥都不会。吕宋群岛被他们占据了几十年，岛上除了用来当珍宝船队中转站的港口，真的是啥都没修，啥都没建。 而且他们占据的是吕宋群岛中最富饶的中部平原，汉人商行占据的都只是北部的山谷平原，论肥沃远不如中部平原的。 也难怪挂着殖民地总督的名衔，实际上穷的要命的弗朗机总督要冒险抢夺这片巨大的香料种植园了。 他命令舰队封锁了吕宋北岸的商行港口，准备用围困的方法逼商人们投降。这引起了安南都护府的愤怒，于是大明正式宣战了。 而海军就是败在了这个阶段。 弗朗机的海军在几十年前输给了英格兰人，那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使用船载火炮赢下的海战。 那场海战后，并未伤筋动骨的弗朗机人痛定思痛，改变了自己习惯的接舷战和白刃突击的战术，学习英格兰人把大量的火炮搬上了船。 而很遗憾的是这时候的大明海军，习惯的也是接舷战和白刃突击，只不过更加有技巧：宝船在后面用弗朗机炮轰，小船分散突进。虽然宝船上有早期仿制的弗朗机炮了，但数量不多不说，大多数还是固定炮架。 面对弗朗机人15条大大小小的卡拉克船，一百多门火炮的轰击，大明海军溃不成军，吕宋海域被封锁。 战争就进入了第3阶段。 安南都护府配合海事局，放弃了用宝船运兵上岸，改用商船。 弗朗机人虽然封锁了吕宋北部海域，但晚上那些小船用舢板送人上岸他们根本防不住，大明靠着沿海一带海量的商船和渔船，居然送了5000多南军和军备上岸。 这5000多南军就是大明打赢整场战争的关键因素，如果不是他们后期多次击溃了弗朗机军队和雇佣兵，直逼巴石河南岸弗朗机人建立的城市，弗朗机总督担心陆地失守，珍宝船中转站不能丢，才选择主动求和的。 整个第3阶段，海军又尝试过两次突破封锁，但都败在了弗朗机海军的炮火下。同时，硬帆船远海笨重的缺点也暴露无遗。 最后海军被逼急了，集结了5艘宝船准备和弗朗机海军对射。宝船的坚固得到了证明，但海战的结果依然是失败，5艘庞大的宝船就是笨重的靶子，弗朗机海军根本不和宝船对射，靠着灵活性打游击战，每次都趁宝船转向慢的时候，冲上来趁汇船的时候乱打一通再快速离去。 宝船上的火炮发射慢，射程近，并没有给弗朗机海军造成多大的威胁。 5艘宝船虽然都安全的回到了广州，但全部面临退役，其中旗舰的甲板就是后来陛下竖在海军总督府大门前的那块。 听完了当年的故事后，杨长白3人气愤不已。从他们出生开始，听到的就是大明如何碾压敌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大明如何被敌人给击败的，而且败的这么惨。 “难怪陛下后来要大力发展海军。”吴三桂感叹到。 “现在我们有了郑和级，弗朗机人绝对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了。”海军军官狠狠的挥拳：“可惜弗朗机人意识到了吕宋岛离大明太近，离他们本土太远，选择了割地求和。这些年也一直积极加入安南都护府主持的南洋贸易，我们找不到开战的借口！” 船舱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万历朝是大明除了洪武朝和永乐朝外，对外用兵最多的一朝了。虽然开疆扩土好不风光，但实际上朝廷内外都有很多读书人在说陛下穷兵黩武。 况且现在的大明北伐依然没有结束，西征又开始了，南面虽然不会再有灭那几个附庸国那种水陆并进的战争，但依然和昆仑奴土著纠缠不清。朝廷内部一直有声音削弱海军的，让兵部把重心放到陆地上的。 当然这里说的削弱不是说退役郑和级或者南洋级，而是保持现状，不要再扩军了。 那个海军军官感叹道：“要是还能有个弗朗机海军那样级别的敌人就好了。” “要是还能有个弗朗机海军那样级别的敌人就好了。”同一片天空下，大明在东山州修建的另一个城市中，一个身穿海军军官制服的人醉眼迷星的说出了这句话，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陪着他喝酒的郑芝龙，冯硕和李鸿基也沉浸在了海军面临的尴尬局面中，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刘，他又喝醉了。” 刘一峰翻了个白眼，因为半个时辰前他就警告过他们3人不要让他喝太多的。 “老规矩，扔柴房，记得给他盖3层被子，我就没见过睡相这么差的人。” 看着冯硕他们抬走了自己的那个常客，刘一峰低头撸着四哈，在它满意的鼻哼声中自言自语道：“其实海军想找个弗朗机海军那样的对手很简单，弗朗机人就在南方。” （有点感冒，头疼先发明天再改） /128/128430/31259391.html 第八十二章 张钧 “张大人，睡醒了嘛？” “嗯。”海军军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海军制服上的灰尘，也不在意昨天被扔柴房的的待遇，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把这碗醒酒茶喝了。” “谢谢刘掌柜了。” 刘一峰面前的军官叫张钧，30多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南洋人的血统还是在海面上晒了太久，皮肤远比汉人黝黑。 不过没人会因为他可能有南洋人的血统看不起他，因为他那身制服是正六品的破浪校尉的军服。 破浪校尉是海军自己模仿陆军体系造出来的官职，正六品已经是一艘郑和级上的重要军官了。 从张钧口中，刘一峰知道了郑和级有船长，从六品官职。 当战船组成舰队后，船长是要听正四品的舰队指挥佥事的命令，而指挥佥事的命令往往是下达给破浪校尉的。也就是说，一艘出海的郑和级上，非战时大家听船长的，战时大家听破浪校尉的。 刘一峰觉得这样的指挥效率太低，直接让船长成为一艘船的总指挥不就完啦。但他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始终相信一件事：任何事物在某个阶段，都会自然的发展出最适合它当前阶段的机制。如果说大明海军的这种指挥系统有问题，大明海军会自然的提出改革的。 宿醉的张钧正好口渴难耐，一口气就喝下那碗味道有些怪的醒酒茶，温热的茶水激活了他的胃，咕噜声顿时就响起了。 他到也不尴尬，反正自己喝醉后的丑态面前这个做菜极其好吃的年轻人不止见到过一次了。 “刘掌柜，今天早上吃什么？” “香酥金丝饼，油茶面，红糖豆花和茶叶蛋。” 重重的吞口水的声音响起了，这些东西张钧这些天都吃过，当他依然无法拒绝起美好的味道。 金丝饼是宋朝有了铁锅后出现的面食，但却是在清末民初时发扬开的，做法和拉面非常类似。 面团中要么加糖要么加盐增加低味，然后揉面到有劲儿后开始拉面。整个拉面的过程和做拉面一模一样，区别只是在于面条拉好后不是扔进锅里煮面，而是让面条搅在一起，放在面板上，抹油再卷起来。 把卷起来的面团竖着放，用手掌养成饼，放在油锅中炸或者煎。出锅后外表酥脆，内在柔软还是一条一条特殊结构的香酥金丝饼就完成了。 这也是刘一峰这家店最受欢迎的食物之一，因为方便带走，几乎每一锅出锅后，那些商行掌柜的跑腿或者下人就挥舞着钱抢着购买。买到后小心翼翼的放好，趁热送到自家主人那里去。 即便在后世，金丝饼那特殊的口感都能在众多美食中脱影而出，在这里就更别提了。 油茶面刘一峰在南洋级上做了一次后，极受欢迎，郑芝龙，冯硕和李鸿基都推荐他再做。天冷的时候，一碗油茶面下肚，那微微的饱腹感和满嘴的留香，真的很让人欲罢不能。 刘一峰还加了小料，炒过的花生米，黄豆，以及撒子。 撒子是炸物，虽然这个时代大明已经有了油炸的烹饪方式了，但因为对油料的消耗过大，基本属于平民阶层消费不起的食物。 但东山州不一样，这里地广人稀，种的大豆吃不完只能用来榨油，更别说还有大量放牧的牧群了，动物油脂也应有尽有。 这些油脂和其附属产物，也是东山州少有的能出口回本土的货物，流鬼州和扶桑用的基本就是东山州出品的豆油，动物油脂和其附属产物。 豆花不是刘一峰的发明，也不是他这家店独有的，不过他创新的用红糖水泡豆花，让很多人大开眼界。 后世华夏那些被某袁姓大佬喂饱的人，为了豆花该是甜的还是咸的“打”的脑浆都出来了。但实际上华夏历史上，豆花上千年的时间里都是咸口的。 顺便一说，刘一峰作为巴蜀人，认为豆花酸，甜，咸，辣都可以，甚至可以混在一起，还另有一番风味。 豆花出现甜口，是生产力进步的体现。 首先是明清两朝因为欧罗巴人在南洋的殖民地大规模制糖导致了中原糖价的下降。 然后是土豆玉米的出现，让清朝的粮食不再是问题，南方地区大量土地能改种植经济作物：甘蔗了。 于是距离南洋近，又大量种植经济作物甘蔗的华夏南方，很自然的就演化出了各种甜口的食物。 甜豆花就是其中之一。 但这段历史也就300多年罢了，豆花可是存在了近2000年的。 所以当吃惯了咸口豆花的大明人，突然发现了甜口的红糖豆花后，在内心极大震惊的同时，也深深的上瘾了。 毕竟糖是瘾品。 而且因为这个大明开发了南洋，这几十年，糖以极快的速度成为了百姓都能消费的起的商品，大明百姓对于甜口的接受度是越来越高的。 藟山城附近可是种了大量的甜菜的，市面上一点都不缺糖。 茶叶蛋和豆花一样，也是在华夏有上千年历史的食物。只不过不能登大雅之堂，属于民间食品。做法也早就成熟，到处都有。 刘一峰也只是加了一点小改动，那就是加入了红糖，雏形就是后世的可乐茶叶蛋。 他可是巴蜀人，学做菜也是从川菜开始学的。后世的川菜给很多人的印象就是重油重辣重香料，但实际上川菜很讲究复合味的，典型的代表就是鱼香肉丝。 茶叶蛋中加红糖，就是在添加复合味。 虽然也有人不喜欢，但总的来说，他家带点甜味的茶叶蛋卖的还是很不错的。 张钧重重的咽了口水后，掏出自己装银两的丝绸钱袋扔给了刘一峰，然后径直走到了后院的石磨旁，搬了根凳子坐了下来，甩开袖子，说道：“我要5张金丝饼，一碗油茶面，加花生加撒子不要黄豆，豆花也要一碗，茶叶蛋3个！” 刘一峰把钱袋直接扔了回去，翻着白眼说道：“张大人，我家不堂食。” 这也是刘一峰这家店的特色，在城区内所有的饭店食府食肆都是堂食的，唯独刘一峰这家不堂食。 堂食就需要够大的店面，足够多的小二和配套的人员，这些都是很大的一笔花销。 刘一峰为了节约钱，参考后世的美食店，开启了藟山城第一家不堂食的店。 这种店中原其实也不少，但大多数都是摊位。藟山城不准摆摊，刘一峰这家不堂食的美食店还真是藟山城第一家。 而且已经有模仿者了。 脑袋非常灵光的商人瞬间看出来了不堂食的饭店，能节约很大一笔租房和人工的费用。但模仿者可没有刘一峰那层出不穷的各色小吃，卖的食物也没啥特色，目前不温不火的强撑着。 当然，他们也天天派人在刘一峰店外盯着，冯硕都带着人和他们起了好几次冲突了，也不愿意卖给他们食物，但他们雇佣其他人来买你也没办法，刘一峰就让店面干脆大胆的卖，自己有足够多的美食给他们抄袭。 “哎呀，我的刘大掌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有原则呀，我没有堂食呀，我在你家后院吃呀，凭我们的交情，我在你这里吃点东西怎么了？” 刘一峰苦笑着摇头，这个张钧明明认识了才半个月，硬是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和海外的诸多见识，和刘一峰以及他的班底混熟了。 晚上还会带着酒来蹭晚饭吃，还经常喝醉，喝醉了就抱着人讲海军故事，讲到最后就哭，然后睡柴房。 “我的张大人，你可是正六品的破浪校尉呀，你能不能有点官样？” “我们海军都是勇敢做自己的，又不是阅舰仪式，搞那么正经干嘛？” 张钧一边说一边在手心吐唾沫，抹掉在柴房染上的污垢。 这看的刘一峰青筋暴露：“去洗手！洗了手回来吃。” /128/128430/31259392.html 第八十三章 被盯上的美食店 决定在城区开店后，刘一峰用了3天的时间调查了藟城区，商城区和五十城区的情况，最后决定在商城区开一家不堂食的美食店。 这个决定李鸿基都反对，主要他们就没见过不堂食的饭店。不堂食就只能卖点小食，小食能赚到钱嘛？ 但刘一峰带着老王用了一晚上作出了十几种他们闻所未闻的小食，没人再反对了。 开玩笑，后世街边小食不要太多，其中一半多在这个时代就能做，只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知道食物还能这样做而已。 第一周刘一峰还施行买一赠一的服务，只用了3天，硬是靠着味道打出了名气。很快就出现了在五十城的达官贵人，让下人骑着马过来买刚出锅的各种美食，再骑着马赶回去的。 刘一峰看着那狂奔而去的马，打消了外卖的念头，外卖是这个时代的技术力无法实现的，成本过高。 而张钧，就是半个月前出现的。当时刘一峰的刘氏美食店已经在藟山城小有名气了，张钧刚刚结束了一场海外演戏回来，留守的同僚说给他接风，却带他来到了刘一峰的店前。 那天刘一峰主打的食物是油炸菜面团子，油炸鱼饼，杂粮煎饼，锅贴和肉夹馍。结果张钧愣是站在店外面守了两锅，吃到撑了才被拉走去喝酒。 之后他基本就天天都来了，很快就和刘一峰他们混熟了。 刘一峰这家店在搞饥饿营销的，每天辰时开卖，各种食物只有一锅，然后午时卖第二锅，申时卖第三锅，卖完就收工。 这3个时辰正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3餐进食的时间。 因为味道真的很不错，又是没见过的小食，还是饭点，很多人到了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来刘一峰这里逛逛，抢到了固然欣喜，没抢到只能暗骂那些抢到的人，然后看着刘一峰放在外面的黑板上写着明天食物的菜单，在大脑中留下了“明天我一定要抢到”的念头。 这些后世稀疏平常到玩烂的营销手段，在这个时代碾压了他所有的竞争对手。五十城区已经有两家食府前来接触，诚心想高价雇佣刘一峰了，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答应每天给他们特供20人份食物打发了他们。 这样既没有得罪人家，也结交了份人情。毕竟人家是地头蛇，刘一峰还不想这么早被地头蛇盯上。 反正他只需要拖到有船去金山城为止。 有一天，张钧来晚了，刘一峰他们不仅关店了，他们自己都在吃晚饭了。无比郁闷的张钧嗅到了后院飘出来的香味，这厮居然爬墙进来了。 那天他们吃的是炒饭，翻墙进来的张钧一脚踢飞了扑过来的冯硕，放翻了郑芝龙，用火铳抵着李鸿基的头，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把自己的钱袋扔给了已经拿起条凳准备拼命的刘一峰，抢过了一碗炒饭就埋了进去。 说真的，当时刘一峰以为自己贩卖火铳的事暴露了，接到钱袋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们就这么认识了。 到现在，张钧都经常晚上来蹭吃，最喜欢的就是炒饭，因为他是扬州人。 炒饭据说起源于隋朝扬州，雏形是碎金饭，可以理解为蛋炒饭，但实际上后世人习惯的炒饭是清朝才有的。 虽然没有文献考证，但一个合格的厨师都明白一个道理：炒这种烹饪手法，只能靠铁锅。 陶瓷锅和金属釜受热不均匀，传热效率很难把控，想要达成炒的效果并保证食材不会焦必须要大量的介质，也就是油。 但油多了那叫炸，本质上和炒还是两码事，更何况油脂在饮食上成体系的运用还是在宋朝，也是铁锅出现后。之前的朝代虽然有很多时候也会出现用油脂的情况，但普遍的烹饪手段还是蒸煮烤焖。 所以除了油以外，宋之前的烹饪介质普遍是水。而炒饭的雏形：隋朝碎金饭中的蛋，有一种说法推测其实是水炒蛋。 水炒蛋在后世也有很多地方依然再做，炒出来的蛋单看外表真的和油炒蛋差距不大，甚至卖相更好，金黄金黄的。口感上鲜嫩滑香又和以嫩出名的鱼肉不同，在那个烹饪手法以水煮烤炙为主的年代，食材口感很容易柴，水炒蛋的口感算的上稀有的。 而碎金饭中的饭，很大几率是剩饭本身外表已经风干，倒入釜中加热后就粒粒分明，且外表焦脆有了嚼劲的口感。配上鲜嫩的水炒蛋，两种复合口感才让碎金饭在历史上留名。 刘一峰以前对这个说法有点相信的，一来他承认铁锅之前的烹饪器具，想完成炒是真的很难做到。二来碎金饭据说是农民发明的，隋朝是富硕过一段时间，但刘一峰依然不认为普通农民都能吃的起油脂。 那个年代，油脂在烹饪中使用的记录几乎都是皇亲国戚的晚宴，或者国宴之类的。 当刘一峰第一次在这边做出来了炒饭后，周围汉人那震惊的样子和狼吞虎咽的举动，让他更加相信后世的油脂炒饭发源自清朝这个说法了。 后世的炒饭已经卷到不行了，食材的添加也多种多样，他们那天吃的炒饭就是酸菜肉丝炒饭，张钧就是被酸菜加热后那特有的酸香吸引进来的。他哪里吃过味道层次如此丰富的炒饭了，一人炫了3碗，再喝下一碗鲜美的鱼汤后才发现周围的人都手持锅碗瓢盆，条凳和菜刀，傻傻的盯着自己。 之后张钧靠着厚脸皮和自己海军军官的身份，强行融入了进来。但刘一峰他们真正不再提防他，是他出面阻止了一场十几个混混的闹事。 其实当时冯硕已经在后院集中了正在处理食材的众人了，正要冲出来时听到了火铳的声音。他们还以为是刘一峰开的枪，冲出来却看到张钧踩在一个人身上，左手持火铳，右手拔持刀，喝退了闹事的混混。 “刘一峰，我就不明白了，你为啥不开饭店呀？” “把嘴里的东西吞了再说话。” 因为张钧真的非常好说话，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刘一峰他们几个汉人和他说话已经不再带尊称了。特别是郑芝龙，他本来就向往海军，和张钧关系最好。要不是海军有条例不准逛青楼，估计郑芝龙早带着张钧去体验男人三大铁之一的一起嫖了。 “我是说，你为啥不肯开一家正规的食府饭店呀？” “我开个小食店就已经有混混来砸场子了，一度让我以为东山州没有官府呢，我还敢开正规的食府饭店？” “他们又来过了？” “没有，你闹事那次后再也没人来过了。” 冯硕已经调查清楚了，来闹事那一次是有竞争对手眼红，去港口黑市雇佣的打手。他也没想过把刘一峰的店砸了，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遇到了张钧这个硬札。 人家是海军的中层军官，当街开枪阻止混混闹事，海事局来人后了解了情况没有任何犹豫抓捕了那十几个混混，根本没询问过张钧开枪的事。 对于混混背后的人，冯硕主张以眼还眼，李鸿基和郑芝龙都反对，刘一峰也反对。他们不是长久开店的，没必要惹事。 郑芝龙已经联系上了一个商行了，双方谈妥了20天后坐他的船去东山州，刘一峰都交了定金了，忍忍就过去了。 “对了，前天有个掌柜姓张的商行上门递帖子，是你的人嘛？” 正在喝红糖豆花的张钧明显身形顿了下，然后继续边喝边问：“是的，是我的人。” “哦。” 刘一峰没有纠缠，张钧也不解释，两人就仿佛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 张钧作为海军中级军官，要在东山州待5年，今年是第二年，所以他很干脆的就让家里人到这边来开了商行。 他其实是小世家出身，祖上在南直隶当过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在南直隶还是有家业的。本朝开海禁后，他的家族属于积极拥抱政策的那批人。 传统势力唾弃他们的时候他家族就已经送子弟去海事局，海军和安南都护府了。现在海事局，安南都护府和海军都坐大了，他的家族在南直隶也就不是普通的小世家了，飞黄腾达就看他们这一代了。 虽然家族同意了他的提议来东山州开辟了商行，却一直没有什么过硬的生意可以做，这才有了张钧让商行给刘一峰送帖子的事。 现在看来，想要收服这个刘一峰，还需要些火候呀。 张钧也不急，他认为只要和刘一峰把关系搞好了，哪天他想做大做强必须和人合作的时候，凭自己和他的交情，怎么也能分一杯羹的。 /128/128430/31259393.html 第八十四章 马车中谈话 宋应星到达了藟山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的确有些习惯了，他这一趟晕船的症状很弱，虽然人还是没多少精神，但至少没像来东山州时那样病倒了。 在郑和级慢慢靠岸的过程中，站在甲板上观摩藟山城的宋应星发现了港口迎接自己的人群中，居然有一个熟面孔。 “长白，欣儿，三桂，过来。” 杨长白3人立刻赶了过来：“宋大人。” “看见那个老者了嘛，你们面对他时，态度一定要端正，明白没？” “是，宋大人。” 杨长白自诩是3人中最年长的，主动问到：“宋大人，那老者是谁呀？” “苏州鲁葛，鲁老。” 吴三桂因为年龄毕竟最小，还真没听过过这号人物，杨长白和孙欣也没听说过，但却反应了过来。 苏州，海事局的第一个衙门就是在太湖旁建立的。 “宋大人，难道这位鲁大人是……” 宋应星点了点头，说道：“他就是陛下南巡建立海事局时的最初那批官员之一，也是第一任东山州海事局管事。” 3人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此人在海事局，在东山州的地位。 “鲁老曾经被誉为是徐大人的接班人，但他太爱东山州了，拒绝了回本土继承海事局。还恳求陛下让他留在了东山州，现在应该没有官职。” 本朝吸取唐朝安禄山的教训，曾经担任过安南，北庭两大都护府以及东山州的高级官员，致仕后都不准留在那里，怕的就是他们利用当官时的便利培养势力，致仕后成为土皇帝。 所以鲁葛作为第一任东山州管事，致仕后还能恳请陛下让他留在东山州，可见其人脉了。 对于3人来说，这种人就算是他们的父辈来了，态度也要恭恭敬敬的，毕竟是差点继承海事局，成为阁老的人。 宋应星也不敢让鲁老多等，吩咐军官放下舢板，先送他上岸。 “应星，多年不见了。” “鲁老，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港口风大。” “好啦，我去年冬天还去见过因纽特人呢，这点风不算什么。” 宋应星和鲁葛又寒暄了几句后，简单的介绍了自己身后3个年轻人。鲁葛简单的点了点头，算是给他们父辈面子了，接着拉着宋应星的手就上了他那辆马车。 马车内装潢十分温暖，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熊皮，坐位都是用鹿皮包裹住的，中间有一个固定在地板上的小暖炉，正散发着热气。 “东山州穷，不过就皮草多。”鲁葛在自己侍从的服侍下，脱下了厚重的皮草袍子，继续说道：“应星，藟山城冬季虽然比京城要暖和一些，但还是会下雪的，我哪里还有几件上好的皮草，晚点你让人来拿。” 宋应星赶紧致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见暖场的话已经说到位了，马车也启动了，鲁葛终于开始说肉戏了：“应星呀，我那学生现在是在大牢中吗？” 鲁葛的学生叫郝平，和宋应星差不多岁数，正是上一任东山州管事。 从被单独拉上马车时起，宋应星就知道有这一幕了，他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的。 “鲁老，我来之前是真不知道郝大人的事，徐大人也没有和我说过任何关于郝大人的情况。不过根据我对徐大人的了解，除非是陛下扛不住内阁压力亲自询问了，徐大人是绝对不会把郝大人交出去的。” 鲁葛没有回话，也没有看宋应星，脱掉了手上的鹿皮手套，弓着背把手放在暖炉前取暖。 宋应星顿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在樕山城就已经分析出来了：徐大人要用郝平去堵内阁的口。 郝平是鲁老的学生，而自己则是徐大人的半个学生，自己的老师要用他的学生去堵内阁的口，而自己现在就坐在老师面前，那种尴尬可想而知了。 “鲁老，郝大人不会有事的。”鲁葛依然没说话，宋应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陛下一直很看重东山州，内阁多年来的压力都抗住了，我相信这一次一定也能抗住的。” 鲁葛终于开口了：“你知道金矿的事是谁安排的嘛？” 谁？郝平呗。 但鲁老这么问自己了，就肯定不是这个答案。 宋应星突然愣住了，想到了一个答案：“难道是…徐大人？” 鲁葛铁着连继续烤火取暖。 他默认的态度让宋应星无比震惊，甚至开始怀疑送自己来东山州，是自己亦师亦友的徐光启徐大人在安排郝平从扶桑走私金矿原石，上演那场闹剧是，就已经想好了的，自己去年就算不得罪江南的权贵，估计徐大人也会想办法把自己送到东山州来当第四任管事。 “你家的那个老师，一直是只老狐狸，我认识他这么多年，看着他从一个致力于编译工作的进士，变成了内阁大学士。” 鲁葛收回烤的红彤彤的手，靠上了塞了棉花裹上了鹿皮的椅子，继续说道：“这次金矿事件全部是他安排的，我那个蠢学生应该也猜到了徐大人的想法，但他还是选择了听从徐大人的话。” “应星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小子不知，请鲁老指点。” “因为东山州，真的遇到瓶颈了，你家徐大人和我那蠢学生，都准备剑走偏锋了。” 宋应星沉默着，他在樕山城的一个月，看文献看东山州往年的政策，就已经看出来东山州现在最大的问题了。 鲁葛总结的很对，东山州遇到瓶颈了。 东山州是一片极大的土地，从探险者们口中的描述和海事局地质专家的预估，东山州的大小堪比神州大地。 但很可惜的是樕山，藟山沿着海岸线形成了堪比昆仑山般难以跨越的屏障。 好不容易找到了藟山南方这片平原，却发现东边依然是栒状之山，勃垒之山，番条之山和最新发现的姑儿之山形成的连绵山脉，挡住了大明继续向东的探索和扩张。 目前海事局在东山州也就是发现了藟山平原，和现在金山城所在的河谷地带适合发展。 但问题是这些土地虽然是上好的耕地，但种植出来的作物，无法运回本土去贩卖呀。如果没有安南都护府，东山州可以大规模的种植各种经济作物，然后集中工匠生产各种商品再运回本土贩卖。可安南都护府距离本土更近，本土需要的各种经济产物中有7成安南都护府都能提供，东山州就算生产了商品，也无法卖回本土。 原因就是太远了，成本太高了。 “所以徐大人和郝大人演了这出戏，假装东山州有金矿？” 鲁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宋应星就懵了，没明白什么意思。 这时候有人轻轻敲了敲马车门，鲁葛捞开车窗帘一看，发现到了商城区的土地殿了，对宋应星说道：“应星，随我下来，你看过后就明白你家徐大人和我那蠢学生，真正图谋的是什么了。” /128/128430/31259394.html 第八十五章 鲁葛的请求 “鲁老，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被藟山城的人称作土地殿。” 难怪门口有土地爷，宋应星想到。 他进门那瞬间还以为这是间神庙。 还来不及问什么是土地殿，绕过土地爷背后的屏风后，宋应星就看见了3个巨大的沙盘。 “这是……” 沙盘他并不陌生，在他写的《天工开物》中，就专门有讲沙盘的部分。不过华夏用沙盘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战争中，这让宋应星不解了，难道东山州有敌人了？ “这是藟山城的3个城区。”鲁葛解释道：“这边是你下船那个港口的藟城区，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商城区，这里是东山州海事局总部所在的五十城区。” 宋应星理解了，但还是不明白商城区和五十城区那么多五颜六色还带字的小旗帜是啥意思。 “这就是我想让你看的，先不用管那个，你跟我来。” 鲁葛带着宋应星继续朝里间走，土地殿总的来说是一个大堂带无数房间的布局，一共3层，对外开放1,2层。 宋应星发现每个房间中都有一个师爷打扮的人，努力的拿着各种本子和进去的人说着什么，这种氛围很像集市。 但他又觉得这里和集市不一样，至少集市不是这种感觉。 鲁葛带着宋应星从1楼走到2楼，2的情况和1楼差不多。 宋应星站在2楼的走道上，一楼的情况尽显无疑，他发现1楼很多人从房间出来后，会驻步在沙盘面前，偶尔也会和明显不认识的人交谈着，对着沙盘指指点点。特别是师爷过来拔旗帜的时候，众人的讨论声会陡然升高一个量级，本来在房间中瞎逛的人也会立刻聚到沙盘旁。 “鲁老，他们这是在干嘛？” 鲁葛依然是笑而不语，站在2楼上3楼的楼梯处，示意宋应星上去。 3楼的楼梯口两端都有守卫，可见3楼是完全不对外开放的了。宋应星上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身穿皮草的商人，从皮草中拿出了厚厚一叠银票，在一张八仙桌前清点着。 他点了一半突然叹了口气，表情复杂的把银票放了回去，立刻就有两个师爷打扮的人凑了上来，围着他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商人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鲁葛也不急，让人搬了两把椅子放在了3楼走道上，让宋应星坐着看。 两刻钟后，宋应星问到：“鲁老，这里是在交易什么？” “地皮。” “地皮！？” 宋应星表情有些难看了。 他被贬到东山州来，就是因为在江南调查权贵士绅利用土地交易各种巧取豪夺农民的土地，惹到了不能惹的人。 他始终坚信弘治朝开启的土地自由交易会成为大明覆灭的祸根，特别是正德和嘉庆这两朝的士绅贵族官僚阶级，他们利用土地交易政策的漏洞强行兼并土地已经给大明这艘船挖了很大的漏洞了。 本朝靠着张居正张阁老的改革，是把这个漏洞暂时给补上了，但那是治标。陛下依然同意土地自由交易，就永远有人会巧取豪夺土地兼并的。 《天工开物》这本手工业百科全书是需要去民间大量取材的，这让宋应星见识到了民间的疾苦。见的多了，他对土地兼并是深恶痛绝的，连带着对土地自由买卖也很厌恶。 没想到自己最厌恶的土地自由买卖居然在东山州也有！ 那是不是下一步东山州也要土地兼并了！？ 鲁葛虽然远在海外，东山州海事局是花了大价钱建立了信息网的，每个季度都有人把本土的消息带过来。鲁葛靠着辈分和交情，是看到本土最新信息的那部分人，也就知道宋应星为何被贬到东山州的。 他见宋应星态度明显变了，都不称自己“鲁老”了，便说道：“应星，郝平你是认识的，穷秀才出身，土地兼并他也是深恶痛绝的，相信我，他不是在搞什么土地兼并。” 宋应星深呼吸了两口气，冷静了下来。的确如鲁葛所说，郝平此人不是正德和嘉庆年间培养出来的传统官僚。应该说整个海事局都不是那种传统官僚。 也不知道是不是陛下有意为之，总之海事局大大小小的官僚中，7成都不是传统的世家乡绅出身的，反倒是军队和民间出身的占了大头。 “那这地皮买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郝平没有办法的办法。”鲁葛问到：“应星，今年的东山州预算，比起去年少了多少？” 宋应星脸色铁青：“将近1成。” “那比起5年前呢？” “今年的预算只有5年前的7成。” “看，这就是东山州的问题所在。”鲁葛站了起来，手扶着3楼的楼道扶梯，看着楼下的熙熙攘攘：“东山州根本离不开朝廷的支持，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要像安南都护府那样，有自己的产业！” “土地买卖可不是一门好产业！” “我知道，我也不同意以土地买卖作为东山州的支柱产业，而且也根本支撑不住。” “那为什么要修这栋土地殿？” 鲁葛回头看向宋应星：“因为我们没钱了，金山城的建立榨干了东山州钱库最后一个铜板，你上任前那几个月，海事局是找商行借的钱，一直等到今年的预算跟着民夫船队到了东山州才周转过来。” 接着鲁葛开始给宋应星讲起了东山州这几年是怎么渡过的。 藟山城一开始的规划根本没就没有商城区和五十城区。 商城区最早也只是几个商行自己修建的庄园，因为其他从樕山城和中原来的商行不愿意和藟城区的民夫住在一起，也就跟着在南方修建了自己的住处，聚沙成塔商城区就出现了。 这时候是郝平刚接任的时候，本土那边也开始了西征，顿时财政吃紧。内阁就缩减了北，东，南这3个方向的财政预算。 但北庭都护府有庞大的牧群，辖区内的百姓也以游牧为主，对基础建设的需求没那么高，还能在西域掠夺，缩减财政预算对他们而言谈不上伤筋动骨。 安南都护府就更别说了，万历朝出现的所有被称作“沈万三再世”的民间富豪，全部是靠着安南都护府起家的。 内阁已经在讨论把安南都护府最早统治的中南半岛部分独立出来建省了。 这是在干嘛？ 是怕安南都护府越来越壮大在削权了，间接的也说明了安南都护府的富有。人家根本不在意你朝廷的财政预算，你多收我的点税都可以，不要总想着削权就行。 但东山州不一样，和本土的贸易量根本支撑不了东山州，财政预算缩水东山州就会开始无可救药的走下坡路。未来非常有可能和曾经的交趾郡一样，因为远离本土又没有利益，中原一乱就慢慢的脱离汉人的统治。 郝平为了自救，找到了当时在藟山城隐居的鲁葛，两人讨论了很久，没有找到解决之法。直到有一年郝平回中原述职，回到东山州后立刻大兴土木建了五十城。 站在3楼往下看，大堂中间的五十城沙盘非常特殊，与藟城去和商城区的杂乱不同，五纵七横的布局非常清晰。 从规划开始，五十城就已经准备走土地财政的路了，很明显是郝平的一次试点。 那个年代的土地自由买卖，官府很少插手，所卖的土地也基本是民间的耕地。但东山州根本不缺耕地，所以当郝平打出了五十城的旗号在商行中间卖地时，这些商行都充满了好奇，参加了五十城的第一次卖地。 但效果其实不温不火的，并没有卖出多少地。 一直到五十城第三次卖地前，东山州海事局总部搬到了五十城，藟山城最出名的那几家青楼搬到了五十城，最好的酒楼搬到了五十城，最好的食府搬到了五十城。 瞬间，聪明的商人都明白了五十城区才是未来藟山城的中心，不约而同的出手了，最后造就了如今五十城堪比顺天府的地价。 “我当时找到了郝平，告诉他这不是长久之计。东山州除非能继续吸引本土的商行前来，否则五十城有再多地皮也卖不出去，卖出去的也会急剧贬值。” “他说他知道，他有办法，后来金矿事件就闹起来了。” “当时我以为是真的发现金矿了，十分激动，直接赶到了金山城去找郝平，那时候还只有个港口。结果到了后发现郝平在做城市规划，他要在依附金山港修一座城市。” 鲁葛叹了口气：“那规划我一看就明白那是另一座五十城，我就猜到金矿事件可能是假的了。” “在我的逼问下，他说出了金矿是你的老师从扶桑偷偷运过来的，要求他找一些探险者说在金山城那个位置发现了金矿。” “你老师在想什么我大概能猜到，金山城向东是连绵不断的姑儿之山，足够那些贪婪的商行和探险者在里面消耗十年以上的时间证明根本就没有金矿了，等于是给东山州又争取了十年。十年后此事暴露了，他也正好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直接以功抵罪，乞骸骨辞官就能堵住天下人的口。” “但那时候内阁肯定不会满意的，我告诉郝平到时候明面上背锅的只会是他，他说无所谓，一个金山城的地皮，足够他帮下一任东山州海事局管事赚足够多的钱了。” “但现在看来，你老师应该只想让金矿事件爆发，海事局不要过多插手，让商行和探险者自己去‘挖掘’。但金山城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朝廷一查就会发现金山城建造的有问题，金矿事件的真相只会加速曝光。” 宋应星接过了话头：“所以老师去年才会火速带走了郝大人。” 两人都沉默了，看着之前那个犹豫要不要掏钱卖一块地皮的商人最后在师爷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还是买了。 看的出来，买之前他很犹豫，但买之后他很坚定。 鲁葛叹了口气，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已经有越来越多来东山州投资的商人血本无归了，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没有人也没有资源会再来东山州的。 “鲁老。”宋应星问到：“你是想让我终结这一切嘛？” “不，已经晚了，很多商行已经和五十城和金山城高度捆绑了，你停止了地皮买卖，信不信他们能到顺天府去告御状。” “那鲁老今天专门来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鲁葛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东山州是我的第二个故乡，我希望看见它成为大明的一部分。应星，希望你在东山州的这段时间，帮东山州找到一条发展的路。” /128/128430/31259395.html 第八十六章 秃黄油 刘一峰觉得人生真的是很无常，大肠包小肠。 他现在带着全部的班底躲在藟城湖的湖心岛上，原因是海事局准备邀请他去做一顿晚宴。这种要求他是无法拒绝了，海事局在东山州约等于朝廷。 这个消息是张钧带来的，作为东山州海军的中层军官，他是要出席鲁葛主持的那场欢迎宋应星的晚宴。 刘一峰是藟山城最近最出名的小食师傅，海事局很自然的就选中了刘一峰去做些小食，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通知刘一峰，张钧就先在晚上喝醉后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当场刘一峰脸色就变了。 张钧也没说晚宴的主角是宋应星，只说了是欢迎新到的东山州海事局管事，刘一峰却知道所谓的新任东山州海事局管事就是宋应星。 他哪里敢见宋应星呀。 他一个民夫，才到东山州多久就翻身当主人，还开起了小食店，他怎么获得自由身的这点就解释不清楚。一旦宋应星，或者他身边的那3个年轻人起了疑心开始查他，刘一峰认为他私卖火铳一事可能都要被查出来。 于是第二天就果断的挂上了寻找食材歇业的牌子，带着所有人紧急出逃了，躲在了藟城湖的湖心岛上，只留了郑芝龙住在城区客栈里，随时打探消息。 “大头领，我们要躲多久呀？” “就这几天吧。”刘一峰也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张钧那混蛋不是说那个新来的大官刚到嘛，接风宴肯定不会拖太久的，具体情况我们等老郑的通知。” 刘一峰知道也挺肉疼的，要知道他的店现在一天的毛利是25两银子，净利18-20两！ 开店快40多天了，前面搞促销了那么多天依然在第14天的时候就回本了，现在已经赚了400多两了。现在大家都躲外面休息，一天就亏20两呀。 刘一峰总结过，这么赚主要有3个原因： 第一是生意的确好，客户主要来源又是商城区和五十城区的人，看上去略贵的小食都舍得掏钱，反正对百姓来说是略贵，对他们来说很便宜。 第二是刘一峰做的小食除了好吃外，也都很新奇。 他做的大多数都是街边的油炸食物，油炸这种烹饪仿佛普及是在清朝，这会儿很多人根本没吃过油炸的食物呢，对于油炸食物特殊的口感和油脂的香味很是上瘾。 第三则是刘一峰是黑心商人了，换后世直接打电话找工商局来查，一查一个准。 他的成本中，最贵的是油脂，而他的油脂是反复利用的，每天晚上过滤杂质继续用。反正都是在后院做菜的，别人也看不到。而且反复利用的油脂虽然极其不健康，但不可否认油脂中已经有了前面数次使用时留下的食材香味了。 老汤脏，但老汤绝对香。这可是《舌尖》导演曾经说过的话。 当然自己人吃东西的时候他是不用那些油的。 “头，快点来看这批螃蟹是不是你要的？” 远处靠近的渡船上，冯硕提着刚买的十几个螃蟹笼大声的喊到。 藟城湖物产丰富，藟山城建立后，移民从江南带来了那边的大闸蟹。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大闸蟹”的叫法，就叫螃蟹。这些大闸蟹扔进藟山湾和藟城湖后，在没有天敌的环境疯狂的繁殖，如今已经成为藟山城的一道特产了。 不过螃蟹因为极其难吃，还是有很多人不喜欢的。这里的“难”是指难度，而不是味道差。 是刘一峰让冯硕去渔民那里买螃蟹的，今天是霜降，正是螃蟹最肥美的季节。后世他一个穷学生，不怎么吃的起大闸蟹，现在就要放开了吃，而且他准备做一道在后世被炒作上天的菜：秃黄油。 17笼螃蟹大概接近400只螃蟹，其中刘一峰挑出来了158只腹部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有蟹黄和蟹膏。 这158只螃蟹分批用生姜水蒸熟，蟹黄和蟹膏被单独挖了出来，放在了一个盆中。剩余的蟹肉也用筷子和刀挖了出来。蟹壳也都留着，倒入热油锅中炒出蟹香味。过滤掉第一锅蟹油后，再次倒入豆油继续炒蟹油。 每次用大豆油的时候，刘一峰就会无比想念调和油。 这个时代的提纯技术太差，大豆油中杂质很多，有一股豆味，会一定程度的掩盖食材本身的味道。 不过动物油脂本身的味道更重，刘一峰没得选，只能用大豆油。 两锅蟹油最后还要用纱布慢慢过滤，毕竟是给自己吃的，还是精细点。 另一边冯硕带领着众人一直在挖蟹肉，满满两大盆。 剩下的就简单了，蟹油加猪油炒蟹黄和蟹膏，调味后加入一定量的黄酒，然后倒入蟹肉碎和剩余的蟹油，炒到路过的路人都在不停探头看这家到底在做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后，秃黄油就做好了。 正好郑芝龙也回来了，刘一峰命令开饭，这也是他麾下这批人每天最期待的时刻。 秃黄油可以用来做调料，也可以用来做配菜，甚至单纯的就配着米饭和面条吃都无比的香。 他们今天晚上吃的就是秃黄油泡米饭，碎碎的蟹黄蟹膏蟹肉，配上香醇的蟹油，不需要其他菜，每个人都能炫3碗饭。 “老郑，城里什么情况了？” “我打听过了，昨天五十城一家食府被包场了，估计晚宴已经结束了。” “那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刘一峰见冯硕又打了碗米饭，走向了装有秃黄油的锅里，后面还跟着尼勘图和鳌拜，3人的肚子肉眼可见的都鼓起来的，只是因为吃的太快，胃还来不及感受到那份沉甸。 “别吃了！你们3个晚上又要撑到睡不着觉了！” 这话说的好多人都有些心虚，这院子中的人，除了郑芝龙在家乡吃过好东西，基本上都是没在吃上面见过世面的。刘一峰亲自下厨，那些有钱的商人都抢着买，更别说他们了。 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人撑到睡不着觉。 如果不是刘一峰严禁白天做生意的时候偷吃，估计很多人白天都会撑的无法工作。 刘一峰看了眼这半年多再也没饿过肚子的鳌拜身高已经超过了尼勘图，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圆了起来，眯起了眼睛。 他准备开始锻炼自己这帮人的体能了。 /128/128430/31259396.html 第八十七章 这买卖不能干了 “张大人，你怎么又跑到我们库房来了。” 张钧现在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海军军官，他紧靠着墙，垫着脚，东张西望的。 他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李鸿基，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里他就咻一个人，那就是刘一峰，惹急了刘一峰他就不让自己来蹭饭了。 “安静，过来。” 李鸿基南军出身，对海军天生有好感，和张钧混的最熟的莫过于他和郑芝龙了。 “张大人，你又来偷什么？” “怎么说话的！”张钧怒目横对：“你们要卖我犯得着来偷嘛？” “你和大头…和掌柜的说一声不就完啦。” “我说了，他不卖！” 李鸿基这时候大概已经猜到张钧想偷什么了。 在藟城湖边，刘一峰一共炒了整整两缸秃黄油，那缸差不多膝盖高，最窄的地方都有一掌长，最宽的地方将近两掌。 其中一缸用来卖蟹脂饭了，效果那叫一个轰动。另外一缸是他们内部人员用的，每天晚上每个人能分到一勺，一勺足够拌一碗饭了。 蹭饭的张钧就吃上瘾了，他本来还在腹诽刘一峰这帮人招呼都不打就歇业了，还在奇怪的时候他们带着秃黄油回来了。 都不用刘一峰找借口，张钧自动理解他们歇业就是出去弄这美味无比的蟹脂饭了。 “我就是想买点回去请客，我一个侄子来东山州了，他总是说我们东山州的东西难吃，不如京城，我就是想给他个下马威。” “谁呀？” “姓吴，叫三桂，他舅舅是我长兄的同僚。”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鸿基才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鸿基，快点，带我去拿你们那缸蟹酱，我要替咱们东山州争口气。” 李鸿基哭笑不得，张钧此人虽然给人感觉极其不靠谱，还很贪嘴，但毕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刘一峰也很早就定下了面对张钧的基调：不主动靠近他，也不反对他的靠近。 想到这里，李鸿基便带着他进去了库房，拿出那个保存完好的装有秃黄油的陶缸。 “哈哈哈，就是这个味道！” 李鸿基走出了仓库，准备去后厨拿木勺帮他盛秃黄油。回来却发现张钧在磨盘上留下了一个钱袋子，里面是30两银锭，而他人带着那整缸秃黄油就离开了，李鸿基走出后院时只能看见一骑绝尘的马屁股了。 把这事告诉给刘一峰后，他也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就是冯硕那天晚上一直在骂张钧。 但如果他知道那缸秃黄油会迎来杨长白他们，绝对打死都不会让李鸿基卖给张钧了。 “刘一峰！？” “呃，三…三位大人，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刘一峰，你认识他们？” “张叔，你认识他？” “认识呀，我朋友。” 杨长白，孙欣和吴三桂的脸色顿时极其难看。 论年龄，刘一峰比他们中最大的杨长白大不了几岁，基本还是算一代人，但张钧在辈分上是他们的叔叔。而现在看他和那个做菜很好吃的民夫的态度，居然是同辈相交！ 那自己算什么？ “张大人，您就别开玩笑了，小人怎敢做您的朋友呢。三位大人，张大人开玩笑的呢。” 张钧默默的看着刘一峰没说话，他看出来了刘一峰隐藏的不是那么好的惊慌。 “3位大人，小店还没有到贩卖的时候，不过大家有缘能再见，不知三位大人可否赏脸后院一聚？” 让李鸿基和冯硕把杨长白3人带到后院后，刘一峰扭头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脸微笑看向自己的张钧。 “张大人，明天可否请您家那掌柜过来一趟？我这有几张食谱想请他指教下。” “10张，秃黄油再来两罐。” “过份了呀！” “那我让海事局查你。” “秃黄油一罐，这个季节有蟹黄蟹膏的螃蟹不多了，做秃黄油离不开蟹黄蟹膏。”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张钧非常开心的笑着搂着刘一峰的肩膀就去后院了。 他看出来了这个刘一峰有很大的问题，但他不那么关心。他不是海事局的人，他是海军的人，他的任务就是在海面上击溃一切东山州的敌人。 这个刘一峰身上的问题再大也不会是东山州的敌人，估计走私商人之类的，或者逃到东山州的逃犯一类的。 不管哪个，就凭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觉得刘一峰是坏人。而且和他相处很轻松自然，这个人没有那么强的上下级观念，他面对他手下的高丽人和女真人态度上都是很和蔼的，十分对自己的胃口。 10张刘一峰的食谱，足够自己家族的店在五十城站稳脚跟了，至于秃黄油，那是自己享受的东西。 “张叔，您和那个民夫是怎么认识的？” 上好了茶和一些刚出锅的小食就躲在墙角偷听的刘一峰手心出汗了，旁边的冯硕和李鸿基轻手轻脚的摸了来。两人手上是一直藏起来的手铳，他们身后的高丽人和女真人手上拿着厨房的各种刀具。这是刘一峰的命令，他要未雨绸缪。 “哦，他家掌柜介绍给我认识的，我家里人不是也想开一家食府嘛，我就过来取经顺便看能不能把他们家的厨子挖走。” 刘一峰伸手示意冯硕他们不要妄动。 “我就说嘛，杨大哥，你多疑了，这店怎么可能是那个刘一峰的，他还在服3年役呢。” 张钧拿起茶杯喝茶，刘一峰紧咬牙根，他真的越来越讨厌那个姓吴的小屁孩了。 杨长白还有些怀疑，追问道：“张叔，他家掌柜属于哪个商行的？” “不知道，话说你们怎么会认识他的，你们不是刚到的东山州嘛？” 转移话题最好的方法就反问，而且要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反问，问到对方忘记自己的问题为止。 杨长白他们把怎么认识刘一峰，和刘一峰在流鬼城夜宴上的表现，以及宋大人想帮他他却不领情的事都说了出来。 张钧听完后感叹道：“原来如此，这个刘一峰看来还真不简单呀，宋大人居然都想帮他。” 冯硕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宋应星曾经想帮刘一峰的事，看向他的表情异常复杂。 刘一峰知道不能让里面的人继续说下去了，回到厨房拿着老王刚做好的蟹肉面走了出来。 “诸位大人，这是小店最新研发的，尝尝味道吧。” 所谓的蟹肉面就是把素面上浇热过的秃黄油，属于是临时拿来糊弄杨长白他们的。但好吃还是真好吃，3人也知道刘一峰做的东西好吃，没有任何犹豫就吃了起来，完全忘记了之前和张钧聊的事。 只有张钧，意味深长的看了刘一峰一眼。 两刻钟后，送走了4人，刘一峰立刻对众人说道：“这买卖不能干了！” /128/128430/31259397.html 第八十八章 张钧的招揽 “三公子，菜谱都抄录完毕了。” “之前做的过程也记录下来了嘛？” “是的，记录好了。” “嗯，你们下去吧。” “是。” 张钧商行的众人退下后，走到了正在用麻布擦手的刘一峰面前，也不说话，就微笑着看着他。 “张大人，有何指教？” “刘掌柜，你在中原是干嘛的？” “三位小大人没有给你说过嘛？” “说过，但我觉得他们口中的故事肯定没你自己来解说精彩。” “哪有什么精彩的，就是一个在酒楼后厨干了好几年的巴蜀穷小子想出人头地，把所有积蓄用来跑商，结果被土匪打劫，还剃了我的头发逼我入伙。我逃跑落海，醒来被当做土匪送到了官府，最后成为了民夫。” 关于自己的“身世”，刘一峰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反反复复的想了很多次了，随口而来，目的就是怕有今天这种情况。 张钧从杨长白那里听到的版本和刘一峰说的差不多，当然也缺少一些细节，比如剃掉了刘一峰头发这件事。 从认识刘一峰开始，他就带着一顶随处可见的棉帽。 东山州除了刚建立的金山城四季如春，樕山城和藟山城都是很冷的，藟山城夏季还好点，冬季也是会下雪的。 看着刘一峰那头典型的髡贼发型，配上他的身高，的确任谁看到了第一反应都认为这是一个土匪。 “那你是怎么成为自由民的？” 东山州没有户籍制度，毕竟流动人口太多，但对于还在服役期的民夫，商行都是看的很紧的，毕竟这类民夫工作的收入，商行可以抽成一半以上。 如果有哪个在服役期的民夫不管主动还是被动的脱离了商行的控制，商行可以去找海事局，拿出双方签的契约证明就行，海事局会负责去抓捕那个民夫的。 东山州不是中原，民夫出逃很可能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刚到东山州的民夫都会被普及这一点，所以他们即便出逃也是在汉人活动的区域。 这片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容易就被海事局找出来的。海事局还会根据他出逃的程度增加他的服役期，所以在服役期的民夫大多数都老老实实的。 只有一个情况除外，那就是金山城的张匪。 为什么海事局非常想要剿了张匪，就是因为张匪的存在让10年来东山州的民夫体系出现了漏洞。 以前也不是没有逃走的民夫，相反还很多，但大多数都乖乖的回来了，而那小部分也陆陆续续的被探险者和拓荒商行发现了其骸骨。 毕竟东山州以前的城市不是樕山城就是藟山城。 樕山城除了夏季不下雪，春秋冬都要下雪，逃跑的民夫冻一晚上没死的都乖乖回来了。 藟山城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藟山城的问题在于北方是山区南方是平原，逃跑的民夫选择北方会遇到低温和猛兽，选择南方会面临迟早被发现。 刚开始移民民夫那几年，逃跑的民夫还不少，海事局会悬赏逃跑的民夫，东山州甚至会出现专门抓民夫拿赏金的探险者。 无数民夫用血泪教育了后面的民夫，他们听了前辈的故事后基本上都选择了乖乖服役。 但金山城所处环境远比藟山城和樕山城优渥太多了，那些身体强壮的在冬季的白天甚至能穿短袖。狭长的河谷物产极其丰富，东边的连绵山区又是天然的藏身处，这才有了张匪。 按照杨长白3人的话，刘一峰是今年才到东山州的民夫，根本没可能获得自由身。就算他是那极少部分选择逃跑的民夫，他在城里都小有名气了，海事局都还不来抓他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昨天送走了自己侄儿吴三桂他们后，他立刻到海事局去看了悬赏民夫的榜单，完全没有刘一峰这号人物，也没有李鸿基，冯硕，郑芝龙和那些女真人高丽人。 那么这帮今年才到东山州却获得自由身的民夫是怎么回事呢？ “10张食谱你也拿了，秃黄油冯硕去买螃蟹了，等买回来了我就给你做，你就别问了，等着吃吧。” “好奇嘛。” “张大人，你是想威胁我嘛？” “那倒不至于，我想威胁你根本不用去探究你的秘密，别忘了我可是正六品的军官，就算是在中原，我找到本地官府打个招呼，当天晚上你就能进大牢的。” 张钧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很平常，语气很平淡，眼神毫无异样，但却听的刘一峰后背冷汗狂冒。 都习惯这人狼吞虎咽和一些为老不尊不靠谱的举动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人是中原官宦世家出身，海军现役中层军官，朝廷正六品的武将。以他还不到40岁的年龄，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说难听点，这人就算现在当场掏出他那把海军制式手铳崩了自己，海事局也只会默默的替自己收尸，顺便编一些罪名按在自己头上证明张钧是在为民除害。 刘一峰吞了口口水，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我现在是真的感觉到被威胁了，哪怕张大人你并无此意。” 张钧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那你干脆跟我走吧，替我掌管我们张家的商行，这样你有什么秘密，只要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在藟山城这块地，都没人会找你麻烦了。” 说实话，这瞬间刘一峰是真的动心了，而且是疯狂的动心。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愣的看着张钧就是明证。 张钧也不催，拿着自家掌柜总结的菜谱和记录了刘一峰做那些菜谱时的具体步骤翻看着。 整整1分钟，刘一峰天人交战了1分钟，他叹了口气，问到：“张大人，我记得你曾经和我们说过，你爹娘最早的安排是让你和南直隶的某个千金大小姐成亲的，对吧？” 一直故作潇洒翻着菜谱的张钧明显顿了下。 然后扔下菜谱满脸苦涩的问到：“我喝醉后还和你们说了什么？” “很多，基本都是您为什么要来海军以及为什么要来东山州的事。” 张钧的故事完全可以用后世网文的某个套路来形容，那就是开篇逃婚。逃到了海军，逃离了本土，逃到了东山州。 “张大人，其实我某些方面和你很像，不想被别人束缚的。” 刘一峰经过了1分钟的思考，最后决定还是要自己闯。 自己选择来到了北美，为的就是在这片被后世称作是上帝的赐予的土地，闯出一番事业的。 甚至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多次不自量力的憧憬过自己背靠海事局替大明，替汉人征服天堂。 对于他现在所穿越的世界，所穿越的时代，东山州和安南都护府是他最佳的创业地点，既然老天爷起手就把他扔在了东山州，那他就不准备在东山州帮一个中原的普通世家做一个掌柜的。 想通了这点后，刘一峰唯一担心的就是张钧恼羞成怒，所以故意把自己的“志向”和张钧的某中观念绑在了一起。 效果不得不说，非常棒。 ‘“好！” 张钧是真的很感动。 这个时代，敢有自己想法不听父母之言的，都可以归类到不孝了。张钧一直背着极大的压力，突然跳出来一个和自己观念一致的人，他还真舍不得去束缚刘一峰。 “我果然没看过，我就知道你小子对我胃口，哈哈哈哈哈！” 刘一峰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知道这关过了。 /128/128430/31259398.html 第八十九章 离开藟山城 刘一峰的店铺关门了。 不过他店里那些被其他食府垂涎三尺的美食并没有消失，反而是出现在了藟山城各大食府饭店中。每家的特色还不一样，但每家都会十样之前出现在刘一峰店里的美食。这让后知后觉的张钧气的牙痒痒，可等他去找刘一峰算账时，面对的却是人去楼空。 刘一峰用10张菜谱和一缸秃黄油应付完张钧后，就一一去拜访藟山城的各大食府了。直言自己被人所逼，在东山州可能待不下去了，想卖掉菜谱赚笔回老家的钱。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各家食府面对刘一峰的开价就没有一个讲价的，特别是刘一峰还当着他们自己厨师的面手把手教学的时候，这些饭店食府的掌柜就没一个觉得这买卖亏本的。要知道菜谱是一码事，手把手教学是另一码事，光后者就能单独再收一次钱了。 就这样，一周的时间他就赚了400多两，但这些钱转手就到了冯硕的胯下：给他买了批战马。 东山州并不缺马，但是战马和普通的脚力马不一样，培养一匹战马所花费的钱能培养3-5匹挽马。而且东山州的马匹生意是被海事局垄断的，这也是海事局迫不得已的揽钱手段之一。 东山州本身没有马，不仅没有马，牛羊等大型牲畜都没有，至少在海事局所发现的地区都没有。 有探险者说在东部山区中的棕皮野人部落中见过牛的头骨，但那头骨和中原的水牛黄牛不一样，要巨大的多。 不过到了东山州这片土地，好像动物都很容易长大。 这里还有一种巨大的鸡，也不知道是谁取的名字，叫它“火鸡”。 火鸡为什么叫火鸡没人知道，但它的肉是真的难吃。 一开始海事局见到这么大的鸡还很兴奋，觉得带回本土能让天下百姓都吃上便宜的鸡肉了。结果猎杀了无数只后，发现火鸡肉质柴到一定程度了，而且久煮都不入味，更别说其他烹饪手段了。 不过肉还是肉，海事局把活的火鸡带了回去，户部研究了很久后，给出结论：可以作为观赏性鸟类，不建议大规模饲养。 目前的东山州，所有的牛羊马，全部是中原的品种带过来放牧的。羊1岁成年，牛2岁，马匹3岁，樕山城和藟山城外来自中原的牛羊马，已经在东山州繁衍了至少5代了。 但金山城不一样，那里还没有开始贩卖大型畜类，所有的牛羊马，甚至骡子，全部是商行和探险者自己带过去的。 “李鸿基，给我的马起个名字吧。” 李鸿基看着冯硕宝贝自己的战马宝贝的不得了，有些吃味的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找大头领给你取。” 冯硕瞥了眼在一旁疯狂玩耍的大哈，三哈和四哈，满脸嫌弃的没有说话。 郑芝龙插嘴道：“要不叫惊风，如何？” “惊风！这名字好！”冯硕很满意，也很得意没有去找刘一峰，他可不想自己的宝贝马被取个大马，二马或者三马这种名字。 “说起来，刘一峰人呢？” 冯硕指了指船舱外船艉的位置说道：“在后面。” 关掉店后，刘一峰团队就分成了3部分，他本人去找各家食府商议卖菜谱一事。 冯硕和郑芝龙带了一部分人采购各种物资，惊风就是那时候买的。 李鸿基和金承佑带着剩余的女真人和高丽人，跑道了藟山脚下，按照刘一峰的要求开始训练起了他们。这些女真人和高丽人最近都过的太好了，突然被严格训练一个个叫苦不迭。 不过更痛苦的是刘一峰处理外菜谱的事也赶来后，他直接拿出了后世军队训练的章程，开始调教这批越来越散漫的手下。 一直持续到去金山城的船出航为止。 不过即便是在船上了，刘一峰也没有放松对他们的摧残，目前他们就在船员水手们完全不解的注视下，分批次在空地上做着开合波比跳。 连陪同刘一峰在船艉观摩的船主和船长都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他们。船主是在感叹刘一峰这帮探险者手下纪律性太强，弄不好都是退役军人，而船主是在心疼他的甲板。 “张掌柜，你是从那里找到这么多退役军人的？” “王掌柜，他们都是跟着我在北庭都护府退役的儿郎们。” 张掌柜就是刘一峰，他再次使用了假名，因为张钧坑了他，他就用了张钧的名字。