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节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作者: 一块葡萄皮 简介: 宋珞秋一朝穿越,发现自己家徒四壁,父母早亡,还有一对把她当成累赘的兄嫂,再看看自己浑圆的身材,靠嫁人改变命运的渠道也断了。 她摩拳擦掌,决定靠种田走上一条康庄大道,岂料还未动身,就收到了她的竹马家里送来的婚书。 她的竹马家世显赫,长相俊美,又刚金榜题名,连公主都配得,却性情淡漠,不近女色,唯独挂念她多年。 宋珞秋她哥收了尚书府送来的高额聘礼,转而就把她推上花轿。 她喜滋滋地想:难道我要靠嫁人脱贫了?难道从此我就要过上少奶奶的生活了? 却不想新婚当夜,她的竹马醉醺醺掀开她的盖头,将墙上的美人图与她反复对比,气到心梗,弱弱问道:究竟是谁家的粮食有此偷梁换柱之奇效… 第二日,宋珞秋成了全城笑柄。人人皆叹,新科探花拒了两位美娇娘的献好,就是为了一个穷苦破落户的丑女。 宋珞秋不动声色,照常吃喝,常常把重度颜控的竹马气到半死不活。 三月后,宋珞秋攒够了银子,给了傅以恒一道和离书。 傅以恒捏着那婚书:“怎么,是厨房做的酱肘子不香了,还是香云记的点心供应不够了,闹什么闹。” 阅读指南:1.齁甜小甜文,轻轻松松不折腾 2.女主胖呼呼,后期可能变瘦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甜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珞秋,傅以恒 ┃ 配角: ┃ 其它:疯狂撒糖 一句话简介:胖敷敷甜妹的婚后日常 立意:绝地反弹 重塑新生 第1章 胖墩墩的小苦力 金秋十月,残风卷落叶,天地间满是荒凉萧瑟之景。今年地里收成不好,村里人也蔫蔫的,脸上没半分喜色。 在这当头,宋珞秋主动挑了家里的脏活累活,她起了个大早,给兄嫂做完早饭便端着一盆子的脏衣服往河边去。 今日秋风刮的格外大,似是即将秋冬两季交接,所以天气骤然冷了。此时的河边是没人的,宋珞秋顶着风迈着沉重的步伐到了河边,她寻了个挡风的地方,这处背靠大树,她提提裙角慢吞吞地蹲下来,只觉身上的赘肉全都挤在了一处,份外难受,蹲下时还险些摔个屁股蹲。 她艰难地撸起袖口,直到袖子卡在小臂处再也上不去,然后将脏衣服往水里浸去。初初将手放进河水里她感受到的是冰寒的刺痛,然而连洗几件衣服后,她的手便麻得毫无知觉。 等她洗完衣服往回走时,她望着手指上泡出的褶皱甚至觉得手不像自己的了。 回家后她继续干活,自觉表现良好,没有触到任何人的媒头,谁知仍躲不过一场骂。 她晾晒衣服之时,嫂嫂魏氏裹着夹袄挪到她身前。魏氏畏寒怕累,是绝不肯帮她干活的,只能是来找茬,这会儿又阴阳怪气地说起来:“我说一大早的哪去了,原是去洗衣裳了,真是个不中用的傻的,这么冷的天,你洗了衣裳也干不透,弄不好一会还要落雨呢。” “都是夏天的单衣,我洗干净了便收起来,一会子再给嫂嫂把冬衣赶出来。”宋珞秋乖巧地应付着魏氏。 魏氏盯了宋珞秋一会儿,觉得找不出什么毛病,但就这样回去又觉得不痛快,便又拿老话来讥宋珞秋:“我看你还是给自己赶赶冬衣吧,一年到头你又丰满不少,甭说冬衣,便是单衣你也穿不下了吧。这些时候我刻意管束着你的吃食,叫你多做活,就是为了你能瘦一些嫁个好人家,可不知是不是你兄弟给你偷吃了,净往胖了长,当是喂猪呢。” 宋珞秋听着魏氏的话越说越难听,微微蹙了蹙眉头,可对于魏氏的阴阳怪气她已经习惯,所以不作回应,只由得魏氏说。 魏氏宣泄了半天看宋珞秋没啥动静,这会儿又实在是冷的慌,便裹紧身上的夹袄往堂屋里走。 刚巧就碰着了从堂屋出来的宋威堂。宋威堂一身农夫打扮,显然是刚干完农活的模样,他瞥了瞥魏氏,低声埋怨道:“你又跟她说什么?她这天天干的活还不够多吗?” “你还替她说话。宋威堂我告诉你,今年粮食就只五担余,缴了租子还能剩给我们几个袋子?你这妹妹已经十七了,以往寻不着婆家也就罢了,而今粮食不够吃,还得多她这个口吃东西。你算算,这是要一家人饿死吗?”魏氏说着便开始抹眼泪,“你们倒是兄妹情深了,这节俭持家是我一个人的事不成?” “这……“宋威堂见魏氏哭了,忙道:“大不了我每天省出一顿来给她嘛。你也知道咱们家贫,她吃的并不多,这肥症不是吃出来的毛病,而是害了杂症。” “你光说你省一顿出来,你是主心骨哪能吃不饱饭。”魏氏道:“今年日子不好过,我看给你妹妹找个婆家,她有了着落咱们也能收份聘礼。陈家二郎年近三十未娶,前几日已经有媒人来说了。” 宋威堂面上一慌:“不可呀,陈家的老二是个跛脚哑巴,珞秋嫁给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伺候还伺候不过来呢。” 见宋威堂抗议,魏氏急道:“你也不看看你妹妹如今什么模样,若是从前那般天底下好人家随着她挑,现在?现在有人肯要她就不错了!” “话也别说那么难听…” “难听?外面比这难听的话多着呢,赶快把你妹妹打发了,这话我还要说几遍。三个人已经养活不住了,我以后给你生了娃娃咋办?” 宋威堂平日虽算不上疼惜宋珞秋这个妹妹,但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当然舍不得把妹妹推进火坑。可一听魏氏说生娃娃的事,他迟疑了,他如今二十多了还没个孩子,他可是整日里盼着呢。 见宋威堂有了犹豫,魏氏便抓紧机会撺掇他:“老陈家差媒人说了,珞秋嫁过去,人家给五两银子聘礼呢。” “五两?”这价钱可把宋威堂惊住了,地里的庄稼汉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刚刚还是犹豫的他这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正要点头,旁边突然响起一声:“我不答应!” 宋珞秋昂起白胖胖的脸蛋,委屈涌上心来,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道:“我不要嫁给陈家,不就是银子吗?我也可以赚回来,哥,你别嫁我。” “你不答应有什么用,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娘死了,长嫂如母,我连你这点主都做不得了?”魏氏厉声道。 看着魏氏尖酸刻薄的模样,宋珞秋既生气又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恳求道:“哥,嫂子,你们别把我嫁出去。我能干活,我会做饭,会洗衣服,还会缝衣服,我什么都会。只要我能到城里找到活,我就可以一直赚银子。” 宋珞秋声音凄苦,言表尽是恳求之色,宋威堂从未见过妹妹这般伤心,他听的心下不忍,拽了拽魏氏的袖子,说:“我妹妹她毕竟能干,除了赚钱还能给你做做活,你也省不少气力不是?何况,大夫说我妹妹的病不是不治之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到时候别说五两,就是五十两,一百两的聘礼也有的是人给。” 魏氏衡量了一番宋威堂的话,一面是个免费劳动力,一面又是五两银子聘礼,她当下心里没定个主意,便道:“我再想想,改日再说。” “哎。”宋威堂应下,想着以后再劝劝魏氏改主意,毕竟于情于理,他也不能让妹妹嫁给个残废。否则,别人该怎么说他这当哥的。 “回去吧,天冷。”宋威堂扯住了魏氏的衣裳。 魏氏也觉得冷极了,只想往炕上一躺,便掀开门帘进屋,进到一半,她回过头来对宋珞秋说:“衣服晒了,就去做午饭,今天冷,做点热乎的。” “知道了,嫂嫂。”宋珞秋吸吸冻的通红的鼻子,然后捡起盆里的湿衣服晾起来。 干着活,她不知是冻的还是委屈的,泪珠子脱线的珍珠似的滚下来。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几个月前意外穿越而来的,她时常想她大概是众多穿越者中过的最苦逼的,别人穿越不是千金就是公主,或是有倾城之貌,再不济落到贫苦村子里,也能靠着自己的知识和能力致富发达。 可她生在贫寒之家,父母早亡,唯有一对待她如累赘的兄嫂,除此之外,她还得了肥症,在女子以消瘦柔弱为美的时代,她的存在便是笑柄。 嫂嫂总想把她胡乱嫁出去省事,哥哥也显少袒护她,两人只想榨干她的所有价值。 将衣服全部晾起,宋珞秋不敢耽搁,抹了抹眼泪立刻去厨房做饭。她害怕不勤快干活会被嫂嫂嫁给一个残废,在这个家待不下去。 因早上没有吃饭,一进厨房她闻到米香便几乎忍不住,所以这回多下了一些米,谁知道饭端上桌,却引起了嫂嫂的不满。 “米不要钱啊!知道咱家今年粮食不够吃,还下这么多精米,这个家迟早让你吃穷了!”魏氏说着越发生气,也顾不上吃饭,拾起旁边的扫帚便冲着宋珞秋打过来。 宋珞秋支使着笨拙的身子,躲避魏氏的毒打,边躲边哭着说:“嫂嫂,我错了,我早上没吃饭,所以才下了多一点米。吃饱了我就去干活,我多去找几个活做,赚了钱把银子都给你。别打了!” 她此刻哭嚎的便是她的想法,现在她无处可去,只得靠着兄嫂过活,还不能脱离这个家庭。不过她方才做饭时已经决定了,把种田剧本拾起来,先借口给家里赚银子,再悄悄扣下一些,再伺机跑路。 魏氏打累了才停下手,气哄哄地坐在凳子上,给宋威堂和自己各盛了满满一碗粥,还把配粥的小菜挪到他们跟前,给宋珞秋剩的就只剩下一个盆底。 宋珞秋不敢多说,饥饿驱使着她挪动着身子坐下来,卷走了最后那点剩粥,吃完她抹抹嘴,有些意犹未尽。 “一天就知道吃。”魏氏嘀咕了一句。 宋珞秋咽咽口水,盯着兄嫂的粥菜看了一眼,起身糯糯地说道:“我去干活了。” 她想着先去山上砍点柴回来,换了钱买针线做做缝补的活。 刚一出门,便见着穿一件红袄子,将头发盘成低髻的老妇人寻过来,老妇人瞧着宋珞秋问道:“娘子,这可是宋页的家?” “是。”宋珞秋如实回答,“我爹已经死了,你有什么事吗?” “呀!那你就是宋家的小女儿宋珞秋了吧。这闺女……”老妇人顿了一下,称赞道:“长得真是有福气。” “谢谢…”真是难为她想出这么个词来夸。 “你家可还有什么长辈,我来找你家大人有些事。” 宋珞秋看着老妇人,心想着对方一脸精明,又会说话,应当是媒人了,找家里大人自然是要说起她的婚事。她撇撇嘴,指指院里:“我兄嫂在堂屋。” 这些年来给她说亲的,十有十一个不成。不是男方是瞎子,就是穷透了,才会娶她。她嫂嫂不会让她嫁个穷村夫,收不上来聘礼,倒不如留着她干活。 媒人必然无功而返,她也不用担心。 第2章 胖墩墩要去相亲 宋珞秋拾柴拾了半日,直到天色将晚才回去,此时天边红霞尽染,落日黄昏,天色极美。 她欣赏着美景一时走缓了些,到家时已经披星戴月,将柴放在房檐下,她便小心翼翼地往东屋去。兄嫂在东屋饭厅给她支了个床用来睡觉,她摸黑到床边,准备铺床睡下。 忽听院里一阵动静,接着一点灯光亮起,那点灯光绕过床边的窗台朝着东屋而来。本打算脱衣睡下的宋珞秋连忙又起了身。 “珞秋。” 是宋威堂的声音,随声音而到的是端着油盏的宋威堂本人。 将油盏放在饭桌上,宋威堂扯了凳子坐下,缓缓开了口:“我等你好久了,今日下午有人来给你说亲,我和你嫂嫂点过了头,我想着要把这件事与你说一说。” “你们答应了?”宋珞秋有些欲哭无泪,她能嫁的哪里能是什么好人,让她嫁人不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她咬咬下唇,声音带了些无奈:“哥,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干活,会赚钱给你和嫂嫂,你们为什么还要嫁我。” 宋威堂走过去拍了拍宋珞秋的肩膀:“这次不一样。” 他这回说话十分的语重心长:“珞秋,自从父母去了,哥哥为娶你嫂嫂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哥哥没本事,养不活你和你嫂嫂两个人,为了这个家的和谐,哥只能帮着你嫂嫂,却刻薄了你。“ 宋珞秋鼻头一酸,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她虽如今臃肿肥胖,一双眼睛却是好看的,尤其盈着泪光的模样,便如浸在一汪清池里的宝石。 “你嫂嫂要把你草草嫁给个痨病鬼,或是残废收彩礼,哥其实不愿意这样。”宋威堂苦笑,他与宋珞秋一母同胞,同是承了父母的好容貌,却没宋珞秋这般肥胖,若不是常年耕地晒的黢黑,也是端庄俊俏的样子。这一笑在油灯的微末光芒映射下,倒像个心善慈爱的好大哥。 “现在好了。你听哥哥说,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隔壁住的那位伯父,他有个儿子,长你四岁半,后来搬去京中了。” 宋珞秋摇摇头,她并非一点儿都不记得。她继承了原身所有的记忆,然而原身本人大抵也对这段往事记不清了,所以她对这段记忆很模糊。 宋威堂耐心解释,从今日托媒人说亲的傅家从前何时搬来村子里,她又是何时与傅家独子相识,再是傅家举家搬走,说到而今傅家在朝中身居高位,权势滔天,傅家独子高中探花,却性情淡漠,不近女色,唯独对宋珞秋念念不忘。 宋珞秋听的心里直犯嘀咕,心里隐约想起了什么。只记得那年她约莫八岁,傅家携子来村中定居养病,那时她认识了年仅十三岁的傅以恒。 那时年幼,二人之间种种过往沉寂于时间长河,宋珞秋已然在记忆中翻不出这段经年往事,只记得傅以恒养病养到十九岁,便举家搬走。临行时还对着宋珞秋说了些什么一见钟情,以后必会回来娶她之类的话。 她一笑而过,只当少年泛情,没往心里去,却没想到对方是正儿八经把她挂在心上的。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傅以恒今年该二十二岁了。这样的年纪不思女色,难怪家里份外上心,才托媒人来说媒。 话说回来,他们两家身份悬殊,傅家能答应给傅以恒来说媒,不知其中傅以恒用了多少较量和打算,如此想来,他是真的有心。 宋珞秋忍不住扬扬嘴角,她不用嫁给残疾窝囊废,她能嫁给将她放在心上的公子哥了!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节 只是她还得问一句:“哥,他说的是纳妾还是娶我?” 这是要问清楚的,他们之间门第悬殊,恐给傅家做妾恐怕都是要抢破脑袋的,当然能落个妾室做,宋珞秋还是满足的,她这人没出息得很。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他不会将你纳为妾。”宋威堂道。 宋珞秋扯扯嘴角,一时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夸自己。 她始终觉得不可置信,她,一个农女,一个被人当成累赘的胖子,竟真得了新任探花的心,即将入尚书府,靠嫁人实现阶级跃升,改变命运? “他当真娶我?便是知晓我如今不同以往,也愿意娶我?”宋珞秋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所以继续追问。 宋威堂压了压头,而后道:“傅家公子自打与你离别,日思夜想,只恨天高路远,他又身体不好,不能与你见面。如今他一高中,便立刻向家中说明要娶你为妻,还说娶不到你宁可终身不娶。我想,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愿意的。” 宋珞秋心中感慨,傅以恒是个痴情种,嫁给这种人,吃穿用度差不了,比在家里做怨种老黄牛好得多。 既然对方不嫌弃,她哪有什么话说,她没那么清高,坐享其成的事情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所以,宋珞秋也点了点头:“哥,你都同意了还问我做什么。” “就是知会你一声。”宋威堂清清嗓子,道:“你和傅家公子相隔甚远不好见面,索性你们自幼相识也算青梅竹马,倒也不用再相看什么。改日傅家就会来落聘礼,他们家的意思是一切从简,等聘礼落了便于第二日接你过去,了却了傅家公子一桩心事。” “也好。”宋珞秋真觉得挺好的,便是嫁过去公婆不喜,规矩繁多,也总不至于让她干苦力活。高门大院省不了她一口饭,她可以吃肉吃到饱。 “另外,就是…不管你丈夫苛责你什么,你公婆训斥了你,或是谁怠慢你,你都记住要忍着一口气。家里没人为你做主,嫁过去后一切靠你自己,要是哪天你被休弃…” “哥,你说这个做什么?”宋珞秋打断宋威堂,她觉得今天宋威堂说的话过多了,但或许是长兄如父,难免为她操心,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只是保证嫁过去后恪守本分,操持内务,做个贤妻。 宋威堂垂着眸子寻思了一会,仍张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站起身来,拿起进来时端来的油盏,嘱托道:“你好生休息,以后嫁为人妇了,哥哥就不在你身边了。” “嗯!”宋珞秋点点头,丝毫没有要与亲人分别的痛楚,她甚至努力想酝酿一丝情绪,却发现自己对于哥嫂二人是全然没有感情的。若非要强打矜持,她必然要问问什么时候能嫁过去。 宋威堂叹口气,然后转头离开东屋。 宋珞秋看着油灯的光茫渐渐淡去,心里却松了口气,随后她绽开笑颜,将脸上挤出了两个肉粉圆子。她开心,一是有了托付,再也不用吃不饱穿不暖,还被嫂嫂打骂。二是从此多了个知冷知热的人,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傅以恒记得她,对她牵肠挂肚,无论她如何他都只喜欢她,光是想想便觉得知足。 夜里秋风又呼啸起来,宋珞秋或是冷的,或是因对未知的婚姻的茫然、憧憬情绪驱使,总之她辗转反侧了一夜,失眠了。凌晨她终于得以进入梦乡,自然毫不意外地睡过。 谁知这次等着她的没有扫帚头,而是丰盛的饭菜,菜都是魏氏亲手备好端上桌的。 宋珞秋一睁眼起身,便看见魏氏系着围裙,一脸祥和地走过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对她道:“珞秋醒了,先吃饭吧,就等你呢。看你最近累坏了,睡得沉,我就没叫你,饭菜刚热过,暖和着呢。” 宋珞秋有些不适,却又很快想明白了魏氏态度大变的原因,无非是看她可能嫁入高门,从此是个身份体面的探花夫人,所以这会才来巴结献媚。 她没有戳破,也没做出得势的嘴脸,只是挪着身子到饭桌旁边,伸出脑袋看了看桌上的饭菜。 “肘子。”她看见一个油光锃亮的大猪肘子,这肘子处理的很好,表皮泛红,看起来炖了很久,已经软烂了。 魏氏笑盈盈地过来,说道:“我去给你盛饭,今天多吃一点。” “好。”不管魏氏多么令人生恶,这个时候还是要填饱肚子为主。况且傅家只是派了媒人来说亲,还没定下,也没送聘礼呢。说不定媒人一转述,对方就改变主意了。所以,这么好的饭菜能吃一顿是一顿。 她让哥哥和魏氏也坐下来,他们先吃,这也是许久养成的规矩。 哥嫂却客客气气,执意让宋珞秋先动筷子。宋珞秋馋的急了,将筷子在桌上杵杵弄的整齐,然后加起一块肘子肉。 她太久没吃肉,几乎想都没想就把那块肉送进口中,只是肉质太顺滑了,一下滑进了她的喉咙,“我没吃出味道。” 她紧接着又夹起一块,这回尝到了软嫩可口的肉,便一发不可收拾,见没人拦着她吃,自顾自卷走了半桌的羹食。吃饱后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一笑:“我吃饱了。” 兄嫂这时也停了筷子,魏氏有些欲言又止地说:“珞秋啊,你马上就要做新妇了,嫂子有些话要和你说。” “昨天哥哥都说过了。”宋珞秋不想听魏氏的话。 魏氏却仍说了下去:“珞秋啊,你嫁过去之后受了委屈别往家跑,要维持大户人家的体面,他们说你你就听着,大户人家不会轻易休妻…” 宋珞秋听昨晚哥哥的话,还有今天魏氏的话,都告诉她她嫁过去一定会受委屈,甚至可能被休。可虽说门第悬殊,但傅以恒也很喜欢她啊。 第3章 胖墩墩来到京城 宋珞秋有些疑惑的看着魏氏:“嫂子,你们这是盼不得我好?总想着我被欺负,被休?” 魏氏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傅家高额的聘礼上,哪敢轻易得罪这个祖宗,忙打哈哈:“妹子你这哪门子的话,我跟你哥哥指望你过得好还来不及,这也是我们提点你入了婆家,谨言慎行,他们那可不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规矩只多不少呢,就怕你行差踏错,惹了麻烦。” 魏氏这样一说,宋珞秋到也没有再去深想了,想他们也是怕自己被退婚,再让他们养着她,她想着如果真嫁过去受不了豪门规矩,自己攒点钱走了便是,也不会回来受他们白眼。她的想法不予言说,只能点点。 “省得了,我自会注意的。” 宋威堂与魏氏互看一眼,似乎放下心来,眼瞧着时辰差不多,媒婆想是要来交换名帖了,便将屋子拾掇拾掇出来。 本来宋珞秋也想见见那媒婆,想着自己能亲自拿她那未来夫君名帖,却被魏氏说着什么:“未嫁妇不应多露面,不吉利。”这些话给打发进了屋,可架不住宋珞秋也是好奇,从屋子一侧窗户靠着东堂屋的墙角贴着耳朵听。 那媒婆姓王,说话声音大得很,想是说成了这一门亲,得的报酬不少,所以特别殷勤,只听她道:“宋家媳妇,我以前就觉得你们是有福气的,宋家妹子那长相身材就不是俗物,怎么的也是官夫人相,这不,天赐良缘啊,你以后作为探花郎的娘家嫂子,也照拂照拂我啊。” 魏氏被这些甜话一吹,笑的跟下蛋的老母鸡似的,合不拢嘴:“王媒婆,多亏你呀,这接下来还得你多费心,你去京城带话时,可说了我家姑娘......这....” “哎哟!我做媒多少年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能不知道呢,那边傅大人与夫人问起,我只说宋家姑娘绝对是贤妻,旺夫呢,以后傅探花绝对一路高升。”王媒婆挤眉弄眼的,宋珞秋就算只听着声,都能想象到她五官拧在一起活跃的模样。 蹲在墙角的宋珞秋觉得自己肚子上的肉挤的有些难受,于是站起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墙上听。 两人声音小了一些,听的不太真切,隐隐约约听到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上了床....”什么的。 宋珞秋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怪的,她们说话也似乎话里有话,而具体哪里不对,她又实在想不出来,待的宋珞秋脚蹲麻了时,魏氏突然出声唤她进堂屋。 宋珞秋一瘸一拐的走到堂屋,王媒婆一看宋珞秋这样,吓了一跳:“哎哟,我的好姑娘哟,你这腿是怎的了,眼看着要当新娘子上花轿了,你腿瘸了这可如何是好。” 宋珞秋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道:“蹲坑,脚麻了。” “咳咳!珞秋,姑娘家怎的如此不文雅。”魏氏有些尴尬。 “我一农家姑娘又不是大家闺秀,什么儒雅不儒雅的,人有三急,你们不蹲坑吗?”宋珞秋总觉得有些怪异,所以语气也不好了一些,就想看看她故意这样说,他们是何反应。 王媒婆是个走亲串户的,最是会察言观色,嘴也是抹了蜜,饶是宋珞秋这般,她也顺着话溜子下了梯坎:“是了是了,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宋家妹子这叫实诚,没的什么装腔作势的,难怪傅家探花郎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想是就喜欢你这性子。” “嘿...嘿嘿,是的了是的了,都是缘分。”魏氏尴尬的附和道。 宋珞秋找到一旁座位坐下,随口道:“嫂子你方才让我不要进来,这会儿子怎么又让我来了?” 魏氏忙道:“刚才有些话,未出嫁的姑娘不好听的,现在是王媒婆要与你说一些成亲时候的事。” 王媒婆也没等宋珞秋接话,直接开了口:“傅家说了,他们家公子年纪大了,如今要成婚只盼着快一些,因着这里离京城有些路途,所以等着聘礼到了,就让你出发,约莫七八日就能到,等到了在京城驿站住两日,将婚服做好了就成亲,你看如何?” 宋珞秋本也想快些离开家里,所以也没啥犹豫的,只点头答应。王媒婆又寒暄了好一阵儿这才走。 魏氏高高兴兴将媒婆送走后才翻出媒婆送来的聘礼单子看,一边看一边笑眯了眼:“果然是大户人家,我们家发达了。” 宋珞秋瞥了一眼,而后道:“嫂子,既然人家送了这么多聘礼,那我的嫁妆总该带一些吧,要不然多寒酸,去了婆家会被人瞧不起的。” “你嫁妆自然是有的,你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魏氏笑眯眯道。 真见到宋珞秋哥嫂准备的嫁妆,宋珞秋还是忍不住发愁,她想过嫁妆没多少,却没想真的少的可怜。 两支素钗,两匹素布,还一些不值钱的被褥什么的。 “嫂子,你当打发丫鬟呢?这些东西恐怕都抵不上傅家聘礼单子上一个花瓶。”这关系到以后嫁过去的体面,宋珞秋就算再包子,这会儿也着实有些生气了,语气自然不好。 魏氏见宋珞秋生了气,当即就安慰道:“哎呀妹子,我们家情况人家傅家是知晓的,再说了,人家那大户人家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哪是要嫁妆呢。” 宋珞秋这一次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下利益:“你将聘礼收了后,拿一半给我进嫁妆,不然你这聘礼一分也别想要,我不嫁了。” 其实嘴上说是不嫁,那肯定是假的,宋珞秋知道这魏氏就看中这丰厚聘礼,她如果不嫁她一分也拿不到,任她在宋威堂面前闹了半宿,宋珞秋也没有松口。 最终,为了能得聘礼,再把这个宋珞秋这个“瘟神”送走,魏氏只能忍痛割爱。 因着这一出,魏氏闹了好几天的脸色,但又不敢像往日一般打骂宋珞秋,只能阴阳怪气。宋珞秋反正得了好,对她阴阳怪气只是视而不见,等着傅家的马车来接她进京。 五日后,傅家的马车带着聘礼和一些家丁丫鬟来,当聘礼摆满了整个院子时,魏氏一张脸是笑了个烂。 这次随队伍而来的除了王媒婆,还一些傅家的管家婆子与丫鬟,当宋珞秋走出门时,站在院中的张妈妈当即笑容凝在了脸上。 “这....这是宋姑娘?” 王媒婆马上上前,亲热的挽过宋珞秋:“是了,货真价值,您瞧瞧这姑娘多有福气,这脸蛋儿,这腚....是个好生养的。” 宋珞秋觉得有些尴尬,但王媒婆也的确没说错。张妈妈吞了吞口水,连带着旁边的小丫鬟都忍不住捂了嘴。 “公子...公子眼光果然不一般。” 王媒婆马上将宋珞秋的包袱接过,随后把她往马车上推,谁想马车太高,宋珞秋爬了一阵儿实在爬不上去。 张妈妈这才挥了挥手,有些轻蔑道:“元宝,怎么这么没眼力见,给宋姑娘搭脚凳啊。” 元宝马上将脚凳搬过来,放在马车面前,宋珞秋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刚才她手脚并用的模样,实在狼狈。 谁想,她刚踏上脚凳,众目睽睽之下,那凳子竟然不争气的发出“咔咔”的声音,眼见着,那凳子直接坏掉,宋珞秋急忙将脚收回,又落到地面上,有些抱歉道:“不...不好意思。”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旁的小丫鬟差点儿笑出声,张妈妈毕竟是大宅院待了多年的老妈子了,这会儿却没有乱,只呵斥了元宝一句:“没用的东西,脚凳朽了也不知道换,伤着主人家了,仔细你的皮。” 张妈妈给的这个台阶,让宋珞秋心底好过了一些,她感激的看了张妈妈一眼,随后宋威堂马上从家里拿出凳子,让宋珞秋踩着上了马车。 宋威堂毕竟与宋珞秋一母同胞,这会儿真的看着自家妹子要走了,竟然鼻头发酸,站在马车边低声道:“妹子,以后好好的,别吃太多,仔细着身子。” 本来听着前两句宋珞秋还有些感动,谁想那句“别吃太多”让宋珞秋瞬间收起了情绪:“知道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王媒婆倒是个会煽情的主儿,在哪好一通话:“此去山高路远,怕是难得再见了,姑娘前程似锦,以后莫忘了你哥嫂的养育之恩。” 宋珞秋点点头,不想再说什么,只钻回马车里。 因着傅家富裕,这次派来的马车有四辆,一辆专门给她一个坐,丫鬟婆子坐一辆,剩余两辆拉的聘礼,回去时又带了嫁妆。 如此,宋珞秋待在小小的空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在,感觉安心了不少。 这一路上虽然山高路远,车马颠簸,好在傅家马车豪华得很,里间铺着好几层软垫,还熏着香,宋珞秋只觉得舒服,一路来就抱着锦绣软被睡觉,没觉得有多疲劳。 想是因着踩坏了脚凳,宋珞秋有些阴影,在路上几日每次下车都小心翼翼,只怕再出现社死的一幕。 好在,张妈妈眼尖,看出宋珞秋的窘迫,每次在她下马车时,牵过她手小声道:“姑娘莫怕,这次凳子结实的紧。” 宋珞秋喜欢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关照:“谢谢张妈妈。” 两人这一路下来,相处渐渐融洽,待的第七日,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宋珞秋掀开车窗了帘一看,睁大了双眼:“京城,真是花花迷人眼啊。” 第4章 胖墩墩嫁入傅家 傅家的马车缓缓驶入都京,长安道上道宽人多,两旁的楼宇建筑都呈恢宏壮观的模样,人来人往间浸了几分都京的贵气。 宋珞秋掀开车帘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这样的场景简直比她穿越前看的古装电影的城县好了不知多少倍。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节 心中一路感叹,待行了半刻钟,马车在一处驿站停下,张妈妈依旧如常的来接宋珞秋下了马车,并道:“宋姑娘先在这里歇息两日,等府上一切准备妥当了,自会迎姑娘进门,老身留两个丫鬟服侍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她们去做。” 说完,张妈妈朝一路来的两个小丫鬟招了招手,两人一人着蓝紫襦裙,一人着草绿襦裙,看着年纪也不过十五六。 “奴婢金喜。” “奴婢烟睛” 这一路来,宋珞秋与她们接触并不多,只因那日她俩嘲笑过她。不是她小气,想是胖得久了,内心便脆弱敏感起来,有时候特别在意别人眼光。 今日既然张妈妈特意介绍了,说不定她们就是傅府以后分给她的婢女,宋珞秋也不在好说什么,点点头应下后进了驿站。 傅府给她安排的房间是上好的天字房,整个屋子竟比她老家的院子还大,屋内装饰无一不考究精致。 宋珞秋上前看着一个琉璃瓶,只觉得在阳光折射下好看得紧,伸出手来摸了摸。放下手中行礼的金喜看着宋珞秋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笑道:“我们傅府不知比这里好多少呢,等着宋姑娘进了门,只怕要瞧花了眼去。” 宋珞秋收回手,听得出她嘴里的揶揄,但她犯不着跟一个小丫鬟趁口舌之快,于是反其道而行之:“呀!那可感情好啊,我这是入了金窝了,哎哟喂,我这命可真好啊。” 金喜本以为她两种反应,第一便是愤怒,第二便是自卑,却没想她竟然这样厚颜无耻,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应。 进门来的烟晴看着金喜吃瘪的模样,料想到她估计说了什么,被宋珞秋怼了回来,她将金喜拉过去,恭敬向宋珞秋道:“宋姑娘莫见怪,金喜没有其他意思的。” 宋珞秋无所谓道:“我也没其他意思,正常说话嘛。这京城稀奇,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后还请两位姑娘多多帮扶。” “以后宋姑娘就是我们少夫人,帮扶说不上,姑娘用得上的尽管吩咐。”烟晴道。 宋珞秋想着自己就是来当米虫的,她没什么特别梦想,吃饱睡暖就行,也没想过要当少奶奶树威,便也没再说话,只当应了。 晚间时分,驿站将上好的饭菜送到宋珞秋房里,四菜一汤,精致得很。宋珞秋这些日子好久没吃上一口热乎的了,当即拿了筷子扒拉着米饭,一口就着肉,一口就着饭吃的欢喜极了。 不知是不是因身体原因,她食量大了不少。宋珞秋没有细想,以往在老家被她那亲哥嫂子饿怕了,现在一有吃的,恨不得一口气吃完。 当她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时,她才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后背,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一脸满足。 果然,只有食物是最能让人开心的。 吃了饭歇着的宋珞秋,正躺在房内的躺椅上,这时候烟晴轻轻敲门:“宋姑娘,可歇息了?” 正好没事,宋珞秋便起身开了门:“还没,有什么事吗?” 烟晴笑笑,手里拿了一些胭脂水粉,宋珞秋侧过身让她进来,烟晴将东西放好后转身道:“姑娘,我们家公子是将姑娘放在心尖儿上的,这不,今儿刚听闻姑娘已经入了京,便想着给姑娘送些女儿家用的东西,这些胭脂水粉都是顶好的,姑娘一定喜欢。” 宋珞秋瞧着也觉得新奇,她跟随哥嫂生活时,能吃饱饭都算不错的了,哪里能用得上这些,都是女儿家自然也是喜欢的。她拿起一个水粉盒子,那盒子外间渡了一层金箔,又雕出好看的纹路,精美的不像话,而盒子打开,水粉的香气扑鼻而来,味道比鲜花还好闻。 她轻轻用手蘸了一点放在手背上,粉质细腻白皙,又带着香味。 烟晴看着宋珞秋爱不释手的样子,又拿起胭脂,口脂给她介绍。 “姑娘,这些都是现在京城最时兴的,大家小姐们都爱用。” 宋珞秋都看了看:“都是好东西,傅公子有心了。” 烟晴笑眯眯的,突然从袖口拿出一封信:“姑娘,公子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因着成亲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公子也有许多话想同姑娘讲,便让我给你带过来。” 宋珞秋放下水粉,从烟晴手里接过信,展开后看着上面的字,苍劲有力,笔风赫赫。 “昔见于少时,初睥芳泽,吾心振动,秋波潋滟,青丝垂肩,娇态可人,长思难眠,遂功成名就,乃敢追缘,幸汝不弃,应婚入京,吾心甚喜,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后得汝为妻,定画三生眉,白首不相离。” 