至于王掌柜就是这艘船的船主了。 “正看不出来张掌柜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军功赫赫了。”这话既是恭维，也是试探，毕竟刘一峰年轻的过份了。 被刘一峰军训了半个多月的班底，的确在这个时代称得上明令禁止了，而这是军队才有的特性。所以刘一峰即便年轻的过份，王掌柜也是半信半疑的。 这也是刘一峰故意的。 军训他们一来是把这帮人这段时间养肥的膘去一点，懒散的习惯改一下，二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南下金山城树立人设了。 他现在叫张钧，北庭都护府退役军人，带着和他一起征战漠北的兄弟们来东山州闯荡，听闻东山州有金矿，便特意南下去挖金子。 这就是他现在的人设。 这个人设很深入人心，特别是见到了刘一峰的手下纪律性极强，以及他本人的强壮后，大多数人都会第一时间接受这个人设。 而王掌柜在和张掌柜前期的接触中，刘一峰还故意漏出过自己，冯硕，李鸿基和郑芝龙腰间的火铳的。 王掌柜何其识货，一看就知道是簧轮铳。这玩意儿黑市都极其少见，他怀疑这帮退役军人肯定是退役前利用关系偷偷带出来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到的东山州。 他的猜想姑且不谈，刘一峰立下的人设是起到了效果的。 “王掌柜，这船我怎么觉得不像是我们大明的船呀？” 这个问题是刘一峰在港口第一次见到这船时就想问了，因为这是一艘典型的小型卡拉克船。 船身长度在30米左右，除了主桅杆有方形软帆外，副桅杆挂的都是三角软帆。整体吨位应该在500吨上下，能载人80-130人，是这个时代欧罗巴海域非常常见的一类商船。 “张掌柜独具慧眼呀，这的确不是我大明的船，这是我从尼德兰商人手中购买的。”王掌柜一年的得意：“这船载货量是比广船福船要少一些，但速度快呀。” 王掌柜的确很得意。 目前大明内部大多数人还是认为硬帆是王道。 软帆那是军舰用的，操作过于复杂，需要船员太多，间接提高成本。而且除了工部和海军，也没什么工匠掌握了软帆船的制造和维护方式，出了问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王掌柜却不这么认为。 他家是造船工匠世家出身，当初郑和下西洋时造船的工匠中就有他家族的祖先。他作万历朝第一批睁眼看世界的人，已经看到了硬帆的种种局限性了。 “尼德兰人和弗朗机人虽然长的像鬼，身上奇臭无比，但造船的能力是真的不错。” 接着他的一番话让刘一峰对他刮目相看。 王掌柜认为未来海运速度才是关键，运载量再多，速度不够快其实也是在间接的增加成本。 “比如说着藟山城和金山城航线，那些用硬帆的广船和福船跑两趟的时间够我跑三趟了。诚然我一艘船要的船员比他们多，但我第三趟赚来的钱就能抹平这成本了。” “王掌柜以后就准备走藟山城和金山城这条航路了？” 没想到刘一峰的问题跑出去后，王掌柜得意的表情就黯淡了下来：“我到是想跑，但这两城之间的运载量太小了。” /128/128430/31259399.html 第九十章 两个欧罗巴人 藟山城和金山城之间的运载货物主要以粮食物资和无法从原地获得的建城材料为主，其中建城材料大多数还是海事局征用的郑和级来运的，民间运载最多的就是粮食物资和一些人员。 王掌柜这艘船是去年他知道了金山城有金矿后，赶紧回本土找尼德兰人买的，今年跟着民夫船队在夏季窗口期赶过来的。 由此可见他的商业嗅觉是真的准。 可惜现实是金山城已经挖了快一年了，除了些金渣滓，什么都没挖到。现在又多了一个张匪搅局，金山城根本没有像东山州很多人估计的那样迅速壮大起来，成为东山州未来十年的增长点。 刘一峰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这条典型的卡拉克船的价格。 “我这条5000两，尼德兰人还送了我一个他们的工匠。” “哦？不知可让小弟问他几个问题嘛？” “哈哈哈，当然可以啦。” 王掌柜对着船长使了个眼色，一会儿后，船长带着一个欧罗巴人来到了刘一峰的面前。 “&……&**3#！）#￥” 王掌柜翻了个白眼，对船长说道：“去把翻译也叫来呀。” 船长拍拍脑袋下船舱了，王掌柜回头看见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yous 第九十一章 欧罗巴宗教战争 王掌柜的这艘卡拉克帆船没有名字，汉人没有给船支起名字的习惯，像这艘船大家的称呼就是“王掌柜的船”或者“从尼德兰人那里买的船”。 这让被王掌柜买船后同时雇佣了5年的船匠尤里恩和翻译桑托斯一度很不适应，他们已经习惯了每艘船都有她的名字，于是擅自给王掌柜的这艘船起名叫北大陆号。 这个名字是桑托斯起的，他一直在怀疑所谓的东山州，就是哥伦布发现的新大陆还未被弗朗机人征服的区域。 这对弗朗机人来说可是件糟糕的事，一直被视为自家后院的地方，进来了另一个住户，而且还是自己打不赢的住户。 不过对于尤里恩和桑托斯而言是好事，尤里恩是尼德兰人，从弗朗机人手中独立成功后就一直和弗朗机帝国敌对。而水果牙人桑托斯，则是一直在寻求从弗朗机人手中独立。弗朗机人倒霉，他们就开心。 “桑托斯，他不是说了自己在开玩笑了嘛” “尤里恩，他是在说假话。” 北大陆号有4层舱室，最底层是货仓，倒数第二层是普通船员居住的地方，货物多的时候也会当货仓用。倒数第三层是炮击舱，不过王掌柜去掉了所有的火炮，改为了客舱和船员舱，冯硕他们就住在这里。 最上面那层则是中部露天甲板，不过因为卡拉克船特殊的设计，船艉和船头各还有一层，就是船长室和条件还不错的客舱了，刘一峰就住在船头那层的客舱中。 尤里恩和桑托斯因为软帆系统的维护全靠两人，在船上属于高等船员，他们住在条件相对不错的倒数第三层船员舱。 “桑托斯，你怎么知道他在说假话？” “因为他知道教皇！” 尤里恩还是一脸懵逼，不明白知道教皇的存在，桑托斯怎么就判断刘一峰说自己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是假话了。 “尤里恩，你相信我，你和这些明人接触时间太短了，根本不了解他们。” 尤里恩回头看了眼其他躺在甲板上的船员，从吊床上跳下来把桑托斯带出了船舱。 吊床是欧罗巴海员的标配床，方便收拾，不使用时不占地方。但华夏文化圈的船员根本睡不惯吊床，他们还是习惯在船舱中找个平地铺层毯子就开始睡，天不冷的话毯子都懒得铺直接睡，反正出海在外除了船长和掌柜，没人在意卫生。 两人迈过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船员，来到了甲板上。整个甲板上只有一个船员在船艉最高处值班，他看了两人一眼就回过了头。晚上经常有睡不着的船员出来透气的，这是常态。 “尤里恩，我在广州住了2年，在泉州住了3年，我比你熟悉那些明人。”桑托斯用尼德兰语说道：“这些明人十分傲慢，他们认为整个世界只有他们是最厉害的。” 尤里恩撇了撇嘴，没说话，因为大明是真的很强大。 “这些明人除非是礼部的官员，否则根本没有兴趣了解我们，那个张掌柜知道教皇，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尤里恩有些明白了。 这个时代点了航海，殖民和放开商贸这3个天赋的大明，用如日中天来形容都有些不够。 陆地上，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正口口相传那个击败了黄金家族的中原王朝已经征服了漠北，他们要顺着当年蒙古人征服西方诸国的路线灭绝一路上所有有蒙古血脉的人！ 这当然是瓦剌和叶尔羌汗国传的谣言，目的就是为了让中亚，西亚和南亚的众多蒙古后裔支持他们对抗大明。 效果到底是会让蒙古后裔团结起来，还是会吓到他们姑且不论。欧洲最东边的莫斯科公国已经受到影响了，派出了使者表达善意，并希望大明和他们一起瓜分中亚建立贸易。 海面上，弗朗机人继格拉沃利讷海战败给了英格兰人后，终于又在遥远的南海海战败给了明人。 这个消息传回欧罗巴后，虽弗朗机人坚称大明海军拿他们毫无办法，他们是为了和大明继续贸易才议和的。但整个欧罗巴没人相信，或者说内心相信了嘴巴上也要嘲笑弗朗机人。 这和弗朗机帝国目前在欧罗巴的政治地位有关。 弗朗机帝国是中世纪后欧罗巴第一个打破封建制度，开始转型绝对君主集权制度的国家，这让他们用了几十年就成为了欧罗巴最强大的国家。 集权对于国家发展的好处和坏处都是极端的，但弗朗机帝国目前还在享受着绝对君主集权的红利。 这也导致了不管是海面上还是陆地上，弗朗机帝国都树敌众多。敌人出了丑，解释自己没有输之类的话，能听进去就有鬼了。 况且马可.波罗的《东方见闻录》到现在在欧罗巴境内都有巨大的影响的，弗朗机败给了东方那个产丝绸和陶瓷的国度，这不很正常嘛。 尼德兰商人带回来的种种关于大明强大的只言片语也证明了这点。 如此强大国度的人民，根本不在意他们欧罗巴的事，虽然很让人泄气，但并不是不能理解。而这样国度中的一个人，不仅会不列颠岛上的语言，还非常精准的提到了“教皇”，事后他说是玩笑，这不是假话这是什么？ 尤里恩想通这点后脸色又变了。 “桑托斯，难道强大的大明真的要介入宗教战争的嘛？” 桑托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如果他们真的要介入了，会支持哪一边？会不会他们已经介入了？我听说那群伊斯兰异教徒是支持我们的，但根本没听说他们出兵，会不会是大明已经在陆地拖住他们了？” 桑托斯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但是大明不是和弗朗机打了一场嘛，会不会继续敌对弗朗西？那样的话他们就是在支持我们了？” 桑托斯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你就不会说点其他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桑托斯叹了口气后，说道：“尤里恩，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大明距离我们太远了，他们就算是支持我们，其实也很难真的做到什么。但相对应的，他们真的支持罗马教廷，也很难做些什么，最多就是牵制下那些伊斯兰。另外，伊斯兰是异教徒，别忘了大明也是异教徒！” 桑托斯的话让尤里恩冷静了下来，特别是那句“别忘了大明也是异教徒”。这些明人完全没有教士宣传的那种异教徒的残暴嗜血野蛮不开化，比欧罗巴大多数人都要博学谦逊，但他们依然是异教徒。 欧罗巴陷入了宗教大战，各个国家都相继发声，战争规模愈演愈烈，但双方态势总体持平，谁也没法一次击败对方。这时候，域外大国大明如果介入进来站队了，对于宗教战争中的另一方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大明甚至都不用出兵，宣布只和信仰自己支持那方宗教的商人交易，另一方就会伤筋动骨。而安南都护府目前欧罗巴最大的两个交易商，正好分处宗教战争的两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桑托斯说道：“我明天再去试试他吧。” /128/128430/31259401.html 第九十二章 鳌拜的转变 “好！” 冯硕从一个女真人的身上起来，对着四周叫好的船员拱手致谢。其他女真人拉起了那个躺在甲板上的女真人，都暗骂他没用。那个女真人狠狠的瞪了回去，仿佛用眼睛再说：你行你上呀。 海上航行很无聊，刘一峰这边的人每天例行训练完体能后，他都要安排冯硕教摔跤，李鸿基教武器搏击的，这让王掌柜更加相信刘一峰编出来的人设了。 而船员们只要是没在执勤的，都会偷偷的下注围观。叫好的就是压了冯硕赢的，不过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冯硕要厉害的多，所以即便是押了冯硕赢，也赢不了多少。 但马上要轮到的武器比试就不好说了。 武器都是木刀，不过涂上了黑黑的锅灰，这样武器击打在身上的痕迹就会很明显，上场的是金承佑和鳌拜。 “赌谁？” “我觉得赌那个小个子吧，他好像是那个张大人的亲卫。” “但是另一个人看上去要厉害的多呀。” “不管了，我赌大个子，就算是亲卫身高差一个头呢，小个子肯定输。” 轮到鳌拜对金承佑这一场时，刘一峰果断的停下了和王掌柜的谈话，走到了船艉的栏杆处，看着下面的战场。 “张掌柜很在乎下面两人？” 刘一峰笑了笑，说道：“人在努力的时候，还是希望别人能看到的，这能给他带来继续努力的动力。” 他班底中最努力的人就是鳌拜和金承佑了。 金承佑是他提拔上来专门为了管理那群高丽人的，他明确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金承佑的种种努力很容易被人看到。 而鳌拜不一样，他在团队中的定位是刘一峰的私奴，刘一峰没有给他安排任何任务，这让鳌拜其实也过的很迷茫。 他一开始跟着刘一峰也只是不想被人欺负，找了个看上去很能打的人当主子。但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主子不仅仅是很能打，还很有能力，而且野心也不小。 特别是刘一峰公布了私藏火铳一事，并且提拔金承佑上来后，鳌拜的心境开始有了变化，他不想和尼勘图一样当刘一峰最近亲的私奴了，他想和金承佑一样，成为刘一峰手下带队的人。 这种想法真正成型是他们在樕山城卖掉了火铳后，刘一峰为了稳住刚入伙的郑芝龙，第一次把他对未来的一些打算说了出来。 所以才会有那天在客栈开会的时候，鳌拜主动的发言。 开店的日子结束后，刘一峰开始了对他们的魔鬼训练，鳌拜作为最年轻的那人，进步是最快的。 原因就是他不甘心再当一个奴才了。 两人很快就战在了一起，你来我往了十个回合后，双方都对对方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金承佑嘴角出现了笑容。 如果两人是在平地上，鳌拜靠着他灵敏的走位还能把自己力量不够的劣势拉平。但这条船宽度不到10米，众人留给他们的战场也就是个直径7,8米左右的圆，鳌拜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反而自己还占了力量上的便宜。 鳌拜也明白这点，他准备拼命了。 两人又过了3招，分开那瞬间鳌拜一个跨步俯身增加攻击半径，手中的木刀快速的突刺了出去。这招看的冯硕，李鸿基和王掌柜船长几个有武艺在手负责对付海盗的船员都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是招典型的舍身击，鳌拜完全放弃了自己上方的防御。但金承佑如果从上方攻击鳌拜，他的肚子也会被鳌拜的突刺戳穿。 几人脑海中瞬间就得出了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招该怎么办，虽然每个人选择的防御的方法不一致，有躲闪，有招架，有偏斜的，但最后他们都选择了同一个战术，那就是追击。 舍身击最大的弊端是出手不留后路。 果然金承佑一边躲闪一边偏斜躲过了这一招，而鳌拜平衡被破坏，用了至少3秒才重新站稳。金承佑在一个多月前，也是个只会打王八拳的人，躲开鳌拜的攻击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是真没想到该追击的。 就这一个小细节，冯硕等人就判断出了鳌拜和金承佑的水平了。 李鸿基也把金承佑躲过攻击后的放松看在了眼里，他没有生气。这两人学习搏杀满打满算快一个月了，能有今天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缺少的只是经验，这个需要时间的。 金承佑有些恼羞成怒了，刚才一边躲闪一边偏斜鳌拜的突击完全是下意识动作，他在那0.几秒内还以为会被鳌拜的突击击中的。 躲过突击后，他第一反应是如释重负，第二反应就是愤怒，如果刚才是真的厮杀的话，他反应再慢点就死透了，那种“濒死”体验让他无比愤怒。 利用身高优势和李鸿基教的踏步连劈，金承佑连续5刀砍的鳌拜节节败退。 踏步连劈和后世扶桑剑道的连续攻击很像，本质也都是通过密不通风的连续劈砍，让敌人在多次招架后，反作用力会让敌人一时力竭，力竭那一刻就是真正攻击的时候。 其实这种战技在华夏，欧罗巴，波斯文化圈中的诸多民族都有过，只是后世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扶桑人太懂什么叫宣传了，让后世的人一看到踏步连劈这类战技就高呼扶桑剑道。 这两个人所用的木刀都是以苗刀为模板的，金承佑的踏步连劈正适合这种战技，鳌拜拦的十分痛苦。 在一瞬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知道自己最多再拦两刀就会力竭，到时候就“死路”一条了。瞬间，他做出了抉择，选择去赌一把。 金承佑又是一劈后发现鳌拜的动作有了明显的停顿，他知道对方力竭了，其实他也快了，但鳌拜比他先力竭。 “结束了！” 他大喊一声，准备一个劈砍结束战斗，但却震惊的发现鳌拜扔掉了手中的木刀，欺身上前，伸出双手，很明显是瞄准自己的刀身的。 他想干什么？ 夺刀？ 不，空手接白刃？ 这怎么可能！ 鳌拜想的是夺刀，这是前几天李鸿基在讲武器被对方击飞时，最后拼命的战术。 可惜他失败了，手刚握住刀柄，刀身就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肩上，让他跌坐在地。 捂着被击中的肩膀躺在甲板上的鳌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回忆着李鸿基当时教学时最后一句话：不过空手接白刃也好，夺刀也好，只有对方远比你弱的时候才有效，对方和你差不多时，你用这招，九成的结果都是你被劈成两半。 /128/128430/31259402.html 第九十三章 大明的蝴蝶翅膀 鳌拜被女真人们扶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骂鳌拜。他们对鳌拜这一两个月的进步是看在眼里的，从一开始的暗自嘲笑到现在的佩服，鳌拜已经隐隐成为刘一峰班底中这十几个女真人的头了。 金承佑那边也接受着高丽同胞的欢呼。 这时候突然上方响起了掌声，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船艉高处正在鼓掌的刘一峰。 他身边的王掌柜和众多船员都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刘一峰在干嘛。而冯硕等人见刘一峰鼓掌后，也纷纷跟着鼓掌了。在一片掌声中，金承佑和重新站起来的鳌拜郑重的对高处的刘一峰行礼。 船员中的聪明人已经在猜这或许是刘一峰这群人的一种仪式吧，王掌柜就是其中之一。他看着下面鳌拜和金承佑的激动，以及其他刘一峰班底一边鼓掌一边对两人投去的羡慕和肯定的目光，认为这应该是北军的一种传统。 还别说，当鼓掌的人多了起来后，是给这些第一次见到鼓掌的船员一种别样的感受的。 李鸿基开始用鳌拜和金承佑的那场战斗作为案例讲解两人失误和做的不错的地方，刘一峰则回头继续和王掌柜聊天。 桑托斯把刚才众人鼓掌带来的奇特感受先放了下来，偷偷的摸到了船艉上，装作检查帆布绳索的样子溜到了刘一峰附近。 “张掌柜，看你麾下儿郎的样子，并不全是上过战场的样子呀。” 王掌柜还是识货的，刘一峰也不解释，笑着说道：“东山州太远了，有些兄弟出来也太久了，回老家了。” 两人的闲聊也没啥有营养的内容，却听的桑托斯后背全是冷汗。 貌似那个张掌柜是军人，一个大明军人去罗马见教皇，这背后的东西不得不说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他虽然是水果牙的人，但13岁出海后就和尼德兰人在一起，反而受到的是尼德兰这边宗教的洗礼，信的是逐渐被称为新教的基督教。 加上水果牙人都希望能从弗朗机人手中独立，而弗朗机自诩为天主教守护者，非常敌视新教，他的立场在这场已经打了几年的宗教战争中自然是站新教一方的。 所以当听到刘一峰的身份可能是军人，还很确定此人绝对见过教皇后，非常着急，回到了船舱找到了尤恩斯。 “什么！他还是个军人！？”尤恩斯跳了起来，就往船舱外面冲去。 “你干嘛？”桑托斯赶紧拉住了他。 “我去恳求他不要支持罗马教廷！” “你疯啦，人家是能见到教皇的人，你一个船匠，凭什么能说服他？”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让我再想想……” 这两人口中的宗教战争，就是被后世称为三十年战争的战争。这是一场由神圣罗马帝国的内战演变而成的一次大规模的欧罗巴国家混战，也是历史上第一次全欧罗巴大混战。 虽然战争的本质是欧罗巴各国争夺利益，树立霸权的矛盾，但引起战争的由头的确是宗教改革运动之后，传统天主教和新教的对立。所以又称宗教战争。 正史上战争从1618年开始到1648年结束，但战争的前中期欧罗巴各大国并没有全部下场，所以前年几个阶段战争的规模还可控。 真正变成全欧罗巴大混战的契机是陆权大国法兰西亲自下场参战了。 法兰西下场后，新教联盟气势大振，而弗朗机帝国作为罗马教廷这边的主力，也就不得不参战了。 结果就是弗朗机帝国从海面到陆地的全面失败，如果不是北欧两个强国之间的矛盾，新教联盟几乎可以宣布胜利了。 三十年战争打的双方各个势力都元气大伤，最终决定停战。 弗朗机帝国作为第一代日不落帝国，可以说它的衰落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水果牙也是在三十年战争后期大混战时开始起义最后成功独立的。 不过这是刘一峰所知道的历史。 但这里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历史了。 这个时代的国际政治就是亚非欧这三地，已经被弗朗机人征服并趋于平静的美洲暂时还没能力影响国际政治。 而国际政治永远是一环扣一环的。 大明的崛起导致了陆海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这些变化通过几十年的发酵，已经成功的影响了欧罗巴了。 陆地上蒙古人后裔的节节败退让大明的强大通过商人，通过所有蒙古人后裔建立的国度的口口相传，翻越了乌拉尔山脉到达了欧罗巴。 这直接导致了欧罗巴新秀：罗曼诺夫王朝打消了向东殖民的计划。 正史上，就是罗曼诺夫王朝下令开发的西伯利亚，那是因为他西边是强大的正处在巅峰时期的波兰立陶宛王国。南边是更加强大的奥斯曼帝国，北边是北冰洋，他只能朝东边发展。 但大明的出现却阻挡了他殖民西伯利亚的步伐。 大明第一次北伐的时候，罗曼诺夫王朝的疆域已经和瓦剌接壤了。鞑靼的覆灭，瓦剌的败退，中亚各个蒙古人后裔建立的汗国都人心惶惶，第一代沙皇顿时犹豫了，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向东殖民。 蒙古人对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还在，而且这时候中亚的几个蒙古人后裔建立的汗国战斗力依然很强，正史上俄罗斯沙皇国开始对付这些蒙古人后裔都是17世纪末的事了。 现实不是游戏，国策不可能一日定出来，但第一代沙皇的犹豫的确让他们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西方，于是波兰立陶宛王国的压力就来了。 正史上这两国在三十年战争中就分属两方，但只是口头支持，负责打嘴仗摇旗呐喊的。 可在这边，因为大明的存在，罗曼诺夫王朝和波兰立陶宛王朝之间矛盾不断，在这场已经初现规模的宗教战争中，双方依然各选一方。但这一次，他们可不是打口水仗了。 两国都开始了默默的动员，贵族领主们相应号召在集结领地的骑士，大臣们紧急出访周边国家寻求支持和后方的稳定。 整个欧罗巴都知道，这两个国家就差一个火星就能点燃，而现在一片混乱的欧罗巴，最不缺的就是火星。 而导致整个欧罗巴混乱规模比正史上还要大的原因，又是大明崛起所导致的，只不过这一次是因为海上。 本朝张居正的改革让大明开了海禁，其结果就是大明在南洋方向的扩张无人能挡，包括第一代日不落帝国。 吕宋战役虽然弗朗机人靠着海军保住了最后的面子，但却打断了弗朗机人殖民南洋的步伐。不仅是步伐打断了，连野心也没有了。 其实弗朗机人曾经是想过征服大明的，不管是正史还是这个时空，但正史上他们征服大明的步伐被英格兰人阻止了，而这个时空是自己停下的。 当时大明的强大已经让弗朗机人知道征服大明是完全没可能的事了。 后来经过了吕宋战役，弗朗机人知道了在整个南洋，必须看大明的脸色行事。 虽然他们打赢了海面，可那又如何？ 整个南洋上千艘大明的商船，就算把整个无敌舰队搬到南洋去，也无法封锁大明的海岸线，那么大明就永远可以靠着商船零星的把军队送上岸。陆地上，大明已经证明了弗朗机人不是对手。 这样的话，制海权掌握不了，港口会因为陆地方向失守，最后就算真把无敌舰队搬到南洋了，也会因为没有补给港口被一点点的耗没的。 所以吕宋战役后，弗朗机人仔细调查了南洋的情况后，选择了放弃南洋，只保留马尼拉这一个中转站。 放弃了南洋可不止是意味着放弃了南洋这一片地，连带着印度洋区域和非洲南部等区域，弗朗机人都放弃了。反正这片区域有水果牙人的殖民地，他们也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本土和美洲。 当宗教战争开打后，自诩天主教宗教守护者的弗朗机帝国自然是大力支持罗马教廷了，仇视新教联盟。 而因为弗朗机人在亚洲的退缩，让欧罗巴众国开始有些看不起弗朗机帝国了，直接导致了弗朗机帝国恼羞成怒。虽然依然没有直接下场，但支持的力度宛然已经不是只有口头支持了。 物资，人员，外交，各种支持让新教联盟苦不堪言。 这也导致了法兰西王国比历史上要早的多就动了参战的想法了。 按照时间，现在是公元1625年，三十年战争还处在神圣罗马帝国早期内战阶段，各个欧罗巴强国都还没下场。 但这个时空，欧罗巴东边的2个大国已经摩拳擦掌了，西边的2个大国也开始互相瞪眼了。北边的3个大国，也开始研究自己该何时入场，怎么入场才能让自己的国家在这场神圣罗马帝国的宗教战争中利益最大化。 整个欧罗巴在这两三年都弥漫着一股让人难以呼吸的压抑，感觉随时各方就要大打出手，各个国家都疯了一般的派出大臣和贵族互相试探，互相承诺，互相背叛。 这场记录在历史上的大混战，很可能会更加混乱，原因都是因为东方某个大国煽动了它的蝴蝶翅膀，让时空出现了涟漪，很多事就变了。 /128/128430/31259403.html 第九十四章 到金山城了 金山城到了。 刘一峰他们正在通过金山湾的入口，入口看上去并不是很宽，但实际上，里面的金山湾比金山城还要大十几二十倍，那是世界上最好的深水良港之一。 “刘一峰，你在看什么？” 郑芝龙很奇怪，大家都在看船右边的金山城时，只有刘一峰抬头看着天空。 “我在看桥。” “桥？”郑芝龙左右扭头，没看到任何桥。 “对，一座红色的桥。” “在哪？” “就这里，从南岸到北岸。” 郑芝龙眼睛瞪的跟上岸的鱼一样：“你吃错东西了？北岸到南岸3,4里，你给我说有桥？神仙来了也修不出来吧。” 刘一峰笑了笑，说道：“3,4里的桥算什么？以后将近100里的桥都有。” （明朝1里大概在500-600米之间。） “来人呀，刘一峰吃错东西了！我就说昨天钓上来那鱼有毒，才钓上来眼珠就爆了，你非要吃！” 刘一峰无奈的推开了他，说自己没事。 昨天钓上来的那条鱼也绝对没问题，眼珠爆了是因为那是深海鱼，习惯了深海的高压突然来到了海面上压强不一样才挤爆眼珠的。 打发走了郑芝龙后，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金门大桥如果还会存在的话，估计已经不是美利坚人修的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很期待，很期待未来某天，工业化后的华夏，会在这里修建汉人自己的金门大桥。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汉人保住了东山州，并且让东山州从此纳入华夏自古以来的体系。 过了金山湾入口后，船就朝右转南下了，金山城的海港就在那里。 刘一峰来到这个明朝后，正儿八经的明朝城市没见到几个，海港到是见了很多：金州港，被他猜是佐世保的南扶桑黑齿港，东京港，流鬼港，樕山港，藟山港。 这些港口都不是他印象中后世那些影视剧营造的小海港。相反，全部都是设计之初就计划好了的。水域部分的进出港航道，锚泊地和港池布局整齐清晰，陆域部分供货物装卸，堆存和转运的配套齐全。 虽然没有后世的众多工业机器，但也是把这个时代的最高生产力体现的淋淋尽致了。 不过不包括他眼前的金山港。 “金山港是这样的。”王掌柜看见了刘一峰脸上有错愕的表情，知道他被金山港的简陋和混乱震撼到了，解释道：“毕竟金山港是去年才修的港，修的时候也没有规划。” 那樕山港和藟山港了？人家的港口为什么就整整齐齐的？ 仿佛是猜到了刘一峰在想什么，王掌柜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建立了金山城，我想迟早金山港也是要重建的。其实当年的樕山港和藟山港都是如此的，刚登陆时哪有能力去规划一个港区呀。” 王掌柜的话很有道理，刘一峰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岸上的混乱问到：“那我们大概能时候能蹬岸？” “明天。”王掌柜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留下刘一峰在海风中凌乱。 都到了港口外的海湾了，居然还要在船上过一天才能下船，这让包括郑芝龙在内的众人都啧啧称奇。 冯硕这小子下半身又痒了，想找扶桑女奴或者东夷女奴帮他舒解下，他找到船长希望借一条救生艇先上岸。但刘一峰看见他臭着张脸回来了，就知道肯定被拒绝了。 “嗯，船长不仅不同意，还说金山城没有青楼。” 金山城没有青楼？ 刘一峰扭头看向远处的岸上，灯火通明，人潮涌动，他还以为金山城的夜生活比藟山城还要丰富呢。结果这个时代最标准的夜生活项目之一：逛青楼在金山城根本就没有。 为什么呀，金山城有那么多商行和探险者，特别是后者，往往有些小钱，重视享受，开家青楼赚翻天呀。 “因为金山城所有的店铺必须买到了地皮才能申请开店。藟山城那几个做女人生意的商行根本没想到这点，等他们南下开辟市场的时候，金山城连个茅房的地皮都拿不出来了。” 停了王掌柜的解释后，刘一峰是彻底无语了。 这东山州是铁了心走土地财政这条路了。 “那为什么不扩建呀？” 从灯火间拥挤的人流能看出来金山城已经超负荷运作了。 “谁知道呢。”王掌柜也皱着眉头说道：“今年来的民夫，大半都送到了金山城来了。民夫是都送到内陆去挖矿了，但那些商行都在金山城买了地皮建了分部，城里早就拥挤不堪了。” “我去年回本土前，还听消息灵通的人说金山城今年年初就会扩建的，但现在都快到年底了，也没见动土。” 没动土的原因自然是上一任东山州海事局管事郝平被带回去了，剩下的海事局官员没权利扩建金山城。而新来的宋应星清楚的理解了自己老师的意思，对金山城不管不问，一切照旧。 “现在城里拥挤到很多人都在睡大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海事局就是不肯扩建。” 最后王掌柜宽慰了下刘一峰至少他们今天能睡在船上结束了话题。 第二天中午，刘一峰的双脚才踏上金山城的土地，但等他们走出港口已经是1个时辰后的事了，原因就是冯硕的那匹战马。 拥挤狭小人流窜动的港口让冯硕的马寸步难行，那些徒步的人几乎有机会就会插队到冯硕前面，战马也被人来人往的声浪激的响鼻连连，越来越暴躁。 没办法，刘一峰只能留下一半人看守战马和物资，他带着其他人先入城，至少找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睡大街。 “滚！” 鳌拜对着一个比他差不多大的女真族孩子吼到，然后把被摸走的钱袋还给了郑芝龙。 郑芝龙很是震惊，他可是在无数港口混过的，很清楚那些地方充满了扒手，钱袋早就被他藏的好好的了，完全没想到这样了还会被人摸走。 刘一峰看着入队的鳌拜，没有说什么，他知道鳌拜在保护那个女真人小孩子。 鳌拜在东北的时候，估计也是干偷鸡摸狗这类事活下来的，不然也不会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从旁边经过的小孩摸走了郑芝龙的钱袋。他也知道他们是女真人，汉人哪怕不是他们主子，当街殴打他们也不用负责任。 况且那个孩子的确偷了东西了，只要不打残打死留条命给官府，潜规则是随便汉人苦主打的。 “主子。” 鳌拜有些心虚，不知道自己刚才放走那个孩子是不是被看穿了。 刘一峰也不戳穿他，说道：“前面那5家客栈，去看下有没有房。” /128/128430/31259404.html 第九十五章 张匪的大动作 刘一峰算是知道王掌柜口中“睡大街”并不是空穴来风了，因为他们今天弄不好就要睡大街了。 “主子，我那边有一间房，我定金已经交了，您今天晚上就去那里吧。”尼勘图谄媚的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将就对付一晚上就行了。” 就是这么夸张，一座能容纳五万人的城市，差不多20家客栈，他们只找到了一间空房。这还是尼勘图去的时候人家正好退房，他眼疾手快直接把银锭扔在了柜台上才抢订到的。 刘一峰并不关心自己晚上睡哪，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大概率都是要风餐露宿的，提前睡大街就当热身了，他只是担心那些物资没地方放会很危险。 夸奖了尼勘图的机敏后，刘一峰让冯硕和李鸿基这两个战斗力最高的人带着火铳住进了客栈，顺便把唯一的马也带了过去，客栈有照顾马的配套设施。 “走，我们出城。” 刘一峰准备在城外找个地方找个地方睡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在白天找客栈时，别人好心的建议。金山城城外已经有无数顶帐篷了，这些全是在城内找不到落脚之地的人。 他们大多数都是探险者，心怀着暴富的梦想挥霍了所有的积蓄来到了金山城，可一直等到他们盘缠用光了，也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 目前他们就住在城外，每天帮人打零工，或者期待着新来的商行与其他探险者能雇佣他们。 刘一峰这伙人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不谈，也完全是生面孔，顿时他们就围了上来。 金承佑和鳌拜有些紧张，因为这些人几乎都是汉人不谈，而且个个看上去都挺能打的，身上的气质和冯硕很像。 这也是东山州探险者的一个共同点：大多数都是中原的江湖草莽人士。 安南都护府建立后，中原突然对于江湖草莽人士的管理严格了许多，很多被官府逼的没办法的江湖草莽人士要么就干脆参加了九镇边军改革后的北军，要么跟着商行去了安南都护府。 这两者只要活着回来了的，基本都飞黄腾达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不管是北军退役的军头，用军功换本地的田地成为小地主，还是安南都护府回来的人，成为了商行掌柜，都让无数被官府越来越严格的管理弄的无比头疼的草莽人士眼前一亮，找到了出路。 东山州的出现让这些草莽人士没有任何犹豫就变卖了自己所有能变卖的东西，来到了东山州。 藟山城所在的那片平原，就是这些探险者发现的。 “掌柜的，我，我在中原是镖师！” “我是武当派的！” “啊呸，你武当派的，我就是少林的还俗弟子！” “得了吧你，我是华山派的大师兄！” “我是西方不败！” “老朽丐帮八袋弟子。” “滚开点，你就一个要饭的碗，哪来的袋子？” “都给我让开，昆仑派大师兄在此！” 这些人虽然每个都脏兮兮的，看着像丐帮弟子，但精神状态还不错。毕竟东山州粮食多，也便宜，而且旁边就是长长的海岸线，去赶海也有收获，不会像中原那样饿死人。 刘一峰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帮“丐帮弟子”，找了个自称华山派大弟子的人问到：“你真是华山派的？” 那个汉子还来不及回答，旁边的人就开始起哄：“他狗屁华山派，他老家登州的，连华山在哪都不知道。” “华山派大师兄”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众人哈哈大笑。 另一个人也大声拆着“华山派大师兄”的台：“他复姓令狐，和说书先生讲的《华山英雄传》的令狐大侠一个姓，就一直自称华山派的大师兄。” 刘一峰扬了扬眉，问到：“《华山英雄传》？那个令狐大侠叫什么？” “令狐忠。”那个也姓令狐的汉子说道：“掌柜的，我的确不是什么华山派大弟子，但他们也不是什么武当，少林，丐帮，昆仑的。” 顿时众人一片嘘声，姓令狐的汉子理都不理他们，继续说道：“我叫令狐安，虽然没有令狐大侠那么厉害，但我在登州地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对付寻常两三个汉子不再话下。” 说完他直接脱掉了单衣露出了上身。 这会虽然是深秋过渡到初冬的时节，但金山城的冬天夜晚温度也在10度左右，强壮点的汉子完全可以不穿衣服。 刘一峰看了看他的身体，只能说结实，笑了笑说道：“是个挖矿的好体魄。” 听到这句话，围着刘一峰的人立刻走了一半。 他们都是以自由民百姓的身份到的东山州，并不是民夫。虽然现在很落魄，但还是不愿意干民夫才会干的挖矿凿山这类事。 如果是半年前，他们还没得选，但现在张匪越来越猖狂，多的是商行要雇佣人保护自己挖矿的民夫，他们瞄中的就是这个。 令狐安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也不想去挖矿。但他是真的受不了每天都吃杂粮馒头和白水煮海带了，他想吃肉，想喝酒！ 所以他准备再挣扎下：“这位掌柜，你应该是刚到金山城，不知道我们金山城出了个大土匪，好比北宋时的梁山泊，他们占山为王，四处劫掠挖矿的商行，不雇佣些人保护的话，是会出大问题的。” 刘一峰还没说话，郑芝龙冷笑了一声，捞起了衣摆，露出了半把火铳。 这些剩下的一半人中立刻又走了大半。 这伙人有火铳，那么他们肯定是知道张匪的事的，人家有备而来不需要镖师，人家要的是挖矿的苦力。 令狐安捡起衣服默默的穿上，回到一顶破烂的能直接看到里面啥样的帐篷中了。 “走吧。”刘一峰回头对自己的人说道。 他现在还没有招人的打算。 不过他对于刚才那群人口中的《华山英雄传》很有兴趣，把鳌拜叫到了身边，吩咐了几句后塞给他一个钱袋，然后鳌拜就带着4个人脱离了队伍。 众人一直走到距离金山城一刻钟的距离，达到了帐篷区的边缘地带才开始露营。无数双眼睛默默的盯着他们，中间也来了两个商行的人，他们是来表达善意的。 送走了两人后，郑芝龙表情认真的对刘一峰说道：“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刘一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没必要撒谎，但是你觉得那个张献忠真的那么大胆嘛？” 郑芝龙沉默了几秒后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总之，我们外松内紧就是了，晚上始终留4个人执勤，我来第一班，你带第二班，鳌拜回来了让他带第三班。” 郑芝龙点了点头，然后有些郁闷的说道：“早知道我就和冯硕他们去客栈挤一挤了。” 明明已经到了金山城，却还要如此提防的原因就是刚才那两个商行表达善意时说的话。他们告诉刘一峰张匪最近准备搞的大动作，前段时间已经出现在金山城附近了。 /128/128430/31259405.html 第九十六章 邀请 第二天天亮后，刘一峰让金承佑带着人进金山城了，一来汇合冯硕他们护送物资过来，二来买点吃食。 他则让鳌拜去小睡了一会儿。 等冯硕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看到了刘一峰的队伍又扩大了还有了马匹，那些一直在暗处偷偷打量他们的人纷纷收回了视线。 金山城不像藟山城和樕山城那样，海事局从上到下的管理体系已经成熟，敢犯事的人极少。 本来金山城的民风也谈得上淳朴的，都是因为张匪的出现，犹如掉入汤中的老鼠屎，眼看着金山城这锅汤越来越浑浊。 客观来说，张匪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让金山城出现了越来越多考虑铤而走险的人的根本原因，还是这里有太多堵上了一切想发财的人了。偏偏这些人都是行动力超强，道德水平谈不上多高，还只有自己一个人无所牵挂的。 他们这几个月的失败让内心积累的超多的怨气和戾气，金山城恰恰又没有合理的让他们发泄的地方，海事局的管理能力也开始日渐捉襟见肘，就不怪他们会冒出铤而走险的想法了。 这也是昨天两个商行友善提醒的地方，刘一峰很受用，所以等鳌拜冯硕他们带着吃食回来后，他立刻拿出了部分分别拜访了两家，送上了吃食以表谢意。 他送的吃食并不是他自己做的，但本该早餐的时间有人送热食来，两家商行自然是收下了。 “小子姓郑名芝龙，闽地人士。” 郑芝龙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有这一天。 “兄弟，我徐州人士，姓张名昌恭。” “我姓孙名离，商行本部在南直隶苏州。” 刘一峰，张昌恭和孙离互相拱手报名后，相视一笑，找地方坐了下来。 3家人其实都很类似，人数最少都有十人以上，全部都是20-40岁的男子。每个人都能看出来不是善札，特别是张昌恭的队伍，他家人最少，就11人，但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是练家子，而且应该每个人手上都沾过血。 刘一峰的人最多，但他的人却是明显最弱的。毕竟那些女真人和高丽人并没有经历过实战，气场上要弱一些。况且另外两家都是以汉人为主的，不像刘一峰这边反而汉人只有他，冯硕，李鸿基和郑芝龙。 老王和3条狗被留在了藟山城，刘一峰另外布置了任务给他，同时那也是他们在金山城挖金子失败后的退路。 本来张昌恭和孙离还有些看不起刘一峰这边菜鸟多的，没想到刘一峰微微一笑，让几个女真人和高丽人露出了火铳，十几把火铳让张昌恭和孙离眼睛瞪的像之前在海上钓起来的那条深海鱼。 两人在内心深处拔高了对刘一峰队伍的评价，毕竟十来把火铳，真打起来用好了，全灭自己这边是有可能做的。而且十几把火铳背后的财力与背景，也是刘一峰实力的一部分，要算进去的。 “我年龄最小，就叫二位哥哥了。”刘一峰自来熟的说道：“二位哥哥，也是刚到金山城嘛？” 张昌恭看不出来多少岁，毕竟他留着一缕大胡子，实在不好判断年龄，不过眉目间能看出来还是挺年轻的，应该不到30。而孙离留着八字胡，能明确的看出来30岁出头了。 “孙哥是5天前到的，我就早你一天。” “二位哥哥也是来挖金子的？” “哈哈哈，我们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商行的人，不是来挖金子的，难道是来投靠张匪的嘛？哈哈哈” 孙离此人性格明显要大大咧咧一些，不像张昌恭。张昌恭给人的感觉和郑芝龙有些类似，应该是出身还不错，但有自己的追求且带点叛逆，那和年龄严重不符的大胡子就是明证。 要知道，唐之后，基本就不流行大胡子了，流行的是孙离这种精心打点过的胡子。就像后世的发型一样，每天还要专门在胡子上做打理的，隔段时间还要打蜡的。 “孙哥，为何到了5日，还留在金山城了？” 孙离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张匪闹的。” 通过他的讲解，刘一峰知道了为什么这段时间金山城人满为患了。 上个月，在挖金矿的商行镖师配合海事局设计抓住了一个张匪下面的小头目，此人是去年和张匪一条船上的民夫，一直跟着张匪，深受他的信任。 海事局通过对他的拷打，知道了张匪居然准备联合棕皮野人进攻诸多商行营地，原因好像是那个和张匪同盟的棕皮野人部落也在和其他棕皮野人部落开战，张匪需要掠夺足够多的人口去参战，棕皮野人部落也需要足够多的铁制武器。 这个消息吓坏了那些商行，很多防御力量不够的商行都回到了金山城，这就导致了金山城人满为患。 这还没完，张匪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计划暴露了，直接了当的带着队伍在金山城附近出现了，反而加剧了各个商行的人和探险者们涌入金山城。 “张匪现在有多少人了？”刘一峰问到。 “据说已经超过1000了。”孙离说到。 “这么多了！？” 张昌恭问到：“海事局这半年来不管事的嘛？” “谁知道呢，我听说海事局在金山城的很多官员前段时间都北上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个节骨眼留下的都是不能做主的人，也难怪张匪的人都敢摸到金山城附近了。” 刘一峰大致能猜到金山城海事局的大官为啥北上，应该是参加在藟山城迎接宋应星的仪式，顺便汇报工作，估计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他也没想到本来并不是那么在意的张献忠，居然会给他送这么大一份礼物。 孙离见火候也够了，说道：“郑兄弟，张兄弟已经和我谈过了，我们两家已经有了联合之意。本来是已经准备离开了，昨天见到了你们，便商议今天和你们接触下的。现在郑兄弟已经知道了张匪之患，不知道可否愿意与我和张兄弟一道发财？” /128/128430/31259406.html 第九十七章 张昌恭的狗头金 刘一峰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他以需要和合伙人商议为理由，用了拖字诀。拖的主要原因是他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真正的在加州挖金子的方法。但现实情况是他现在没法安全的挖金子了，张匪庞大的势力让他觉得很烦。 跟着他一起去参加3家聚会的是李鸿基和郑芝龙，两人见刘一峰选择拖也没啥意见，这种事的确需要商议下，虽然他们内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默认以刘一峰为主了。哪怕没有不欠刘一峰人情的郑芝龙也是如此，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习惯听刘一峰的命令了。 “大头领，我觉得可以和他们合作。”回到他们的营地后，李鸿基以为刘一峰是想和往常一样讨论，主动发言了：“那个张献忠很明显已经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就算我们有火铳也没用。” “嗯，我同意，可以和他们3家合作，人多力量大。我看他们两家实力都挺不错的，特别是姓张的那家，虽然人看上去都脏兮兮的，衣服也有些破旧，但每个人身上都有股杀气，弄不好都是退役的老兵。” 刘一峰背对着两人翻了个白眼。 我没准备问你们两人意见，我他喵的就不想和他们联合，你们两一人一句，我现在不联合还得找个靠谱的理由了…… 冯硕没想那么多，见李鸿基和郑芝龙都同意，就不发表意见跟票了。金承佑和鳌拜没有说话，他们两肯定是紧跟刘一峰的。 刘一峰思考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联合是肯定要联合的，毕竟现在外面太危险了，我们又不可能一直呆在金山城。但怎么联合，谁做主，发言权有多少，这个需要从长计议。” “我说下我的意见：我们先拖一下，对他们不表态。我们今天露了些实力，两家肯定是不愿意放弃我们的。我们的不表态他们必然会来拉拢我们，我们就趁机加大自己在联合中的比重。” 刘一峰的话让冯硕想起了当初在金州港他坑那4家商行的民夫头子的日子，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李鸿基和郑芝龙则是觉得刘一峰好阴险，不过他说的也在理，便也同意了。 就这样，刘一峰替自己争取到了几天的时间，他必须想办法在这几天内让对方知难而退不再提大家联合起来的事。 第一天还没什么只是他们例行训练的时候，张昌恭和孙离都来观看过，两人表情都有些震惊，也都纷纷猜测起了刘一峰和他手下是不是退役士兵了。 第二天的孙离邀请刘一峰去城里吃东西，被刘一峰婉拒了。 第三天则是张昌恭说在海里钓到了鱼，送了过来。这个不好拒绝，只能收下，结果鱼收下后张昌恭也不走了，直接在篝火前就烤了起来，而且是干烤，弄的刘一峰无比尴尬，几次暗示对方可以走了张昌恭都当没听懂。 “来，尝尝你张哥的烤鱼，我烤的鱼，他们都说好吃。” 刘一峰看着外表焦黑一片的烤鱼，估计最里面那部分鱼肉甚至可能还是生的。作为个厨子，他看一个人烤东西的手法就能知道这人到底会不会了。 他尴尬的收下了烤鱼，挑了一块不算太焦的鱼肉送入了嘴中，然后称赞了张昌恭两句就放下了鱼，选择直接摊牌： “张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我就知道瞒不过郑兄弟你。” 废话，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你有话想说了。 “郑兄弟，是这样的，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和孙离那小子联合，当时还没有遇到你，现在遇到了你们了，我想和你们联合了。” 刘一峰没有说话，微笑着看着张昌恭，等待他解释。 张昌恭也没让他多等：“是这样的，我其实去年就来金山城了，但是还没我的这些兄弟，就我一个人。我跟着一个商行来的，当他们的镖师。后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嘛？” “什么？” 张昌恭却不说了，左右看了看，两人周围是冯硕，鳌拜还有两个高丽人。很明显张昌恭的意思是清场，但刘一峰摇了摇头，说道：“冯大哥是我的合伙人，我知道的绝对会告诉他。” 鳌拜听到这话，主动带着两个高丽人离开了。 “张老大，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说了。” 张昌恭先对着冯硕拱手行了一礼，对刚才狗眼看人低道歉，然后示意两人靠近点后说道：“他们发现了金矿！” “什么！？” “小声点，冯兄！” 冯硕满脸的震惊和欣喜。 “真的，狗头那么大金子，挖出来好几块！” 听到这里，刘一峰和冯硕都意识到不对劲了。如果真的发现了金矿，为什么这个人要告诉自己？ 张昌恭估计也知道这一点，继续解释道：“但是后来张匪来了，商行的人把金子藏在了乱石中。我们和张匪展开了殊死搏斗，但张匪的人太多了，最后只能放弃了民夫选择了突围。” “只有我突围成功了，等张匪的人离开后我摸了回去，所有人全部被杀了，尸体乱七八糟的陈列在矿区，但是张匪的人没有发现金矿。”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眼神中全是狂热：“我回到了金山城，召集了一帮好手准备去那里继续挖金子。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矿区距离张匪太近，如果不是张匪最近太猖狂，我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 “郑老弟，我实话实说吧，一开始我看不起你们，你的人基本没见过血，和张匪手中那群悍匪不一样。张匪拉人入伙前都是要求他们杀一个不肯入伙的人，或者在战斗中重伤的人的。这见过血和没见过血的人，是不一样的。” 冯硕听到这里有些不服气，问到：“那你干嘛拉我们入伙？” “因为你们有火铳！” 这个理由说服了刘一峰和冯硕。 见过血的人和没见过血的人拼近身厮杀，的确前者占很大优势，但面对火铳手就不好说了。 刘一峰沉默的和张昌恭对视着，他发现张昌宗的眼神中全是欲望。 “郑老弟，来吧，我们来东山州把头系在裤腰带，不就是为了求一场富贵嘛，现在机会来了！”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刘一峰的问题让被张昌恭的话激的热血沸腾的冯硕冷静了下来，张昌恭也愣了下，咬牙沉默了半天，走出了刘一峰的营地。 冯硕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刘一峰大概猜到了，他估计张昌恭再回来时，手上应该有一块金子了。 果然，一刻钟后，张昌恭带着5个人提着一个包裹回来了，这一次刘一峰班底所有重要人物也都在场了。 张昌恭打开了包裹，里面的的确确是3块狗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金矿原石。 冯硕，李鸿基和郑芝龙都被那明晃晃的金子给晃花了眼睛，笑容出现在了他们脸上。 但刘一峰的微笑满是苦涩和无奈。 加州和隔壁内华达州历史上的确不停的出现有人捡到狗头金的事，也有明确的历史记载早期殖民者从印第安人手中交换到大块黄金原石的记录。 金山城一开始的金矿事件是假的，但金山城周围是真的有金子的。 这一直是刘一峰带团队的底气所在，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别人会先他一步。 他只能安慰自己：世界有好运的人何其多，自己毕竟不是男主角。 /128/128430/31259407.html 第九十八掌 张匪他们暴露了 刘一峰看着冯硕等人兴奋的表情，知道自己找不到拖下去的借口了，不答应张昌恭的邀请团队很可能会出现不和谐的情况。 别看整个团队都是他刘一峰建立的，但实际上除了鳌拜和尼勘图是愚忠外，他缺乏真正能约束众人的东西。 目前团队团结在他身边原因很简单：感性，理智和情意让他们选择跟随刘一峰。 感性上，人都有惰性，会下意识选择熟悉的东西。东山州什么都是陌生的，只有一路一起过来的刘一峰却是熟悉的，就会下意识的靠近。 理智上，刘一峰早在是民夫头子的时候就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这一路上依然不停的展现自己的能力，理智告诉他们跟着刘一峰混是正确的。 情意上，是刘一峰把他们从凿山开矿的命运中捞出来的，而且刘一峰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是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的好吃，亲近感很强。 拒绝张昌恭后，团队不会散，人心也依然在，但裂痕会出现，这不是刘一峰想看到的。整个团队还差最后一点火候才完全被他掌控，他还不想这么早出现裂痕。 况且自己只是从纪录片中知道一个大概位置有黄金，真实情况还不一定能找到黄金。纪录片中的那片区域放到现实中就是很庞大的区域，而且纪录片的时间是200年后，万一那片区域的黄金是这200年才出现的呢？ 张昌恭已经实质的拿出了黄金了，选择和他合作才是最理智的。 想通这点后，刘一峰也不纠结了，准备答应张昌恭。 但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跟着张昌恭一起来的5人中，有一人在收好狗头金时突然吐出一团不明物体，然后伸手进衣襟中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一些干草叶一样的东西放入了口中。他旁边那人见状也伸手要走了一些干草叶，也放入了口中。 两人刚开始咀嚼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那些干草叶对他们口腔的刺激性极大，有些龇牙咧嘴的。 张昌恭注意到了刘一峰看的方向，扭头看过去发现自己的人正在重新包好那3块狗头金，以为刘一峰在看黄金也就没在意。 而刘一峰则是愣愣的盯着两个人一边咀嚼着干草叶一边收狗头金，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看金子，实际上他是在看落在包狗头金麻布上的干草叶碎。 一瞬间刘一峰感觉自己的背脊骨出现了一股凉意，他想明白了一切！ 准备答应的话立刻被抛之脑后，改口问到：“张大哥，那孙大哥呢，他还加入进来嘛？” 张昌恭对于说服了刘一峰加入后，还要不要和孙离合作其实是有些纠结的，前面说看不起孙离也是忽悠刘一峰的假话，这个问题也的确问到了他。 刘一峰看出来的他的犹豫，赶紧说道：“张大哥，我们肯定是愿意加入你们的，但孙大哥毕竟先来，小弟还是想尊重下他的意见。这样，如果你不想让孙离大哥加入进来，你明天早上派个人过来，我们商议偷偷离开的事，就不要和孙大哥起冲突了。” 刘一峰的提议算是说到张昌恭的心里了，说服了刘一峰加入后，他的确需要和自己的人商议下还要不要孙离加入，毕竟人多了不好处理。 送走了张昌恭后，刘一峰立刻命令自己的人去营地外拉出警戒线。 冯硕，李鸿基和郑芝龙还以为他准备和自己开会商议和张昌恭怎么合作的事，没想到刘一峰一句话吓到了他们： “那个张昌恭是张献忠的人！” …… …… 张昌恭回到了他的营地，吩咐人把狗头金收好。 “大哥，还好你出发前决定把金子带出来了。” 张昌恭微笑着点了点头，接受了手下的马屁，说道：“本来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不在意海事局命令的贪婪商人，帮我们买些物资的，但是没想到海事局的戒备居然高了那么多，我们反而不敢随便暴露金子了。” “都是老五害的，我当时就说了那个矿区看上去像个陷阱，他还非要过去，结果被海事局抓了吧。” “二哥，也不能都怪五哥，毕竟当时我们的确缺盐缺的厉害。” 那个被叫二哥人的人冷哼了一声，吐出了之前放入口中的干草叶浆糊了。他拿出布包看了眼里面已经不多的干草叶，有些郁闷的说道：“大当家，我们还要在金山城外潜伏多久呀？” 张昌恭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老二，你少嚼点那些干叶子，我看你都上瘾了。” 二哥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行了，老七，去把大家都叫来，我们商议下是吃下那些火铳就好，还是把孙离那家伙的马匹也吃掉。” …… …… “那个张昌恭是张献忠的人！？” 刘一峰这话把众人都吓到了，但他们又是知道刘一峰为人的，立刻问到：“何出此言？” “你们还记得那两个嚼干叶子的人嘛？” 众人点了点头。 “我没看错的话，他们嚼的是烟草！” “烟草？” 冯硕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很确定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这种草。 “对，那肯定是嚼烟！印第……棕皮野人就喜欢嚼烟草！” 烟草原产地美洲，在几千年的进化史中，印第安人发现了烟草是可食用的植物，不过烟草无法作为粮食，反而是嚼烟草叶子会让人兴奋。 这是因为烟草饱含尼古丁，而尼古丁在人类体内能模仿一种生物碱，这种生物碱能刺激大脑释放大量的多巴胺。 印第安人肯定不懂什么尼古丁，生物碱，多巴胺的，但是他们从古口口相传的知识就是烟草这种东西能治百病。 当然，烟草并不能治病，只是尼古丁刺激大脑分泌的多巴胺会减轻人生病时的痛苦，让他乐观的用身体素质扛过疾病。 在南美洲和中美洲这两个发展出了独属美洲文明的区域，烟草还有宗教仪式重要介质的作用。印第安人发现烟草点燃后的烟雾会让他们兴奋，他们以为这是神迹，所以中美洲和南美洲的烟草使用方式更多的是点燃的吸食烟雾。 而北美洲的印第安人完全没有发展出文明，他们对烟草的使用就是人类最基本的使用方式：吃。 北美洲印第安人的这种习惯，影响了后来殖民这片土地的央格鲁撒格逊人，他们在烟草中添加了很多其他的物质，做成了嚼烟。甚至到了后世，嚼烟都作为一种商品在欧罗巴文化影响区域流行着。 唐朝曾经有过嚼薄荷叶的习俗，但那也只是小规模流传，且几乎没有多少文献记载，可见没有形成规模。那么有明确历史记载的工业社会前人类时不时就嚼的植物叶子，有且只有烟草了。 刘一峰把印第安人嚼烟草的事说出来后，众人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如果刘一峰说的是真的话，那这张献忠都跑到金山城外了，很明显要搞大事。他还看重了自己这些人，不惜暴露狗头金都想拉自己入伙，为了什么？ “火铳！”李鸿基眯着眼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他暴露金子想拉我们入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看上了我们的火铳！” /128/128430/31259408.html 第九十九章 张献忠的困境 “大哥，你为什么总是容忍二当家？” 张昌恭，不，这时候应该叫他张献忠了，张献忠听到自己的亲信在嚼烟草的二当家离开后如此问到自己，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去年是他把我扶上这个位置的，于情于理我都欠他。” 这个答案让张献忠的亲信愣了一下，他不是最早跟随张献忠杀商行独立那批人，他是今年才加入的，加入的时间还不到3个月，并不知道去年的事。 他因为佩服张献忠的为人，看重他的义气，本身在本土就是个落山为寇的山大王，才在张献忠袭击了他们商行的矿区后投靠张献忠的。 不过张献忠给出来的答案只能说了一半，还有一半他不敢说出来，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亲信。 而那一半的原因就是：二当家目前的势力比他还要大。 东山州流传的张匪是和东部山区中的棕皮野人部落结盟才做大的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不过结盟的人不是他张献忠，而是二当家。 去年他们杀了商行的人逃入山中后，很快就面临了各种危机。 首当其中的就是淡水。 加州和内华达中最天然的分界线就是内华达山西面的山脉，山脉西边是四季如春，土地肥沃，水源充沛的地中海气候的平原。而山脉东边是连绵不断的山地，丘陵和戈壁滩。 后世内华达州就被成为美利坚最干旱的州，他们商行修建的挖金子的营地基本就在这条分界线的山脉中。他们逃走的时候不敢去西面的平原，因为海事局有马，在平原人是跑不过马的，所以他们逃入了山区中。 山区中的确好藏人，但问题是山区中资源很缺乏呀。 在好几个人渴死，或者喝了不干净的水腹泻加饿肚子身体虚弱而死后，张献忠不得不带他们杀回了分界线上寻找其他商行的矿区。 第一个杀了商行的人是张献忠，但他当时只是不堪接受商行护卫对他的侮辱，并没有想就此起事之类的。让他走上起事道路的就是二当家，是他跟着一起杀死了商行的人，是他告诉大家只有跟着张献忠才有未来，也是他自作主张的扩大骚乱规模，让张献忠成为了领头大哥。 基本上，张献忠就很像宋太祖赵匡胤一样，被部下给黄袍加身了。 对此张献忠既感激又感动还很无奈，其实他内心深处是真不想反的，他只是想教训下那个随意欺辱自己的守卫而已，没到会有一天走到这种程度。 但后来让他坐稳这个位置的举动的确是他个人的意愿，那就是带领大家从内华达州西部边境杀回分界线上的众多商行矿区。 他的这个举动，让已经快要饿死渴死的众人活了下来，队伍也壮大了，然后就引来了海事局，好不容易壮大的队伍分崩离析，不得不再次逃入了东部山区。 因为害怕海事局的追杀，他们这一次进入山区有点深，遇到了棕皮野人部落。这些棕皮野人部落并不欢迎他们，在损失了一些人手后，他们被赶回了边境线山区。 这时候，张献忠已经有了投降的想法了，只要不砍头，当20年民夫他也认了。但被棕皮野人击溃赶回边境线山区时走散的二当家却来了，还带着食物和棕皮野人。 通过二当家的讲解，张献忠他们才明白棕皮野人之间也是有矛盾和战争的。边境线山区西部平原上的棕皮野人部落是一方，边境线山区东部山地中的棕皮野人是另一方。 山区中的棕皮野人因为靠着放牧和渔猎生存，比较好斗，经常掠夺西边以种植维生的其他棕皮野人部落，双方就此结仇。 因为张献忠他们是从西边过来的，山地中的那部分棕皮野人以为是平原上棕皮野人的盟友，所以才攻击他们。 二当家命很好，在快要渴死的时候，遇到了山地棕皮野人和平原棕皮野人的混战，他当时只是想从尸体上拿到水袋，却被占上风的平原棕皮野人攻击，不得不反击。最后被山地棕皮野人的援军所救。 而最初被袭击的山地棕皮野人中有酋长的儿子，为了自保的二当家无意识的救了他一命。 这些棕皮野人自然就是印第安人了，美利坚境内的印第安人没有建立文明，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文化，他们也是有道德的。 二当家的救命之恩让酋长儿子很是感动，双方就这么交好了。然后靠着比划奇迹般的达成了沟通，那个印第安部落相信了二当家说他们是无恶意的说辞。 就这样，靠着二当家，张献忠他们有了立足之地。 等张献忠他们缓过来后，二当家已经会简单的印第安语了，和收留他们的印第安部落关系也越来越好。张献忠甚至已经看见二当家晚上偷偷溜进了酋长小女儿的帐篷中了，两人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个印第安部落有大概1000多人，那时候张献忠身边只有不到60人，其中一半都很虚弱。金山城种种关于他的传言全部都是错的，大部分是编的，小部分是有真实情况参考，但人云亦云越传越夸张，他哪里来的上千人队伍，上千人的是收留他们的印第安人。 当时张献忠就有了极大的危机感，害怕二当家趁机推翻自己。 但二当家当时正春风得意，又有了暖被窝的女人，对于在中原就是个苦哈哈的佃农，一辈子没摸过女人手的二当家来说，是真的很满足了。 白天跟着印第安人学语言，吃嚼烟，晚上在帐篷里和酋长小女儿共赴巫山。 这就给了张献忠夺回主动权的机会，他趁机带着还忠于他的十几个人回到了边境线山区，袭击了好几处商行营地，并靠着杀人纳投名状的方式收拢了一大波新人。 这些新人就是今年到东山州的民夫，他们和其他待了一两年的民夫不一样，不接受自己作为民夫的命运，大部分很果断的就加入了张献忠，而不愿意加入的就成为他们的投名状。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张献忠队伍的人员构成了。 他的队伍现在有200多人了，其中大半都是这一次收下的今年的民夫，这些民夫几乎在中原全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不难理解。 往东山州强制移民已经开始10年了，现在已经很难再找到人自愿移民去东山州了，所以民夫的主要构成就成为了大牢里的罪犯，城镇里的街溜子，叫花子，生熟女真，蒙古贱奴和东夷奴。 这其中不乏桀骜不驯之辈，更不缺本来在大明本土就是山大王的人，比如张献忠的那个新收的亲信。有了机会回到自己熟悉的职业，他们很果断的就抛弃了民夫这个没前途的职业，跳槽了。 有了属于自己的班底后，张献忠有底气多了，回到东部山区中印第安人划给他们的山谷后，震惊的发现二当家果真有出息，居然让酋长小女儿怀孕了。他干脆去求亲，还成功了。 顿时张献忠觉得自己白忙活了。 二当家有了1000多印第安人做靠山，据说他们还有好几个同等规模的印第安部落盟友，自己那点人顶屁用呀。 这时候，正好五当家贪心，想要更多的人，擅自袭击了一个商行矿区，却被海事局抓住了。张献忠新收的一个人跳了出来，给他出了一个计谋：借刀杀人。 听完那人的借刀杀人计谋后，张献忠觉得可行，才有了他们来到金山城外的这一出。 现在刀还没借到，张献忠不敢得罪二当家。还好二当家此人真的没太多野心，本来那点野心也被温柔乡给磨没了，现在就想赶紧回到印第安部落，守着自己的小娇妻等着自己的孩子出生。 他这趟来，都是张献忠以队伍需要他的名义强行带来的。 “去把宋矮子叫过来。” 打发走自己的亲信后，张献忠坐在地上，看着帐篷顶部发呆，一直到一个声音响起位置：“宋献策见过大当家。” /128/128430/31259409.html 第一百章 借刀杀人计 宋献策20岁出头，老家河南府，一个云游道士的小弟子。这个年代的云游道士分两种：真道士和真骗子，宋献策的师父是后者。 所以他关于道家的经典是一个没学到，怎么坑蒙拐骗到是学了不少。结果被人戳穿后，逃出了自己的家乡，他不敢留在河南府，就到了徐州府继续招摇撞骗。 没想到徐州府在抓他们这些江湖骗子方面的热情比河南府还要高。河南府他属于是被人举报了，这边是官吏见到他一身肮脏的道袍，直接上来要度牒。 宋献策一个假道士，哪来的度牒，只能解释自己遇到了土匪盘缠度牒都丢了才这么落魄，还满口跟着师父学的谶语试图蒙混过关，结果官吏听都不听，一个倭寇间谍的罪名就安了上来送进了大牢。 宋献策人都傻了，倭寇老家扶桑都成那样子了哪来的倭寇呀。但官吏不听，最后把他当民夫送到了东山州。 他和刘一峰同属今年的民夫，但他们徐州府的民夫船队比登州府要早一个月出发，而且刘一峰的那条南洋级因为要等宋应星，还是最后到东山州的。 宋献策此人混江湖出身，察言观色的能力强到可怕，没有什么大智慧但小聪明很多，尤其擅长猜测人心。 他选择跟着张献忠只是为了不当别人的投名状，而且跟着张献忠后第一件是就是想的怎么逃出去，因为他很清楚在本土做山大王就很没前途，在东山州做山大王更没前途。 可惜只有张献忠和他的几个亲信知道回边境线山区的路，宋献策就算有能力逃出印第安人的部落，也没能力逃回边境线山区。他审视夺度的了解下内华达州山区糟糕的情况后，放弃了逃跑的念想。 张献忠见宋献策来了，开口问到：“宋矮子，已经到金山城外了，你怎么不逃了？” 冷汗从宋献策额头冒了出来。 张献忠开口就问到这个问题，是因为宋献策被张献忠钓鱼执法抓到过一次。张献忠此人生性多疑，一个投名状并不能让他完全相信这批新投奔之人，所以分批次的让最开始就跟着他的人装作想脱离队伍逃回金山城去钓鱼执法。 还别说，这一试直接试出来了十几个人，他们的尸体成为了野狼的美食。 宋献策不是这一波被试出来的，而是被另一波隐藏的极深钓鱼执法试出来的。 宋献策想起那次的钓鱼执法，现在都还觉得张献忠太阴险了。 第一次钓鱼执法时，宋献策发现了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看出来了这是试探，毕竟演技太拙劣了。他当时就和那个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来对方看出来了，还默契的笑了笑，之后也没有了交集。 都是那十几个人的尸体估计已经被野狼啃干净了，那人才以害怕营地外野狼嚎叫为由主动的挪到了宋献策身边。 宋献策一方面很警惕，另一方面也很期待对方的靠近，毕竟聪明人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的。 两人第一晚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白天，那人终于开始试探起了宋献策，两人打了几个机锋后，很快就摊牌了，然后宋献策就被带到了张献忠面前。 宋献策这时候才知道钓鱼执法居然有两层，而且第二层藏的是如此隐蔽！ 他和另外4人就要被割断手筋脚筋扔出去喂狼时，宋献策高声说出了自己对张献忠有用的话。 张献忠当时也是心情还不错，居然留下了他，想看看他说什么。于是宋献策直接说了自己有一借刀杀人之计，可以帮大当家除去心头之患。 聪明人都是喜欢聪明人的，张献忠清场后又问了几句，就知道这小子看出来自己和二当家之间的龌龊了。 他们现在用的借刀杀人之计，就是宋献策提出来的。 再次被张献忠敲打后，宋献策只能放下内心中那一点点小九九，说道：“大当家，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但你要相信我的胆量，我很怕死的，我们到了金山城外后，你一直安排一个人连如厕都要跟着我，我怎么敢想逃呀。” “哼。” 看着宋献策脸上的讨好和为难，张献忠很是满意。他知道这小子是有能力的，但也是个滑头，这次用好了他后准备想个办法把他的后路给断了，让他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军师。 “你的借刀杀人计可能要暂时放一下了，现在计划有变，你给我出个新的计策。” 宋献策皱着眉头问到：“大当家，计划赶不上变化是正常的，但你能告诉我变化是什么嘛？” “你设计用来勾引海事局剿灭老二的诱饵，我准备真的吃下去了。” 宋献策的借刀杀人就是准备借海事局的手，杀二当家。当然，海事局为了抓到他张献忠，肯定是不希望二当家死的，严刑拷打下，农民出身的二当家能不能坚持不说出他们藏身的部落，宋献策和张献忠都对此没有信心。 从被俘的商行掌柜口中，两人都知道了海事局不会主动招惹棕皮野人的事，但是涉及到了汉人的根本利益，棕皮野人也是可以杀的。 宋献策的计划就是用抓壮丁为由，拉着二当家参加，然后伪装发现金子的探险者，因为担心张匪希望和别人一起合作。等到了所谓的秘密基地后，张献忠这边想办法溜走，提前布置在金山城外的人会把海事局引过来。 张献忠确认二当家被海事局带走了后，再回到印第安人的部落，带走剩下的人。如果海事局前来剿灭那个部落的印第安人，宋献策的意见是根据海事局来的规模临时决定是帮助他们击败海事局，还是躲起来坐山观虎斗，等海事局离开后回来奴役存活的印第安人。 这个计划可行性很高，但也非常冒险，张献忠和他的心腹们讨论了两个晚上，最后决定搏一搏，所以才来到了金山城外。 而且为了让二当家放心，埋伏点的人和他们在城外的人加起来一共38人，只有7个人是他张献忠的嫡系，剩下的名义上是他的手下，实际上早就投靠二当家了。 张献忠知道他们一直在怂恿二当家推翻自己的，要不是二当家把印第安部落酋长的女儿搞怀孕了，要不是二当家没有太多野心，他张献忠估计已经是一具被狼群啃干净的白骨了。 “大当家，诱饵很肥？” “肥！”说到这里，张献忠眼睛都亮了：“一家有20匹马，其中战马就有5匹，另外一家保守估计都有10把火铳！” 宋献策愣住了，面色有些苍白的问到：“等等，大当家，你不觉得他们有点太肥了嘛？会不会是海事局的饵呀？” /128/128430/31259410.html 第一百零一章 张献忠的希望 张献忠猛的坐直了身。 是呀，这两个饵太肥了，肥的过份了。 马匹在东山州的价格比本土马价最贵的南方还要贵3,4成，金山城的马匹更是少，大多数用的都是骡子。 孙离这边一下子出现了20匹马，还有5匹是战马，这规模能是一般的探险者？ 特别是战马，要知道战马是很精贵的，吃的都是加了生鸡蛋的豆料。在本朝前，民间有穷人就经常偷溜进马厩偷马料吃的。 刘一峰那边的情况也不一般，仔细回想下，张献忠发现他们的手铳好像还是簧轮铳！？ 他当初在河南府被抓住的时候，很多兄弟就是死在簧轮铳下的。簧轮铳点火率高于火绳铳，发射时间短，他们很多人还在冲锋时就被乱枪打翻了。 不对劲，真的有点不对劲！ 宋献策见大当家明白自己的担忧了，也就不再说话了，看着张献忠在帐篷内皱着眉头走来走去。 他想了想后，说道：“大当家，你试探过了没？” “都聊过，两人给人的感觉不像海事局的人。” “会不会是从本土调来的捕快？” 这个张献忠还真没法否认，从那些被俘虏的商行人口中，他知道了海事局视他为心头大患。 海事局在东山州只是每座城市有500人左右的护卫队，他们维护城市就已经严重人手不足了，藟山城的五十城虽然还有海军，但海军基本不上岸，而且不管是护卫队还是海军都不是缉拿追凶的高手。 大明是有刑侦高手的，那就是六扇门。本朝皇帝要求每当民间有奇案大案的时候，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这三法司衙门都要派出刑侦领域有能力的高手，临时组成了个衙门，专门负责天下的要案奇案。 如果当初张献忠在河南府成功的逃脱掉了西军的抓捕，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在江湖上有无数眼线的六扇门。 宋献策也是听说过六扇门的大名的，主要六扇门负责的全是闻名天下的奇案，是民间最喜欢听的故事。 “不至于，我还不至于惊动六扇门。” 两人又乱七八糟的猜测了一番后，宋献策拱手说道：“大当家，我个人的建议是放弃吃掉他们。饵太肥了，肥的有些过份了，事出异常必有妖，我总觉得这两波人都不是善茬。” 张献忠却摇了摇头：“富贵险中求，能吃还是要吃的。不管是马还是火铳，都能大大的增强我们的实力。” 宋献策见张献忠已经有了决定，也就不再劝说了，想了想后说道：“大当家，那不如这样，你让二当家去对付他们，我们就不去找海事局了。” “你的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二当家的人也不少，埋伏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也不是没可能搞定他们，但即便搞定了他们想必二当家损失也很惨重，到时候大当家你再跳出来收拾残局。” 张献忠没说说话，看着宋献策，看的他冷汗直冒。 “宋矮子，你为什么不去投靠二当家？他的势力明显比我强。” 宋献策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好在他早有准备，说道：“大当家，因为我不想当一个野人。” 张献忠眼睛微微眯了眯，知道自己又被这个矮子看破了。他本能的就觉得有些恼怒，毕竟自己心思被一个人看破两次，任谁都会觉得不舒服。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当家，我就直说了。”宋献策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当一个东山州的山大王，你是在模仿《水浒传》的梁山泊及时雨宋江，对不对？” 《水浒传》在元末明初还是读书人才能看到的传记小说，但几十年前集市和茶楼的说书先生就开始讲水浒了，梁山泊108个土匪头子的故事在民间流传的极广。 “东山州可没有方蜡。” “但东山州有金子呀。” 张献忠笑了，恼怒的感觉褪去了，有了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是的，他真的不想当一个东山州山大王。 东山州又不是大明本土，大明本土当山大王，只要操作得当，钱财女人应有尽有。而东山州啥都没有，甚至抢到了钱财都是破铜烂铁，根本没有人敢和他们交易。至于女人就更别想了，只有丑陋的棕皮女野人。 但你还别说，太久没有碰女人了，张献忠看那些印第安女人，居然都有点动心。不过冷静下来后他只觉得恶心，也更加不愿意当这个山大王了。他可不想和二当家一样，抱着棕皮女野人生下一窝小野人。 从一开始，他就没放弃过投降，但形式逼着他越做越大，投降后被砍头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让他无比的纠结。 一直到他们在印第安人部落中发现了大量狗头金为止。 当时众人是很兴奋的，没想到金山城真的有金矿，印第安人告诉他们这些狗头金都是在山区中偶尔捡到的，很多时候他们都懒得捡。 但兴奋很快去褪去了，因为再多的金子拿着也没用呀，已经没人会和他们交易了。 也不是没有过人想拿着金子回金山城只求换一个不砍头的待遇，但回金山城的路被大当家的人牢牢的把控着，他们想回去也不知道路。 但这些人启发了张献忠。 如果我能找到金矿的矿脉，是不是我也能换一个不砍头的待遇？ 这个想法出现后就迅速的在他脑海中扎根发芽，越长越大。 他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想做掉二当家，到底是因为二当家威胁到他了，还是想做掉他后奴役印第安部落帮自己找金矿。 他不知道宋献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聪明人面对聪明人没必要装，于是张献忠反而开口问到：“你觉得一条矿脉，能换一个免死金牌嘛？” 他是在求心安，求肯定，但宋献策回答不出来。 这个问题如果是问刘一峰，那么答案是斩钉截铁的：能！ “大当家，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回归文明唯一的办法了，不然就真的只能把这个野人山大王给当下去了。” 没有从宋献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张献忠是很失望的，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他表现出来的反而是笃定，是信任。 “我觉得能，所以这一次这两批人不管有没有问题，我都要吃下去。有了马，有了火铳，干掉了二当家，再奴役那些棕皮野人，让他们带着我们找到金矿！” /128/128430/31259411.html 第一百零二章 黑吃黑 刘一峰被李鸿基和郑芝龙拦住了，他们两不想让刘一峰去金山城中告发张昌恭。 “给我个理由。” 刘一峰没有恼没有气，他知道李鸿基和郑芝龙拦住他必然是有理由的。 实话实说，两人并没有被张昌恭手下嚼烟草所以他们就是张献忠的人这个说法给说服，他们只是从内心深处觉得刘一峰没必要阻止大家去挖金子，所以他说对方是张献忠的人必然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刘一峰还是民夫在樕山城的时候，就已经默默的在安排去挖金子的事了，那时候众人对于自己在东山州的未来还一片迷茫呢。这样的人真正见到金子后，怎么可能会反对呢。 两人拦住刘一峰的原因不是因为觉得张昌恭他们不是张献忠的人，而是那3块狗头金。 “大头领，其实张昌恭他们是不是张献忠的人都无所谓，重点是那3块金子！” 郑芝龙也赶紧补充道：“是呀，那3块狗头金绝对是金矿原石，说明真的有金矿矿脉。或许张昌恭他们还没有找到矿脉，但他们至少知道在哪发现的，能缩小挖掘的范围的！” 刘一峰有些明白两人为什么拦住自己了。 他这里犯了一个思维惯性的错误：他是因为后世的资讯，知道加州和隔壁的内华达州的的确确有金子，而且储量吓人，但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知道呀。 这个时代第一批来金山城的人，是海事局的知情者和并不知情单纯执行命令的人。他们的举动让心思灵活之辈有了信心，成为了争前恐后的第二批。 第三批人被前两批所激，也就更加相信金山城真的有金子了，后面依次循环。等到了刘一峰这一批，已经有传言金山城根本没金子了，也没人真正的挖到过靠谱的金矿原石，很多人就开始怀疑了。 但沉没成本已经投入了进去，他们只能继续坚信，特别是那部分堵上了全部身家的人。 不过很多时候，自己是骗不到自己的，越来越多的人内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大，认为金山城没有金子。他们隐藏的再好，那种绝望都会或多或少的影响他们行为，这种行为会被旁观者察觉，于是旁观者也开始怀疑金山城是不是有金子了。 李鸿基和郑芝龙不是冯硕，鳌拜，金承佑那样愚忠刘一峰的人，两人到了藟山城后，就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打听金山城的事。“金山城根本没金子，那就是海事局的骗局”之类的说法，两人也是听到过的，自然信心没那么充足。 他们不是怀疑刘一峰的能力，而是怀疑金山城真的没有金子，刘一峰的能力再强也想变不出金子的。 所以他们从张昌恭那里见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金矿原石后，才会如此激动，因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就是两人拦下刘一峰的原因。 管他张昌恭是不是张献忠的人，甚至他本人是张献忠都无所谓，他们要的是金子！ 而张昌恭这帮人知道哪里有金子！ 想通这点后，刘一峰也犹豫了。 诚然，他的确知道加州有金子，在河里用淘沙盘慢慢淘是绝对能淘到金子的，但那样的效率绝对没有发现了矿脉快。 现在有现成的摆在自己面前，没道理不要呀？ “可是，他们既然敢来金山城外，必然有他们的底气，万一我们跟着他们走出金山城后，中了他们的埋伏怎么办？” 李鸿基和郑芝龙沉默了，两人还没来得及想这些。 3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其实最保险的方式就是通告金山城海事局，有枣没枣打三竿。中了，张献忠被打击，没中，刘一峰亲自去登门道歉，大不了就是被对方记恨。 但真那样了，就丢失了金矿矿脉这条线索了。 李鸿基和郑芝龙是真的舍不得这条线索，而刘一峰则没那么在乎。他还是偏向于告发张昌恭，就算冤枉好人了，大不了就是丢失了金矿矿脉的线索而已。 反正已经得罪张昌恭了，他到时候直接把张昌恭发现了金矿矿脉的事说出来，相信涌上来的其他人会让张昌恭根本没有精力来找自己的麻烦的，自己就能趁机带着队伍去寻找纪录片中的那个湖泊了。 最坏的结果都能接受的前提下，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他还是需要说服自己的两个得力干将。 说服的结果很不好，李鸿基和郑芝龙是真的不知道刘一峰为什么能轻易的放下张昌恭的金矿线索。刘一峰却又偏偏无法明说，因为他知道张昌恭的金矿矿脉必然在内华达山区中的，那里地下的确埋着世界级的金矿矿脉，但那是工业时代才能开采的。能在地面捡到狗头金金矿原石那也是北美洲几千年的积累。 既然都是在地表挖金矿，去山区舔地毯式搜索，和在加州众多水域淘金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者都是在后世被记录在案的发现金矿的方法，丢了一个还有一个保底，刘一峰就真的没那么在乎。 可是这些话他说不出来，就像他也没法解释凭什么整个天下就印第安人有嚼植物干叶的习惯一样。 后世的常识在这个时代可能是无比宝贵稀缺的知识。 但两人也的确找不到说服刘一峰的方法。 这里可是金山城呀，张献忠的人敢来必然就有充足的底气，说不定真的一出金山城的范围，漫山遍野的棕皮野人和张匪的人就包围了他们了。 这时候，一直旁听的冯硕说话了：“那我们就在距离金山城一两天远的地方黑吃黑呗。” 黑吃喝？还能这样？ 刘一峰3人都愣愣的看着冯硕，见他学着刘一峰的样子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说道：“对呀，黑吃黑。” “他们真的是张匪的人，我们那就为民除害，他们估计也不敢和我们纠缠，这样他们的埋伏也会怕海事局的人杀出来，我们只需要抓住那个张昌恭就行了。” “他们如果不是张匪的人，我们就直接黑吃黑吃掉他们，逼迫张昌恭交出金矿的线索不就完了。” 这话说的刘一峰，李鸿基和郑芝龙一愣一愣的。 别看3人都可以独当一面，但本质上3人没有行走过江湖，都算良民，冯硕这个浑人有些草莽观念真的让他们打开眼界。 “这是犯罪！”李鸿基低吼到。 冯硕阴戳戳的笑了，说道：“老李，别告诉我你在藟山城那段时间，关于东山州的事一点都没听说过哦。” 李鸿基沉默了。 冯硕有看了眼一样觉得黑吃黑是犯罪的郑中基，继续说道：“老郑，樕山城买我们火铳的两个老板还记得嘛？你觉得他们买火铳是为了防谁？樕山可没有棕皮野人，只有与世无争的因纽特人。” 郑芝龙也不说话了。 他回头看了李鸿基一眼，交换了一个无奈的信息：是的，东山州3座城管辖不到的区域，明律是远没有手中的武器，有说服力的。 /128/128430/31259412.html 第一百零三章 能成大事李鸿基 冯硕说服了刘一峰他们黑吃黑。 当然郑芝龙依然反对，但4个汉人的民主投票3比1，他不得不同意。 说来讽刺，不管东西方，船员都是最信奉民主的人。 在海面上，只有两种制度：民主和独裁。 独裁是大多数时候的制度，以船长为主的统治体系。而当船长的统治有问题或者船长的状态无法继续统治的时候，船员们会选择民主制度，选出一个大家都服气的人。 这是因为船支出海后，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操控船支活下来，所以东西方的航海历史上，都同时出现了民主制度的雏形且大多数时候都能贯彻下去。 郑芝龙就被影响了，不仅是民主投票他很熟悉，连带刘一峰喜欢的开会模式他也很熟悉。所以他见投票3比1自己输了后，没有挣扎果断的接受了黑吃黑。 但他依然把目光投向了本该是自己坚定盟友的李鸿基，不明白他突然叛变的原因。刘一峰和冯硕也很想知道，其实两人都觉得李鸿基会站在郑芝龙那边的，刘一峰都做好了拉入所有人讲清楚来龙去脉再投票的准备的了。 李鸿基放下投同意黑吃黑的手，说道：“我刚才想起一件事，这是我们见张昌恭时候的事，当时我就发现了但我给无视了，主要完全没朝那个方向去想。” 他的话引起了3人极大的好奇，不说话等着他解释。 “你们知道的，虽然我官话说的不错，但我是关中人。我的官话是在军队中学的，南军都必须学官话。” 刘一峰被提醒了，他突然才发现这个时代大明的官话就是普通话！ 后世记载的大明官话是江南地区的应天府话，和后世江南方言是不是一样姑且不论，但绝对不是普通话。 普通话的雏形是华北方言，口音没那么重的那种。刘一峰因为太习惯普通话了，大明的首都顺天府又在华北平原，一时间这些灯下黑的东西他就给无视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大明已经有太多的不同了，普通话作为官话也未尝不可呀。 就继续听李鸿基解释了。 “张昌恭在说话的时候有很浓重的关中口音，我当时发现了，却没有在意。” 不仅他没有在意，其实冯硕，刘一峰和郑芝龙都没有在意。就算是后世素质教育普及的年代，都有很多人的普通话有口音的。这个时代说官话带口音太正常不过了，就连穿越过来还不到一年的刘一峰都习惯了。 五湖四海的民夫们带口音，冯硕带口音，郑芝龙带口音，王老板和孙二爷带口音，黑市的人带口音，连宋应星和鲁葛也带口音。 你天天生活在一群带着各种口音的椒盐普通话中，你久而久之就不会对口音有什么不适应了，只会去努力辨识那些口音中的人在说什么。 李鸿基亦然，他虽然官话没口音，也早就习惯了别人带口音，但还是在那瞬间捕捉到了家乡口音。不过他没有在意，因为张昌恭说的内容太重要，特别是他很快就拿出了狗头金后，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了。 郑芝龙有些不服：“就因为带口音你就怀疑他是张献忠的人？万一是后来被张献忠裹挟走的关中民夫呢？” 刘一峰也不得不点头同意有这可能。 李鸿基也点了点头，继续讲他的逻辑：“假设大头领说的还是真的，他就是张献忠的人，那么张献忠会放心派到金山城外执行任务的人必然是他的亲信。在陌生的地方，一群陌生的人中，什么人最容易成为亲信？自然是老乡了。” 一群陌生的人在陌生的地方，老乡抱团是非常常见的，后世都有很多这种人，这个时代这种人更是多到数不胜数，乡党一词就是古代最好用的。 这逻辑的说通，但还是有漏洞，郑芝龙依然没被说服。 “我知道，你说的对。”李鸿基耐心的听他说完了自己逻辑中的漏洞，继续解释道：“只有这一点我也不会投黑吃黑的票，还有个关键原因是我分析了下现况，两害相权取其轻，我选择黑吃黑。” 接着他开始讲怎么两害相权取其轻的。 其实很简单。 金矿的线索很重要，但没人有办法解决张昌恭真的是张献忠的人的话，他们带着金矿来金山城外捞人，必然有底气有埋伏这个可能性极大的猜测。 风险很大，大到李鸿基冷静的想一想就觉得不能承受。 而告发张昌恭的话，不论他是不是张献忠的人，金矿的线索都没了。这损失李鸿基不用冷静下来，什么时候想都觉得不能接受。 黑吃黑，不外乎3个结局。 对方是张献忠的人，皆大欢喜，只要成功的绑架了张昌恭或者其他知道金矿事的人。 对方不是，杀人越货，他们有火铳，有备打无备成功率极大。哪怕不小心漏了活口报告给了海事局，以他在藟山城听到的众多故事和樕山城的孙二爷他们买火铳背后的深意，都能猜出来只要不是被抓到现行，海事局极大可能根本不会管。 至于道德上的谴责，说实话，李鸿基敢走私军火，他虽然不是坏人，但道德底线也没有那么高。 最惨的就是偷袭失败，没抓住他们，那结果也没多坏，海事局不会管，他们依然能去挖金子。好歹张昌恭已经证明了金山城的确有金子了，慢慢挖就是了。 就是想通了这一切后，两害相权取其轻，最理性的李鸿基临时改票了。 听完这一切后，郑芝龙看了李鸿基半响，说道：“你如果没有走私军火的话，在本土必然能成大事！” 李鸿基谦虚了几句，刘一峰面带微笑的在内心吐槽：这小子以后推翻了大明，建立了大顺，还当了42天的皇帝，的确算得上成大事之人了。 就这样，刘一峰团队统一了思想，准备黑吃黑吃掉张献忠这伙人。 而张献忠这边也有了觉悟，要吃掉刘一峰和孙离，把他们的火铳和马匹搞到手。 至于孙离，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128/128430/31259413.html 第一百零四章 被吓到的孙离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硬刚的，只要发现情况不对，我会第一时间逃的。” 留下这句话，冯硕跟着孙离的20个骑士载着张献忠的人离开了，他们的任务是去“汇合”张昌恭的另一批探险者。 当时他说出这点来时，孙离满脸的不爽，因为说好的3家联合怎么又多了一家？ 而刘一峰这边4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都笑而不语，他们都猜到了张献忠准备先吞下孙离的马匹。估计他们认为有了马匹后，再对付自己这些人就是瓮中捉鳖了。 不爽的孙离被张献忠带到了一旁，两人回来后张献忠把那装有狗头金的袋子交给了自己的手下，孙离贪婪的目光完全不能从上面移开。 刘一峰对孙离是如何被说服的不感兴趣，总之肯定是用到了金矿矿脉的事。 不出所料，知道了金矿矿脉的线索，亲眼看见了金矿原石后，陷入兴奋和狂喜的孙离都没来得及多想这一走就是带走他所有的机动力量，就派出了自己的20骑。 临出发时，张献忠突然开口说到让冯硕也跟着去，给的借口还是明面上不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刘一峰无法拒绝的： “在那边这样的袋子还有好几个，我们不敢都带在身上，怕被人惦记。这趟去就是拿那几个袋子和里面的东西的，郑老弟，你作为我们三方同盟之一，不派个人跟着嘛？” 这个理由给的很绝，如果刘一峰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并且要伪装成一个狂热的挖金矿探险家的话，怎么都应该派个人跟着，而冯硕就是最佳的选择。 他当然知道这是张献忠贪心想一次吃下所有的马匹，但他真的无法拒绝。他们才离开金山城一天，在路上都还能时不时的遇到一些探险者或者商行的人，还没到动手的地方。为了不打草惊蛇，刘一峰答应了，让冯硕跟过去。 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不过也不是全都是坏消息，张献忠这边的走了大部分人，只留下了他和他的心腹以及宋献策几个人。因为跟着孙离的骑士前去“汇合”的全部是二当家或者偏向二当家的人，他是直接告诉了他们自己想吃下这批马。这帮人虽然心向二当家，但对于吃掉这批马的想法是非常认同的。 张献忠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黄雀，殊不知黄雀身后还有个猎人。 送走冯硕后刘一峰让李鸿基制定行动计划了，明天就动手，直接靠着人数和火铳控制全场绑架带走张献忠那几个人。至于孙离这只“蝉”，刘一峰的意见是得手后告诉他们这些人是张献忠的人，他的骑士很危险让他赶紧去救他们。 二当家就是螳螂了，他根本不知道还有黄雀和猎人，而且很大几率他遇到来“汇合”的孙离手下时，这边的战斗应该也结束了。毕竟哪怕有马匹代步，冯硕他们也要后天才能和他们“汇合”，这时候猎人已经动手了。 第二天大家在一条河边露营后，宋献策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说道：“大当家，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你看我们是不是被那个姓郑的给围住了？” 张献忠闻言一愣，控制住了自己立刻抬头查看的冲动，慢慢的伸了个懒腰，装作舒展身子的样子打量了下营地。 是的，刘一峰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分散在营地的外围了，而他本人却不见踪影。 “孙离的人呢？” 宋献策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好像，一刻钟前就不见了！” “把弟兄们叫来，快！” “让弟兄们看紧了，等我信号。”李鸿基说到。 金承佑和鳌拜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火铳，回去带队伍了。 刘一峰已经把这次行动的意义告诉给了他团队的所有人，虽然李鸿基和郑芝龙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意外的发现效果很不错。金承佑这帮高丽人和鳌拜尼勘图率领的女真人，都是一副目光坚毅的样子。 李鸿基和郑芝龙都是汉人，不明白华夏周围一圈小国面对武德充沛到历史顶点的大明，是多么的惶恐，几乎人人都想成为大明的臣民的。 而刘一峰对他们态度上的认同，让他们产生了极大的身份认同感，这就值得他们去拼搏了。况且刘一峰说的很清楚，抓住了张昌恭就有了金矿矿脉的线索，有了金矿矿脉的线索他们就能立大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什么的。 虽然包括李鸿基和郑芝龙在内，没人知道白富美是谁，为什么大家要抢着迎娶她？明明这个白氏女子名字如此恶俗，又富又美的，恬不知耻，青楼的姑娘都不会取这种名字。 刘一峰说秃噜嘴暂且不提，他带着孙离离开了营地。用的借口是商议金矿矿脉线索的事，孙离无法拒绝。 “郑老弟，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就快说吧。” 刘一峰看了眼营地，没有说话，按照约定时间，差不多该行动了。 果然，营地突然出现了喧闹声，众人同时回头看去，就听到了火铳开火的声音，还不止一把。 孙离和他的手下顿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整个队伍只有刘一峰的人和他孙离本人有一把火铳，孙离那把还不是手铳，是长火绳枪。这会被油布包裹的好好的被他的一个心腹背在背上。 呛啷的武器出鞘声中，刘一峰淡定的说道： “孙大哥，实话给你说吧。我们不是什么挖金矿的探险者，我们是海事局请来专门抓张匪的人。根据我们对偷偷捕获的张匪的探子的严刑拷打，我们知道张匪最近准备装发现金子的探险者来骗人入伙，那个张昌恭就是执行任务之人。” 这话说的孙离和他的手下全部都愣住了，众人第一反应是不信，但刘一峰表情太淡定了，他们又下意识的信了几分。 “我凭什么信你！？” 刘一峰从容的拿出火铳，完全不顾周围紧张的用刀对着他的众人，开始上弹，一边娴熟上着一边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把手铳，而且都是簧轮铳。孙大哥，我知道你也是有见识的人，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31个人每人一把簧轮铳？” 他们全部人在藟山城军训那段时间，都在李鸿基的带领下熟悉了火铳的操作，论上弹速度绝对不如职业军人。但对于普通探险者来说，他们上弹的效率真心太高了。 刘一峰的问题让众人陷入了思考，每个人得出的答案都不一样，从海事局到军人到六扇门到锦衣卫，猜什么的都有，但不管是哪一个，的确都不是他们这帮探险者惹得起的。而且刘一峰还大方的把自己手中火铳的簧轮系统展现了出来，这下众人又信了几分。 31把火铳呀，全部为簧轮铳，说他们是官方的人，众人反而接受起来没什么压力。 又是几下枪声，喧闹声也更大了，让这边对峙的两波人中，人多的一方反而更加紧张了。 本来刘一峰把孙离和他的人带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他们不要坏事。刘一峰不介意不明所以的他们有自保行为，但张匪的人很可能会利用这份不明所以，那就麻烦了。 “孙大哥，你要是不信，就跟着我回去吧，我想这能代表我的诚意。” 营地中的喧闹声已经降了下来，孙离看着刘一峰手上那把上好了弹，打开了簧轮，倒过来把握柄部分对着自己的手铳，又抬头看着满脸诚恳表情的刘一峰，咬牙接过了火铳，然后说道： “郑老弟，不，郑大人，得罪了。” 说完他拉过来了刘一峰，用刘一峰那把火铳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押送着刘一峰朝向了营地，那边已经能看见鳌拜和尼勘图带着几个人走过来了。 “郑大人，你们海事局办事，我们肯定是配合的，但在这之前，我还是需要知道张昌恭他们真的是张匪的人，请你理解我！” 刘一峰轻轻的点了点头，高举双手对鳌拜说道：“不用管我，立刻把俘虏押过来。” /128/128430/31259414.html 第一百零五章 没骨气的张献忠 听到刘一峰被孙离控制了，火铳都在孙离手上了，正在指挥众人收拾战场的李鸿基和郑芝龙大吃了一惊。特别是郑芝龙，他还是第一次和人发生战斗，刚才冲的最快的就是他，到现在脸上都是亢奋和紧张的潮红。估计也有几分后怕在里面，毕竟刚才唯一出问题的人就是他了。 现在听到出现了计划之外的变数，整个人顿时懵了。 好在还有李鸿基，他立刻让郑芝龙继续负责清理战场，自己拿过两支火铳边走边熟练的上弹，上好后就交给身边的人上另一支。 有了这两支上好弹的火铳在，不管刘一峰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也有应对的手段了。 “老李，我没事，去把俘虏带过来，让孙大哥知道我没有骗他，张昌恭他们就是张匪的人。” 刘一峰的一句话就把情况基本说明了，李鸿基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刚刚过来通知刘一峰被孙离抓住的是鳌拜，他护主心切说的特别严重，才把众人吓了一跳。 当时李鸿基在一瞬间就想到了最坏情况：孙离他们其实也是张匪的人，并有了心理准备了。好在情况并不算糟糕，还算正常。 现在看来孙离他们挟持刘一峰是突发情况下的自保行为，完全可以理解，而且很大几率刘一峰还配合了他们，以表示自己这边的善意。 李鸿基安抚了焦急的鳌拜和尼勘图，带着两人回到了营地，战场已经打扫干净了，一共死了3人，重伤1人，轻伤3人。 轻伤的3人中有2个人是刘一峰这边的，都是张献忠的人决死反抗时造成的。其中一人就是郑芝龙，他冲的太快太靠前了，又没有射中他负责压制那人，那人趁着郑芝龙被射击后的烟雾干扰的瞬间拔刀冲了上来，让没有心理准备的郑芝龙措手不及，被扑到在地。 本来李鸿基是不准备杀人的，至少不杀那么多，就是因为郑芝龙的失误让他那里成为了包围圈的突破口，李鸿基才命令杀人的。 死的3人就是这么死的，扑到郑芝龙那人就是重伤那个，他是被救后恼羞成怒的郑芝龙夺下武器砍成重伤的。 张献忠是轻伤的第3人。 他本来也是准备拼命的，但十几把火铳的乱射吓到了他，让他想起了在河南府被西军追杀的那次。他们的决死突击在一连串枪响白雾后，倒下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一半中带伤的也占了至少三分之一。 所以他立刻决定放弃自己的手下，趁烟雾缭绕对方换弹时突围，却被3个手持雁翅刀的汉子给逼了回来。3人都能看出不算练家子，但1人不要命的缠住自己，另外2人不停的绕后试图偷袭自己，让他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苦不堪言。 最后他余光注意到李鸿基已经下达了第一波射击的人上弹的命令后，果断的扔掉手中的武器，以当初西军要求他投降时的姿势，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投降”。 他的投降代表大局已定，除了那个被郑芝龙发泄砍成重伤的人外，张献忠这边还有一个人存活，那就是宋献策。这人从李鸿基他们出现那一刻，看见对方手上全是火铳，立刻就扑到在地双手抱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了。 他成功的做到了，一直到最后打扫战场时，众人才发现战场最外围有具尸体居然在爬！ 火铳射击后烟雾太大干扰视线，是要到18世纪末19世纪初才能彻底解决的问题。李鸿基非常清楚这一点，故意安排了10个人没有拿火铳的人守在外围，目的就是看见有人趁换弹的时间利用厌恶突围时，拦住他。 张献忠就是这么被拦截下来的。 而宋献策愣是靠着烟雾的掩护和众人的厮杀，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外爬。再给他几分钟，他可能就真的逃出去了。 “军爷，军爷，饶命呀，军爷！” 李鸿基回来后见只有他和张献忠是没受伤的，他抓住了宋献策，让鳌拜和尼勘图押送张献忠，把他们带到了刘一峰和孙离面前。 “我问你们，张匪为了吃下孙大哥的马匹，埋伏了多少人？” 听到刘一峰说起自己，张献忠明显的楞了下，下意识扭头和宋献策也对视了一眼。 “大概5，60人，都是手上至少两条人命的亡命徒。” 孙离顿时慌了，松开了刘一峰抓住了张献忠的衣领：“在什么地方！？” “这里继续朝北走，大约走3天左右的地方有一片洼地，我们的营地在洼地里面，你们的马匹是无法进去的，只能栓在外面，我们准备在那里下手。” 这话听的孙离非常绝望，洼地普遍来说都不适合跑马，虽然不一定有沼泽，但水面下很可能是各种深坑，土地质量也堪忧。马蹄踏下去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陷进去，如果是跑马时陷进去了，轻则摔倒，重则骨折。 这还只是算了马匹，没算骑士。 刘一峰也走了过来，问到：“张匪也在哪里嘛？” 洼地的确是藏人的好去处，不熟悉环境的人到了后绝对不敢乱跑，万一一脚踩进沼泽那就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他怀疑张献忠说不定就在那里。 张献忠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暴露了，整个人都万念俱灰了。他看到刘一峰的这群人，几乎人手一把火铳，李鸿基那换弹的动作还无比娴熟，比他见过的西军火铳手都要娴熟，已经认为他们就是海事局请来的专业军人，就是来抓自己的。 但现在他发现这群貌似军队的人，虽然的确是来抓自己的，但好像不认识自己。 可一个声音让他冒出了一声冷汗。 “军爷，我知道，我知道大当……我知道张匪现在在哪里！” 刘一峰看了过去，是那个被李鸿基押过来的人，看上去有些贼眉鼠眼的，目测也20多岁了，身高估计还不到1米6。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惊喜和狂热，这让刘一峰有些不解。 “不，军爷，别听他的，他叫宋献策，是张献忠的首席军师，对张匪十分忠心是不可能说的，他就是想害你们！” “你！你！你好不要脸！” “混账东西，敢做不敢当嘛？军爷，就是这个矮子制定的坑你们的计划！” “军爷，你听我说，我就是张……” “闭嘴！” 刘一峰从孙离那里拿回来了自己的手铳，直接抵在了宋献策的眉头，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看向了李鸿基，问到：“还有活口嘛？” “还有一个重伤的。” “老郑，你去问问那个活口，坑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这个叫宋献策的矮子做的。” 听到这话，宋献策绝望的看着郑芝龙跑回了营地，他很想说话，但被刘一峰的手铳死死的顶着额头，他发现自己害怕到连张开嘴呼吸都有些做不到了。 很快，郑芝龙就回来了，看向宋献策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恨意了，说道：“是真的，坑我们的计划都是这个矮子所做的。” 低着头的张献忠拼了老命忍住了嘴角的微笑，而宋献策感觉浑身上下无比冰凉，顾不上抵在额头的手铳了，大声吼道：“军爷！你听我解释，他就是张……啊！” 刘一峰看着孙离一脚蹬在了宋献策脸上，他口水泪水鼻涕一起纷飞，然后孙离的人就围了上来痛揍宋献策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 “老郑，老李，别让他们打死了，那可是张匪的军师！” 李鸿基和郑芝龙反应了过来，张献忠的军师，弄不好知道金矿线索的，赶紧带着人冲上去劝架了。 见孙离等人被拉开后，刘一峰看向了张献忠：“张大哥，现在你告诉我，张献忠是不是在洼地那里？” /128/128430/31259415.html 第一百零六章 领便当？ “张大哥，现在你告诉我，张献忠是不是在洼地那里？” 张献忠强忍听到刘一峰这番话的不适感，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刘一峰以为他的表情复杂是因为背叛了自己的首领，那哪里知道张献忠正在感叹自己出卖自己原来是这种滋味。 “军爷，张献忠那个狗东西的确就在洼地坐镇，你们快去抓他吧！” 抱着头缩在地上被孙离痛揍发泄后，感觉浑身上下骨头都断了的宋献策真的是又气又恨，他没想到张献忠居然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人。都说张匪以一人之力对抗了整个东山州海事局，现在看来都是谣言。 张献忠说完后，立刻把跪着的方向朝向孙离，大声喊道：“孙大哥，你们也快去去救你们的人吧，他们不会立刻动手的。原计划是在招待你们的食物里下药，没那么快动手的！我知道路，让我将功抵罪，我带你们过去！” 原计划的确是这样，但什么时候动手张献忠派人送给二当家的口信中说了让他自己决定的。现在他必须说不会那么快动手，他的生机就是孙离和刘一峰立刻出发去救那21匹马和21个骑士。 这里距离金山城太近了，他很怕刘一峰决定把他带到金山城里去关起来。现在能堵住宋献策的嘴，不代表能永远堵住他的嘴，况且金山城海事局十有八九关的有认识他的人。一旦被指认，张献忠只能希望至少自己被斩首的时候，能被送回本土在顺天府的午门外被斩首了，好歹是个能回家的鬼。 孙离顿时面露狂喜，拱手对刘一峰行礼：“郑大人，请救救小人的兄弟们吧！” 刘一峰没有说话，他并不想去救孙离的人。冯硕虽然谈不上能独当一面，但这人绝对不是没能力，只是他的能力并不全面，比较偏科。非要说的话，他更像个兵王，而不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刘一峰相信冯硕肯定能逃出来，这小子其实很机灵的。 所以他没有兴趣把自己的人投入到一场大战中，自己又不是真正的海事局的人。 “抱歉，孙大哥，我的任务是抓住这伙人中领头之人，拷问出张匪所在。”刘一峰完全无视了孙离几分无奈几分愤怒还有几分绝望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会把他们立刻交给海事局，让海事局出兵的。孙大哥，把你们卷入进来并非我愿，本来诱饵只有我们的。我也没想到张匪居然准备先吃掉马匹，我也是因为他们先动手了，才临时更改计划抓捕他们的。” 说完，他拱了拱手，行了一礼，算是利用了孙离后的道歉了。 孙离忍住了愤怒，勉强回了一礼，带着他的人赶紧朝北方去了。 面对刘一峰的直接拒绝，他也没办法。明面上，刘一峰的身份是官，而他们是民，民不与官斗的。更何况人家刘一峰没有做错任何事，就算没有他们插手，自己这帮人也是被张匪盯上了的，真要说，人家刘一峰还救了自己一命。 “大头……大人，他们怎么处理？”李鸿基差点就叫出“大头领”了，还好刹住了，毕竟孙离他们还没走远。 “这两人，分开关押，还有重伤那人，想办法疗伤。” 刘一峰准备分开审讯两人，问出金矿矿脉的线索，为了不让两人串供和拷问出来的线索互证，现在就把两人分开是有必要的。 李鸿基和郑芝龙都明白刘一峰的意思，也认同这处理方法就去执行了。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张献忠面色瞬间煞白，一旦给宋献策以及自己那个重伤手下说话的机会，自己的身份绝对藏不住。 他低头打量了下情况，突然发现现在是自己唯一逃走的机会！ 刘一峰选择和孙离摊牌的地点在营地外已经很靠近河边的地方了，这河流看上去不会很深，但有些湍急。张献忠水性很差，只能在死水中狗刨，但现在由不得他了。 正好刘一峰背对着自己，一边向李鸿基和郑芝龙交代任务，一边顺手把手中的火铳交给了尼勘图。 就是现在！ 一直跪在地上的张献忠抓起一把石沙猛的朝刘一峰和尼勘图扔了过来。 “小心！” 目睹了这一切的李鸿基和郑芝龙大声喊道，但来不及了。刘一峰和尼勘图回头才回了一半，扑面而来的沙石就击中了他们。两人毫无准备，都下意识的就缩头弯腰抬手躲避。 而张献忠立刻扔出了第二把沙石，这一次是朝冲过来的李鸿基和郑芝龙扔去的。 这里就看出来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李鸿基在战斗意志上是远超郑芝龙的了。 郑芝龙见又是一把沙石朝自己飞来，也作出了和刘一峰尼勘图一样的缩头抬手躲避的动作止住了冲锋。而李鸿基虽然也抬起了双手护住了面部和颈部要害，但冲向张献忠的脚步没有任何犹豫，任沙石击打在自己身上，咬牙朝着记忆中张献忠的方向扑了过去。 可是却扑了个空，他疑惑的爬起身，看见张献忠居然趁自己举手防御的时候绕过了自己朝刘一峰他们冲了过去。 不对！ 他不是冲向了刘一峰他们，而是冲向了刚才为了遮挡沙石下意识松手而掉落在地面上的那把火铳！ 张献忠决定冒险一搏的时候，他距离刘一峰他们大概4米左右的距离，就是因为距离太近，沙石的命中率极高，毫无准备的刘一峰和尼勘图被打懵了，只能靠着本能防御躲避。 他们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后，才因为李鸿基的突击获得了喘息的空间。刚放下手臂，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张献忠居然朝自己冲过来了，而还在起身的李鸿基大声呼喊道：“他要抢火铳！” 这时候，刘一峰，尼勘图和郑芝龙才看到落在他们和张献忠正中间的火铳，那把火铳可是上好了弹的！ 不行！不能让他抢到！ 3人同时想到也同时发动，但双方都距离火铳4-5米，一方是冲锋状态，另一方则是刚准备冲锋，谁能抢到火铳不言而喻了。 而且张献忠距离火铳还有将近2米的时候一个鱼跃落地翻滚，起身半跪一起哈成，手铳还直接出现在了他手上，而这时候，冲的最快的刘一峰距离火铳还有至少3米！ 但这把火铳虽然上了引火药和子弹，却已经退膛了，张献忠浪费了1秒去重新上膛。就是这1秒，刘一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自己行动了，学着张献忠一个鱼跃准备扑到他。 而他的视线中是黑黝黝的火铳枪口。 接下来的事，他只记得有一声枪响，有硝烟的味道，有剧烈的冲撞感，有落地后对身体的失控，有李鸿基和郑芝龙的呼喊。 难道……我就这么领便当了！？ /128/128430/31259416.html 第一百零七章 落叶归根的名额 难道……我就这么领便当了？ 刘一峰摔倒在地，一时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他大脑不停的回忆上刚才那个黑黢黢的火铳口，冒出的白烟，剧烈的撞击感。 我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我的意识还在？ 弥留之际嘛？ 我已经穿越过一次了，我还能再穿越嘛？ 他看着晴朗的天空不停问着自己这些问题，却没有答案，但慢慢的耳朵仿佛恢复了听力，听见了郑芝龙和李鸿基的呼喊，远处还有更多的人声。 好像，他们在叫我的名字？ “大头领！你没事吧？” “刘一峰！刘一峰你别吓我，你也中弹了嘛！？” 我也？ 什么意思？不是就我被射中了嘛，还有谁被射中了？ 刘一峰被郑芝龙扶了起来，看着李鸿基和郑芝龙焦急的样子，慢慢恢复了理智：“我，我没有被射中？” “你没有，你的奴仆撞开了你，他被射中了。” 我的奴仆？ 谁？ 鳌拜？ 他不是押着宋献策回营地了嘛？ 尼勘图？ 对，尼勘图！ 扭头看向身边，尼勘图趴在地上还在抽搐，身下是慢慢流出来的鲜血。 “尼勘图！” 刘一峰推开李鸿基和郑芝龙，扑了过去。他的记忆慢慢恢复了，想起来了那剧烈的撞击感是从身旁出现的，绝对不是火铳子弹，子弹只可能从前方射来。 “主子，我好痛！” 尼勘图中弹的区域在肚子，火铳弹丸对他的脏器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血液正不停的从那个指头大小的孔洞流出，按都按不住。 这个时代的火铳还没有后世 e武器（和谐）直接杀伤的能力，除非射中要害。大多数时候都是造成破坏，让人流血不止，最后死于失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 而火铳弹丸造成破坏的能力，全部取决于装药量，装药量少了，即便射入体内也会被肉或者骨头拦住，最多造成肌肉破开，不会对血管或者脏器造成太对破坏。但装药量多了，以这个时代的工业能力，火铳有炸膛的风险，而且往往还不低。 所以培养一个火铳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装药量的判断了，其次才是射击时的心态，瞄准的能力，和快速装药的速度。 而这个时代大明制式火铳在装药量上是有标准的，弹药罐里的引火药直接用干燥的药纸装好了的，一个个犹如花生大小。 这比同时期欧罗巴诸国，还要靠火铳手自己估计要先进多了，主要先进在观念上。 后世研究人类有 e兵器之后的战争史发现：标准化是战斗力提升的必要条件。这些不起眼的小细节就说明了大明和同时期欧罗巴诸国在火器上投入的精力是完全两个等级的，大明明显投入的更多。只要生产力跟上了，大明的火器先一步进化的可能性就更大， e兵器（和谐）的代差碾压是远比冷兵器要厉害得多的，大明的军工正在朝着正确的发现前进着。 刘一峰的这批火铳是制式军品，他并不懂引火药被分好背后的意义。而李鸿基懂，这是只有拥有制式后勤洗头的军队才会做的事。 每个引火药的量基本已经是那些簧轮铳能接受的最大安全量了，引火药再多一点，会影响射击手感增加炸膛几率，再少一点威力又会不足。这个引火药的剂量，李鸿基的判断是20步内，射中四肢则断，射中躯干必须死，所以他很清楚尼勘图没多少时间了。 “去叫人，去金山城叫人，叫大夫！” 刘一峰毕竟还是个现代人，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生死离别，哪怕他对尼勘图没有太多感情，这一刻他也想救下他，况且尼勘图还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 “主…主子…奴才，奴才好痛……” “你不要说话！我一定会救你的！” 刘一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死命的按在尼勘图肚子上的创口，试图止血。 但这个举动让尼勘图更痛了：“主子…痛！奴才真的…真的好痛！” 郑芝龙也有些手足无措，在一旁焦急的无意义的大喊着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有李鸿基，虽然还没有亲自杀过人，但听去安南都护府执勤的老兵讲过很多故事，对此有心理准备。 他轻轻的推开刘一峰，接住了尼勘图的身体，拿开了刘一峰那件已经被血染红的外衣，放在一旁。仔细看了下尼勘图的伤口情况后，叹了口气，对尼勘图说道： “尼勘图，你做的很好，你救了你的主人。” “我…我救…救了主子？” “对，你救了你的主人，所以你不会痛了。” “可是…我还是好…好痛呀…” “不，你不痛了，你救了你主人，你怎么可能还会痛了，那是错觉，你现在一点都不痛了。” 随着李鸿基的话，尼勘图因为剧痛而扭曲的五官逐渐缓和了下来，刘一峰和郑芝龙都觉得胸口有些堵，他们知道来不及了。 “现在，你可以休息了，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你主人给你做好吃的，带你去逛青楼，给你买几个婆娘，让你娶妻生子。” “婆娘…我要…主子…请赐给奴才…一个东夷女人…或者扶桑女人…她们…更…更像汉人…” 刘一峰接过了尼勘图的身体，明显感觉到这具之前还不停抖动的身体生命力在迅速流失：“好，我去找海事局，找朝廷申请，直接给你一个汉人的婆娘，让你娶妻生子，你的孩子不再是建州奴，他们将是大明子民。” 