宋珞秋读完信,脸颊有些发烫,这词词句句都属傅以恒真心,若得郎君如此,也算三生有幸。 她轻轻将信收好,眉眼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谢谢。” “姑娘与公子真是天赐良缘,羡煞旁人,奴婢不打扰了,姑娘早些歇息,眼瞧着入冬了,莫惹了风寒,明日喜服就送到,后日姑娘就可以与公子见面了。” 宋珞秋点点头,待烟晴离开后,她拿着信贴在胸口,推开窗户,看着外间楼宇层林,万家灯火,又点点雪花飞落,心里觉得温暖得紧,她想了想未来的日子,一双星眸浸了希望与欢喜。 翌日清晨,来送喜服首饰的人鱼贯而入,宋珞秋想着今日要事,早早便起了身。 张妈妈将一身大红流金飞凤喜服展开在宋珞秋面前时,宋珞秋再次被这精美华丽惊艳道。这个朝代的衣着,类似唐宋,里间需穿抹胸长裙,外间再以广袖罩衫作外衣,因是冬日,喜服也是里里外外三层。 若是广袖罩衫那还好,本就宽大,可那抹胸长裙却是紧着身形裁缝,而宋珞秋之前并没有说尺寸,这喜服也是提前赶制,一上身就发现这裙子实在穿不上去。 “姑娘,你再吸一口气,你忍着点。”烟晴帮忙穿衣,在冬日竟累的满头大汗。 宋珞秋提起气,憋的脸通红。 “姑娘,这衣裳现在去改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只穿一日,明日大婚你忍着点,行完大礼就可以脱下了。”张妈妈低声道。 宋珞秋也明白,而且特别是昨晚收了信后,想着傅以恒信中对她的夸赞之词,她也不想新婚延后,或者新婚当日不好看。 “穿进去了,穿进去了!姑娘只是体态丰盈些,穿上喜服也不大看的出来,等着明日上了妆,定是好看的。”张妈妈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 宋珞秋还憋着一口气,只能点点头。 待把喜服再脱下,宋珞秋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憋的难受,猛灌了一口水:“成亲太折磨人了。” 张妈妈与烟晴笑笑,只安慰道:“就一次,姑娘忍着些就好了。” - 今日试了喜服后,宋珞秋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为什么她的喜服没有按照她的尺码来?做的这样小。莫不是傅家老爷夫人其实不喜傅公子娶她,故意用这种方式给她下马威? 她曾经也看过许多宅斗宫斗小说,那些人心机深沉,就是以各种刁钻方式整人,一入豪门深似海,她会不会也要踏入宅斗漩涡? 她拿的果然不是种田剧本,而是宅斗剧本。 想着想着,宋珞秋将脑中以前看过的宅斗技巧复习了一遍,如何说话,如何见招拆招,直到眼皮再也睁开不时,才睡去。 她好似只是打了个盹儿,脑子都还浑浑噩噩的,就被一堆人拉了起来,坐到了梳妆台前一番拾掇。 想是昨夜的确用脑太多,也没有睡饱,只能迷迷糊糊的任人摆弄,偶尔见还听到喜婆一句:“姑娘脸盘子这样大,瞧着水粉都用了好多,以后可是个费银子的主儿。” “这叫福气!”烟晴道。 宋珞秋懒得跟她们争辩一些改变不了的事实,也没有搭腔,等着她被许多人搀着上了花轿时,她只听着外间轿夫:“一二三!起!” 轿子纹丝不动..... 宋珞秋手里拿着苹果不敢动,接着外面又叫一声:“再来!一二三!起!” 轿子腾空了半厘,突然“砰”的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惊的她头上的凤冠步摇乱颤。宋珞秋脸微微有些红,她探出一个头,小心翼翼道:“是……起不了吗?” 轿夫头子一愣,如果说是起不了,第一是伤害了姑娘自尊,第二是显得自己这个轿夫太没有能耐,于是硬着头皮说了句:“没有,手滑,姑娘坐好,马上就走了。” 宋珞秋怯怯地收回头,那轿夫提了一口气,再次与其他几个轿夫一起大喊了一声:“走你!” 轿子终于腾空而起,就在宋珞秋一颗心总算放下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咔嚓”声,她透过盖头一看,自己轿厢内一处木板已经马上要断裂。 与此同时,轿夫们被压的难受,“砰”的一声,轿子落了地。 “要不....我自己走过去吧?或者坐马车?” 第5章 胖墩墩初遇傅郎 按常理来讲,新娘子是应当上花轿,这也才是所谓的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宋珞书作为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到没那么矫情讲究。 与其死死坐在花轿里,让别人为难,自己难堪,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她掀开门帘,盖着盖头跟站在一旁的张妈妈说了句:“张妈妈,我还是坐马车吧,免得待会出丑。” 张妈妈哪里不明白姑娘家面皮儿薄,这一路来,张妈妈慧眼如炬也是看出几分宋珞书的小小自卑,所以这些日子,她顾着她的颜面,几次解围。 “那姑娘稍坐,我这便去让人牵马车过来,只是新娘子一贯是坐花轿,姑娘不介意?” 宋珞书笑了笑,语气松快:“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总归都只是个工具,能顺顺利利走到夫家,不误吉时,岂不是很好?总归不能因小失大,从第一天入门就惹出事端,弄的人宾不欢吧?” 今儿天儿艳阳高照,虽是冬日,却难得一个好天气,那暖阳照在人身上舒服得很,宋珞书一身红衣,嫁衣上金线绣的凤凰被阳光折射出光芒,直晃人眼。 张妈妈深深看了宋珞书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心底不知怎的,总觉得以后傅家得此媳妇必将枝繁叶茂,成参天大树。 “老身这就去,姑娘稍等。” 宋珞秋在轿子里有些闷气,喜服勒得太紧,让她很是不舒服,索性自己踏出了轿子,站在轿子旁边。 “哎呀,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快些进去吧。”烟晴一看站了出来的宋珞书,急切道。 “里面憋得慌,我等张妈妈叫马车过来。”宋珞书随意回答道。 金喜噗嗤一声笑开:“姑娘在乡间生活惯了,想是不知道城里的规矩,哪里有新娘子站在花轿外的,这不惹人笑话嘛,你看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弄的咱们傅府没有脸面。” 烟晴急忙扯了扯金喜的袖子,让她不要再说,金喜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扯我干嘛,我又没说错什么。” 这外间阳光甚好,今儿的确是个顶好的日子,客栈本又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渐渐的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不是没见过人成亲,可新娘子站在花轿外面不上轿却是头一回,一时间议论声频起。 “那新娘子怎不上花轿?可是要反悔不嫁了?” “我看是那新娘子摆架子,是聘礼没给够,临门逼给钱?” 宋珞书虽然看不见那些人在说话,但那些声音却是传入了她耳里。她倒不是在意别人怎么说,纵然他们说的在不好听,也不影响她今日成亲。 人言可畏,但只要无所畏惧,又何惧人言? 反倒这个金喜,说话实在不好听,宋珞书盖着盖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道:“我乡下的确没这么多规矩,但我也不见得规矩多了,以后日子能过好。难道你们城里的人,都循规蹈矩,人人都家产万贯,平安喜乐了?” “这.....” 金喜突然哑口无言,烟晴忙将她扯开:“姑娘,金喜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那既然不懂事,你去跟张妈妈说,以后给她换个差事吧,我这有你一个人服侍就够了,本来我这乡下人,也自是不需要那么多人的。” 宋珞书语气淡淡的,不温不火,就像在说一件很是稀疏平常的事,可言语中的力量,让金喜慌了神,她忙道:“姑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希望你能....” “好了,就这样。”宋珞书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反正她也无所谓有没有人服侍她,若是留个经常酸言酸语的人在身边,平白给自己添堵。 金喜还想再解释,张妈妈带着马车已经到了这里,烟晴忙扶着宋珞秋上马车,金喜站在那里,眼眶瞬间就红了,张妈妈虽然注意到,但想着这会儿已经耽搁了一阵,不能再误了吉时,抬手招呼马夫与送亲队伍敲锣打鼓的往傅府去了。 傅府早就张灯结彩,门口鞭炮声齐鸣,宾客们围在大门前,等着新娘子。按常理,若是新婚,新郎是需要骑马迎接新娘的,但因着驿站离傅府本就不远,自然也就省了这规矩。 傅府高门大院看着很是宏伟大气,门口坐落的两尊石狮子也威风凛凛,今日是大喜好日,石狮子上也缠了红绸,看着倒也少了平日肃穆。 傅以恒今日一身大红喜服,广袖长衫,平日半散半束的青丝今日全部束起,以一金冠冠住。他本就生的儒雅斯文,高鼻窄脸,一双丹凤眼带了几分锐气,好看得紧,平日里受书卷气染尽,更有几分潇洒俊逸。特别今日红装,将他衬得竟有几分艳丽。 在这京城,早就有傅郎一眉,千金一笑之说,若不是他平日不近女色,只怕只要一出门都能被各家小姐淑女给围起来。 想今年进士放榜之时,若不是他跑的快,只怕在这榜下已经被捉了十回八回了。 今日,他单单站在那,一些观礼的人都移不开眼,竟有道:“只怕这新娘子,都没这傅郎好看。” “也不知谁上辈子积德,能得傅郎青眼。” 傅以恒没有去想那些人说的这些话,只将目光投向驿站过来的方向,手中的一方绣着枫叶的小娟帕被他揉在手心。 这是他小时候在乡下养病时,宋珞秋给他的,记得小时候他身子弱,一日与宋珞秋出去玩,却不想偶感风寒,小珞秋去看他时,他发着烧,额头一直冒汗,小珞秋便拿出这方手帕给他擦汗,还低声安慰:“恒哥哥没事,珞秋给恒哥哥擦擦,把恒哥哥病擦掉,恒哥哥以后再也不会生病了。” 傅以恒记得,那时的他微微睁开眼,尽管头疼的厉害,但看着小珞秋水汪汪的大眼,眼巴巴的看着他,像一只温顺的小鹿,他心底便一片柔软。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4节 喜乐声渐渐近了,将傅以恒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忙下了石阶,一脸期盼。 接着马车压着青石板路的声音伴随着喜乐而近,众人都纷纷向来处看去。 “新娘子来了!” 傅以恒立马上前,走到了正道上去迎接,脖子伸得老长,只怕官家亲自来,都没他这般激动,他眉尾眼角都忍不住上扬。 突然,有人发出疑惑:“怎么是马车?不是花轿?” “对诶,怎么没看见花轿?” 傅以恒未想其他,只想宋珞秋觉得花轿不舒服,改了马车,无伤大雅。 待马车停下,傅以恒一颗心跳得很快,他伸出手,准备去扶宋珞秋,却不想喜娘将一根系着大花的红绸递给了他:“红绸一牵,姻缘喜见。” 宋珞秋有些紧张,因着喜服本来就紧,这会儿更是提着一口气,她接过红绸,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虽然是牵着喜娘的手下的马车,但在盖头缝隙下,她看到了那一只骨节分明分外白皙的手,嘴角轻轻勾起。 待两人站定后,只听司仪高喊一声:“新人入堂!礼起!” 门口鞭炮与喜乐齐放,周围吵吵嚷嚷的,宋珞秋拽着红绸的手微微发汗,周围很是吵闹,但一人的声音还是传入了她的耳朵。 “珞秋妹妹莫怕,我引着你。” 说来也奇怪,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宋珞秋突然就没那么心慌了,她淡淡的嗯了一声,跟着步伐往前走着,幸好盖头缝隙下还看得到路,所以这一路她走的很慢,就怕行差踏错一步,在这大庭广众下丢了人。 “新人已到!拜堂!” 正厅前方坐着傅以恒的父母,如今官至户部尚书的傅劲松与朝阳郡主之女的傅夫人。傅夫人看着进门而来的宋珞秋,微微蹙了眉,随后低声在傅劲松耳边道:“老爷,你看这媳妇身材.....是不是略丰盈了些,当初媒婆只说她有福气,可也没说这么.....” 傅劲松倒不觉得有什么:“媒婆没说错啊,这姑娘看着就喜气。” “.....” 傅夫人本还想再说,司仪高呼:“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宋珞秋只等着下一句入洞房,她才能进去歇着,绕是听了一圈的“恭喜”,司仪这才喊出最后一句:“送入洞房!” 已然礼成后,新郎是要去招待宾客的,宋珞秋便随着喜娘们绕了大半个傅府,才最终进了房间。她没心思去看周围,一屁股坐在床边就不想动了,她想着或许傅以恒要过一阵子才会来,本来昨晚也没睡好,这会儿一身装束也不方便睡,便就靠在雕花红木床边打盹儿。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两个小孩,男孩大一些,拉着一个玲珑乖巧的小姑娘在乡野田坎间跑,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在油麦田里回荡:“傅哥哥,你慢些!” “你这个小短腿。” “我腿不短!我还未长大,等我长大了,我就高高的,哥哥追不上我。” 那男孩一双眼眯成月牙:“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做我媳妇,我就让你捉到!” “好啊!”小姑娘笑的开心。 第6章 胖墩墩她红着眼 月上枝头,太阳落山后,天也渐冷了下来。宋珞秋打了个冷颤,从梦中醒来,这一觉睡的有点久,因她本就只是靠着床边睡,这会儿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一把掀开盖头站起来身,活动活动筋骨,却忘记自己穿这一身喜服本就很勉强,一时间被束缚的活动不开。 “这衣服什么时候能脱啊。”她抱怨了一句后,突然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宋珞秋急忙把盖头盖回去,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 傅以恒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些宾客,但架不住人太多,还是被灌了一些酒,好在他酒量还行,现在只是微醺状态。 他走进来,看到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此时正坐在床边,竟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他走过去,也没有并排坐下,只搬了一根凳子坐在了宋珞秋的正对面。 傅以恒没有急着去掀盖头,只坐了好一阵儿。宋珞秋透过盖头缝隙看到傅以恒的腿,吞了吞口水。 支支吾吾道:“夫....夫君?” 这一声一唤,傅以恒突然笑出了声,那声音从胸腔发出,带着几分低沉:“珞秋妹妹,你这般叫我,我还有几分不习惯,但.....甚好。” 宋珞秋轻咳一声,再次尝试道:“那....傅郎?” “珞秋妹妹,我知这些年我们再未见过,生分不少,这些年来,我几次想回去寻你,总归是有些原因拦了脚。今年我有幸高中,这才敢向你提亲,如果冒昧唐突了,请妹妹多包涵。”傅以恒说的认真,但言语中的真诚是半分也做不得假的。 宋珞秋对他印象又好了几分,这人谦虚有礼,又顾念旧情,想是以后也能与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 盖头下的宋珞秋脸有些微微发烫,她听着傅以恒这般说,心下感动,便也应了他:“如今你我都是夫妻了,再这般客气倒真的显得生分了,况且那日你信中已经阐明,我都了解,也理解,既然今日我们能结为夫妻,那总归是有缘的。” 这番话说完,傅以恒有些吃惊,在他印象中,他的珞秋妹妹很是软萌可爱,却没想这些年不见,珞秋已经长大,也这般明事理,说话有条不紊,如果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惊喜来的更贴切一些。 傅以恒笑着点点头:“娘子说的对。” 说话间,傅以恒也不想耽搁,拿起秤杆,缓慢的挑开了宋珞秋的盖头,房里的红烛忽明忽暗,光晕柔和温暖,印在宋珞秋的脸庞上。 宋珞秋还未抬眼,傅以恒却渐渐放大了瞳孔,接着几乎是反射性的,傅以恒“啪”的一声丢掉了秤杆,接着站起身,退后一步。 他俊美的五官有些变形:“你!你是谁!你不是宋珞秋!你把她藏哪了?!” 宋珞秋抬起头,看着傅以恒反应这样大,先是有些发懵,随后睁着一双无辜的眼,有些疑惑:“我就是宋珞秋,我没藏啊!” 傅以恒揉了揉自己眼睛,再定睛一看,自己没有喝多,也没有眼花,可是眼前这人跟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像。 “你....你....你....你不是,宋珞秋从小就小巧可爱,怎么会是你这样的,你脸都比她大一圈!”傅以恒感觉太过震惊,竟有些语无伦次,接着他飞快走到自己书桌前的墙上,取下一副自己凭着记忆画的宋珞秋的画像。 他将它展开放到宋珞秋面前:“这才是宋珞秋!你自己看看,你那点像她,你这样是骗婚!” 宋珞秋盯着画像上的人瞧了又瞧,那画像上的女子,身姿苗条,杏眼翘鼻,眉目含情,一身浅绿衣裙,靠坐在河边,笑的一派春风和煦,不得不说,此画中女子的确灵动美丽,眉眼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却不尽相同。 现在自己的模样,可以说大了画中人整整一倍,自然那五官也有几分不像了。 宋珞秋终于明白为何之前收到的书信将她一通夸赞,还有送来的喜服尺码不合适了,原来一切都是傅以恒按照她小时候模样,自动在脑中给等比例放大,完全没有想到她如今已经胖成了一个球。 “首先,我没有骗婚,我生庚年契以及县政处有我的户口,我的的确确就是宋珞秋,小时候住在你隔壁,与你也有一段童年时光。只是现在这些年过去,我胖了不少,你也看到了。如今,婚已经成了,你若是不喜欢我,我不勉强,可刚进门就和离,你我脸面恐怕都挂不住,三月后吧,我们和离。” 说句实话,宋珞秋见到傅以恒是这样的反应,心里有些堵的,之前他的信,以及盖头没揭之前说的话都还在,掀了盖头后全然变了,放谁身上,谁都不好过,这前后反差让人尴尬不说,的的确确让本来抱着美好生活向往的宋珞秋如坠冰窟。 只是,她从不是个勉强的人,也不喜欢强求,对于自己的认知很是清晰,她如今这相貌身材,别说金科进士,京城公子——傅以恒不愿,就是一普通人,要娶她,也会掂量掂量。 宋珞秋说完这些,就安安静静的,没有吵也没有闹,更没有哭喊叫嚣,问理问由,只是她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了下来,整个人面上看的非常平静,藏在广袖下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她转过身去,死死咬着自己牙关,尽量让自己镇定,却不想眼睛鼻子却是个不争气的,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她的反应不强,却只是自己极力压制的表象,傅以恒震惊后,看着她这般,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他张了张口尝试解释:“那个....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 宋珞秋吸了吸鼻子,没有再去看傅以恒,只背着身子跟他说话:“对不起,是我没有长得如你所愿。” 这句话突然重重的撞在傅以恒的心上,他感觉有些酸涩:“珞秋妹妹,我也不单单看中长相的,是我们小时候我说过我会娶你,我方才只是一时情急,以为是弄错了人,这才....” 其实不管他弄没弄错人,刚才傅以恒的举动已经伤到了宋珞秋,将她刚开始第一次萌发的小女生心态击的粉碎,她现在不敢再奢求什么姻缘,什么举案齐眉,什么夫唱妇随。 “如果,你在娶我前已经看到我长这样了肯定是不会再娶我的,就怪阴差阳错吧。我宋珞秋不会强人所难,劳烦傅公子回避一下,今日这一身不合身的喜服已经让我很不舒服了,我现在就要脱掉。” 宋珞秋再转身,只红着眼,强打着精神硬气道,一双眼眸中尽是坚定。 傅以恒本就高她半个头,这会儿看着她有些倔强的模样和红着的双眼,心底的滋味说不上来,只能立在那不走。 宋珞秋见他不走,自己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将头上的凤冠摘下来,转身就要脱衣,傅以恒看到她要脱衣的动作,马上转过身:“今天你也累着了,好好歇息吧,我去书房睡。” 说完,傅以恒逃似的离开了房间,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闭着眼睛回来拿走了放在桌上宋珞秋的画像。 外门合上时,宋珞秋将喜服褪下来,接着在衣橱里找了一身宽大些的衣裳换上后,缓步走到窗边,外间又下起了雪,夹裹着冷风,直往人脖子里钻。 这一切来的太快,她本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还有个惦念自己的竹马,却没想这一切不过像南柯一梦。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在这待着总比在自己老家受着白眼呵斥,吃不饱饭强。比起这些,宋珞秋顿时觉得没有爱情与夫妻和谐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她是他傅以恒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总归不会苛待她。 她在这过好自己生活,不犯七出之条,他也没有理由为难自己。 想定这些,压在宋珞秋心上的石头似乎松动了一些,忙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也是实在累了,她坐到桌前拿起酒壶喝了两章盏酒,吃了两块糕点,便上床休息了。 这床宽香软,锦被丝滑贴身,没一会儿宋珞秋便沉沉睡去。 这一夜无眠的,除了一些忙前忙后的丫鬟小厮,便是抱着画像,独自回到书房的傅以恒。纵然喝了一些酒,可今晚宋珞秋红着眼眶的模样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那样,他只是真的以为她不是宋珞秋。 所以说出的话没有顾及到宋珞秋的颜面,在这之前他幻想了很多次他与宋珞秋的新婚之夜,却怎么也没想到是今日这样。 他就着烛光,再次将画卷展开,他看着画像上女子的眉眼,渐渐的与宋珞秋结合起来,是的,眉眼还是相似的,只是这脸盘....这身材....着实是夸张了些。 他从未倾心过什么女子,也未与女子接触过,不懂一些女人心思,他明明就是问一下,她怎么就哭了,还很伤心? 傅以恒想了一整晚,直到眼皮实在抬不起来时,才合衣而睡。 第7章 胖墩墩成儿媳 傅以恒这人虽不近女色,但毕竟有怜玉之心,从小到大,便是拒绝一些女子美意他也尽量顾及别人颜面,力求周全,不伤了别人的心。 可如今他明白,自己是把宋珞秋的心伤透了。 更难受的是,新婚第二日他本该和新娘子一起去敬父母二老,但现在他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宋珞秋。 按说要是他昨日醉意上头,一时说错话做错事,日后他完全可以弥补回来。但现在他竟没有半分弥补的心思,只是后悔,后悔娶了宋珞秋。 宋珞秋昨晚问他若是早看见她的容貌自己会不会娶她,傅以恒想,他大抵是不会的,诚实来说他喜欢宋珞秋,七分是因为她曾经的容貌,三分是当初一见倾心的感觉。 若宋珞秋没有美貌,他的确提不起兴趣,他朋友说他这人颜控到死,半点没错。 眼看便到去高堂为父母敬茶的时辰,傅以恒却一个劲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是他绝食明志,大病一场求来的,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叫别人说自己用情至深,不爱美色总比叫别人说自己始乱终弃,善变无常的好。 想定之后,傅以恒去见了宋珞秋。本以为她会伤心一晚上没睡,到后才听烟晴说:“夫人想是累了,早早就睡了,这会儿还没起呢。” 傅以恒心道宋珞秋心宽体胖,自己昨日那般让她伤心,她还能睡的下,就叫烟晴将宋珞秋叫起来,与他去敬茶。 烟晴听吩咐进去,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里宋珞秋的声音:“这才什么时候,我再睡会儿。” “姑奶奶,你可不能睡了,今天是你新婚,别坏了规矩。” “知道了,我这就起。不过,新婚当日新郎不洞房已经坏了规矩了,就算坏了规矩也不是我先坏的。”宋珞秋一身困意,嗫嚅着道。 没人告诉她傅以恒在外面等她,况且烟晴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她这话说的大胆些,却不想下一瞬间傅以恒推门进来了。 “你是在怪我坏了规矩?”傅以恒冷声道,说话间看见房间里桌上原本放着的满满当当的点心连点渣滓都不剩。于是又想,看来宋珞秋昨晚不光睡得好,吃的也挺香。 想到这,傅以恒有些愤懑,凭什么他一晚上辗转反侧,又是怪罪自己听信媒人的话闹出了乌龙,又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伤了新娘的心,进退两难,难受至极,而让他情绪失控的人却吃的香,睡得好。 傅以恒话音落下,内室有了短暂的安静,再然后一阵软糯可怜的声音传了出来:“傅…傅郎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不该打趣你的。”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5节 宋珞秋昨晚想的明白,她还是要叫傅以恒傅郎,倒不是为了恶心人。就是单纯为了不愁吃穿的好日子,她也得恪守妇道,敬重丈夫。 做人嘛,能屈能伸。昨晚她已经刚毅过了,也不算在傅以恒面前丢弃自尊。而今她放低姿态一是为了在夫家时过得好,二是为了日后和离能多拿点钱,进退合宜。 傅以恒听宋珞秋说话的可怜劲儿,仿佛是他小题大做了一般,心下有丝不忍。又想着说话这般甜腻的姑娘是个胖子,总感觉哪哪都不对。 在外间喝了一盏凉茶解烦,茶喝到底,宋珞秋也出来了。她脱去了昨日不合身的红色霞披,今日只穿了一身藕粉色的儒衫小裙,裙摆处的褶子虽被撑的有些平坦,但终于不像昨日那般臃肿紧凑,倒显得有些清新可人的气质。 他细细端详,发现宋珞秋妆容也变了,昨日与肥肉相得益彰的艳红唇妆和大块胭脂无影无踪,她只微微用胭脂点了点唇色,因着肤色白皙,倒多了些清透的感觉。 总之,现在的宋珞秋,傅以恒没多喜欢,但至少不讨厌了。 “傅郎,咱们快去吧,别误了时辰。”宋珞秋走上前来,伸出手试探了一下,果然见傅以恒一脸嫌弃,所以便没敢挽手,只与他并行而去。 去后稍等不多时,傅家夫妇便已经坐定,叫丫鬟让他们进去。 傅以恒点点头,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宋珞秋小步跟上,到门口时,一只宽大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背。 宋珞秋一时吃惊,马上想过来,一定是傅以恒怕丢面子,毕竟本想娶美娇娘,却娶成了丑八怪,这种事情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滑稽。本来傅家夫妇就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傅以恒再表现得悔不当初,以后在父母面前就彻底没脸了。 如果她是傅以恒,她也一样会忍着恶心说喜欢,不叫别人看出窘态。 “爹,娘。儿子带你们的儿媳来看你们了。”傅以恒拉着宋珞秋的手,与傅家夫妇道。 说罢,他便埋下头,不敢再看父母。 不光是他没见过宋珞秋长大后的模样,他的父母也从未见过,此刻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父母的难堪和怀疑,所以干脆不看,也就不尴尬。 宋珞秋却硬生生将傅家夫妇的反应看在眼中,傅夫人反应有些大,眼睛瞪得锃圆,身体也肉眼可见的僵了,她微微张了张口,愣是半晌没说出来话。 而傅尚书虽知道宋珞秋身材比较肥硕,却没想到她样子也这般难以入目,五官还是清秀的,只是这清秀的五官放在一张如盆的脸上,则更加不搭。好在傅尚书见过大世面,愣了不多会儿,冲着傅夫人笑笑道:“不错不错,早听媒人说过媳妇是个有福气的,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颇有旺家旺运之相嘛。” 夸罢,傅尚书估计也觉得自己虚伪,双手往腿上蹭了蹭,有些无措。 “是啊,真有福气…”傅夫人笑笑,仪态有些僵硬。 她的儿子显然是认可这个媳妇的,正因如此,她现在才更怀疑自己儿子的眼光。傅以恒从来都是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她做娘的,只以为是儿子眼光高,却没往儿子审美不同与人的思路想过。 可现在也没办法,自己儿子喜欢宋珞秋,当时就非宋珞秋不娶,现在又与宋珞秋这般亲昵。她这个做娘的,也不好拆自己儿子的婚,只能日后努努力,把这个儿媳妇看顺眼了。 听到父母自己化解了尴尬,傅以恒这才抬头,对上傅夫人的眼睛:“儿子就是喜欢有珞秋这般的,娶到珞秋是儿子的福气。” 傅以恒默念三遍:自己选的媳妇,自己选的媳妇,自己选的媳妇! 宋珞秋能感觉到傅以恒恨死了自己,他明明讨厌自己,还得在爹娘面前装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而且这样的样子至少还要装几个月。 宋珞秋:这个面子就非得装下去吗? 感觉到傅以恒越捏越紧的手,宋珞秋连忙撒开,顺势向前一步取过丫鬟手中的茶盏,屈身双手奉上:“娘,儿媳给你敬茶,祝娘容光焕发,长命百岁,儿媳日后定会好生孝顺娘。” 虽说宋珞秋突然敬茶的动作有些突兀,但毕竟话说得好听,傅夫人微怔一下后,笑咪咪地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道:“好,好。” 宋珞秋随后又给傅尚书敬上茶水,寄人篱下久了,她讨好人的本领是有的,几句好听的话也是信手捏来,直叫傅尚书听的笑容满面。 傅家夫妇本是看不上宋珞秋的,家世背景、容貌样样看不上,而今却有一丝欣慰,至少媳妇是孝顺的,懂礼数的。 人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很好,他们便会忍不住指点。当一个人一无是处,他们绞尽脑汁都会挖掘出一些优点来宽慰自己。 敬完茶,傅夫人便叫宋珞秋坐下陪她说会话,这也是婆媳头天相处的必须流程,通过短暂谈话了解双方脾性,便于日后相处。 傅夫人首先问了宋珞秋:“你在这里住的还习不习惯,想不想家?” 宋珞秋鼻头一酸,道:“回娘,我在这里住的很习惯。我爹娘早亡,虽有哥嫂,却始终觉得如浮萍一般,嫁到傅家我才觉得有了家。虽然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娘,但是我总觉得娘很亲切。还有爹,我本以为爹官做的大,肯定不苟言笑,没想到爹这么平易近人…” 正说着,宋珞秋突然朝着傅家夫妇跪下,痛哭流涕:“爹,娘。儿媳要谢谢你们,若非你们开明,我便不能嫁给这么好的夫君,也不能拥有你们这么好的爹娘。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不,我亲爹亲娘。” 傅夫人瞠目结舌,她不知自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宋珞秋怎么会反应这么大。不光是她,傅以恒和傅尚书都惊住了。 只是虽然突然,宋珞秋这话却似从肺腑发出,实在有几分可怜。傅夫人也是嫁作人妇的,吃惊过后立刻就去搀扶宋珞秋起身,又不忘说两句体己话:“好孩子,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你放心,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傅夫人抱着宋珞秋,轻轻拍打她的背,宋珞秋这才好了一些,擦擦眼泪,缓缓笑开。 傅以恒见状,不知该安抚宋珞秋还是该做什么。总之宋珞秋这一出太突然了,他分不清宋珞秋这是有意讨好,还是有感而发,奇怪的是,他还觉得挺触动的。 他分明只会怜香惜玉,这会儿竟控制不住心疼起了宋珞秋。 他想,她寄人篱下这些年过的应该很不易吧。 第8章 胖墩墩游京城 从高堂处出来,宋珞秋得了两个碧绿清澈的玉镯。她手臂太粗带不进去,便用双手抓着傅夫人送出来的镯子,同傅以恒回去的一路上,不时将两副镯子碰在一处,发出清澈的玉石声响。 傅以恒听得烦了,再看宋珞秋一副得意洋洋、没有方才半分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觉得自己是怜悯心泛滥,被宋珞秋牵着鼻子走,不耐地与宋珞秋说:“你刚刚那出戏唱的真好。” “唱戏?”宋珞秋一惊:他怎么看出来的。 只是虽然被看出来,这戏还得演下去:“傅郎,你怎么会觉得我在演戏。” “私底下别叫我傅郎。”傅以恒沉声说:“你只同我在父母面前演好和睦夫妻就行。” 宋珞秋到傅以恒跟前,注视着他:“傅以恒,你不会觉得我今天的话都是假的吧。我小时候父母就死了,哥哥嫂嫂每天让我干重活,我三天便挨一小打,五天便挨一顿大打,我活着犹如小猫小狗一般。是,昨晚我知道你要娶的是那个从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我埋怨,我觉得不公,觉得你过分,恨你为何要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所以昨晚对你说了重话。” “可是,我也是真心觉得,若不是你我便得陷在泥潭里一辈子,我便只能嫁个缺胳膊断腿的农夫苦一辈子。你不喜欢我,我虽难过,可我也感谢你,谢你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给了我一双这么好的爹娘。” “你生的好,在你看来娶错了人就是天大的事,可你不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有多困苦难堪,能嫁给你于我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哪怕你对我恶语相向,哪怕我不得你的喜欢,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怨怼。他日你要是想赶我走,我会将和离书双手为你奉上。只是我希望那一天能迟点,我就可以多享受几天不用担心挨打挨骂,吃得饱穿的暖的生活了。” 宋珞秋两行热泪落下,她用袖子抹抹,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话太多了”,而后转身跑去。 傅以恒的手停在半空,他方才想给宋珞秋擦眼泪的,只是没来得及。他望着宋珞秋逃开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他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 宋珞秋回房后便将玉镯子放进自己的嫁妆箱子,按照律法,和离之后嫁妆是可以带走的,这是她安身立命之根本。而且傅家家大业大,想必不会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光这两个玉镯子也够她吃一辈子了。 她心下暗想:一定要努力敛财,为日后被赶出去做准备。 刚把镯子收好,傅以恒就过来了,他叫烟晴出去且将门带上,关门声一响,他便一屁股坐在床上:“以后我回来睡,总在书房里爹娘难免过问,再叫他们看出我们夫妻不和就不好了,刚好这里有两副被褥,虽然天凉了,但地上铺上一层厚褥子也还行,不算委屈…” “这怎么行!” 傅以恒话说了半截,“你”字未脱口便被宋珞秋打断,他叉腰坐在床上,倒想看看宋珞秋又会怎么说。 “傅…不是,夫君怎么能睡地上呢?这地上应该我睡,这里是夫君的家,夫君你睡床睡习惯了。我没事的,反正我也没睡过床。”说着宋珞秋便从床上把被褥抱下去,准备铺床。 傅以恒拦住她:“大白天铺什么床。” 他看着宋珞秋,犹豫地问:“…你…从来没睡过床?” 宋珞秋抱着褥子,低下眸子摇了摇头,“我以前都睡在厨房里,空间狭小,腿都伸不开,能睡地下已经很好了,这里很宽,床褥也很舒服,不会挨冻。倒是夫君你睡床睡习惯了,地上睡不好的。” 傅以恒从来没想过自己要睡地上,可听宋珞秋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心里直泛酸水,“就算铺床也晚上再铺,这个时候不用急的。” “好,我晚上再铺。”宋珞秋将褥子重新挪回床上,弯腰时忍不住痛呼一声:“哎呦,我的腰。” “腰怎么了?”傅以恒问。 宋珞秋放下褥子,撑着腰,声音软软的,“以前一直睡厨房,习惯了便罢了,反正我身子胖硌不着,也不觉得地上硬。可突然睡了一晚这么好的床,享了一晚上的福,身子反倒矜贵起来了,一弯腰就痛,看来我真是受苦的命。” 傅以恒吸了口气,看来宋珞秋是真的过的苦。他睡了几十年的床,于宋珞秋来说竟然是难得享福。 他叹口气:“难怪你昨晚睡的那样好,想必你这些年没睡过几次好觉。以后你睡床,我睡地上,免得你睡不好半夜闹我。” “这不好吧。”宋珞秋把刚抱出来的被褥往床里面塞了塞,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床。 “就按我说的来。你今天之所以腰疼不是因为你享不了福,你就应该吃苦。是身体享过了福,自然就不想去受罪了。多睡睡床也就习惯了,腰就不会疼了。”傅以恒不容置疑道。 “夫君真好。”宋珞秋扬扬嘴角,以一种万分仰慕的神情看着傅以恒。 傅以恒看着她的神色,竟突然觉得自己做了桩大好事,心情不自觉好了很多。 “你既然嫁给我,你就是少夫人。以后诸事有人照顾,不必忙碌,腰疼脑热的也有大夫,你只管好好享福。我毕竟娶了你,不会让你吃苦的。”傅以恒道,“对了,金喜呢,怎么就见烟晴了。你刚过门,她就偷懒吗?” 宋珞秋想起昨天自己打发金喜的那桩事,心中一慌。虽说金喜有错在先,但她刚过门就打发了婆家分给她的丫鬟,说出去怎么都有点儿乖张。 她转了转眼珠子,对傅以恒道:“我叫她忙别的差事了,我这里哪里用得着两个人伺候啊,有烟晴陪我解解闷就行了。再说,我既然嫁过来,那侍奉夫君、伺候公婆便是我的本分,哪能事事让别人代劳,我自己什么都不做呢。” “你倒是懂事…”傅以恒垂下眸子想,宋珞秋为人确是没半点毛病,若长得美些,也是个良人,“只是金喜已经分给了你,你用着就是,这府中无需你再做什么,爹娘那边你有孝心就行,我这边也不需要你的伺候。” “好。” 宋珞秋:好不容易把金喜送出去,又被塞回来了…只怕日后被那不会说话的丫鬟气死的频率更多。 “我刚中榜,要忙于前程。你虽刚嫁过来,但难免疏忽你。我叫账房给你送些银子,你且去买一些要用的东西,吃一些爱吃的吃的,也不至于无聊。”傅以恒说罢,便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衣服,看似是要出去。 宋珞秋连忙乖觉站好:“夫君要出门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又说:“夫君早去早回,不要太操劳。” 傅以恒点点头。 天底下没有男人不爱美人,他没那么清高,亦是如此。只是娶宋珞秋回来这件事,怪不着宋珞秋本人,所以他觉得自己虽然不能给予宋珞秋爱意,但至少不能刻薄了她。 宋珞秋以前过的苦日子太多了,傅以恒觉得给她好日子过就足够相安无事。 他开门而出,叫烟晴将金喜唤回来,让二人多陪着宋珞秋吃吃逛逛,吩咐完后,便负手朝着院外走去。 宋珞秋在他没有影踪后,忍不住绽开笑颜。有大房子住有钱花,有个不喜欢自己的夫君不回家,此乃顶配人生,再自怨自哀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当然要花银子、吃美食,将自己的小日子过的红红旺旺,才不枉费她对傅家人的逢迎讨好。 - 要说傅以恒办事是真的利索,前脚出门,后脚账房就来送了银子,整整五十两。宋珞秋本着“勤俭持家”的原则,僵持了一阵不肯收。 最后烟晴道:“夫人,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不大合身,你又嫁的仓促没置办衣裳,不如将银子收下,午后奴婢陪你去买几件合身的衣服。” 宋珞秋于是才“勉为其难”地表示:“也是,我得去买几件得体的衣服,毕竟嫁了过来,不能给夫君丢人。” 账房先生:…… 宋珞秋自然不是真舍不得用这五十两银子,只是怕叫人看出她的贪财,但哪有人不爱钱的。也多亏烟晴会说话会做事,她这钱才拿的顺顺当当。 所以宋珞秋也没对烟晴小气,从五十两银子里抽出五两来给烟晴,叫她花着。 烟晴没客气,表了一番忠心后收下了银子。 午后,宋珞秋便揣着银子同烟晴和金喜出去了。 金喜被赶过一次,这回就要乖觉很多,一路不吭声,却又像闷着气。烟晴见状,便请她吃东西,请了两回贵的后,在金喜的追问下,烟晴便将宋珞秋给了自个五两银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金喜瞬间有些憋屈,原以为宋珞秋小门小户的,是个穷酸的主。哪知出手这么大方,这回可是她想错了,白白损失了赏钱,更闷闷不乐了。 于是,在宋珞秋看缎子时,烟晴将金喜拉去一边,劝她道:“咱们这个主虽然其貌不扬,还出身不好,可我这两天相处下来发现,她这人大概是寄人篱下久了,很懂世故人情,咱们跟着她,不会吃亏的。”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6节 第9章 胖墩墩参加闺秀局 金喜不是傅家的家生奴才,算是签了卖身契的外聘,因着以往家里穷,被迫卖进大户人家当丫鬟。自然比不得一些家生奴才得主子赏赐那么多,家里还有弟妹要养,所以每每领了月钱,都得往家里送,很是缺钱。 这会儿听着金喜这样说宋珞秋,心里悔得很,正在她想着以后怎么在宋珞秋面前得脸时,两个打扮贵气的闺秀进了店。 金喜对这两个人是熟悉的,傅以恒到了议亲年纪,这京中权贵自是要举办一些聚会,明面上是为着热闹喜庆,实则是帮一些子女相看的,傅家也举办过几次宴会,邀请一些京中权贵,金喜在宴席上见过这两位闺秀。 其中个子较高的女子,生着一张瓜子小脸,着藕粉对衫长裙,手持锻面金绣团扇,看着样貌有几分冷然,就五官来说也算的上美人。她是刑部侍郎家千金——宁月茹;在她身旁看着小巧玲珑,明眸皓齿一系红衣的姑娘是昭德侯府嫡次女——方紫萱。 两人曾都有意与傅以恒结亲,却被傅以恒婉言拒绝过,此后便对傅以恒耿耿于怀,每次出席宴席,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了解傅以恒心上人是何方神圣。 今日,也不知道她们从哪得的消息,刚进门的宋珞秋要来此选缎子,想是一路追着过来一看究竟的。 金喜见着两人东张西望在巡视,忙跑到选缎子选的认真的宋珞秋面前,低声道:“夫人,有两位千金进来了,往日她们有意与公子结亲,却未成,今日她们好像是特意寻来看你的。” 宋珞秋知道,以傅以恒的长相才学家世,是很多姑娘梦寐以求的夫郎,这么多年他不娶,只怕也是让很多姑娘梦碎,这会儿乍然成亲,免不了被人来探究竟。 她知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既然她们要看,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她们看,她这个“丑媳妇”公婆都见了,自也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宋珞秋笑笑,手上继续翻看着缎子:“没事,或许人家只是来选缎子,也不必这样大惊小怪,若是真要来看我,来看便是,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金喜突然有些搞不懂这位夫人,说她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浅,却意外的出手大方。说她在家里伏低做小,将姿态放得很低,按理说也应当在外人面前是唯唯诺诺,抬不起头的,遇到明显要被挑衅的事,她却泰然处之,实在奇怪的很。 说话间,宁月茹与方紫萱进了这间内门,她们认得烟晴与金喜,再抬眼一看,就看到了胖胖呆呆,显的有几分傻气的宋珞秋。方紫萱是家中次女,性格活泼一些,看见宋珞秋的一瞬间,眼底有几分吃惊,自然也挡不住嘴里冒出来的话:“你就是傅家公子的新婚妻子?他惦记了这些年的青梅?” 宋珞秋抬起头,目光与两人对上,几人都在打量对方,空气凝滞了片刻,宋珞秋浅浅的笑道:“是,我叫宋珞秋。” “就你....!?这样..让傅公子惦念了这么些年,非你不娶?”方紫萱声音略大,吸引了一些在店内挑料子的其他顾客。 人都是有看热闹本性的,这会儿看着这边有着热闹,不约而同的将耳朵伸长,目光投了过来。 宁月茹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从惊讶到嘲笑的意味变化被宋珞秋看在了眼里。 烟晴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开口上前帮宋珞秋解围,宋珞秋却伸手挡住了她,接着态度很柔和顺眉的给两个千金拂了半礼以示礼貌:“两位小姐妆安,今日在此遇到,想也是缘分,听着你们唤我家夫君,想是认识的,妾身在此有礼了。” 宁月茹与方紫萱本带着几分挑衅来的,刚才声音颇大,也是为了想让宋珞秋难堪,却没想她温顺得很,胖胖的脸看着很是和善,她不仅没有羞恼,反而大大方方向她们问好,礼数也周全得很,倒让她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额....傅娘子妆安,刚才方妹妹只是有些惊讶,所以声音大了些,还请傅娘子勿怪。”宁月茹天生文静,虽然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身材不佳,容貌普通的宋珞秋,但人家这会儿不仅没有因为她们的冒失而动怒,反而以礼相待,倒让她们觉得不好意思了。 “无碍的,想着两位小姐对我也是好奇,还特意来看我。”宋珞秋胖是胖了点,声音却清脆动听,温和说话像街边裹着芝麻的糍粑,又软又糯,让人实在生不起气来。而她又这般温顺乖巧,更是将多少的不快瞬间浇灭。 方紫萱看着宁月茹都这般说了,宋珞秋也温温柔柔的,没有计较她的言语,有些脸红,嘟囔道:“我就是一时惊讶,傅公子名冠京城,才貌双绝,居然喜欢的惦念的是....是...你这般....普....通,着实奇怪。” 宋珞秋不恼,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外间压下枝头的积雪,眼眸中似含了情愫:“是了,傅郎才貌双绝,如玉君子,别说是貌美天仙,就是贵及天下的公主娘娘也是配得的。他娶我,只因着小时候的誓言,不瞒两位小姐,妾身幼时算不得天人之姿,也算清秀可人,傅郎一见倾心,便念此不忘,作下承诺,如今你们也见着了,我乍然发胖,样貌不在,可傅郎非但没有嫌弃,依然愿意履行誓言,可见傅郎人品贵重,诚实守信,当得起天下第一公子。妾身有幸以残貌得此郎君,幸甚喜安。妾身自认是配不得傅郎,但想着他既愿如此牺牲,我定珍惜,以后真心相待,与风伴君。” 这一番话一出,不仅宁月茹与方紫萱愣住了,就连一些想看热闹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他们在这京中哪里没见过世家小姐故意刁难的戏码,本以为今日又是一场好戏,却不想这胖乎乎又普通的小娘子,以春风之态缓凛风极雷,那般轻松又那样和谐。 宁月茹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貌若无盐的女子,不仅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没有自卑,没有强装的虚荣,而是以谦谦之态阐述一个事实,将傅以恒抬高了不说,也将自己内心的感激不卑不亢的说出来。 她忽然有些感慨,这样温柔知恩又软软的的姑娘,竟有些让人喜欢。倘若是她今日处在这样的位置,恐怕她不是回怼,就是恼怒,或许还会因此与人结怨,自己也心里憋屈,弄的心情不好。 方紫萱年纪小些,将这番话听去,只道:“傅娘子....你....好像跟很多人都不一样诶。” 宋珞秋:废话,演戏那必须要投入真情实感了。 “这位妹妹,话说人与人自是不一样的。”宋珞秋挂起笑,脸上的肉肉堆到了一起,显得格外真诚。 宁月茹与方紫萱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胖胖的姑娘,竟没有那么难看,有些像软软的糯米团子。 “傅娘子,方妹妹年纪小,说话没有分寸,你莫往心里去,今日冒犯了,我看傅娘子在此挑料子,为了赔礼,你今日选的料子计我账上吧。”宁月茹笑道。 宋珞秋一喜,心底暗想这语言的魅力真大,还能这样捡便宜?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她脸上还是笑回:“我今日与两位小姐碰巧相遇,说了两句话而已,何来赔礼一说?我已经让丫鬟去付钱了,若是下次有机会,我请两位小姐吃冰碗。” 这话说完,宋珞秋觉得今日困局已解,旁边的一些议论声也听进了耳,她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想多在此逗留,与两人行礼后带着烟晴金喜走了。 等着她们出了门,店内议论声大了起来:“傅家公子居然这么诚信,果然是人品贵重,以后必将成大器啊。” “我看那傅家新妇虽然其貌不扬,但那说话的气度与真诚也真是让人佩服,俗人都道好美人,我看真正的美人娶回家,倒比不得如此良妻。你没看她刚刚说傅公子的模样,眼底的柔情都快滴出水了。” 店内越来越热闹,宁月茹看着那渐渐走远的胖胖背影,心底也是一番感慨。 或许,傅公子果真是眼光如矩。 在回府的路上,金喜一脸不可置信:“夫人,你好厉害啊,那两位小姐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她们要想找谁麻烦,肯定是让人走不了的,你刚刚说那些话居然让她们向你赔礼道歉,我都觉得我是出现幻觉了。” “是啊,夫人,你就几句话诶,还将公子说的那样好,我都忍不住为我们公子感到自豪。”烟晴符合道。 宋珞秋成功躲过“情敌”找碴,心情也不错,便歪了歪头:“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 此刻的烟晴与金喜瞬间懂了忙点头:“是是,那肯定是事实。” 三人回到府内,刚进了门,周管家便迎了上来:“夫人回来了,刚刚老夫人问起你呢,若是你得空去一趟老夫人房里吧。” 第10章 胖墩墩遇上好婆婆 随着管家宋珞秋到了府中主院,她恭恭敬敬的进门,傅夫人正端坐在屋内小花厅,案前摆着刚刚泡好的热茶。 见着宋珞秋进门来,向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宋珞秋没有因为傅夫人的随意而忘了礼数,规规矩矩的半腰扶下身,声音轻柔:“媳妇给婆母请安。” 傅夫人见着她这样知礼,笑容更显得温和一些:“自个家里倒不用这么礼数周全,快过来坐下,娘有事与你说。” 宋珞秋挂起自己练习了多次的笑,而后走到傅夫人旁边坐下,还特意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既不显得生疏,也不会过分靠近。 傅夫人与宋珞秋接触不多,从一开始对她身材外貌家世有几分不满以外,其他的倒觉得没什么,她抬眼睨了宋珞秋一眼,开口:“今儿叫你来,是听院里的丫鬟婆子说,你与阿恒新婚之夜分房睡了,那喜帕上也未见落红,娘也没其他什么意思,就是关心关心你,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按之前傅以恒那一副非她不娶的模样,再到现在居然洞房之夜就分房睡了,着实让傅夫人另有所想。 以往的时候,傅以恒将心思用在功名上,不论他们怎么催就是不愿成亲,他往日在书院呆的时间比在家里还多,到了最后要议亲时,却不愿娶京中闺秀,反而要了一个农家小门小户,品貌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女子。 若说真心相爱,可洞房之夜居然分了房,这不难怪傅夫人多想。 宋珞秋就知道,这一遭肯定是要被家里人知道的,于是只能规规矩矩道:“那晚,夫君酒饮太多,又怜我新婚疲累,便不忍打扰我休息,这才去书房睡的,婆母不要多想。” 傅夫人听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拍着胸口:“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宋珞秋看着傅夫人这个反应有几分不解,于是直接了当了问了出来:“婆母你说什么不是就好?夫君是什么?” 傅夫人想着既然已经娶进门的媳妇,就是自家人了,便也不打算瞒着她,压了一口茶润了润喉:“阿恒这么多年不愿娶妻,又见他总与书院那些公子混在一起,我就怕...就怕他跟当今三皇子一样,有个什么...什么断袖之癖。如果真是那般,我们傅家可不就断了香火了,那可不得了。” “噗!” 宋珞秋实在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接着她急忙用绢帕擦了擦被她“污染”的桌面,嘴上忙道歉:“婆母勿怪,是您说的这个太让我意外了,实在让我忍不住。” “没事没事,这话我就平日里跟你公爹说说,也没敢往外说,你吃惊也正常。现在他既然是娶了你,也没有不喜欢你,那我们便放心了。”傅夫人感觉心结被解开,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宋珞秋觉得,她回去一定要跟傅以恒说一下这事,为了避免傅夫人他们乱想,也许可以适当演绎一下恩爱。 “婆母放心,我与恒哥哥往日有青梅竹马之谊,成亲前恒哥哥还送了信给我,是真心喜欢我的,以后我们定会白头到老。”宋珞秋懂事的安慰傅夫人,让她不要乱想。 傅夫人这会儿忽然觉得,宋珞秋胖是胖了点,但是说话软软糯糯的,又巨巨精准暖人心,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十分舒适,倒比一些从小娇生惯养,蛮狠傲慢的贵家小姐好多了,眼底里对这个媳妇的反感少了几分。 于是,拉过宋珞秋肥嘟嘟的手,笑道:“这就好,我当初看你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好好跟阿恒过日子。” “会的。” 说完这个事,傅夫人又跟宋珞秋扯了一会儿家常,忽然夫人身边的丫鬟金翠进了门来:“夫人,宁安郡主明儿在河西马场举办马球会,特送来帖子请我们老爷夫人公子少夫人一起去呢,说是天儿凉了,运动运动。” 傅夫人接过帖子过来看了一眼,随后道:“我与老爷年纪大了,明日便不去了,你与阿恒去吧,活动活动,这也算你新婚后首次露面,想是京中那些人也想看看你,以后这样的聚会多了,多去去,便也是好事,若是成日闷在这府中,日子乏得很。” 其实,宋珞秋是不想去的,她又不会骑马找马再说要跟傅以恒去,到时候傅以恒不搭理她,将她丢在一旁,倒更显尴尬。只是现在她为了在傅夫人面前讨个好,肯定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将帖子接过。 “好,媳妇这便回去准备准备,等夫君下朝回来再与他说说。” 宋珞秋从傅夫人院里出来后,就有些发愁,烟晴是个眼尖的,看着宋珞秋这样忙问:“少夫人,夫人可是说些不好听的话了,你这么愁?” “夫人没说什么,我愁的是明日宁安郡主马球会,我又没参加过这些,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宋珞秋老老实实道。 烟晴反而觉得没什么:“少夫人连今日那两位小姐都应付得了,怎么不能应付了,我觉得少夫人是最聪明的。” 或许是这话给了宋珞秋几分信心,她转过头笑了笑,仿佛轻松了一些:“好吧,就去试试吧,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晚间,傅以恒与傅尚书一起下朝回家,一家人坐着吃饭时,傅夫人便将明日马球会的事说了出来。往日傅以恒对于这种聚会并不抗拒,不然也不会得一个第一公子的名讳,但是陡然要带宋珞秋,傅以恒有些犹豫了。 “嗯....珞秋还是新妇,还未回门,这出去抛头露脸的总归是不好吧。” 宋珞秋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心底想着,他肯定是怕带我出去丢人,他被人嘲笑。 “这京中勋贵豪门宴会多了去了,明日不去还有后日,这一月中总有个七八回,你都要将媳妇藏着么,况且我们大梁朝没前朝那些习俗,什么妇人不能出院门之内的烂旧规矩。既然珞秋进了门,以后你也要带她融入我们这京城。”傅尚书平和道。 宋珞秋:谢谢,我其实不太想融入。 傅以恒也没办法反驳傅尚书,只能默不作声,宋珞秋继续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小脸肉肉的,离碗特别近,一小坨的杵在那,傅夫人斜着眼瞧了瞧宋珞秋,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白白胖胖的姑娘,忽然感觉到她在那很委屈,心底升起怜爱。 “阿恒,你别得到了媳妇便不珍惜。”傅夫人发了一句言,变相提点傅以恒。 傅以恒:? 宋珞秋抬起头,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有些萌,很是真诚的说:“婆母,夫君很珍惜我的,你别误会。” 傅以恒微微侧过头,看着宋珞秋,她好像是有点委屈的样子,自己刚刚是不是过于让她尴尬了? “没事珞秋,以后阿恒对你不好,你跟娘说,好好的姑娘,嫁进来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傅夫人拍了拍宋珞秋胖乎乎的小手,安慰道。 傅以恒有些不解,怎么感觉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啊。而且,为什么自己娘要帮她说话?!还有,他娘哪里看出她委屈了?! 宋珞秋一双眼感激的看向傅夫人,双手与傅夫人握在一起:“谢谢婆母。” “乖,先吃饭。” 傅以恒:我好像有点多余? 在回自己小院的路上,傅以恒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开始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娘,现在好像特别满意,甚至还特别维护宋珞秋。 他走着走着突然转身,一直埋头走的宋珞秋被他突然的转身惊到,直接撞到了傅以恒的身上,好在傅以恒身高腿长,没有被撞走,倒是宋珞秋的头撞到了傅以恒的胸膛,感觉有点硬。 宋珞秋揉了揉自己头:“夫君,你干嘛撞我?” 傅以恒:“是你撞我!”接着他看到宋珞秋胖乎乎的手揉着自己额头,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上前一步:“你没事吧?” 宋珞秋在这短暂的时间与傅以恒接触下来,发现傅以恒虽然是真的不喜欢现在的她,但是这个人人品极好,用现代的话说十分绅士,且有礼貌,很善良,也很真诚。 所以,刚开始宋珞秋是觉得他欺骗了自己,后来她发现这个男人有点傻,也并不是真的愿意欺骗自己,只是可能说单纯些,心思却很纯粹,所以对他也并不反感,只想着以后和平相处,搞到钱钱就行。 宋珞秋抬起头,笑起来,脸上的肉肉挤到一团,看着脸盘像一个挤变形的小汤圆:“没事,你怎么突然停下来,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7节 傅以恒刚刚其实想问宋珞秋给娘灌了什么迷魂药,这会儿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宋珞秋,又觉得问这些显得很幼稚,于是装着无所谓的模样说:“我就是想说,既然明天要参加马球会,想你也不是很了解,那我便与你说说一些简单情况,免得你到时候出丑。” 宋珞秋看着这会儿月上枝丫,今晚看着要落雪,于是笑道:“那我们回房,把暖炉烧上,再泡两杯枸杞茶,慢慢说。” 傅以恒有些别扭:“嗯.....” 第11章 胖墩墩和夫君做朋友 回到房内,傅以恒让人烧了银丝碳,烟晴也将上好的红枣枸杞姜茶端了上来,宋珞秋乖觉的将一杯茶递给傅以恒,柔声道:“夫君,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傅以恒顺手接过,轻抿了一口,茶带着微甜,后味又有几分姜的辛辣,茶顺下去身子便暖了起来。往日里,他都喝一些龙井,普洱,很少喝这样的茶,总觉得这种茶是妇人喝的,不上大堂,今日顺手接过,竟有几分好喝。 宋珞秋笑咪咪的看着他又饮下一口,烛光微挑,衬得他好看得紧,眉眼清俊,棱角分明,唇是好看的桃形,给他锐利的五官添了一丝柔色,整个人带着正气与儒雅间,添了一丝淳厚。 “你看着我干嘛。”傅以恒撇过头,看向宋珞秋。 宋珞秋撑起脸庞,眼眸中都是笑意,也没多想,便随口道:“夫君生的好看,便多看几眼。” 这话一出,傅以恒明显顿了一下,随后轻咳了一声,将杯子放下,将目光移开,顺便还坐直了身子:“你一个女子,怎的这样露骨,也不害臊。” “我夸我夫君露骨吗?又不是什么虎狼之词。”宋珞秋理所当然。 傅以恒不知怎的耳根有些泛红,但他表面依然一派正气:“你不必用言语讨好我,我应该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就算把我夸上天也没用。我们最多....最多算朋友。” 宋珞秋其实本也没有那种意思,心中无欲者无畏,她在明白了傅以恒的想法后,除了新婚之夜有些难受,现在已经坦然了,便也不会去因为傅以恒的话多心,继而坦荡:“美好的东西,自然赞美而已,夫君也不要多想,我没想过要让你喜欢我。” 本来傅以恒在听到宋珞秋夸他时,心中有几分异样,谁想宋珞秋居然这么直接表达了自己并不是喜欢讨好他,他突然感觉有些别扭。但话已经到这了,他也不好多说了只倔强道:“我才不会多想。” 宋珞秋笑了笑没有再接他的话,这人年纪虽然比她大些,可有时候感觉有些冒傻气,她自是不会与一个傻子计较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傅以恒便开始说起今天正事:“明日马球会,估计大部分京中权贵都会来,宁安郡主是周阳侯的夫人家中二自一女,镇宁侯袭老侯爷爵位,目前家中......” 傅以恒说了一大堆,全是一些权贵的家庭关系以及家中职位,家世儿女等。刚开始宋珞秋还认真在听,听到后面便开始头昏脑胀,注意力不集中了。 “你有没有认真听,以后这些人可能经常会出现,你莫要认错了,或者不明白他们家中隐事捅了篓子。”傅以恒敲了敲桌面。 “你们科举就是考这些吗?” “科举怎么可能考这些!” 宋珞秋有些晕,忍不住吐槽:“那你背这些怎么跟背书文一样,我可不可以不听了。” “我们身在京中,不管是朝堂还是其他,与这些都密不可分,自是不能大意,你既嫁与我,是我妻子,必也是要融入我的生活的。”傅以恒正经的模样在烛光中印着,宋珞秋长长叹了口气。 “我恐怕是融入不进来,你休了我吧,给我些补偿银钱就行。”宋珞秋随意道。 傅以恒乍然听到这话,只觉得很不舒服,他腾的站起来,吓了宋珞秋一跳:“你怎可将休妻之话随意说出!我们才成亲!你是要让我成为全城人的笑柄吗?” 宋珞秋看着傅以恒双眉皱在一起,明显不悦了,刚刚说话的声音颇大,可见是不高兴。宋珞秋其实本就随意一说,现在真要休了她,她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去哪。 她忙挂起笑,走到傅以恒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带着几分讨好:“我开个玩笑,这不是你给我说的太多,我怕我真的融入不了,给你丢面儿嘛。” “融不了也得给我融,你是我妻子!” 宋珞秋被他突如其来吼的一愣,缩了缩脑袋:“融!我融!我明天就一头扎进去,与他们水ru交融!” 似乎是宋珞秋乖觉的服软让傅以恒很受用,他少了刚才的火气,将目光投到她拉扯的袖子一角上:“成语可不是这样乱用的。” 宋珞秋:谢谢,我故意的,缓解下气氛。 “行行,随便什么融。明儿我一定好好表现,我先去铺床了。”宋珞秋转过身,从柜子里抱出早就准备好打地铺的棉被床褥,她蹲下身子认真的铺床,顺便将话题引到别处:“今儿婆母与我说话,说了我们新婚时没有洞房的事情。” “嗯....”傅以恒有些别扭,那日他的确受到了惊吓,便没有考虑后果。 宋珞秋继续道:“我与婆母解释了是你喝多了怕影响我休息,这才让她放心。我与你说这个是想说,以后我们还是尽量恩爱一些,不然公爹与婆母会多想。” 傅以恒走到屏风后面将外衣脱下,随意道:“多想什么?我都娶妻了,他们还想什么?” 宋珞秋将床铺好,地上足足铺了三层褥子,她好试着坐上去,觉得很是软和,将手撑起,放松了一些:“他们怕你娶我是随便糊弄,掩盖你断袖的真相。” “岂有此理!我堂堂君子,领孔孟之道,怎会行那断袖之大不韪之事。”傅以恒猛然站出来,急的俊脸都变形了。 “你要是不想让他们再猜忌,以后在他们面前多注意些便是,我嘛会好好配合你的,放心吧。”宋珞秋摆了摆手,随后站起身往耳房去洗漱。 傅以恒感觉心里憋屈得难受,待的晚间熄了灯,傅以恒躺在床上,在黑夜中睁着眼睛,有些睡不着。 宋珞秋反倒是倒下就睡了,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傅以恒侧了侧身子,在月光下看着宋珞秋的睡颜。 胖是胖了点,五官看着还是与小时候有几分相似的。 她放在胸前的手也肉肉的,看着有些像刚炖好的猪蹄,又有些像面团子。傅以恒长长叹了口气,侧过身闭上眼睛。 因为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与傅以恒分床睡,宋珞秋一大早起来就将床褥收好放在柜子里,接着去叫了傅以恒起床。 傅以恒睡眠很浅,宋珞秋起来收拾床褥时,他就醒了,宋珞秋拉开床帘就发现傅以恒已经直愣愣的坐在床上。 “吓我一跳,你起来了怎么不出声。”宋珞秋拍拍胸口。 “我等你换完衣服再出去。” 宋珞秋轻笑一声:“夫君果然是正人君子。” 傅以恒大清早的被夸,顿时感觉心情很好,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但面上还是强装的一本正经:“为官之人,尊孔孟圣贤自然......” 傅以恒话还没说完,宋珞秋就拉开门去唤烟晴打水进来,傅以恒:“我话还没说完....” “是是是,君子大人,你学问最好了,大探花郎,现在可以洗漱了吧?” “我是与你讲正经的,没有开玩笑。” 宋珞秋将床帘挂起:“我知道,但是今天我们还要去参加马球会,可不是诗会,科举,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快些准备呢?” 傅以恒翻身下床,嘴里低声念道:“不与女子计较。” 宋珞秋虽然不会骑马,但好歹也是户外活动,便没有穿繁缛的衣裙,而是换上了较为轻便的骑服,袖口束扎,脚蹬长靴,腰间以玉带束起,再披上一件带着白狐领子的大氅。 平日里,虽然她胖,好歹有大裙子能够遮盖一二,今日这骑装倒是修身,腰间的玉带给她束起,一眼看去便是上下一样宽度。 