尼勘图走了，死于失血过多和脏器受损，即便在后世不能在10分钟内送上抢救台也是必死无疑。 轻轻的放下他的尸体，刘一峰看向李鸿基：“那个混蛋了？” 李鸿基指着那条河说道：“射了你们后，他跳河了，金承佑他们追了过去，但我估计是追不上的。” 刘一峰看着河流的流速，知道李鸿基说的是实话，这让他无比的愤怒。 他愤怒的是自己的大意。 总的来说，穿越到现在，他还是比较顺利的，就算在藟山城有过曲折，但也都处理好了。这种顺利让他有了理当如此的错觉，结果就是这次尼勘图的死亡。 尼勘图毕竟是团队的一员，也是最早跟自己的人。自己可以不喜欢他，但不代表自己可以接受他这么轻易的死掉。 “这水流，我下去都逃不了好，他死定了。” 郑芝龙作为船员，水性是极好的。他的话可以说是宽慰，也可以是说是判断，但没能亲手报仇，刘一峰还是很不爽。 等金承佑阴沉着脸回来后，这种不爽已经发酵到了极致。没有任何意外，他们丢失了张献忠。 “我们追了一路，看着他在水里起起伏伏，后来消失在了水中。” 刘一峰看着金承佑和另外3人湿润的头发，知道他们肯定也下水去追过了，也是判断的确追不上了才上岸的。 “辛苦你们了。” 说完，刘一峰捡起自己带血的那件外套，扑在了尼勘图的尸体上，用手抚上了他的眼睛。 “大头领，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尼勘图的尸体保存好，老郑，麻烦你跑一趟，会金山城海事局，把我们抓到了张匪的人的事告诉给他们。” 郑芝龙应了一声，然后发现不对，开口说道：“等一下，刘一峰，你要想清楚了，把张匪的人交给海事局，他们肯定会说出金矿矿脉的事的，海事局知道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用张匪的人去说，你见到海事局的官员后就主动说出来。” 所有人都听傻了，他们努力到现在，不就为了那个金矿嘛，尼勘图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说放弃就放弃了？ “必须得说。”刘一峰解释道：“我要用那个金矿矿脉的线索替尼勘图换一个藟山城落叶归根的名额。” 这话说出来后，再反对告诉海事局金矿矿脉线索的人也沉默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火化一说，火化尸体属于挫骨扬灰的一个步骤。除了罪大恶极的人外，只有身患瘟疫而死的人，或者战乱中处理大量的尸体外，没人会去火化别人的尸体。 当然也有特例，那就是大明海外领土上死去的汉人想落叶归根，毕竟汉人乡土观念极重。 安南都护府出现后，自然有汉人会牺牲在陌生的土地上。能抢回尸体的，汉人还是会尽量抢回来。但安南都护府天气炎热，尸体一天就会臭，必须就地下葬。 汉人们就习惯把尸体安葬在汉人修建的据点附近。不过也有人会在死前找海事局签署协议，要求海事局亲自火化自己的尸体，把骨灰送回大明本土，交给他家乡的家人，或者在家乡买一块地安葬。 这是这几十年才出现的事，也只有安南都护府，北庭都护府和东山州有这种习俗。中原本土大多数地方并不支持这种处理方式，甚至有很多老学究还要不停的上书朝廷让两大都护府和海事局终止这种处理方式。 李鸿基和郑芝龙自然是知道这个独属大明海外之地的政策的，其他人在藟山城也或多或少的听说过。但他们都知道一点：这个政策只对汉人生效！ 而尼勘图是女真人！ 所以刘一峰才说要用金矿矿脉的线索去换这个名额。 “不值得，他只是个女真人！” 这是郑芝龙想说的话，但话已经到了牙间被他吞了回去。他并不怕得罪刘一峰团队中的其他人，建州奴和东夷奴而已，自己可是纯种汉人，难道他们还敢用火铳崩了自己？ 他也谈不上怕刘一峰，要知道刘一峰团队中，他是唯一一个坚持不用“大头领”或者“头”之类的尊称叫刘一峰的，他对自己的定位是刘一峰的合伙人，只不过刘一峰是大股东，他是小股东。 他真正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是他理智觉得这样做不值当，但感性却让他觉得这么做很对自己的胃口。 “我明白了，我会尽量的。” 作为团队中最有可能反对用金矿矿脉线索换一个名额的郑芝龙也同意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团队第一次有了牺牲导致的士气低落，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弥补，士气又高了起来。 /128/128430/31259417.html 第一百零八章 冯硕历险记 “哥几个，我就不吃了，我去照顾马。” 冯硕找了个借口，从所谓的宴会溜了出来。这宴会不参加也罢，没酒没女人，吃的东西也难吃至极，那烤肉甚至没放盐！ 说真的，要不是张匪那帮人足够热情，还有放在宴会中间台子上的金子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外，冯硕估计孙离的手下也会找借口离开不想参加这个宴会了。 估计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么寒酸的宴会，毕竟张匪他们太穷了。 冯硕的离开引起了二当家的注意，他对着亲信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跟了上去。 “兄弟，你去哪？” “水喝多了，如厕。” “哦，一起一起。” 从跟来两人的表现分析，冯硕估计他们就是要在今天晚上动手了。 他一边装作和两人热情的聊天，一边回想着来时的路。二当家选择的营地在洼地旁边，并没有张献忠说的那么深入，马匹就都拴在距离营地100多米远的树林旁。 “我说，二位兄弟，你们过的也太苦了，盐都没多少。” 两个假装方便，实际就是来监视他的人顿时表情尴尬，顾左而言他了。 能不苦嘛，金山城周围沿海一带天天都可能有船支路过，他们就算想去礁石间挖点天然晒干的盐都不敢去。也就是晚上偷偷装了海水，用矿区缴获的铁锅煮盐，那盐又苦又涩，反而难以下咽。 就算是铁锅，还归他们使用的也不多了。各种铁制品，都被二当家拿来当聘礼送给那个棕皮野人的酋长了，他们高兴坏了。也就是这样讨好棕皮野人，二当家把人家女儿弄怀孕后才没有被棕皮野人杀掉，反而接受了他。 但他们就苦了呀。 在商行矿区挖矿虽然很累，但至少每天管饱，有菜有饭有肉。 两人心里早就后悔加入张献忠的队伍了，但两人不敢说。 他们现在就一个想法，希望这次帮二当家搞定这批马匹后，回到部落了，二当家能锅要回来几个吃点好的，他们真的是憋不住了。 这两人本来是来假装方便的，见到冯硕蹲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无比畅快，顿时觉得肚子里面翻江倒海。他们已经便秘很久了，跟着张献忠根本吃不到蔬菜和纤维质，只有烤的外焦里生的烤肉。没有淀粉，没有纤维质，不便秘就怪了。 冯硕为了驱赶两人，故意用嘴模仿着听着就让人皱眉的连环“臭屁”，没想到反而让两人心生羡慕了。其中一人忍不住了，也找个地方把裤子一脱就拼了命的想加入冯硕的“独奏”。 可惜他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连发出点声响都做不到。他只能无奈的起身，另一个人迅速的顶替了他，却也在一会儿后表情暗淡的起身了。 脚都蹲麻的冯硕也默默的起身了，观察到两人的脸色很像他遇到的那些蒙古人，他知道这两人刚才是在干嘛了。蒙古人很少吃到蔬菜，漠南还好点，漠北是非常缺乏蔬菜的，草原上的野菜根本不足以供应整个部落，而且采集起来的效率极低，所以蒙古人全靠茶叶来维持维生素的供应。 南宋和元朝时期还好说，大明之后，草原上的茶叶贸易时有时无了。最稳定还是正统朝的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停止了北伐，和蒙古有了稳定的贸易。但万历朝从张居正改革初，就直接停止了和草原一切的贸易。鞑靼也好，瓦剌也好，见威胁没用，就开始了频频扰边，才有了之后的北伐。 而在北伐前后那几十年，草原上吃不到蔬菜得不到维生素补充的人是越来越多的。部族族长们还好，底层牧民是真的只能靠挖野菜补充维生素，便秘的人比比皆是。 冯硕想到这里，脑袋一转，说起了在藟山城吃过的炒菜。 刘一峰是巴蜀人吗，后世华夏各省市蔬菜人均消耗量巴蜀每年都没出过前5，川菜也有各式各样的蔬菜做法，不管是传统的，还是吸收了外乡菜式再本地化。他本人也很爱吃蔬菜，藟山城周围的庄园最不缺的也是蔬菜，炝炒煮蒸羹，各种花样换着来，听的两人是极其难受却又不忍心让冯硕闭嘴。 “茄子切成片，两片中间夹肉，裹上蛋液，再裹上生粉，扔进油锅一炸，那味道，不摆了。肉的咸香，茄子的绵软多汁，配上红糖和粗炒出来的酸甜酱，我一个人能吃5个大馒头！” 冯硕是有聊天的天赋的，他喜欢吹牛，也享受别人听他吹牛时的专注，不知不觉的就练就出来了一番口才。其中一人已经听的在不停的咽口水了，另一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通红根本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只有一盘鱼香茄饼（无辣椒版）。 “胡葱(洋葱)切成丝儿，再来点肥肉丝儿，煸出猪油，下胡葱丝儿，就这么爆炒，一点盐，一点胡椒粉，把胡葱丝儿的辣味炒没，只剩鲜甜，配上熬出油后的脆肉渣，别提多好吃了。” 接着他开始讲炒油麦菜，用蟹肉汤吊白菜丝儿，还有刘一峰团队最受欢迎的后世巴蜀特产：跳水泡菜。一边说一边靠近了两人，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幻想着冯硕嘴里听都没听说过的美食，然后一人的脖子就被冯硕勒住了，一拧一转，跌落在地。另外一人还有些懵，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倒地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惜还来不及呼喊，一把匕首就送入了他的脖颈。 把两具尸体藏好后，冯硕换上其中一人又臭又脏还很破的衣服，走到了拴马的地方。 “什么人！” “我。” 冯硕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有些担心暴露。他也不知道张匪的人有没有口号之类的，只能尽量靠近对方，争取在发出警报前干掉看守马匹的3人。 以一敌三，这可不是件轻松活。但他运气不错，对方举着火把看见是熟悉的破烂衣服，还没看清楚是谁就放下了火把，冯硕的脸就藏在了阴影中了。 “换班了嘛？怎么就来了一个人。” “不是，是准备动手了，让我来通知你们。” 冯硕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那个拿火把的人，另外两人见他们在对话就又去发呆了，而拿着火把那人却觉得不对劲。 虽然看不到脸，但大家朝夕相处，身形之类的还是挺熟悉的。冯硕虽然没有刘一峰那么高，但就这个时代的平均值而言，他绝对算得上身材高大了。 “你是谁？啊！” 匕首直接插入了他的脖子，冯硕顺手夺下了火把，看都没看就朝另外两人扔了过去。他不求扔中谁，只是干扰下他们。 干扰很成功，他趁两人躲避火把的时候快速接近一人，从他身旁出现，把匕首送入了他的侧肋。但他捅的太用力了，匕首卡在那人的侧肋骨上了，拔不出来，他干脆拉住这人用他当盾挡住了最后那人的攻击。 可怜的家伙，腰部插着一把匕首，又挨了两刀，死不瞑目。 冯硕扔开那具尸体时，拔出了他腰间的短刀，和对面那人开始了对峙。 “混账，你是什么人！？” “哼，海事局的！” “什么！？” 火把躺在地面上，让两人都不是很能看清楚对方，冯硕本意装海事局吓住对方，然后趁机偷袭的，但没想到对方的确被吓到了，直接掏出了一个木哨子吹响了。 如果是白天正常情况下，当那人掏出木哨子那瞬间，冯硕就会发起攻击，绝对不会让他吹响的。但现在能见度其实很差，他以为对方在掏武器，没有在意。 打破夜晚宁静的哨音在快要达到最高音的时候被打断了，但已经足够了，即便是并没有那么欢乐的宴会场也清晰的听见的哨音。 “怎么了？” 孙离的人看着身边之人突然变得极其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当家的人都下意识扭头看向了他，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按照约定，哨音是遇袭才会吹响的，所以成为全场焦点的二当家果断的把手中的木碗一摔，拔出武器送入了身边那一脸懵逼的孙离手下体内。 听到身后已经闹了起来，冯硕知道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直接拔出早就准备好的火铳，对准了那人：“继续吹呀。” 看见火铳后，那人怎么也不敢吹了，哨音就是这么停的，他思考了1秒准备拼命，却被一枪打死。 火铳的声音让宴会场上的人更加惊恐了，厮杀也更加剧烈。冯硕看了眼会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救不了所有人了。 他果断的收起火铳，捡起火把，娴熟的解开了那5匹战马和自己爱马的缰绳，这6匹战马都通人性，没有乱跑被冯硕牵到了一旁。他再跑回来砍断那15匹挽马的缰绳，每放出一匹就一刀划在它的屁股上，挽马吃痛开始了狂奔。 15匹马到处乱跑让冲过来的人阵仗大乱，有的还想安抚它们结果被撞飞，有的见状立刻开始往回跑，有的尝试绕过它们去抓冯硕。但最后他们只能看见冯硕把5匹孙离的战马用长长的绳子串住了它们的缰绳，然后带着它们逃入了夜色，他手上的火把最后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火星。 一人带多马，普通的脚力马会乱冲乱跑，但久经训练的战马却很适应，知道跟着前马跟着缰绳的拉力方向保持匀速跑。这是蒙古人的绝技，他们征服大半个亚洲饮马多瑙河，一人带多骑正是战斗力强横的因素之一。 作为常年和蒙古人打交道的马贩，冯硕对这一手无比娴熟。他也不准备跑多远，找个地方躲到天亮就行了，毕竟夜路他不熟，夜晚跑马容易出事。 到了白天，靠着马贩强大的识路能力，他改良了缰绳，带着5匹战马跑了一天一夜，在太阳下山前回到了营地。 就在他满脸春风得意准备接受众人对自己的称赞时，才发现营地的气氛非常奇怪。 “辛苦了，老冯，我就知道这任务只有你能做到。” 换平时，刘一峰如此称赞自己，冯硕只会觉得开心得意，绝对开始滔滔不绝的吹牛了。但现在他没心思了，因为他感觉出大事了。 刘一峰简短的给他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后，说道：“尼勘图牺牲了，而杀死尼勘图的那人就是张献忠。” /128/128430/31259418.html 第一百零九章 东山州海事局的大阵仗 冯硕愤愤的骂到：“该死的张匪！他最好还活着，等老子抓住他了要把他挫骨扬灰！”他骂完后看着团队中那个新面孔，问到：“这个矮子是谁？” 矮子自然是宋献策了，不过他现在没有被捆住，有些颤巍巍的躲在角落，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是张献忠的军师，不过已经投靠我们了。” 冯硕皱着眉，满脸不爽的盯了他好一会儿，把宋献策脸上讨好的笑容给盯到凝固了，才回头问到刘一峰：“为什么收下这个废物？” 废物？ 刘一峰可不会收废物，收下宋献策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也知道这是冯硕排外心理在作祟，笑着说到：“这人有用。” 这个宋献策的确不是废物，他可是被震怒中的刘一峰亲自审讯后，决定留下来的。原因除了他表现出来的识时务和冷静无比的分析外，还有个原因就是此人刘一峰认识。 这个时代能被刘一峰认识的人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后世历史上留名的人。 宋献策，出生时期不祥，大概为万历后期，而他出名在崇祯朝，以及大清顺治朝。 他就是拥有“开国大军师”称号的闯王李自成的主要谋士！ 回想起这点后，刘一峰顿时起了爱才之心，闯王李自成都收下了，人家的主要谋士自然也不能放过。 宋献策也交代的很清楚，把他怎么因为诈骗逃到徐州，被官府抓住成为民夫，在矿区遇到张献忠强行纳投名状，怎么看穿了张献忠和二当家之间的主要矛盾，张献忠想模仿宋江投降这些事全部条理清楚的捋了一遍。 光这份叙事能力，就让刘一峰对他应该就是历史上那个开国大军师信了3分。 之后，宋献策更是非常直接的猜出来了刘一峰他们绝对不是海事局的人。 “大人，我虽然不知道海事局的制式装备是什么，但我清楚绝对不是人手一把簧轮铳。你们的武装太豪华了，绝对是从本土来的，我怀疑过你们是藟山城的海军，也怀疑过你们是六扇门的人，甚至怀疑过你们是锦衣卫，不过这些都被我推翻了。因为大人你的手下外族人太多了，外族人和簧轮铳，这组合绝对不可能是朝廷的任何衙门机构。” 刘一峰很无奈，他倒是想过把簧轮铳换成火绳铳，可没得换呀。人手一把簧轮铳的确太豪华了，就像后世枪击每一天的美利坚持枪率虽然很高，但小口径偏多，这时候站出来一伙人，人手一把带红外瞄准和榴弹发射器的大口径，估计没人会认为他们是普通人的。 “所以呢？” 都不用宋献策回答，旁听的李鸿基都看出来这个宋献策的投靠之意了。 果然，见图穷匕见了，宋献策很干脆的跪了下来：“大人，虽不是本意，但我的确加入了张匪，海事局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加入您！小人绝对会帮您找到那群棕皮野人的金矿的！” 其实在刘一峰想起来宋献策是李自成的开国大军师后，就初步有了收服之意了。后来宋献策进一步展现了自己不是无能之辈后，刘一峰的爱才之心就更浓了，每一个历史穿越者都有个癖好：那就是收集所穿越历史的名人们。 刘一峰看小说时不懂，后来遇到了鳌拜和李鸿基就懂了。 首先的确有种莫名的快感，特别是看着这些本该留名青史的人物在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下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真的很快乐。 然后是他们能在历史上留名，就证明了他们除了拥有运气外，能力也是超过同时代大多数人的。培养班底，有答案抄省力，何乐而不为？ 所以深思熟虑后，刘一峰留下了宋献策。不过因为大家还沉浸在尼堪图的牺牲中，有眼力见的宋献策真的是拼命的压制自己的存在感的，毕竟他之前算是张匪的人，怕被迁怒。 见冯硕这个刘一峰团队中地位很高的人貌似很厌恶自己，他的脑袋立刻拼命的运转了起来，然后开口说到：“冯大人，您居然能从二当家，不对，张匪集团老二手中逃出来，还带着5匹马，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冯硕瞬间觉得浑身舒畅，就像背部一个自己挠不到又痒了很久的痒肉，有人力度适中的帮自己挠了一样。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故意一脸风轻云淡的说到：“小菜一碟。” 这还是跟着刘一峰学的，比起那些有典故的成语，这类很贴近生活化的词语，冯硕一向记得极快。 宋献策却认真的摇了摇头，直言这绝对不是什么小菜一碟。他严肃的说二当家有多厉害，真正和印第安人联姻的人是他，毫无保留的把二当家夸上了天。但背后的意思是在拍冯硕马屁，毕竟冯硕只身一人从二当家手中全身而退，还带走了五匹战马。 冯硕从头到尾都没意会到宋献策的马匹，很不爽他把二当家说的那么厉害，满脸嘲讽的说再厉害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然后在宋献策恰到好处的“震撼”表情中，接受他“由衷”的称赞。 看着宋献策搞定了冯硕，刘一峰觉得这宋献策这人是真的有些能力，不过想要收服这个人也会很难。慢慢来吧，日子还长着了，他有信心搞定宋献策这个大顺朝开国大军师。 冯硕归队不久后，郑芝龙就来了，带着大队人马。 海事局的官员对重伤那人简单的审讯后，判断这的确是张匪的人，立刻就有一个官员走到了刘一峰面前：“是你发现了他们？” “回大人话，是的。” “尸体都是火铳造成的伤害，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火铳！” 冯硕愣了下，他对于刘一峰提出来的用金矿矿脉线索换尼勘图落叶归根的举动是非常认同的，但看情况这些海事局官员好像并不是很友善的样子。他有些不忿，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金承佑拉住了。 金承佑示意他看向刘一峰，李鸿基，郑芝龙和新加入的宋献策，他们都是一脸的淡定。 “大人，火铳只是用来防身的。先不说这个了，大人，您看，这就是张匪发现的金矿矿脉出产的原石！” 刘一峰很清楚这些海事局官员是在立下马威，毕竟明面上他们就不该有火铳，但傻子都知道东山州不知道多少商行和探险者都有火铳。当然，如果海事局的人知道刘一峰这边人人一支簧轮铳，估计就不是下马威，而是真正的立威抓人了。 听到了金矿原石，这海事局下层官员也不装了，打开了袋子拿出了狗头金。他表情非常激动，作为建立金山城的官员，他对金山城是有感情的。金山城外真的有金子的话，那么金山城迟早成为东山州一座重要的城市！ 确认了金子后，他怨念的看了刘一峰一眼，说道：“你们下手也太狠了，就留了一个活口，万一他不知道金矿线索怎么办？” “大人，其实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一直在努力询问金矿矿脉的位置的。” “可有收获？” “有的，这是从他们身上缴获的地图。”刘一峰拿出一副画在麻布上的粗制地图，这是他画的，用的尸体身上的衣服。麻布上的汗渍和陈旧让海事局官员相信了这的确是条件极差的张匪所画的地图，赶紧抢了过来。 地图上有金山城的位置，有宋献策回忆的他所在的商行矿区的位置，和大概的被带到棕皮野人部落的位置。 地图其实很失真，但对海事局来说已经够了。至少终于有个方向了，不用瞎头乱撞了。 “很好，你们做的很好！” “大人，我们的述求，您知道了嘛？” “嗯，知道了，你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掌柜，不过女真人就是女真人，我们可以给你们名额，但还要缴纳100两路费。” 这摆明就是要收贿赂了，但刘一峰还是给了，没有任何犹豫。 5天后，在金山城外一片空地上，鳌拜带着女真人一点一点把骨灰尽量收入一个罐子中，刘一峰亲自写了尼勘图的墓志铭，把他的一生简单的写了出来。他家乡已经没有人了，具体出身在辽阳什么地方也没人清楚，刘一峰只能花钱把他葬在辽阳城外的一处普通公墓群中。 这导致他又花了60多两，刘一峰依然没有任何犹豫就掏钱了。 这对团队凝聚力是帮助的，重要的是他求了个心安。 按照那个活口的口供，海事局很快就出击了，在金山北东北方向的洼地中果然找到了孙离手下的尸体，不过他们不在乎，反而是把这件事写成了奏折，用正好要回藟山城王掌柜的快船送了过去。 半个月后，海军全员尽出，载着樕山城和藟山城紧急招募的1000多探险者组成的民兵，连同部分守卫来到了金山城。 金山城海事局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阵仗，吓了一条，紧急安排人清空了港口。等宋应星大步流星的走下港口后他们才明白为何如此大阵仗。 宋应星看过了奏折和狗头金后直接在港口下达了让围观的金山城民众发出欢呼的命令：“东山州海事局必须在今年内，灭掉张匪！” /128/128430/31259419.html 第一百一十章 淘到金子了 “宋大人，小人退下了。” 目送金山城海事局官员退下后，宋应星抱着胸站在窗前看着忙碌的金山城陷入了思考。 当奏折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带着奏折就去找鲁葛了，鲁葛吓了一跳，但看完奏折后立刻跳了起来，手舞足蹈了半天后居然哭了。 他哭着求宋应星不要听他老师徐光启的话，一定要亲自去金山城，无论如何都要验证金矿矿脉的信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应星其实也想去，他来找鲁葛就是商议此事的。两人想法一致，很快就开始了讨论。 想要去金山城挖金矿，张献忠必须被剿灭，而且人必须被抓住！ 刘一峰并没有告诉海事局张献忠跳入水中的事，他私藏下了宋献策，而那个重伤被救活的活口并不知道他受伤后发生的事，他见海事局不停追问他张献忠的事，他还以为张献忠和宋献策都逃走了。 而奏折上写的和张献忠联合的棕皮野人部落人数高达上千，才是让两人觉得麻烦的地方。他们并不是觉得要对棕皮野人举起屠刀麻烦，藟山城的建立没少杀那些棕皮野人，他们是觉得这些棕皮野人占据了金矿矿脉所在的山区，熟悉环境，部落众多，和他们为敌会不会影响金矿的挖掘。 所以两人都认为不宜和山区的棕皮野人全面开战，最好是直接把他们拉拢过来。反正那些棕皮野人粮食并不多，也没有任何铁制品。这些东山州都不缺，能用来换一座金矿的，简直不要太赚。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两人还是决定把整个东山州的武装力量都动员起来，全部拉到金山城去。表面的目的是对付张匪，世纪上是预防棕皮野人。 东山州海事局有过调查，就目前藟山城和金山城附近的棕皮野人，数量绝对上万了。上万人要是铁了心和大明对抗，大明虽然不怕，但根据安南都护府的经验，发展是绝对被影响的。 而且内阁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要求放弃金山城，然后慢慢放弃藟山城，最后能保下一个没有棕皮野人出产皮草的樕山城就是极限了，那样东山州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宋应星和鲁葛是真的怕。 本来鲁葛也是要去金山城的，但被宋应星以藟山城需要一个足够份量的人坐镇劝下来了。 他看着窗外的金山城，觉得这座城真的该扩建了，太拥挤了。 “所以，我们就必须找到那金矿！” 找到金矿了，金山城就自然而然的会扩建的。 他走回案前，拿起关于金山城发现张匪金矿矿脉时间的详细报告，再次看了下。里面有个点他是有点在意的，那就是抓住张匪手下那人。 身高接近8尺（这里取184cm的数据），20岁出头。 说实话，宋应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刘一峰这个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民夫，毕竟这身高真的太显眼了。 他自言自语般的发出感叹：“不会真的是他吧？” “不会真的是他吧？” 同样发出感叹的还是张钧，这次海军全部出动他自然在其中，到了金山城后正好是他休息的时间，他便登陆了。 不过他拒绝了袍泽提出来的去喝一杯的邀请，肚子在城内闲逛，是不是抓住一个人问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他不是在馋，袍泽弟兄提出来喝一杯的地方就是金山城最好的饭店，他是在找一个人。 那个人把他坑惨了。 “难道刘一峰那个混账没有在金山城？” 靠着刘一峰留给他的菜谱，张钧让家里的店买下了一块很贵的地皮，准备开一家藟山城最独特的饭店。结果他的饭店还在装修，藟山城几家早就出名的饭店已经开始卖刘一峰教给他们的食物了。 虽然每家会的都不多，但那么多家加起来基本和张钧手上的菜谱持平了。 张钧得到消息后，冷着脸去实地考察过，知道自己被刘一峰这小子卖了。立刻去找刘一峰兴师问罪了，结果发现人去楼空，一问才知道他们十几天前就关店了。 他发动了自己在藟山城的关系，得知刘一峰他们去了藟山脚下，以为刘一峰是故意在躲着自己，张钧耐心的等待他回来，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临出发前，他已经明白刘一峰跑路了，他的秘密被自己发现了，在藟山城待不下去了。一个今年才到东山州的民夫，回大明基本是没可能的，所以他不是去了樕山城就是在金山城。 樕山城作为东山州最老的城市，很多东西都固化了，而且除了皮草商人外，樕山城的有钱人其实并不多，至少没有藟山城多。他不认为刘一峰会选择樕山城发展，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到了金山城后再见到刘一峰的心理准备了。 这一次，他要逼着刘一峰卖身给他们张家！ 但现实却是：刘一峰貌似也不在金山城，除非他选择放弃开饭店这条路。 不过还是有相关的消息的，那就是当初抓住张匪探子的探险者，据说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年轻人。 张钧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怀疑那可能是刘一峰了：“不会也去挖金子了吧？” 作为海军在东山州的高级军官，他已经知道金山城是真的发现金矿了，他没啥感觉但听闻整个藟山城有资格知道此事的人都疯狂了。 等到了金山城后，走在路上的他发现这个消息不知道在那个地方泄露了出来，这里大大小小的商行和探险者们眼睛都红了。 甚至已经有谣言说海事局调动了这么多兵力和海军并不是要对付张匪，而是要压制他们，把他们统统赶回藟山城，好慢慢开矿。 张钧对这个谣言嗤之以鼻。 说难听点，正要这么做了，这些商行和探险者又能如何？ 造反嘛？ 华夏自从汉武帝的盐铁专营后，这矿产一直都是被掌权者所掌控的，私自开矿者轻则全家流放，重则诛九族。 东山州也是大明的领土！ 闷闷不了的回到为海军军官安排的院子中后，张钧直接瘫在了太师椅上，自言自语道：“刘一峰，你难道真的回本土去了嘛？” 被宋应星和张钧同时关注的刘一峰，则是带着众人砍倒了一棵树，然后站上了树桩对众人喊道：“诸君，这里，就是我们发现金矿的起点！” 众人欢呼着，冯硕兴奋的像一头猩猩，死命的拍着自己的胸膛。 李鸿基双手抱胸满脸灿烂的微笑、 郑芝龙却把目光看向了西方，在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是海洋，他距离指挥一艏战船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鳌拜一边叫着一边抹眼泪，在内心遗憾尼勘图没看到这一幕。 金承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宋献策则是低头看了眼淘金盘，满脸不可思议。 他们会如此激动，是因为在刘一峰的领导下，他们真的淘到金子了！ （第一卷完） /128/128430/31259420.html 第一卷总结 这个是一个阅文大佬对我的建议，他说他也是跟着乌贼的《诡秘》学的：写出你写这卷的一些想法，管他有没有人看，反正对写作是有帮助的，所以我决定试试。 一开始，我的大纲内容根本没有现在的第一卷，之后要写的第二卷才是第一卷，开头就是一个在金山城挖金矿的民夫，展开他的视野开始整个故事。但写存稿的时候发现要补充的关于这个武德充沛到可怕的大明的相关设定太多了，特别是东山州的相关设定。 熟悉山海经的朋友应该已经发现了，把北美洲取名东山州就是用的《山海经.东山经》。 本来互联网上就有个说法，山海经的东山经写的就是北美洲，所谓的东山就是从北到南贯彻了整个美洲的科迪勒拉山系，所以最北方的山叫樕山，西雅图位置的山叫藟山，后面还有更多的东山经中的山的。这也算帮大明把东山州的存在，纳入“自古以来”这个体系中了。 这个世界虽然依然是弗朗机人先发现了美洲，但继续发展下去，到底是汉人的东山州还是欧罗巴人的美洲，还尘埃未定了，这要看男主之后的操作了。 如果男主帮助大明获得了美洲的控制权，那么未来全世界的都会叫美洲为东山州。而已经点了海禁和殖民天赋的汉人，创建一个日不落帝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非洲还有大把大把的空地呢。北庭都护府和西军还在继续西征，以现在大明军国主义的尿性，重走蒙古人的路线再次翻过乌拉尔山脉饮马多瑙河说不定也会发生的。 当然我肯定会给大明安置一个军国主义的刹车的，不然大明迟早有一天会败在军国主义上。 不过这是未来，暂且不谈。 就是因为要补充太多的设定，第二卷写到了三分之一，我果断停手开始写第一卷。把男主从穿越之初开始写起，顺着他从亚洲到美洲的这一路，慢慢的补完这个时代大明的很多基础设定和东山州的基础设定。 为后来的一些剧情买下伏笔。 按照大纲的话，要到中后期才会有大量的本土剧情，到时候这些伏笔会慢慢引爆的。另外北庭都护府，西域和安南都护府基本上全是背景板，是不会有它们的主线剧情的。这也就间接说明了这个大明的强横，4个方向都在扩张，男主在东山州再怎么风生水起，那也只是其中一个扩张方向，南西北一样有波澜壮阔的故事的，不过都只会以背景板的模式展开了。 最后说下第二卷，第二卷基本就是正规的种田内容了，看男主如何建立起东山州第四座城市。节奏可能会有些慢，也会有更多历史上的名人，慢慢或主动或被动的加入男主征服东山州的团队中的。 /128/128430/31259421.html 第一百一十一章 郑芝龙的梦想 加州不愧是后世美利坚最宜人的州之一，明明已经是冬季了，半夜起床上厕所的刘一峰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这就是地中海气候嘛？” “什么海气候？” 刘一峰回头，发现是郑芝龙。 从他整齐的头发能看出来他还没有睡觉，古代男人睡觉时是要松开发髻的，当然刘一峰没这个麻烦，他现在的头发在后世可能还算长，但在这里依然是引人瞩目的短发，所以他在面对外人时，永远带着帽子。 “还没睡？” “嗯，有些睡不着。” 刘一峰抬头看天，月亮刚过了最高点，也就是说现在是1-2点左右。 “有心事？” “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郑芝龙的确失眠了，但他是看见了刘一峰起床后故意追过来的，白天大家都太忙了，忙着淘水里的金子，忙着轮流执勤，忙着砍树修建木棚，忙着打猎钓鱼改善伙食，导致他一直没时间单独和刘一峰聊聊。 “老郑，你想聊什么？” “刘一峰，这批金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是刘一峰也一直在思考的。 卖是不可能卖的，东山州不是本土，没有强大的不怕朝廷的势力存在敢收金子，所以金子要处理只能交给海事局。 但交给海事局刘一峰又觉得目前的量还不够。 “说实话，我没想好。” 见聊到了重要的事，刘一峰的瞌睡也不翼而飞了，干脆找了块卧木，坐了上去。 “老郑，你说我们上缴金子和淘金的方法后，海事局会给我们什么？” 郑芝龙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语气中带着猜测：“一个别院？” 东山州在搞土地财政，这是他们都清楚的事。 “那也太小气了。” “那你想要什么？” “一个特权。” “什么特权？” “我还没想好，但我们已经证明了，金山城附近的水域中，有大量的金子存在，把这个信息也上缴了，怎么也应该能换个特权吧。” 其实刘一峰想好了，他想换的特权就是一个能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修建城市的特权。他甚至连城市的地理位置都选好了，那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洛杉矶。 洛杉矶的地理环境很不错，虽然地处加州最南方，但气温和整个加州没什么区别，干燥少雨的温和气温，全年充足的日照和发达的水系，让洛杉矶周围的平原全部是上好的农地。后世洛杉矶周围的农庄就非常的多，各类蔬菜水果即便没有化肥也长势喜人。 其实他心目中最佳的建城位置还是旧金山，也就是现在的金山城。金山城挨着中央谷地，中央谷地是最佳的农庄。后世的加州农业，靠着美利坚不到4%的耕地，提供了10%的全国粮食，其中中央谷地贡献极大。 未来金山城会慢慢成为东山州的经济中心的，就因为一个金矿的存在。藟山城的粮食的确能供应金山城，但刘一峰相信，金山城周边平原自己种植的粮食会以极快的速度取代藟山城的。 他心里还有个野望，那就是用粮食和南方的印第安人做生意换金子的。他可是很清楚的，金子这玩意儿在北美洲真的是到处都有。用廉价的粮食去换金子，这买卖太赚了。 北美洲历史上经常有印第安人拿着金子和欧罗巴殖民者交换的记录，原因就是在美洲土著眼里金子没有价值。 美洲上万年的时间中，自然的地壳运动让地底大量的金子以各种方式涌入了地表，这点其实亚洲和欧洲也都有过。不同的是亚欧大陆的人类都进化出了文明，金子以各种方式慢慢的成为了人类文明中的贵金属。 一旦一个事物开始值钱，它就会慢慢变得稀少。亚欧大陆地表的金子就在上千年的时间内被人类给扫荡一空了，而美洲没有这个扫荡的过程。 虽然部分美洲土著文明也有在收集金子把它作为金属使用，但总的来说美洲土著视金子为土石，发现了有兴趣的捡起来玩，没兴趣的转手就扔掉。所以才会有大量的印第安人和早期殖民者接触时，用金子换他们眼中值钱的布匹，铁制品和小型手工业品。 不过这些后来的殖民者，以最大的贪婪，在短短一百年内就完成了对美洲地表金子的扫荡，帮美洲土著补完了这一课。 “刘一峰，我们不可能一直挖金子的，之后你想干嘛？继续开店？” 刘一峰听出了郑芝龙的言外之意，直接了当的问到：“老郑，你是不是有想干的事了？” 郑芝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的，我想买一条船，我想当船长！” 刘一峰真诚的夸奖道：“有志气！” 能不有志气嘛？现在的大明，想当船长的人多了去了，但就没几个实现了的。原因就是拥有一条船的掌柜，本质上和拥有五十城区一片地皮开商行的掌柜没什么区别。 船贵着呢，多少人变卖了全部身家才买了一条小船。对这些人来说，他已经没有了家，船就是他的家，他也没有商行的店铺，船就是他的店铺。 “刘一峰，我们一起吧，你当掌柜，我当你的船长！” 这就是郑芝龙想单独和刘一峰聊的，他的财力不足以支撑他搞到条船，但他莫名的对刘一峰有信心，他认为刘一峰迟早能赚到一条船的钱。他希望刘一峰能买条船，这样他的梦想就能实现了，哪怕到时候他真的要位居人下替刘一峰打工了，他也欣然接受。 “买条船跑商嘛？” 刘一峰想了想，觉得等建立城后，的确需要条船。但在他心目中买条船的优先级并不高，他看向了郑芝龙，看着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说道：“老郑，这些金子能带来什么收益还不清楚，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郑芝龙对于刘一峰没有马上答应自己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刘一峰说的是对的，海事局会给他们什么奖励还不清楚，甚至很可能还不够买条船的。 “不管是不是要买船，总之我们需要挖更多的金子，至少要证明给海事局看，我们的淘金方法不比张献忠的那个金矿矿脉产金量少，这样才能完成你我的梦想。” 他拍了拍郑芝龙的肩膀，说道：“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回一趟金山城，我们需要买些物资，也需要雇佣更多的人手了。” （这是第二卷的内容，发错了，改不了了，将就看吧） /128/128430/31259422.html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金山城的变化 刘一峰他们躲起来淘金已经淘了快一个月了，一个个的已经都跟野人一样了。他带着冯硕，金承佑，郑芝龙和两个女真人找了个河滩，6人好好的洗了个澡，穿上已经洗脱色的衣服，准备回金山城买物资了。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因为战马病恹恹的没啥精神，除了冯硕外其他人骑术也很糟糕。 “头，除了人吃的，战马的豆料也必须要买一些！” 冯硕最爱马了，这一个月他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口粮分给这6匹马吃。他们的口粮除了野菜和打猎钓鱼的肉类外，最多的还是刘一峰在金山城采购的面粉制作的硬面饼。 如果不是每天都有金子的收获，光吃这些比他们在南洋级上吃的还糟糕的东西，他们的士气早就崩了。 “嗯，会买得。” 不仅会买，刘一峰还准备专门修建一个马厩，再雇佣几个会骑马的人，他要建立个巡逻队。因为要扩招人手，他淘金的范围也会扩大，再靠人双脚去巡逻根本走不过来了。 这一趟回金山城，他要做的事很多。 首先就是至少要买50个民夫回去，这些民夫全部是负责淘金的，而他自己的人会成为管理者或者武装人员。都是跟了自己大半年的人了，也该提拔他们了。 然后是要购买大量的物资，不仅仅是粮食，还包括日用品和一些种子。加州的土地是真的肥沃，气候宜人日照充足，他准备种一些菜，缓解下食物压力。 最后就是打探下海事局金矿挖的如何了，如果海事局真的找到金矿了，那他就要提前和海事局沟通自己淘到金子的事了。如果海事局还没有找到张献忠的那个金矿，那他准备再淘一会儿金。 他所在的山区，距离金山城大概300公里，用双脚走的话大概要1周，骑马稍微赶路一点也就两天，他们走的慢，离开山区第4天到了金山城。 还没入城首先看到的就是渡口的繁忙。 金山城和大陆之间还有个金山湾，虽然从陆路可以向南绕到大陆，但那样路途非常遥远。坐渡船也就一个时辰的事，从南方绕着金山湾去大陆则要半天。 和刘一峰他们离开时不一样，这个渡口已经初具规模了，本来沿着金山湾是大量的橡树形成的树林，但目前沿海一带的橡树林居然被砍伐干净了，取而代之是一座蒸蒸日上的正在建造的小镇。 “橡树镇，说是海事局的宋大人让修建的。” 在以前的渡口，现在的橡树镇的茶楼里，刘一峰让冯硕去打听这个镇的消息，才知道金山城在自己不在的这一个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为涌入了大量的人口，宋应星虽然没有批准扩建金山城，却下令在金山湾的东部沿海一带伐木建镇，这些镇都是渡口，瞬间金山湾上多了无数艘小型渡船，一度让大型海船不知道该怎么行驶。 虽然也酿成了船毁人亡的惨剧，但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些渡船和渡口后，金山城和金山湾东边的大陆联系紧密了许多，进出金山城再也不是一件麻烦的事了。 而且城外那些帐篷户也有了工作，也终于不用再住在帐篷里了，金山城东边的几个小镇的主要住户和建设者，就是他们。 “也就是说，我们要招人的话，在这里招就行了，不用再去金山城了？” “对。”冯硕点头说道：“不仅如此，很多商行也在这几个小镇建立了仓库，我们要买物资中，有很多已经不需要去金山城了。” 本来金山城的各种生意就是和内陆的商行和探险者们做的，每次生意谈成了还要从南边绕路去内陆，让商行的人苦不堪言。现在在金山湾东岸修建城镇了，也有了配套的港口，商行直接把物资送到金山湾东岸去，买卖双方都方便了。 刘一峰越听越觉得宋应星好像有种想把金山城搬到岸上来的感觉。他对宋应星亲自来金山城坐镇一点都不意外，不来才有问题，但他对宋应星露了出来了转移金山城重心这点很是意外。 他猜的很对，宋应星在金山城待了一个月后，直接否认了前任郝平修建的金山城。他想把金山城主体搬到金山湾东岸去，也就是后世的旧金山湾区诸多卫星城区，比如奥克兰，比如伯利克。 郝平当初在金山湾西部搬到修建金山城，是看重了这里平原的稀少，他想人为的制造土地紧缺的事实，好坐地起价卖地。但现在宋应星已经知道了有金矿了，土地财政就没那么紧迫了，金山城所在的这个半岛可以说真的很不方便，他不准备扩建，准备一劳永逸把城市搬到大陆上去。 金山城的人也早就受够了狭小拥挤的金山城了，对于宋应星的想法那是举双手双脚的同意。一个月的时间，金山湾沿岸就出现了5个小镇，从北到南覆盖了大半个金山湾东岸，互相之间还修建了道路。 虽然5个小镇都是大部分建筑还在修建，但人气已经肉眼可见的起来了。假以时日，半岛上的老金山城必然会落魄下去的。 本来后世的旧金山会在半岛上修建，就是因为最早的弗朗机殖民者在那里修建了一座海军要塞，旧金山城区的确是最佳的要塞修建位置。要塞自然聚集了大量的资源，所以后来城区的修建才会以半岛上的要塞为主开始扩建。 但大明在东山州目前没遇到任何敌人，更别说从海面上来的敌人了，郝平也好，宋应星也好，都没有修建要塞的打算。 刘一峰感叹这样下去，可能后世就不会存在大明版的金门大桥了，毕竟继续发展下去，城市主体全在金山湾东岸，肯定是朝内陆发展的。而旧金山所在的半岛，估计会被慢慢放弃，或者修建船厂海军军营之类的。 总之，从宋应星的种种措施来看，金山城和旧金山，是完全不同的两座城市了。 这样也好，毕竟这里是东山州，不是北美洲，没必要什么都按照后世的来。 （这是第二卷的内容，发错了，改不了了，将就看吧） /128/128430/31259423.html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张匪再现！ 虽然宋应星有意把金山城主体往岸上搬，但那是需要时间的，现在很多大宗货物的交易还是要去半岛上的金山城。 “我就不明白了，这金山湾里来来回回这么多渡船，怎么还要等这么久！” 也不怪冯硕抱怨，他们在渡口港口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还一条愿意载他们的船都没等到。 “还不是怪你，我说了把马匹放在客栈你不听！我们6匹马，能载我们的大渡船本来就不多！” 郑芝龙的吐槽让冯硕哑口无言，只能愤愤的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头。 虽然他坚持带马匹去金山城是为了那里的马匠替自己的马做些维护，但这事可以不用着急的，总的来说他们在岸边吹了这么久的海风还真是他的锅。 “早知道走陆路了。” “好了，老郑，别说了，这事主要还是怪我。”刘一峰说话了：“是我同意老冯把马匹带到城里去保养的，也是我提出来坐渡船的。” 接着他看向了冯硕：“老冯，我们再等半个时辰，如果还是没有合适的渡船，你就把马匹都牵回客栈。” 冯硕只能郁闷的答应了，好在东岸小镇建立后，藟山城大量的闲置船支都南下了，他们还没等多久，就有一艘刚卸完货的大船愿意带他们去金山城。 “王掌柜？” “张掌柜？这么巧？” 这条船还没靠岸，刘一峰看见那独特的软帆，就在猜会不会是把他们送到金山城的王掌柜了。 “王掌柜还留在金山城呀。” “呵呵，其实也回了藟山城一趟，后来跟着邱老板，加入了他的船队商会。” “邱老板？船队商会？” 这个时代的大明，普通商人只能叫掌柜，只有大商人才能被叫做老板。这种叫法的具体来源不明，有一种说法是京师流传出来的。刘一峰都是后来在藟山城和其他人接触多了，才明白这一点的，他也是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蜀山城的孙二爷和王老板势力有多大的。 这个船队商会的邱老板，应该也是东山州的大商人了。 “对，东山州过半的船掌柜都加入了，他准备在金山湾的北方那条大河的入海口修建一座大港口作为总部。下个月就开港了，我来参加仪式，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做渡船赚点帆布索具的翻新费，你也知道，这软帆是真的费钱。” 刘一峰配合的点了点头，不过他目前暂时对软帆，对船队商会都没兴趣，倒是身旁的郑芝龙听的两眼放光。 他只是在思考一件事：自己的营地就在萨克拉门托河的入海口的东北方，属于萨克拉门托河的一个支流，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坐船回去呢？能省很大的路程呀。 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想法，支流比较湍急，海船不一定就适合内陆河，而且也没有合适的港口供他卸货。要知道他这一趟是要购买供上百人生存的物资的，光骡车就有5辆，马匹也有6匹，这可不是普通的内陆河湾就能让他卸货的。他也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营地所在地，万一有人看到了自己怎么淘金的并模仿，自己就亏大了。 所以刘一峰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他也存了心思后续继续了解下这个船队商会在金山湾北方萨克拉门托河入海口修建的港口，毕竟距离他的营地很大一截路都是水路，这次用不到不代表未来用不到。 另外刘一峰心中有数：自己淘金的地点和方式是瞒不到别人的，被知道是迟早的问题。就算没有抓到张献忠的人，金山城的大多数商行都在金山城的正东方或者东南方的山中开矿，像他这种径直朝东北去的人根本没有，自己太显眼了。 而且刘一峰这趟出来采购，是准备动用金子了的。他钱已经不够了，卖火铳的钱，藟山城开店赚的钱，在金山城完成采购后就没剩多少了。30多人的吃喝拉撒可是个大数目的，他还给他们发俸禄，只不过现在所有人被他说服了俸禄用来投资金矿了，谋求未来更大的收益，反正现在在营地拿到钱啥用都没有。 一旦动用了金子，在金山城这个因为宋应星的大动作而小道消息不断的地方，全民淘金最狂热的时段，必然有无数人会注意到他刘一峰，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暴露了的。 刘一峰也做好了准备，一旦他的淘金地点和方式暴露了，他就带着金子和淘金方式找到海事局把一切上缴，换取一个海事局给的奖励和特权，让那些跟踪他的人干瞪眼。但能拖一会儿就尽量多拖一会儿，他上缴的金子越多，越能说明他提供的淘金方法行之有效，海事局的奖励也就越丰厚。 “王掌柜，我对这船队商会有些兴趣，不知道能不能引荐下？”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之间客气啥呀，就这么说定了。” 刘一峰就把自己所住的小镇和客栈告诉给了王掌柜。 在王掌柜心目中，刘一峰是一个在本土应该和军方有些背景的人，不然怎么那么多簧轮铳。结交这种人完全值得，而且才一个月不见，这刘一峰虽然身上衣服明显破旧了许多，却多了5匹战马，可见他的财力雄厚了。 至于衣服破旧很正常，只要是去内陆探险的人，谁衣服不破旧？买的起5匹战马的人回城随便置办一身新衣服的。 两人其乐融融的聊了起来，等待着冯硕指挥6匹战马上船。刘一峰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在狠狠的盯着自己，他装作查看冯硕的进度迅速的环视了一周，发现是那个叫桑托斯的尼德兰人。 他见刘一峰发现了自己在看他，友善的笑了笑，刘一峰也回了个微笑就继续和王掌柜聊天了。他并没有多想，自己毕竟和王掌柜船上的两个欧罗巴人聊过天算认识，对方对自己行注目礼很正常。 但一直注视着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刘一峰感觉注视自己的视线就没有消失过，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被对方很用力的注视着。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再次扭头看向了桑托斯的方向，发现他不见了。打量了下繁忙的甲板没找到他后，刘一峰猜测他应该是进船舱了，因为那种被人狠狠盯着的感觉也消失了。 “哑巴！不准偷懒！” “阿巴阿巴阿巴。” “听不懂，快点去搬东西！你再偷懒信不信我抽你鞭子！” “阿巴阿巴！” 这个哑巴在船员的威胁下，只能从桅杆后面走了出来，悄悄的看了眼刘一峰后就尽可能的低着头，扛起了一箱用油布盖着的物资，他还把油布给捞了起来，搭在了肩膀上，遮住了自己半张脸。 他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条船上突然多了几个认识他的人，因为他就是杀死了尼勘图，跳水逃命的张献忠！ /128/128430/31259424.html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没有金矿？ 冯硕的马匹安置好了后，王掌柜就准备起航了，和硬帆相对来说要方便的多的起帆过程不一样，软帆起帆非常复杂，金山湾也没有多宽，王掌柜选择了让船员下到船舱中用浆板划船。 张献忠所装的哑巴，坐在了船员中间，笨拙的模仿着其他船员划桨的姿势，但划桨本来就是个大家齐心协力步调一致的工作，他的不协调引来了航海长愤怒的咒骂，还挨了两鞭子。 张献忠强忍着剧疼，继续“阿巴阿巴”的哀嚎着维持自己的人设。船员们哈哈大笑，自从半个月前救起这个哑巴后，船员们都喜欢欺负他，主要他每次“阿巴阿巴”解释的样子真的太好玩了。 张献忠低着头继续委屈的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但在船员们看不见的眼睛里全是狠厉和怒火。 原来你姓张！ 该死的混蛋，就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他在内心深处咒骂着刘一峰，并思考起了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放弃这个好不容易获得的新身份，再忍一下忍到这条船回大明本土，还是选择冒着暴露的危险去报复刘一峰。 “哑巴！叫你停下来你听不到嘛！？” 张献忠想的太入神了，鞭子又抽到了身上才反应过来航海长让他们停浆。 船舱中快活的气氛和张献忠强忍自己杀人的冲动暂且不谈，刘一峰和王掌柜都皱起了眉头看着那艘小型广船一点都不顾渡船航行的规矩，强行插入航道。 不仅逼停了自己这艘船，还有好几艘渡船也被逼到航道外去了，差一点造成整个航道的大混乱。 但没人敢说什么，因为那艘小型广船同时挂着海事局和海军的旗帜。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嘛？”王掌柜自言自语到。 “王掌柜何出此言？” 王掌柜指着那艘广船，说道：“那是海事局专门用来送军情的船，我听说海事局组织的军队10天前就深入东山州去剿张匪了，难道是战败了？” 张献忠的余孽还活着？ 刘一峰没有回答王掌柜的问题，他本来也不知道答案。 金山城港口这边负责瞭望的人见到那艘船后立刻通知了相关人员，很快港口的海事局官吏就清出了一个码头，一个官员拉着马在码头上等着。 船停靠在码头上后，甚至都还没停稳，上面的人把一个竹筒装的信件扔给了那个骑士。他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把信件送到了宋应星面前。 宋应星正在和众海事局官员规划金山湾东岸新城区的事，他们计划模仿藟山城，从北到南一共修建5个城区，而突然闯进会场的信使打断了众人的畅想。 宋应星当场拆开了竹筒，拿出写在布上的信件看了起来。耐心等待的海事局诸官吏本来脸色还很正常，最多就是有些好奇，但随着宋应星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们也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 “暂时休会。东岸建造工作已经开始的继续，还未开始的全部停下来！” 留下这句话，宋应星点了几个东山州海事局的高层进入了里间。在在开会场地的院子中，海事局诸官吏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不敢乱猜，要猜也是等某些人放出消息后再猜。于是立刻就有几个在东山州海事局官位还挺高的官员，客气的走到了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杨长白，孙欣和吴三桂面前。 “3位大人，宋大人有什么指示，就拜托3位提前透露点了。” 杨长白3人点了点头，拱手行礼后离开了院子。他们身份特殊，虽然宋应星没有对方承认，他们也一直称呼宋应星为“大人”，但他们名义上还是宋应星的弟子。 官场上，这种由所谓弟子关系的裙带关系很常见，一般来说不是正式的师父和弟子，就是单纯的政治联合。杨长白3人都属于后者，但表面上他们依然是宋应星的弟子，虽然进不了里间，却能在门口候命。 能在门口候命就足够了，能提前知道很多信息了，这对于外面那些焦急的犹如热锅上蚂蚁的海事局其他官员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而且宋应星是真的很照顾他们3人，或者说看重3人背后的势力，毕竟这是六部培养的新生代官员，第一次和海事局之间的政治联合。所以3人仅仅在门口小站了一会儿，就被宋应星叫了进去：“长白，欣儿，三桂，你们在一旁听着。” “是，大人。” 3人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海事局的张匪集团被成功的剿灭了，但张献忠没抓到。 当海事局准备不计代价抓捕张献忠的时候，张匪根本无法抵抗，因为宋应星直接签了一个特赦令：所有张匪成员，主动投降的，在原来服役基础上再服役10年就免其死罪。 如果是张献忠刚叛变那会儿，估计这特赦令除了迎来张匪们的唾弃和咒骂外，不会有任何作用。但放到现在，就连今年刚入伙的那部分人，都有很多觉得这种和野人共伍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这和他们在本土当山大王完全两码事，没有村庄随意抢粮抢小娘们，就算有商行驻地抢，抢的也是各种物资，铜币银锭什么的屁用没有。 这条特赦令通过商行和探险者们，在已经投降的张匪俘虏指出来的他们活动区域，直愣愣的贴在石头上，或者挂在树枝上。张匪团伙中识字的人顿时喜出望外，他们是最后悔加入张匪队伍的人。于是，本来就无意带团队的二当家完全失去了对团队的控制，每天都有人商议好后趁着夜色消失了，等他们再出现时，已经在海事局的队伍中带着镣铐拼命的就着米汤啃着咸鱼干和面饼馒头了。 靠着特赦令，危害金山城整整一年的张匪就这么被剿了，不过匪头张献忠没抓到。 张献忠没抓到其实也无所谓，真正让宋应星终止城区策划会的是前线部队告诉海事局的金矿矿脉线索很可能是错误的！ “宋大人，我觉得我们必须赶紧派遣专家亲自去考察勘测，能发现狗头金，说明那里绝对有金矿矿脉！” 东山州好不容易发现了能让本土刮目相看的特产，怎么能让前线官员的一面之词就打消继续勘测了。 “可是，专家都在户部手上，我们以什么名义申请专家？” 在座的都是知道上任东山州海事局管事郝平配合海事局总参徐光启，假传金矿信息强行圈地修建金山城准备搞土地财政一事的官员，也是知道目前朝廷和内阁还不清楚金山城的事，一旦宋应星向户部申请借调专家，那么金山城的事就怎么也盖不住了。 就算金山城真的有金矿，户部也绝对会配合的派出专家来勘测，但就私建金山城一事，户部绝对不会放过的，会联合其他五部在内阁和徐光启打口头官司的。 这就是宋应星难受的地方：没有一个能不暴露金山城存在的理由请专家来。 “那我们从扶桑请监督挖矿的人过来，行不行？” 但这个官员刚提议完就自己否认了。 大明所有的矿产专家，基本都是从七品以下的官，所有调动必须经过户部同意的。他们除非绑一个过来，但那样扶桑不乱套才怪。 一个户部负责扶桑金矿的官不见了，官职虽小，背后的含义可太大了。弄不好内阁会直接下令海军和南军登陆江户，先把那个可怜巴巴的德川家全家关起来，再慢慢调查的。 “民间会不会有人懂勘测金矿呢？” 另一个官员和自己的同僚一样，刚发表完意见就给自己否了。 民间肯定有这样的人，比如矿场的老工头，但这种人普遍都是吃户部饭的，朝廷全部登记在案，基本上都有工匠的身份。 朝廷登记在案的工匠也不是能随便调用的，失踪一个是要派出锦衣卫和六扇门一起调查真相的。 “宋大人，具体情况是如何呢？” 宋应星手上一直拿着那张布，并没有给众人看，他只是简单说了布上的信息。 听到下属这样问到后，他摊开布有看了看，沉声说道：“经过分批询问，对关键人员的拷问，下属认为金矿矿脉一事是棕皮野人愚昧无知虚构的产物。张匪麾下和棕皮野人提供的位置除了怪石和戈壁，荒凉无比，根本不像有矿床之模样，故有此推测。” 矿床就是华夏古代对矿脉的称呼，虽然写此报告的官员并不是户部的专家，但他至少在扶桑的金矿待过几个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宋应星才把他塞进了海事局前线部队中。 