宋珞秋照了照镜子有些愁了:“我这样.....好像胖的有点过分了。” 烟晴忙笑着安慰:“谁说女子定要瘦了,我看少夫人这样就很好。” 宋珞秋自然不会将这些假话听进去,她只能将大氅收拢一些,希望尽量遮一遮。待着傅以恒进门来时,正巧看到宋珞秋在拉着大氅试图将自己裹严实。 傅以恒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不必如此遮盖,遮又遮不住。” 宋珞秋:我真的谢谢你的诚实。 虽然她自己有些窘迫,但看着傅以恒,她不得不说,果然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没有焦虑。 傅以恒今日一身银白劲装,他本就宽肩窄腰,今日用黑革皮带将腰束起,更显得挺拔有力。若说平日里他是如玉郎君,今日便带了几分少年英气与伟岸。 如若是第一眼见到这样的他,说他是准备带兵出征的少年将军,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可会骑马?” 宋珞秋摇摇头:“我饭都吃不饱的人,哪会这些。” 傅以恒:“对不起。” 宋珞秋笑开:“我又没有怪你,你跟我道什么歉,我们快些走吧,莫要迟了。” 因为宋珞秋不会骑马,所以傅以恒只骑马走在前方,宋珞秋上了马车。两人出城后便往西走。 河西马场本就是修建给达官贵人们娱乐的,所以当他们到时,马场外已经停了很多豪华马车。 四周很是热闹,骏马嘶鸣伴随着人声欢语。 第12章 胖墩墩遇纨绔 傅以恒下马后将缰绳交给自小跟随的小厮世忠,刚抬腿准备走,世忠小声说了句:“公子,你等等少夫人。” 傅以恒将眼扫过去,刚巧扫到宋珞秋正扶着烟晴的手下马车,他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看着。 忽而,迎面走过来两位年轻少年,都是傅以恒在学院的同门,以后也会入朝为官,是为同僚,一人着青蓝骑装,一人着朱红骑装,两人见到傅以恒忙上前打招呼:“傅兄!” 傅以恒扬起笑:“子谨,少琪。” 两人看起来跟傅以恒关系不错,打过招呼互相行礼后便随意了起来:“傅兄,今儿是你刚新婚后第一次带嫂子出门吧,嫂子呢?” 宋珞秋已经下了马车,缓缓走过来,傅以恒将头偏了偏:“在那呢。”说完也没有再看宋珞秋。 齐子谨与岳少琪反倒盯着宋珞秋看了好久,一双眼里尽是惊讶。宋珞秋知道这两人在看她,只悄悄的将外裳拢紧了些,遮住自己肚子,随意向他们拂了一礼:“宋氏见过两位公子。” 岳少琪勉强的挂起笑:“嫂..嫂子有礼了。” 齐子谨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傅以恒:“傅兄,嫂夫人.....略微丰腴啊,有...有福气,怪不得你惦念了真多年。” 傅以恒觉得有些尴尬,便将话题扯开:“先走吧,待会要上马活动活动。”说完,他转身跟宋珞秋道:“那边是女宾席,你过去就好了,待会完了在自家马车这来就行,我先过去了。” 说完,傅以恒也没等宋珞秋回答,就跟着齐子谨与岳少琪往马场走,几人低声说着什么,宋珞秋只听了一句:“傅兄,这样丢开嫂夫人不好吧....”后面的话,随着他们走远,宋珞秋便也听不到了。 其实,宋珞秋从来这里她就明白,这样的场景肯定会出现,虽然真的出现了,她心底是有些许不舒服,但始终是无奈的,她过多去想反而徒增烦恼。 “少夫人,公子他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你也不要往心里去。”烟晴看着宋珞秋有几分失落,忍不住安慰道。 宋珞秋将眼底的失落压下,再抬头时挂起了笑:“没事,女宾席就在那边,我们过去坐就行,说不定还有好吃的瓜果,走吧。” 远远瞧着,马场很大,远处是一排排搭建好的看台,看台上挂着门帘,也有一些木制屏风将一些座位给隔开来。 这一路走过去,宋珞秋见到不少穿着华贵的人,带着侍女小厮。或许是因为在外面,有些三三两两的,倒也显得不那么拥挤。 宋珞秋缓缓走着,烟晴与金喜在她后面小声给宋珞秋报着人名,想是她们在京城待的多了,也熟悉一些。 “少夫人,那便是宁安郡主,今儿马球会就是她办的。” 宋珞秋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台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丝绒红骑装妇人,看着年纪大约三四十,举止投足间豆带着几分傲气,这会儿正与一些来往宾客说着话。 宋珞秋偏着头看的仔细,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那人眼睛也是长到天上的,走路又风风火火,一个不注意就与宋珞秋撞到了一起。 好在烟晴与金喜眼疾手快,立马上前将宋珞秋扶住,让她不至于被这个人撞到。宋珞秋还未开口,那人声音先冒了出来。 “谁啊!走路这么不长眼,居然挡本世子得道!” 宋珞秋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少年,他眉眼灵动俊朗,鼻梁高挺,白皙清俊,一身镶金边绸棉锦服,长身如玉,带着活色生香的少年气。若是他这会儿不是一副天怒人怨的模样,宋珞秋绝对会被眼前的这个人给晃花眼。 只是他那副被刨了祖坟的模样,让宋珞秋顿时没了好感:“这位公子,好像是你撞我。” 宋珞秋刚说完,烟晴忙扯了扯她的袖子,附耳说道:“少夫人,这是汝南王的世子——梁羽安,是咱们京城出了名的混世大魔王,我们还是别惹他的好。”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8节 梁羽安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珞秋,看着她圆润的身材和平凡的长相,眼眸中多了几分不屑:“哪来的胖妞,就你这身材,肯定是你撞我,不要跟本世子胡扯,不然本世子要你好看!”说完,梁羽安还龇了一下牙,以示凶狠。 宋珞秋明白了,这是京城所谓的纨绔子弟,而且以他的说法明显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斗得过,为了不惹麻烦,尽管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是明白现在避开为好,索性吞下气,恭敬行礼:“傅家宋氏新妇给世子赔礼。” 说完,宋珞秋不想与他纠缠,站起来身来就走。 “等等!” 宋珞秋定住了脚步,以往自己看过的很多小说,要么是女主貌美被人纠缠,要么是女子性格鲜明成功的引起了“某某”的注意。 她现在一不貌美,二也尽量不惹是生非,表现的循规蹈矩,不应该被人盯上吧。 梁羽安俊朗白皙的脸上挂起轻蔑的笑,手拿一把折扇,“啪”的一下甩开,在胸前微微轻摇,做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他绕到宋珞秋面前,带着几分嘲笑:“噢——,你就是傅以恒惦记了很多年的那个小青梅啊,啧啧。”他的目光将宋珞秋从头扫到脚,再从脚扫到头:“看你这身材,青梅什么呀青梅,我看是水蜜桃,又胖又圆。傅以恒这厮平日里正儿八经,一副圣人模样,没想到口味这么特殊。” 宋珞秋压住了心中火气,想着他身份自己惹不起,硬生生的憋住:“青梅也好,水蜜桃也罢,都与世子无关,世子借过。”说完,宋珞秋绕开他准备走。 却没想,梁羽安跨过一步,又拦在了宋珞秋面前:“桃子,你刚刚是道歉了,可是本世子没原谅啊,你怎么能走。” 宋珞秋感觉今天特别倒霉,却也不想与这个人多纠缠,只想快点离开,所以便顺着话说了句:“那世子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梁羽安平日里为非作歹,最喜欢搞一些新奇的事,刚巧今天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要搞点事情,给他那刑部尚书府的千金一点颜色,这会儿刚好用手,于是他伸出手,跟着他的小厮将一个小木罐子送上。 梁羽安打开罐子,里面爬出了两条毛毛虫,蠕动的非常恶心,他却将虫子挑出。烟晴和金喜瞬间被吓到:“啊!” 梁羽安对于两个小丫鬟的反应十分满意,他将虫子伸到宋珞秋面前:“呐,你要是摸一摸我的新宠物,我就原谅你了。” 宋珞秋惊呆了..... 她本以为这个纨绔世子是要为难她,让她道歉下跪或者痛哭流涕什么的他才满意,却没想这个世子居然这么幼稚且好笑,单纯且傻瓜。 “我摸了你就不为难我了?”宋珞秋再确认一下。 以梁羽安对女人的了解,她们最怕这些,他敢肯定宋珞秋绝对要哭,哭了的话,他也算为这么多年被傅以恒“欺压”出了一口气。 “是,本世子绝不为难。” 烟晴站的远远的:“少夫人,我...我去请公子过来吧。” 宋珞秋抬手阻止了她,随后伸出手将毛毛虫捏了起来,放在自己手背上,而后又去拿第二只。 一阵风呼啸而过,梁羽安与两个丫鬟和小厮愣在了风中。 宋珞秋玩了一会儿毛毛虫,随后抬起头认真的看向梁羽安:“世子的宠物果然可爱,看来世子也不是真心为难我,宋氏在此谢过了。”说完宋珞秋抓起毛毛虫很淡定的放回了木罐子里,将罐子还给了梁羽安。 宋珞秋对着愣住的梁羽安再次行了礼,带着烟晴与金喜往看台而去了,只留下梁羽安在那自我怀疑。 “你说,她怎么不怕?是不是本世子这个方法错了,吓不了人,那待会怎么去吓唬那个宁月茹!?” 小厮低着头:“世子,奴才也不知道啊。” “不行,这个吓不住,你去给我捉老鼠蟑螂来,本世子就不信了。”梁羽安极度不爽,语气也焦躁了一些。 “奴...奴才不敢...” “你废物!” 同样不解的还有烟晴与金喜,在路上金喜马上问:“少夫人,你可真厉害,那虫子那么恶心,你真的不怕吗?” 宋珞秋在乡下跟着哥嫂生活过那么久,乡下什么样的虫子老鼠蝙蝠没见过,她自然是不怕的。 “你忘了,我是乡下出身,这些东西自是不怕的。若是他今天要以其他为难,我还真没辙。”宋珞秋坦然道。 烟晴:“少夫人,你真的跟京城里的女子不一样诶。” 宋珞秋笑了笑没有再答话,刚巧两人也到了看台上,因为宁安郡主是主办,所以来人都要过去打招呼,顺道让她安排坐席。 宋珞秋走过去,引起了一连串异样的目光,她暗自给自己鼓气,没事没事,迟早要见的。 “傅府新妇宋氏请宁安郡主,妆安。” 宁安郡主看着来人,也是略微惊讶,但好在是见过世面的,也颇为端庄:“是傅尚书新媳妇呀,快坐快坐。” 第13章 胖墩墩去马球会 宁安郡主在三三两两相聚的席间看了看,突觉身前这几张桌子并无宋珞秋可坐之处。 京中凡能参加此类马球会的,无一不是贵族家的公子、千金,家长都互有交情,彼此之间自是也有深浅不等的交往,像宋珞秋这般突然冒出的傅夫人是不多见的。 若是强行安插在一座席间,一来几人生分难免局促,二来宋珞秋与她们身份悬殊,恐怕会惹出笑话。 她作为这场马球会的主办,自是不想让马球会生出事端,略一寻思便道:“你随我同坐吧。” 而后又对着宋珞秋介绍同桌的另一位夫人:“这是苏娘子,是林统帅的夫人。” 宋珞秋瞧着苏娘子,见她与宁安郡主大约一般大的年纪,模样却十分凌厉,眉峰微扬,鼻梁高挺,不似普通夫人那般周正,却端坐着将被挺得笔直,倒是有些武学世家千金的模样。 宋珞秋乖顺地与宁安郡主行礼致谢,而后又与苏娘子行了礼,道:“妾身宋氏见过苏娘子。” 苏娘子出身武将家,性子直率许多,不必藏着掖着。她本不大瞧得上傅尚书家的这位儿媳妇,而今一见更是难掩嫌弃,只坐在矮椅上屁股都没挪一下,淡淡“嗯”了一声:“虽你是乡野出身,只过门两天,但也懂规矩,想是这两天下了苦工,真难为你了。” 宋珞秋怎听不出这话里的刻薄。这几日在家中傅以恒并未教她规矩礼法,只随意点了几句,她就连行礼姿态的规整都是眼观六路,跟别人学的,只是既苏娘子这么说了,宋珞秋便也顺着道:“妾身能与几位娘子同席,自然要多研磨规矩。” 宁安郡主素知苏娘子的脾性,凡她瞧不上的人自然不会给半分好脸色,却也为了体面,忙打哈哈:“有这份心就好了,快坐下。我听说你家在北边,京城住的还习惯?” 安宁郡主牵着宋珞秋在苏娘子斜对面坐下,宋珞秋轻声道:“京城样样都比老家好,住的很是习惯。” “那就好。你也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场合,有什么不明白的找我就是。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尽可自便。”宁安郡主此番客套也只是为了维持体面,她与宋珞秋并没有交情,也并不想与一个乡野出身的丫头有什么共同语言。 而后,宁安郡主叫人给宋珞秋奉了盏热茶,便不再与宋珞秋多言。 过了片刻,宁安郡主便与坐她对面的苏大娘子相谈甚欢,二人随意说着一些家常或是罕闻,时不时有笑声传出。 宋珞秋夹在两人之间,又插不上什么话,有些局促不安,只得看向远处的马球场,缓解尴尬。 忽见马球场上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着藕粉色短衣便裙,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在马球场上打得火热,驭马挥杆,很是飒爽。 宋珞秋定睛一看,那不就是昨日里与宁月茹一起出现在裁缝铺的方紫萱吗? 听金喜说宁月茹与方紫萱二人总是同进同出,那宁月茹…… 宋珞秋用目光在场上巡视了一圈,果见在马球场边缘的不显眼之处,宁月茹正手拿着一个暖炉盯着方紫萱的身体你,时而看到精彩之处,也欢呼喝彩。 宋珞秋与宁月茹和方紫萱二人不熟络,并不想上去攀谈,也免得叫人觉得自己小家子气,昨日刚认识今日便装得相熟似的。只一会她们闲了,再碰了面再打声招呼就是。 况且两人昨日显然是奔着难为她来的,即便最后被她化解,还说了什么下次请她们吃冰碗的话,那也不过是客套罢了,这季节哪里能吃什么冰碗。 “好!!” “方姑娘厉害!” 宋珞秋一会儿没注意球场,忽听马球场对面看台的男子们一阵欢呼,于是朝球场看去,原是方紫萱进了球,正英姿飒爽地冲着大家挥手。 马球进了,这会儿就该着休息,一会儿再进行下一场,方紫萱便擦擦头上的汗,一跃下马,随后将马的缰绳甩给下人,朝着宁月茹走过去。 “方家这孩子真不错,像我年轻时的样子。”苏娘子的目光一路追着方紫萱:“这孩子模样俊,文通琴棋书画,武能骑马,真是不错。” 安宁郡主笑开:“京中能得你苏如娴这般夸奖的女子不多,怎的,想叫她做你儿媳?” “我倒真有此意。”苏娘子回过头来,正视着安宁郡主:“不过,也得看老侯爷愿不愿意,这可是老侯爷最疼爱的小孙女。” “公子他那般模样才能,确是不难。” “若是老侯爷愿意,那便是我的福气了。选儿媳嘛,一是家世相当,这说起来倒是我家高攀了。二是模样端庄,总归不能是口贪食欲的样子。三是才情,至少学得几个字,也能算数管账,以后才能做贤内助。这孩子这么好,倒是我那混账儿子配不上了。”说罢,她看了宋珞秋一眼,忽而爽朗地笑了几声:“不过是今日高兴,多说了几句玩笑话,郡主别往心里去,莫传出去,坏了女儿名声。” 宋珞秋听得明白,苏娘子这话显然是刺她呢,她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苏娘子,如果非要说,大概就是苏娘子以为她犯了口欲之罪吧。 从方才她就注意到苏娘子在袖中正摩挲着什么,想来这动作是在盘手串,再加上苏娘子眼前与众人不一样的点心花样,她想极有可能是其他人的点心用了猪油,而苏娘子这份没有,种种看来苏娘子应该信佛。 佛家觉得贪食是罪过,苏娘子定是觉得她的身材是贪吃太多才这样的,所以才不过见了她一面便讨厌了。 想及此处,宋珞秋有些委屈,她分明不是因为贪吃而胖的,她虽然爱美食,却经常吃不饱。可她没办法解释,一解释不就是在说苏娘子在嘲讽她吗?只会将氛围弄得更难堪。 宋珞秋默默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清茶,眼神瞥到宁月茹所在的地方,却见她与方紫萱只在看台下玩笑说悄悄话,丝毫没有来看台上的意思。所以她自然也没有借口离开这里去别处。 宋珞秋将茶盏慢慢放在桌上,甚是乖巧,也甚是无措。 苏娘子瞥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不耐,虽不喜欢宋珞秋,也觉得她碍事,却也不能去赶人。她叹口气,与宁安郡主道:“下场马球还得一会儿功夫,点心茶水也吃腻了,咱们玩会别的吧。” 说罢,苏娘子叫旁边的侍女上来,让她们将桌上的点心茶水都撤了。 宋珞秋:点心我一个都没吃,茶也还没喝几口。 她不好说话,只得又喝了两口茶水免得一会渴了没得喝,而后眼睁睁看着侍女将点心撤走。 只因多看了那盘被端走的点心一眼,又挨了苏娘子一记嫌弃眼神,宋珞秋觉得自己快委屈死了,怂怂得缩在位置上,只想让大家把她当成一个玩偶,不要再对她含沙射影了。 桌子干净后,苏娘子叫人将桌上放上棋盘和棋子,随后道:“我与我师父对弈时他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想了刚几日都没解开,府中之人也多解不了此题。我想着郡主对围棋有造诣,今日来的有能之辈也多,正好能一同解一解这题。” 她从袖中拿出棋谱,按上面所画的位置将棋子一个一个落起来。 坐在对面的宁安郡主扶着下巴端倪着棋局,不由蹙了眉头。 片刻后,苏娘子落下了最后一个棋子,宁安郡主却看得入了神,她一句话没说,只绞尽脑汁地去想棋局的解法。 苏娘子便没打搅宁安郡主,也随她一同继续想解开棋局的办法。 宋珞秋见她们这般认真,连气都不敢出,只敢稍稍放松坐麻的腿,将注意力也转移到棋盘上。 她是懂围棋的,以前经常看围棋解说的节目,虽并不精进,也没与人对峙过几场,但也算懂几个围棋解法。目光游过棋局几遍之后,她心里很快有了几个白子该落的位置选项,可是很快又一一排除。 想来这些解法苏娘子都想过了,只是都证实不行,要想破局就不能用寻常之法来看。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这边宁安郡主眉头越蹙越紧,一侧的苏娘子也摇头叹息,身子往后一仰想是已经放弃。 宋珞秋抿抿嘴,她们解不开棋局心情肯定很差,自己可得小心应付,不能当了出气筒。 她埋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棋盘纵横交错,白子被黑子压制,已呈败状。 可是……好像也有一线生机,宋珞秋突然灵光乍现,目光放在棋局一点上,若将白子落在此处,败局便能迎刃而解。 “宋娘子,你看了这么久,可有什么高见啊。”苏娘子突然看向宋珞秋,眼神中充满不屑。 宋珞秋突然被叫到,怯怯地抬起头,她…什么都没做,怎的还能被拉出来出气啊。 “不敢有什么高见,就是…就是稍会一些围棋,碰到个难题,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会儿。”宋珞秋不敢冒头,只希望将话题带过去。 第14章 胖墩墩举棋不定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9节 “既然看了这么久,想必看出什么来了。宋娘子就不要谦虚,把你的见解说一说,想来宋娘子琴棋书画都是明白的,否则傅探花也不会绞尽脑汁把宋娘子迎进门。” 苏娘子步步紧逼,言语锋利,仿佛今日一定要让宋珞秋下不来台一样。 宋珞秋听得心里直颤,既是已经被逼到死角,她也不得不说出来,她抬起手,伸出食指指着下一步白子落子之处:“苏娘子,妾身一点薄见,白子下这里,或…或是可以。” “这里?”苏娘子将一白子落在宋珞秋所指之处,笑了几声,“你要是下这里,我用黑子堵你,你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苏娘子又落下一颗黑子,宋珞秋便又伸出手指:“黑子只有走这里才能堵住白子,可白子再落这里…” 她又指着一处。 “我说你不懂装懂,怪…”本是不耐地捏着棋子的苏娘子话说一半,忽然作了顿悟状,看着眼前的棋局:“若是将白子落在这里,黑子就不能不追堵保命,如此一来,只能被白子牵着鼻子走,这样下去三步之内便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宁安郡主按照宋珞秋所说下法捋了捋,不多时便也明白过来:“我怎么没想到,妙啊妙啊。苏娘子,你可以交差了。” 说罢,她又面对宋珞秋:“苏娘子学棋已有三年,我也是自小耳濡目染,不敢说对围棋有什么高深造诣,却也是从小研磨至今。我们解不开的棋局,竟被你短短的功夫就解开了。宋娘子,我竟不知你是天赋异禀还是下过什么苦工。” 宋珞秋听宁安郡主的夸奖,也不敢沾沾自喜,她今日听了太多的明褒暗贬,只怕一时自傲惹人不快:“我一个农女哪有功夫下苦工,就是喜欢围棋,所以闲时便自己与自己下棋。想是郡主与苏娘子涉猎广泛,琴棋书画都要研磨,又操劳着那么大一个宅子,还要办这马球会,身心疲惫,才一时疏忽。而我毕竟只下过围棋,不曾学过其他,所以心思才专注了一些。我并无出风头的意思,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宁安郡主看她说话这般小心翼翼,明明是彰显能干的一件事,竟像做错了一样。想来是今天苏娘子的羞辱,才叫她这般诚惶诚恐,于是给了苏娘子一个嗔怪的眼神。 苏娘子最看不惯攀附别人,笼络男人上位的女人,可方才她也真心被宋珞秋的棋技折服。如今再细细一想,若这宋珞秋当真没半点真本事,只靠笼络男人的心,怎么可能嫁入高门,傅家夫妇又怎会允她出来丢傅家的脸。 是她太过以貌取人,只因觉得对方粗俗貌丑,便连刺了她好几句,倒是显得自己心眼小,眼界窄了。 苏娘子为人豪爽,这会儿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拘小节地与宋珞秋道了歉:“傅家媳妇,我今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原是我的不对,仅凭你出身不好便觉得你蠢钝不堪,是我想错了。你又自谦,说你不过是歪打正着才解开了棋局,难道是怕我觉得你解开棋局就伤了我的面子不成?我方才刻薄对你,也难怪你这么想,可你若熟悉我了,便知晓我这人愿赌服输,敬重有能之辈,绝非动辄嫉妒的人。” 宋珞秋微微抬眸,对苏娘子道:“苏娘子不用放在心里,你与我二人第一次见面,所以互不相熟,等日后熟悉了便会了解对方脾性。我看苏娘子对棋艺钻研刻苦,若有机会,你我或能博弈几番。” 苏娘子见宋珞秋不计较,爽朗地笑笑:“还要什么机会,今日便是机会。这马球场上打得激烈火热,棋场上却也不差,一旦开始,便愈发有趣。” 宋珞秋笑道:“那便请吧。” 她将黑白两子捡起来方才对应的棋盒里,然后以猜单双数的方式决定了苏娘子手持黑子先行。 苏娘子微微一笑,将棋子落在天元,宋珞秋则落在角上,随后二人一人一子交替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棋局走到一半,宋珞秋已经提了苏娘子好几个子,同时在行棋时暗暗算出了苏娘子的段位,苏娘子并不算天赋极强的那种,行棋没有自己的想法,方式更趋近于套用模版。可是古人所总结的学习方式哪里能比得上现代人,两者差了几百年的道行。 所以宋珞秋始终从容应对,而苏娘子脸色却愈发不好看。此时不知周遭是谁低声与身侧人道了一句:“苏娘子在与人下棋呢。” 顷刻间,许多人朝着是宋珞秋所在一桌围了过来,她们如今看不上打马球,正是枯燥,所以便将看热闹的心思放在了看下棋上。 宋珞秋看人越聚越多,寻思着要不让让苏娘子,免得她在人前下不来台,可刚准备落子,却见苏娘子站起了身:“是我输了。” “可我还没下呢。”宋珞秋捏着棋子不知所措,她其实挺怂的,她害怕惹恼了这里的权贵夫人。她只是个小农女,没有强大的娘家,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扫地出门了,得罪这些权贵夫人,到时候她的命不就是她们一句话的事吗? 她的确想的有点多,但她现在的处境本就举步维艰,高门这碗饭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苏娘子却笑得真诚:“早输晚输都一点,诸位都懂棋,大家伙瞧瞧我还有赢的机会吗?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只是,宋娘子这一招一式皆令我意想不到,大约自有章法,希望宋娘子不吝赐教,以后多指点指点我。” 宋珞秋将手上捏着的棋子放进棋盒里,她不知苏娘子是笑面虎还是真心钦佩,忙站起来与苏娘子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切磋,我侥幸…”话说一半,她看见了宁安郡主肯定的眼神,再想到方才苏娘子方才大方地说自己会愿赌服输,绝不像其他人一样动辄嫉妒,便又改口说:“若是苏娘子有心,我自然知无不言。” “好,好!今日主要是为看打马球,那就请宋娘子下次再指教了。” “不敢当,下次我们再切磋就好。” 苏娘子输了一场棋,却并没什么不悦,转头便与宁安郡主复盘棋局。 “这一招走的好,我还当是废棋,岂知还有如此妙用。” “苏娘子,往常你我算是棋逢对手,这次你可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对手哪里敢当,只不过是给自己寻了个师父罢了。” 苏娘子与宁安郡主谈论的声音极大,这话自然一字不落的传到了看台上的人的耳朵里,霎时间,针对宋珞秋的窃窃私语便起了来。 宋珞秋听了一耳朵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些半褒半贬的。比如说宋珞秋长得不行,棋技还行。或者说她看上去蠢笨,其实却是挺聪明。 宋珞秋内心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她刚过来的时候,这些人的话里只有嘲讽,如今一半一半已经很好。 苏娘子与宁安郡主复盘完棋局便又叫人上了新茶和旁的点心,还好心地叫宋珞秋坐下吃点心喝茶。 宋珞秋于是乖巧地坐下来,用茶水配着点心缓慢地品尝着。苏娘子没再对她冷嘲热讽,还肯定了她的棋技,这让她放下心来,与刚才相比起来,此刻的她惬意得像参加一场茶话会。 一只果子吃完,忽听锣响三声,下一场的马球比赛正式开始,马球场上所有人整装待发,只等一声哨响。 点心太干,宋珞秋本打算喝点茶往下面送一送,却猛然看见马球场上骑着红棕马的傅以恒。他不知何时在车上换了衣服,此刻着一身湛青色骑装,面若冠玉,翩若惊鸿,只刹那便吸引了看台上的夫人小姐的目光。 看到傅以恒的瞬间,宋珞秋吞咽了一口唾沫,也成功让卡在嗓子的点心顺了下去。 “傅家的公子,果真不同。”宁安郡主如此说道。 苏娘子道:“确实不同,眼光也与众不同。” 宋珞秋:这话……此时有点分不清是夸我还是骂我。 哨声响起后,驾马声、啼鸣声、马蹄声依次响起,场上又恢复了一派热闹,打马球的比赛轰轰烈烈,各种出其不意,你争我抢。这一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比赛上。 只有宋珞秋觉得并没什么趣味,古代解闷的东西少,而她从小是看体育频道长大的,所以对于这种普遍运动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 于她而言,马球自是比不上桌上香喷喷的点心,这点心做工精致,入口甜腻,佐以茶水顷刻即化,点心的香味裹着茶香一下顺进喉咙,滋味甚是美妙。 宁安郡主亲自操办,点心质量选的也比傅府好,她得趁此机会多吃两个。 只是在她吃到第二个时,场上便传来一阵喝彩,宋珞秋应付似地将点心塞进嘴里,随大家一起鼓掌,并抬眼看了台上一眼。只见傅以恒手举球杆,春风得意,一旁的少棋仿佛还夸了傅以恒什么,显而易见,中球的是傅以恒。 仅仅看了一眼,宋珞秋便又埋头吃起点心。 傅以恒哪里有点心重要。 与此同时,球场上的傅以恒略带骄傲地朝宋珞秋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到宋珞秋埋头吃东西后,他的脸黑了…… 第15章 胖墩墩做贤妻 傅以恒自小在都京长大,家世虽比不上公侯王爵,也是清流豪门之家。更何况,他的优秀一直流传盛广,从他入学开始,再到如今,都是万众瞩目的。 第一公子的名头,不仅需要品貌,才智,家世,学问,还需要在各种世家礼仪出类拔萃,包括君子六艺都精通擅长。 这些年来,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在他进球后,他明白自己会引来注目与喝彩,可不知怎么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个在看台可以说稍微“大只”一点的人身上。 曾几何时,他设想过如果宋珞秋一直跟在他身边,一定会看到他的优秀,看到他的光芒。 他甚至想象过那个在他身后叫着“恒哥哥”的小姑娘,或许会一脸兴奋崇拜的看着他。 如今他回过头看向她,尽管她不是以前模样,他还想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些什么,或开心,或自豪,亦或是崇拜。 却不想,他目光所去,那个人却是正在埋头苦吃,嘴里还塞得鼓鼓的,明明就很肉的脸颊,现在又是大了一圈,甚至还笑咪咪的去拿另一个。 傅以恒捏紧了手中的马球杆:“就那么好吃?府里没给饱饭么。” 少琪在他一旁听着他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傅兄,你说谁没吃饱饭?” “没,下一场你们打吧,我休息一下。”傅以恒撂下这句话,翻身下了马,直直的往看台走去。 “诶!傅兄!傅兄!” 宋珞秋没有注意到场上的变化,只想着待会结束后一定要问问宁安郡主在哪买的这些点心果子,居然这般好吃。 烟晴看着宋珞秋吃的有些多了,忍不住低声提醒一下:“少夫人,你已经用了四块了,待会食的多了怕积食,晚上回家可不好用膳了。” 宋珞秋听着烟晴的提醒,将刚抓起来得第五块恋恋不舍的放下:“好吧,不吃了。”嘴上这样说着,但目光中还带着对那块点心的眷恋。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材应当少食,可从她穿过来后,她就没怎么吃饱过饭,现今虽然在傅府能够吃饱了,可那点心她也是没吃过的味道,这才情不自禁用了不少。 一旁离的近扆崋些的女眷,用绢帕捂着嘴轻笑:“那傅家媳妇吃个不停,真是没个规矩。” “那身材不就是这样养出来的,果然是农家出来的,没见过世面。” 这话刚好被脚踏上看台的傅以恒听了去,他眉头微皱,转身看向一旁的女子,略带严肃道:“我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居然在大庭广众下随意评判他人行为,世家教养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与市井妇人有何异。” 傅以恒这话没有带过分的语气,只是有些微怒,但这句话的音量并不小,让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到了,这人的目光便投了过来。 傅以恒站在那,身姿挺拔端正,又是一身骑装,显得有几分干练精神,此时的居高临下,倒让刚才说小话的两个女子霎时红了脸。只是其中一人有着几分小姐脾气,硬着头皮道:“说一下怎么了,你家夫人不这样,也轮不到我们来说,自己做的不合规矩,还不能让人说了。” 傅以恒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了,一张脸阴沉下来,有几分难看,声音也压低了些许:“那请周大小姐跟我讲讲,什么是——规矩。” “规矩”这两个字被傅以恒咬的很重,周围人也感觉到了傅以恒的不高兴,周大小姐一旁与她说话的姐妹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别....别说了,这么多人看着....” 这边突然热闹了起来,人纷纷聚集过去,宋珞秋也起了身:“那边是不是有热闹?” 烟晴:“少夫人,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具有现代属性的宋珞秋哪能放过这样一个“吃瓜”机会,立马站起身来,还抖了抖自己身上衣裳,跟着烟晴跑过去,从人堆里看去,她只看着那人的后脑勺,感觉有些熟悉。 “少夫人,那是不是公子啊?” 宋珞秋摆摆手:“应该不是,他在马场上跑着呢。” “可是,有点像诶。” 宋珞秋又挤了挤,从侧面看过去,那人俊朗的不像话,可是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而他对面的小姐却是有些慌乱。 “周大小姐,你跟我说说,什么才算规矩,是你们这样议论人吗?” 烟晴吃惊:“是公子!” 宋珞秋的存在也周围的人看到了,于是有人好心提醒道:“傅夫人,你快去劝劝傅大人吧,莫让周小姐这般为难了。” 宋珞秋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当时看着目前场景好像是傅以恒在为难两个女子,这种情况下,由不得她多想,赶快跑过去扯了扯傅以恒的衣袖:“夫君,想你刚刚在球场上也累了,我那边刚沏好了今年新茶,过去用一点,解解乏。” 剑拔弩张的画面被这一声软糯的话语给打破,傅以恒心底有气,侧脸看着宋珞秋一张笑脸,突然觉得更加憋气。 他明明是在为她保不平! 宋珞秋没有心思去在这么多人围观的地方过问事情的经过,今天是宁安郡主举办的马球会,算是宁安郡主的场子,若是在她场子上惹出什么事端,总归是不给她面子的。她一面拉着傅以恒,一面睨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周大小姐,马上道:“周姑娘,夫君是为男子,说话便没女子那般细腻,若是哪句话惹你不开心了,我代夫君向你赔不是,若不是不见外,明日我再登门致歉。”说了这句,宋珞秋明显感觉得到周大小姐面色缓和了些许。 周大小姐知道,傅以恒之所以这样为难她,是她说了他夫人的闲话被他听去,自己总归是不占理的,现今傅夫人倒是过来解围,给她台阶下,她又怎么会不下。 只是面上已经被这么多人看去了,总归是挂不住的,便杵在那没有表态,宋珞秋马上接口道:“今儿是宁安郡主举办的场子,都希望大家热闹欢心,若是不愉快了,我们那面子是小,无所谓的,可少了宁安郡主的面儿,那便说不过去了,不是吗?”