他后面详细的描述了棕皮野人所在的内华达山区的荒凉，那种戈壁怪石的地貌，和扶桑金矿完全两码事，所以他才会专门写个奏折走最快的方式把自己的猜测送到了宋应星面前。 不过他也给出了另外两个基于的确存在狗头金这点的猜测。 第一个猜测是：他认为金矿矿脉的确存在，不然这狗头金无法解释，扶桑金矿在未大规模开采的时候，都很难捡到这么大的狗头金原石，只是棕皮野人愚昧无耻，给出的地方是错误的。 而第二个猜测是：金矿矿脉并不再金山城区域，可能还要继续向东，在东山州更深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是否还值得继续向东探索呢？ 当这两个猜测抛出来后，众人都沉默了。 东山州很大，他们心里有数，这些海事局官员不准备跑马圈地，他们更喜欢一步一步的走，把每一座城市先踏踏实实的开垦出来，再一点点的蚕食东山州。 如果金矿真的在很深入东山州的地区，估计最喜欢到处开矿的户部，也不会同意的。 最后还是宋应星拍板道：“找一条非海军最快的船，我们把此事告知给徐大人。” /128/128430/31259425.html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东山钱庄 送走了刘一峰，王掌柜正在装下一批要渡过金山湾的物资时，邱老板的特使就找到了他，把有些诚惶诚恐的他带到了海事局。 “小人参加诸位大人。” 一进院子，王掌柜就吓了一跳，院子中居然站了二十几个身穿海事局五品和六品官服的人，他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多海事局的官员呢。 这些官员还在等待里间的宋应星出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对于一个船掌柜的到来没多少兴趣。 王掌柜也被带进了偏房，心神不安的小半个屁股挨着椅子，等待自己的命运。 也没让他等多久，一个身穿海事局正七品官服的官员走了进来，他正是李岩。宋应星上任后，非常喜欢这个年轻人，他做人低调做事靠谱不张扬，因为反对郝平的土地财政政策没有被重用，但却在宋应星手上实现了事业爆发。 宋应星选择的向徐光启述说金矿矿脉事件详细情况的人就是他。 “参见大人。” “王掌柜是吧，你的船被东山州海事局征用了，后天之前我要求你的船做好远航的准备，这是海事局的令牌，你所需要的一切物资都可以用这个令牌去海事局的仓库领取。” 自己的船被征用王掌柜只是有些意外，并不抵触。海事局还是很大方的，每个被征用的船掌柜基本上就没有赔过钱的，那个令牌就是明证。 他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会是自己？ “大人，我能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嘛？” “本土，津门。”李岩猜到了王掌柜肯定很好奇为什么选择他，主动补充道：“选择你的是船队商行的邱老板，他说只有你的船是从尼德兰人手里买的软帆船。” 王掌柜有写明白过来了：“大人，这趟旅行，很急？” “非常急，我要求你以最快的速度带我回津门，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回金山城。” 王掌柜不敢再细问了，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和本土朝廷联系。行了一礼后，他赶回了自己的船上，在海事局官吏的帮助下卸掉了所有其他商行的物资，开始准备远航。 其实宋应星是先找了海军沟通，希望能借一艘郑和级的，海军没同意，这超出了他们的权限。无奈之下，才找到船队商会，要他们推荐一艘东山州最快的船，于是王掌柜就这么被选出来了。 软帆船比硬帆船航速快，已经是大明航船领域公认的事了，只是因为软帆船成本太高，大多数船掌柜还是喜欢相对便宜的硬帆船，才没有在民间商船领域得到普及。 刘一峰并不知道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有这么一番际遇，他现在在一家钱庄会客室中，坐在太师椅上默默的喝着茶，思考着一会儿要说些什么。 这个钱庄叫东山钱庄，听名字就知道其在东山州的地位了。刘一峰准备用手中的两代碎金沙，换些钱。他有些担心这钱庄不敢做这个生意，毕竟这里是金山城。 如果是在樕山城或者藟山城，刘一峰完全可以用这些金沙是他从本土带来的，来搪塞对方。但在金沙城，金子太敏感了，他有些担心对方不相信。 “这位掌柜贵姓？” “免贵，在下姓张。” 对方很直接：“张掌柜，您来我们钱庄是想兑换银票嘛？” “不是的，我想用金子换一些银子。” “哦，没问题。”但刘一峰拿出了金子后，就用问题了：“这是金沙？” 钱庄掌柜表情明显楞了下后，才再次笑道：“张掌柜，凭证呢？” 凭证？什么凭证？ 这下轮到刘一峰楞了下了，他突然意识到大明是有完成成系统的钱币兑换系统的，但自己并不知道，身边的人也不知道。 钱庄掌柜见多识广，笑着说道：“张掌柜，您的金子并不是成金，是需要朝廷认同的钱庄开出来的凭证的。” 大明的金子分四种模式：装饰品，成金和碎金。 装饰品顾名思义，各种金器首饰。成金一般只金锭，金砖或者金叶子，都会刻下发行的钱庄名字的。碎金则是指非装饰品非成金的一切金子，不过这种金子会有钱庄开的凭证，证明其合法地位。 很明显刘一峰的这些金沙和金疙瘩全是碎金，但刘一峰拿不出凭证来，那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张掌柜做什么生意的？” “镖师。” “那这些金沙真的是张掌柜的嘛？” 刘一峰本意是佯装发怒一拍桌子来给自己增加气势的，但转念一想对面猜到了这金子来路不明后，却依然心平气和的在和自己聊，估计除了试探自己外，也有意吞下这批金沙。 “不知道掌柜如何称呼？” “鄙人姓夏。” “夏掌柜既然猜到了这批金沙最开始不属于我，那我想知道我们这笔生意，还能谈吗？” 夏掌柜很满意刘一峰的态度，说道：“只要张掌柜能证明这批金沙和海事局无关，就能谈。” 刘一峰预想过类似的场景，也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些金沙，是我从张匪的手下手中搜出来的。” 夏掌柜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当刘一峰拿出金沙那一刻，他就已经在心中对这批金沙的来源作出了猜测。刘一峰说的答案，在他的猜测范围内。 两人很快就金沙的价格展开了讨价还价，半个时辰后，刘一峰拿着3张银票走了出来。 “就一千五百两？”郑芝龙觉得卖便宜了。 “这是买方市场，没办法。” 郑芝龙还是第一次听到“买方市场”这个说法，觉得还挺新鲜的，不过也挺好理解的。 两人一边商量着明天采购的事，一边离开了。 “夏掌柜。” 在东山钱庄里面，夏掌柜还坐在之前的太师椅上，把玩着从刘一峰那里买下来的金沙，一直到一个看上去50多岁的男人进来为止。 “陈老，你来看看这些金子的成色。” “很新很足，有洗过的痕迹，夏掌柜，这些金子是哪来的？” “探险者卖的。”夏掌柜一边说一边走入了库房，不一会儿又拿出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是用两个盘子装着的金疙瘩。 “陈老，你看这3盘金子是一个金矿开采出来的嘛？” 被叫做陈老的男人仔细对比后，摇了摇头，说道：“夏掌柜，明显这两盘的成色要差一些。” 夏掌柜点了点头，他其实也看出来了。 刘一峰的金沙成色要好得多，而这两盘要差一点，他找来陈老就是确定下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陈老离开后，夏掌柜又叫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全部是练家子。 “刚才那人应该还没走远，你们立刻去跟上他，搞清楚他住在哪里。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待具体的命令。” “是。” /128/128430/31259426.html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张献忠的选择 刘一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正准备吩咐小二给他打盆热水他要泡下脚，阴沉着脸的冯硕就带着郑芝龙过来了。 “怎么了？” “我们被跟踪了！” 刘一峰放两人进来关上了房间的门：“确定？” “确定，我已经让老郑测试过了。” 郑芝龙接过了话：“是老冯先发现了他们，他告诉我后我装作不知道走出了客栈瞎逛，果然有个人装作行人跟着我，我回到客栈后那个跟着我的人也回到了客栈。刚才我又试了一次，只要我走出客栈绝对有个人会跟着我，我回来他也回来。” “是什么人，知道嘛？” 冯硕摇了摇头。 刘一峰开始回想今天的日程，看会是什么人跟踪自己，结果发现找不到怀疑的目标。硬要说的话，今天接触的每个人，都有跟踪自己的可能性，但他们的动机又都很弱。自己没有得罪什么人，最多就是犯了“财不外露”的忌讳。 如果真的是因为露财被盯上的话，不至于郑芝龙离开客栈还要跟着。 “不管了，在城里我们和他们都不敢乱来，先这样吧，等出城时再考虑跟踪者的事。” 刘一峰其实已经想到对策了，离开的时候他可以去拜访王掌柜，然后坐他的船去金山湾东北方向的船队商会港口。跟踪自己的人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走海路离开金山城，一时间他们是找不到船跟上来的。就算找到了，海面上出现了跟着的船，他们没有船队商会的邀请，估计也会被拦下来。 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冯硕和郑芝龙见刘一峰说不用管了，也就真不准备管了，跟着他这么久了，他们对刘一峰非常信任。 第二天，刘一峰把雇佣民夫的任务交给了郑芝龙。他和冯硕毕竟是民夫出身，担心遇到熟人，发现两人明明第一年到东山州怎么就成能雇佣民夫的商人了，会暴露两人的过往。 而他带着冯硕去拜访王掌柜。 “王掌柜，你这是去哪里？” “张掌柜，这个你就别问了，海事局的任务，我知道的不多，也不想知道。” 见王掌柜这么说，刘一峰也就不多问了，免得惹火烧身。 “小弟今天来，是想过两天去船队商会拜访下的。” 王掌柜顿时觉得为难，他明天就要出发了。他到是可以委托其他船掌柜带刘一峰去拜访，但那样的话，他在其中的功劳就下降了。 前几天刘一峰提出后续可能会拜访商会的时候，王掌柜一口答应除了结交刘一峰外，还有个目的，那就是看能不能在刘一峰这里开发个渠道，他们想购买一些火铳。 这件事是邱老板交待了下来的，希望商会中的每个船掌柜都想想办法。 刘一峰在王掌柜这里的人设还是个在本土和军方有一定联系的人，这样的人说不定真能搞到火铳的，所以他想把刘一峰介绍给邱老板。哪怕最后没谈成，这个引荐也能让刘一峰欠自己一个小人情，让邱老板因为自己人脉不错能结交刘一峰这种人而记住自己。 怎么自己都是赢的局面却因为海事局的征用，只能把功劳拱手送人了，这让他十分的不爽。 “今天可以嘛？” “这么急？”刘一峰有些不解的问到：“是只有今天才能见到邱老板嘛？” “也不是，只是……”王掌柜是真的很郁闷，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刘一峰看出来了他的心烦，把他拉到了船舱内没人的地方，问到：“王掌柜，你我认识一场，也挺投缘的，有什么就直说吧。” 王掌柜叹了口气，把自己想借刘一峰在本土的关系，在邱老板面前争个好印象。 这话说的刘一峰一愣一愣的。 我在本土的关系？ 我在本土没关系呀！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保持沉默。王掌柜以为刘一峰是有些不快，毕竟对方当你是朋友，你却想着利用朋友的事，虽然不伤大雅但的确有些过份。 “实在是对不住了，是我太唐突了。”王掌柜只能真诚道歉，然后说道：“这样，我写封信，你后天带着信去4号码头找刘掌柜，他看了信后会带你去船队商会的。” 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刘一峰就下船了。他在路过港口上的一堆货物时，听见了货物形成的狭窄通道尽头好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他看了两眼啥都没看到，便不在意了，和冯硕汇合后两人骑着马离开了。 一双包含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刘一峰的背影，手上却一点都没停下，不停的按着一个船员的头往货物箱上撞。那人鼻青眼肿，满脸的口水泪水和血水，双手无意识的推着按住自己那人，希望能离他远点。 可惜这是徒劳的，又是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在木箱上的声音，那人双手自然垂了下来，看来是陷入了昏迷。 抓住他的人就是哑巴，也就是张献忠。 他见刘一峰来了后果断的躲了起来，结果却被一个眼见的船员看见了。船员以为他在偷懒，就走过来教训他。张献忠不想惹事，只能“阿巴阿巴”的求饶，这反而激起了那个船员的施虐心。 张献忠忍无可忍，装作逃进了货物之间的狭小通道，然后守株待兔一把捏住了追来船员的脖颈，接下来就是刘一峰离开时听到的那些动静了。 他看着刘一峰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海中，扭头看了眼王掌柜的软帆船。他已经知道了他们明天就要回本土了，这个本该让他开心的好消息却让他十分纠结。 能回本土当然是好的，在本土当山大王怎么也比在东山州这个鬼地方好。 但是一想到这一路漫长的旅途，自己都要装哑巴被欺辱，张献忠就觉得回去也没那么好了。而且回去后，真的就能舒舒服服的当个山大王嘛？ 大明这几年的治安那是越来越好了，其实山中的土匪也不好过。 东山州哪来那么多民夫？北庭都护府哪来那么多徭役？安南都护府哪来那么多开垦民？ 还不是抓国内的山大王们。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在纠结，刘一峰的出现就打破了他内心的天平了。 决定了，老子要留下，老子要复仇！ 想到这里，张献忠再次抓住那个船员的头，狠狠的按在了货物上，木箱都被撞破了，木屑扎满了那人的脸，看上去十分狰狞。 丢下船员已经陷入昏迷的身体，张献忠摸走了他身上的银两，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港口，消失在了金山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128/128430/31259427.html 第一百一十七章 航海人的爱好 刘一峰苦着脸从东山钱庄走了出来，他又卖了两袋金沙，基本上他们这段时间淘的金沙存货已经没了7成。 “花钱如流水呀……” 没带过团队的人真的不知道，团队的人数一旦上来后，花销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食物方面真的得想办法自给自足一部分才行。” 刘一峰拿着3张银票，顺手给了郑芝龙两张，除了让他去买本来就定好的物资外，他还让郑芝龙再去雇佣20个有耕种放牧经验的民夫。 “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粮食缺口。” 郑芝龙离开后，刘一峰带着冯硕去了金山城集中出售农贸产品的商行，这类商行是金山城最多的，他们霸占了港口的一片仓库区，直接在仓库门口摆上凉棚做生意。 “各位客官，各位掌柜，来看看吧，新鲜收获的蔬菜，金山城入秋后的第一批菜！” 刘一峰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但被涌动的人群强行带了过去。 既然都到了，那就看看吧。 “掌柜的，想买点啥，都是最新鲜的蔬菜。” “你们这是金山城种的？” “当然了，等藟山城的蔬菜送过来，那还能这么新鲜呀。” “嗯，也是。” 藟山城到金山城，平均航程5-10天，除了那几家金山城出名的饭店外，基本上没有人会用海船运送新鲜蔬菜的，成本太高了。金山城刚建立的时候，大家吃的蔬菜都是咸菜腌菜之类的。 不过当时就有商行去金山城南方的山脚下开辟了农庄，这些菜就是今年收获的第一波。 “土地挺肥的呀。”刘一峰看着这些个头只比后世小一圈的蔬菜感叹到。 “那是，我家不仅用人畜肥，还用鸟粪肥的。” 刘一峰有些震惊的抬起了头：“你们还知道鸟粪肥？” 顿时那个店员有些不乐意了：“我家商行在安南都护府就开始用鸟粪肥了，现在又不是嘉庆朝了，做粮食生意的谁不知道鸟粪肥呀。” 人类第一次发现鸟粪积肥是非常好的天然肥料，基本已经是18世纪的事了。因为鸟粪中含有丰富的氮元素和磷元素，是最天然的化肥。基本上工业化之前，鸟粪肥就是人类能找到的肥力最强的化肥之一了。而在18世纪之前鸟粪，就是污秽之物。怎么被发现是天然肥料的，谁发现的已经不可考究了，但19世纪末，人类甚至为了争夺鸟粪发起过战争，近海小岛上的鸟粪被称作白色黄金。 刘一峰顿时明白了从樕山城到藟山城这一路上靠近岸边的礁石和岸上的那些小船在采集什么了。 难怪说东山州根本不缺粮食，广阔的种植园，稀少的人烟，还用上了鸟粪肥。 其实东山州出产的鸟粪肥大多数都运回本土了，自己用的很少的。鸟粪肥是东山州少有的能出口的产物，藟山城的土地又非常肥沃，没必要大量使用鸟粪肥。 刘一峰看着新鲜的茄子，黄瓜，洋葱，韭菜，菘菜，豌豆和白萝卜，不禁感叹这一波算不算物种入侵呢。也不知道南方的弗朗机人带了多少旧大陆的产物来新大陆了，反正汉人已经开始把自己身边的一切往东山州带了。 “这是……豌豆尖！” “哟，掌柜的识货呀。的确是豌豆苗，又叫龙须菜，只有春秋天才能吃到。” 豌豆苗生长温度在20度上下，最佳种植时间为夏末秋初，秋末收一波。冬末春初再种一次，春末收一波。这也就导致了华夏北方基本看不到，毕竟北方秋初就很难保持20度的温度了，基本都在长江流域才有的种。 另外豌豆苗不易保存，基本上摘采5天内最好就吃掉，这也就导致了这道菜等到后世华夏大地完成了大规模基础设施建立后，才让长江流域外的人知道。不论是煮汤还是清炒，豌豆苗都能展现其特有的清香，是轻口味地区很容易接受的味道，曾经一度在江南卖到过几百元一斤的。 作为巴蜀人，刘一峰是豌豆尖的疯狂拥趸，事实上每个巴蜀人童年记忆除了让后世大半个华夏谈及色变的鱼腥草外，还有就是豌豆尖了，不过前者是部分巴蜀人也不能接受的，而后者你很难找到不喜欢它的人。 没有任何犹豫，刘一峰直接买光了这个摊位上所有的豌豆苗。 “掌柜的很喜欢龙须菜呀。” “嗯，有些时日没吃到了。” “那可明日再来，我让我家掌柜的把剩余的龙须菜都摘采了。” “好。” 豌豆苗有个特点，下锅前一锅，下锅后一盘，所以刘一峰看上去买了整整1麻袋，实际上也就够他们6个人吃一顿的量。 离开前，他还买了大量的带根韭菜，菠菜苗和葱姜蒜，这些都是能在极短时间就收获的农作物。 为此他又不得不购买了两驴车和两头驴，他已经拥有4辆驴车了，算上6匹马还能背负一些，这一趟真的是买了太多东西了，这让刘一峰开始怀疑这些东西能不能装船带走了。 如果还是王掌柜的卡拉克船是没问题的，现在只能希望他给自己介绍的刘掌柜的船也够大吧。 想到这里，刘一峰找到了郑芝龙：“老郑，如果要给你们跑海的人送礼，送什么最合适？” “罗盘，船模或者好的茶叶。” 罗盘刘一峰能理解，好歹是航海要用的，这船模和茶叶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船模是郑和级出来后才有的东西。” 见郑芝龙要讲故事了，冯硕一拉缰绳加入了他和刘一峰的谈话。 “当初设计新战舰的时候，海事局请了尼德兰人帮忙。尼德兰人很热情，送来了很多船模希望能卖船给我们，船模就是那时候流行开的，很多船长，船掌柜都喜欢收集船模。” 刘一峰听明白了，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在藟山城的时候，他听喝醉的张钧讲过。 吕宋海战后，海军痛定思痛要改革，既然败给了欧罗巴人的船，他们就决定先模仿欧罗巴人的船。这其实是大明的习惯，正史上大明朝其实就算得上开放，发现弗朗机炮先进，果断买进仿制。发现红夷大炮厉害，果断买进仿制。发现鸟铳好使，果断买进仿制。这个时代的大明也亦然，发现软帆战舰好用，果断买进仿制。 尼德兰人当时很兴奋也很配合，因为他们深知大明海军舰船的需求量有多可怕。 早在16世纪中叶尼德兰人从弗朗机人手中独立后，就一直是商业立国的，资本主义的温床就出现了。到了现在的17世纪初，资本主义已经开始萌芽，尼德兰人一点贩卖了欧罗巴最先进造船技术的危机感和警惕心都没有，毫不犹豫的从本土带来了过半的船舶专家。 现在看来，这些船舶专家为了说服大明购买他们的战舰，肯定送了相当多等比例的船模给海军人。那时候大明也的确买了一些尼德兰人的卡拉克船，不过大明并不准备把海军完全交给异族人来建造。 海事局，兵部和海军的海商，船匠和船长们联合在一起吃透了尼德兰人的各式卡拉克船，掌握了其技术后，给内阁提交了3个方案，最后内阁选择了郑和级这一种方案。 尼德兰人期待的超级大生意变成了普通小生意的失望不谈，船模的的确确在郑和级立项时期就成为了海军人之间最流行的东西。 海军人的小爱好很快就影响了民间，主要海军委托民间工匠做的船模真的看上去就很稀奇，还很壮观，这个时代极其缺乏娱乐，老百姓也爱看船模。 渐渐的，对于船舶有兴趣的人，都有了收藏船模的爱好了。 这很好理解，后世对于等比例缩小制作精美的模型深度中毒的人也比比皆是。 不过刘一峰打听了下船模的普遍价格后，就和冯硕一样下巴脱臼般的盯着郑芝龙，确认他是不是多说了一个零。 “看我干吗，泉州工匠制作的船模，一个要500两很正常的。” 冯硕立刻吐槽道：“那玩意儿又不是真正的船，卖那么贵，谁要呀！” 郑芝龙笑着说：“我要的。” 冯硕翻了个白眼：“废话，500两呀，你给我我也要！” 郑芝龙笑了笑，没有和冯硕纠缠，他是知道刘一峰准备拜访船队商会的，也知道刘一峰准备利用船队商会摆脱追踪者。估计刘一峰是在选送给邱老板的礼物，想了想后说道：“实在不行，买点茶叶吧。” 刘一峰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跑海的人会喜欢茶？这不是文人骚客的最爱嘛？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总之我懂事开始，就知道跑海的人喜欢喝茶了。你忘了那南洋级上的两任船长，不都喜欢喝茶嘛。” “嗯，老冯，人和东西就麻烦你带回去了，我和老郑去买点好茶。” /128/128430/31278061.html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东山钱庄的后台 “刘掌柜，一点心意。” “张掌柜，太客气了，你是老王介绍的朋友，我肯定帮你把东西送到商会去的。” 话虽然这么说，他收下刘一峰送出的东山茶时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东山州缺好茶，当初在金州港，东厂太监送给宋应星那么多新茶就可见一斑了。 不过东山州也不是没有好茶的。 就在前年，终于有做茶叶买卖的商行，在藟山城外成功的种植了茶叶，修建了茶庄。 北美是能种茶叶的，后世的美利坚很多地方也有茶园。只不过美利坚咖啡文化盛行，本土茶叶的成本太高，不如进口茶叶，所以那些茶园种植的也都是精品茶。 西海岸这边的，后世的温哥华西雅图地区，加州部分地区都有成功种植茶叶的记录，水土气候都是适合种植茶树的，所以藟山城出现了东山州第一座茶庄并不奇怪。 金州东厂太监不清楚这点，才以东山州缺好茶送给了宋应星那么多茶叶。 不过一个茶庄必然不能供应普通人的饮茶需求，目前被取名东山茶的普通绿茶，还属于是高消费。 刘一峰送出去的茶叶，也是装在金丝楠木做的礼盒中的，光这个盒子都价值10两银子，里面的茶叶才15两呢。 “那就多劳烦刘掌柜了。” 还好刘掌柜的船虽然是小型的福船，但他知道了刘一峰有那么多货物后，直接调用了两艘一样大的福船，3条船组成小舰队，缓缓的离开了金山城，朝北驶去。 于是东山钱庄跟踪他的人和张献忠彻底傻眼了，东山钱庄的人只能赶紧把情况告诉给了夏掌柜，他听后沉默了几秒，让他的人都回来，准备就此作罢。 但他的人回来后却带着一个汉子。 “你是何人？” “这位大人，小人是张匪麾下的一个小头目。” “你胆子够大呀，来人，送海事局去。” 张献忠是主动接触东山钱庄的人的，他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刘一峰他们了，就存了接触下的心思。见刘一峰坐船离开，自己跟不上去后，果断的找到了东山钱庄的人，说知道刘一峰的秘密。 听到要送自己去海事局去，张献忠强压内心的恐惧，故作镇定的说道：“大人不想知道那姓张的秘密嘛，关于黄金的秘密！” 夏掌柜没有说话，继续喝着自己的茶，一直到4个大汉控制住张献忠把他拉到了门口，张献忠已经决定反击的时候，他才放下茶杯，说道：“放开他。” 张献忠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深吸了口气把自己刚才被愚弄的愤怒按了下去，说道：“大人，我是真的知道那姓张的秘密的！” “嗯，你说吧。” 张献忠的额头青筋暴起，对面这人怎么连一点诚意都不展示：“大人不先听听我的条件嘛？” “条件？”夏掌柜嗤笑了一声，说道：“你一个张匪的人，还配和我提条件？算了，我也没什么兴趣了，拖出去打一顿送海事局。” 张献忠这次没有乖乖的被控制住了，他直接起身回头就是一脚踢翻了一人，然后和另外3人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一边勉强防御着3人的进攻一边大声的喊道：“大人你是不准备知道一批没人知道的金矿了是吧，行，那你就把我送海事局吧，我直接和海事局交易！” 听到“没人知道的金矿”这几个字后，夏掌柜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喝令道：“好了，住手！” 张献忠已经被4人压制住了，特别是没有防备被踢翻那人，夏掌柜叫停的声音再慢点，他已经准备对着张献忠的胯下狠狠先来一脚了。 夏掌柜走到了被两个汉子各自拉住一只手，按跪在地上的张献忠面前：“我其实完全可以不把你送海事局去，我这里虽然没有海事局那么专业的拷问人士，但卸你一条胳膊，砍你几根手指也是可行的，你觉得你能撑得住嘛？识趣的话，现在就说出来。” 张献忠只是笑了笑，努力的抬起头，看着夏掌柜说道：“你觉得我没想到这一点嘛？” 夏掌柜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你什么意思？” “我在进来前就和我的同伴说好了，半个时辰没有看见我出来的话，就去海事局自首，把我在你们这里的消息供出来。” 夏掌柜沉默的和张献忠对视了一会儿，笑了笑，问到：“你的条件？” “一个洗白的身份，我就为您办事！” “我不缺狗腿子。” “我比一般的狗腿子有用。” 张献忠刚说完就感觉到了手臂传来了剧痛，两个按住他的人明显被惹怒了，下意识想扭断他的手。 夏掌柜看了两人一眼，两人赶紧松开了力度。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就能帮你洗白？” “都说东山钱庄背后的人是张阁老的后人！” “那只是谣传。” “谣传也是有根据的，东山州唯一一个和海事局无关的能兑换银票的钱庄，就算后台不是张阁老的后人，那也是个大人物！” 两人又沉默的互相对视了十几秒，最后还是夏掌柜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张三。” “好，张三，我答应你，松开他。” 张献忠起身后，恭敬的对夏掌柜行了一礼，然后等那4个汉子推下去后，把刘一峰掌握了一个金矿矿脉的事说了出来。 “那矿脉是张匪发现的，但具体位置被张匪的军师，一个叫宋献策的矮子掌握着，这个宋献策被那姓张的抓住了，此事就发生在一个多月前。之后这个姓张的就消失了，再出来后带着金子。”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回大人话，宋军师被抓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是唯一逃掉的那人。” “行吧，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过会儿来安排你。” “谢大人！” 张献忠离开后，夏掌柜整理了下思路，走进了内院。这里是他老板的住处，也就是张献忠口中的东山钱庄后台之人的住处。 但不是说东山钱庄的后台之人就住在这里，只是他今年正好在东山州，然后一个月前宋应星去了金山城后也跟了过来，自然是住在自家的产业的。 “大人，夏杰求见。” “让他进来。” “是。” 夏掌柜，也就是夏杰，低着头跟在一个盛装女子身后，走近了里间，看都没看坐在上座正在看账本的那人，直接拜倒：“夏杰拜见张大人。” wap. /128/128430/31278062.html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张家少主 “何事？” “少主，是小人昨天汇报之事。” 正在看账本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这是一个不到30岁的男子，器宇轩昂，不拘小节。 何以见得他不拘小节？ 因为他就披了一件袍子，甚至都没有系上，大大方方的坦胸露乳，估计桌子下面也是坦坦荡荡的。 如果不是早已习惯了自己少主的做派，夏杰肯定以为自己不小心撞见了少主和他侍女之间的嬉闹了。但实际上，自己的少主并不缠绵女色。他身边的4个侍女，有2个一看就知道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少主这种世家子弟，只要愿意，完全可以夜夜做新郎的。 “有新的消息？” “回少主话，是的。” 接着他就把刘一峰登船出海甩掉了他安排的跟踪之人，张献忠的主动投靠一事，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这么说，张匪掌握的金矿不止一处了？” “有可能的，少主，张匪毕竟能和棕皮野人联姻，这些棕皮野人在东山州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是有可能发现金矿的。他们不知道金矿的贵重，当石头处理的。” 少主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分析。 华夏也是汉之后，黄金才开始作为贵金属的，而第一次作为货币都是宋朝的事了。在汉朝之前，黄金虽然谈不上当做石头的来处理，但也的确谈不上是多贵重之物。继续往前，先贤圣人的时代，百姓捡到黄金发现太软无法打造器物，顺手扔掉都是有可能的。 “把陈老叫来。” 陈老是带着刘一峰卖的黄金和其他探险者卖的黄金一起来的，在陈老的讲解下，少主算是明白为什么夏杰判断刘一峰掌握了另一座金矿了。 “少主，您这些金沙，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您在看这些金疙瘩，也是天然形成的。但两者之间成色完全不懂，而且形状差异太大了。” 少主点了点头后问道：“陈老，根据这点能确定这两批金子来源不同嘛？” “回少主话，完全可以。” 陈老带着金子退下后，少主站起了身，张开双手仍由4个侍女替他更衣。夏杰赶紧低头，不敢看他。 “夏掌柜，你要多少人？” 少主很清楚，这个夏杰今天来汇报就是来求权限去搞定那个张姓镖师的。昨天他就透露出了类似的意思，但自己觉得夏杰口中的另一座金矿太过飘渺，自己马上又要去拜访宋应星，没有同意。今天他又来了，还带着更加确定的信息，于是准备放权给他试一试。 “谢少主，小人想要50个好手。” “我记得那个张三说他们还有火铳，这样，好手你自己去招募，金山城不缺穷困潦倒镖师和探险者，事后记得灭口就行，我给你50支火铳和50个火铳手。” 夏杰闻言喜出望外，赶紧表忠心。 少主没兴趣听他表忠心的话，强势打断了他，说道：“但是夏掌柜，规矩你懂的，涉及到海事局的事了，成功后自然有你的功劳，但失败且被海事局发现了，我是一概不认你的，都是你自主的行为！” “是，小人明白！” “退下吧。” 夏杰离开后，已经在4位侍女的服侍下，换上一身锦缎的少主，带着十个抱着各式礼盒的侍从，坐着马车到了金山城海事局旁边的一个别院中。 “停下！前方为海事局禁地！” 十几个手持长矛和火铳的海事局卫队成员拦住了他的马车，一个侍从摸出了一张帖子，提给了海事局卫队。看过帖子后，他们就放行了。 其实双方都互相认识，基本上每天东山钱庄的少主就要来拜访一次宋应星，而每次都是枯坐半个时辰后，被礼貌的送客。 他也不恼也不怒，至少他还能在外堂坐着等，很多人求个进外堂的机会都求不到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刘一峰婉拒宋应星好意时，杨长白3人那么愤怒。在他们看来，刘一峰一定是祖坟冒烟了，才有了这么一番机遇，结果他还不要。 今天又是枯坐了半个时辰，正好茶也凉了，少主估计送客的下人就快要来了，主动的调整了坐姿，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吴三桂。 “三桂，你怎么来了？” “亦知哥，你也太执着了。” 从两人直呼其名能看出来两人不尽认识，还很熟络。 张亦知笑了笑，继续问到：“三桂，你能来，是宋大人愿意见我了嘛？” 吴三桂苦笑道：“宋大人怎么可能见你，你别让老师太难做了。” 张亦知沉默了，嘴角全是苦涩。 “亦知哥，安安心心的做个富家翁吧。” “三桂，你不懂，重归朝廷，这是爷爷，父亲，乃至我，我们张家的夙愿！” “老师也知道这点，他让我转告你：一切的根源还是在顺天府，在紫禁城中。” 送走了神情黯淡的张亦知后，吴三桂回到了宋应星的房间，他正在处理公务，头也没抬的问到：“走了？” “回大人话，走了。” “走之前说什么了？” “还是那些话，希望能见大人一面。” 宋应星叹了口气，放下毛笔：“相见不如不见，我又帮不上忙。” 吴三桂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帮下张亦知，毕竟父亲的某个小妾，是张亦知的小姨。而她因为生不出孩子对自己一向很好，像个大姐姐，所以自己爱屋及乌才叫张亦知为哥的。 “宋大人，或许张亦知只是想见您一面，并不是求你做什么事呢？您要不……” 宋应星瞪了吴三桂一眼，直接让他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三桂，亦知的事我心里有数，不用再说了。” 吴三桂只能旁敲：“宋大人，朝廷为什么不肯让亦知哥从官呀，他不是考上功名了嘛？” “不让他张家从官的不是朝廷，而是陛下。” 吴三桂被这个答案震住了，难怪老师让自己带话“根源在顺天府，在紫禁城中”。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朝廷某个大佬，比如某个阁老在从中作梗呢，没想到居然是陛下。 一时间他也不敢多问了，只能保持沉默的站在那里。 宋应星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问到：“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陛下不让他张家后人从官嘛？” 想！ 但是我不敢问…… 老师您要想说，就说吧。 送应该行仿佛看穿了吴三桂的所思所想，笑着说道：“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退下吧。” 吴三桂郁闷的退出了房间，直接朝杨长白和孙欣处去了，他想看看这两位哥哥知不知道答案。 屋内的宋应星重新坐在了案前，却没有心思处理公务，被吴三桂勾起的思绪让他自言自语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陛下这么恨张居正呀？” /128/128430/31302986.html 第一百二十章 船队商会 “小弟见过邱老板，这是一点心意。” “张掌柜太客气了，快，进屋坐。” 没有营养的寒暄结束后，刘一峰终于坐在了船队商会的会客室。这里装修非常奢华，可见船队商会的财大气粗。 实际上，能加入船队商会的船掌柜基本很少有穷人，商会对于会员是有挑选的，那些一看就知道只能跑短途的小船掌柜，商会是不收的。 可以说，商会的每个船掌柜都是有单独往返东山州和本土能力的，这种船掌柜除非是遇到天灾沉了船，就不会出现穷人。而且加入了商会后，面对运气不好沉了船的船掌柜，商会有极其优惠的贷款政策的，这其实才是众多船掌柜对船队商会趋之若鹜的真正原因。 这样的船队商会，财大气粗非常正常。不过比起奢华的装潢，刘一峰更感兴趣的还是放在大堂两边的众多船模。这要是让后世的那些中毒船模爱好者看见了，估计要疯掉。 “张掌柜对船模也有兴趣？” “主要没见过。” 听到这话，作为地主的邱老板自然要带着刘一峰参观下了。 “这是，南洋级？” 刘一峰看着构造非常熟悉的长达1米的船模，认出了是他待了几个月的南洋级。 “张掌柜很识货嘛。” 邱老板这句话一般是奉承，则是夸奖。南洋级作为大明最大的船之一，的确见过的人谈不上多但也谈不上少，不过真正让他震惊的是刘一峰居然还认识郑和级。 “张掌柜认识海军的人？” “呵呵，有一个朋友，在南洋那边服役，是个破浪校尉。” 邱老板顿时有些肃然起敬了，他也认识很多海军的中层军官，破浪校尉也认识几个，但自己是因为郑系家族出身，而刘一峰这个明显不是他们圈子中的人能认识破浪校尉，要么他有其他较硬的背景，要么他有一番机缘。 别看东山州有5艘郑和级，现在也基本都停靠在金山城港口，实际上见过郑和级的人并不多，而能一眼就认出是郑和级的人那就更少了。即便是在很多船掌柜眼中，郑和级和王掌柜的卡拉克帆船之间，除了大小和吨位外，他们也看不出区别来。 对他们来说，都是软帆船。 但对刘一峰来说，卡拉克船和盖伦船之间的区别还是肉眼可辩的。 郑和级是大明吃透了卡拉克船的各项技术指标后，集合华夏船舶的技术，设计出来的一级软帆船，基本上是当世最先进的船之一了。 整条船完全是华夏和欧罗巴船支设计的精华的集大成之作品。 欧罗巴那边的技术主要体现在炮击舱室的布局和软帆动力系统上，而华夏这边的的技术主要体现在船体结构和水密隔舱上。 后世人很多都以为水密隔舱是欧罗巴人发明的，但实际上水密隔舱是汉人发明的。第一次有文字记载的水密隔舱就是在唐朝，不过普遍使用水密隔舱却是在宋朝。而欧罗巴人第一次使用水密隔舱已经是18世纪中叶的事了，第二个日不落帝国已经称霸了海洋，才开始在他们的战舰上使用水密隔舱。 不过郑和级的很多数据还是保密的，这个船模制作并没有南洋级那么精良，而且只有外壳，内在结构空虚，不像其他船模甚至可以一一拆除后再装上。 之后的船模中，就是华夏最多的福船，广船，鸟船和沙船了，这四种船型也被称为华夏4大古船。其实还有个宝船的，可惜满清摧毁了宝船99%的文献资料，让后世只能只能靠只言片语去想象。 4大古船中，最老的是沙船，唐朝的主力船型，其原型是秦汉南北朝就有的防沙平底船。这一千年来的多个王朝，本质上船舶技术是一脉相传的，最多就是船的外形和大小不动。 第一次技术革新是宋元时期的福船，船低部不再是平底了，而是尖底，这让福船在海面上有了远超沙船的稳定性。 接着就是明朝时的鸟船和广船了，但本质上鸟船和广船就是福船的加强版，勉强可以理解为福船plus青春版。特别是鸟船，技术上基本没任何变化。广船相对好一点，在木材的使用上用了更加坚硬的木材，导致成本比福船贵了一倍左右。 听着邱老板的讲解，刘一峰也逐渐明白为什么他见到最多的就是福船了，其次才是广船，而樕山城和藟山城之间海域收集鸟粪和打渔的船，大多数都是鸟船，金山湾的渡船过半都是沙船。 “我们的会员，基本都是福船和广船的。” “那像王掌柜那种软帆船的会员多嘛？” 邱老板摇了摇头：“整个东山州，除了海军的郑和级，就他一艘软帆船。不过南洋那边软帆船挺多的，毕竟安南都护府的尼德兰人和弗朗机人很多，而且我听说安南都护府那边和我们这边追求载重量不一样，已经开始在追求航速了。” 刘一峰能理解，毕竟南洋一带气候炎热潮湿，部分商品保质期并不长。特别是某些商品一旦受潮就彻底毁了，比如香料。而东山州运往本土的商品大多数不在乎轻微的受潮，比如皮草和鸟粪肥，东山州距离本土的距离又远，所以东山州的海运还是以追求运载量的福船和广船为主。 “如果未来能出现南洋级的运载能力和郑和级的航速，估计广船，福船和尼德兰人的软帆船就都没用武之地了。” 邱老板的一句感叹却给了刘一峰以一个提示。 这种船在风帆时代并不是没有，那就是风帆时代集大成之作：飞剪船！ 不过他没有提出来，他是个外行，对飞剪船的理解也更多的体现在外形上。他提醒自己尽可能的回忆起飞剪船的外形，然后找到个舰船设计专家，让他来设计。 两人又聊了几句硬帆和软帆的区别后，邱老板彻底的认同了王掌柜写给他的信中提到的刘一峰有军方背景了。 原因很简单，刘一峰对软帆船真的太了解了。 为了再次确认下，他主动说起了自己的出身。 “郑系？”刘一峰问到：“难道是三宝太监后人？” 邱老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郑系的确是三宝太监的后人，不过我们这一脉不是郑家的，而是当年和三宝太监一起出远洋的人。” 经过邱老板的讲解，刘一峰明白了何谓郑系了。 当年郑和下西洋作为建文帝大力支持的行为，无数资源的倾斜必然培养出了一个个堪称世家的存在。虽然在之后一百多年内，随着大明海禁，这些没有底蕴的家族慢慢落魄了，但航海人出海就团结抱团的特性让他们形成了一个被后来人称为郑系的联合体。 这其中有人当了官，有人成为了海商，甚至有人加入过嘉靖朝的倭寇。郑系的家族联合固然没有底蕴，但联合后庞大的财富让他们渡过了没有底蕴的痛苦期。等到万历朝开海禁后，厚积薄发了一百多年的郑系紧紧的抱着海事局的大腿，就发展了起来。 目前海事局中有郑系官员，海军中有郑系派，船舶领域有郑系工匠，民间跑船人有郑系掌柜。这些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既得利益者一个姓郑的人都没有，但依然团结在这个姓的旗帜下，宛然成为了大明航海领域的一个庞然大物。 刘一峰对这个郑系家族还挺有兴趣的，感觉就是大明的船舶资本联合体。他也明白邱老板展现自己的出身，必然有所求，这让他有些担心，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必须要搞清楚对方求什么，于是主动说道： “邱老板，我只是一个来东山州探险的北庭退役军人罢了，对航海的确了解不多。” 邱老板也听出来了，刘一峰在试探自己的目的了，笑了笑说道：“张掌柜，我们郑系也只是在航海领域有些能量，但在其他领域还是要靠朋友帮持的。” “比如？” “比如北庭军，比如南军，比如西军。” 刘一峰扬眉苦笑，邱老板说的这3军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武器。而他们所求的武器肯定不是什么刀枪剑戟，而是火铳。 /128/128430/31302987.html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火铳交易 “张掌柜，我们开诚布公吧，我想求购一批火器。” “邱老板为何需要火器？你们主要业务都在海面上，陆地上唯一能威胁到你们的张匪也有海事局去对付。” 邱老板猜测刘一峰这是在替他身后的官方势力在询问。 每一个有渠道贩卖火铳的人，背后的势力必然是官方，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们对于每支火铳最终会流向哪里是非常在意的。 说白了，火铳的流向是安南都护府或者东山州这些海外之地，他们就放心了一半，而知道了购买这些火铳的人基本为了防身后他们就会放下另一半的心。 朝廷对于这种现象心知肚明，也默许了，只要不被抓个现行基本上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自己这帮航海人，要火器的确有些说不通。 从本土到安南都护府诸岛，到扶桑到流鬼州到东山州，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海盗，所有的海盗要么被海军送进海里见龙王了，要么关在扶桑的金矿中劳动到死了。然后你们这帮航海人大半时间不上岸，上岸基本就在各个城中，是海事局管理下的秩序之地，你说你要火器干什么？ 难道是准备去当海盗？ 想通这一点后，邱老板立刻解释道：“张掌柜，我们要火器只求自保。” “有人要对你们不利？” “不是的，是防范可能的敌人。” 说实话，如果刘一峰真的是官方势力推出来的代理人，就邱老板的这番话，他绝对不会卖任何火器给他们了，因为邱老板表现的实在是太可疑了。 邱老板也知道，于是他让下人招来了一个人。 “张掌柜，这位是王睿，也是我们郑系的大家族成员之一，祖上是跟随永乐大帝靖难的王景弘王大人。” 王睿目测30岁上下，生的有些矮小，可能也就160左右，古铜色的皮肤下是虬结的肌肉，一副船员打扮。不过待人接物能看出来是受过家族熏陶的，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邱会长言过了，我就是王家一个不入流支脉的庶子而已。” 说完，他大大方方的对刘一峰拱手行礼：“见过张掌柜。” 刘一峰赶紧回礼，不知道为什么，别看自己高对方一头，但刘一峰有一种自己真和他打起来，自己输面较大的感觉。 他的感觉没错，王睿论战斗经验的确比刘一峰丰富多了。此人13岁就跟随他们王家的船去南洋对付土著，20岁那年曾经只带了3个人，一把手铳，全歼了一个威胁到王家种植园的500人部落，在他们那片海域闯出了名号。 “张掌柜，其实我购买火器就是给他们准备的。王睿，你给张掌柜讲讲你们为什么要火器吧，不要隐瞒。” 王睿对邱老板行了一礼，转身面对刘一峰，顿时刘一峰感觉到了一股锐气，暗叹这个王睿不简单。 “张掌柜，是这样的。我之前一直在南洋对付危害家族产业的土著的，今年长老堂突然让我来东山州，目的是让我去开拓南方航线。” “南方航线？” “这个我来解释吧。” 邱老板接过了话题，因为这属于郑系高层才清楚地事，王睿的确可能知道的不多。 故事很简单，海事局开辟本土和东山州之间南方航线的尝试的确无限期停了下来，但民间却没有放弃。 民间航海界有个说法，当初发现前面几次开辟新航线船队的残骸地方，应该距离东山州已经很近了，或许再努力下，就能发现东山州的南部了。 刘一峰听的叹为观止，他第一次知道大明早就在探索南方航线了。他感叹到这个大明真的太开拓进取了，而且很明显已经形成了一种自上而下的风气了，朝廷和海事局停下了，民间勇敢的顶了上去，和正史上相对保守的大明呈绝对反比。 “海事局其实并没有放弃，朝廷有掣肘，他们就委托了我们郑系。长老堂经过讨论，决定应下来。我们组织了两个舰队，一边从扶桑出发重走海事局的路线继续向东，另一边从东山州出发向西，王睿就是东山州这边出发的人。” 王睿也补充道：“根据我们在安南都护府的经验，船上的领导层最好还是配的有火铳，外防土著内防哗变。但因为张匪的缘故，东山州今年最缺的就是火铳，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没有提前从安南和本土准备火铳。” 刘一峰算是听明白了，他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卖对方人情的机会，如果对方要的不多的话，自己的确可以卖他们一些火铳：“你们要多少？” 邱老板和王睿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说道：“张兄有多少？” 称呼都变了，刘一峰也花花轿子人抬人改变了对邱老板的称呼：“邱大哥，我手上目前只有30支火铳了，我自己至少需要15支以上的。” 这个数字让两人很是惊喜，他们其实也就准备要个10支左右的，毕竟东山州这边出发的船队只有两艘广船，一艘配5把火铳足够了。而两人的惊喜随着他们的继续交谈，越来越盛，因为刘一峰手上的全是簧轮手铳。 他们要火铳真正的目的还是威慑，威慑可能存在的土著，威慑最坏情况下的船员们。前者只要是火铳就行，主要靠声响吓人，而后者方便随身携带的簧轮火铳是最佳的选择。 “张兄，哥哥我能15支都买下来嘛？” 邱老板双眼放光，10支给王睿，自己留5支作为自己的底牌，他现在真的是爱死推荐刘一峰的王掌柜了。 刘一峰其实内心已经答应了，张匪被海事局盯上了，他淘金区域没有什么大型野兽也没有印第安人，火铳的威慑意义大过存在意义，的确没必要要那么多支。虽然未来他可能还是需要火铳的，但现在他觉得投资郑系家族这个大明的船舶资本复合集团是值得的。 于是佯装思考了几分钟后，点了点头。 双赢的局面就这么达成了，但刘一峰随身没带那么多，于是刘一峰决定自己留在这里，让冯硕带领团队先回去，再带火铳过来。 /128/128430/31310363.html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教育冯硕 郑芝龙也留下来了，这里有太多他的同类，他非常喜欢这里的氛围。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他就和王睿混熟了，两人都觉得对方很对自己的胃口。 刘一峰一度怀疑郑芝龙是不是打断跟着王睿去开辟南方航线了，结果李鸿基带着15支火铳过来后，他还是跟着刘一峰回营地了。 “我还以为你准备跟着王睿他们走了。” 郑芝龙笑了笑：“说实话，很动心，但我希望开辟新航线的人是我带领的船队，而不是船队的一员。” 郑芝龙想拥有条船的事，刘一峰团队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李鸿基开玩笑的说道：“我们淘了一个月，算起来差不多5000两，再淘两个月差不多就能买一艘船了，老郑，你的梦想快实现了哦。” 郑芝龙愣了下，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帐不是这么算的，这一个月我们也是运气好，那几天一直在收获。而且5000两是整个团队的收获，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收获。” 刘一峰的淘金方法汉人本来就在使用，有些靠近金矿矿脉的水流中，能掏出金子是整个欧亚大陆都有的现象，并不局限于美洲。欧亚大陆从东向西，华夏文明，天竺文明，波斯高原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环地中海文明都有相关的文字记载的。所以整个团队对于那种淘金方式接受的极快，只用了两天，大家就都进入淘金状态。 刚开始收获很糟糕，前10天寸金不收，都是第13天，有人淘到了金子士气才恢复的。之后就是第18天-25天这7天，他们在一片平静的河滩发现了大量的金子。 刘一峰巡查了周围，也站在高处观察过地形了，明白这个河滩会有这么多金子，只是因为河水流到这里时因为地形原因，过重的沙石大部分会留在河滩中，金子密度大，自然大多数也就留了下来。 直到他们离开前，那个河滩都还在时不时的出金，但刘一峰判断那里的金子基本已经被他们捞了7成以上了。 留守的李鸿基认同这个观点，因为刘一峰他们离开这段时间，河滩中最后出了一次金子后，再也没有淘到过了，大家都认为这里的金子已经淘完了。 正好冯硕带着物资和人回来了，李鸿基让所有人拿上武器，先给民夫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老实点。然后让冯硕把嫡系分组管理起了那些新来的民夫，他则带着火铳来找刘一峰。 “大头领，目前民夫都住在野外的，我们是先建营地还是先转移？” “转移，那个河滩并不适合100多人的生存。”刘一峰其实一直在找后世纪录片中的那个修建伐木场的湖泊，他觉得那里能成为西部淘金热的起点，肯定那片水域中的金子会更多。而且那里能修建伐木场，必然环境也更宜居。 “我的想法是把队伍分成两批，一批你和冯硕带队，从河滩继续往下游走，我和老郑去上游看看。” 从那片河滩到金山城，刘一峰6人骑马一共用了5天。冯硕从船队商会在入海口附近修建的港口回河滩也用了5天，但这5天和刘一峰的5天不能比。一个是6人轻装骑马，一个是带着100多号人赶着骡车步行，所以刘一峰，李鸿基，郑芝龙和另外4个运送火铳来的人只用了3天就回到了河滩。 他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冯硕已经快镇不住场子了。 “你打人了？” 冯硕别过了头，但嘴上可不服输：“那些民夫就是贱皮子，不打不行！” “他们干了什么，让你打人？” “他们不服管教，不听命令！” “那你挑刺头出来教训就是了，有必要打那么多人嘛？” 130多号民夫中，有近半的人在这几天陆陆续续被冯硕打了，这让他们不乐意了。要知道，刘一峰选民夫的时候基本没有选今年刚到的那批民夫，他们还带有野性，不好管教。刘一峰选的基本都是服役2年的民夫，偶尔也有今年服役期刚到的。 一来他们已经适应了东山州和自己民夫的身份，好管教。二来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好管理。最难管教的人就是没认清现状的，最难管理的人就是对未来没有希望的。 另外刘一峰有感自己的嫡系汉人太少了，他这次雇佣的民夫中过半都是汉人。而冯硕打了那部分人中，几乎也都是汉人。最好管教的人都让冯硕必须要靠武力来管理，可想他管的有多糟糕了。 冯硕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他当时是气晕了头，还有些膨胀。他也是第一次管理那么多人，紧张的同时也很兴奋，而这两种情绪都是最容易作出冲动决定的。 “算了，老刘，老冯也是想管理好团队。” “对呀，大头领，打就打了，让他们知道该听谁的也没错。” 郑芝龙和李鸿基的劝话刘一峰听进去了，他其实也并不在乎冯硕打了人，亲疏远近他还是分的清的，他是气冯硕表现的差。如果换李鸿基或者郑芝龙这两人留守，民夫中有刺头绝对不会出现用火铳强压群愤，然后打那么多人的情况出现。 “我生气是因为老冯不争气！” 冯硕抬起了头，他本来还有些委屈，自己不过就是管理手段过激了点。为了一些民夫就教育自己，完全不顾自己是最早跟随你刘一峰的人，有些气不过。 但听到这话后才发现自己理解错了。 “头，我怎么不争气了？” “你怎么争气了？靠打就能把人心都掌握嘛？恩威并施，当初我搞定你们的时候，可不是全靠打！” 冯硕没法反驳，他不得不承认刘一峰说的有道理。 “老李，老郑，去通知大家晚上加餐，具体的东西我来做。”然后他看向了冯硕：“晚上你来主持。” 李鸿基笑着对冯硕点了点头，郑芝龙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就离开了。 “头……” “老冯，你跟着我也有半年多了，我们从自由都没有的民夫走到今天已经是100多号人的领导者了。现在也确实挖到金子了，未来我们的团队只会越来越大，我今天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未来老子要建城！” 冯硕被刘一峰的野望吓到了：“海事局会同意嘛？” “我们又不在他们管理范围内建城，我们去南方，那里还不归海事局管。等我们的城市成规模了，海事局要收走给他们就是了，我们依然是城里最大的地主，再去下一个地方继续建城就完了。” 刘一峰表现的很有信心，他相信海事局不会管，因为这是有先例的。东山州的确还没这种情况，安南都护府超过一半的城镇和港口都是这么建立的。 安南都护府和海事局放任民间商行商会去建立据点，开垦据点。等成一定规模了，安南都护府再派遣官员接手，然后让城镇的修建者享受一定程度的最优待遇，比如成为地主。 南洋层出不穷的富豪基本都是这么起家的，这些新兴地主大量种植粮食或者经济作物，要么卖给尼德兰人或者弗朗机人，要么卖回本土。在短短的二十年间，赚到了中原普通地主两代人才能积累的财富。 冯硕也是听说过这些事的，顿时眼睛都亮了。 “老冯，未来我们的城市我一个人是官吏不过来的。老郑就不说了这小子有钱了绝对买了船出海去了。”他指着冯硕和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金承佑，说道：“你，老李，鳌拜他们，还有你金承佑和你的高丽同胞，都会是城市的管理者。现在只是让你管理100多号人，未来你管理的可能是上万人，你不快点进步我怎么能放心呀？” 冯硕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心里的委屈和之前的膨胀完全消失不见了。 特别是那份膨胀，他当马贩的时候，最多就带过5个人。在南洋级上管理过十几个民夫，现在突然管理上百号人，难免有膨胀。但刘一峰给出的前景让这份膨胀就仿佛小屁孩鼻孔冒出来的鼻涕泡一样可笑，一戳就破了。 安抚好冯硕后，刘一峰看向了成功劝下冯硕不要打更多人的金承佑：“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嘛？” “是！”金承佑表情非常激动。 “听到了就去帮忙。” “是！” wap. /128/128430/31310364.html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人私藏黄金？ 赵老五听见了营房外面喧闹的声音，不用睁开眼就知道是工头叫干活了。他推开怀里的大腿，顺手在大腿主人的屁股上来了一下：“撒合卡，起床了。” 但身边之人还在美美的打着呼噜，已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的赵老五干脆的对着撒贺卡的屁股就来了一脚。 “老子叫你起床了，还睡！” 这个营房住了12个人，都是地铺，靠墙的位置是4张条凳1张大桌子，桌子下面是他们12人的一些生活用品。设计房子的人还很贴心的在墙角给他们设计了一个木柜，但这群民夫没啥可以放进去的东西，干脆就乱七八糟放了一些捡回来的把玩石头或者木头。 撒合卡揉着屁股眨巴着嘴起床了，然后和营房中另外11人一样拿着一个木盆和属于自己的麻布巾就出门了。 太阳还没完全出来，东边的山体已经被照亮了，但他们头上的夜空还是黑色的，满天繁星依然清晰可见。但这种场景除了穿越过来的刘一峰会时不时抬头观看外，其他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毕竟他们从出身开始，就知道只要天气好，夜空中就是满天繁星的。他们根本不敢想象再过300年左右，世界上人口聚集的地方你抬头根本看不到星星。 赵老五带着他营房11位室友，走到了一个水槽前，那里已经放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了，一个女真人表情冷漠的拿着木瓢等着他们。 “报告，6号营房应到12人，实到12人。” “嗯，洗脸吧。” “是！” 那个女真人用木瓢给没人的木盆里倒了半盆热水，然后他们自己走到水槽面前，用水槽里的木瓢舀了剩下半盆冷水综合水温，最后走到远离水槽的地方用麻布洗脸，有些人还会干脆脱掉上衣开始擦身。 虽然还没有下雪，但营地坐在山区夜晚的温度已经接近0度了，来一盆有些烫的热水一激，基本上大家也都清醒了。 接着他们会走向一个棚子，里面已经有人在发放奇怪的黑粉和颜色暗沉的水了。黑粉是木碳粉，那水是盐醋水，这是给他们刷牙用的。 刷牙曾经是营地的民夫最不喜欢的一个环节，因为刷牙这种事，有钱的老爷才会做，他们这些民夫很多已经一口坏牙了，早就不在乎了。不过刘一峰就是强制要求他们刷牙，他们也就忍着木炭粉的苦味和盐醋水的难喝，例行刷牙了，不刷不给早饭吃呀。 但随着他们习惯并刷牙了两个多月后，有些人已经爱上刷牙了，你不让他刷他都会求着你让他刷。这些人基本都有牙髓炎和蛀牙，每天晚上牙髓神经就会痛，牙痛过的人都知道什么叫“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他们开始刷牙后，牙痛的症状缓解了许多的。 赵老五就是其中之一，他非常认真的用手指摸着碳灰摩擦着牙齿。一个人走了过来蹲在了他身边，也开始了刷牙，不过他不是用手指，而是牙毛棒。 “小刘大人。” 赵老五赶紧打招呼，那个人点了点头，就用牙毛棒沾了碳灰开始刷牙。这让赵老五无比羡慕，他已经听刘大人讲过了，他们牙齿痛是因为牙缝中有脏东西，所以要刷牙刷出来。用指甲抠牙缝抠不出来，但牙毛棒可以。而且拥有牙毛棒，本身就是自己在营地中身份高的表现，自然是很羡慕的。 “小刘主子，给您水！” 比起赵老五的不卑不亢，撒合卡就要殷勤多了，眼神中有谄媚有憧憬还有隐藏的不是那么好的嫉妒。 因为这个小刘大人是个女真人，但在营地中的身份比很多汉人都高。 他就是鳌拜。 鳌拜彻底的抛弃了自己的女真姓，恳求刘一峰赐姓，这是完全认主的表现。刘一峰一旦赐姓从此鳌拜和他的后代就是刘一峰的绝对家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刘一峰没想那么多，就让鳌拜跟着自己姓了，但没有改他的名字，他现在就叫刘鳌拜。 在南洋级上，鳌拜靠着有刘一峰罩着，就有意无意的开始蓄发了，这会他已经是一头在后世算的上中长发的发型了。很多汉人民夫第一次见到他时，完全没看出来他是女真人的，因为民夫中有太多人因为各种原因都是剃了头发送到东山州的。 “赵老五，你们组最近怎么一直没收获呀？” 吐掉漱口的盐醋水后，鳌拜歪头斜眼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的赵老五，他就是故意走到他身边来刷牙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场谈话。 顿时赵老五无比的紧张，而撒合卡暗骂自己干嘛要凑过来，现在走也不是，不走又怕殃及池鱼。 “小…小刘大人，我们分的那条河，真的没金子呀！” 鳌拜继续沉默的盯着他，盯到赵老五已经觉得双腿发软了，才开口道：“没淘到金子没关系，有保底的俸禄和工分，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了有人在暗藏金子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赵老五赶紧矢口否认。 “是的，小刘主子，不会的，我们组绝对不会有人暗藏金子的！” “最好不会，刷完牙后立刻叫你们组的人在操场集合。” 赵老五和撒合卡赶紧应是，目送鳌拜离开。 “撒合卡，你知道有谁藏了金子嘛？” 撒合卡先是摇了摇头，但又不确定的说道：“组长，可能李七他们有问题。” “李七和王二狗？” 撒合卡微微点了点头，他是去年来的民夫，之前一直在樕山城的小皮草商行做皮革的硝制工作。金山城出现后，他的掌柜变卖了商行，带着他们南下挖金子，却耗尽了所有积蓄，他就被卖了。 他作为女真人民夫，一直是不怎么敢惹汉人民夫的，即便在刘一峰这个明确规定了不准因为民族不同而欺负人的地方，他面对汉人也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并习惯性下意识的靠拢汉人中的掌权派，比如他们的组长：赵老五。 李七和王二狗是他们组中两个一直不怎么服赵老五的汉人民夫，他们3人都是明年就满第三年服役期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最后服役的掌柜应该就是刘一峰了，而刘一峰在挖金子，重点还挖到了金子，3人就有了别样的心思。 赵老五是青州人，老实本分，他的想法很简单：明年服役期满后继续跟着刘一峰混。刘一峰已经挖到了金子，不管是想办法卖掉还是上缴给海事局，前途都是无量的。 李七和王二狗则不这么想，两人一直想等明年服役期满了自己也来挖金子。但挖金子需要原始资本，所以两人就准备从刘一峰这里“借”一点。 赵老五并不知道两人的打算，不过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的确早就引起了朝夕相处的小组其他人注意了，两人被人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知道了，撒合卡，你去稳住他们，我去找小刘大人。” 鳌拜说了让他们集合，是要亲自带人去搜他们小组成员的身和住处，一旦发现了有金子，找出真凶就只处罚真凶，找不出那就全组一起被罚。 “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小刘大人，我们组的李七和王二狗可能有问题。” 鳌拜没有立刻去找两人，而是思考了片刻问到：“那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刘大人，我也是被您点过后，调查才知道的。” 鳌拜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眯着眼睛立刻说道：“谁告诉你的？” “我组里的一个女真人。” “撒合卡？” “是的。” “狗奴才！” 赵老五不知道小刘大人怎么突然如此生气，他也清楚那句“狗奴才”不是说他。因为鳌拜虽然有了汉姓，在营地里身份也比自己高，但依旧是女真人。他的主子是个纯血汉人，那么小刘大人绝对没有勇气骂汉人“狗奴才”的。 况且这种骂法更多的还是女真人之间爱用。 “小刘大人，难道撒合卡也有问题？” “废话！”鳌拜斜了赵老五一眼，如果赵老五不是汉人，他早就骂他了：“你们组已经6天没有淘出任何东西了，和你们差不多区域的小组都能淘出金子，你现在说你们小组的李七和王二狗有问题，那么我问你：你们小组12个人，难道就他们两人能淘出金子来？” 赵老五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了。 鳌拜继续吐槽道：“撒合卡一个女真人，李七和王二狗两个汉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带上他，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两人有问题的？自然是看见了什么，他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那为什么没人告诉你李七和王二狗有问题？” 赵老五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他不仅发现了问题所在，也明白自己眼中的失职了。 一个小组12个人怎么可能就两个人能淘出金子？ 必然是其他人也淘出来了，但全部偷偷交给了李七和王二狗。撒合卡是小组中唯一一个非汉人，自然是被其他汉人孤立的，所以他才抱自己大腿抱这么紧，他都能看到组里其他人的小动作而自己看不到，只能说明自己也被小组中其他人给孤立了！ 那么问题就严重了！ 赵老五没时间担心自己的失职了，他想起了一个月前，差点死在火铳下的6个人。 那次是天老爷救了他们，这也让他们6人现在不仅再也没有私藏金子，还是督促别人老实点最卖力的人。 可这一次，老天爷还会帮忙嘛？ 赵老五看着鳌拜拔出了火铳，熟练的上弹，整个人手脚冰凉。 wap. /128/128430/31329582.html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作聪明 鳌拜拔出了火铳，有些激动也有些茫然还有些害怕，但紧了紧手中的火铳后，只剩下了坚定。他不停的告诫自己：主子如此看得起自己，想培养自己，让自己和冯硕，李鸿基一样单独带领2个小组出来淘金，那自己就得争气！ 刘一峰要建城的目标已经告诉给了当初跟着他的30人，这些人不是女真人就是高丽人，被汉人轻蔑的称呼为建州奴和东夷奴。现在却有了机会翻身做主人，每个人都被刘一峰那高超的演讲说的热血沸腾。 当然，刘一峰不觉得自己的演讲说的有多好，就是很普通画饼而已。 “尼格多，豪尔格，金权志，叫所有人集合！” 上好弹后鳌拜一脚踢开了他的房门，冲了出来，大声喊道3个自己的副手，他们2个女真人1个高丽人。 3人跑了过来，看着手持火铳满脸严肃的鳌拜，都意识到肯定发生什么事了，没有任何犹豫都拿出了脖子上挂着的口哨，吹响了它。 一边吹还一边奔向营地的大门，高声让路过的所有人集合，让看管营地大门的人关营门。 这举动让这个营地都沸腾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按照惯例，都洗漱完后，他们可以活动个一刻钟左右，然后就是集合开饭。 但现在集合是集合了，却没有冒着热气和香气的食物，反而是大声呵斥让他们排队的面目狰狞之人。 等众人集合在营地中间的空地后，他们看着满脸杀气手提火铳的鳌拜，和已经关闭了营门同样拔出了火铳的尼格多，豪尔格和金权志，以及剩下5个刘一峰早期班底，如今的管理层，全部手持武器，从各个方向包围了他们，纷纷开始害怕了。 其中心怀鬼胎的李七和王二狗看着站在鳌拜身后的赵老五，顿时明白应该是自己暴露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小声说着掌柜的要灭口之类的事，整个队伍顿时闹了起来。 “安静！都给我安静！”鳌拜等人大声呵斥到，可惜效果并不是很好。 在营地里，一直有一种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在说刘一峰是私自开采金矿的，海事局知道了肯定是要杀头的，而他们这些民夫最后肯定也要被刘一峰灭口的。 这个谣言很有市场，而且是谁传出来的已经不可考究了。 其实不仅是刘一峰这里，早期那些商行开辟的矿区中一样有类似的谣言，基本内容都差不多：商行是私自开矿，海事局发现要杀头，所以知情者最后都会被灭口。 这些民夫在死亡的恐惧下，加上李七和王二狗的煽动，已经开始有些群情激奋了。鳌拜见局面朝着失控的方向狂奔，果断的抬起了手中的火铳，朝天射击。 这个大明的普通老百姓，对于火铳的了解程度是远超历史同期其他国家的。 南军的建立是以戚家军为骨架的，火铳早在戚家军对付倭寇时就让沿海一代的百姓熟悉了，南军在安南都护府，北军的北伐，高丽半岛灭扶桑，这几大战役更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了火铳的可怕。 哪怕他们明知道鳌拜射击后，至少需要1分钟才能上弹，依然对那把没有装弹的火铳怕得不得了。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谁再说话，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见局面得到了控制，鳌拜让豪尔格和金权志直接了当的去了赵老五的营房翻箱倒柜去了。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两根没有收获。 众民夫看着两人空手走出房间时，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和赵老五一样，他们也想到了一个月前那场同样性质的事，当时那6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等着刘一峰从身后射爆他们脑袋的人，其中之一就在现场，就在他们中间，是另一个小组的组长。 他满脸震惊的看想了鳌拜，鳌拜明白他的意思，说道：“陈俊，我相信你，你过来帮忙。” 陈俊立刻走了出来，满脸愤怒的看向赵老五小组剩下的成员，很明显他已经看出来赵老五小组中有人私藏金子了。 “李七，王二狗，出列！” 两人有些紧张，但出列的动作看上去并不想被发现了藏金子的人，这让众人都有些怀疑鳌拜是不是搞错了，毕竟在房间内也没有搜到。 “搜身。” 什么都没搜出来，鳌拜又搜了赵老五小组其他人的身，还是什么都没搜出来。这下众人看向鳌拜和赵老五的眼神就有些异样了。 鳌拜无所谓，赵老五气的脸都红了，直接抓住了撒合卡：“你说！你说你看见过李七和王二狗他们藏金子的！” 撒合卡现在特想哭，他早知道会有现在这情况，打死都不说了。 “小刘主子，我只是看见他们鬼鬼祟祟的，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李七突然大声骂到：“你一个建州奴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敢怀疑汉人，找死嘛！” 鳌拜和另外几个女真人表情顿时狰狞了，但他们忍住了，哪怕他们猜到了李七在指桑骂槐。 “小刘大人，我看这件事就是这个建州奴在胡说八道，你惩罚他就是了。”王二狗也语气中带着点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家也饿了，赶紧开饭吧，吃完饭我们还要淘金子呢。” 撒合卡跪了下来，奴性发作了不停的对着鳌拜磕头，嘴里念叨着“奴才该死，奴才错了，求主子原谅”。 赵老五和李七，王二狗愤怒的对视着。其他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鳌拜，等待他发话。 鳌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非常后悔自己没有调查清楚就轻易的相信了赵二狗的话。这时候陈俊走了过来，小声的说了一句：“小刘大人，让我们组和他们组交换淘金的位置吧。” 这话说的鳌拜顿时眼睛一亮，有些明白陈俊的意思了。他按住内心的郁闷宣布解散，准备吃饭，也没有惩罚撒合卡和赵老五，更没有去阻止李七，王二狗和他们身边的几人不算大声也不算小声的冷嘲热讽，只是告诉自己的同伴盯紧了围在李七和王二狗身边的人。 吃完早饭准备干活的时候，鳌拜再次让所有人集合，然后宣布：“今天你们3组互相换位置。” 李七和王二狗脸上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很快两人就调整了表情，但还是被鳌拜看到了，他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晚上，鳌拜召见了陈俊，陈俊摇了摇头说的确没有找到李七和王二狗可能的藏金地点，但是那片区域绝对不是没有金子的，他们今天就有4盘河沙淘到了金子。按照这个频率，赵老五的小组不可能前面几天一点金子都没淘出来。 鳌拜又和陈俊商议了一会儿，让陈俊回去了。 之后3天无事发生，但陈俊小组中有一个人和李七他们越走越近了，鳌拜知道李七和王二狗的把柄终于被自己抓住了。 wap. /128/128430/31329583.html 第一百二十五章 培养价值 “李兄，那个人明显是陈俊那小子派来的，你干嘛要接纳他呀？” 李七自信的笑了笑：“放心吧，王兄，我心里有数，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他的。我让那个人靠近我们，其实也是想知道鳌拜那个狗奴才有没有发现我们藏金子的地方。” 王二狗不解的问到：“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直接问吧，那样就暴露了！”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直接问。”李七翻了个白眼：“我放任那个人靠近我就已经知道那个狗奴才还是给陈俊那小子没有发现了。” “为什么？” “王兄，你想想，如果换你搜身搜营地都没搜到金子，然后你还是怀疑我私藏了金子却没有证据，你会怎么做？” 王二狗沉吟片刻说道：“派人来套你的话，看你是不是藏在外面什么地方了。” “没错，那个人就是陈俊派来套话的人。但这本身就释放了一个信号呀：他们没找到我们两藏金子的地方。” 王二狗明白了，也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两人藏金子的地方其他人的确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估计也会立刻推翻的，因为他们把金子藏在了自己的大便下面。 营地的规矩：小便可以在营地里面，但大便必须出去拉，然后不准拉到水里，因为大家都要喝。 大便这种事，也没多少人喜欢和别人一起拉的，这个时代更是如此。所以某人去大便的时候，别人从来不会跟上去，两人就把金子用布条包裹好，再抹上淤泥带在身上。 等大便的时候，他们会挖个坑，把金子埋下去，再在盖了土的上面拉。 因为很多人都喜欢挖个坑大便再盖上土，就算有人路过他们两埋金子的地方，哪怕大便已经不臭了，但看见翻过的土和那堆排泄物也只会感叹一句“拉的真多”就快步离开的。 这也是为什么鳌拜连同陈俊小组的人，把赵老五小组之前负责的区域操了个底朝天也没任何发现的原因。 他们不止一次路过两人大便的区域，都是皱着眉头快步离开那里的，生怕自己不小心踩到了。 两人一边得意的嘲讽着鳌拜他们绝对找不到他们藏金子的地方，一边憧憬明年自由后挖金子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未来。而两人口中的鳌拜和陈俊等人，也聚在一起商议着李七和王二狗的事。 “小刘大人，我是不是该让我的人直接试探他们呀？” 鳌拜想了想，否定了陈俊的建议，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李七和王二狗有问题，这是大家都看出来的，但他不能拷问他们，必须拿出证据。这是上次私藏金子的事件发生后，刘一峰就再三要求过的。 他说他们不是张匪，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民夫都灭口，更不可能永远不回金山城，所以必须手上有证据了才能处理私藏金子的民夫。 但如果不处理了这两人，自己这边的威信就真的丢完了，未来只会有更多偷偷藏金子的人。鳌拜算是理解一个月前，刘一峰不顾别人的劝阻，怎么都要“处死”那6个私藏金子民夫的感受了。 “陈俊，你让你的人继续观察，争取套出话来。” 话虽如此，鳌拜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就在他头疼无比的时候，外面传来的喧闹声，重点是狗吠声。 “主子回来了！” 鳌拜冲了出来，命令尼格多，豪尔格，金权志3人去看住民夫们居住的木屋，把刘一峰迎进了自己的房间。 “鳌拜，四哈就交给你了，给他吃人吃的东西就行，但记得肉多一些。” 刘一峰就是来送狗了，一个月前的私藏金子事件后，他趁回金山城买物资时，找邱老板借了条船回了躺藟山城。考察了下老王在那里的工作情况后，给他留了笔钱，带着3只已经长大的东山犬回来了。 这3只东山犬都已经长大了，老王可是一点都没亏待他们，按照刘一峰给的食谱，每顿吃的比他都好。 大哈，三哈和四哈见到刘一峰时高兴坏了，在它们的观念中，刘一峰是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人。每次只要让他开心了，就有好东西吃，也只有刘一峰撸他们的时候总能撸到他们后退虚蹬，神志不清。 见失踪了几个月的刘一峰再次出来，3只狗没有任何犹豫就抛下了老王，跟着他坐船回到了金山城。他没有登陆已经逐渐把重心转移到金山湾东岸的金山城，而是直接坐船到了船队商会的港口。这让东山钱庄跟踪他的人无比郁闷，只能又双叒叕一次跟丢了刘一峰。 四哈记得鳌拜，鳌拜是除了刘一峰外，对自己三兄弟最溺爱的，直接就扑了上去，抱着鳌拜的脸就狂舔，让他郁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但丑媳终要见婆婆，刘一峰让鳌拜汇报他离开的这一个月的情况时，鳌拜还是把李七和王二狗的事说了出来。 “主子，奴才无能，让他两嚣张到现在。但奴才真的不知道他们把金子藏到哪的，我专门在晚上举着火把好好找过了，希望能发现金子反射火光，但就是没有。” 刘一峰听完了鳌拜的汇报后并没有生气，把赵老五，撒合卡，陈俊等人都叫了过来，一一问了一遍。 “你没怀疑错，那两个民夫的确有问题。”说完，刘一峰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先出去，然后对鳌拜说道：“鳌拜，这件事你自己来处理还是我来处理？” 鳌拜紧咬着下唇，很想交给刘一峰来处理，自己当好他的奴才就是了。但内心深处却又觉得这次如果没有勇敢的扛起来的话，刘一峰或许不会怪他，但自己肯定是错过一次机会了。 “主次，奴才想自己处理，但奴才没信心处理好。”鳌拜作出了觉悟，说道：“奴才可以请主子暂时住在我这里几天嘛？如果我没处理好，请主子来帮奴才！” 刘一峰欣慰的笑了。 不怕鳌拜处理不好这次事件，怕的是他畏惧挑战，一个不敢接受挑战的人是没有培养价值的。 “好，我答应你，你随便去做，我来为你兜底。” /128/128430/31346278.html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四哈立功了 一连三天，鳌拜还是没有找到被私藏起来的金子，他麾下的尼格多，豪尔格和金权志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愿望李七和王二狗了，就是撒合卡这个奴才在胡说八道。 但鳌拜不肯服输，每天都去陈俊小组所在的河滩，表面上是监督他们工作，实际是在思考金子会被藏在哪里？ 刘一峰给了他3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很明显赵老五的小组并不是所有人都听李七和王二狗的，至少还有赵老五和撒合卡两人绝对不会听他们的。 鳌拜思考了一晚上，明白了刘一峰想问题他什么。 淘金小组12人，都是4人一队轮休制的。每次都是两个小队在淘，一个小队休息，然后休息的小队加入进去，两个小队中工作时间最长的休息。 力气和王二狗各属一个小队，所以最坏的情况就是两个小队都参与了进来。但毕竟还有赵老五的小队在，休息也就是在河滩边休息不会跑远，还有鳌拜他们总有两个人盯着，所以藏金子的动作不可能太大太明显。 换言之，藏金子的位置只会在他们工作和休息的区域。 第二个问题是：淘出来的基本都是金沙或者金疙瘩，那么李七他们必然要找个容器之类的东西把金子藏在一起。他们日常能接触到的容器能有什么？ 这个问题让鳌拜豁然开朗，瞬间明白了李七和王二狗是怎么藏金子的了：用麻布裹了起来。 因为他们日常能接触到的容器都是营地里面的木盆木杯木碗，除了他们私人的木盆外，其他容器都是公共的，在刘一峰制定的规则下，用了都要洗干净还回去的。所以鳌拜第一时间检查了营地的容器，发现并没有少，再一思考，就得出了用麻布包住的结论。 他询问了赵老五，发现那两组果然有人的贴身衣服是撕破了的，肯定是撕开用来包裹金沙了。 那么他们要寻找的目标至少有了一个大概的形象了。 最后一个问题是：他们用来藏金子的位置除了要考虑隐蔽性外，还要考虑什么？ 这个问题是鳌拜一直没想通的，所以他每天在监督陈俊的时候也会认真观察这片李七和王二狗唯一能藏金子的区域，试图搞明白最后一个问题。 “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除了考虑隐蔽性外，还要考虑什么？” 鳌拜根本没胃口吃饭，放下手中的馒头自言自语到。 和他同桌的其他人都是刘一峰最早的班底，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胃口，干脆就这个问题讨论了起来。 讨论了有一会儿，金权志说道：“我有个想法，会不会是标志？” “标志？” 众人都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记号。”金权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年幼的时候经常偷别人的东西，我藏东西的原则第一是隐蔽，第二则是要藏在拥有一眼就能看到的标志物的区域，不然我逃掉再回来找不到偷的东西了，不久白忙活了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顿时明白第三个问题是啥意思了。 鳌拜连晚饭都不吃了，拿上火把就冲到了李七和王二狗可能藏金子的河滩。他仔细打量了环境，觉得算的上标志的地方并不多，但仔细翻找后却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都是火把快烧尽了，他才回到营地，正好遇到刘一峰抱着四哈在门口等他。 “主子，晚上冷，快回屋吧。” “鳌拜，我听他们说了，你把3个问题都解开了。” “回主子话，是的。” “那好，那我问你，你找到金子了嘛？” “奴才无能，奴才没找到。” 刘一峰把四哈放入了他的怀里，四哈看出来了鳌拜兴致不高，舔着他的脸安慰他。 “鳌拜，不要觉得自己无能，我虽然问了你这3个问题，但我也不知道金子在哪，你已经追上我了。” 鳌拜一直以为刘一峰的胸有成竹是已经找到金子在哪了，故意考验自己的。 “那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一峰笑了笑，指向了四哈。 “四哈？”鳌拜不解了。 “对，接下来靠四哈了，它也是我在这次事件中的底气所在。” 说完，刘一峰就离开了，留下了陷入思索的鳌拜，和疯狂摇着尾巴想要鳌拜和自己玩的四哈。 第二天，盯着黑眼圈的鳌拜在早上开饭集合前宣布赵老五这组人后天就跟着刘一峰离开，这个信息让李七和王二狗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然后今天一天，鳌拜什么都不做，就死死的盯着李七和王二狗，表明的态度就是监视你们两。这让两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同时，也越来越慌。两人就连分开上厕所，鳌拜都会安排让你盯着他们，弄得两人大便都不敢去自己常去的位置，也就是埋金子的位置了。 当天晚上，鳌拜举办了场小型的宴会，为刘一峰送行。 李七和王老二偷偷的摸了出来，发现所有的哨岗都在参加那个送行会，两人就摸出了营地朝河滩跑去。 “小刘大人，你还真猜对了，他们忍不了了！” 面对陈俊的奉承，鳌拜笑而不语，这是他跟着刘一峰学的。 让陈俊失望的是两人回来后，半路截住他们搜身却并没有搜出金子，反而是两个人浑身都是一股排泄物的味道。 “我们就是憋不住了，偷跑出去排泄的。”李七大声说道。 王二狗也赶紧符合：“对呀，我们承认是我们的错，但我们真的就是去排泄的。” 陈俊等人都很郁闷，本以为鳌拜这一招终于逼两人露出马脚了，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但鳌拜去面色平常，回到了他的房间，用一根肉骨头把四哈从刘一峰怀里抱了出来。 “四哈，嗅他们两身上的味道。” 四哈都没靠近就狂吠不止，这两人臭的人类鼻子都能闻到了，狗就更别说了。 “走，带我们去！” 鳌拜松开狗绳，四哈就冲出了营地。他留下陈俊等人看守面色煞白的李七和王二狗，追上了四哈。 半个时辰后，鳌拜也浑身臭味的回来了，但他脸上却带着笑意。 刘一峰捂着鼻子让他自己去烧热水滚去洗澡，顺便把四哈也洗了，然后走到了已经跌坐在地上的李七和王二狗面前，指着陈俊问到：“上个月，老天爷放过了他，你们两觉得这一次老天爷还会放过你们吗？” /128/128430/31346280.html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宋献策献策 赵老五心情非常的愉悦，一点被吵醒的郁闷都没有。因为让他难受了整整5天的李七和王二狗，终于被抓住了，他们果然私藏了金子！但让他有些不解的是刘大人和小刘大人为什么不追究自己组里那些协助过两人的人。 鳌拜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拿着已经洗干净的金子，高声宣布了两人私藏金子的事。 民夫们看着站在鳌拜身后抱着四哈的刘一峰，都觉得这个晚上更冷了。他们可是记得很清楚一个月前的事的，看来今天晚上又要重演了，但这一次还会有老天爷帮忙嘛？ 同样在想这个问题的还有两个主角，不过他们可不敢把自己的小命赌在上面，王二狗直接怂了，一边哭着说都是李七的主意，一边跪着抱着鳌拜的裤脚不放。 而李七则是破口大骂，骂鳌拜狗奴才，骂其他女真人和高丽人都是奴才，居然敢杀汉人，最后大骂刘一峰滥用私刑，迟早被海事局抓住。甚至还大声的对着民夫后吼着刘一峰最后肯定要灭口那一套说辞。 不得不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本来民夫们就被勾起了一个月前那无比震撼的回忆，这会眼见又要经历一次，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情顿时笼罩了全场。再加上李七声嘶力竭的喊着刘一峰要灭口，他们的人心就开始浮躁了。 李七这人玩弄人心挺有一手的。 这是刘一峰对他的评价，他猜测这小子在本土弄不好就是个骗子。 他猜的很对，李七的确是因为在本土诈骗被官府抓住送来当民夫的，骗子最重要的3个技能之一就是抓住人心。 鳌拜他们也看出来不能继续让李七煽动民夫了，但刘一峰却拦住了他们，不让他们阻止李七。 刘一峰放下四哈，走到喊到大喘气的李七面前，笑着俯身说道：“谁告诉你我这是在滥用私刑了？” 一句话让已经非常浮躁的氛围瞬间稳了下来，民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对方居然和自己一样，居然有点相信刘一峰的话。而李七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绝望的过程太快，嘴角得意的微笑都还没来得及消失，整个脸看上去扭曲至极。 鳌拜和其他刘一峰早期班底都一脸的骄傲和崇拜，自觉也只有刘一峰能一句话就稳住了让他们无比焦急和措手无措的局面。 刘一峰笑了笑，学着小时候看的港片黑道老大的样子轻轻拍了拍李七的脸蛋，声音随着他的起身陡然升高又再说了一次：“谁告诉你们我滥用私刑了，有没有可能我有海事局的授权呢？” 和刘一峰对视的民夫都下意识低下了头，并对他的话相信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李七已经回过神了来，大声喊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你不是滥用私刑你是什么，你在挖金矿！海事局不会放过你的，你肯定最后要灭我们的口，因为我们知道了你在私挖金矿！” 刘一峰右手打了个响指，顺势指着李七大声说道：“说得好！” 然后示意鳌拜拦住见李七对自己主人不利，咆哮着要冲过来的四哈，继续说道：“你说的很对，如果我在私挖金矿的话，你们一个都活不了，必然被我灭口。因为依大明律，私自开矿者，诛九族！” “诛九族”3个字在古代不论什么时候从什么人口中说出来，都是掷地有声的，李七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也被这3个字给震住了。 “我不想被诛九族，所以我就不私自挖金矿了。我消失的这一个月你们以为我去哪呢？金山城海事局在金山湾东部新修的海事局衙门你们见过没？那真是又大又壮观呀。” 李七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喃语道：“你…你不会真的投靠海事局了吧？” 他以己度人，觉得来金山城挖金矿的人只要真挖到金矿了，肯定是不会上缴的。上缴后海事局给的奖励只能做个店掌柜，但自己私自挖下去，一个商会老板都是最低的。 至少他明年恢复自由了挖到金矿后，绝对不会上缴。他笃信刘一峰会灭口就是因为他和刘一峰立场交换，是绝对会灭口的。 “我可是守法公民。” 没有给李七时间思考“公民”是什么意思，刘一峰转向台下的民夫们，说道：“诸位，我雇佣你们的时候的确是自己私自开矿，但我现在已经投靠海事局了，你们属于间接被海事局雇佣的。海事局挖出来的金子是朝廷的，是大明的，偷朝廷的东西，其罪当斩！过段时间我就会把这两人送去海事局，我希望到时候我要送的只有他们两人。” 王二狗哭晕了过去，李七脸色煞白，台下帮过他们两人的人无比心虚的低下了头，也重重的松了口气。 见到计划一切顺利，刘一峰暗自庆幸，这一次比上个月那次要顺利太多了。 定下了李七和王二狗的罪后，刘一峰把局面丢还给了鳌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见过大头领，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呀。” 迎接他的是一个矮子，他就是已经投靠刘一峰的宋献策。 “献策，你是怎么知道这两人绝对不会把金子带回来的？” 宋献策已经没有刚被俘虏时的小心翼翼了，大大方方的笑了笑，然后略带得意的说道：“大头领，那个李七是个聪明人，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自然会发现遛出营地这点很不正常，轻松的就像到是故意放他出来的。那么他肯定就不会带着金子回来，而是把金子藏的更深更好的地方，以备未来回来取。” 刘一峰点了点头，这次他的确比宋献策少想了一层。不过他不会因此对宋献策有什么想法，他不是肚量小的人，反而觉得宋献策有能力是件好事。 宋献策也是跟了刘一峰3个多月，看穿了刘一峰是能容人之人，只要你表现忠诚和能力，他就会给你舞台让你表演。所以他才会慢慢的改掉了小心翼翼的低调，改为了大大方方的展现。 不过他还是很佩服刘一峰的：“大头领，你真的想通了，要把金矿和淘金的方法上缴海事局了？” “嗯。”刘一峰点了点头。 宋献策或许在计谋上比刘一峰强一些，但格局上要小的多。他也是小家子气惯了，和李七是一个观念，觉得反正现在海事局没发现他们，就继续偷偷挖呀，要上缴那也是等到被海事局抓住了再说呀。 “大头领，我们被海事局发现了？” “没有。” “那为什么要上缴呀？” “因为现在是最好的时间了。” 刘一峰有他的打算，他从来就没想过在北美一直挖金子，北美的金矿只是他获得建城特权的垫脚石。一开始他的想法是挖到足够多的金子了，靠着金子的数量去打动海事局，但这次回金山城，他获得了一个最新的消息，正是这个消息让他作出了上缴金矿和淘金方式的决定。 其实他淘金3个月了，压力一直很大。 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就是回金山城找东山钱庄交易金子那一次，第二次感觉到压力则是管理这批新雇佣的民夫并在一个月前发现了6个人私藏金子那一次。 那一次是刘一峰穿越至今，心态最动摇的一次。当时的情况是他必须严惩那6人，否则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个软蛋，以后不仅私藏金子的人会越来越多，他对团队的管理也会越来越难。 冯硕当时主张杀人，宋献策同意，李鸿基主张重罚就是了，郑芝龙弃票了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内心站李鸿基那边。而鳌拜和金承佑他们没有投票权，这是宋献策要求的，本意是保护他们。因为这6个人全是汉人，而且有两个人刘一峰雇佣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服役满3年了，也就是自由身的大明百姓。涉及到汉人了，让身为女真人和高丽人的鳌拜和金承佑他们不参与的确是某种保护。 最后的结果是2票杀，1票重罚，2票弃权，刘一峰也弃权了。 他穿越至今，还真的没有杀过人，虽然好几次都动了杀心，也算间接害死了当初孙离的部分手下，但他的的确确没有亲手杀过人。这点算是给广大的穿越者前辈们丢脸了，毕竟他们很多穿越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 刘一峰在心理上，杀人这一关还没有过。他不是冷血的杀伐果断主角，他是比较冷静理性，接受现况速度快，但不代表他就能轻易的把穿越前20多年的道德教育说抛弃就抛弃。 投弃权票就是他这种心路历程的表现： 我不想杀人，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时候必须杀鸡儆猴，仅仅是重罚是吓不到这群来东山州之前大概率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民夫的，必须见血！ 不想杀人的坚持让他没投杀人那票，但理智却也让他没投重罚那票，最后投弃权票，就是他天人交战的结果了。刘一峰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伪善和圣母，但至少当时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不过他很确定自己下一次，不会这么纠结了。 而宋献策真正成为刘一峰所信赖的人并成功的加入这个团队，与冯硕，李鸿基和郑芝龙处在统一等级，就是这时候。 洞察人心的他看穿了刘一峰心里的纠缠，于是私下找到刘一峰，提出了一计。 wap. /128/128430/31354323.html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意” “大头领，这6人杀是肯定要杀的，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纱。否则不杀鸡儆猴，未来会很麻烦的。”宋献策说道：“但要杀他们不代表他们就得死呀。” “什么意思？”刘一峰诧异的问到：“还有杀人不杀死的方法？” “有呀。” 宋献策的计谋是让刘一峰用坏了的火铳射杀他们。 在李鸿基加入团队的时候，就提出过簧轮铳保养麻烦，这点不如火绳铳皮实耐操，但藟山城真的是一把火绳铳都买不到了，他们只能将就。 果然，刘一峰的簧轮铳陆陆续续的出问题了，目前已经有4把哑火了。李鸿基说并没有坏，只是要维护簧轮系统了，燃火率太低了，点不燃引火药。 宋献策的意思就是让刘一峰一个人演一出戏，用那4把火铳枪毙那6人，最后以老天爷要他们活下来为由放过他们。 “大头领，那6人我调查过，都属于是小偷小摸被送到东山州的，不是张献忠那厮那种穷凶极恶的恶人。我估计用濒死体验来吓一下他们，你再以‘这是老天爷的安排’为由，给6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觉得他们会真的改正的。” 刘一峰觉得可行，他也去了解过那6人的，的确如宋献策所说是没有太多野心的贪小便宜之辈。这种人一次濒临死亡的经历绝对能吓住他们，自己趁机灌点鸡汤，顺势作出相信这6个被老天爷原谅的人，给他们点特权提拔为小头目，相信他们会感激滴零改过自新的，也能完美的堵住所有人的嘴。 为了演戏逼真，火铳的安排是宋献策来做的，此事刘一峰也没有告诉给其他人。只有骗到了自己人，才能骗到其他人。 而且为了给众人营造火铳都是好的假象，他在枪毙6人前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天开过两枪。那两支火铳都能正常射击，人的惯性思维自然认为第三支也能正常射击了，结果第三支哑火。 当时被枪毙的正是陈俊，他紧闭着眼，口水鼻涕眼泪糊了一整脸，等待着抵住自己后脑勺的火铳把自己的脑袋炸成碎片，结果却直等到了刘一峰一句“怎么回事？”。 他永远记得自己当时回头看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还没死，然后看到刘一峰重新上弹，直接把火铳抵在了自己的眉心时的后悔。 早知道不藏金子了！ 早知道不回头了！ 抵在眉心带给他的刺激比后脑勺高多了，因为他清晰的看见了刘一峰扣动了扳机。 “怎么回事？火药受潮了？宋献策，换支火铳！” 唯一知情人宋献策送来一支好的火铳，刘一峰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弹，对着一旁的树干射击。枪响后是一片硝烟，待白雾散去，所有人清晰的看见了树干被子弹打破的场景。 刘一峰故意装作懒得上弹，火急火燎的又拿起一只火铳，抵在了陈俊眉心，这支火铳自然是故障的一支。这一次陈俊已经没感觉了，无神的看着刘一峰的手指扣动扳机，然后大脑空白的看着刘一峰又从宋献策那里拿起一支火铳，能正常射击。 之后刘一峰骂骂咧咧的绕过了陈俊准备处决第二人。 就这样，处决这6个人一共射击了11次，其中5次都是对着空地射击，证明火铳是好的，但就是对着这6人射击时总是哑火。 整个过程估计只有李鸿基看出来了端倪，因为中途鳌拜，郑芝龙和金承佑都想上前来帮忙，却被他拉住了。刘一峰还趁他拉住他们的时候，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之间就有了默契。 一出好戏就这么上演了，在被“枪毙”了3次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的陈俊的带领下，这6人获得了众人的原谅。毕竟对众人来说太匪夷所思了，他们真的相信这是老天爷的天意了。 但也就是那一次后，刘一峰痛定思痛，和众人讨论管理问题。李鸿基提出来了分开淘金，因为人聚在一起太多了，真的看不过来。才有了后来他带3组人，冯硕带3组人和鳌拜带3组人分开淘金的事。 同时郑芝龙也提出来了还要挖多久的问题。 虽然当时刘一峰把这个问题按了下来没有讨论，但他内心已经有了抉择，所以才决定回金山城打探消息。 宋献策看着刘一峰，耐心等待他说他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刘一峰没让他多等，说道：“你们在山里发现的那个金矿，可能是假的。” “假的！？”宋献策瞪大了双眼：“可是大头领，那狗头金你是亲眼看到了的呀，而且我在棕皮野人的部落中也亲眼见到过他们把其他金矿原石当普通石头一样扔来扔去的！” “金子是真金子，但金矿在棕皮野人部落所在区域这点，应该是假的。” 刘一峰没有立刻解释，让他把鳌拜叫了过来。 “主子。” “李七和王二狗关好了嘛？” “嗯，关押好了。” “坐吧，有些事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了。”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刘一峰独自回到了金山城。一个月的时间，金山湾东岸已经初具规模了，连海事局的总部都已经搬到了东岸来了。 “我记得这里当初是一片橡树林的。” “哈哈，现在全部成为城里的建材了。” 和刘一峰对话的是一个向导，金山城豫林区疯狂的圈地，整个城区大小已经是半岛上老城区的3倍以上了，没有个向导还真的要迷路。 “这位兄弟多久没回金山城了？” “一个多月吧。”刘一峰感叹道：“一个多月前，我记得还只是沿岸修了几个渡口，围绕着渡口修建了小镇而已，现在居然全部连起来了。” “不仅如此，5个渡口也扩建为港口了，而且每个港口的用处还不一样。” “那老城区了？当初高价买了地皮的商行岂不是亏到老家去了？” “哈哈，说起这事儿，我就想笑，那些商行居然联合起来找海事局打官司。你想那场景会有多好笑吧，海事局审海事局。” 刘一峰想了想，确实有点好笑，挺段子的：“那岂不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他的话让向导哈哈大笑，觉得特别解气，可见这个时代仇富也是底层人命人民基础娱乐手段之一呀。 “结果如何呢？” “海事局新来的管事是个好官，他提出了用旧城区的地皮折价换新城区的地皮，听说所有的商行都换了，导致现在都是民夫们住在旧城区的，有钱的掌柜们反而住在新城区了。” “我猜那些商行换的地应该都是新城区最好的地段吧。” “掌柜，你猜错了，换的地皮是零星分布在整个豫林区的。” 刘一峰愣了下，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宋应星的打算了。把金山城老城区的众多商行分散在整个新城区，以他们为节点就能把整座城市给摊平了。 宋应星野心不小呀，难道他已经找到金矿了？ wap. /128/128430/31354324.html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孙家 用了两天时间在金山城的豫林区打听消息，刘一峰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信息并不是那么灵通的民间，普遍对金山城充满了信心，每天也有无数自由身的大明百姓从樕山城和藟山城南下，满怀希望的加入金山城的建立中，希望在这里实现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 但信息较为灵通人士的圈子中，却传递着一种不那么和谐的声音。简单的总结下就是：海事局还是没有找到金矿。 东山州和本土有一点不一样，这里传统官僚和士绅阶级并不是上层社会的主流，主流是民间的商人势力。商人最重视的就是信息，所以从安南都护府开始，商人从海事局的中低层官吏那里获得信息就已经成为了一种潜规则了。 特别是东山州。 比起安南都护府那边大体框架已经固定，社会阶层开始慢慢固化，东山州这边还处在初创阶段。初创阶段最多的就是机会，而抓住机会除了自己的实力外，最重要的就是信息。 宋应星没有去过安南都护府，他并不知道海事局的中低层官吏会日常的贩卖各种信息给商行掌柜或者商会老板们，结果就是海事局派去围剿张匪的正是目的是为了掌握张匪手中的金矿这个信息被透露了出去。 刘一峰就很震惊他接触的掌柜们，几乎都知道这件事。 “张掌柜，我记得你不是去挖金子了嘛，怎么样，海事局的近况如何呀？” 刘一峰放下茶杯，整理了下头上的帽子，说道：“我哪里是去挖金子呀，那只是我用来掩人耳目的说法，我真正的任务是抓张匪的余孽。” 和刘一峰对话的是一家卖粮食的商行金山城分行的掌柜，姓孙。他家商行背景可不简单，据说是京城某大官下面的人开的，在安南都护府拥有良田无数。 万历38年开始，整个中原就天灾不断，几乎每一年都是大旱蝗灾秋涝不知，这也导致了他家商行生意好的不得了。虽然安南都护府压低了粮价，但中原数个省欠收，庞大的需求依然让他们这些做粮食生意的商行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甚至积极的竞标朝廷的修路疏通河道的名额，因为他们的根基在沿海一带，如果粮食不能运入内陆，沿海一带也消化不了那么多粮食。本土所有做粮食生意的商行，可以说是对修路最上心的一部分人了，比朝廷还要上心。 听到刘一峰的敷衍后，孙掌柜笑了笑，上次刘一峰来买粮食的时候他就猜到刘一峰才不是什么探险者了，就是镖师。估计是受雇海事局，专门对付张匪的。 毕竟刘一峰本人太高大了，上次他来的时候，带着的冯硕一脸匪气，而被李鸿基调教出来的几个女真人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纪律感。见过世面的孙掌柜几乎是一眼就判断出来了刘一峰这些人有军方背景。 “张掌柜，明人不说暗话，海事局找到金矿没有呀？” 他认为刘一峰就是海事局的人，所以海事局在前方找没到到金子肯定是知道一二的。 刘一峰故作高深的又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着说道：“金矿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呀。” “张匪不是找到了嘛？” “孙掌柜勿要轻信谣言呀。” “所以我这才向张掌柜求证呀。” “孙掌柜高看我了，我就一个小镖师而已。” 孙掌柜不说话了，对着身后的侍者点了点头，刘一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诩对方不至于伤害自己，就坐观其变了。 半刻钟后，一个人进入了会客室，居然是刘一峰的熟人：孙离。 “孙大哥！？” “又见面，张大人。” 孙掌柜笑着对刘一峰说道：“张掌柜，张匪发现了金矿一事就是你告诉给海事局的，你可不是什么小镖师呀，小镖师可没有十几支簧轮铳。” 刘一峰不知道孙离怎么会投奔孙掌柜他家商行了，他也对背后的故事不感兴趣，但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仅仅是一个多月前做了一次生意而已，怎么这次这个孙掌柜就对自己这么热情上心了，感情他把自己当海事局的人了。 孙掌柜让孙离退了下去，说道：“张掌柜勿怪，孙离是我侄儿，所以当初你们和张匪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这下刘一峰知道孙离拥有那么多马匹的背景是什么了。 “张掌柜，孙离说你文武双全，当初以我们的人为诱饵，成功的拿下了张匪的人，得到了张匪找到金矿的消息，我觉得你是个人物，想交个朋友。” 这话中明显带着对当初刘一峰坑孙离的不满，如果刘一峰会做人的话，肯定就不能再不给孙掌柜面子了。 刘一峰只能苦笑了下，说道：“孙掌柜，当初是我的过失，我一心想要抓住张匪的人，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谁要你赔不是呀，一些吗和一些人而已，我要的是你回答我的问题！ 孙掌柜笑而不语，刘一峰只能尴尬的又笑了笑，说道：“孙掌柜，有件事我还是得先说明，我真的不是海事局的人，最多也就是接受了海事局的委托而已。所以很多事，我是不可能知道细节的。” 无所谓，你说你知道的就行，剩下的我们自己会分析。不过孙掌柜很满意刘一峰愿意配合的态度，说道：“那张掌柜知道些什么呢？” 刘一峰只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金矿不是那么好发现的，如果海事局已经成功的找到了金矿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派出大量的人进去东边山区了。” 话只能说到这里了，东边山区中，海事局到底有没有发现金矿，刘一峰怎么可能知道。他只是根据后世纪录片中所讲的那样，作出的推断而已。 内华达州的浅层金矿并不多，甚至在后世作为世界上第一金矿的内华达金矿拥有隐形黄金这个说法。没有后世的工业开采手段和化学提纯手段，就别想开采内华达州的金矿。 张匪所发现的狗头金本质上和刘一峰在中央谷地水域淘的金是同一类：上万年的地质活动中被带到地表的黄金。这部分黄金的储量也不可小视，但海事局和金山城众多挖金的商行都还没意识到这点。 刘一峰认为海事局就算真找到那些印第安人发现黄金的区域了，面对内华达州的穷山恶水也只能望山兴叹。 孙掌柜的信息渠道肯定不是只有刘一峰这一边的，他来问刘一峰也就是为了旁证下自己从其他渠道得到的信息。比如船队商会有一艘最快的软帆船，被海事局征用了，宋应星眼前最热门的李岩坐这条船北上了。 这种节骨眼，李岩作为宋应星的心腹，怎么可能离开金山城，而且还要征用软帆船。孙掌柜的智囊都认为他肯定是坐那条软帆船回本土了。 东三周海事局的官员回本土很正常，但为什么不做官方的船而是要专门征用民间的船？ 他的智囊们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是发现金矿了，回去紧急汇报。另一派则是认为金矿的事出现了变故，回去紧急汇报。 不管是那一派，金矿的事肯定没有那么顺利，所以才有了刘一峰来拜访孙掌柜打听消息，结果反而被孙掌柜打听消息的这一出。 不过孙掌柜会来找刘一峰求证的行为也传达了一些信息，现在看来，海事局是真的没有找到金矿了，至少没有办法找到金矿明确的所在。 得到了自己要想的答案后，孙掌柜再次尝试旁敲了下更多具体的信息，但这一次刘一峰坚持自己就是海事局雇佣的外围人员的人设，说自己真的不知道更多了，他才放弃。尽地主之谊请他吃了顿饭后，就礼貌的送他离去了。 送走刘一峰后，孙掌柜找到了孙离，问到：“怎么样，少主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嘛？” 孙离摇了摇头，很愤怒的说道：“叔叔，我就不明白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这孙欣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们海事局到底有没有找到金矿呀。你不知道我去拜访他的时候，连帖子他都没收！” 孙掌柜早就预料到这结果了，说道：“这是正常的，他父亲是家族现在的家主，又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我们这些旁脉的人他自然是看不上的。不要有情绪，继续保持恭敬的态度给他送礼。” “是，叔叔。” wap. /128/128430/31374963.html 第一百三十章 袭击 “之后我又拜访了几个之前和我们做过生意的掌柜，尝试的问了下，现在我很确定海事局寻找金矿的进度是极其缓慢的了。最大的可能性是根本没找到矿脉的所在，最多就是确定了那片山区有金矿。” 说实话，刘一峰的话并没有说服宋献策，他觉得刘一峰的判断没有根据，但刘一峰表现的极其自信，让他半信半疑。而且刘一峰才是团队的领头之人，他决定投靠海事局了，自我定位为谋士的自己只能帮他想好怎么投靠和投靠的种种细节。 劝他是劝过了，刘一峰已经坐了决定，那他就不应该继续劝说了。 “鳌拜，接下来几天你把所有的金子都整理好，我先去李鸿基他们那边，等我回来是应该就是带着海事局的人一起来了，你注意管好那些民夫，不要让他们再出幺蛾子了。” “是！”鳌拜问到：“主子，你明天就要走嘛？” “对。宋献策，你也留在这里，等我几天。” 两人应是后，就退出了刘一峰的房间。 夜很快就深了，除了值夜的几个火把外，整个营地很快就陷入了安静。但营地外面并不是这样的，1个人影出现在了营地外的树林边缘，然后发出了鸟叫，接着3个人影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4人汇合后其中一人转头看了眼营地，带着另外3人隐入了树林中。 半个时辰后，4人走出了树林，在一个河谷中，与他们的大部队汇合了。 “怎么样，确定了，是我们要找的人嘛？” “夏大人，就是他们，而且我看见了那个混蛋了！” “张三，你确定？” “确定，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张三，也就是张献忠，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看清楚了那是刘一峰，更重要的是他看清楚了刘一峰身边那个人，他曾经的军师：宋献策！ 这厮居然还没死，还投靠刘一峰了，这让他很是意外也很是担心，因为这意味着他就是张献忠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 必须想办法杀了宋献策才行。 一边这么想着，张献忠一边把一个金属筒状物小心翼翼的交给了夏杰，正是靠着千里镜的帮助他才能确定刘一峰和宋献策的。 接着，他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给了夏杰。 “也就是说，他们有差不多10把火铳？” “是的，夏大人。” 夏杰顿时觉得很棘手了，张亦知配给他的火铳手都不在这里，他们都还在山下的大本营，就算现在叫人去找他们，等他们过来也是后天的事了。 “那就先不要轻举妄动，你去休息吧。” 送走了张献忠后，夏杰叫来了自己的心腹，交代了一番后目送他和另一人打着火把骑着马离开了。 第二天，刘一峰带着金权志离开了营地，但他没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张三，夏大人叫我们监视营地！” “那人就是夏大人想要调查的人，兄弟们，听我的，我们抓住了他带给夏大人，夏大人只会奖励我们的！” 可惜跟着张献忠监视营地的人并不是他的下属，他们甚至也不是夏杰的下属，而是夏杰雇佣的探险者。他们的原则就是拿钱办事，夏杰雇佣他们是保护自己的，多的事他们不想办。 张献忠只能苦苦相劝，但只有两个人愿意和他一起只拦截刘一峰。 没办法，张献忠只能带着两人离开了他们本该值守的区域，追刘一峰去了。 等夏杰知道此事后大骂张献忠自作主张，但他也没有叫人去把张献忠带回来。如果真的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张钧，三对一问题也不大，能带回来最好，带不回来也无所谓。他要的是刘一峰他们淘金的方式和地点，现在已经找到了，就等山下的50个火铳手赶过来，直接把半个营地占领了就是了。 刘一峰没有骑马，他现在在山区，这里根本就没有让马匹通行的条件，他和金权志也很熟悉道路，走路的话明天中午就能到李鸿基的营地。 “大头领，我觉得不对劲！” 刘一峰回头看向了金权志，他之前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了：“有野兽？”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有什么注视着我们！” 刘一峰打量了下熟悉的山路，想了想还是拿出了火铳，开始上弹。金权志见状拔出了刀，走向了山路旁的树林中，他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野兽，准备吓唬它离开，却听到了一声：“动手！” 两个人影从树林从冲了出来，好在金权志在防备着野兽，虽然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隔开了其中一人的挥砍。 “砰！” 火铳的声音响起，追击金权志的第二人应声倒下，刘一峰正准备上弹的时候，从他身侧又袭来一人，这人就是喊了“动手”后立刻绕后的张献忠了。 他非常狡猾的让两个被他忽悠来的人先上，目前就是为了引刘一峰的火铳射击他们。他见刘一峰已经射击后，才冲了出来。 “是你！” “去死！” 刘一峰用宝贵的簧轮铳挡下了张献忠势在必得的一刀，飞散的簧轮碎片同时刮伤了两人的脸，但没有人在意。生死之间，管不了这些小伤口。 一击不成，张献忠立刻砍出第二刀，来不及拔出武器的刘一峰只能继续用火铳去拦截，这下这把火铳彻底的坏了，但也替他争取到了时间。他把损坏的火铳扔向了张献忠，利用对方下意识躲闪的那一秒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雁翎刀从下往上一个上撩，正好和张献忠的劈砍对上，拼刀的金属声让人牙酸，但刘一峰感觉到的却是户口的疼痛和差点脱手的巨力。他按照李鸿基教的，在确定对刀那一刻把右手小臂抵在了刀背，脚下立刻超前踏出一步，利用前冲的动能推开了张献忠。 张献忠没想到刘一峰还挺能打的，刚才是他以上劈下，论受力必然是刘一峰更难受，但刘一峰却用身体发力推开了自己让自己偷袭的优势当然无存。被推开后他没有贸然再进攻了，因为刘一峰已经摆出了架势，现在两人是平等的状态了。 “张献忠，你居然还没死！” “宋献策那个叛徒，果然什么都给你说了。” “多说无用，你杀了我的人，我要替他报仇！” 刘一峰话音刚落，脚下就动了。近身搏杀中，分出一定注意力放在敌人的脚上是不会错的，大部分攻击的起手式都是先动脚的，张献忠的战斗经验算的上丰富，几乎是在刘一峰前踏的那瞬间也超前踏出一步，两人都丢失了最佳的出刀距离，这一次的拼刀双方发力都很别扭，只能愤愤的推开对方。 刘一峰得势不饶人，又是他主动发起了进攻，不过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不再用容易被格挡的劈砍，直接一个突刺。 张献忠摆出了格挡姿势，但真正格开刘一峰突刺那瞬间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因为这突刺软弱无力，刘一峰没有使用全力。 果然，被格开后刘一峰顺势变招，雁翎刀从上往下划出一个优美的半圆横着砍向了张献忠的腰身。 张献忠只能后跳躲开，这一跳主动权就又回到刘一峰手上了，他得势不饶人人，连续的逼近进攻，让张献忠格挡的苦不堪言。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应对方法，勉力又格开刘一峰的一次进攻后，他故意看向了刘一峰身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喊道：“砍他！” 刘一峰后背一凉，第一反应是张献忠的人解决了金权志，杀过来了。他强忍回头看的冲动，一个侧向的滚地方起身后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才知道上当了。 而张献忠趁这时候又冲了过来。 wap. /128/128430/31374964.html 第一百三十一章 虚晃一枪 就算近身厮杀的经验极少，刘一峰也知道现实的搏斗中，拼的往往就是一瞬间的细节，部分影视作品中你来我往的打斗主要还是为了观赏感。 之前自己利用身体的力量推开张献忠就是抓住了那瞬间的机会，把被偷袭的被动变为了均势，然后利用突刺的佯攻又把均势变为了自己的主动。可惜张献忠一个诈他，就把刘一峰的主动被破除了。 整个过程看上去很长，让擅长写打斗戏的作者来写能水4,5千字，但实际上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 张献忠利用刘一峰躲避的空隙再次扑了上来，他在内心中已经对刘一峰的实力有了定义了：强壮，速度快，有技巧，但厮杀经验不丰富。 如果刚才把他和刘一峰互换，他不会躲避从后面而来的“攻击”，反而会选择突袭自己，拼出一个血路。 因为躲避的风险在于即便躲避成功了，也将面临两人的夹击。而突袭自己成功了，至少能在短时间内避开正面的敌人，瓦解一个人的威胁。突袭不成功不外乎也是面临两人的夹击，对于本来就倾向冒险的张献忠而言，他肯定会选赌一把突袭的。 “大头领！小…啊！” 狼狈挡下张献忠攻势的刘一峰不用回头都知道惨叫声是金权志的，他应该是分心想提醒自己，结果被他的对手抓住了机会。 这让他内心一沉，然后立刻把金权志的情况抛之脑后，并继续放空一半大脑，另一半大脑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 生死搏杀间，保持冷静并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本能是李鸿基和冯硕告诫了他很多次的。 听上去有些反直觉对不对，但实际上真实厮杀中，不考虑运气和本身实力因素外，能获胜的往往就是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身体并保持全程冷静的那一方。 因为在电光火石间，你的下意识神经反应是快于大脑的。抛开天赋这个不能自主确定的因素不谈，真正的高手都是靠无数的的各种动作的惯性训练，以及厮杀经验的累积养出来的。这些都是训练身体本能和肌肉记忆的，厮杀中靠它们绝对比靠大脑要靠谱，也是唯一你能自主确定的影响胜负的因素。 靠着本能和肌肉记忆，刘一峰挡下了张献忠连续3刀的劈砍，因为出手没有留力，这时候两人的手臂其实是非常麻木的，虎口也很疼，只能靠意志力强忍。 不过也就是在这时候，刘一峰的身体素质优势就出现了，张献忠的第4刀比起前3刀肉眼可见的慢了一拍。 刘一峰来不及思考是不是虚招，身体本能的就抓住了这一秒主动挥砍了过去。 他赌对了，张献忠慢了一拍并不是虚招，而是真的全力劈砍3刀后，手臂一时力竭，一口气也没跟上。 如果这时候刘一峰是观战之人的话，会冷静的分析张献忠慢一拍的原因：往往3至4次攻击，是一个很微妙的数字，有搏击或者厮杀经验的人都明白这点，原因很简单：一口气。 3至4次攻击是常人在高紧张度和肌肉神经高负荷下能达到的最高攻击频率，这个攻击频率中如果没有建树，攻击者绝对会慢下来，甚至停下来。因为他需要第二口气了。 现代虽然很难看到真刀真枪的厮杀，但拳击或者自由搏击之类的比赛中，这种一口气的强力攻势的情况是很常见的。 不过在现代一口气的时间里，攻击者或许并不止4次的攻击，因为现代人身体素质远超古代人，但攻击者展开狂风暴雨攻击的时间还是在一口气的范畴内的。 而防御者只要有经验也会拼尽全力去防守，双方都确定那一口气时间过去后，往往都会出现防御者开始反击，或者双方分开各自吸入第二口气再战的情况的。 刘一峰并不知道这个原理，他完全就是靠和冯硕以及李鸿基切磋时练出来的肌肉记忆抓住了那瞬间，再一次从被动化为主动。 两刀逼的张献忠连连后退，他退的第三步甚至没踩稳，导致身体重心出现了偏移，一个明确的破绽就这么出现了！ 但刘一峰却没有机会抓住这个破绽了，因为这一次是真的有人从后面杀了上来。 快步移开避免了被前后夹击后，刘一峰快速的扫了眼躺在地上的金权志和身上用多处伤口的张献忠同伴。 这时候对峙的2秒，刘一峰的大脑开始上线，最快时间分析出了双方的情况。 从状态上来讲，自己的状态比张献忠两人都好，张献忠虽然缓了过来，但气势是真的丢了。 在战斗中，气势一直是一个无法被科学量化却实打实影响战斗力的玄学因素，非要说，可能就是心理学上的自我效能吧。总之，张献忠作为偷袭者，三番五次的被刘一峰逆转攻势，内心深处已经下意识的对刘一峰产生了忌惮，甚至畏惧，气势是真的没了。 而他的同伴，虽然谈不上畏惧刘一峰，但忌惮是在的。毕竟他只有1米6至1米65左右，而刘一峰1米8的身高，压迫感太强。就好像后世平均170-175的人，面对190的肌肉大汉时的那种压迫感。另外他也受伤了，和金权志的厮杀也消耗了很多体力的。 最重要的他现在的心态：这人现在对张献忠的意见非常大！ 他们不是上下级关系，刚才是张献忠喊了声“动手”，他和他的同伴没想那么多，以为是3人一起冲出去就上了。但刘一峰的火铳直接秒了一人后，他才发现张献忠这厮没跟着冲出来！ 虽然他绕后偷袭了刘一峰，毁了他的火铳，但这种事为什么不和自己提前说一声？ 这不是摆明的让自己那个倒霉蛋当炮灰嘛！ 所以哪怕现在他和张献忠是夹击刘一峰的状态，但他明显站位落后张献忠已经表明了态度了：自己这一次不会被你当枪使了！ 张献忠注意到了他故意落后自己半步的举动，猜到了他的想法，回头说道：“这人就是夏大人点名要的那人，你我夹击他，把他带回去，夏大人绝对会重赏我们的！” 夏大人？哪个夏大人？ 刘一峰一直以为偷袭自己的是张献忠和他的余孽们，现在却又冒出来个夏大人，他顿时有些懵了。 “张三，你这人满口胡话，连自己人都骗，我现在不是很相信你。” 张献忠气急败坏，但却忍住了脾气，继续好言相劝他与自己合作抓住刘一峰。而刘一峰则是更加懵了，从这人的态度来判断，他肯定不是张献忠的属下了，两人好像都听命于一个姓夏的人。 我没有得罪过什么姓夏的人呀，为什么点名要我？ 他现在就希望张献忠和他的同伙再多透露点信息，可惜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开始慢慢移动，很明显准备包夹刘一峰了。 刘一峰也只能跟着移动，尽可能不让两人对自己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但这种事不是他能决定的，主动权在张献忠那边。 没办法，刘一峰只能主动出击，他选择的方向是那个直言不信任张献忠的人。那人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没有拼命的打算，见刘一峰朝自己冲了过来果断后退，摆明了不想拼命。 张献忠气的想骂脏话，只能赶紧追了上去，希望能带动那人与自己夹击刘一峰。但半路刘一峰却突然改了方向，冲向了躺在地上的金权志，这是两人都没想到的，让他得逞了。 金权志已经在弥留之际了，虽然看不到肚子上的伤口，但刘一峰知道那出血量是绝对救不回他了，只能记下了这个仇。 能不能报这个仇，就看自己能不能逃掉了。他其实也没有信心以一敌二，他冲过来并不是看金权志的情况如何，他很清楚金权志凶多吉少的。他冲过来是因为金权志身上有一把坏掉的火铳，这是他准备带回给李鸿基看看能不能简单维护下的。 翻开金权志的衣襟，果然在里面找到那把火铳，他拔了出来，顿时张献忠和他的同伴脚步明显顿了下。 张献忠知道火铳没上弹就是烧火棍，可他的同伴不知道。他只知道火铳厉害，但之前没见过，今天总算见识到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看见火铳那一刻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始后退。 这让张献忠又郁闷又犹豫，他不想一个人面对刘一峰，下意识也跟着后退了。就是这后退的4,5秒，刘一峰以娴熟的动作拉开簧轮，然后举起了火铳对准两人。 这把张献忠的同伴吓坏了，他居然躲在了张献忠身后，把张献忠气的差点挥刀砍下去。 “你怕个屁呀，这个距离，他不一定打准的。” 双方之间的距离大概在10米左右了，张献忠也不知道这个距离是不是能打中自己，他也是在给自己鼓气。 刘一峰是知道这个距离自己能打中的，但问题是手中的火铳空有其表，根本无法引燃引火药，更别说他甚至没有装引火药和子弹的，就是一个类似后世手枪上膛动作的拉开簧轮而已。 他是在赌，赌对方不懂火铳。 很明显他赌对了，张献忠拼命给自己鼓气，人却在慢慢后退。他的同伙也不管张献忠说什么，就是拼命的把自己缩在他背后。双方就这么对峙着，直到距离接近15米时，张献忠直到自己不能再退了，也看出来了什么，一把抓出了身后的同伙，小声说着什么。 刘一峰也觉得自己差不多暴露了，毕竟能开火的话早开火了，于是果断的收起火铳，狠狠的瞪了张献忠一眼，转身逃入了树林中。 wap. /128/128430/31374965.html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遇袭 “混账东西！” 张献忠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强忍内心的愤怒和屈辱，然后又是一脚蹬在了他的肚子上。 夏杰看着被踢翻的张献忠，心中的怒气稍微得到了缓解。 “立刻集合，我们必须要强攻了。” 夏杰气的不是张献忠放跑了刘一峰，已经找到营地了他就不在乎刘一峰了，他在乎的是逃走的刘一峰会不会警告营地中的人，让他们心生警惕。 还好截止到张献忠两人灰溜溜的回来为止，监视营地的人都说没有看见营地有异常，也没有看见有人进入营地。 但担心夜长梦多，等不到火铳队的到来了，夏杰决定带着这帮江湖草莽强攻。 在金山城，他一共雇佣了将近100个花光了积蓄的探险者们，而且选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鉴于可能要杀人，在挑选的时候他还故意选的都是些不在乎杀人的探险者。 这些已经白忙活了两个月的探险者听到终于有事干了，一个个擦拳磨掌的很是兴奋，他们也早就憋的慌了，天天互相之间打架斗殴。 袭击的时间自然是定在晚上了。 另一边的刘一峰逃跑后找了个地方先躲了起来，他需要冷静的分析下局势： 现在看来不是张献忠这厮的人来找自己报仇，他提到了夏大人，但自己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得罪了的人中谁姓夏，甚至他都想不起来自己见过几个姓夏的人。 这不怪刘一峰记性差，如果算上藟山城，他在东山州这4，5个月中，见过了太多人了。很多只见过一面的人然后又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的话，他是真的记不住的。 夏杰他就是两个月前换了过两次金子，然后两人也没多少交集，自然记不住。 想不起来这个夏大人是谁，刘一峰只能换个思路了：这个夏大人为什么要袭击自己？ 从张献忠说夏大人的目标是自己的来判断，刘一峰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淘金的事暴露了。 这是可能性最大的情况，都不用考虑其他的。 他已经在加州山区淘金3个月了，虽然东山州地广人稀，但难保自己不被人发现。那些人就是发现了自己淘金的踪迹后，起了歹心。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鳌拜的营地就危险了。 不仅是鳌拜的营地，李鸿基的主营地和冯硕的分营地现在是什么情况也很让刘一峰心焦，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个营地了。 已现况来说，刘一峰觉得鳌拜的营地是最危险的，冯硕的营地应该是最安全的，李鸿基的营地是防御设施最好的。 鳌拜的营地现在很可能已经面临敌人的进攻了，在敌暗我明的态势下，自己一个人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刘一峰只能狠心的决定放弃鳌拜营地。 冯硕的营地是流动的，他带走了所有的马匹和骡子，带着他的人沿着几条河流流动着淘金，每到一块区域淘到金子了就记录下来继续换地方。这是刘一峰交给他的任务，冯硕不需要淘多少金子，而是需要标记处可能存在金子的淘金点。 所以刘一峰判断这帮打金子主意的人应该还没有发现冯硕，他的营地是最安全的。 李鸿基是南军小队长级别的军人，刘一峰相信他的能力，找到他把情况给他说明并把指挥权交给他是刘一峰觉得最明智的选择。而且主营地是最早修建的，有3米高的木墙和塔楼，敌人想要进攻一时也攻不进来，除非实力相差太悬殊。 如果敌人选择包围主营地，那在外面的冯硕营地就是胜负手了。 想到这里，他已经确定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回主营地，把一切告诉给李鸿基，让他备战，然后派出人去找冯硕，让他们隐蔽的机动回来，视情况偷袭敌人。 回头看了眼鳌拜营地所在的位置，刘一峰不再犹豫，朝主营地跑去。 月亮升上了天空，坐在床边的宋献策把双脚放入木盆中，滚烫的热水让他发出了也不清楚是痛苦还是舒服的无意义哼吟。 他把一张还冒着热气的麻布摊开敷在了脸上，整个人倒在了床上。脚底的热气顺着血液迅速流遍的全身，脸上的热气也让他昏昏欲睡。 他潜在的意识不停的告诫他不要睡着了，不然等夜晚水冷了他明天绝对要生病的。但真的太舒服了，宋献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母胎中一样温暖。 他的脑海中就仿佛有两个自己在吵架，一个跳着闹着让他快醒醒，另一个仿佛葛优一样瘫着，以一个舒服的角度抬起头看着另一个自己无能狂怒的样子。 宋献策已经越来越听不清那个让自己快醒来的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那个自己开始动手了，直接把自己从床上拉了起来。 “宋献策！宋献策！快醒醒！” 宋献策看着满脸焦急的鳌拜，一手晃着自己另一手握着手铳，迷糊的问到：“刘鳌拜，你怎么进入我的梦的？” “什么你的梦？你快醒醒，有人袭击我们！” “谁袭击我们？还有多少人进入我的梦了？” 鳌拜见状直接拿起他身上已经冷掉的麻布，糊在了他脸上用力揉搓着。 “疼！疼！疼！”宋献策终于清醒了，还来不及生气就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袭击我们！” “谁？” “我不知道，你快点出来！” 鳌拜已经站在他门口了，房门打开后，喧闹更清晰了。 宋献策快步走了出来，正好看见营地那简陋的木栏被推开了。 他一把拉住要冲出去的鳌拜，把他往营地深处拉。 “你干嘛！？我要去参加战斗！” “还参加个屁，对面人比我们多，又是有备打无备，我们输定了！” “那也不能跑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会袭击我们的人不外乎是张匪的人，或者抢金子的人。如果是张匪的人，就是抢粮抢物资抢人的，那么他们回去的路上必然有很多行礼和俘虏走得慢，你赶紧去通知大头领让他带人回来半路袭击他们。” “如果是抢金子的人，他们肯定要占据这个能淘金的地点，我们更要赶紧去通知大头领，让剩下的营地做好防御的准备！你上去了，不仅没人通知大头领，除了让对方多一个俘虏和一把火铳外，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鳌拜不得不承认宋献策分析的很有道理，他也很佩服宋献策在一瞬间就分析了这么多，他在宋献策分析前，还会一直以为就是普通的山贼呢。现在回想下自己的确遇事想的太少了，这里是东山州，山贼有且只有张匪的人，张匪的人现在又被海事局围剿着，那么袭击自己的人很大可能就是来抢金子的。 但让他放弃兄弟们他又做不到，便挣脱了宋献策的手，说道：“我不回去，我不会丢下兄弟们的！” “刘鳌拜，你是大头领的奴才！你要为大头领的利益负责！不管是张匪的人还是抢金子的人，不赶紧通知大头领让他未雨绸缪你就是在损害大头领的利益！” 宋献策根本不会和鳌拜好言好语，他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没那个时间慢慢说，直接下猛药，而且针对的还是鳌拜的死穴。 效果是真的拔群，鳌拜又犹豫了。 好在这时候，撒合卡扶着受伤的陈俊追了上来。鳌拜把两人推向了宋献策，说道：“你和他们两去见主子，我不会去，我监视他们！不管是张匪的人还是抢金子的人，主子带兵回来都需要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 宋献策见说服不了鳌拜，也有了人带自己回去见刘一峰的，也就不再纠缠，说了句“保重”就从另一个方向消失在了夜色中。 鳌拜回头看了眼基本已经尘埃落定的营地，看着自己的人和民夫被赶到了平时吃饭的空地，其他人像土匪一样的冲进房间翻箱倒柜，眼中全是仇恨，头也不回的翻出了营地，藏了起来准备看看这伙不速之客到底是什么人。 wap. /128/128430/31374966.html 第一百三十三章 鳌拜的复仇 “夏大人，这两人是我们在单独的一个房间中找到的，他们应该是被关在里面的，那房间条件很差。我们找到两人的时候，有一个人都冻出毛病来了。” 关押李七和王二狗之事，鳌拜学刘一峰掌控人心的方法丢给了被冤枉了好久的赵老五，要报前仇旧怨的赵老五自然是要好好的“招待”两人了，以防止两人逃跑为由，没收了他们的鞋子，袜子和外套，还只发了一床故意剪短勉强够一人用的毯子。 王二狗本来就没有李七强势，毯子自然被李七霸占了。关了一晚上而已，李七只是受凉状态，王二狗直接低烧了。 “这两人是犯了事吧，都是犯了什么事？” “是的，夏大人英明，这两人说他们是得罪了刘一峰。” 夏杰已经知道他追踪的那个张掌柜本名叫刘一峰了，不过他不在乎，探险者用假名的比比皆是。 “但是我们询问了其他民夫，他们说那两人是私藏金子被惩罚的。” “哼！” 夏杰作为钱庄掌柜，对于私拿公款一事很敏感，本能的就开始厌恶李七和王二狗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厌恶，问到：“这两人知道另外两个营地所在嘛？” “那个叫李七的知道其中一个营地所在。” “很好，把他带过来！” 夏杰他们已经从民夫口中知道了还有两个淘金的营地了，他们在这个营地中就搜出了大量的金沙和金疙瘩，收获已经颇丰了，现在知道了还有两个营地，自然是不准备放过的。但刘一峰早期班底一个个都不肯说，民夫中大多数也知道还有两个营地，不知道怎么去。 其实不仅民夫们不知道，刘一峰早期班底中过半人也不认识路，这就是为什么宋献策要鳌拜带他回去通知刘一峰有人来抢金子的原因。 后世如果不用导航，把人放进大自然那种环境，能在只走过两三次的前提下就记住路的人也是很少的，更别提这个时代了。这可是个向导都是个正经职业的时代，而李七就是向导出身，只不过经常偷客人的财物有次失手才被送到东山州来的。 虽然他只走过一次从大本营到这里来的路，但他还真有信心找到大本营。 “找到了，我有重赏。”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夏杰没兴趣看李七在自己面前磕头，本质上他很厌恶此人的。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后，他的心腹走了过来。 “夏掌柜，我建议等火铳队到了再去那个大本营。” 夏杰回头看了他一眼，问到：“损失很大？” “死了5个，伤11个。” 十分之一的战损，已经算的上中等损失了。 后世一直有个说法：古代战争伤亡率达到5%，士兵就开始溃败的。这并不是完全正确的，不过古代士兵的组织度和士气的确不能和后世相提并论，具体情况也要具体分析。 对于夏杰所率领的100个探险者组成的队伍而言，伤亡率16人，已经算的上中等损失了，如果不是营地被攻破了，估计在死伤10人，这些拿钱办事的探险者绝对就开始明哲保身了。哪怕时候夏杰责问他们为什么不拼命，他们也会一脸欠打的表情说出3个字：得加钱。 但如果参战的是那50名张家培养的火铳手的话，估计伤亡率至少要超过30%才会士气低落，超过50%才会有溃败现象，而这已经算得上是精锐了。 夏杰听到这个数字有些瞠目，他也没想到一群女真人只有一把火铳能造成这么大的战损。 “夏大人，他们好像是军人，我们攻入营地后，他们以三刀盾手，三长枪手，和一火铳手结阵，我们这边死的5个就是破阵时死的。” “北军？不对，这阵法是南军的，可是你说他们基本都是女真人和高丽人呀，南军不是只收汉人嘛？” 心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阵法的确很像南军起家时的戚家军鸳鸯阵，但阵破后抓住了那几个人也的确都是女真人和高丽人。 大明军队北军是要招收外族人的，一般一女真人和蒙古人为主。西军据说也开始招收了西域各地的人了，唯独南军，从建军到现在只招汉人。 “算了，无所谓了。”夏杰也不准备想了，说道：“你亲自带5个人，跟着那个李七先去探路，把他们大本营的情况摸清楚，我在这里等火铳队的到来。不管他们是南军还是北军，50支火绳铳，我还不信灭不了他们。” 心腹在太阳刚出来后，就带着人离开了营地。半路上他无数次升起了杀了李七的冲动，因为这厮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么识路。 “你到底认不认识路！” “我认识的，我认识的，只是太久没走了，有些忘了，应该是那边！” 心腹看着李七指的方向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踢翻了他，因为那个方向在两刻钟前，是李七再三保证不会在走错后改向这边的方向。换言之，他们又要绕回去。 “混账东西，你逗我玩呢！？” 同样忍不住动手痛揍李七的还有跟着来的5人，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良民，加上被李七带着转圈的确有些郁闷，见状直接冲了过来用脚猛踢李七。 李七只能护住头部和肚子，拼了命的保证绝对不会再走错了！ “好了，别打了。” 想着不仅去大本营的路需要李七来指，回鳌拜那个营地的路也需要他，心腹推开了已经打了兴致来的5人。就在这时候他们5人都听见了身后的树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朝他们冲来。 5个探险者对东山州的野兽来袭一事也算是有经验的了，东山州不比本土，目前只有灰狼袭击人的案例。但狼一直是袭击人的主要野兽之一，且大多群体行动，6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但树林中靠近自己的存在在距离自己差不多20多米的距离就突然停下来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这让6人都有些奇怪了。 “过去看看。” 6人一边抽出了武器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试图吓跑可能存在的野兽。走的最快那人还想着是不是能吃狼狗了，有些兴奋的舔着嘴唇，然后就看见一根黑黝黝的火铳管出现在了5米外的一颗树下，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狰狞的微笑。 “你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火铳响，白烟起，血飞舞，身倒地，人急遁，留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张的靠在一起的剩余5人。 wap. /128/128430/31411740.html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教科书般的游击战 鳌拜拼了命的在树林中奔跑着，树枝抽在他脸上就仿佛鞭子一样，但他不敢停下来。 “站住！” “快，追上他，他刚用了火铳，来不及上弹！” “那火铳归我了！” “你想得美，谁抢到归谁！” 4人都有些兴奋，还有几分愤怒，因为前面那个该死的身影已经靠着火铳神出鬼没的杀了他们两人了，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但可惜的是鳌拜毕竟比他们熟悉地形，左拐右拐间4人就有些丢失鳌拜的行踪了。 “别让他跑了！” “这小子怎么跑这么快呀！？” 这就要归功于刘一峰这几个月来对鳌拜的投喂和李鸿基的训练了，刘一峰也插了一手，把现代的很多训练体能的训练加了进去。 鳌拜比他们都年轻，正好在第二次生理发育的年龄营养绝对跟得上，又熟悉地形，甩掉他们真不是件难，这也是他敢出手袭击他们7人的底气所在。 他还完美的贯彻了他从刘一峰那里听到的教员经典的游击战十六字方针：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搜索了一会儿没找到鳌拜的踪迹后，他们4人都觉得这片树林顿时变得阴气沉沉了，因为鳌拜手上有火铳，丢失他这么长的时间里，说不定他又上弹了，正寻找机会又打他们一枪。 第一个死去的人和那个夏杰的心腹就是这么死的，顿时4人心照不宣的同时朝来路赶去，生怕走慢了自己就是第三个倒霉蛋。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火铳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的惨叫。 4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骨猛冲脑勺。 “他那么快！？” “也可能不是他。” “那就是他的同伙！” “怎么办？还出去嘛？” 4人都纠结了。 那个男人的惨叫是李七的，而且他还没有死，因为他现在还在叫。不管袭击他的人是不是之前杀了他们2人的那人，他们都有些不敢出去了。 如果是的话，就意味着那人比他们熟悉地形。在他们多年积累的江湖经验中，代表这场那人对自己的猎杀，自己这方别看人多，但实际是占劣势的。而如果不是那人的话，会袭击那个李七的只能是他的同伙，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甚至还不如另一种可能呢。 4人最后还是决定出去，至少看看李七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一直在鬼哭狼嚎。 当李七的嚎叫越来越弱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树林边缘，路过了脖颈只剩一半，脑袋耷拉着的心腹，路过了最早死的那个被爆头的同伴，看见了趴在地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李七。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李七嚎了那么久了，原来那枪是打在他大腿上的，血液不停的从不算大的创口涌出，4人都明白李七没救了，古代人也是知道失血过多人就会死的。 但他们还是立刻冲上去扶起了李七，七嘴八舌的问到了袭击他的人是谁。 “鳌…鳌拜那个狗…狗奴才！” 鳌拜，典型女真人的名字，不用李七说明4人也明白一直袭击他们的人就是那个营地的落网之鱼了。 “回去路，快问他回去的路！” 有人提醒到后，扶着李七的两人赶紧问到，但脸色煞白的李七只是一直在喃喃的说到鳌拜狗奴才，刘一峰私挖金矿，海事局逼他签来东山州的契约之类的事。最后挨了为了让他清醒点的2耳光后，脑袋一搭死了。 “你打那么重干嘛！？” “你让我打的呀。” “我让你打醒他问回去的路，没让你打死他！” “好了，别吵了！这里不能久留，跟我走。” 另外3人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跟着他离开了这里。他们很开就来到了记忆中的一片草地上，这片草地很大，鳌拜不敢从哪个方向过来都会被他们看到。 4人各自监视了一个方向，等待着天黑。这就是那人的计谋，天黑了鳌拜熟悉地形的优势就被大大虚弱了，火铳的威力也打折扣了，因为天色暗下来后不好瞄准。他们肯定是不会打火把的，鳌拜也不会，那样他们就有机会找到回去的路了。 这计谋很笨，但很多时候越是笨的方法就越是只能靠硬实力去破，鳌拜藏在一颗树上，看着远处草地中央戒备的4人就咬的后槽牙“滋滋”作响。 他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火铳这个距离不是不能射，但能射中的可能性只能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了，还不如不射。 但只要走近他们就绝对会暴露，鳌拜也看出来他们在等天黑了，很是焦急。而且这一缓下来，他之前积累的疲倦和饥渴就都上来了。 人就是这样，肾上腺素上来后，有些时候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但肾上腺素褪去后，之前累积的疲倦和伤痛，全部会在这时候加倍奉还。 鳌拜的手都在抖，非常勉强的拿起水囊喝掉了剩下的几口水，才觉得刚才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花褪去了许多。 他差点晕过去。 还好不仅他疲惫，那4人状态也很差，比起鳌拜，他们还要紧绷神经高度集中注意力，已经有两人用武器拄着地在喘气了。 鳌拜又看了眼4人，觉得短时间他们不会离开那片草地，干脆跳下树去熟悉的河滩打水了。 半个时辰后喝足了水精神好了许多的鳌拜回到了草地边缘，4人果然都还在，状态也萎靡了许多。 鳌拜抬头看了看天，确认午时已过，现在不是未时某就是申时了，最多还有1个多时辰太阳就会下山了。 他又观察了下4人的状态和他们所处的环境后，新生一计。走到了树林边缘，对着里面4人突然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4人都吓了一跳，看清楚了远处树林边缘的那人就是自己一直在躲避的女真人后，愤怒的叫骂起来，但没人敢靠近鳌拜，甚至有两人悄悄的推到了自己另外两人的身后去，他们看的很清楚，鳌拜的右手正拿着让他们心惊胆战的火铳呢。 “我再问一次，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的营地？你们就不怕海事局抓你们嘛？” “建州奴！你也配提海事局，你不知道在汉人和女真人之间，海事局肯定偏袒我们汉人嘛！” 鳌拜忍住了怒火，喊道：“我姓刘，我已经不是女真人了，我也是大明子民，而且我们的营地是汉人开的，我的主…掌柜也是汉人，你们无故袭击汉人的营地，和张匪行事无异，海事局是绝对要管的。” 4人哪里听鳌拜说那么多，又开始了咒骂，其中3分恐惧，3分暗恨，3分发泄和1分迷茫。 鳌拜早在观察他们7人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杀心腹的，因为他很明显是领头之人。冯硕总是给他说擒贼先擒王，而李鸿基也教过他，一线战场上有机会杀死对方的前线指挥官，就一定要杀。 现在看来杀了心腹，的确效果很不错，剩下的4个探险者互相同级不说，除了保命外也没了其他心思，甚至能和鳌拜谈和的话，他们可能还真的想试试的。 至于杀李七，那就是单纯的报复，鳌拜先问了些东西，但李七除了求饶和发现求饶无效后的咒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干脆就一枪打在他大腿上，让他痛苦的死去。 鳌拜再次耐心的求证他们的身份，但4人也和李七一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就干脆隐入了树林中了。这下4人都有些后悔了，还不如刚才配合下，表明自己就是被雇佣来的探险者，他们不再追鳌拜，希望鳌拜也能放他们一马。 只能又继续的戒备了。 但鳌拜出来喊话并不是存了讲和的心思，询问他们的来历也是附加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们紧张，加深他们的疲劳。 隐入树林后他立刻跑到了草地的另一个方向，果然，已经很疲劳神经高度紧张多时大脑有些不清新的4人戒备的方向全在自己刚才出来那边了，他嘴角带着冷笑趴在地上用刘一峰教他的匍匐前进方式摸到了距离他们3,40米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他知道自己打不中的，但他不是要打中，他就是要骚扰他们。 这就是敌疲我扰。 枪响后，4人中有3人本能的就扑到在地，剩下那人呆呆的站着，手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身体，看会不会多了一个洞。 等扑到3人中有人站起身后，才看见身后已经逐渐消散的白眼中，那个朝树林跑去的女真人身影。 4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追的心思。 一刻钟后，另一个方向的鳌拜突然从树林中跳出来，手中举着火铳作出要射击的姿势，4人顿时紧张无比，互相拿对方当肉盾。他们也不想想，鳌拜距离他们6,70米的距离，要能射中之前就射了，拖到这会儿干嘛。 一直到互相纠缠的4人都摔倒在地了，哈哈大笑的鳌拜又回到了树林中。 这样的骚扰一直到黄昏的金黄铺在了整个草地上才终于结束，但这个夜晚他们也不好过。 第二天天亮时，鳌拜踩着4人中的1人，也是唯一的活口，火铳抵着他的脑袋，喘着粗气问到：“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嘛？” “壮士，大哥，您问，我知无不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们的营地？” wap. /128/128430/31411741.html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嫩了 东山钱庄！ 听到这个消息后鳌拜慌了，他是知道刘一峰并没有真正投靠海事局的少数之一，也知道东山钱庄是海事局唯一同意的没有官方背景能在东山州兑换银票的钱庄，在他的观念中，东山钱庄约等于官方钱庄。 这是怎么回事，海事局要对我们动手了，可是为什么呀？ 难道真的是因为主子私自挖金矿导致的？ 鳌拜现在很纠结，他又想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主子，又想继续观察营地中东山钱庄的动向，免得主子带人来攻打的时候吃亏。早知道把撒合卡留下来了，不过撒合卡也不知道回大本营的路，陈俊又要带宋献策回去。 鳌拜越想越郁闷，内心深处对那个东山钱庄也越来越恨。 “英雄，给我吃一口吧。” 唯一的活口被他死去同伴的衣服捆在树干上，鳌拜没有杀他。他想了想，还是把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干粮喂给他吃。 “水！水！噎着了！” 狼吞虎咽的喝下半袋清水后，那人重重的舒了口气，接着又请求鳌拜把火堆移过来靠自己近一点了，毕竟天色暗了下来，已经开始冷了。 鳌拜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人，便真的把火堆移了过来。不过他谨慎的又去尸体上脱下来一件衣服，用刀划成布条把那人捆的更严实了。 “我警告你，别有歪心思，你身上这么多布条，想用火烧断的话肯定是你人先烧死的。” 鳌拜的警告是多余的，那人真没有用火烧断布条的打算，那不现实。不过他对鳌拜的谨慎有些刮目相看了。 当物理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也是会升温的。 他们两人沉默的看着篝火久了，终于有人尝试着去聊天了：“我说，你们掌柜的是怎么知道金子在这里而不是在东部山区的？” “无可奉告！” 其实鳌拜也不知道答案，在刘一峰早期班底中他们也私下讨论过这事但没有结果，最后统一觉得或许这就是刘一峰厉害的地方吧。 “你们淘了多少金子了？” “关你屁事！” “那你们淘的金子是准备交给海事局还是准备走私回本土呀？” “与你无关！” “你们本后的靠山是谁呀，居然有这么多火铳。” “我不知道，你话很多嘛？”鳌拜有些受不了了，直接拿起了那人的刀。 “我就问问，你不答就是了。” “哼，现在换我问你，东山钱庄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淘金子的？” “我不知道。” 青筋在鳌拜头上冒起，这小子学自己呢！ “不是，英雄，壮士，我是真不知道，我就是个被雇佣的探险者，东山钱庄的夏掌柜雇佣我们的时候说的是要对付张匪的人，我在金山城都快吃不起饭了，才接受雇佣的。” “谁带你们来的？” “夏掌柜呀。” “他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 “英雄，我们也是找你们找了两个月的。” 接着他把夏杰如何发现刘一峰大概区域的过程说了出来，鳌拜才明白问题出在了冯硕押送大量物资那一次。 虽然刘一峰和船队商会的交情不错，但人家并不知道东山钱庄盯上了刘一峰他们，稍不注意就把冯硕的队伍是沿着河流朝东北方向去的信息被套了出来。 冯硕的队伍那么大的规模，留下的踪迹也是很明显的，还好刘一峰够谨慎，在山区外留了一个营地，物资和人先放在那里，然后再分批慢慢代入山中的大本营的，这样留下的踪迹才没那么明显。 夏杰他们就追到了山外的营地，在哪里守株待兔了一个多月明白这里是一个废弃营地，才进入山区开始搜索刘一峰他们的。 这方面刘一峰还是经验太少了，忘记了人类生存离不开水。夏杰雇佣的探险者中有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提出了跟着所有的河道寻找，绝对能找到人的踪迹。于是最靠外的鳌拜营地就这么被找到了。 鳌拜听的很是感触，暗叹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感叹当初就没看懂主子在山外布置营地，还费工夫分批进入山区是为了什么，也感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主子也忽略了水这个重要因素。 他们淘金就是在水边淘的，留下些人造物顺着水漂流到下流被发现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是在本土，别人可能不会在意，但这里是人烟稀少的东山州！ 那人见鳌拜陷入了沉思，动了动发现鳌拜捆的太死没有挣开的可能性后，咬了咬牙决定冒险，说道：“兄弟，你没有杀我，我也不愿意让你被杀，所以干脆投降吧。等夏掌柜的人到了，你再想投降可能就没机会了。” “你用一把火铳，肯定是你们队伍中的高层，只要你上缴火铳并告诉夏掌柜你们其他两个营地的事，我想夏掌柜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鳌拜听到他的劝降后第一反应就是勃然大怒，但他忍了下来，而是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人。那人见鳌拜没有发怒也没有反驳，觉得游戏，立刻继续劝说道：“咱们来东山州不都是为了求财嘛，现在的情况是夏掌柜发现你们了，也调集山下的部队了，你们负隅顽抗别说钱了，命都要丢！” “那个夏掌柜的人很多？” “我们有近百人，他自己的人还有50多。” “哼，150人而已，好多哦。” 鳌拜一半是真的有些不屑，150人都是他今天杀的5个人这种程度的话，他还真不觉得有多厉害。 而另一半则是故意做出来刺激那人的，那人也果然被刺激到了，立刻补充道：“那50人可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不一样就是一帮探险者嘛，难道东山钱庄还能找来海事局的人不成？” 这是鳌拜最担心的，他兜兜绕绕半天就是为了问出这个问题。 “海事局虽然还比不上，但一般的探险者和镖师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哦？此话何意？” “呵呵，兄弟，你在试我，对吧。” 鳌拜的眼皮跳了跳，还好火光下不明显：“试你什么？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 “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是想知道夏掌柜的底牌是什么嘛，我告诉你了一半，剩下一半我觉得你怎么也应该表示点诚意吧。” 都是江湖跑老了的人，不管这人有没有从一开始就看出来鳌拜在试他，他本身也只准备说话说一半的。因为只有彰显了自己有价值，鳌拜才不会轻易的杀了他，哪怕这样会导致鳌拜可能会拷打他，也比鳌拜转头认为他没价值直接杀了好。 鳌拜也的确认为这人有点价值了，问到：“你要什么诚意？” “我要求不高，从树上放下来，捆住手脚就行，这样太难受了。” 只要手脚不是捆在树上就有机会！ 这里就看出来鳌拜还有年轻有点嫩了，毕竟还是15岁的少年，之前也只有小偷小摸讨饭的经历。 他居然同意了，如果换冯硕，绝对是要求他换个提议的，绝对不会给他一点点逃跑的可能性。 鳌拜把他从树上放下来后，手脚不仅没有捆在一起，手还不是背着捆的，冯硕看到了绝对用手捂住脸大骂这不是他教出来的人！ “说吧。” 那人装作活动筋骨的试了试手脚，有些麻木，但能使上力。他突然躺下了，嘴里发出了舒服的s 第一百三十六章 融入 “等一下，先不忙出兵。” 刘一峰叫住了李鸿基和郑芝龙，两人诧异的看着他，等待一个解释。 “我想起来那个姓夏的是谁了。” 这是刘一峰离开鳌拜营地遇袭后的第三天，他在两个时辰前赶了回来，第一时间命令人停止淘金关闭了大本营的营门。然后找到了李鸿基和郑芝龙把具体情况说了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立刻表示要杀回去。 而刘一峰却在那瞬间终于想起来了夏杰的事。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很在意的事弄死回忆不起来，等你放弃了却很可能在某个节点莫名其妙的想起来。 “东山钱庄，他是东山钱庄的掌柜！” 为什么会想起来，是因为刘一峰在刚才讲述情况的时候经过和两个人的讨论分析，最后都很确定张献忠带来的这些人就是来抢金子的。他在回忆自己在什么地方暴露过金子的时候瞬间响起了东山钱庄，想起了那个掌柜姓夏。 那是他唯一暴露过金子的地方，掌柜又姓夏，那肯定就是他了。 知道了对付自己的人是谁后，3人都稍微安心了点。虽然知道了是东山钱庄并没有对现况有任何帮助，但至少知道敌人是谁了，总比完全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一些。 “应该是我卖那两次黄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见财起意了。”说完他狠狠的拍了自己的大腿：“都怪我，露财了。” 李鸿基和郑芝龙没有说话，那次卖金子换钱是他们商议后的结果，要说责任大家都有。刘一峰这会把责任揽了属于是照顾他们，这份情谊放心中就行，没必要说出来。 况且当务之急是该怎么对付东山钱庄。 “既然是奔着金子来的，那么这里和冯硕那里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鳌拜那里估计已经被攻破了，再去救我认为意义不大了。” 李鸿基的分析说的刘一峰和郑芝龙都连连点头，刘一峰直接宣布道：“老李，我们当中只有你有带军的经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最高指挥，连我都要听你的命令。这次能不能安然渡过，就看你的了！” 李鸿基没有任何推脱直接临危受命，他放下内心的激动和对刘一峰无限信任的感激，说道：“大头领，必须给民夫们一些好处。” 刘一峰点了点头，明白他的道理，说道：“这个我来安排，剩下的交给你了。” 刘一峰离开后，李鸿基又看向了郑芝龙：“老郑，我要你去找冯硕，找到他后你从他那里借匹马，去找船队商会。一会儿我让大头领写封信，你把信交给邱老板，你去见海事局肯定见不到人，就恳求邱老板带你去见海事局。” 郑芝龙愣了，他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任务居然是交给自己的，可以说自己就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 “老李……” 李鸿基伸手阻止了他，他知道郑芝龙想留下来。这事儿不难理解，郑芝龙一直是这个团队中较为特殊的人，他不是最早跟着刘一峰的人，也没有和冯硕，李鸿基，甚至鳌拜为首的女真人和金承佑为首的高丽人一样的民夫属性，在团队中他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本来还有个老王和他算是一个出身，但老王被留在了藟山城。 他的鹤立鸡群在初期时他不在意，别人在意也不好说什么，但双方在刘一峰的磨合下相处的还算挺愉快的。等到了现在，郑芝龙一直在找自己在团队中的定位。 李鸿基很明显是刘一峰培养的二当家，冯硕则是他的心腹，鳌拜是他的家奴，其他人是他的手下，拿自己呢？ 论地位，自己比李鸿基和冯硕还要高。但论职务，他其实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职务。 这种游离在外的感觉让他越来越觉得不舒服了，他想融入进这个让他很满意的团队，特别是眼看着这个团队即将走上正规的节骨眼上。 李鸿基看似把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丢给了自己，但某中程度上又何尝不是把他和团队共存亡的名额给收回去了。 “老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大头领早就和我聊过了，他说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话说的郑芝龙瞪大了眼睛，内心一片冰凉，他没想到刘一峰这么看他。 “大头领说，你是注定要去海上的人，未来我们的船队总指挥。” 郑芝龙本来已经生霜的心瞬间化了，有些傻傻的盯着李鸿基。 “而且你是家族的，你家族在内陆有自己的基业，所以杀汉人这种事，他不希望你插手。本来父母在不远游，但你既然已经出来了，那至少做人做事不能拖累了你的家族。” “大头领的这个提议，我，冯硕，鳌拜和金承佑等人都很同意，你要知道他们中有很多人已经没有家人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我希望求援这件事你去做，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大头领的好意，不要做不孝之事！” 郑芝龙被说服了，而且有些感动，那种不能融入团队的感觉瞬间消失了。还有什么比的上团队众人为了你的家里人担心更能代表容纳你的了？、 他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冯硕，赶到船队商会找到邱老板求见海事局！ 等他们走出房间时，刘一峰已经让所有民夫集合了，上个月的“天意”其实让所有民夫对刘一峰这个人感官都很奇特。 刘一峰当时的杀伐果断让他们产生了畏惧，而刘一峰把一切归为“天意”并遵守天意给他披上了一层神秘，最后是他坦荡的接受了本该被杀害的6人并委以重任让他们对刘一峰多了一份期待。 所以当刘一峰火急火燎的冲回来，关上了营门并召集众人时，他们就已经猜到肯定又出事了。 “诸位，我们暴露了！” 暴露？什么暴露了？ “张匪的余孽发现了我们，他们知道我们在挖金子，于是联合了金山城的一帮穷凶极恶，见钱眼开，闪人不眨眼的探险者准备抢了我们，我们在山腰的那个营地已经被他们袭击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下面的人讨论了起来，刘一峰故意留给了他们大概1，2分钟的讨论时间，让其中最愚笨的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诸位，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聪明人觉得根本不管自己的事，这是我的金矿，我的金子。但是诸位，你们知道我消失的这一个月去了哪里嘛？” 这个问题的确勾起了下面部分人的兴趣，主要好像涉及到了自己。 “我回了金山城，我去找了海事局，我准备把一切金子和淘金的地方，方法全部上缴给海事局！” 刘一峰的做法让所有民夫都愣住了，将心比心，下面这些民夫和他互换，估计9成民夫都会默默的淘下去，闷声发大财。 “其实我也不想，但我知道一件事：在东山州，你吃喝拉撒都会被海事局调查，我们的金矿迟早要暴露，等那时候暴露估计海事局会强行收走我们的金子，那还不如我主动上缴，换的一定利益了！” “诸位，你们知道我来东山州是来干嘛的嘛？不是来挖金子的，我来东山州是为了建一座城的！” “而上缴金子就是为了这个建城的名额！” 在安南都护府靠着建城成为城主继而转型为大家族的传说是所有民夫都听说过的事，很多人眼睛顿时红了。 “诸位，我刘一峰再次承诺，你们帮助我渡过这次难关，打败张匪，我向海事局申请直接免掉你们的劳役。愿意回本土的我买船票，愿意离开闯东山州的我给散伙费，愿意留下来跟我建城的，我保证以后我有口肉吃他也有肉吃，我有口汤喝他也有口汤喝！” wap. /128/128430/31452152.html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单刀 刘一峰的许诺说服了大部分民夫，但还是有小部分并不想为刘一峰卖命。不过他们也明白对方攻下这里后，很可能不会留他们的性命，就算留下了也可能在未来灭口。所以整体的动员效果还算不错，民夫都按照李鸿基的安排混合刘一峰的早期班底组成了两个战斗小队了。 李鸿基直接打开了他们的武器库，里面是刘一峰按照他的要求采购的长枪和单刀。 明朝是中国枪术最巅峰的年代，后世所知的很多枪术大家其传承都是在明朝。 另外，因为火器的出现，16世纪晚期开始到17世纪，欧罗巴文明和华夏文明基本都不约而同的开始慢慢淘汰西方中世纪和华夏隋朝之后的这千年来，一直流行的重型盔甲了。 虽然战场上依然能看见身穿重型盔甲的将领，但精锐士兵全员重甲的情况亦然不多见了。 像欧罗巴，重型盔甲巅峰的全身板甲已经开始成为了荣誉象征而非制式装备了。就算要着甲，很多已经只着4分之1甲了，也就是所谓的胸甲，那也是为了防护火器，全身甲的情况是越来越少见的。 明朝这边亦然，华夏没有研发出板甲，但东亚札甲也是在人类甲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但明朝的札甲却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棉甲替代了它。 这也导致了明朝的长枪一改汉唐宋的大枪头，改为了小枪头。以前一千年，汉晋隋唐的槊也好，辽宋金元的枪也罢，槊头和枪头都是很大很长的，目的就是为了破重甲。而明朝火器开始流行，重型甲慢慢退出历史舞台，枪也就变成了相对灵活的小枪头了，长枪的整体重量瞬间轻了许多。 清朝的武备基本继承了明朝武备，在火器使用方面为了提防汉人甚至还有后退，所以民国开始留名历史的各种枪术普通都很飘逸，就是因为枪头改为了轻便的小枪头。 “不指望他们枪用的多好，只希望他们能听命令，我命令他们刺的时候刺就行了。” 李鸿基一边对刘一峰解释到一边感叹刘一峰是真的耿直，他当初说采购一批枪的时候，指的是竹枪。 是的，中明和晚明的很多士兵都是使用过竹竿削尖的竹枪的。竹子轻便，砍了就能用。特别是在对付倭寇时，竹枪基本就是制式装备，南军训练新兵时很多操控的就是竹枪。 而竹子从汉朝开始就是建筑行业最喜欢用的支架了，所以藟山城移植了大量的竹子。金山城外也移植了一片毛竹，毛竹是出了名的成材快，50天就能长为成竹。这些毛竹都是去年种的，今年长势最好的已经成材了。 但刘一峰不懂这些，他的观念中就是军队的战斗时是烧钱烧出来的。对他来说，军备后勤永远第一，单兵素质再重要都是第二的。 所以购买了大量的制式长枪和单刀。 他现在就拿着一把单刀，刀柄长度超过30厘米，刀身长度也在一米以上，整体形状长而细，后世小白看到第一反应肯定就是武士刀，懂一点的会说这是苗刀，但在这个时代，这其实就是单刀。 明朝的苗刀指的是苗人所用的短刀，后世人所说的苗刀，那是清末明初时给明末仿制倭刀的单刀起的名字，取意刀身狭长苗条。 另外倭刀并不是明朝才流入中原的，宋朝就有倭刀流入中原了，但宋朝还是重甲的天下，辽宋金元这4朝基本都把倭刀当文玩刀看待的。流入中原的也基本是精心打造的那一批，不然也做不了文玩刀。 中明闹倭寇时，戚继光才发现倭刀对轻甲和无甲特别好用，才有吃透了倭刀的特点后用大明的技艺打造的单刀，又称长刀，也就是清末民初一直到后世互联网上一度流行的苗刀。 大明一直有“你的好东西，我研究下，我学会了，现在我也有了”的传统。 西洋人的火器好，我买下来，我研究，我本土化量产，我大明有了鸟铳。 弗朗机人的后装滑膛小口径速射炮好，我买下来，我研究，我本土化量产，我大明有了弗朗机炮。 尼德兰人的大口径前膛加农炮很好，我买下来，我研究，我本土化量产，我大明有了红夷大炮。 你倭人的倭刀的确不错，我缴获，我研究，我本土化量产，我大明有了单刀（苗刀）。 到了这个时代的大明，又多了：你的软帆船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我买下来，我研究，我本土化量产，我大明有了堪比盖伦船的郑和级。 刘一峰学着印象中武士刀的握刀式，连劈3刀。 李鸿基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大头领，大开大合的劈砍适合你，不过你最好是确定能砍死敌人再用，不再你力竭的时候对方能轻易的偷袭你。” 刘一峰点了点头，这把单刀重量推测接近4斤，算上长度导致的重心前移，其实刘一峰的双手都承担着接近10斤的拉扯力。如果是持久战的话，的确不适合一直大开大合的劈砍，绝对会力竭的。 李鸿基接过了刘一峰手中的单刀，说道：“单刀用法有三，基础的劈砍，灵活的偷刀和半刀半枪。” 劈砍就不用演示了，更多的是考验新手容易忽略的脚法和身体素质。 而灵活的偷刀后世的苗刀爱好者也并不陌生，精妙的前踏配合快速的出刀，以刁钻的角度用刀尖撩刺敌人的手或者腿，多用于精通单挑的高手，属于单刀进阶用法了。 而半刀半枪这是军旅高手爱用的技巧了。大多数单刀刀柄继续网上30厘米那段是不开刃的，高手会半途改招，另一只手突然前移握住那段没开刃的部位，把枪术中的刺用在单刀上。 这种半途改招如果对面对战经验不丰富，一直在防劈砍和撩刀的话，很容易吃亏的。 刘一峰看着李鸿基先是演示了一段军中挥砍方式，方向发力的技巧的确和冯硕教自己的江湖草莽方式不一样，少了份飘逸，多了分凶戾。 然后李鸿基中途变招，配合精妙的步法，连续几个挑，撩，哪怕他面对的是空气，刘一峰也能想象如果真的有敌人的话，他现在手上肯定已经受伤了。 接着又是一段挥砍，但就在人以为第二刀也是挥砍时，李鸿基再次中途变招，左手猛的向前抓住了刀柄前为开刃那一段，双手之间相距半米，狠狠的刺了出去。 枪术的刺和刀剑的刺有一个根本的不同在于枪的刺能做到短时间多次的大力连刺，这是双手握枪才能做到的事。刀剑的刺最多做到多次连刺，但力度绝对和枪符合人体力学的双手握发所发的力不能比。 军中单刀高手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二次变招。 仿佛手持断矛连刺三下李鸿基突然再一次变招，在刺第三下的时候左手回来握住了刀，双手手腕一甩，刀身斜着从他的左肩越过他的头，在他的右肩上成型为一个从右往左的下劈斩。 如果敌人之前一直在防御刺的话，这一改招反应稍微没跟上，就是一个死字。 “厉害厉害！” 李鸿基吐出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好久没有练过了，他自觉有些生疏了。在南军每天都要操练的，而且一个月一小比，一季度一次大比的。 “再厉害也没啥用，未来是火铳的天下了。” “没那么快。”刘一峰反驳道：“火铳的完全取代冷兵器，还有好几个门槛要过呢。” 事实上，即便已经到了19世纪的鸦片战争时期的火器，也没有完全让冷兵器退出历史舞台。不列颠的龙虾兵并没有靠齐射打退大清的士兵，靠的是上刺刀后的冲锋。 听上去很反直觉，但这就是正史。 基本上17,18世纪这两百年，冷兵器并没有被完全淘汰了，只不过的确从主力兵种慢慢变成了二线兵种了。 “老李，等这次危机过去后，你教我怎么用单刀。” “好。” （今天先更一章，公司隔壁那栋有确诊，我们可能被隔离，没时间写第二章） wap. /128/128430/31452153.html 第一百三十八章 民夫的反抗 鳌拜靠着一棵树疯狂的喘着气，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几十个人，每个人都背着一支鸟铳！不是他们的手铳，而是半人高的鸟铳！ 李鸿基给他讲解过，他们的簧轮手铳最大的优点是燃火快，引火方便，而威力和射程却是不如火绳铳的，所以大明军队的制式装备是火绳铳而不是簧轮铳。 军队装备的制式武器，永远都是最皮实耐操，性价比高，稳定性强的，簧轮铳和这3点完全不沾边。 几十把个火铳手，难道真的是海事局！？ 鳌拜现在很纠结，不知道是该赶紧回去把几十支火铳的事告诉给刘一峰好，还是继续带着摸下他们底细好。 最后还是决定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了东山钱庄的人居然放民夫们出去淘金了。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准备做点什么。 “夏大人，这河里真的能淘到金子？” 夏杰其实对此也有怀疑，他的观念金子还是和其他矿藏一样，都是埋在地下的。但这个营地中的确搜出了大量的金沙和金疙瘩，民夫们也都说是河里淘的。 华夏历史上从春秋开始到明清，一直是有在河里淘到金子的历史记录。 比如春秋战国的《韩非子》，就有记录：丽水之中生金,人多窍采金。 汉朝的《论衡》，有记录：永昌郡中亦有金焉,纤靡大如禾粟,在水涯沙中。 南北朝时的《魏书》:汉中旧有金户千余家,常于汉水沙淘金。 唐朝就更多了，都不用文献记录，诗歌里面就有，比如刘禹锡的《浪淘沙》:美人首饰黄金印,尽是沙中浪底来。 宋朝关于淘金的文献记录开始趋于缓和，主要就是记录了齐省和岭南地区的产金。一来上千年的开采，中原大地上的地表层的黄金差不多枯竭了。二来不论北宋还是南宋，都丢掉了滇省这个产金大省。 明朝也是有水里淘金的文献记录的，正是宋应星的《天工开物》，详细的记载了滇省人如何在水里淘金。不过这个时代的《天工开物》还只是一大堆文献资料和草稿。 夏杰识字，却不是什么大家，出身也不是底层，根本接触到不到淘金，对于用类似簸箕的淘金盘在河沙中淘到金子一事的确也半信半疑的，直到娴熟的民夫真正逃到了3个小金疙瘩为止。 “淘，都给我去淘！那几个俘虏也给我带过来，在他们脚上捆绳子，也放下去淘！” 不仅夏杰眼睛红了，跟着来看热闹的探险者和火铳队的人眼睛也红了，这么大一片河滩，不知道淘出多少金子呀。 但那些民夫们可就惨了。 刘一峰毕竟来自后世那个人权观念普及的年代，这点从他在南洋级上会主动替民夫们争取利益，制定规章制度保障弱者就能看出来，尊重人权属于的他dna中的烙印。所以对于淘金的民夫，他基本上是安排了休息时间的，然后也会让鳌拜他们每个时辰都烧大量的热水，一半用来喝另一半用来给民夫泡脚，免得他们长时间踩在冷水里失温。 而夏杰才不管这么多呢，别说面对民夫了，在本土面对汉人农民，自诩士绅阶级的他都是不把汉人农民当人看的，往死里压榨。现在面对民夫和俘虏，就更不他们当人看了，当场就宣布了每个人一天淘金的任务，达不到就没饭吃。然后没有休息时间，让他们一直泡在冷水了。 这会山区的白天只有10度左右，长时间泡在水里那真的会着凉的。而且能不能淘到金子是看运气的，又不是民夫们拼命的淘就一定能淘到。结果就是当天晚上一般人感冒了，只有5个人吃到了晚饭。 每天晚上，刘一峰都要求冯硕，李鸿基和鳌拜烧水让民夫们泡脚的，美美的泡一个脚后全身血液流动加快，整个人都暖暖的，晚上睡的特别香，民夫们早就习惯了。 结果现在别说泡脚了，他们连冰凉的冷水都没得喝。看守他们的江湖草莽们还嘲笑他们白天怎么不喝个够。 