说完这句,宋珞秋也看向了傅以恒,傅以恒哪里不知道她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纵然心里再不舒服,只能就此作罢。 “今儿也是我口无遮拦了,待会我再过去跟宋妹妹赔不是。”周大小姐马上改了口,说话时看向了傅以恒,明显是对他的一个表态。 傅以恒见此便不再说什么,拂袖离开了这里往开始宋珞秋坐的位置而去。 宋珞秋笑笑,对周大小姐温柔道:“什么赔不是,今儿大家出来都是图个开心,没那么多规矩,要是周小姐待会过来与我说说话,解解闷,我自是欢喜得很。” 这一句话说的更加巧妙,让周大小姐的尴尬瞬间瓦解,她眼眸微动,深深看了一眼身材丰盈,面容普通的宋珞秋,对着她点点头。 周围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自觉的向宋珞秋投去了友好的目光。宋珞秋转身对着围观的人温柔道:“各位夫人小姐,今儿热闹能博你们一笑,也不枉今日咱们出来一趟,大家欢喜就好。” 周围人听着她这话纷纷笑开:“出来没的点事,反倒不好玩了。”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0节 “哎呀,这种普通口角不过是调剂,继续喝茶,继续看球。” 等着周围人都散去,宋珞秋松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傅以恒一张俊脸写满了不高兴。 宋珞秋坐下后并没有开口去询问傅以恒发生了什么,不过是个小事,现在也解决了,倒也不必过于去追问。因着点心不能再吃了,她便端起茶,将目光投向马场,看着那些公子打球。 傅以恒坐了一会儿,见宋珞秋没有发问,还看球看的认真,侧过身子看向宋珞秋,语气也不是很好:“刚才我在打球,你不看,现在你倒是看的认真!” 宋珞秋放下茶杯:“你怎么知道我没看你?” “我看了几次,你都在吃点心,这点心就这么好吃吗?”傅以恒双眉微蹙,语气有些急了。 宋珞秋低笑一声,十分认真的正面回答她:“这点心确实好吃,待会我定要去问问宁安郡主在哪家铺子定的这些果子点心。” “你!我是在跟你讨论点心好吃吗?” 宋珞秋有些疑惑:“夫君刚刚是在问我点心好不好吃,我回答夫君好吃呀,夫君为何这么大气?” 傅以恒突然语塞,她难道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吗?他根本就不是说这个。 “夫君,你到底想说什么?”宋珞秋看见傅以恒一副很憋闷的样子,便抛出这句话。 傅以恒压下一口茶,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而后道:“我在场上打球,我只是希望我夫人能够关注我,看我。” 宋珞秋认真的看着傅以恒的脸,尽管是一脸认真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强装的镇定,但耳根子却红了。 她点点头,给傅以恒把茶满上,乖巧道:“既然夫君这样要求,那么作为你现在的妻子,我会做到的。” 傅以恒:我...... 第16章 胖嘟嘟爱吃点心 两个人说完这两句后都沉默了,傅以恒虽然听到了宋珞秋肯定的回答,但总觉得不得劲,不是那么回事儿。 而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态,他自己也不太能理解,明明想着远离宋珞秋,可当她真的泰然自若时,自己又觉得别扭奇怪。 宋珞秋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从她与傅以恒说清楚开始,她便坚定了自己信念,能靠着傅家吃喝,那她能傅家付出的便是在外维护好他们名声,在内伺候好公婆,与傅以恒和平相处。 傅以恒以指扣桌,他侧过头时,宋珞秋已经将投在马场上的目光收了回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为了缓解尴尬,傅以恒淡淡道:“这些点心你真的喜欢,以后我每日让管家去买给你。但不可多用,免得积食。” 宋珞秋一听,脸上衤糀瞬间笑开。她其实对傅以恒真的挺满意的,除了他不喜欢自己,一切都好。 给她尊重,给她名分,给她钱花。 她现在只想着,将傅以恒当作自己老板,哄老板开心了,自己也能赚的盆满钵满,何乐而不为。 “夫君最是懂我,夫君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人。”既然老板都开恩了,几句好话还是可以给的,反正也就是一张嘴的事,没有任何成本。 傅以恒听着她这样说,刚才的不快似散了一些,对于男人来讲,好听的话永远的醉人的蛊,让人欲罢不能,他也不例外。 “嗯.....”他依旧崩着一张脸,只是耳根子更红了。 两人解除了刚才的尴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正巧宁月茹刚好路过,看见傅以恒与宋珞秋,想着上次宋珞秋给自己的印象很好,便停下脚步,对着宋珞秋拂礼:“傅公子,傅夫人。” 傅以恒点点头,宋珞秋这是起身回了一礼,并道:“宁姑娘妆安。” 宁月茹看着傅以恒淡然的模样,便忍不住点了一句:“傅公子,冠绝都京,眼光自是非同凡响,宋姐姐对你一腔热情,还望傅公子多多珍惜。” 傅以恒挑了挑眉,他刚才之所以对宁月茹淡淡的,不过是因着以前刑部侍郎宁征几次都想将这个女儿嫁给他,他并不想让宁月茹有什么误会,便刻意拉开距离。 但今日宁月茹突然过来打招呼,而且说的话非常真诚,并不是刻意的酸言酸语,让他一时间有些奇怪。 “你们认识?”傅以恒看了看两人,不禁发问。 “前两天我在绸缎铺有幸与宁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还说着以后请她吃冰碗呢。”宋珞秋老老实实道。 京中大小姐哪个不是眼高于顶,清高冷漠都是稀疏平常的,刁蛮任性才是基本操作。而这个宁月茹正是出了名的清高,所以她对宋珞秋这么友好,傅以恒不得不感觉奇怪。 “宋姐姐那日说,虽然她现在身材变样,但傅大人念着小时候的承诺,依然娶她入门,她自知样貌家世都配不上你,但她自小心悦你,也感恩你给了她富足生活。月茹感叹,傅公子不愧是京城第一公子,信守承诺。宋姐姐的一腔真心也让人赞赏。” 宋珞秋听完这话,脸红了..... 她当日是故意在宁月茹她们面前这样说,她万万想不到宁月茹居然会当着她与傅以恒的面将这种羞人的话讲出来,她一时间心底有些慌乱。 果然,傅以恒听着宁月茹这样说,转头看向宋珞秋,眼眸中有光微亮:“你自小....心悦于我?” 宋珞秋:“咳.....我们本就青梅竹马,那是自然。” “你现在也心悦于我?” 傅以恒不依不饶,好像这个问题他特别好奇,他记得跟宋珞秋约法三章过,做朋友。可她在外人面前将他描述的那样好,让他一时间摸不清哪个时候的她说的是真话。 “宁姑娘可会骑马?不妨教教我。”宋珞秋马上将话题扯开,上前拉着宁月茹的手就想走,宁月茹没有感觉他俩之间变化的微妙情绪,任由宋珞秋拉着自己:“会的,宋姐姐若想学,可以与我一起去转转,找匹性子温顺的马。” “那我们快走吧。” 宋珞秋刚拉着宁月茹准备转身走,就在她们转身瞬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宁大小姐,去哪啊?”梁羽安摇着他那把折扇,一副略带高亢的声音冒出,直接断了两人的路。 接着他看了一眼傅以恒与宋珞秋,声音再次拔高了一些:“哟!真是热闹,傅大公子,傅大探花也在啊,还有傅探花的——嗯....小青梅,哦,不对,这个身材该叫水蜜桃,傅探花的大水蜜桃。” “梁世子,借过!”宁月茹从梁羽安一出现,就皱起了眉头,可见她十分不喜这个纨绔世子。 傅以恒在学堂时,这个梁羽安就喜欢与他作对,只是每次的把戏既蠢又幼稚,他很少理会他。这会儿他站起身,迈开步子,微不可见的将宋珞秋挡在了他身后。 “梁世子慎言,将内子形容成水果实在不妥,今日说一次我只当你玩笑无知,若说第二次,梁世子不要怪我不顾同门之谊。”傅以恒冷声道,他本就长的高大,此时正巧与梁羽安对上。 宋珞秋偷偷笑了笑,心底有几分窃喜,还是老板在的好,比她单独遇到这个梁世子好办多了。 梁羽安:“啧啧,我好怕呀!我跟你有什么同门之谊。” 不得不说,他们的确没什么交情,无非就是梁羽安每次都在傅以恒面前张牙舞爪,最后都被傅以恒以各种方式轻松化解,最后还让他吃瘪。 梁羽安这次过来本来就不是来找傅以恒的,见他站出来维护自己媳妇,他使了使眼色,让小厮动作起来。 宁月茹拉着宋珞秋走过去,路过梁羽安时,小厮轻轻撞了一下宁月茹。梁羽安闭上眼睛,将手中的扇子摇的格外妖娆。 果不其然,不过小刻,宁月茹的尖叫划破整个看台:“啊啊啊!!!” 宋珞秋被吓了一跳,宁月茹的声音差点将她耳膜震破,她立刻转身去看,只见宁月茹一身鹅黄长衫上爬了五六只黑乎乎的大蟑螂。 宁月茹是自小金尊玉贵的闺秀,哪里见过这些大虫子,而这些虫子还很恶心的爬在她身上。她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形象,只能跳起来抖动,然后拼命拉扯自己衣裳,想通过扯衣裳的方式将这些恶心的虫子给扯下去。 人一旦恐惧过剩,那做出的行为必然会超出常理,也来不及思考的。宋珞秋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见着宁月茹已经将自己衣服扯破,周围人越来越多,宁月茹已经哭了出来,声音也沙哑起来。 “啊啊啊!虫子!啊啊!” 宋珞秋见着宁月茹已经将自己衣服扯破,开始露出里面的中衣,她来不及多想,将自己本来一直披着遮肉的披风脱下来,一把将宁月茹裹住,而后用手将宁月茹身上虫子抓了起来。 “宁姑娘,没事了没事,虫子我捉了,你先围好披风。” 宁月茹冷静下来,眼眶里还有点点泪光,将宋珞秋交给她的披风裹得紧紧的,鼻子一抽一抽,惊魂未定。 宋珞秋之前在外间遇到梁羽安,他就想拿虫子吓自己,而且刚刚她们也是遇到了他,她抬眼看着梁羽安在一旁嬉皮笑脸,奸计得逞的模样,有些不爽了。 她手里抓着两只蟑螂,走到梁羽安面前,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时,她这次没有再去想自己要低调,不要惹是生非什么的。 她将手里的蟑螂直接砸在了梁羽安的身上,并道:“梁世子,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拿虫子吓姑娘,若是今日她出了丑,你可是毁了姑娘的一辈子。还望你这些恶作剧可以适可而止,不是每个人都有你梁世子这种家世,可以为所欲为!” 若说刚才围观的人还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宁姑娘发了疯症,现在宋珞秋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看宁月茹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 梁羽安被蟑螂“砸”了一下,又被宋珞秋这样说,顿时没反应过来,等着再反应过来时,宋珞秋已经扶着宁月茹走了,因为宋珞秋解了披风,刚才本还能遮住的腰臀,现在完全暴露出来,果真是胖的可以。 明眼人看着,都像菜市口卖猪肉的大婶,敦实得很。 “这个桃子!!大桃子!她教育我!?”梁羽安反应过来后一脸不可置信的对着小厮道。 傅以恒第一次看到宋珞秋生气的模样,觉得很是好玩,又见着梁羽安在那炸毛一样的暴跳如雷,似笑非笑道:“梁大世子,你好自为之,刚刚我夫人说的话,希望你能铭记于心。”说完这句,傅以恒将声音压低了一些,笑道:“若再惹出事端,我可不想再看到梁王爷拿着棍子将你打出府,毕竟,这样的戏码看多了,就没意思了。” 如果说宋珞秋的话让梁羽安不爽,现在傅以恒的话直接让他炸了,全然没有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傅以恒!你们夫妇等着,我绝对让你们不好看!哼!” 傅以恒冷笑一声:“拭目以待....” 第17章 胖墩墩被嚼舌根 梁羽安在傅以恒和宋珞秋这里吃了瘪,引得在场的女眷公子们又是憋笑又是议论的,他自觉丢了面子,于是又躲去暗处,跟小厮撺掇更大的阴谋。 “这个大桃子不怕虫子,有她在,根本就唬不住宁月茹。你们给我想想办法,怎么能报复那个大桃子还有傅以恒,尤其是傅以恒!”梁羽安与小厮蹲在草丛里,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一边说话还一边颠着身体,十分吊儿郎当。 小厮为了跟上梁羽安的节奏,也垫起脚尖跟着颠起来:“世子,你看那个傅以恒袒护他夫人的样子,他们应该感情很好。傅以恒那个人做事一丝不苟根本挑不出毛病,人又聪明,不管咱们怎么陷害耍诈都没有用。可是,他现在成婚了,还娶了个其貌不扬的胖女人。咱们找不了他的事,还不能从他的软肋下手吗?” 梁羽安敲了一下小厮的头:“说重点!” 小厮摸摸被敲痛的脑门,委屈道:“小的是说,报复傅以恒难度太高,只要是让傅以恒他夫人吃了亏,丢了面,他肯定就气的半死。” “那怎么才能让那个大桃子吃亏还丢面呢?”梁羽安摸着下巴寻思。 小厮道:“世子,你想啊。他夫人那般臃肿肥胖,光往那里一站就够丢脸了,可傅以恒还不以为然,甚至带他夫人来参加这么重要的场合。普通的吃亏丢脸肯定是不行的,要玩就玩把大的。” 小厮附耳在梁羽安耳边嘀咕了几句,梁羽安听后立刻蹦高起来,这一蹦腿都麻了,他急道:“本世子是那种人吗?就算再讨厌一个女人,也…也不会拿别人名节开玩笑。再说了,那大桃子难看是难看了点儿,可我觉得她,她还挺有胆识的,比那些京城千金明事理。” 梁羽安挥挥手:“你说的不妥,这么冷的天让我把人推水里,还还要在救人时让人扯她衣服?亏你想出这么个主意!你龌龊不龌龊,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无耻奴才。” 他越说越气,照着小厮的头给了几巴掌,觉得不解气又踹了小厮好几脚。 小厮被踹得连连逃跑:“哎呦,世子,别打了,我不敢了!不敢再出馊主意了!” 梁羽安气急了打起人来也不顾场合,一直追着小厮冲出来,到人前才稍微顾及形象没再动手,整理了整理衣服独自憋气。一气没找到报复傅以恒和宋珞秋的办法,二气不靠谱的小厮出的烂主意。 他这气鼓鼓的样子则落在了不远处正与宁月茹挑马的宋珞秋眼里,宋珞秋已经观察他有一会了,她担心梁羽安再做什么对她们不好的事情。这会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般场合都追着下人打,在家里还不知怎么霸道。” 宁月茹顺着宋珞秋的目光看去,见是梁羽安不悦地瘪瘪嘴,又翻了个实打实的白眼:“没欺负到我,他倒生气了。咱们别管他,他这人无聊死了。” 说罢也不理睬,继续跟宋珞秋挑马。 最后宋珞秋挑了一匹红鬃毛的小马,她和宁月茹将马牵到马场之外一宽阔地界,在宁月茹的帮助下坐上了马背。 现代出生且一穿越就穿成个农户女的宋珞秋以往是没有骑马的机会的,一坐上马背视野都宽阔了,她有些兴奋。 “这里是公子们夏日撑棚子乘凉小憩的地方,现在的季节自然不需要乘凉,你就在此处骑着你的马儿转一会儿。马夫说了,此马性情温顺,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宁月茹道。 宋珞秋道:“多谢宁姑娘了。” 宁月茹先是牵着缰绳带着宋珞秋转了半圈,然后便放开了缰绳,退到偏处。宋珞秋则拽进缰绳,试探性地对马儿念了一声“驾!” 于是马儿便先是前蹄腾了一下,再加快速度跑起来,或许是宋珞秋的重量压在马背上的原因,马儿始终跑不大快,倒是也因此增加了几分稳妥。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1节 宋珞秋就这样骑着马跑了几圈,动作越发娴熟,不过她想着不好让宁月茹等太久,即便没骑过瘾也只能这样了,便准备靠边处停下,和宁月茹将马领回去。 谁知刚准备下马,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那人看了宋珞秋一眼,然后直直倒下,横在了马的跟前。 宋珞秋在马上颇感无奈地看着横在马跟前儿的梁羽安,料想这人又要用碰瓷的奸计对付她了。 于是她先发制人:“梁世子,你说你躺哪里不好,这里有一大块马粪,我停下就是准备绕过去走的。” 梁羽安方才只怕错过机会,见宋珞秋停下,便“唰”地过来躺在了马跟前,也没看见什么东西。他躺在地上沾沾自喜,自以为这一招精妙,选在宋珞秋停马的空档窜出来躺在马跟前,不光避免了危险,还能诬陷宋珞秋。 可他听完宋珞秋说的话,又见宋珞秋神色像看一个傻子,他不能淡定了,原本沾沾自喜的表情也变成了恐慌。刚才……他好像是感受到了后背处有种黏腻感,又没那么软和,想是马粪才有这种效果。 他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厌恶。 “梁世子,你还不起来吗?一会儿马粪的臭味都把你腌入味了。还是你要等有人过来,将你躺粪便上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也是,毕竟这样的话,我的罪过就更大了,不光撞倒了你,还将你撞到了马粪上。”宋珞秋循循善诱地威胁,不光没有半分被碰瓷的担心,反而一脸笑意,像是在说一件很幽默的事情。 梁羽安听宋珞秋一口一个“马粪”,也顾不上说她不文雅,只满心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脏死了,在心里暗示过后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真的源源不断冒臭气。 他本来是想嚷几个人过来,在人前说宋珞秋马技不好撞了自己,让宋珞秋难堪。可现在想来他躺马粪上的样子要是让人看见了,肯定会成为大家伙口中的谈资。他爹知晓他秉性,大概也不会替他出头去傅家给他们教训,反而可能会觉得他丢脸,将他胖揍一顿赶出去。 这时宁月茹也好像看到这边的事端,正提着裙子赶过来,梁羽安想:被她看到我摔马粪上就丢脸丢大了! 梁羽安咽了口唾沫,现在爬起来的话是不是太像落荒而逃?他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他冲着小厮喊道:“进宝,进宝!没看着你家公子被这大桃子撞了吗!还不快来搀你家公子。” 然后又对着宋珞秋道:“今天本世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小女子计较。下次骑马注意点,技不如人就别骑那么快。” 宋珞秋噙着笑看着梁羽安,腮边挤出两个肉粉团子,她就这样默默看着某人挽尊。 梁羽安自讨没趣,他看着进宝朝他这边小步跑过来,又看相反方向宁月茹也往这赶过来,心一横“蹭”地一下直立起来,并转了个身正对宁月茹,不让她看见自己背面,像螃蟹似的闪到小厮旁边。 “你怎么才来!”梁羽安自然看不见自己背后有什么,更不可能去用手试探,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背后什么都没有,在宋珞秋的渲染下,他现在觉得自己身上肯定沾了粪便,所以又压低声音:“快带我去换衣服。” “好。”小厮点点头。在他眼里梁羽安的衣服上只有一些尘土罢了,不过世家公子讲究体面,就算衣服不脏,一天换三回的事情也有,就将世子领着去停车处换衣裳。 谁知小厮在前面走着,梁羽安却勾住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往后退,为的就是不让宁月茹在他转身离开时看出他背后不存在的马粪。 进宝:不就是衣服后面脏了点,我家世子在女子跟前什么时候这么注重体面了。 宁月茹:梁羽安是不是脑子有病?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宋珞秋马骑得开心,捉弄了讨厌的人心里也暗爽,她小心翼翼地踩着马鞍下来,牵住缰绳。 宁月茹恰好到宋珞秋跟前,看着梁羽安一步一顿往后退着走,脸上还故作镇定,她深感不解:“梁羽安怎么了?刚刚老远就看见他躺在你的马前面,我还想肯定是他又要做坏事,谁知我刚要过来,他便起来走了。” 宋珞秋:“他怕在你面前丢人呗。” “怕在我面前丢人?”宁月茹想,梁羽安这个人好像一直就是这样的,只会欺负她让她丢人,自己倒是很怕在她面前丢人。 “那他干嘛倒着走,好生奇怪。”宁月茹问。 “他躺我马跟前好一会儿,衣服脏了,应该是怕你看出他衣服上的脏处笑话他,所以就倒着走了。” 宋珞秋不想说出刚刚自己怎么捉弄梁羽安的事情。 她今天本来就已经开罪了梁羽安,要是再把自己捉弄梁羽安的事情说给宁月茹。凭宁月茹跟梁羽安的敌对关系,说不定宁月茹会添油加醋说给别人取笑。就算自己只是逗弄梁羽安才说他躺马粪上了,传着传着也会变成真的。 她反驳梁羽安也好,捉弄梁羽安也好,总归没让他在人前丢大面子,他不至于对自己怎么样。可要是把他的糗事说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梁羽安一定恨不得杀了她。 在傅家还好,要是以后被休了了呢?这梁羽安一个不高兴把她弄死也是可能的。 口舌之快还是免了。 第18章 胖墩墩美食治愈 “哦。刚才梁羽安肯定是想躺你马跟前陷害你的马撞到他了,他这人心眼真坏。还好我及时走过来,他看见我过来了,怕我拆穿他,让他丢脸,所以就跑了。”宁月茹刚刚隔着宋珞秋远,不知道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而后又调侃,“跑就跑,还怕我看见他后面的衣服脏了,在我面前丢这点儿脸有那么可怕吗?” 宋珞秋附和:“他总是欺负女孩,在别人眼里已经很丢人了,不过大家就是顾及他的身份没有说出来罢了。” “就是,他品行不端,反倒在乎衣服脏了这些小事。”宁月茹愤愤道,说罢她不想再去理睬有关梁羽安的事情,搀着宋珞秋去还马。 宋珞秋看了看宁月茹挽着自己的手,没有作声,心里却很喜悦。 她这是有朋友了?有来京城第一个朋友了? 两人将马还回去,刚巧遇见了来看马的方紫萱。 方才宁月茹被梁羽安捉弄时,方紫萱正好去更衣,谁知回来没看见宁月茹的踪影,便看了会儿马球,越看越觉得乏味,就到马场看看有没有中意的马好买一匹回去自个训练,这便遇到两人。她瞧着宁月茹和宋珞秋手挽手,好得跟什么似的,对宁月茹有些醋意:“我说方才怎么不见你,原是我一会不在,你就跟别人玩去了。” 宁月茹笑笑,与方紫萱解释了刚刚自己被梁羽安捉弄,宋珞秋给自己解围的事情。 方紫萱这才没再说什么,骂了一句梁羽安简直就是纨绔子弟,而后挽过宁月茹的手,三人就这么手挽手并行着回了看台。 方紫萱和宁月茹在女眷中名声在外,都道二人一个清高一个不讲道理,是难伺候的主,而宋珞秋短短功夫却和这两人打成一片,一时间看台上众说纷纭。 有人低声私语:“我说傅公子品貌非凡,怎会拒了两位美娇娘的献好,去取一个农家丑女,果真是有手段的。” 另一个妇人用团扇掩住口型,与那人道:“刚刚傅家那个为了方家千金开罪梁世子,二人因此走的近了也是应该的,要说傅家这个不知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总之有几分胆识。还有,方才苏娘子与傅家那个下棋,苏娘子亲口对傅家那个说她输了,我看岂止有手段,是真有本事才对。有手段、有胆识、有本事,难怪傅以恒会力排众议也要娶回来。” “那你说,难不成这宋珞秋还能是土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不成?”一妇人插了一嘴。 “人不可貌相,傅以恒能娶她就说明她不是池中之物了。” …… 宋珞秋与方紫萱和宁月茹上了看台,因着不便这才放开手,宋珞秋与她们道别,然后一眼看见了坐在看台一隅的傅以恒,他正独自守着一张矮桌喝茶,似乎在想什么,压根没顾得上看宋珞秋。宋珞秋软软地叫了一声“夫君”后便朝他挪了过去。 这会儿的人不知为何都在看她,她只能小心翼翼,尽量不在板子上踩出声响给傅以恒丢了人,还要被他说。 傅以恒听见宋珞秋见他,这才正过脸,看着宋珞秋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脸上还挂着笑,心思一下回到了幼时,那时宋珞秋也总是这样叫着“恒哥哥”朝着他走过来。 他方才一直在想宁月茹说的那番话。她说宋珞秋自小喜欢他,对他一腔真心,只是怕家世样貌配不上自己,他想这就是他觉得宋珞秋对他没那么热情的原因吧。 宋珞秋一定是觉得自己不会喜欢她,所以才作一副恬淡适从的样子出来,只守好自己为人妇的本分,不去强求他的眷恋。 其实她内心恳求着他的爱意。 刚才宋珞秋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是害怕他又给她泼一盆凉水,白讨一场难过,索性才错开话题的吧。 傅以恒莫名其妙地想了一大堆,一会儿愧疚难当,一会儿又觉得负担很大。他与宋珞秋互生好感这么多年,可是宋珞秋始终如一,自己却在看见宋珞秋的样貌后立刻甩脸子。 他这样的人该怎么承受宋珞秋这一腔爱意。 宋珞秋在傅以恒身边坐下,娴熟地拿起桌上的一颗点心轻咬了一口:“夫君,你蹙着眉头在想什么?” 不会是看着自己这个胖女人朝他走过来,就嫌弃成这样吧? “没…没想什么,点心好吃吗?我一会儿托人去问问宁安郡主在哪个点心铺买的,你要想吃,我可以经常把他们铺子里的点心厨子请过来给你做新鲜的。”傅以恒挑了一个好看个大的果子用筷子捡过来,放在宋珞秋面前的小碟子里。 宋珞秋动作一顿,连咀嚼都忘了,点心在她口中融化,她的舌尖感受到了丝丝甜味,“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有吗?”傅以恒偏过头:“在人前夫妻和睦不是应该的吗?” 宋珞秋心道,傅以恒应该是听了宁月茹说的有关于她夸傅以恒的话,为了不破坏她在外面给他树立起来的深情人设,所以他才努力维持。 傅以恒愿意维持深情人设自然是件大好事,至少有了这一层,他便不好意思在外面怠慢了她,以后真要休妻再娶,也会多多给些补偿,以防别人骂他始乱终弃。 宋珞秋内心窃喜,用两只肉嘟嘟的手捧茶喝了一小口。 傅以恒看宋珞秋的样子,嘴角微勾,他不过就是说叫点心师傅来府上给宋珞秋做个点心,她就高兴成这样。大家总说,心悦之人为自己做点小事都能高兴好几天,就是这个理吧。 宋珞秋在傅以恒眼皮子底下吃了好几块点心,吃得腻了这才作罢,吃罢了她用帕子擦擦嘴,对傅以恒道:“早上没吃饱,一不留神又吃多了,一会儿你…你就说这些都是你吃的,免得别人说我贪嘴。” “不会有人再说你贪嘴。”傅以恒说着,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只是这点心干的很,他几乎噎住,连喝了几口茶才压下去。 他还以为宋珞秋爱吃的点心有多不同,原来又甜又噎,只能做顶饿的用处。他平时不爱吃点心,桌上摆的他也全当摆设,想来是府上的好点心没供应够,才叫宋珞秋来外面吃别人家的,回去他定得好好跟采买的婆子说说,下回房里的点心全用香云记的,那里花样多,味道也好,平时能给宋珞秋当个零嘴。 毕竟宋珞秋这肚子,不知什么时候就饿了,立刻吃不着,她可是会难受的。 宋珞秋请一旁伺候的侍女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压了压唇齿间的甜腻之感。其实她没有吃饱,但是点心又甜又齁,她不能再多吃。 好在马球会不多时后便结束了。 这种宴会通常会从辰时举行到未时,古人用饭并无明确时间,况公子千金平日没什么费力气的事情,也多习惯一日两食,所以午时宁安郡主是没有安排饭食的。 这样的用饭频率对于现代穿越而来的宋珞秋来说不太习惯,不过比起在乡下顿顿吃不饱已经好多了。而且至少傅家是一日三餐,顿顿不落的,她甚至能趁着傅以恒睡着给自己补个夜宵。 马球会一结束,场外各家的马车便在外恭候,宋珞秋与宁安郡主、宁月茹、方紫萱等人道别后,便随着傅以恒出了马场坐上回去的马车。 傅以恒说自己今日骑马骑累了,不想再骑马过去,所以走的时候让世忠把自己的马骑回府,自己则挤上了唯一一辆马车,金喜和烟晴于是被用一吊钱打发下去雇车回府。 一路上宋珞秋时不时将脑袋探出去看沿途的风光,一花一草都觉得新鲜,空气也觉得甚好。傅以恒觉得两人难得处在密闭空间,对方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就拽着宋珞秋的小耳朵将她拽到靠近自己的位置。 “哎呦,不许拽我耳朵。”宋珞秋放下马车的窗帘子,将自己耳朵从傅以恒手里救下来,气鼓鼓地问:“干嘛呀你。” 傅以恒单纯是想让宋珞秋理一下自己,毕竟马场离府里挺远的,两个人一路闷着也挺无趣的。他这时纯粹没话找话了:“我是想问问你一会吃什么,我有些饿了。” 说起吃饭,宋珞秋来了精神,耳朵也不疼了,兴冲冲地给傅以恒讲:“我想吃一囫囵个的大肘子,府上的肘子都是脱去骨切块盛小盘子里的,精致是精致了些,可是一人就分得一两小块。” 说起肘子的分量,宋珞秋委屈坏了,努努嘴,继续说:“我想吃那种卤了两个时辰,软烂入味,一咬就脱骨的肥嘟嘟的大肘子,最好是色泽金黄的,再浇上一勺卤汁,配一碗米饭,可香了呢。” 傅以恒听着宋珞秋的描述不觉口腔分泌唾液,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因别人几句话犯馋,他也饿了好几个时辰了,于是爽快答应:“就听你的,一会进了城,咱们去找处酒楼,要个包房,你慢慢吃。” “夫君最好了。”宋珞秋笑眯眯地冲傅以恒撒了个娇,然后挪着圆滚滚的身子忘傅以恒那边靠了靠。 傅以恒没说什么,只是两人接近时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是…紧张?却见宋珞秋突然冲他的方向抬起手,然而只是掀开了他旁边的帘子。 “我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傅以恒:…… 第19章 胖墩墩被偷吻 马车缓缓进城后,傅以恒吩咐世忠回去报一声不回家用饭,而后吩咐车夫将车停在了“醉仙楼”。 宋珞秋兴致勃勃的掀开车帘,瞧着眼前是一座四层高的阁楼,修建的气派又恢宏,门前的地板都以大理石铺就,光滑又明亮。 “我们在这吃...?看着就好贵。” 傅以恒低笑一声,让宋珞秋搭着自己得手下了马车:“这里的菜味道很好,既然要出来吃,那就吃顿好的。” 两人说着话进了酒楼,小二将他们安排在二楼一间雅房,靠窗可以看街,外间又有门帘子遮掩,很好的保护了用餐的私密性。 宋珞秋心里暗搓搓的想,古代穿越之必修课,酒楼用餐,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不过带你来用餐,你这么开心?”傅以恒打趣道。 宋珞秋肯定不能将自己真实想法说出来,看着傅以恒眼藏笑意的双眸,点点头应和他:“嗯!往日我从未来过这么好的地方。” 听到宋珞秋这样说,又看着她一张肉肉的小脸却丝毫没有哀戚,傅以恒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2节 这么多年,她过的这样不好,还如此乐观积极,实在难得。 “以后我常带你来,想吃什么都行。”傅以恒低声道。 如果不能给她爱,那他只能竭尽所能将自己能给她的,都给她,让她衣食无忧,心悦欢喜。 宋珞秋对着小二:“给我上个大肘子,卤入味的那种!要大的!再给我一盘糖醋鱼,还有烧鸡,一整个烧的外焦里嫩的那种!” 傅以恒看着宋珞秋一边说,还一边给店小二比划,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格外认真,不由得发笑:“他听得懂,不用打哑语。” 宋珞秋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势,嘟囔道:“我怕他给我挑个小的,不划算嘛。” 傅以恒扶额:“好好,你待会可得好好吃。” 等着菜上来,热气腾腾的,香味四溢,一整个大肘子看着弹性十足,烧鸡又外焦里嫩,宋珞秋今日在马场劳心劳力了一整天,这会儿早饿了,于是马上拿起筷子,戳了一块肘子皮,放进嘴里。 那卤烂了的肘子皮放在嘴里,一抿就化,宋珞秋享受的闭上眼睛,感受嘴里味觉的冲击,和吞食下腹的满足。 傅以恒用小刀分开肘子的皮肉,给宋珞秋碗里添,看着她吃的这么香,一向喜食清淡的他也忍不住尝了一口,味道果然很好。 “是吧,好吃吧?这种大肘子就要这么吃才香。”宋珞秋从碗里抬起头,除了一双眼亮晶晶的,小嘴也被油给糊的亮晶晶的。 傅以恒鬼使神差的拿出方巾替宋珞秋擦了擦嘴:“小心些吃,莫弄到脸上,一说到吃,跟个孩子一样,方才在马场上教训梁羽安的气势都没了。” (在回府马车上的梁羽安突然打了个喷嚏) 因着宋珞秋这会儿注意力都在吃上,倒也不想去管傅以恒的动作和说的话是什么,只想着今日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傅以恒自小金尊玉贵的养着,这些油气重的菜吃不了多少,便吃不下去了,只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喝着茶等着宋珞秋吃。 虽然她长的肥胖了些,可不知怎的,一想到她这些年过的日子不好,他心里就有些发堵,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珞秋,这些年你说你未吃饱过饭,怎么还能长得如此丰盈,不应该啊?” 宋珞秋啃完肘子,顺手拿过傅以恒的方巾擦了擦嘴,用一口清茶解了解腻,这才道:“小时候我记不太清是什么时候,我大病了一场,病好后我胃口大开,看见什么都想吃,我这身材就一日比一日圆润,后来,我便刻意少食,谁想就是瘦不下来。爹娘走后,哥哥娶了嫂子便愈发嫌弃我浪费家里粮食,不让我吃那么多,说是让我减肥,可是就算少食,我也未曾瘦下来。这身材就这样定了下来,你不知道,我有时候一天都不吃饭呢,但是嫂嫂说我敦实,少吃一天也没事的。” “荒谬!人怎可一天不吃饭!”傅以恒凝起眉,有些不悦的说了一句。 宋珞秋却笑笑:“我们那样的人户,若是真按我的量来吃,那铁定是吃垮的,再说我也只是个姑娘,下不了大力,家里粮食得紧着哥哥,毕竟家里都靠他呢。” 傅以恒脸有些崩紧,眼底有几分暗光浮动,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掩盖。 宋珞秋不知道为什么傅以恒突然就不高兴了,也不敢去问,只以为是嫌她吃多了。将肘子啃完的宋珞秋叫来小二:“这些菜打包。” “打包干什么?以后若是想吃,我让人来买就行。”傅以恒淡道。 宋珞秋挂起笑,只道:“是我点多了,吃不完浪费,便带回家吃,或许我晚上饿呢,倒也不必麻烦厨房师傅了。” 傅以恒暗暗勾了勾嘴角:“你倒是个会节简的,粒粒皆辛苦。” 很快,小二将剩下的菜打包好,宋珞秋提着菜一脸满足的上了马车,傅以恒随后跟上。因着已经在城里,没一小会儿就到了家,许是晚了,傅尚书与夫人让人来传话说今日他们累了,便不用来请安。 当两人各自躺在床上时,傅以恒想起宋珞秋在酒楼里说的话,怎么也睡不着。 他侧过身子,看向躺在地上的宋珞秋,她虽然胖些,可闭上眼睛的模样看着很是温暖安静。睫毛很长,鼻子小巧可爱,脸蛋肉肉的,真的有几分像刚熟的水蜜桃。 如果说小时候的她,乖巧可爱又粉雕玉琢的,现在的她不过是充了一下气,双倍长大罢了。 可想起这些年她的日子过的不好,他或许该早些将她娶进门,这样她也不至于这般委屈。 傅以恒侧着身子,倦意袭来,就靠着床边睡着了,宋珞秋梦里还在啃大肘子,满足得很,等着再醒来时,她猛然发现,自己贴在了床边,双手抱着傅以恒的自然垂下的手臂,而傅以恒的手臂上有她流的晶莹的口水。 宋珞秋想到自己去昨晚的梦,有些羞愧,马上起身拿出绢帕,准备趁着傅以恒还未醒时“毁灭罪证”。 谁想傅以恒悠悠的睁开眼,眼瞧着一个胖乎乎的脑袋在他手臂边,轻手轻脚的在擦拭着什么,傅以恒:“你在干嘛?” 宋珞秋被突然发声的傅以恒吓了一跳,往后坐了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没....没....”正说着,宋珞秋将绢帕往后藏了藏:“夫君既然醒了,就快些起身吧,还要去给爹娘请安呢。” 没等傅以恒反应过来,宋珞秋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傅以恒看了看自己手臂一处,感觉那里有些湿润,与其他地方的皮肤不一样,他蹙着眉想了很久,又结合宋珞秋刚才慌张的模样,他得出一个结论。 她刚刚偷亲他的手臂了! 傅以恒一边穿衣一边在想,果然宋珞秋是心仪自己的,从小到大都未曾变过,这是这些年她可能因着自己长胖,而新婚那日他又说了那些很重的话,让她不敢再喜欢他,勉强说着与他做朋友。 一边想着,傅以恒一边往傅尚书院内走去,刚踏进门便听见傅夫人的笑声:“果真如此?苏娘子一向心高气傲的,没想她居然对你这样不错,珞秋果然是顶好的。” 傅尚书也道:“我就看珞秋是个旺夫旺家的模样,我看着胖乎乎多好,就像年画上的胖娃娃,看着喜庆。什么时候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那就最好了。” 说到这个,宋珞秋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恐怕这个愿望她是实现不了了,她本来也没想在这待多久。 “爹娘,我们才成婚几日,你们便催着要孙子了。”傅以恒大步走了进来。 傅夫人嗔怪一声:“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年龄多大了,你爹像你这么大时,你都已经在地上跑了。” 宋珞秋尴尬的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决定不在这个事情上作过多发言,免得引起他们兴趣,喋喋不休起来。 傅以恒看着宋珞秋的模样,想是她为着早上的事不好意思,他便也不去特意提,将话题扯开:“明日便是珞秋回门日,当时我没有去迎她进京,明日她回门我总归要陪着一起去一次,父母看如何?” “这是应当的,待会让管家清点些礼物带上,明儿你们一早就出发,路上总归要耽搁好几天。”傅尚书点点头,回应。 宋珞秋其实打心底里是不想回去的,从离开那个地方开始,她就没想过回去。毕竟从她穿越来,她在那里就没过过好日子,唯一的哥哥虽算不上故意刁难,但也没见的多维护。 只是现在这个礼节还是需的,于是宋珞秋起身恭敬道:“谢谢爹娘考虑这么周到。” 傅夫人其实昨晚已经听了宋珞秋在马球场的表现,真算起来,名门闺秀都不一样有她应付的好,所以打心底对这个媳妇满意了。 “快些起来,以后都是一家人,那这么多规矩,只要你跟阿恒好好的,早些为我们傅家开枝散叶,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傅以恒:...... 宋珞秋:....... 第20章 胖墩墩很清醒 寒秋霜落,枫卷叶下,茫茫白雾数十里都见的不太真切,傅家门口已经停好马车,马车后方还带了两辆货车,几个大箱子放得整整齐齐的。 因着今日一早就要赶路回门,宋珞秋显然没睡醒,将双手捅在雪貂毛做的手筒子里,脑袋耷拉着,眼睛微眯。 反观一旁指挥上货的傅以恒却是精神抖擞,一身蓝紫锦绣常服衬的他神采奕奕,外间灰黑大氅更给他添了几分贵气。 “你们轻放,这里面装着青瓷摆件,莫要撞坏了。” 宋珞秋由烟晴扶着,只盼着能早些上了马车继续睡,金喜想着这一路恐是出了城,温度自是更低些,便去吩咐人烧旺银丝炭盆和一些汤婆子。 “少夫人,你再坚持一下,等下上车就能继续睡了。”烟请轻声道。 傅以恒指挥完,转头看向宋珞秋,见她实在困的不行,便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你先上去睡吧。” 宋珞秋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谢谢夫君,夫君真好。” 傅以恒又被她夸,突然感觉心里甜滋滋的,可面上还是装着无所谓,刚开口:“谢我作甚,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着宋珞秋动作麻利的钻进了车厢里,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傅以恒:每次都不听我说完! 车厢里铺了好几层厚褥子,面上还铺了一层皮毛,宋珞秋趴上去只觉得温暖又软和,舒服的蹭了蹭便睡了过去。 当傅以恒把一切都打点妥当上车时,便见着宋珞秋蜷成一团,睡得香甜,他有些好笑,这几日来,他发现宋珞秋是个乐观开朗的性子,除了吃与睡便别无追求,就连她自己明明喜欢他,也从不在他面前表现。 甚至有时候傅以恒都在怀疑,自己对她而言没有吃睡重要,而她跟宁月茹她们说的话,不过是顾及他的面子胡编乱造的。 可有时候,她又会夸奖自己,还会偷偷亲自己,他找少琪问过,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若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需要自己去发现细节。 而这些细节,傅以恒认为,是没错的。 “驾!” 马车出发,突然一阵抖动,让睡着在马车榻上的宋珞秋差点滚下来,傅以恒反射性的去拦住她,谁想她整个身子的重量陡然压下来,傅以恒承担不起,面目越来越扭曲,脸色也涨得通红。 因为这一番动静,宋珞秋醒了过来,转头就看见涨的面红耳赤的傅以恒:“夫君为何这样红,可是哪里不舒服?” 傅以恒将宋珞秋压住的手挪了挪,咬牙切齿道:“你....你压住我手了。” 宋珞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住了傅以恒的手,于是马上往榻里挪了进去,有些嗔怪道:“夫君也真是,好好的为何将手臂放在此处。” 傅以恒揉着自己被压痛的手臂,回道:“若不是看你差点滚下榻怕你摔着,我何必去接。” 宋珞秋看着傅以恒俊朗的面庞,觉得这样好看的脸,居然此时说这话的时候带了几分委屈,宋珞秋马上道:“是我错怪夫君了,夫君手臂没事吧,让我看看。” 说着,宋珞秋就去抓傅以恒的手臂,傅以恒倒也没拒绝,任由她抓着,心底竟有几分窃喜。 她果然是关心我的,是细节! 宋珞秋不知道为什么富家公子这么娇气,想来想去自己以后要过的好,顺利拿到和离书还是需要面前这个大佬点头的,所以不得不配合,装模作样的将他手臂揉了揉,若有所思道:“待会进城得找个大夫看看才行。” 傅以恒本也没什么事,刚刚压那一下有些疼,这会儿早过了,便道:“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无大碍的,放松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再给你揉揉?” 傅以恒一派正经的模样,将手伸出放到宋珞秋面前,只淡然的说了句:“甚好。” 因为这一出,把宋珞秋的瞌睡弄没了,她只得像模像样的给傅以恒揉着手臂,一面揉,一面想着,好像这两日她跟傅以恒这个手臂是过不去了。 马车缓缓前行,因着傅家马车宽大稳固,车内又垫了厚厚的褥子,便不那么颠簸,这一路走得好算顺畅。 从京城到村里的路程差不多有三日,傅以恒与宋珞秋除了晚间在客栈休息,便一直在赶路,脚程也算快的,第三日申时,便已经到了村口。 宋威堂早就收到了宋珞秋要回门的消息,过了午时便在村口等着,远远的看着一车队行来,宋威堂忙拉着魏氏欢喜道:“来了来了,妹子与妹夫回来了。” 魏氏今日特意梳妆了一番,穿着刚在县城做好的对襟莲花短袄,下身着青兰素布襦裙,比平日里看着是要洋气几分。 马车缓缓停下,宋珞秋掀开车帘就见着宋威堂夫妇,软软的唤了一声:“哥哥,嫂子。” “诶!诶!妹子回来了!” 魏氏垫着脚往马车里瞧,却没想傅以恒转身下了马车,对着宋威堂与魏氏恭敬的行礼:“傅以恒见过哥哥嫂子,向哥哥嫂子问安。” 宋威堂见着面若冠玉,剑眉星目,一身书卷气又仪表堂堂的傅以恒欢喜得很,忙道:“好好,妹夫不必多礼,快些随我进屋,你嫂子已经将饭食准备妥当了。” 一行人坐到屋内时,宋威堂给傅以恒斟了酒,本是庄稼农汉,也不会什么场面话,只将手在裤子上搓了搓,缓解紧张:“妹妹妹夫一路来辛苦了,吃菜喝酒!” 宋珞秋看着满桌子的菜,又是鸡又是鸭的,往年几个新年加起来都没今日吃的好。魏氏将一只鸡腿夹到宋珞秋碗里,有些讨好道:“妹妹往日最喜欢吃这个,快吃些。” 人情世故便是如此,不好时人人都会踏一脚,当你好时,锦上添花大献殷勤的又络绎不绝。往日宋珞秋被嫌弃时,想着一日能吃一个鸡腿便是满足了,可那是就那一只鸡腿就是遥不可及,现在她吃了好些天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看着碗里的那一只鸡腿,觉得索然无味。 傅以恒看着从回了家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宋珞秋,想起宋珞秋曾经向他透露过一些哥哥嫂嫂待她不好的只言片语,心下对她的反应也便没有什么意外。 只是因着他作为新婿,又需得念着哥哥嫂嫂对宋珞秋的养育之情,对于哥哥嫂嫂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这些年辛苦哥嫂了,能将珞秋养育得这样好。”傅以恒抛出话题。 宋威堂是个老实人,便笑呵呵的张嘴道:“害!我们家穷,供不得珞秋好衣好食,亏是她自个儿争气,能长得白白胖胖的。”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3节 魏氏听着宋威堂这样说,急忙在桌子下面用手揪了一下宋威堂大腿,宋威堂大叫一声:“哎哟!你掐我干嘛!” 魏氏更是尴尬,马上道:“他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他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年都在能力范围内将最好的都给了珞秋,她如今能长的这样有福气,想是她本来命里如此,带着好运呢!” 傅以恒倒是知道真实情况是怎样,有些人面上说的话他自然也不会去驳,弄得人尴尬下不了台阶,于是只开口询问:“这一路来,我也甚是好奇,小时候我与珞秋在一起玩耍时,她生的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如今不过几年光景就长这般....”说到这,傅以恒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宋珞秋,怕自己的话稍不注意伤害到她,便没有将最后一个“胖”字说出来,只道:“以恒想过,若是按哥嫂家中条件与这么断时日,不应该的,可知是什么内里原因?” 宋威堂听完这才将话说了出来,宋珞秋从穿过来便是这样,对于自己怎么成这般也是好奇,于是也将目光投向宋威堂。 “珞秋大约十岁时候便生了一场大病,那病症我们一家人都怕她活不过来,当时我爹娘还在世,为了救她的命,不知道在哪弄来了什么偏方,给她吃下去,那个偏方吃了好长一段日子,好在最后将珞秋的命救回来了,可是好起来的珞秋便胃口大开,这人呐就越来越胖。到最后,便怎么也瘦不下来了。”宋威堂缓缓说道。 傅以恒抓住了关键点:“大哥,你可知道是怎样的偏方?那偏方还在吗?” 宋威堂摇摇头:“爹娘去世后,我们也没大在意当初那个偏方,自是不见了。只要珞秋能活着,便是好事。” 宋珞秋听完也明白了,自己这个肥症想是那方子给吃出的问题,若是要想弄明白由理,得寻着人再看看,或是找着方子拿去对症处理。 “妹夫啊,既然你已经娶了珞秋,便不要嫌弃她,我这妹子虽然长得不行,可是性格好啊,从不跟人红脸发脾气,软得很。”宋威堂小心翼翼道。 这一句一说,桌子下面的腿又挨了魏氏一顿掐,魏氏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傅以恒勾起嘴角,低声道:“我既已娶了珞秋,她便是我妻,这一生是当爱她,护她,尊重她。” 宋珞秋转眼看向傅以恒,只觉得他演技十分生动。 第21章 胖墩墩在外贼有面儿 “瞧瞧妹夫的样子,真是个痴情好男人,我妹子跟了你,我就放心了。”魏氏谄媚笑道,“要说我这妹子福气真是好,嫁到傅家这么好的人家。” 而后又对着宋珞秋说:“珞秋啊,你也得赶快给傅家添个一儿半女,让傅家二老早点抱上孙子。” 听着魏氏一连串的笑声,宋珞秋把面前的米饭戳了个洞。怎么各个都催生,不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要是以后生不出来难不成都要怪她,反正傅以恒这么要面子的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问题的。 想来这的确是桩棘手的事。 沉思片刻,宋珞秋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米饭,这一口嚼得颇有些愤懑。 过了一会儿,她想,管他呢!要是因为无子被休弃,正好卷铺盖走人,旁人听说她生不出孩子,还少了被安排再嫁的麻烦。她正好带着她的财产做单身富婆,到时候开家小酒馆做掌柜…… 宋珞秋越想越多,又因为憧憬被休后的美好生活,嘴角不觉微微勾动起来。 傅以恒见宋珞秋笑了,脸上一红。想是宋珞秋的嫂子说了生孩子的事情,把宋珞秋说害羞了,如此看来,宋珞秋还真有些可爱。 于是在魏氏催婚好大一会儿后,傅以恒又接下话来:“珞秋刚过门没多久,倒也不急。日后有缘,我们定会有子嗣的。” 他本是客气应对魏氏,因为至今他也从未想过生儿育女的事情。却见宋珞秋疑惑地拧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宋珞秋:生你个大头鬼!你答应你自己生去啊! 傅以恒想着,宋珞秋肯定是怪他从来不跟她行房事,这会却自信满满地表示日后会有子嗣,有些理亏地埋下头,往嘴里送了两口饭。 魏氏瞧着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索性没再说生孩子的事情,只一个劲殷勤地夸东捧西,又是添菜,又是倒茶。 宋珞秋对魏氏如今的虚情假意十分不适,简直比像当初一天挨三顿骂还难受。本着不浪费粮食的想法,三两下吃完碗里的饭,便放下碗道:“我吃完了。” 傅以恒随后放下筷子:“多谢兄嫂款待,我也吃饱了。” 宋威堂见两人都放下筷子,便也不再吃饭,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笑道:“吃的还好吧。都是我们自己养的鸭子,鸡啥的,鸡蛋也是今天你嫂子刚掏出来的还算新鲜。虽然比不上你们府里的吃食,但也也是我们一片心意。一会你们走的时候把我们养的那些鸡呀鸭呀的拿上,你们嫂子喂的可肥可好了,还能下蛋吃呢。想来府上都是吃专供的肉食,那些个菜场里养的畜生多了,比不得我跟你们嫂子养的精,肉也未必好吃。” 魏氏赞赏地看了一眼荣威堂,觉得他终于会办事了一回。 宋珞秋腹诽:那些鸡和鸭子,一直是我喂着的,我不过嫁了几天,就成你们养的了…… 傅以恒:“多谢兄嫂的好意,只不过傅家离宋家实在太远,旅途劳顿,这些又是活物,实在不方便带过去。冬日漫长,兄嫂留着将补身子罢。” “也好也好。”魏氏笑着应下来,“想来你们那里是不缺这些的,再说你们带着过去路上也不好料理,等哪天我们登门拜访,再给你们捎带些好的过去吧。” 宋珞秋:求你别来。 “届时兄嫂要来,傅家一定欢迎。”傅以恒客气一番,而后笑呵呵地收拾了自己和宋珞秋的碗筷。他自小娇生惯养,是不曾做家务的,所谓收拾碗筷无非就是告诉宋家兄嫂自己要离席了。 魏氏也会看情况,当即道:“哎呦,你们是客人,快别忙活。我来我来。”随后将桌上四人的碗筷收拾起来归置在一起,又道:“妹夫妹子,这里冷,快回炕上。你大哥将炕烧的热乎呢,快去暖和暖和。” 傅以恒听后也不说什么,他并不喜欢一直与魏氏这样的人互相客套寒暄,装出一副亲家和睦的样子,随即拽了拽宋珞秋的衣角,示意她跟自己离席去炕上。 宋珞秋乖巧地跟着傅以恒过去。 见两人回了炕上,宋威堂想跟魏氏要过自己的饭碗:“我还没吃饱呢。” 魏氏瞪了宋威堂一眼。谁吃饱了?方才她嘴上一直没停过,就是想着在饭桌上好好联络一下感情,莫叫两家过于生疏,那一桌子的菜她就动了两筷子,现在还饿着呢。 宋威堂被魏氏一记眼刀呵退,索性他也吃了半分饱,不至于饿肚子。这才不作声,慢悠悠往茅房里去了。 魏氏抱着碗筷去了厨房,只想赶快将家务收拾好了,再去跟自己的富贵妹夫攀攀交情说说话。一想到靠着宋珞秋攀上这么好的亲家,以后好处少不了她的,她干活都有劲儿了。 - 宋珞秋眼跟前没了魏氏,一下放松下来,盘腿上了炕,顿时屁股像坐在小火炉上,一阵暖流窜遍了全身。她感到舒适,憨态可掬地笑起来,像一尊胖乎乎的菩萨。 “还是家里的炕舒服,坐上来好暖和。”宋珞秋笑眯眯地说。 傅以恒看着她那般软绵绵的样子,不禁一笑:“你喜欢就叫人往屋子里做一个炕出来,给你烧的暖洋洋的,省得夜里炭炉烧的不够红旺,你又发冷。” “我不冷,我睡地下还挺舒服的。睡在地上时炭炉就在我身侧,被子里还塞了汤婆子,可舒服了。” “好啊,我说昨日怎么那么好,让我睡床,原是早就觉得冷,所以要靠着炭炉睡。”傅以恒调侃一句,也不忘关心宋珞秋:“不过你可注意着,这炭炉一不小心便容易烫着,挨得近了闻得炭味多了,当心第二日头晕眼花。” 宋珞秋乖乖地点点头。傅以恒说的就是一氧化碳中毒嘛,她的确该注意,傅以恒虽然不喜欢她,但心还是好的,至少没想过毒死她再找一个。 她正准备夸几句“夫君真好,夫君太关心我了”之类的话,照常给傅以恒带几个高帽子。谁知这时荣威堂却来了,宋珞秋便没撒娇。 宋威堂这一进来带了不少红薯,全部用衣服兜着,他将那些又大又红的红薯放进炕下的炉子里,对宋珞秋和傅以恒说:“家里没什么零嘴,就是地里挖出来的红薯,你们在炕上说着话,一会红薯熟了边吃边聊。” “我最喜欢吃红薯了,冬天在暖炕上吃又暖和又舒服。”宋珞秋在这个家里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而红薯产量大也没粮食值钱且不好保存,所以冬天她几乎能吃红薯吃到饱。有时兄嫂不想给她吃饭,也会用红薯让她充饥。 宋威堂冲着宋珞秋笑笑,自觉地出了屋子。他知道自己跟傅以恒,甚至现在的宋珞秋都是云泥之别,说不上什么话,只能用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好好招待。再而他对于宋珞秋这个妹妹是有亏欠的,所以再让他像魏氏一样毫无负担地去献媚,他也根本做不到。 傅以恒只对着离开的宋威堂道了谢,就没在意什么红薯。他本也没吃过多少这种土货,还是连着土扔炉子里烧出来的,想也知道不怎么干净好吃,于是把宋威堂的话抛诸脑后,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不觉与宋珞秋说起小时候的事。 “哎?我记得当时我来你家里,好像还爬上过这个炕,当时我扮新郎,你扮新娘,还掀了你的盖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在我们长大后成真了。”傅以恒一直都觉得小时候在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记忆,所以回想时忍不住心生愉悦。 “我还记得当时你掀开我的盖头心里很欢喜,说娶了天底下最好看的媳妇。”其实宋珞秋根本就不记得这一出,当时原身年纪太小了,本身就对那段童年回忆细枝末节的东西很模糊,更何况是她这个魂穿而来的,自然更记不起来了。不过她想,当时傅以恒一定很开心,不然不会露出这副欣然的表情。 既然傅以恒要回忆,那自己就帮他回忆啦。 最后她还不忘顺势卖卖惨:“可惜这一段没有成真。你掀开我的盖头的时候没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媳妇,甚至……” 宋珞秋把话后半截咽了下去,佯装委屈。 傅以恒有些情急:“当时我这么说了吗?” “说了。”宋珞秋仗着时间跨度大,恬不知耻地肯定。 傅以恒信以为真,又一次心生愧疚:“对不起,我……” 他却没想到自己曾经视作美好的童年记忆,令宋珞秋这般难堪。这都是他的错,他想安抚,但此时此刻他不知怎么说出口,他的的确确嫌弃宋珞秋了,他这个让宋珞秋痛苦的加害人还能怎么安慰呢。 就在这时,魏氏拉着宋威堂掀开屋子的帘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在炕旁边摆上两个凳子,显然是要在此大唠特唠的意思。 然而,尽管魏氏和宋威堂一直找话题与宋珞秋和妹夫傅以恒叙旧。但宋珞秋始终觉得没话与哥嫂说,总是说不了两句气氛便冷了下来,傅以恒在一旁待着也无趣。这便将傅家送来的聘礼搬上来,聊作话题。 第22章 胖墩墩爱吃红薯 傅家送礼送了两马车,方才只顾着叙旧,便叫人落在了院子里,现下无事了,加上也说不了什么话,便叫人搬进来置办一下。 眼看红箱子一个一个落在堂屋地上,魏氏眼睛都亮了,虚情假意地说着:“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咱都是一家人了。” 实则已经跃跃欲试地要将箱子打开。 傅以恒从炕上挪下来,走到箱子跟前,一边打开一边道:“这是一套家具摆设,有屏风、梳妆台、衣柜、桌椅,我看兄嫂家中家具陈旧,现在刚好能换了。” “这是上好的炭火,不呛烟的。马上就该落雪了,天只会更冷,烧这个能睡个舒服觉。” “这是几匹布,年前嫂嫂能置办几件新衣服。” 魏氏瞧着这些上好的东西,嘴角扬到了太阳穴,她没见过什么世面,算不出这些东西卖出去能值多少钱,但她觉得这些定然很贵。 她一边抚摸着布料,一边暗想:要是直接给银子就好了,这些终归是需要用的物件,越用越不值钱,换成钱才好呢。 宋威堂看出魏氏的心思,于是便对宋珞秋和傅以恒说:“正好,我将这些能摆的都摆上,能存起来的存上,等你们回来就能用了。” 魏氏听着宋威堂的话,尴尬笑笑,用这些东西换钱的想法也落空了,只能符合:“是啊,这些东西下次你们回来就能用上,至于我们,我们哪用过这些好东西,实在是破费了。” “珞秋的父母都不在了,兄嫂是她唯一的亲人,咱们就是亲家,实在不必客气。”傅以恒道。 魏氏听着傅以恒嘴里的“亲家”二字,高兴极了,想着在宋珞秋得宠这段时间抓紧父母捞银子,这便说:“有妹夫你这句话就够了。” 看完送来的礼品,魏氏张罗着让傅以恒上炕喝茶,没过一会儿,红薯也烤熟了,满屋子都是红薯的甜香气味。 宋威堂方才用饭的时候没吃饱,现下自然是要想用红薯充饥,但又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便将红薯从炕炉里找出来,给宋珞秋、傅以恒还有魏氏和自己一人分了一个,宋珞秋那个是最大的,而后津津有味地吃起自己那个。 天一冷,宋珞秋就爱惦记家乡的红薯,尤其是她这个红薯又大又软,外表烤的焦焦香香的,里面是那种绵丝丝的,一口咬下去香味溢满整个口腔,只是有一些烫,所以宋珞秋一边吃一边吸着凉气,咀嚼一番才敢咽下去,然后称赞:“今年的红薯好甜啊。” 傅以恒一直不知道这一大个红薯怎么吃,见宋珞秋咬了一口,吃的嘴边都粘上黄色的红薯肉,手上还弄的黑黢黢的,实在有些邋遢,便不想动那个红薯,只劝宋珞秋:“你慢点吃,瞧你烫的。” 再看宋威堂也是这般模样,烫的得把红薯在嘴里炒过一遍才能吃,却仍旧是一个劲往里面塞,兄妹俩的吃香如出一辙。 魏氏倒是没动那个红薯,想来是要等它放凉一些才吃,但殷勤地叫傅以恒吃一个,还说:“今年的红薯长得最是好,生的时候就个顶个的面,烤熟了更好吃了。你们兄妹两个每年冬天都喜欢缩在炕头吃红薯,今天虽不算寒冬,但也没落着。” 说着,魏氏便掩嘴笑了。 宋珞秋暗戳戳翻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像是对她多好一样,实际上每年冬天她缩炕头上都会被魏氏赶下去好几次,并且以往这么大的红薯是轮不着她吃。 她懒得计较而已,专注对待烤红薯。因是刚吃完饭,吃完一个红薯肚子已经鼓鼓囊囊的了,任凭魏氏如何再递上来,她也吃不下了。 却见旁边的傅以恒盯着红薯不为所动,只时不时用手指戳一戳,好像是没吃过螃蟹的人第一次螃蟹一样。她这才意识到傅以恒是富家公子,哪里这般生硬地吃过这些土味,于是善解人意地将红薯掰成两半,用锦帕裹着,随后去厨房取了一柄小勺递给傅以恒。 宋威堂和魏氏这才明白为何傅以恒不吃:有钱人果然考究。 考究到这个份上,傅以恒哪还好意思不吃,大户人家最讲究体面,说到底他是来做客的,哪好摆架子对送上来的吃的抗拒。于是接过宋珞秋递上来的小勺子去挖去里面的肉,然后放在口中轻轻一泯,薯肉瞬间在口齿间化开,甜味好像融进舌尖一般。 果真好吃! 傅以恒这辈子没吃过几回粗粮,往常吃的芋头、土豆都是人做得精致才端上来,他也吃不了几块。可这回他竟然不知不觉吃完了一个红薯。 眼见宋珞秋半躺在炕上好像没吃下一个的想法,傅以恒思索着怎么张口再要一个,刚巧魏氏是个会看眼色的,立刻又从火里掏出来一个给了傅以恒。傅以恒于是如愿吃完了第二个。 等第二个吃完所有红薯都躺在他跟前的炕桌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傅以恒难得吊起胃口,也不知是冬天天冷的缘故,还是周遭氛围影响,总之连吃了好几个红薯,甚至到最后勺子都被他丢在一边直接生啃,直到需用茶水压下去才行的地步方作罢。 “傅…夫君好大的肚量。”宋珞秋瞧着傅以恒一嘴的红薯,一个好好的帕子弄成了脏兮兮的模样,顿觉得好笑。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4节 傅以恒用帕子擦了嘴,再看看自己吃出来的成堆红薯皮,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我一在这炕上坐着,嘴上好像就闲不住,把好吃的都吃完了,害得兄嫂没得吃。” 宋威堂:你也知道你能吃,我本还想多吃两个垫肚子的。 魏氏大方表示:“哎呀,都是农家不值钱的东西,我们常吃的,少吃一回也没啥。你们难得回来,自当都招待你们。索性我再拿几个来,放里面闷熟,一回你们再吃。” “不……不用了。”傅以恒话没说完,魏氏便一下窜了出去,他的话便也咽在喉间。 过了一会儿,魏氏便回来了,将红薯多放进炕炉里一些。 这回寒暄也寒暄过了,东西也吃完了,傅以恒觉得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又像刚开始一样总是几句便没话了。于是为了缓解尴尬,他又想了个办法:“这炕上有点热,我都快出汗了,正好吃的多积了食,珞秋陪我出去走走吧。” 宋珞秋并不想离开暖和的土炕,便借口道:“你都捂出汗了,这会出去容易风寒,万一在我娘家里病了,爹娘该多不放心。” 魏氏跟宋威堂也附和宋珞秋的话。魏氏心道:万一人在他们这里病了,家里一定觉得是傅家公子水土不服,以后能来的次数就少了,次数一少,回回来带的礼物就少了。所以得小心伺候着。 傅以恒被宋珞秋怼回来,想要再次发动请求,谁知还没张口,整个房间响起了一阵尖锐的放屁声。 傅以恒惊恐:这好像是从我屁股里出来的声音。 为了傅以恒的面子,大家一致没提关于放屁的事,宋珞秋巧妙转开话题问起哥哥今年的收成问题。 两人正说的热火朝天,不想下一刻,傅以恒眉头一拧,又是一声疾响,瞬间傅以恒脸红了,他生平第一次放这么响亮的屁。 傅以恒尴尬笑笑,对对宋珞秋说:“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想去老宅看看,珞秋你意下如何。” 宋珞秋看看兄嫂,现在好像带他出去更合适一点。她离开桌,对傅以恒道:“也好,毕竟你也是好久没过来了。” 傅以恒这一走就像是落荒而逃,又急又尬地冲到房外,宋珞秋跟在后面,出去时顺便往袖子里塞了一堆草纸。 而傅以恒倒没有去更衣的意思,就只是单纯想要放屁,若压制了便断断续续,没压制就连绵不绝。 傅以恒腹诽,难怪爹娘不让他吃这些粗食,原来吃多了是这样的,他世家公子的形象全丢完了。 还是在宋珞秋面前…… 宋珞秋见状,好心安抚:“夫君,红薯吃多了是会放屁的,我以前也是这样。你要…要不要上茅房。 她小心翼翼递上草纸。 “不,不用了。”傅以恒说是不用,但还是将草纸从宋珞秋手里抽了出来,他决定努努力,不然这辈子的面子都丢在这个村子了。 傅以恒攥着草纸钻进茅房,宋珞秋则专心在外面等他回来。村里的茅房数量不多,眼跟前儿的就这一个,也稍微干净一些,不过就是这茅房在大陆上,村里人来来往往的都会经过。 有些人知道宋珞秋嫁了个好人家,不知是善意还是谄媚地跟宋珞秋打招呼:“呦,珞秋今天回门了呀?咋不来婶子家里走动走动。知道的说是我们离的远,亲近不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嫁出去了不认咱这穷亲戚了。” “哪有哪有,我没这个意思。就算我嫁了村里还是我家乡。只是刚跟兄嫂扯了会家常,这才出来。”宋珞秋只能如此回应。 她可不想因为嫁了好人家就得意洋洋,弄不好以后被休,她还会被赶回来呢。这些人日后把她捧得多高,就会踩得多惨。 “害。你婶子跟你开玩笑呢。怎的就见你,你夫君呢?”又一壮年道。 宋珞秋指指茅房:“在那里呢。” 第23章 胖墩墩成工具人 宋珞秋指了指茅厕方向,婶子垫着脚看了看,很想知道这个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长什么样,结果没想,一来就发现大户人家公子遇到三急,还是得像他们一样蹲茅坑,心中光辉形象瞬间矮了一截。 傅以恒从来未上过这样脏的茅房,从里面出来他都感觉自己不干净了,而且没有洗手的地方,里面味道也是直辣人眼睛。 早知道吃多了红薯会这样,他便不吃了。 “呐,我夫君来了。”宋珞秋见他提着长衫一脸嫌弃的出来,给婶子努了努嘴。 村里得大婶哪里见过傅以恒这般的公子,长身如玉,清俊贵气,哪怕是现在有几分失了形象,也是发着光的。 “哎呀,珞秋,你这命好啊,嫁得如此好儿郎,这只怕是天人下凡吧。”婶子双眼都发了光,甚至还想,自己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这般公子说不定也能看上自己,自己可比宋珞秋苗条多了。 宋珞秋哪里知道婶子内心的想法,只觉得是在夸自己,心里便有几分得意:“都是缘分嘛。” 说着,傅以恒已经走了过来,他见着宋珞秋正在跟一大婶说话,想是村里熟识的人,因着不知道具体怎么称呼,便点了点头。 婶子老脸一红:“宋家女婿好,珞秋嫁给你真是大福气啊。” 傅以恒笑了笑:“是我的福气。” “哎哟喂,瞧着会说话的呢,我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先走了啊,珞秋空了带你郎君到我家啦吃茶。” 宋珞秋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回应,毕竟以往交集也不算多,倒也不必现在热情如此。 婶子走后,傅以恒与宋珞秋慢慢的往傅家老宅走去,路上傅以恒道:“其实,这村里的人都挺纯朴,热情的,也是在这种地方长大,你才少了许多京城闺秀的娇气,矫情。” 宋珞秋笑笑,其实哪里没有人情世故,只是人惯是捧高踩低的,若不是因着她现在嫁了好人家,她在村里不受待见,就算找个正常人家都不好嫁,那些闲言碎语更是不绝。 只是现在宋珞秋没想跟傅以恒说这些,反正以后也不会在村里多待,让他对村里人保持一个不错印象就好了。 “我本是普通人,哪有条件给我娇气,只想着怎么能填饱肚子,穿着暖和,日子平淡快乐便好。” 傅以恒低头看着胖乎乎的宋珞秋,眼眸渐渐深邃,她虽然外表稍欠人意,可说话软糯,性子温和,也没有虚荣,更多的是知足常乐与实在,不知为什么,只要跟宋珞秋呆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很放松愉快。 “小时候你可是个爱哭鬼,经常挂着鼻涕眼泪,还怕虫子,怎么现在不怕虫子,也不爱哭了?”傅以恒打趣道。 宋珞秋抬起头突然对上傅以恒的眼眸,扬起笑,脸上的肉肉好看的皱在一起,竟有几分可爱:“跟虫子相处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 傅以恒眼神越发柔软,手竟控制不住捏了捏宋珞秋的脸蛋,只觉得触感柔软有弹性,很好捏:“很软。” 宋珞秋没想到傅以恒突然上手,自己的肉肉被捏住了,脸颊一红,挣脱掉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干嘛上手。” 傅以恒低笑一声:“其实,你现在长胖了也不是全无用处,还是可以捏一捏的,放松心情。” 宋珞秋:我是工具人吗? 两人打闹间,已经到了傅以恒家的祖宅。