积怨在民夫中爆发了，凡事怕比较，本来他们并不是很在乎自己被另外一帮人控制的，他们看出来了这伙新来的也是来挖金子的，那必然会继续用他们的，谁当主人都一样的。但现在一个是把他们当人对待，一个是把他们当牲口对待，没人还会对这帮人有好感了。 营地刚沦陷时，民夫中有种说法：这伙人金子挖完后肯定会灭口。可随着夏杰只是关着他们，也给吃也给喝除了经常问些问题外基本把他们供养着，乐意偷懒的民夫们就无视了那个说法。 但现在，这个说法不需要任何人带节奏，所有民夫都回想了起来。 “怎么办？这帮混蛋完全没把我们当人呀，这样下去都不用等到他们灭口了，我估计一个月后我们至少一半人要病死！” “呜呜呜，我想小刘大人了，上次我脚踩到石头刮伤了，他亲自帮我包的脚。” “哭个屁呀哭，妈的，这伙人把小刘大人他们打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哭，现在哭上了！？” 赵老五现在特别亢奋，因为上次李七和王二狗的事件，他不知不觉的就成为了鳌拜的忠实拥趸了，现在就是见不得这帮有奶便是娘的人。 “好了，现在不说是这些的时候，快点想想办法，我现在脚都还没有直觉。这样下去，最多5天，我们的脚都要废掉！” 赵老五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对这帮人的鄙夷，沉声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你没看见他们有几十支火铳嘛。刘大人也才十几支呀，真不知道这伙人是什么出身，怎么这么多火铳。” “要不，我们去和小刘大人的手下接触下？” 赵老五沉吟了片刻，觉得可行，问到：“怎么接触？” “我今天淘金的位置距离他们很近，要不我淘金的时候尝试接触他们？” “好，就这么定了。”赵老五宛然已经成为了众民夫中的头领，拍了拍那个自告奋勇的民夫说道：“兄弟们是不是继续受苦就看你了。” wap. /128/128430/31467296.html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们的觉悟 鳌拜的手下在战斗中死了3人，重伤1人，现在被赶出来淘金的是尼格多，豪尔格和两个高丽人。 尼格多和豪尔格和鳌拜的出身很像，都是建州奴中的孤儿，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小偷小摸过一辈子，没想到两人突然被一群衙役揍了一顿扔进了大牢。 也没人来叛他们的罪，牢里除了他们女真人，汉人也不在少数。他们自然是大牢中食物链的最底层，所以基本上当商行来招募民夫时，牢里的女真人没有任何犹豫都会立刻签了卖身契来东山州的。 商行营地里，一切都变了。他们终于能吃饱饭了，终于没人抢他们的衣服穿了，终于没人有事没事的就欺负他们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大头领。 而南洋级上的那段时间，让两人都对刘一峰产生了极大的好感，看着鳌拜和尼勘图跟着他混的风生水起，说不动心绝对是假的。正好冯硕当时也在招小弟，两人就过去了。 之后就是恢复只有，跟着刘一峰开店，跟着李鸿基训练，南下淘金，刘一峰告诉他们自己建城的野望。 两人都突然觉得活的有奔头了。 和两人情况一样的还有两个高丽人，他们分别叫朴正辉和崔勇志。目前4人一边娴熟的淘着金子，一边时不时的对上一眼。 他们没想过屈服，一直想着怎么逃跑。但他们脚裸上是一根拴住了半人高木桩的绳子，这木桩抱着跑一百米都能累死人，距离他们不到10米处就是手持火绳铳和武器的看守，还是分散站位的，逃跑的难度极大。、 “喂，你们两，干什么去那么远，想跑嘛！” 尼格多和崔勇志只能直起了身子，说道：“根据经验，这里的河流下面有个水流的暗窝，堆积的河沙中出金子的几率较高。” 这当然是胡话，他们只是在测试看守的弹性，结果让他们很失望，这些看守非常谨慎。 “回来！”看守叫回两人后，对着另一边20米远的区域叫到：“来几个人！” 赵老五他们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快，他们十几个人还在互相配合着一点一点把淘金的区域朝尼格多他们那边挪动呢，才诺多了不到3米，就被叫了过去。 “你们几个，去那里给我捞！” 虽然要到水深及腰的区域去，让赵老五几人十分难受，但是他们都咬着牙忍了，捞了一会儿，他们趁看守走神的功夫，就偷偷和追玩味的朴正辉沟通上了。 “兄弟，你们情况如何？” 朴正辉没想到民夫居然会主动搭话，2个多月来，双方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实际上没什么交情。而且他们是高丽人或者女真人，民夫是汉人，潜在的自卑让他们也可以避免搭话。 赵老五见朴正辉没说话，以为他没听到，又开口说道：“兄弟，我们这边想逃，这样下去不行呀，迟早有天被那帮混蛋弄死，他们昨天连饭都没给吃，好几个兄弟昨天晚上冻出病来了！” 听到这话，朴正辉放松了些许警惕，他刚才没有回话是担心赵老五已经投靠了那些人，专门来试他们的。但昨天民夫们有多惨，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其实昨天他们也没有吃东西，一样也差点冻出病来。好在这几个月刘一峰给他们吃的好，李鸿基和刘一峰的训练让他们的体能也上来了，扛得住。 这些人对待民夫的态度和自己对待民夫的态度天壤之别，朴正辉觉得对方说真话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他思考了片刻后，说到：“继续说。” 赵老五都开始怀疑朴正辉是不是听不懂汉语了，准备放弃时间他终于搭理自己了，才高兴的说道：“我们准备逃，兄弟们有什么办法没？” 有个屁的办法呀，朴正辉无奈的拉了拉捆着圆木的绳子，这里的水位已经达到大腿过半处了，那圆木居然还是沉底的，可见有多重了。 “你们两，干什么呢！” 或许是两人对话的动作太明显，岸边的走神的守卫注意到了，立刻叫骂了起来，顿时其他几个守卫都回过神来站在岸边就开始了大骂。 赵老五有些害怕的回到了及腰深的水区，而朴正辉却眯了眯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 守卫回去继续发呆后朴正辉把民夫们想反抗的事慢慢的告诉给了自己的3位同伴，最后两伙人在下午短暂的交流了了好几次，双方约定回去想逃出去的办法，明天再交流。 这一天，民夫中又有大部分人只吃了一顿，尼格多他们则什么都没有吃到。 “我觉得民夫的话可以信。”朴正辉说道：“我们对他们和那些人对他们绝对要好的多，我看今天那些民夫中有很多人依然没吃上饭的。” 朴正辉的分析屋中的剩余4人都同意。 豪尔格说道：“可即便如此，我们人数不如他们，武器也都被没收了，隆勒还受伤了，我们怎么对付那些人呀？” 尼格多也说道：“他们肯定是要去进攻大本营的，我下午和那个赵老五交谈的时候，他告诉我很多民夫把我们还有大本营和另一个营地的事都说了出去。” 崔勇志立刻慌了：“那怎么办？他们有几十支火铳，我怕大头领不是对手呀。” 屋内5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因为重伤这两天都没有下水的隆勒打破了沉默：“豪尔格，尼格多，朴正辉，崔勇志，你们4个想办法逃吧。” 豪尔格是隆勒私交很好，立刻反驳道：“要逃也要带着你一起逃，我们逃了他们迁怒于你怎么办？你本来就受伤了，我怕你……” “豪尔格！”隆勒粗暴的打断了他：“你们必须告诉大头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以大头领的才能，绝对能应付的。” 说完，强撑起来的他重重的倒了下去，4人赶紧去扶他。 “我们…我们的命都是大头领给的，死了就死了，我愿意。尼勘图那个老滑头，不一样为了救大头领而死嘛，他的骨灰还能回到家乡。如果我也死了，我相信大头领也会把我的骨灰送回家乡的，和埋在后面的几个兄弟们一起。” 隆勒目光炯炯的看着4人说道：“你们必须逃出去，至少也要逃出去一人，把这里的一切告诉给大头领，我死了就死了，你们到时候记得回来，把我和埋在后面的几个兄弟一起火化了，归回带回大明！” 埋在后面的几个兄弟是当时营地破时战死的几人，他们的尸体被草草的处理了，埋在了营地后面。 朴正辉把隆勒放回到了扑了他们衣服的地板上，这么冷的天，这几人就穿着单衣，衣服都脱下来给伤员隆勒了。隆勒或许是刚才的爆发用了太多的精力，眼皮也觉得越来越重，最后沉沉的睡去。 朴正辉这时候说道：“我下午注意到一点，说不定可以作为我们逃出去的契机。” wap. /128/128430/31467297.html 第一百四十章 逃出来了 整个营地的人看着大部队消失在了视线中，开始了交头接耳。 “你说大头领能对付他们嘛？” “不知道……” “那我们还跑嘛，要是大头领也败了，我们跑了有什么用？” “别问我，我不知道。” “那不跑的话，这群混蛋最后会不会灭口呀，我怎么觉得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呀，把我们当牲口用。” “我说了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民夫人群中的赵老五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尼格多等人，2人对视了下都点了点头。 他们两是坚信这群混蛋拿下3个营地后自己这帮人是绝对讨不了好的，就算对方不会第一时间杀了自己，但也绝对会把自己当奴隶一般使用，淘金到最后一刻。而那个最后一刻是什么时候没人知道，真到了那时候会不会灭口也没人知道。 所以昨天初步沟通过的双方，在这一刻确定了今天必须逃出去！ 而且今天也是个好机会，夏杰的立刻带走了大部分的人，现在整个营地只有5把火绳铳和10个带武器的探险者。 虽然对付他们这群手无寸铁的人是搓搓有余了，但至少比昨天面对几十支火铳和近百手持武器的探险者要好太多了。 另外夏杰离开前，让留守的人员给所有人吃了一顿，毕竟他还要靠他们淘金子。两天时间大部分都没有吃到东西，加上感冒着凉很多人已经萎靡不振了。为了淘金的效率，夏杰最后还是决定给他们吃一顿。但也就只有一顿，以后两天供应一顿，想要多吃就去完成那根本不可能纯属夏杰拍脑袋决定的淘金任务。 趁着吃饭的时候，赵老五和尼格多他们搭上了话。 “兄弟，我们昨天发现了一个现象：这帮混蛋他们不想下水！” 尼格多4人互相看了眼，嘴角露出了微笑。是的，这点昨天朴正辉也发现了，并在晚上告诉给了尼格多他们，他们都觉得这是可以利用的。 “可是就算我们跑进河里，他们还有火铳呀，那河不到50步，火铳射程多少步呀？” “南军规定的有效射程100步，着甲目标有效射程60步。”崔勇志背着李鸿基教他们的知识。 赵老五傻眼了，感情过了河了，人家都可以从容的站在对岸射击自己等人：“那怎么办？” 朴正辉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破解的方法了，但关键的是我要知道你们有多少人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一起逃的？” 赵老五的表情有些难看了，叹了口气后说道：“昨天还是所有人，但今天估计只剩一半了。” “为什么！？”朴正辉不明白了。 赵老五扭头看向了夏杰队伍消失的方向，说道：“一部分被那帮混蛋的规模吓到了，认为刘掌柜必败，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这顿饭。” 民夫们可不像尼格多他们这伙人对刘一峰是充满了信心，昨天说要逃只是被粗暴对待后的怨气和情绪。睡了一觉后情绪消散了很多，然后有看见了夏杰那强大的队伍开拔，剩余的怨气和情绪也没了，他们打心里认为人数不如夏杰他们，火铳也没夏杰他们多的刘一峰必败。 既然唯一的希望都是必败了，那还不如老实点听夏杰的话，赶紧捞金，争取完成那不可能的任务。 这部分就是最软蛋的人，在本土基本都是最底层的人，韧性十足却缺乏冒险精神，作为开荒东山州这片新大陆的齿轮，也算是不错的人选。 还有部分比他们强一点，但很容易被小恩小惠收买，目光短视。今天吃到饭了，他们就认为这日子还是能过的了，自然不愿意冒险了。 尼格多，豪尔格，崔志勇，朴正辉听赵老五讲解清楚为什么人数会少一半后，互相看了眼对方，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尴尬。 无奈是他们能理解那部分人，也能和他们共情。 而尴尬是他们在半年前，和那部分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是那部分人中的中流砥柱。 但回头看看现在，他们完全变了。 这时候4人才意识到自己这帮建州奴和东夷奴的变化有多大，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的，又是怎么做到的。可4人心里都很有数，这肯定是刘一峰导致的！ 朴正辉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没关系，有一半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我把计划告诉你们。” …… …… 营地远处的鳌拜看着夏杰的大部队，心里真的是十分焦急。他已经浪费了几天时间了，一点东山钱庄的消息没有摸到。现在对方出兵了，他心里只剩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直接回主营地把东山钱庄的事告诉给主子。 现在回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他必须回去，至少要告诉主子东山钱庄拥有几十把火绳铳的事实，不让主子会吃亏的！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听见了火铳的声音。这声音他不会听错的，他已经非常熟悉了。声音是出现在营地后面的，那里就是河滩，也就是他们淘金的地方。 难道尼格多他们…… 鳌拜前两天已经看见尼格多他们4人在淘金了，也看见了他们脚裸上捆着的原木和看管他们的人，河滩只要出了森林视野非常开阔，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救出4人，只能看着4人在冰冷的河水中被强迫捞金。 他记得只有看守4人的守卫中是有手持火铳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尼格多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了。尼格多和豪尔格是同族，也跟了自己有一段时间，本来准备回大本营通知刘一峰的鳌拜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了河滩。 他很想去看看情况，但他知道他去了也救不下4人中的任何人，只能希望4人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谁知他刚刚回头准备回大本营，又是连续两声火铳响，这下他怎么也无法离开了，转头就朝河滩跑去。 快跑到的时候，就听见河滩那边非常嘈杂，好像有两伙人在战斗。 难道？ 鳌拜加快的脚步，从河滩对岸的树林中冲了出来，正好遇到一个民夫架着一左腿完全被血染红的赵老五。 “小刘大人！？” “赵老五，你们逃出来了？” 赵老五刚想说些什么，看见了鳌拜右手的火铳，在路上他就已经上好弹了。 “小刘大人，你快去帮兄弟们！我们抢了两支火铳，其他的都被我们打湿了，无法射击了！” 鳌拜听到这里，直接绕过了他看清楚了战场的情况。 十来个民夫正在渡河，远处尼格多他们4人和7个人战在一起，其他的民夫四散而逃。 “我来了，坚持住！” 鳌拜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手里有一支火铳，那么他就是扭转占据的那个人！ wap. /128/128430/31478836.html 第一百四十一章 搞他们！ 鳌拜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时辰前自己还在后悔留在营地周围没有提前去通知主子，现在自己却收复了营地了。 鳌拜的加入很快就结束的战斗，并不是他的战斗力有多强，再强他也是一个人，而是他有一支已经上弹的火铳。 这支火铳指到谁，谁都只能落荒而逃。而鳌拜很聪明的没有着急射击，靠着手里的簧轮铳瓦解了对面的优势。尼格多他们也勇于奋战，很快就击溃了那几个看守。 但问题就在这儿了，他们没有全歼看守，跑了3人。 “快，收拾好行礼，我们必须在两刻钟内离开，不然等大部队回来时就来不及了。”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他们就拿了些御寒的衣服和吃食，带走了5只火绳铳，配套的弹药和武器。 伤员也被互相搀扶着，豪尔格把自己的好友隆勒背在了背上，隆勒在房间中听到火铳声时都已经做好了等尼格多他们逃走后，这帮混蛋虐待自己到死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不仅能再次见到豪尔格等人，还能见到鳌拜。 幸福来的太突然，他直接在豪尔格背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他躺在一个篝火旁。支起身后发现一共烧了4个篝火，每个篝火旁都有人蜷缩在一起或者和别人抱在一起打着瞌睡，只有最外围的篝火，从背影判断是鳌拜，尼格多，豪尔格，崔勇志，朴正辉和赵老五。 之前众人意思在逃跑，这时候鳌拜才有时间听他们讲述白天的事。 听完后感叹道：“难怪李大人当初千丁玲万嘱咐说火铳怕水，让我们注意规避。” 朴正辉制定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围绕着火铳怕水这点来的。 他先让赵老五那边佯装矛盾打了起来，而且不是小规模的斗殴，是大规模的。为了吸引更多的守卫和取信他们，赵老五干脆集结了所有坚定要逃跑的人痛殴那些已经改变主意的人。这都不用演，绝对真实，本来他们这些打定主意逃跑的人就对那些一夜就改变主意的人很鄙视。 夏杰留下的守卫本来就不够，民夫们的战场还有意的分成了好几块，看守尼格多4人的守卫就分了几个过去。 这时候，尼格多4人就发难了。提前位移到距离守卫最远体力最好的尼格多和崔勇志突然暴起他们两的木桩就往河中心淌水。动作之大守卫不是瞎子绝对看到了，立刻喝止两人站住。 听到这边的情况后，过去阻止民夫打架的守卫全部跑了过来，毕竟民夫们从被接受那天起，基本都很配合管理，他们潜意识的就认为会逃跑的只有原来就属于是刘一峰的尼格多4人了。 赵老五见状，立刻招呼所有逃跑派的人不要打了，都弯腰捡起了鹅卵石，那些之前还在被打的民夫全部一脸懵逼。 朴正辉和赵老五都观察到的守卫因为怕冷不会下水，即便是看见了有两人在淌水准备过河他们依然在互相推脱不愿意下水。本来这帮守卫中，除了5个手持火铳的人是东山钱庄培养出来的，有忠心，剩余的全是拿钱办事的探险者。 谁愿意在这么冷的天下水呀。 这让5个东山钱庄的人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有两人直接抬起了火铳准备射击。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他们都是提前装好弹的。 而豪尔格和朴正辉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提前脱下了上衣，摊开在淘金用的簸箕上，这样簸箕能盛一定量的水，而这些水就是用来剿灭守卫点燃的火绳的。 两个准备射击的守卫直接傻眼了，看着对自己泼水的豪尔格和朴正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这就是信号，已经淌水到河中心的尼格多和崔勇志突然折回了，豪尔格和朴正辉则是抬着自己的木桩就冲向了两个湿淋淋的火铳手。 见此情况，其他守卫自然要阻止他们了，但被赵老五这边的鹅卵石雨阻止了。 之后的事就是一个火铳手射击打伤了赵老五的左腿，还好伤的不重。另外两个火铳手一边躲避鹅卵石雨一边射击，所幸没有伤到人。 没有了火铳后，已经从两个湿漉漉的火铳那里抢到了武器的豪尔格和朴正辉隔断了自己捆住木桩的绳子，把武器扔给跑过来的尼格多和崔勇志，4人就和剩余的守卫们打了起来。 “鳌拜，你来的的确太及时了。” 豪尔格说完后，朴正辉也补充道：“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估计今天我们4人都要交待在那片河滩上。” “还有我！”赵老五高声喊道。 说来也奇怪，赵老五是这当中唯一的汉人，但他却自觉的把自己的地位摆的比鳌拜他们低。他觉得这帮人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你觉得他们好像社会地位有些高的感觉。 其实就是自信。 跟着刘一峰的这段时间，刘一峰的自信感染了他们。刘一峰的对他们的基础尊重让他们摆脱了过去自卑又自负的心理状态。刘一峰让李鸿基对他们的训练让他们脱胎换骨加强了之前被感染的自信。 这伙人自己并不知道，他们潜意识的什么都在跟着刘一峰学，那是一种偶像崇拜的自然行为。 鳌拜就学着刘一峰轻轻的笑了笑，拍了拍比他大十来岁的赵老五的肩膀，说道：“老赵，这次还是多亏你了，没有你的话，他们也逃不出来。等见到主……大头领了，我会把你的功绩报上去的。” 赵老五“嘿嘿”的傻笑暂且不提，鳌拜简短的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后，很自然的学刘一峰开始了会议，讨论明天天亮后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回大本营找刘掌柜呀。” 赵老五的话没有得到5人的认同，尼格尔率先说道：“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要把消息带回去，让大头领提前做好准备，但我觉得就剩下的这3把火铳，加上鳌拜你那把，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哈哈哈哈，尼格尔，你说道我心坎里去了。”鳌拜说道：“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延缓他们的行军就行。我们能提大本营多争取一天，大本营就能多做一分准备，我们的胜算也就多一些。” 说完，他看向了自己的4个同伴，说道：“搞不搞？” 他的眼睛反射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而另外4人也一样，5人对视过后，嘴角都出现了幅度，异口同声的说道：“搞！” wap. /128/128430/31478837.html 第一百四十二章 箱中之物 “夏大人，又有7个人在晚上被袭击了。” “混账东西！” 夏杰气了直接把早餐的面糊粥给摔了。 3天了，整整3天了，每天晚上自己这边都有人被袭击。好在没太多的人员伤亡，只有昨天死了2人，伤1人，还都是探险者而不是东山钱庄的自己人。 “损失如何？” 来汇报的人顿时脸色极其难看，哪怕担心被迁怒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死了一个兄弟，他的火铳丢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营地那边出现了逃跑现象已经被逃回来的守卫告知夏杰了，夏杰不得不带人杀了回去夺回了已经跑了大半人的营地。其实民夫跑了就跑了，他不在乎，哪怕逃跑的民夫去告知刘一峰他也不在乎。 唯一心疼的就是丢了3支火铳，还有2支被打湿了，需要保养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他的50支火铳瞬间就少了十分之一。 不过45支火铳在东山州的民间，依然算得上是称王称霸级别的了，他还是对自己打败刘一峰掌握这片淘金之地充满了信心。 所以他干脆放弃了那个营地，带上剩余的民夫充当劳役，再次开拔。 没想到噩梦就开始了。 从第一天晚上开始，他们就会被不间断的骚扰和袭击。 这直接导致了第二天愤怒的队伍几乎没有前进，而是分散去抓出那几只老鼠，可惜收效甚微。 鉴于对方至少有3支火铳，执行搜索命令的探险者们那是正大光明的在磨洋工。东山钱庄的人和那是愤怒却有无可奈何，强行逼这些探险者进入危险的树林，那你也得跟着进去，要不他们进去后找个你看不到的角落就躲着休息了。 而东山钱庄的人本质也是害怕进入树林这类隐秘地点会吃阴枪的，所以才逼探险者进去，结果自己还要跟着进去那逼探险者还有多少意义呢。 那一天的搜索连鳌拜他们的毛都没碰到，反而是鳌拜他们如临大敌般的做了很多准备来应付夏杰他们的反扑，结果全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不过这不影响他们的士气，那天晚上又大闹了一场。 这一次夏杰直接逼所有人进入树林，山坳去搜索鳌拜他们了，鳌拜他们布置的后手也终于气到作用了。主要还是些陷阱，因为缺乏工具，做不出什么致命的陷阱，但却很能恶心人，搞人的心态，这还是他们跟着刘一峰学的。 陷阱中并不是类似削尖的木刺，而是他们的排泄物。 探险者和东山钱庄火铳手的心态彻底被搞坏了，结果就是更多的人落入类似的陷阱中。 其实只有最初的几个陷阱中是排泄物，他们就5个人，能拉多少，后面的基本都是黄泥巴之类的。只是有了前面的几个陷阱，夏杰的人陷入了惯性思维罢了。 昨天晚上鳌拜他们改变了战术，不再只袭击一次，而是两人一组从两个方向分开骚扰。这招属于是他当时面对草地上那4个探险者时的招数，敌疲我扰。 有了前两个晚上的教训，昨天晚上很多人都没发安然入睡的，特别是鳌拜为了让骚扰效果好，第一波偷袭让所有人都出击，强行击杀了1人，伤了1人。 就是因为3个晚上来，第一次出现了伤亡，整个营地草木皆兵如临大敌，神经绷紧到了极点，才让鳌拜他们轮番的骚扰起到效果的。几乎是有一点风吹草动，营地中的探险者和火铳手就仿佛被火烫过的猴子般跳起来并追过来。 而缴获的那把火铳就纯属意外了，一个火冒三丈的火铳手追击崔勇志的时候不小心脱离了队伍，那鳌拜他们只能“勉为其难”的手下这份大礼了。而且这个火铳手身上还带着大量的引火药和子弹，极大的缓解了鳌拜他们的弹药危机。 夏杰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对面已经有4把火铳了，在这么任由他们骚扰下去，等自己倒了刘一峰的大本营时，队伍的士气也就掉光了。 而且他们出发后也发现了几具被动物啃食后的人类骸骨，从随身物件来判断正是他之前派出去的心腹等人。 其中有两局骸骨并未被动物啃食，天亮比较冷腐烂程度也不高，经验丰富的探险者们判断是死于人类之后，火铳手中也有人看出来了尸体身上火铳造成的创口。 这都意味着刘一峰他们很可能已经有提防了。 “我们分兵。”夏杰结果手下重新给自己打的一碗面粥，喝了一口后说道：“他们就是在故意延缓我们的行程，所以我们不能中他们的计，我们分兵。” 手下点了点头，觉得可行，赶紧奉承道：“夏大人英明，从这3天骚扰我们的程度来看，敌人的确人数不多。我们分兵，留下一些精锐埋伏他们，大部队继续前进。等他们露出马脚，就让精锐去教训他们！” 夏杰点了点头：“就这么办，你去安排。” “是。” 手下离开后，夏杰叫来了另一个探险者：“你说他们修建了城墙？” “是的，夏掌柜。”这个探险者夏杰等不到被鳌拜所杀的心腹后，派出去探路的第二人，他在本土就是向导出身，和李七一样在找路上很有天赋。他躲过了鳌拜，找到了两个营地建人类踩出来的路，也就找到了刘一峰的大本营。 “多高的城墙？” “3人高，目测半人厚。” 没想到夏杰一点反应都没有，摆了摆手就让这个负责带路的探险者下去了。 “木制的城墙，我怕什么。”夏杰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他的帐篷中，里面有4个手持火铳的东山钱庄的人，见他进来了赶紧打了个招呼。 夏杰命令4人打开了队伍辎重中，那个一直都是最多人看守的箱子。 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箱子中的东西，笑着说道：“少主给了我这个，一次还给了3门，只要不是石制的城墙，我都不怕！” 说完，他让4人关上了箱子，笑着去享用自己的早餐去了。 /128/128430/31487499.html 第一百四十三章 崔勇志的恶战 一个尖嘴猴腮的精壮汉子迅速的爬上了一颗树，上面居然藏了8个人。 “头，发现他们了！” “哼，真沉得住气。” 一个看上去目测不到1米6的汉子居然是这伙人的头，他干净利落的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向了一处灌木丛，后面坐了3个人，3人都手持火铳。 “刘兄，发现他们了，出击吧。” “李兄，我们3人听你指挥，这是夏掌柜已经再三叮嘱过的，你就不用客气的直接下命令就是了。” 被夏杰挑出来对付鳌拜他们的必然是探险者中的精锐，毕竟鳌拜他们这5天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这个姓李的矮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在中南半岛一带就是个小有名气的探险者，经常受雇于商行和中南半岛的土著作战。他也不是纯种汉人，而是岭南一带少数民族和汉人的混血，本身具备白，壮，苗，汉4种血统。 这是因为万历朝开始施行的改土归流政策和少数民族融合政策导致的。 改土归流政策引起了大量西边地区的土司酋长的不满，而南军在国内打的唯一一仗，就是镇压他们。西南少数民族头上压着的最大那座山就这么没了，他们小心翼翼的和大明官府接触了几年后才意识到没了土司，他们会活的更好。 所以当少数民族自由通婚的政策出现后，那些年轻一代以自己是大明子民自居的少数民族，非常踊跃的响应政策。因为老家传统的力量太大，他们干脆离开家乡，在广州，在中南半岛，在安南都护府开辟的岛屿上与汉人自由通婚。 而这些都是万历10-15年的事了，现在马上就万历53年，混血第4代都有出生了的。 这个李姓的矮小汉子，就是第三代，父母都是民族融合下的混血，所以他有4种血统。这导致了他在拉其他西南少数民族或者混血加入他队伍时，有天然的优势。于是他拉起了一支没有纯种汉人，全员混血或者少数民族的队伍。 这种队伍在安南都护府其实不少见，李姓汉子他们在安南都护府不小心得罪了人，干脆整个队伍转战东山州了。 躲在树上是他们在安南都护府养成的习惯。 他们在安南都护府和拥有火铳的人合作过很多次，很清楚火铳的作用，所以李姓汉子明明有夏杰的命令，还是要再三征求那3个火铳手的意见。他希望这3个火铳手能好好配合自己，把自己这边的伤亡降到最低。 毕竟他面对的是几个他们内部讨论后，都觉得是好手的人，而且还有至少4把火铳的人。 客气表现到位了，自己拥有指挥权的事实再次经过3个火铳手之口宣布与众了，于是李姓汉子点了点头，开始布置任务： “夏掌柜交给我的任务是让那几只耗子不再骚扰队伍，并没有说要我们全歼他们，所以我的想法是跟在他们后面，找到机会直接先俘虏一个落单的，从他口中拷问出这伙人的信息。” 听到不是全歼鳌拜他们，3个火铳手就不爽了，但刚刚自己才亲口承认了李姓汉子的权威，李姓汉子也搬出了夏掌柜的命令，他们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在李姓汉子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让他们心里好过了许多：“他们发现少了一个人后必然会惊慌，也会聚在一起商议情况，我们就趁这个时候，看能不能一次吃掉他们！” 被他们盯上的人是崔勇志，鳌拜5人按照李鸿基教的2人一前一后探路，1人断后，中间两人居中策应的队形在行进。但这个队形是没问题的，任何一个环节被袭击了，都能及时作出反应通知其他人。 但他们这次面对的也是高手。 崔志勇听到了前面的尼格多模拟的鸟叫后，知道队伍开始行进了，等了大概5分钟才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快步朝鸟叫的方向移动，他并不知道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十几个人面前。 走了一段路后，前方又传来了鸟叫，于是崔志勇毫不犹豫的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然后发出了鸟叫声。 李姓汉子的11个手下都在交换着眼神，他们感叹这次的点子真的很棘手，算是他们出道来遇到最强的好手了。 就这一手令行禁止，他们就没在几个探险者或者镖行里见过。硬要说，他们只在南军里见过类似的情况。想到这里，他决定抓捕崔志勇要亲自出手了。 很快，前方有传来了鸟叫，崔志勇又是等了差不多5分钟才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再次前进了一段路后在鸟叫声后躲了起来，并用鸟叫告知给前面的尼格多。 而这时候，李姓汉子派出了3个好手绕到了鸟叫声的方向躲了起来。因为对方并不是走的直线，他只能让3人分部埋伏在崔志勇和鸟叫声之间，期待下一次鸟叫声的方向依然在这3人的埋伏中。 他的期待没有落空，鸟叫声的方向的确有所移动，但还在3人埋伏圈内。崔志勇依然耐心的等待了300息左右，这是刘一峰教他们的。 默数到300后，他站了起来，朝尼格多模拟的鸟叫声方向小步跑去。 在经过一片灌木林时，突然跳出来一个汉子拔刀向自己劈来，崔志勇吓了一跳但也在一瞬间就作出了判断：自己被埋伏了！ 已经来不及用火铳了，他拔出腰间的武器毫无技巧的和对方拼了一刀。对刀那瞬间他判断出了自己的力量比对方大，要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的上劈下，而自己是无备的下劈上，发力姿势对方远比自己舒服，那人力量都不如自己，于是崔勇志把所有的力气都压在了刀上，逼开了对方。 李姓汉子的队伍几乎全是岭南的人，现在不比后世，还是北人平均身高远高于南人的时代。身高高一些必然代表锻炼力量的上限更高一些，崔勇志比这个偷袭他的人高半个头，但如果是遇到刘一峰前的他，只会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但现在，经历了李鸿基的训练，经过了刘一峰提出来的各种系统性的有氧无氧训练，长时间营养均衡充足的饮食后，他的力量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中，绝对算得上大力士了。 那个李姓汉子的手下也很吃惊崔勇志力量如此之大。 他在这里犯了一个思维惯性的错误：那就是火铳手的力气一般不大。这是李姓汉子的人在安南都护府和火铳手合作那几次养成的观念，因为他们很少看见火铳手近身肉搏，加上他们大多数都被其他探险者或者镖师供养着，也就有了娇生惯养力气不大的错觉。 安南都护府那些火铳手是不是娇生惯养姑且不论，至少东山州李鸿基和刘一峰培养的绝对不是。崔勇志拿起火铳就是符合南军标准的火铳手，放下火铳拿起武器就是符合南军上等兵标准的兵王。 偷袭崔勇志的人就这么被推开了，他都没站稳脚步，就看见崔勇志很果断的追了上来，一个肩撞把他撞飞了2米远。如果不是另外两个同伴及时杀了出来，这人绝对会在落地后被崔勇志补刀的。 “点子扎手！” 2人大声喊道，这是在呼唤其他同伴。这里，目睹了崔勇志硬靠身体素质把偷袭化解还差点解决自己同伴的两人，亦然已经没有了信心，不然不会喊“点子扎手”的。 崔勇志听到两人的求援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埋伏了，而且绝对不止眼前3人，直接转头就跑。 他只是在托时间，对方肯定是东山钱庄派出来专门对付他们的人，自己是逃不掉的。但是自己要警告剩下4人！ 所以他边跑边拿起了火铳，右手拿出了火引子，准备点燃火铳随便射一发，火铳的声音必然会警告到前方的尼格多的。 但在树林中奔跑，这火引子就没对上过火绳，这时候他就无比的怀念自己那把簧轮铳了。 而头上的树林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仿佛有只猴子在树梢间跳跃，追踪着自己。他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矮小的汉子猛的从树梢间朝自己扑来。 李姓汉子也不想就这么跳下来，万一对方躲开了，自己还要消化跳下来的惯性，崔勇志明显是个高手，等自己消化完跳下来的惯性，估计立刻陷入被动的。 但局势的不等人，他看出来了崔勇志想鸣枪警示同伴，现在只有自己能阻止他。为了不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他只能跳下来了。 崔勇志一个横跳躲过了李姓汉子的扑击，看着在地上翻滚卸掉惯性和冲击力的李姓汉子，直接上去一脚踢在了他的肋骨上。 李姓汉子有心理准备，所以硬挨了这一下，强忍剧疼手一伸一握，抓住了崔勇志的脚裸，利用自己的翻滚带动了崔勇志，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个子矮的人自然就占了起身速度的便宜，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崔勇志在摔倒的瞬间丢掉了火引子，火铳真成了烧火棍了。 提前站稳脚步的李姓汉子双手从腰间拔出了两把匕首，一个漂亮的刀花后，双手的匕首一前一后分别向崔志勇的脖子和胸膛袭来。 崔志勇已经来不及拔出腰间的佩刀了，反正火引子也丢了，他直接把火铳当武器使了。 没想到李姓汉子见崔志勇居然用火铳来格挡，瞬间收刀。 “你想保下这把火铳？” （这是补昨天的，昨天感冒了，也有点低烧，让我一度以为自己阳了……） /128/128430/31499558.html 第一百四十四章 崔勇志被俘 “你想保下这把火铳？” 李姓汉子笑了笑，说道：“谁又不想要火铳呢？不过火铳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好的，培养一个火铳手的代价太高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不仅想要火铳，连你崔勇志这个能熟练操控火铳的人他也想要。不仅是崔勇志，鳌拜等4人也入了他的法眼的。 “个头不大，胃口还挺大的。”崔勇志讽刺到。 “承让，胃口不大，不会有那么多兄弟。” “你也不怕磕着牙。” “牙好，吃嘛嘛香。” 论斗嘴，崔勇志肯定不会是久经江湖的李姓汉子的对手，他其实已经是自己这边5人中最能说的了，其他几人基本都是闷葫芦，绝对不会有这番斗嘴。 但论斗勇，崔勇志不认为自己比这人差，况且他已经抓到李姓汉子的弱点了。 火铳被当做了短矛，连续几下突刺把李姓汉子逼的狼狈不堪。 李姓汉子气的想骂娘，早知道就不透露自己眼馋火铳的事了，崔勇志用火铳当武器，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最后实在舍不得破坏那把火铳，只能不停的后退躲闪。 崔勇志也听到了周围越来越接近的人声，他知道逃不掉了，也无法用火铳提醒前面的尼格多了，就只有一个想法了：和眼前之人同归于尽。 但李姓汉子可不准备就死在东山州，他是汉人，要死也要死在汉土上！ 他知道自己再继续躲下去可能就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只能干净利落的扔下了匕首，准备用拳脚功夫拿下崔勇志，不破坏那把火铳。 后世有个词是用来形容起源于明朝，发扬于清末，闻名于民初的华夏武林的，那就是南拳北腿。 工业化之前，因为地理环境和温度的原因，北方人先天在身体素质上是要强于南方人的，所以北方武林的招数，普遍有大开大合的特点，尤其以腿法称雄。而南方武林就要扬长避短，突出一个灵敏，习惯近身肉搏，以快制胜，信奉“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这点，快速的出拳闻名天下。 当然北方可不是只有腿，也是有拳的，不过北拳拳法常用砸，崩，捶为主，出手也强调抡，冲，撞。优点是攻击范围广，一击必中，缺点是速度相对有点慢，好躲闪。 南拳就不一样了，身体素质不如人，所以南拳普遍讲究贴身直接出杀招。但这很冒险，因为杀招没建树的话，和身体素质更好的北人贴身，岂不是找死，所以南拳的另一个特点便是擒拿招数多。 李姓汉子这会要用的就是擒拿技。 崔勇志突然有了种面对刘一峰的错觉，他们内部切磋的时候，都有感大头领身体强壮就算了，往往攻击还很犀利，但最可怕的是他的节奏。 所谓的节奏其实就是步法，除非是已经贴身肉搏了，任何攻击的起手式基本都离不开步法。 刘一峰有一个在打架中觉醒的天赋，那就是：他总能精准的抓住别人的节奏，然后以自己的节奏强势加入进去打乱别人的节奏。 体现在搏击上，就是刘一峰的步法总能让他处在最容易发力或者攻击的局面，让他的敌人总是处在最别扭的发力状态或者攻击局面。 这个李姓汉子之前突进的两步已经有了几分那种感觉了，让崔勇志觉得自己的攻击可能无法展开，打中了也会因为无法放开发力基本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不打选择躲闪吧，又有一种对方随时能变招继续压制自己的感觉。 他不敢赌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李姓汉子跟着一个广州的师傅学过一些南拳，据说是师承岳家散手和太祖长拳。 不过整个明朝非名门大派，民间的武林士家大多数都是师承岳家散手和太祖长拳的。后世明清流传到民国的很多互联网上耳熟能详的流派，源头大半都是岳家散手和太祖长拳。 他的那个师傅就是严格遵循了南拳中的贴身肉搏，以快制胜。 两步间，李姓汉子几乎都冲到崔勇志面前了，而且冲过来的节奏和步伐让崔勇志完全没法阻拦他，当做短矛使用的火铳也没有处在最佳发力的位置。 他只感觉到右手手腕遭受到了重击，手指突然无力，再也无法握紧火铳，李姓汉子等的就是这一刻，右手抓住火铳，左手手指第一关节卷起，成半掌，狠狠的击打在了崔勇志的的下巴上。 火铳就这么被夺了过来，崔勇志也连续后退了两步才缓解了推力。 这招如果半掌换拳头的话，击打人的下巴会被直接打晕对方。但南拳中为何半掌，指尖戳的功法较多，就是因为南人力量不如北人。 李姓汉子换掌为拳，可能崔勇志只会后退一步，并不一定打晕不谈，对方还拥有抢回火铳的能力。而半掌重点就不是打晕对手，而是推开对手。推打下巴则是为了破坏敌人的平衡，让其多退一两步。而且如果不是为了抢火铳，李姓汉子下肢还会有其他动作，会勾住崔勇志的脚后再推，让对手倒飞出去倒地。 抢到火铳后，崔勇志明白自己最大的依仗没了，疯了一般的扑向了李姓汉子。李姓汉子也狡猾，不再和你打了，直接扭头就跑。 最后崔勇志被4个汉子压在了地上。 “你个懦夫！不敢跟我打！” 李姓汉子心情很好，火铳是完好的，人也逮住了，他不介意被骂懦夫，笑着说道：“我们又不是在打仗，后退即砍头。拜托，我们只是江湖争斗而已，我用脑子更多的，我都占主动了，干嘛要和你继续纠缠。” “脑子是什么东西？” 李姓汉子和压住崔勇志的4个汉子愣住了，互相交换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没有上过县学？连大脑都不知道？可是你明明会用火铳呀！” 崔勇志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也不解释，脑袋一拧，说道：“你杀了我吧。”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了鸟叫，这鸟叫声众人都很熟悉，崔勇志脸上出现了狂喜，但狂喜很快就变成了绝望。李姓汉子非常果断的把自己用来擦拭刚到手的宝贝火铳上灰尘的麻布塞进了崔勇志嘴里，还让压住他的四个汉子捂住了他的嘴。 鸟叫声很快就朝另一个方向去了，这让崔勇志绝望的挣扎也弱了下去。 等鸟叫声完全消失后，李姓汉子命令人把崔勇志捆成了粽子，说道：“兄弟，如果不想遭罪的话，就老实点配合我们吧。我实话实说了，我一直想要个火铳手，想了好几年了，但这火铳就算能买到，培养个熟练的火铳手也不是我能负担的，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保证你不会被夏大人处死。” 崔勇志直接闭上了眼睛懒得搭理他。 李姓汉子只能又劝道：“你们不是夏掌柜的对手，他有近百个我们这样的探险者，还有50个火铳手，你们有多少人，又有多少火铳？” 崔勇志依然闭着眼睛，但内心一片冰凉，就因为那“50个火铳手”。 可惜，他无法把这个消息传达出去了。 “头，要不教训一顿？” “先不急。”李姓汉子把火铳交给一个背着行李包的人，吩咐他藏好，一定不要被那3个东山钱庄的人看见了，然后说道：“等夏掌柜把他们大本营破了，估计那时候他就会投降了。” /128/128430/31504301.html 第一百四十五章 蔫儿坏蔫儿坏的头 “老崔失踪了！” 鳌拜回头看向了尼格多：“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我以为他走错了方向，特意回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尼格多的脸色很差：“但我发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不是我们造成的，所以我不敢找了，就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鳌拜就惊恐的看向了他来的方向，尼格多也反应了过来：他很可能被跟踪了。 靠近那边的朴正辉立刻开始上子弹，并拿出了火引子，半蹲在地时刻准备点燃火绳，瞄准着尼格多来的方向。 鳌拜也在上弹，而尼格多和豪尔格则是拔出了武器，火铳手是需要人保护的，既然鳌拜和朴正辉已经完成了上弹，那自己两人就做保护他们的人。 4人提防了半天，最后由鳌拜和朴正辉用火铳在后面掩护尼格多和豪尔格两人慢慢的顺着尼格多的来路走了出去，没有发现跟踪尼格多的人，4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回到篝火处继续商议崔勇志失踪的事，而躲在树上的李姓汉子和他的两个精通跟踪的手下这时候才敢呼吸，慢慢的伸手抹掉了额头上的汗。 他们的确是跟踪了尼格多，想把鳌拜一网打尽。但鳌拜的反应太快了，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尼格多很可能被跟踪了，3人只能立刻上树。也得亏他们只是远远的跟着尼格多，距离够远，然后夜色厚重，鳌拜他们没有发现树上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鳌拜和朴正辉在后面架枪，就算他们3人能以高打低偷袭尼格多和豪尔格也没什么意义。以命换命什么的，李姓汉子和他的手下没兴趣，他们是探险者，不是东山钱庄的家奴。换安南都护府尼德兰人的说法，他们是佣兵，拿钱办事，对钱忠诚。当任务危险到可能丧命时，要么加钱，要么别怪他们磨洋工。 “头，怎么办？他们居然还有一把火铳，4个人4把火铳，这阵容也太豪华了！” “而且那个人手上的还是簧轮手铳，这肯定是他们自己的。”李姓汉子的表情开始凝重了。 其实攻入鳌拜的营地后，刘一峰的簧轮手铳也是没收了几把的，只不过在没收前，豪尔格果断的把还能用的两把的簧轮给毁了。夏杰得到的全部是坏掉的簧轮铳，所以他并没有把簧轮铳的消息公布于众。 而参加了与簧轮铳战斗的探险者大多数分不清簧轮铳和火绳铳的区别。 李姓汉子能分清楚，都是因为他在安南都护府和那些超有钱的商行合作过，那些商行的掌柜都有个也不知道谁带出来的坏毛病，都喜欢带一把簧轮手铳跟着一起上前线。上前线也就算了，好歹也是个火力点，重点是这帮人射击水平歪的要命，簧轮铳射击频率又高于火绳铳，经常误伤自己人。 这就让李姓汉子记住了簧轮铳这个在安南都护府很有名的友军之敌。 但当簧轮铳在早就证明了自己射击技能十分出色的鳌拜等人手中时，李姓汉子一点让自己的人去体验下友军之敌杀敌效率的想法都没有。 “我们回去，这次可能真的要让那3个冤大头登场了。” “可是头，那样的话，火铳就不归我们了！” 小弟们不愿意了，毕竟自己这方有火铳了自己等人弄不好就可以杀回安南都护府了，当初被赶出来的仇他们虽然都放下来了，但情绪还在。而且就他们到东山州一年的时间来判断，安南都护府赚大钱的几率真的是远超东山州，他们都想回去了。 “命重要，还是火铳重要？” 别看李姓汉子个子矮小，他一瞪眼，两个小弟不得不服。 留下一个人继续监视鳌拜他们，李姓汉子带着一个小弟回到了后方。 “刘兄，我们找到他们了，但他们警惕性非常高，可能这次需要你们出场了。” 3个火铳手下午就准备好出手了，没想到李姓汉子自己就搞定了。现在这帮平时看上去人五人六的矮小南方人终于搞不定求到自己了，3个北人还是很得意的。 跟着李姓汉子一起回来的那个小弟顿时满脸不忿，想要说些什么被自己的老大阻止了：“3位，我们会把他们引到埋伏点，就指望3位一次解决他们了。” “放心吧，只要你们把他们带过来，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百步穿杨。”说完，还装模作样的用没有上弹的火铳比出了射击的姿势，枪口有意无意的对着李姓男子2，3秒才移开的。 等李姓汉子带着小弟离开3人后，小弟立刻骂道：“还百步穿杨，看姿势就不是什么高手！我看他们可能连那伙人都不如，弄不好直接被射死！” 李姓男子这伙人可能是夏杰招募的探险者中对火铳了解程度最高的人了。他们在安南都护府和民间的火铳手，和官方的火铳手都有过配合，对于用火铳的高手大概是什么样心里有杆秤。之前被鳌拜和朴正辉吓到，就是从两人那娴熟又快速的上弹，和完美至极的瞄准战术动作所吓到的。 他们的印象中，只见过南军的精锐做到过类似的事的。 “所以我们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就是他们4人都射击后在装弹时。” “可是头，万一他们会交替射击怎么办？” 李姓汉子回头看向自己的小弟，沉声说道：“如果他们真的会交替射击，那么他们和背后的人必然是军方，不是南军就是北军，那就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人，我甚至怀疑东山钱庄都得罪不起！” 小弟也明白这点，脸上的表情开始变的极其难看。他们在安南都护府本来也是有靠山的，但得罪的势力背后的靠山是南军，所以他们的靠山果断的抛弃了他们。 军方，在大明的海外就是最硬的靠山，比海事局还要硬。 “所以如果他们真的会交替射击，我们就收手，躲起来，等姓夏的和那伙人斗，管他胜利者是谁，我们就此退出，姓夏的尾款也不要了。” 小弟点了点头，认同了自己老大的判断：“哎，可惜了那3把火绳铳和1把簧轮铳。” 李姓汉子却笑了笑，说道：“没关系，运气好的话，我们还有3把火绳铳可以入账。” 小弟疑惑的抬头看向自己的头，2秒后恍然大悟：“头，你是说……” “刘兄他们看不起我们，不听我们的话非要单独出击，和那伙人纠缠多时，互相对射，最后不幸遇难，连火铳都被抢走了。到时候就这么汇报上去就是了。” “头，你不觉你很像唱戏里的反派嘛？蔫儿坏蔫儿坏的。” 李姓汉子直接给他后脑勺上来了一掌，骂道：“滚蛋！” /128/128430/31504302.html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李姓汉子的误会 因为崔勇志被抓，鳌拜他们藏了起来，但他们4人都有一种始终被人盯着的感觉。 “我刚才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人。” 豪尔格说完后，朴正辉也摇了摇头，两人看向了尼格多。 “我也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鳌拜的表情十分的难看，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有，那还可以说是错觉，但当4个人都有时，相信任何一个处在这种情况下的人都会认为有问题了。 而更可怕的是4个人怎么都找不到问题所在，4人内心的惊恐和不安就越来越加剧了。 “这里不能待了，走！” 鳌拜放弃这个刚建立的营地的指令，尼格多3人并不反对，但是李姓汉子手下那个中南半岛的占族和汉族混血是气的想骂娘了，因为这意味着他又要找一个最高最隐蔽的树，把自己捆在上面。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占族是中南半岛一个古老的民族，属于马来人种，和东亚的黄种人并不是一个人种。唐朝时的昆仑奴，大多数就是马来人种。 不过因为占族居住在中南半岛的北方和沿海一带居多，他们很早就接触到了汉文化，属于半汉化的一脉，汉化程度只比高丽低。 同时因为中原只要陷入内乱，就总有汉人南遁躲避战乱进入占族生活的区域，民族融合在上千年中是没有停下来的，所以占族是马来人种中少有的介于马来人种和东亚黄种人之间的长相。 甚至部分占族高等人，和汉人非常相似。这是因为汉人总是勤劳的，很多时候又带着知识和资本进入中南半岛，很容易成为一方势力。 这个男人就是这种情况，出身占族一个大家族，这个家族是大明入侵中南半岛时的带路党。虽然他们不是最早带路的那批，也不是带路最彻底的那批，但他们本身势力就很强，和中南半岛各方势力关系密切又错节盘根，安南都护府就做主诏安了他们，作为中南半岛带路党的旗帜。 按道理，这个男人应该一生锦衣玉食的，但他耐不住寂寞。 而且中南半岛被征服几十年了，他们这些人一直自诩是大明子弟的，这几十年，大明一直在对外扩张，从无败绩。想出去闯，替大明征服更多土地就成了这十几年来大明新生代统一的夙愿，这就是上升期帝国特有的扩张思潮。 这个含着金钥匙出身的男人也不能免俗，直接离家出走跟着海事局去杀自己的半个同胞们了。当然，他是一点都不认自己体内的马来人种血脉的，他坚称自己是汉人和岭南少数民族的混血。 投靠大明的占族高层现在也在户部和礼部不停的做着工作，希望朝廷承认占族也是西南少数民族的一脉，属于天朝自主以来这个体系中的，和中南半岛的猴子们不一样！ 不过这些占族人的的确确有些猴子天赋，比如爬树。 中南半岛靠近赤道，属于热带，热带最多的就是水果，所以中南半岛的各族人基本都很擅长爬树。那种直愣愣的十几二十个人高的椰树，给他们一张麻布他们就能爬上去。 在海事局和南军早期入侵中南半岛与南洋诸岛的战争中，汉人是吃过很多马来人种的土著擅长爬树的亏的。逼的所有混安南都护府的武装力量，不管民间的还是官方的，也学会了爬树。以魔法打败魔法，土著没有了以高打低的优势后，面对拥有精良武备和充足训练的南军，下跪速度慢一点基本就能去见他们的祖宗了。 鳌拜他们为什么总觉得被监视却找不到人，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建立起仔细搜索头上的观念。这个男人不仅总能找到一颗足够高足够结实的树，把自己绑在上面，还带着一张特制的网布，顺手折几根带叶树枝插在上面再一裹，不仔细看是真看不出来那里有人的。 就算鳌拜他们偶尔抬头观察过头上的树梢，但那么多树枝枝蔓，他们也很难把焦点聚焦的，最多就是看一圈看到没有明显的藏人就不看了。 等鳌拜他们走远了，这人依然没有动，耐心的又等了一刻钟，灌木丛中朴正辉站了起来，快步追上了鳌拜他们。 “这帮人绝对是好手，可惜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们是更强的好手！” 论在野外追踪人和反跟踪的经验，李姓汉子这帮在安南都护府久经沙场的人肯定比鳌拜他们强的多。 朴正辉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个身影跟着自己，又把监视他们的人带到了新的营地。鳌拜他们发现那种感觉又来了，每个人都觉得心力交瘁。 “头，发现猴子留下的记号了，就在前面。” 李姓汉子点了点头，然后皱着没有说道：“你们别叫他猴子了，他真的很介意。” 因为中南半岛的土著擅长爬树，早期又经常在树上打南军的埋伏，汉人就戏称他们是猴子，算是一种蔑视了。 “可是他真的很能爬树呀，我看猴子都没他会爬。” “闭嘴！”李姓汉子有些生气了：“以后我听到谁再叫他猴子，我就揍谁！去把我这命令传下去！” “是……” “不好意思呀，刘兄，让你见笑了。” “没有，我还是挺佩服李兄的，对自己兄弟这么好。” “哎，都是一起同生共死过的，互相之间都救过对方命。” “是嘛。”夏杰的手下对此没有什么兴趣，转移了话题：“天快黑了，为什么一定要在晚上动手？” 原因当然是晚上我们好逃呀。 不过这个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李姓汉子笑了笑，说道：“白天我们袭击了他们，并一直在给他们压力，他们现在是最疲惫的时候，等他们休息一晚上，明天就不好对付了。” 其实夏杰手下的意思是让他们今天晚上也继续消耗鳌拜他们，但一来指挥权的的确确在李姓汉子手中，二来李姓汉子他们也的确忙了一天了，实在不好意思提出这个要求，所以他只能答应了。 3人选择了一个高处，架好了火铳。 于是李姓汉子下达了诱敌的命令。 差不多三刻钟左右，藏在树上的李姓男子和他的手下们看着让他们震惊的一幕：鳌拜4人以标准的南军临敌阵型走了过来。 排头的是尼格多，他一手持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破木板改造的盾牌，另一手持刀小心翼翼的坐在最前。 他后面是举着火绳铳做瞄准状的朴正辉，他的眼睛正在搜索着所有可疑的目标。 再之后就是背着另外两把火绳铳，同时自己的右手也握着明显上弹的簧轮手铳的鳌拜。 最后压阵的是拿着削尖木棍作为长矛的豪尔格。 虽然人数不多，但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南军临敌阵型。 尼格多的任务就是肉盾，给身后的两个火铳手制造从容射击的时间和环境。李姓汉子完全相信鳌拜背着的两把火铳已经完成了填弹，就算没有真遇敌了，他也能立刻跟着射出自己的簧轮铳，或者把簧轮铳给朴正辉，自己开始给火绳铳上弹。 一人填弹一人射，就是南军标准的火铳单位。 而手握长矛的豪尔格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决死突击的，必要时刻他也会扔掉长矛，用自己的肉体做肉盾给火铳单位制造射击环境。 南军的标准作战小队就是这个作战思想，先让火铳手射，把敌人单兵能力最强和士气最旺的那批人消耗掉后，再全员用冷兵器解决战斗的。 不论是面对扶桑人，蒙古人，中南半岛诸多国家还是各种土著，此招百试不爽。 当然，南军标准的作战小队人数不可能只有4人，但鳌拜4人是的的确确把南军标准作战小队的战术思想体现出来了。 见到他们如此娴熟的执行战术动作，李姓汉子现在非常后悔。 南军是号称大明治军最严的军队，他们在用的东西是不可能流传出来的，所以挖金子的刘一峰背后必然是南军，东山钱庄这次算是踢到石头了。 李姓汉子亦然决定不再掺和其中了。 很快，鳌拜他们就和那3个东山钱庄的火铳手遇到了，有备打无备，3人居然没有建树。 “他们3个人居然同时射击了，只有一人打中了前排那人的木板上，穿透了木板也没有打中人。”占族男子满脸不屑的说道：“我都知道交替射击，他们居然齐射了，然后上子弹时被对方4连射打死1人，打伤1人，最后那人是被砍死的。” 他在树上看到了一切，很是愤愤不平的说道：“头，火铳被他们抢走了，我们这次亏大了，就一把火铳！” “闭嘴，至少我们还有一把呢，能知道那伙人背后是南军，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那头，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这两边人决胜负吧。” /128/128430/3153359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