这处宅子他们虽然已经很久没住了,但因着是祖宅便没有变卖,只是任它在那,偶尔还会找人来维护保养。 所以看着也不算太过破旧,只是因着长期没有人住显得没有生气。 傅以恒站在祖宅院子中,脑中的回忆蜂拥而至,小时候他身子弱,便只能在这宅院中活动,若不是宋珞秋经常跑来陪他玩耍,跟他讲故事,他只怕会闷死。 他记得小时候他便搭一根藤椅坐在院中,身侧是一颗桂花树,桂花每到初秋香气便漫了整个院子,傅以恒坐在树下,看着门口,宋珞秋扎着小丸子头一蹦一跳的就会跑来寻他:“恒哥哥,我来看你了。” 傅以恒回想起以前,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甜滋滋的:“珞秋,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便常来这里找我玩。” 宋珞秋是穿越过来,虽然继承了原身的一些记忆,但可能是太过久远,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看着傅以恒很想跟她回忆往昔的模样, 宋珞秋嗤笑一声:“记得,那时候你身子不好,你每天坐在这等我。” 两人走近些,见那棵桂花树因着常年无人照料,早已枯死,宋珞秋便道:“这颗桂花树我很是喜欢,现在已经死了,我们再种上一棵可好?” 其实傅以恒也有此意思,于是两人又不辞余力的去县城买了一棵桂花树苗,只是回来时,宋珞秋瘦了多了一堆东西。 红糖饼,肉包子,绿豆糕。 傅以恒一个人在挖坑铲土,宋珞秋却在一旁往嘴里塞着绿豆糕,还时不时包着绿豆糕嘟囔:“胡均.....再瓦森点....” 傅以恒满头大汗的,有些好笑的转头看了宋珞秋一眼,只见她腮帮子鼓鼓的,很是认真的“监工”。 “吞下去再说话,别噎着。” 等着傅以恒将桂花树小苗种好后,天色已经渐晚了,傅以恒拍拍手:“走回家。” 宋珞秋吃的饱饱的,很是幸福满足:“今天真是好辛苦的一天,回去要多吃两碗米饭。” 傅以恒:“你一直在吃,哪里辛苦了?” “我跟着你跑前跑后的,辛苦得很,还有吃东西也是需要力气的。”宋珞秋强行狡辩。 傅以恒看着她小无赖的样子,心中想着不与小女子做口舌之争。 回到家,魏氏依旧好酒好菜的招待,还特意杀了只鸡,炖了汤。宋珞秋胃口还不错,吃了不少,倒是傅以恒想着吃红薯吃的难堪,不敢再多吃,一家人用过饭后,村里夜晚没什么活动,便只能早早歇息。 宋威堂特意将主卧让出来给宋珞秋他们睡,主卧不大,地又是土胚地,不像京城的宅子以石砖铺就,光滑明亮。 这土胚地,总归是不能打地铺的。 宋珞秋倒觉得没什么,抱着被子就准备开铺,傅以恒忙道:“这....今晚能不能不睡这里,这地......” 他们成婚以来一直是分床睡,现在突然说一起睡,傅以恒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宋珞秋笑道:“没事,我知道你肯定睡不惯这里,今晚就我睡地上,你睡床上便是。” 让宋珞秋睡这样的土胚地,傅以恒心里哪过得去,他抬手一把抓住宋珞秋的胳膊:“你也别睡,晚上万一有虫子老鼠什么的钻你被窝怎么办?” “那....我们总不可能一起睡吧?”宋珞秋看了一眼床,也有些许不好意思。 傅以恒正儿八经道:“非常之时,便只能忍耐,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不轨举动,我们合床分被,各睡各的便好。” 如果说以前住惯了这里,宋珞秋倒也觉得无所谓,只是在京城里住了一段时间,便觉得睡土胚地确实有些不舒服了,她心里没多想,反正分了被子的,两人各睡一边倒也不影响。 于是宋珞秋也不扭捏,将被子放在床上:“好吧,那今晚就将就一晚,我睡外侧,若是你要喝水什么的,我也方便去给你倒。” 傅以恒心中感动,就算是这样,宋珞秋总归是为着他着想的,就连他半夜喜欢起来喝水,都还记得清楚。 两人躺在床上,宋珞秋忙了这一日没一会儿就缓缓入睡,傅以恒却在静静的感受有一个人在身边的感觉。 温暖,踏实。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两个人这样并排躺着,心底都是满满当当的,傅以恒侧过脸看了一眼宋珞秋胖乎乎的脸和累积成三层的下巴,笑了笑。 弥勒佛多喜气,不是人见人爱嘛,宋珞秋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喜气样子。 这一晚傅以恒睡的格外香甜,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当他起身时,宋珞秋已经在外间让人收拾东西了。 今日他们便要回京城,于是傅以恒翻身起床,见着宋威堂:“兄长晨安。” “诶!妹夫,你们怎么不多待几日。”傅以恒其实想过再待几日也不是不行,刚想开口就被宋珞秋将话接了过来:“夫君不日便要授官,需得早些回去准备。” “那这事更重要!莫耽误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回来。” 在告别宋威堂夫妇后,坐在马车里的傅以恒才开口:“你好像不怎么想在家呆。” 宋珞秋本与宋威堂他们感情不深,穿过来后魏氏对她也不好,在这待着总归是不方便,就连睡觉都必须跟傅以恒睡一张床,吃的东西也没京城好吃,宋珞秋自然不想多呆。 “嗯,我吃惯了细糠怎么还能吃粗粮呢。”宋珞秋笑嘻嘻的自嘲,说的随意。 若是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傅以恒会觉得别人忘本,嫌贫爱富,可他了解宋珞秋,想是这些年的确在家没有受待见,日子也不好,便不愿意呆,还说出这些话来自嘲。 傅以恒也不揭穿,只顺着话道:“以后我只让你吃细糠。” 宋珞秋:细糠前一句话好像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那她将自己形容成山猪了? 第24章 胖墩墩是文化人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5节 回京的马车缓缓驶入京城北直门, 这一路来,宋珞秋依旧是一路睡过来的,对于她来讲, 这傅家的马车可比她村里的床舒服多了。 傅以恒也不打扰, 直到快到了时,才叫醒她:“珞秋,我们要到家了。” 宋珞秋睁开朦胧的眼,缓缓撑起身子, 因着睡的稀里糊涂的, 整个人看起来懵懵的, 傅以恒看着她那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待会想吃什么?” 一说到吃,宋珞秋瞬间就来了精神, 刚想说吃红烧大肘子, 脑中便警醒了一下, 他们出门来回好几天,若是一回来不回家, 礼数总归是不全的,宋珞秋于是便道:“我们出门好几日,这才刚回来, 先回家跟父母请安才对。” 傅以恒挑了挑眉:“难怪爹娘这般喜欢你,是个懂事的。” 宋珞秋:不乖巧些, 到时候怎么博取同情走的时候多拿些补偿? 虽然心中这般想,但宋珞秋却端坐起来一本正经道:“为人媳者, 为人妻者自当循规蹈矩,礼教为先, 怎可贪一时口舌之欲而忘乎所以。” 傅以恒脸上笑意更盛:“你或许可以当个女夫子, 说得有模有样的。” 两人说笑间, 马车驶入了朱门大街,这一条街住着不少达官贵人,所以马路很宽,以青石板铺就,马蹄踏在上面,发出规律的“踏踏”声。 傅家就住在朱门大街拐过去的贵安街上,因着平日回家的近路今日正遇赶集,傅以恒便让车夫绕远一些,走朱福大街。 马车刚行到朱福大街正中央位置,汝南王府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接着从里面传来了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那大门里赫然冲出一个抱着脑袋的年轻男子,接着后面追出来一个手拿棍子,穿着华贵,满脸怒容的中年男人,他声音洪亮:“我打死你个逆子,净给我整这些幺蛾子,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唉!爹!别打了,你再打我要还手了!” “你还敢还手?!我打死你!” 傅以恒的马车刚行到汝南王府门口,就被蹦出来的人给挡在了道中间,车夫马上勒住了马,因为刹车太急,坐在马车里的宋珞秋与傅以恒一个不稳撞到一起。 幸好傅以恒反应及时,用手护住了宋珞秋的头,这才没让她撞到马车壁上,宋珞秋晕乎乎的抬起头,看到傅以恒强忍着疼收回手,一把抓过:“夫君,你没事吧?傻呀你,这冲力这么大,你手要是有事如何是好。” 傅以恒将手抽回:“不碍事,你脑子比较重要。” 他虽然面色平常,但放在宋珞秋眼里却是强撑,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有丝丝暖意流过,眼底眸光微闪,将不语言状的异样隐藏了起来。 这翻波动后,傅以恒与宋珞秋下了马车,刚巧看到汝南王梁义康拿着棍子一下一下往抱着头的梁羽安身上敲,棍子敲在身上的闷响与梁羽安的惨叫交相呼应。 宋珞秋嘶一声,为他的疼痛发出了配音。 “爹!我不过就是恶作剧一下,谁知道那宁侍郎那么小气,将这等小事告到官家那里。” 梁义康这一棍子下去又加了几分力:“你还敢说!你自己不做那些事,人家怎么会告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儿子,我今天打死你算了。” 傅以恒看着汝南王下手越来越重,而自己这会儿站在这看着也不拦,总归是说不过去,于是马上上前将汝南王要再次放下的棍子拦了下来:“汝南王,手下留情。” 汝南王一看是自己一向看好的傅以恒,神色松快了不少,将棍子放下:“是阿恒阿,哎!也不怕你看到,你说说他,从小就没让人省心,给我惹出多少事,迟早把我气死,他要是像你半分,我也能放心啊!” 梁羽安听到这话,似乎身上疼痛是假的,一下蹦起来:“那你要他当儿子好了,我走了!” “逆子!!!”梁义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街。 梁羽安转过身就走,汝南王气得跳脚,现在傅以恒不能在此时撒手就走,只能拉住汝南王,劝他消气。 梁羽安越走越远,一张俊脸感觉粹着火,直到拐出朱福大街一个街口,在一棵大榕树下蹲着,手里拿着一个小石子在地上磨蹭。 傅以恒因拦着汝南王梁义康,暂时离不开,他给宋珞秋使了一个眼神,宋珞秋心领神会,跟着梁羽安拐了过去,还未走近就看到梁羽安蹲在地上,那模样看着有几分可怜,又几分滑稽。 宋珞秋小步走过去,直到站到梁羽安面前,才蹲下身子:“梁世子。” 梁羽安头也没抬,只闷声闷气道:“桃子,来看我笑话啊,被你看到了,你要笑就尽管笑吧,反正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宋珞秋噗嗤一声笑开,梁羽安猛然抬起头:“你真笑啊!?” “世子让我随意,我便随意啊,不得不说,你被打不好笑,你蹲在这画圈圈比较好笑。” 梁羽安脸一红,将手里的石子儿扔了出去,也没有回这句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罢了,管你笑什么,你笑好了。我就想不通,这老头子是不是有病啊,每次都为这种小事打我,我又没杀人放火,又没伤天害理,强抢良家妇女,至于吗?” 刚刚汝南王那几句话,提到了刑部侍郎宁正阳,宋珞秋不难想到,可能是因为上次马球会梁羽安戏弄宁月茹之事。 “那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拿虫子吓唬宁月茹呢?” 梁羽安不知为什么,碰到这个胖乎乎的姑娘,竟有几分亲切感。以往他做什么,那些人要么因为权势怕他,总说世子做事有世子道理,要么就厌烦他,躲他躲得远远的,从未有人问过他——为什么。 宋珞秋这样问出来,突然让梁羽安有了几分倾诉欲,他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宋珞秋,接着道:“我啊,不喜欢她,她让我丢脸了,但是我作为男子不可能去记一个姑娘的仇,或者处心积虑去对付她,但我总要想个法子给自己出点气吧,就吓唬吓唬她一下,谁知道她居然为这样的小事告我状呀!” 这样说来,宋珞秋倒突然对梁羽安没那么讨厌了,至少他这个性子是个光明磊落的,只不过有几分孩子气。 就像现代里中学男孩子,喜欢欺负一下女孩,来引起女孩注意那种青涩的幼稚。 因为这样脑回路,宋珞秋一拍大腿,突然道:“世子!你不会是喜欢宁姑娘,然而你自己还未发现吧?你做这些不过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梁羽安一听,突然跳起来,声音提的老高:“本世子就是全京城女子都死光了,都不可能喜欢她!你咋回事,我说我不喜欢她,你还说我喜欢她,故意来气我的是吧?” 宋珞秋忙解释:“不是不是,因为从人的心理分析,这个年龄的男子有时候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就会做一些能引起姑娘注意的事,让她能够关注到自己。你是不是不愿真的伤害她?” “是,我怎么可能去伤害女子,太没品了。” “那你是不是就是想要她关注你?”宋珞秋咪了咪眼,一脸探究。 梁羽安冷笑一声:“不是,我完全是因为她主动退我的婚,伤了我面子,我报复一小下。” “!!你跟宁姑娘有过婚约?!” 梁羽安摆摆手,一脸随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才嫁到京城,知道晚些也正常。是,我跟她订过亲,可是她前不久就来退了,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要是当初不想与我定亲何必答应,结果定了,又来退,弄的人尽皆知,我面子往哪放!” 宋珞秋没想到今天还听到这样一个大八卦,眼睛微亮:“原来如此。” “我爹因为这种事打我,他就是不讲道理。”梁羽安又抱怨了一句,还一脚踹在了大榕树上。 宋珞秋看着眼前本就俊朗,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梁羽安,没有以往的敬而远之之感,反倒感觉他像个弟弟,于是道:“其实汝南王打你根本原因是你做事没有章法,与小女子计较,汝南王作为异性王爷,这爵位地位可都是当初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却没想因为这种事让他在朝堂丢脸,太不值当了。再说了,汝南王多想你能将心思用在正途上,望子成龙而已。” 梁羽安有些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一个农家姑娘嘴里说出来的,简单明了就点名要害。 “你.....你读过书?” 作为现代大学生的宋珞秋当然读过书,但是在这古代她又确确实实没读过,便摇摇头:“有些事,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世子,我不觉得你比别人差,你也没必要去与宁姑娘计较,她或许是有心上人才与你退婚,不一定是故意要少你面子的。世子这样俊朗,若是好好读书练就一身本事,我想以后京城的姑娘都想嫁给你的,你何愁这般呢?吃力不讨好,做的事自己气出到了,反倒被打一顿,又给气上了,不值当啊。” 宋珞秋说了这一大堆,梁羽安眼睛越来越亮,眉眼也上扬,肉眼可见的欢喜起来。 “你说我俊朗?!全京城姑娘都想嫁给我?!” 第25章 胖墩墩被关心 宋珞秋:“你是听话只听自己想听的吗?我明明说只要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这不重要!”梁羽安突然握住宋珞秋的肩膀, 晃他:“你说的对,本世子长得俊朗,家世显赫, 无非就是她们对本世子误解有些深了, 觉得本世子没有自己的本事。只要本世子好好努力,考他个状元探花的,还不各个都想嫁给我。尤其是宁月茹,到时候肠子都毁青了吧。” 宋珞秋:状元探花说的要不要那么随意。还有不是说不在意宁月茹吗?怎的自己想到功成名就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她。 “行啊, 小桃子。以前恭维本世子的人多了, 不过你说的话本世子还是很受用的。本世子决定, 以后不会欺负你了,而且见到你会以朋友相待。”梁羽安拍拍宋珞秋的肩膀头, 心道这个大桃子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不光长得软乎乎的, 还会说话。 却不想这时傅以恒突然拐了角,正看见梁羽安将手搭在宋珞秋肩膀上, 一股莫名之火突然就窜了起来,他大步走到梁羽安身边。将梁羽安的手从宋珞秋肩膀上打下去,并严词对梁羽安道:“把手从我夫人身上拿开。” “桃子都没介意, 你介意什么,我们不打不相识, 现在是朋友。朋友之间何须拘泥于男女,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就是谢谢珞秋在我失意的时候安慰我而已。”梁羽安抚摸着被打疼的手,将“而已”两个字咬的很重。 话音刚落, 梁羽安的衣领突然被拽起来, 他整个人都被提起了半分, 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对傅以恒道:“傅以恒,你放开我!本世子是你夫人的朋友,你怎可当街打你夫人的朋友。” “朋友?”傅以恒微微眯眼,又用力了半分,梁羽安拼命挣扎都没挣脱开他的劲道,随后他说:“梁羽安,难道在街上跟我的夫人拉拉扯扯就对了?我警告你,以后离宋珞秋远一点,她是有夫之妇。你自己名声差,别人都敬而远之,别连累了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好人家的女儿,怎可与你厮混坏了名声。” “放开我。咳咳…你有病吧!傅以恒,我什么也没做,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你放开我!”梁羽安被衣领勒的生疼,情急之下去打傅以恒的手腕。 傅以恒吃痛却没放开,力气大的将梁羽安的胸前衣服拽得皱皱巴巴的。 宋珞秋觉得傅以恒与梁羽安闹别扭倒正常,梁羽安确实行为不规,被傅以恒拽拽拽衣领也没什么。可是梁羽安打傅以恒的胳膊时也太用力了吧!现在有衣服挡着看不见,脱了衣服肯定是发红发紫了。 于是挤到两个人中间,想推开两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夫君,你先放开,不然……” 傅以恒“哼”了一声,打断了宋珞秋,冷声道:“现在都开始心疼刚认识的朋友了,可以。” 他松开手,把梁羽安推了很远,然后背起手往轿子处走去。 “不是……”宋珞秋明明是心疼傅以恒的手,谁知道他怎么会误解成自己要帮梁羽安啊!她连忙追着傅以恒过去,谁想这时梁羽安嗓门大的说了一句:“宋娘子,谢谢你救我,不然我就被他勒死了。” 这话落地,走在前面的傅以恒顿了顿,然后继续走了过去。 宋珞秋看了一眼梁羽安,十分无语,然后追着傅以恒到了马车上。 傅以恒坐在马车左侧,看着窗外风景,没有理睬宋珞秋。宋珞秋笑眯眯地贴上去,道:“夫君啊,你在看什么呢?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呀。” 傅以恒依旧没有说话,胸口一起一伏的,好像在生气。 宋珞秋将姿态又放低了一些,糯糯地解释:“我方才就是宽慰了世子几句,这不是你的意思嘛,没想到他很感谢我,行为一时就无理了。” “你是在替他说话,还觉得我无理取闹,小题大做,得理不饶人!” “我哪有说你无理取闹,小题大做,还得理不饶人!” “你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这样!”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你看,你看!你说我无理取闹!” 宋珞秋:…… 傅以恒抱起手,把头偏向宋珞秋另一边,“身为别人家夫人一点礼节都不懂,让别的男人把手放你肩膀。夫君跟那人闹矛盾,还偏着别人。明明自己做错了,还不让夫君说。” 宋珞秋抿抿嘴,傅以恒这是捏着她的错处不放了,上纲上线的。 眼看就要到家里了,要是让傅家夫妇看出两个人关系不好就麻烦了,可傅以恒一点松口的样子都没有,思来想去,宋珞秋只能自己服软。 “夫君啊,你是不是吃醋了?” 傅以恒:“谁会吃你的醋,我就是怕你在外面跟别的男人举止亲密,丢了我的人。” 宋珞秋知道傅以恒会这么说,他这人就这样,嘴里这么想就算了,还会说出来。 虽然知道傅以恒只是怕她丢人才生气,但是宋珞秋还是撒娇般地哄道:“哎呀,夫君别生气了,妾身做错了,妾身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以后不会了。夫君就算再生气,也得让妾身看看你的胳膊啊。刚才梁羽安打你打的那么用力,我都急死了,打肿了怎么办呢!” 傅以恒这才发觉刚刚被梁羽安的小拳打过的地方有点打疼,他回过头来,看着宋珞秋:“你是说,刚才你推开我们,是担心我被他打疼?” “对呀,不然呢?你那么用力勒着他,他下手早就没轻没重了,我看他那力气都快把你打坏了。”宋珞秋可怜巴巴地看着傅以恒,然后屁股朝着他挪了挪,“夫君,你别不理我,把胳膊让我看看好不好。” 傅以恒微微勾动了一下嘴角,佯装高冷伸出手去,由着宋珞秋将他的袖子撸了上去。 “哎呀,都红了。梁羽安也太坏了,打你这么狠。回去我给夫君上药。” 傅以恒将手抽回来,放下袖子,憋住笑意道:“上什么药。男子汉大丈夫,被打几下会死吗?” 说完他忍不住笑出了个大大的弧度。 宋珞秋用肩膀蹭蹭傅以恒:“夫君,妾身虽然做错了事情。可是马上就到家里了,爹娘都等着呢。咱们亲昵一些,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关系不好,好不好?”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6节 “放心。”傅以恒顺势下了宋珞秋给他的台阶。 很快马车便到了傅府,傅尚书和傅夫人已经在正厅等着了,宋珞秋连忙与傅以恒去与爹娘会面。 两人一到正厅,傅夫人便笑意盈盈地问道:“你们这次回家可曾去了老宅,那可是你们相识的地方,去了那里是不是想起了些小时候的事情。” “是啊。孩儿与珞秋一回村子里,便觉得十分熟悉,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傅以恒看着宋珞秋,宋珞秋适当地给傅以恒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然后说:“儿媳与夫君回忆了以前的事情,感情更好了几分。” “那就好,那就好。”傅夫人叫宋珞秋和傅以恒坐下,与他们说了一会儿回村子之后的事情,说的喜笑颜开,便说旅途劳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宋珞秋于是跟着傅以恒回了房间,刚到房间便整个人往床上一躺:“马车坐的好累啊。” 傅以恒则是觉得房间里冷,在房间里走了一些时候。然而,一会儿发现炭炉是刚烧的不够热,一会儿又看见窗户开着缝透着风,于是叫过金喜和烟晴责问。 两人知错,跪的规规矩矩的,只说是贪玩误了时辰。宋珞秋本在床上躺的板正,这便坐起来替两个丫鬟说话。 傅以恒却道:“她们来这么久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屋子里比外面还冷,你着凉了怎么办。你就惯着她们吧。” “没关系的,她们也是偶尔犯错,再说我也不觉得冷,我觉得可暖乎了。”正说着宋珞秋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喷嚏,喷嚏还好,只是打出之后她突然觉得下身一股暖意,随后肚子便痛了起来。 她知道这是来葵水了。她这具身体生过大病所以身体不好,而且每次这个时候还被嫂子逼着用凉水洗衣服做事。所以每到这时便腹痛难忍。 “夫人,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可是冻着了。”金喜和烟晴急切问道。 宋珞秋这时还不忘给她们开脱:“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先下去吧,往房间里多烧几个炭炉取暖。”然后慢慢往桌前挪过去。 傅以恒担心宋珞秋,于是没再责怪金喜和烟晴,催她们把屋子弄的暖和一些,然后搀扶着宋珞秋在桌前坐下,准备给宋珞秋倒杯热茶,结果一看茶水也是凉的。 烟晴眼疾手快,立刻抢过茶壶,道:“我们去给夫人公子烧柴水和炭炉。” 之后两人便消失在傅以恒的视线。 傅以恒见宋珞秋捂着腹部神情痛苦,忙道:“你等我我去找大夫。” 刚要走,傅以恒的手被宋珞秋拉住,宋珞秋道:“不用找大夫,我这是……是老毛病了。” 第26章 胖墩墩其实很可爱 “是我葵水来了, 我从前身子不大好,吃药吃伤了,便害了这痛经的毛病。以前来葵水我还要用冷水洗衣服, 还要用吃冷饭, 睡柴房,所以就越来越不好了。”宋珞秋头上出现了一层密布的冷汗,她咬着嘴唇忍痛,但她的痛意太大了, 情急之下她拉住了傅以恒的手:“夫君, 我好痛啊。” 傅以恒哪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只能去找大夫给宋珞秋治病止痛,于是把宋珞秋吃力地抱到床上, 给她盖了三层厚被子, 又往被子里给她塞了一个小暖炉, 安慰了她几句便跑去找大夫了。 宋珞秋在他走后才艰难地爬起来,刚才她没好意思说, 来葵水是要月经带的,不然就会弄脏衣服。她忍耐了一会儿,等烟晴和金喜来了, 才叫她们去找带子。 烟晴给宋珞秋倒了热茶暖肚子,金喜把炭炉搬到宋珞秋的旁边, 然后两个人又忙去给宋珞秋找了月经带,搬来恭桶。 宋珞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抱着暖乎乎的手炉躲被子里躺下,还喝了几杯热茶, 身体舒服多了。她想起在乡下的时候的日子, 再看着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只想把这好日子再多延长一些时候。 忽然她听见傅以恒院子里的催促声,过了一会儿傅以恒便带着大夫过来了。二人走到宋珞秋床前,叫她伸出手来去把脉。 宋珞秋依依不舍地让手臂离开被子探了出去,把脉之后,又回答了大夫几个问题,大夫有些疑虑道:“夫人外实内虚,身子骨太差了,要好好养着。还有就是湿毒过重,内里发凉,所以体虚发胖,不易饱腹。近日天冷了,不要着了凉气,还要吃些药来调理。” “那就请大夫开药吧。”傅以恒将大夫请到案桌旁,看着大夫写下了一个药方。随后傅以恒让金喜和烟晴去抓药,他则是将大夫送了出去,之后回到房间,看着在被子里发抖痛苦的宋珞秋,心底一阵揪心:“珞秋,你说你有这个毛病怎的不早说。我们也好早早调理。” “我……”这话宋珞秋怎么好意思对傅以恒说,傅以恒与她并没有什么亲近关系,只是明面上的夫妻罢了。 “你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要去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下人给你端过来。” 宋珞秋的痛苦缓解了几分,她说道:“我想吃热腾腾的猪肘子。” “都病了,还吃那么腻,少吃一顿没事。” 宋珞秋捂住肚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哎呦,好痛啊。要是没有好吃的,就更痛了。” “行行行,真受不了你。以后每个月这个时候你就哪里都不许去,在床上躺着,想吃什么跟我说。刚才送大夫出去,大夫又叮嘱了我几句,你这身子骨要是调理不好,以后可就不好怀孕了,这多严重啊!”傅以恒担心地说道。 宋珞秋变成趴起来的姿势缓解疼痛,随口问傅以恒:“你又不会让我怀孕,担心我生不了孩子做什么。” “你……”傅以恒耳根一红,“我这是为你考虑,好心当作驴肝肺。” “那你的好心是,怕以后休了我,我跟别人生不了孩子?”宋珞秋这话一说出口,她明显就感觉到了傅以恒的怒火,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委屈巴巴地解释:“我太疼了,说话不经脑子。” 傅以恒很想骂宋珞秋几句,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给不了宋珞秋什么保证,也不想提起什么休不休的事情。 他沉默地坐在宋珞秋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等着宋珞秋慢慢睡着才放心离开。 宋珞秋醒来之后疼痛已经消失,她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的两个炭炉,还有炭炉上煨着的红烧猪蹄。她正好肚子饿了,便伸手去够炭炉上的猪蹄,谁知一不留神烫到了手,吃痛地叫起来。 这时床下面的地铺上傅以恒迷迷瞪瞪地爬起来,揉了揉睡眼醒松的眼睛,问:“怎么了?你醒了!已经很晚了,猪肘子好了,见你睡了就没叫你。” 宋珞秋没回应傅以恒,她的手被烫出一个大泡来,正鼓着腮帮子吹气。傅以恒看清楚宋珞秋的动作后,匆匆爬起来到宋珞秋床前,看见她手上的大泡后道:“笨死了,你不知道叫我吗?” “我怕吵醒你。”宋珞秋疼得厉害,将手指放到傅以恒跟前:“我没力气了,你给我吹吹。” 傅以恒觉得宋珞秋的样子很是可爱,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你还笑,我哪里都不舒服。肚子疼,手也疼。”宋珞秋埋怨道。 “好,我不笑。”傅以恒笑道,“你手上的泡要拿针戳破,不然会越来越痛的。”说罢,他便起身去找了针来,将针尖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拽住了宋珞秋的手。 宋珞秋害怕得闭上眼睛,只觉得指尖被针扎了一下,不算痛,然后她慢慢睁开眼睛,本来的水泡已经消失了,只是还有一些褶皱的皮。 “夫君,谢谢你。”宋珞秋现在觉得傅以恒还挺会照顾人的嘛,没以前那么不近人情了。 傅以恒去外面的塌上取了榻桌放在床上,然后用毛巾垫着砂锅将红烧猪蹄放在榻桌,而后用筷子捡起一块肥美的肉放在小碗里给宋珞秋:“现在不烫了,你吃。” 宋珞秋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没有吃晚饭,这会儿饿得不行了,夹起肉就往嘴里塞。嘴巴吃得像一只仓鼠一样,还不住地说:“好吃,好吃。夫君,你也吃。” 傅以恒一向自律,就算再饿,也不会半夜用饭,可现在他觉得宋珞秋的话不容拒绝,而且陪着宋珞秋吃东西也未必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于是就用筷子夹起肉来吃。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对了,夫君。你刚刚拿的针放哪里了。” 傅以恒:…… 他刚刚拿的针好像根本没有放回原来的位置,大概率就在周围的地方,他有些发怵:“不会丢哪里了吧。” 宋珞秋郁闷道:“要是在床上就惨了。” 两人顾不上继续吃猪蹄,大半夜在床边点起了好几个蜡烛开始寻找丢掉的针,从床头找到床尾,又从床尾找到床头,将被子翻了底朝天,一直找到后半夜,五更声响,才在炭炉里找到丢失的针。 宋珞秋困死了,看到针的那刹那心满意足倒头大睡,傅以恒如释重负,要是那针落床上把宋珞秋扎到,那他罪过就大了,他轻松一笑,而后倒在了床上。 傅以恒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正在一座冰山上面冻得瑟瑟发抖。经过跋涉,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屋子,这里塞满了暖和的棉花,他整个人扑倒在棉花里,暖意将他包围,他像是裹着舒服的衾被,慢慢睡了过去,这一觉很香很沉。 再醒来时,傅以恒发现自己正抱着宋珞秋,他的整个身体贴紧宋珞秋,甚至将肉乎乎的她抱在了怀里。按理说此刻他应该立刻坐起身,将宋珞秋推开,可是现在的他竟然不反感眼前这一幕,甚至他还担心吵醒宋珞秋。 傅以恒看着宋珞秋的睡颜愣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一动就会惊醒宋珞秋,到时候还显得自己像偷偷摸摸占她便宜,还是让她自己醒过来发现他们睡一起比较好,于是他闭上眼睛佯装睡着。 过了一会儿,宋珞秋睁开了眼睛,她朦朦胧胧看见傅以恒的正脸放大在自己的眼前,她不知道傅以恒是怎么睡在她这里的,甚至还抱她抱得这么紧。或许她应该尖叫一声,厉声质问傅以恒,但现在她完全做不出那样的举动。 而且,她觉得近距离看傅以恒他还挺好看的。鼻梁高挺,眼睛精致,皮肤也很光滑洁白,好看的就像画里的人。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傅以恒很久,这时傅以恒却慢慢睁开了眼睛,两人对视瞬间双双从被窝里钻出来,一人占据床最左边,一人跑到床最右边,气氛无比尴尬。 宋珞秋觉得自己是女孩子,还是等傅以恒先开口说话比较好。傅以恒摸了摸头发,尴尬道:“昨晚我们在床上睡着了吗?” “是……是啊,找东西找到大半夜,都困了。”宋珞秋说着看了看窗户外面,以这冬日明媚的阳光看来,他们应该睡到了正午,“睡的太晚了,我看我们还是起来活动活动吧。” “哎呀!”宋珞秋叫了一声,她看见床单上鲜红的血渍,意识到自己出了丑,她连忙捂住身体,对傅以恒道:“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吧。” 傅以恒此刻正不知怎么处理此刻的境况,听见宋珞秋这么说,于是披了一件衣服,逃似地跑出了房间。 到了外面,傅以恒被冻的一个激灵,不由自主想到了梦里的暖和,然后思绪散发,又想到宋珞秋圆鼓鼓的小脸,绯红的苹果腮,还有浅浅的呼吸。 傅以恒忍不住慢慢绽开笑颜,其实很多时候宋珞秋都很可爱,总之他每次想起宋珞秋,都不觉得她有任何不好。 第27章 胖墩墩被照顾 宋珞秋缓了缓心神, 这几日来她跟傅以恒相处日子太多,渐渐发现傅以恒不仅长得好看,还温柔贴心, 哪怕是偶尔故作凶脸, 也是有几分可爱的,更说别说每次她都一哄就好。 傅以恒在外刚站了一会儿,傅夫人便带着丫鬟们走了过来,别说傅以恒没注意到, 甚至傅夫人开口叫了好几声, 他才反应过来。 “娘, 你怎么来了?” 傅夫人嗔怪一眼,只道:“已过午时了, 看你这模样似乎才醒, 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在这门口来回踱步,为娘叫你也没听见, 迷迷糊糊的模样?” 傅以恒可不敢说自己因为被宋珞秋“赶”出门来的,只能编造:“昨晚珞秋身子不爽利,折腾了大半晚, 这才起的晚了,刚刚是出来醒醒瞌睡的。” 尽管傅以恒的编造有些牵强, 也不是全无道理,傅夫人也不去计较:“今儿我便听管家说了, 珞秋身子不爽利,昨晚叫了大夫, 心里有些担心, 过来看看。” 傅以恒点点头, 随着傅夫人进门,解释道:“这次我陪珞秋回门,了解到她乍然肥胖是因着之前害了病,然又湿热堆积,外热内寒,湿气侵体,这才造就体胖内虚,刚巧昨儿她来了葵水,便腹痛难忍,不得不叫了大夫。” 傅夫人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作为女人她哪里不知道这种湿热内寒之症最是影响生育,于是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等着傅夫人与傅以恒出现在厢房内侧时,宋珞秋已经将弄脏的床单换下,自己也顺带换了一身衣裳,这会儿正乖巧的坐在床上,一双小鹿般可怜无辜的眼睛盯着来人,见是傅夫人这个“老板”,软软糯糯的开口。 “娘,您怎么来了,本该是媳妇来向您请安的。” 傅夫人看着宋珞秋胖乎乎无公害又软软的模样,心下柔了几分,只上前握住宋珞秋的手道:“你这孩子,这一身的病怎的也不早些与我们讲,造多大罪呢。” “娘,珞秋想着这也不是多大问题,便不想惊动你们,给你们添麻烦。” 傅夫人轻轻拍打了一下宋珞秋的手背,似在觉着她这话说的见外以示小惩:“傻孩子,说这些话倒显得生分了,再说了,你这身子这般,以后如何生孩子,我们都指着你早些给我们傅家添丁加口呢。你呀,应当早些告诉我们,早些让大夫给你调理。” 傅以恒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想起昨晚与宋珞秋争执的“生孩子”话题,心里有些堵,一联想到如果宋珞秋以后是要给别人生孩子,他便觉得很是别扭,就像明明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去一般。 “娘,我一定好好听大夫的话,好好吃药将身子调好。”宋珞秋乖巧应道,虽然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给傅家添丁加口的,但目前是必须要顺着“老板”们心意,以后才能稳稳当当的走。 傅夫人握着宋珞秋的手,对这个胖乎乎的小姑娘越看越喜欢:“这段日子,你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管让管家和阿恒去给你买,这几日你身子不便也不要出门了,就在家好好养着,啊——” “嗯,听娘的。” 这几日,宋珞秋想出去也是不行的,这葵水来的日子,她湿寒太重,身子难受得很,也没什么精力出去。 傅夫人又与宋珞秋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傅以恒送走傅夫人后,又让烟晴去香云斋给宋珞秋买了一些点心,自己坐在厢房内软塌上看书。 因着傅以恒金榜题名面圣后,官职还未分配下来,所以便还不需要上朝,只需要再耐心等着召见分官,本来这几日有一些以往学堂的同窗来给傅以恒递过帖子,傅以恒想着宋珞秋总归这几日是不方便的,便回绝了。 宋珞秋日日看着傅以恒呆在房内看书,两个人就这样很是平和的共处一室,也算温馨自然,刚开始宋珞秋还会因着自己身上不爽利,血腥气重,不想让傅以恒靠近,谁想傅以恒倒是不介意。 后面几日,她便也放开了些,只当傅以恒是同住室友。 “夫君,你每日在家里呆着不闷吗?” 说实话,以往傅以恒这样一呆几日肯定是会闷的,可最近不知怎么的,两人共处一室,哪怕是不说话,他也不觉得闷。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7节 “为夫这是为了监督你吃药,为夫牺牲很大。”傅以恒以手持书,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宋珞秋叹了口气,这几日她葵水来,肚子疼的厉害,每日几乎不下床,可那大夫开的又苦又涩的中药是一分不差的给送到她面前,她不管怎么耍赖,都只能在傅以恒“严肃”的监督下喝完。 “我这不是有好好吃药么,我又不是犯人,你这样看着我守着我,多耽误你自个时间啊。”宋珞秋决定挣扎一下。 “为夫最近没事,看着你挺好,娘不是说了么,为了我们傅家后代与人丁兴旺,我需要好好照顾你。”傅以恒笑道。 因为上次这个话题让两人不愉快,宋珞秋便不想再直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心里只想着,他就是趁口舌之快,如果自己真要跟他圆房造孩子,他指定跑的比谁都快。 两人说话间,金喜敲门进来:“夫人,宁月茹宁姑娘明日举办赏雪会,给夫人递了帖子,请夫人一同过去赏雪宴饮,姊妹同乐。” 傅以恒挑了挑眉,将金喜手中的帖子接过扫了一眼:“只请了你一个人?” 宋珞秋一看,果然帖子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于是解释道:“可能是闺中女子吧,没有男宾。” “你到京城才多久,这么快就能有自己小圈子了,不错嘛。”傅以恒似笑非笑的调侃道。 宋珞秋起了身,这几日本也就在屋子里闷坏了,葵水也干净了,这会儿来的这个帖子倒正是时候。 “当初有人不是说,你既然嫁我为妻,便要融入我的京城的圈子嘛。我现在说到做到,“水ru相融”,多好啊。” 这句话说出来,傅以恒也没办法反驳,他也不是不许宋珞秋出门,点了点头:“行吧,明日出门可以,但需要得吃完药才行。” “谨遵夫君之命!”宋珞秋笑得甜甜的,还十分恭敬的给傅以恒行了一个礼,一双眼笑得弯弯的,脸上肉肉堆成一团,很是可爱。 翌日清晨,宋珞秋早早就起了身,很是乖巧的将药吃完,特意让烟晴将她新做好的绸面绣团樱水粉对襟上袄,烟云翠缎暗花马面裙拿出来,穿上后,外面又罩了一件白狐领厚绒大氅,白绒绒的毛领将宋珞秋的圆脸托起来,看着可爱得很,有些像年画上喜庆的娃娃。 “夫人这几日吃着药调理,脸色看着红润不少,真好看去。” 宋珞秋笑道:“你惯是个嘴甜的。” 金喜跟着附和:“我觉得夫人是越来越好看了,想是公子爱惜夫人,便叫夫人身心愉悦。” 宋珞秋是知道的,傅以恒对自己好是事实,但那份好绝对不是因为喜欢或者爱。 或是愧疚,亦或是他本身得教养。所以宋珞秋不会去往哪方面想,金喜这样说,她也不会去反驳,只是笑笑。 门口的马车早就准备好了,宋珞秋带着金喜与烟晴刚踏出傅府大门,傅以恒的小厮尽忠小跑着追了出来:“夫人,夫人!” 宋珞秋转过身,看到尽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便停下来:“何事这么慌张,缓缓气再说。” 尽忠喘了一会儿停下,这才将手中的暖炉拿出来:“公子让我把这个暖炉给夫人,让夫人抱着,还有公子让夫人赏雪宴尽量待在室内,莫要冻着了。” 宋珞秋心底暖暖的,又有些好笑怎么傅以恒现在这么啰嗦,她将尽忠手里的暖炉接过,握在手心,脸上挂起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公子,我会早些回去,让他莫要挂心。” 说完,宋珞秋就上了马车,烟晴和金喜跟在后面,小声嘀咕:“公子真是把夫人放手心里疼。” “夫人真是命好,能得公子这般宠爱。” 马车在宁府门口停下,马上就有宁府小厮出门迎接:“可是傅家夫人?” “嗯。” 小厮笑得很是欢喜:“诶,夫人您总算来了,快随小的进去吧,我家小姐念叨好几回了。” 宋珞秋点点头,随着小厮带路进入了宁府,宁侍郎府算不上太大,因着官位等级,不能逾矩建宅,所以宁府看着要比傅府小一些,但好歹是清流官宦之家,建筑楼阁都显得精致贵气,九曲三廊也颇有格局造型。 小厮带着宋珞秋绕到后院,后院正中心有一处梅园,现在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还未走近宋珞秋就被梅花清香扑了满鼻。 而梅园正中心,搭建了一个露天的花厅,一些小姐夫人这会儿正三三两两的处在一起说笑赏梅。 宁月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金线勾勒的云纹套衫,整个人看起来清新中带着贵气,而她本就生的貌美,这会儿站在那更是养眼。 宋珞秋笑吟吟的走过去对着宁月茹扶了一礼:“宁姑娘,妆安。” 第28章 胖墩墩话家常 宋珞秋脆声声的唤了一句, 在花厅的一些闺秀纷纷将目光投过去,宁月茹挂着笑走过去扶着宋珞秋:“傅夫人总算是来了。” “宁姑娘莫要叫我夫人夫人的,我俩年纪差不多, 你这一声竟将我唤老了去, 还生分得很,叫我珞秋便好。”宋珞秋笑道。 宁月茹听着宋珞秋这样随意亲切,也不扭捏:“珞秋,你来的刚好, 我们正在这里赏梅吃茶, 今儿倒也没为着什么, 只想着姐妹们聚聚,说会子体己话。” 宋珞秋松了一口气, 今日来时, 本以为这种聚会总归是要吟诗作对亦或是抚琴弄技, 还好只是简单的姐妹“八卦会”,这刚巧对了她的味。 她跟随宁月茹入席坐下, 宁月茹简单的介绍了一些在场的闺秀,有左侍令家的嫡女,通判府嫡次女, 永昌伯爵府新妇,礼部侍郎家幺女, 还有一个宋珞秋是认识的,便是一直与宁月茹交好的方紫萱。 方紫萱是个活波性子, 几次与宋珞秋接触下来,便对她很有好感, 这会儿见着宋珞秋来, 很是热情的将自己附近的香云斋的豆沙糕推到宋珞秋面前:“宋姐姐, 你吃这个,可好吃了。” 宋珞秋笑回:“谢谢方妹妹。”说完,还很给面子的拿起一块轻咬了一口,豆沙的甜腻在嘴里散开,让人觉得很是开心。 婢女将茶奉上,宋珞秋轻压了一口,口齿留香,这时左侍令家的嫡女开了口:“早就听闻傅家公子娶了青梅竹马,傅夫人嫁过来没多久便与宁妹妹关系这般好,,可真是难得,可见傅夫人性子好。” 宋珞秋腹诽一句,可能在人的外貌没有夸的时候,便只能夸内在了。 “是我与宁姑娘有缘分,对上眼缘了。”宋珞秋笑回。 接着几人又是一阵寒暄,便将话题引开了,宋珞秋抱着暖炉坐在一旁,抓了一把瓜子听着她们说话,将现代的吃瓜属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前不久我听说大理寺卿家的嫡长女虞静怡最近过得很是不好呢。”吏部侍郎家姑娘突然抛出一个话题,接着立马有人将这个话题给接上了。 “嗯?她不是榜下捉婿,捉了新科榜眼为夫么,前不久刚成了亲,怎的这么快日子就不好了?可是那榜眼家中贫穷?” 一人将瓜子儿皮儿吐出来,咂咂嘴道:“若是穷便罢了,如今科举出仕的子弟,大多数家中也不富裕,既然虞姑娘愿意嫁,那总归是了解一些,愿意接受的。况且虞姑娘家也算殷实,倒不必多计较那些。” “那怎的过得不好了?虞姑娘家中坐了二十多年的京官,可是站稳了脚跟的,若是那榜眼对虞姑娘不好,她娘家怎的不会出来撑腰。” 方紫萱听着起劲儿,她是个急性子,在这听着她们一问一答,总觉得像绕弯子似的,听得心里像小猫抓一样痒痒。 “几位姐姐,你们别绕弯子了,快些说吧,到底是为着什么?” 宋珞秋瓜子磕的起劲,也听得认真,正在等待下文。 几个闺秀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其中一人便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将自己了解到的说了出来。 “我听说,虞姑娘嫁过去时,可是备了十里红妆,虞大人还特意置了一处宅子。那榜眼陈玉笙就靠着虞姑娘富了一把。想当初虞姑娘是个才女,就喜欢这些有才气的公子,倒也不在乎公子家境如何。听闻这个陈玉笙,家中有父母常年卧病在床,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而这些弟妹年纪太小,都得需要人来照顾。这成婚了以后,陈玉笙便把这一家老小接来了京城宅子里。” 宋珞秋吐了瓜子皮,听着她们这样说,心中已经有了剧本,这不就是典型的凤凰男嘛,家中养个金凤凰,飞上枝头。只是宋珞秋并未发言,继续往下听着。 “这带着一家子拖油瓶,虞姑娘倒也没说什么,还放下身段用嫁妆贴补,还在家伺候多病公婆,年幼弟妹。你说人家虞姑娘嫁给陈玉笙是为着风花雪月,谁能想嫁过去成了财米油盐,当初文雅恬静的姑娘,我现在看着都比往日憔悴不少。这不,现在这些聚会你可见不着她了,忙着在家照顾人呢。” 宁月茹端起茶杯,淡道:“这也是她自己选择,只是可惜了虞大人捧在手心养大的姑娘,被人这样磋磨。” “若只是这些便罢了,前不久我看见他们府邸门口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年岁看着很大,一脸沧桑,衣裳也是破烂得很,在门口敲了一个时辰门,才让人接进去。后来,我让人去打听才知道,这个妇人居然是陈玉笙的原配妻子!这些年她在乡下为他们陈家做牛做马,还累得流了产,以后都不能生育,却没想,陈玉笙高中后,为了娶虞姑娘,攀高枝,给了那妇人一笔钱,就休了她,转头娶了虞姑娘。这妇人哪能甘心,这才不辞万里走到京城来讨说法。现在陈家可算是鸡飞狗跳,虞姑娘气得回了娘家。” 众人一听,竟都不可置信,特别是性子活泼的方紫萱当下就一拍桌子:“这个陈玉笙也太无情了,而且为了利益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虞姑娘太可怜了吧,居然遇到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 “可不是,我看他能够抛弃糟糠之妻,以后说不定也会抛弃虞姑娘。” 宋珞秋压下一口茶,并没有发言,只是心里默默想着,果然这种无情凤凰男不仅现代多,古代也是不少的。 永昌伯爵府的新妇是个已经成婚的,她生的文静,这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虞姑娘的事也算给各位妹妹提个醒了,这女怕嫁错郎,以后寻夫君可算是要清醒些,莫要被一些人的外表给懵逼了。” “如果能像傅夫人一样寻得傅公子这样的佳婿便好了,傅公子人品才学都是一顶一的好。” 宋珞秋没想到几人说话,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再不说两句就显得有些不合群,于是马上道:“我也是幸运,能遇到傅郎。希望各位未出阁的妹妹们也能寻得佳婿。” 很是官方客套的一句话说完,宋珞秋又继续埋着头吃点心。这些闺秀说完虞姑娘的事,突然将话题又扯到了其他地方。 “我听闻前两日那汝南王世子梁羽安因为马球会捉弄宁妹妹的事被老王爷打上了街,你们可知道?” 宁月茹低着眉,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他该打,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就该让老王爷多教训教训。” “幸好宁姐姐与他退了婚,要不然这人每日走马逗鸟,不务正业,嫁给他岂不是要气死,再说以后要是染上什么恶习,指不定老王爷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业都能被他给败光。”方紫萱接口道。 宋珞秋放下手中茶盏,想起那日梁羽安说的话,又觉得他本性不坏,便弱弱的开口:“那日我刚巧遇到,梁世子说其实并非故意想伤害宁姑娘,我看梁世子这人心不坏的,只是幼稚些。” “不会吧?傅夫人,你居然帮那种人说话?他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了?” 宁月茹也有几分疑惑的看向宋珞秋,她是真心不喜梁羽安,看见他都想躲得远远的。 宋珞秋笑了笑,语气很平和:“几位妹妹刚刚也在说那陈玉笙,那陈玉笙既然能得虞姑娘喜欢,相比也是一表人才,谦和有礼,可这人的外表行为都是可以装出来的,谁也不知道隔着肚皮的人心是怎样。陈玉笙这种人抛弃糟糠,趴人身上吸血,就是恶毒烂心,自私自利。可在外看来他又文高八斗,前途无量,如果只了解一个人他所展现的,忽略他内在一些东西,必然就会吃大亏,嫁给这样的人倒不如嫁给梁羽安这种外表看起来不务正业,吊二郎到,蛮横无理,但实际内心单纯善良,做不出恶事,他家教品行也不允许他做出恶事来,有责任有担当有善心这才是为堪嫁男人。一些光环虚名亦或是财富地位,谁人努力不能得到呢?而心善之人善于财,心恶之人有财无德,那财也只是暂时的,现在的地位名望也迟早会送出去。” 宋珞秋这一番话说完,在场所有的闺秀都愣住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宋珞秋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都还未反应过来。 宋珞秋有几分尴尬,马上道:“这只是我的一点点见解,几位妹妹觉得有理听听便罢,若是不赞同,那也可以依你们内心而走,我绝不反驳。”说完宋珞秋将目光投向宁月茹:“既然宁姑娘认我作姐妹,那我也希望宁姑娘能够清醒明白,莫要遭人谋骗,走了虞姑娘的路,那条路太难走了。” 在场的闺秀也是读过书的,又将宋珞秋的话仔细想了想,确实很有道理。 “这样说来,其实梁世子那人,不过就玩闹了些,对了,好像我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风流债,不过就是喜欢打架惹事。” 宋珞秋抿了一口茶:“那梁世子打架的原因,妹妹们可知道?或许他是为了伸张正义呢?” 第29章 胖墩墩遇尴尬 在场之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伸张正义?” 宋珞秋缓声道:“这几日我身子不大舒服, 故而夫君便多陪了我几日,我们在房中说了不少的话,便说到了梁世子。夫君虽与梁世子玩不在一处, 但多是因为性情不和, 从未说过他人品有何恶劣。只说他这人家里养的好,所以惯的有些纨绔,但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相反还做过不少惩恶扬善的事。你们只闻得他善闯祸, 爱打架, 可他打的闹的可有一个是贫民百姓的?可有一次事仗势欺人呢?不都是闹的那些世家公子吗?” “宁伯侯庶子被梁世子从幻乐坊连打带踹赶出来那次, 说是两位公子争一歌姬才闹出的笑话,实则却是那宁伯侯庶子喝醉了酒欺辱歌姬, 梁世子出手相助。你们想想, 从来只有正义感强, 爱惩恶扬善的才有可能会闹出事端,那些明哲保身, 冷漠无情的可有半点差错?人非圣贤,若一个人太好了,便定有不好的东西藏在内里, 只会袒露给最亲近的人呢。”就像傅以恒对她,大伙都道傅以恒是个谦谦君子, 人有才能,性情又好, 谁会知道傅以恒那么嫌弃她呢。” 宁月茹听后对梁羽安态度好转了一些,没有一说起来就疾言厉色, 但仍是不待见他:“就算你说的这件事是真的。可是他屡次取笑我, 逗弄我, 还有拿虫子吓唬我那些难道都是假的吗?总之他虽称不上品行恶劣,但小恶不断。虽称不上欺凌弱小,但挑衅他人是真。” 宋珞秋将脑海中的傅以恒抛开,接着说:“宁妹妹你想想,旁的世家公子会拿虫子去欺负一个女子?可话又说回来,旁的世家公子若被退了婚,闹的满城皆知,名誉扫地,会只拿两只虫子去报复,反倒让自己出了丑丢了人?旁的有头有脸的人家,自家儿子被退了婚,还反倒约束自己孩子言行,帮着退了婚的前准儿媳妇说话?” 宁月茹听见宋珞秋这话,突然感觉豁然开朗,她以前总是讨厌梁羽安,但见了梁羽安并不会害怕,如今仔细想来,可能是因为她内心明白梁羽安只是为退婚之事找自己撒撒气,没有什么害她的心思。梁羽安把什么东西都挂在面上,虽然幼稚,不成熟,担不起责任,可有他这副家世撑着,倒算不得天大的缺点。 方紫萱见宁月茹低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于是叫了她一声,对她道:“宋姐姐这话说的有理,其实梁羽安这人也挺有意思的,爱憎分明。宁姐姐你退了他的婚,他也没见用什么恶劣的法子去对待你,只是拿虫子吓唬吓唬你。他家里也没为了面子抹黑你,反而还维护你。若说……这也算睚眦必报的话,天下哪个男子被退婚还能温言以对的,只怕那种人藏的太深,心机更重。” “你还替他说话。”宁月茹嗔怪道。虽是嗔怪,这话却说的很是温和,“好了,咱们不提他也罢了,说些别的事情。” 宁月茹这话一说,别人也没再讲过梁羽安,只是接下来不管别人说什么,宁月茹的心思好像都放不在要说的话题上面。 宋珞秋看出宁月茹的心思,但也没戳破,她希望自己这样“左右逢源”,能让二人关系缓和一些,以后还能握手言和,做个朋友。 女儿家的茶会总是各种宅院里的事情,宋珞秋起初因着八卦属性还能好奇地听下去一些,但听的什么高嫁低嫁,什么生男生女,什么婆媳关系的事情多了,便觉得头昏脑胀,甚是无趣,于是找了个空档将话题引去了别处。 至于能吸引女儿家的,自然不是一些读书写字的闷事,她也讲不得什么天高海阔的江湖事,只提起一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比如首饰、衣裳和妆品。 “几个姐妹在京中久了,可否教我如何买一些胭脂水粉、首饰、衣裳之类的东西,我出身乡村,没用过什么名贵东西,而今嫁做人妇自然要对这些重视一些。” 说起这些,几位千金小姐便有的说了,她们都是不缺银子的,平日困在闺中无趣,自然而然会琢磨一些花钱的东西。 方紫萱年纪小,既然宋珞秋说起来,她便将自己身上的稀罕东西拿出来炫耀。她拿出来的是一罐颜色嫣红的胭脂,在见惯各种口红的宋珞秋看来,这胭脂并不稀罕,谁知旁边的几个姐妹竟然炸开了锅。 “呀,这胭脂颜色真好。这季节哪来的鲜花做胭脂呀。” “颜色一看就是新的,妹妹在哪里买的呀。”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8节 方紫萱得意道:“这是苏州进供来的石榴娇,很是名贵,前几日皇后娘娘赏赐给我娘的。只是这颜色娇嫩,我娘用不了,便给我了,有钱也买不到。” “难怪呢,原来是皇后娘娘给的东西。这颜色可真好看,怪不得我今日见你觉得你很是不同,这颜色衬的你肤色都白了不少。”宁月茹说道。 方紫萱被众人围在中间追捧,很是欢喜,当即表示以后要再有好东西便分给一众姐妹。 永昌伯爵府的新妇谈娘子是个从小娇惯的,喜欢什么东西得不到便不高兴,听闻方紫萱这话,就说:“这么好的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等妹妹分给我们不知什么时候了,若是没多余的,妹妹就不要拿出来招人羡慕,惹得我们这些人只能看不能用真是难受。” 这话落地,气氛瞬间有些尴尬。幸而方紫萱也不是小气的,她干脆将那罐石榴娇送与了谈娘子,让她用着,只当为了自己的面子。 谈娘子的新妇骄蛮惯了,收别人东西也不手软,一点没客气推脱,只说了声“谢谢”便将东西收下。 方紫萱瞬间脸都绿了,就连石榴娇都掩不住脸上的绿气。 宋珞秋没成想这个话题竟然闹了不愉快,还让方紫萱损失了一罐颇为贵重的胭脂。 她想,这不就像现代女人为了一个难买的口红色号强破头吗?果然千百年来女人的爱美之心一成不变,若是自己有一家现代的化妆品店,这些女人还不得巴巴给她送钱。 想到此处,宋珞秋怔了怔,为什么不可以呢?她毕竟从现代穿越而来,跟化妆品打过不少交道,若能钻研出一种手艺来,也不用担心被休之后坐吃山空,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古代立足。 正想着,宁月茹为了缓解气氛,突然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眉膏和水粉,索性也用不完,一会儿给姐妹们分一分,都是江南来的上好的货色。” “多谢宁妹妹。”宋珞秋道,“我自小没用过这些,想必宁妹妹送的都是好,回去我便用起来。” 宁月茹噙着笑对宋珞秋点点头。 大家伙见宋珞秋是虚心学习关于打扮的东西,又见她穿着打扮都只能算得体,并不擅长,于是很乐于为宋珞秋出谋划策。几人吃着果子又说起哪里的料子好,哪里的衣服衬人。 宋珞秋的确是想给自己添置一些好看的东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本就长得差劲,若不打扮便更显得邋遢,于是将她们的意见一一采纳。 只是说起首饰,大家都没什么主意。 宁月茹道:“都是一些老式样,京中的最擅做首饰的簪娘那里也好久没新鲜东西了。金的银的,步摇,钗子,我那里都齐全,就是带的有些腻,想融了换个新鲜样式都没人做的出来,罢了,你只随便添几个就好,不过就是点缀。” 方紫萱附和:“这几年的簪子的式样不是云就是花,我瞧着都腻。最好的簪娘都在宫里侍奉嫔妃呢,咱们啊,得等妃子们戴腻了流传到宫外面,才能效仿带带她们剩下的。” 宋珞秋此刻脑海不受控制浮现出各种新鲜好看的首饰图案式样,怪就怪现代小商品业太发达了,各种好看的首饰琳琅满目,见过便难忘记。 想是古代从业这行的人少,设计类的东西又的确费脑子且需要动用想象力,所以簪子的样式才不多。 她冲众人笑笑:“做一支好看的簪子也不难吧…若簪娘做不出来,可以自己想样子。光是我便能想出好几个式样,叫人按照画的做出来,定是不会撞了的。” “你?”谈娘子有些嫌弃,“我们戴了这么多年金钗银簪的,都画不出什么好样式。难不成你还比艺坊的簪娘还能耐,单是你一个人就能画出好几个。” 宋珞秋点点头,她说画出几个是谦虚一说,光是她小时候看的古装剧,她就能从中抄好几个,更别说还有看过的小商品。 宁月茹却是很相信宋珞秋,当初宋珞秋可是凭着“干完农活练练棋”的棋艺让苏娘子心服口服的。就算再有别的什么能耐那也不足为奇。 她始终坚信一点,要是宋珞秋没能耐傅以恒是不会看上她的。她不相信傅以恒是肤浅之辈,会仅凭喜好娶一个女人进门。 所以,宁月茹道:“珞秋,你要真有什么想法,便不要吝啬笔墨,给我画几个选一选吧。有我挑中的,我请你吃饭做给你的辛苦费。” 第30章 胖墩墩的甜蜜时光 “好呀。”宋珞秋答应得十分顺遂, 难得能有机会将脑子里的想法倒出来,她当然要好好表现。 于是宁月茹叫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在亭中放下一张桌子铺陈好纸张, 她亲自给宋珞秋递了笔。 宋珞秋毫不含糊, 提笔便在纸上画下了一亭阁步摇,金珠自亭阁四角垂下,古韵悠然,颇有意境。 “这!这不是我们现下所坐的亭阁吗?做成首饰别有一番风味。”方紫萱惊道, 她有些佩服宋珞秋了, 哪里会有人想出将建筑与首饰结合。 “是啊, 单是一个亭阁样子会有些沉闷乏味,可是搭着垂下的金珠便只剩典雅秀气了。”宁月茹赞赏道:“这个我一眼便挑中了, 姐妹们让让我, 莫跟我撞了, 改日我带出门定会叫人眼前一亮。”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跟宁月茹抢,可是谈娘子却道:“可是, 这个我也看中了。” 她这一张口气氛马上又沉了下来,宋珞秋马上表示,后面还有很多, 一会每个人都可以选一个走,谈娘子这才作罢, 说可以让宁月茹,然后巴巴等着后面出来的式样出来。 宋珞秋沾了墨水, 转眼又以笔触描绘出一个金丝灯笼垂珠簪,还有一个红枫簪, 一支玉兔簪, 一个银莲簪, 直叫在场的人看得眼花缭乱。几人虽有退让争执,最后却也选了自己喜欢的一个将图收起来,只等回去后叫簪娘制作。 几个跟宋珞秋不相熟的人都收了宋珞秋献的好,又指望着宋珞秋能一直给她们画首饰式样,这么一番人情做下来,她们对于宋珞秋就算有一点不待见的地方此刻也都没了,都姐妹长姐妹短地叫着。 宋珞秋笑着说:“以后我再想出来什么好看的首饰,便叫人做出来送到几个姐妹们府上。” 几人客气道谢,一时间气氛活跃起来。而后,宋珞秋又与她们一同吃了饭,说了一会儿话,便有傅家的人来催,说是宋珞秋身子刚好,今日天冷,莫要在外面待久了,早些回去为好。 那侍女刚说完,周遭立刻调笑起来: 宁月茹:“快些回去吧,免得你那小郎君担心。” 方紫萱:“日后我要找了夫君,找这样体贴会疼人的才好,才不要下嫁给陈玉笙那种人。” 说起陈玉笙,其余的人直道晦气,却由此觉得宋珞秋更是命好,所以免不得又夸了傅以恒几句。 宋珞秋替傅以恒谦虚了几句,只说夫妻之间伉俪情深本就是最根本的,而后便起身道:“既然夫君叫人催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们再聚。” 她要走众人便都送了送她,见她上了马车离去,才又回来。 - 宋珞秋回了傅府,刚跨进门槛,傅以恒就出现在宋珞秋眼跟前,埋怨说:“出去也不看看天,这外面马上就又要下雪了,一会儿天黑路滑的,让我和爹娘不放心。” 宋珞秋抬头看了眼天,下不下雪她不知道,不过距离天黑大约还有两个多时辰。 傅以恒拉着宋珞秋往屋子里走,叫她回去暖和着,宋珞秋只得无奈被他拽着拉近了房间,此时房里炭炉和热茶都已经准备好,当然苦涩的中药也备着了,她刚一进院门便闻到一股难闻的中药味,让她想起早上捏着鼻子灌药的恐惧。 傅以恒凑在她耳边说:“你别忘了你的身子,大夫说了药需长久送服才有效,一天都耽误不得。” 他说罢,便叫人把药煎好送过来。 宋珞秋委屈巴巴地表示:“早上不是喝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喝。前几天都是一天喝一次就行。” “大夫说若是出门受了冻,便要多喝一次,这样有助于疗效。” 宋珞秋瘪瘪嘴:“我也没受冻啊,我穿的暖暖的走的,宁姑娘家里也不冷,我挺舒服的,没有必要再喝一次药。再说了,干嘛逼着人家喝药啊,又不是让人家快点给你们家开枝散叶。” “怎么不是,你没看娘急着抱孙子吗?”傅以恒脱口而出道。 宋珞秋更委屈了:“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吗?我生气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娘,你压根没和我圆房。” 傅以恒连忙扯住宋珞秋:“就算不为了生孩子,你也要为自己身体考虑吧,一来葵水就疼的死去活来的。再丽嘉而,你身上湿毒过重,出去那么久,我也是担心你。” 宋珞秋这人还是吃软的,傅以恒好言相劝,她便点头答应了。但中药送上来的时候,她还是抿着嘴抗拒:为什么这中药是煎服的,还这么苦。要是放在胶囊里就好了,要是外面裹一层糖衣就好了。 傅以恒哄了宋珞秋几句,说给她买甜点,给她做甜南瓜粥吃,宋珞秋都一个劲地摇头,最后实在没耐心,就说:“你要再不喝药,我断你一个月肉吃。” 宋珞秋这才端起黑乎乎的药,深呼吸一口气,而后一饮而尽,之后傅以恒紧急给她嘴边塞了块糖,宋珞秋才没呕出来。她嗦了嗦放在嘴里的糖果,啧了啧嘴:“真好吃,哪里买的。” “福建新进的蔗糖,中午叫人在糖铺里买回来的。”傅以恒道。 宋珞秋正准备说什么,傅以恒像是看穿了她,直接道:“给你备了两斤,放心,够吃。” 宋珞秋嘻嘻一笑,傅以恒还是很懂她的嘛。她抱住傅以恒的胳膊,将毛茸茸的脑袋往傅以恒胳膊上蹭了蹭:“夫君真好啊。” 傅以恒看着蹭在自己胳膊上的脑袋,心上突然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他觉得眼前的宋珞秋好…好可爱。 宋珞秋撒娇做完铺垫,见傅以恒态度劝和了,就开始伸手要糖。 放平时傅以恒不会让她吃这么多甜的,此刻却无奈笑笑,又给她手里放了两块。 宋珞秋这下开心了,也愿意跟傅以恒多说说话,她烤着炉子吃着糖,对傅以恒说起今天她去宁月茹家里她们扯的家常。 傅以恒就看见宋珞秋喋喋不休,腮帮子里糖塞得满满当当的,像只肉嘟嘟的小仓鼠,说起话来腮帮子上下在动,像是觅食,可爱极了。 “……夫君,你说那个陈玉笙怎么这么过分,实在太讨人厌了。”宋珞秋以这句话做了结语,而后专心致志地吃糖了。 傅以恒虽然注意力在宋珞秋的肉乎乎的脸庞上,但也认真听了宋珞秋的话,他拧着眉头说道:“修学问应当先修德行,陈玉笙此人德行太差,难当大任。对于糟糠妻子他能用如此手段,对于权贵又隐瞒欺骗为达目的不罢休,还指望他日他能为国为民能有什么大作为吗?虞家与傅家是世交,这事待我查明白,定要禀明皇上给虞娘子一个交代。” 傅以恒这人一向正直,听宋珞秋的描述便觉得过分,因此有些义愤填膺。 “咱们朝中一向以忠孝仁义治国,若事情属实,有人参上他一本,多半他会丢了仕途且判个和离。只是你与他同在一榜,一个榜眼一个探花,这弹劾的人自然不能是你。否则无论你说的属实与否,都会叫人觉得夫君妒忌比你才能出众的人,落人口实。”宋珞秋道:“官场的学问大,切不能莽撞行事,凡事要问过爹爹。再而虞娘子都没说什么,咱们都不过是外人而已,他家这档子事已经传的京城名门都知道了,上达皇上耳中是早晚的事,一朝飞黄腾达本性毕露,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傅以恒点点头,很是赞成宋珞秋的话。若没宋珞秋的提醒,他定然会在朝中参那狼心狗肺的陈玉笙一本,而今一想确是宋珞秋说的这个理。 “多谢你提醒了。”傅以恒这是第一次与宋珞秋谈论官场的事,宋珞秋说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有些东西宋珞秋比他想的明白。他以前觉得她出身不好自然没多少见识,如今却觉得宋珞秋聪明明理知进退,倒是个贤惠有才能的女子。 宋珞秋眼珠子转了转:“你说这陈玉笙抛弃糟糠就算了,至少把人家安顿好呀。听说他原配来找他的时候,衣服都是破烂的,一脸的沧桑,被利用完了就丢,几人能忍下这口气。若真有抛弃的心,一开始就要待人家好一点,在休妻后也要多多给银子傍身,一千两不给两百两也是要的。再给人安置一处好点的宅子,最好再给人家几块地收租,让人家后半生衣食无忧,才勉强算有良心。对不对啊,夫君。” 傅以恒压根没听出宋珞秋言外之意,愤慨道:“那陈玉笙哪舍得给银子安置他的原配,他自己还是个为权财不择手段的人,再说,他就算舍得也要有银子才行。不管怎么说,从他休弃原配再择佳人的时候就已经不算个人了。” 宋珞秋扯扯嘴角。她本是要打探傅以恒对休妻之后要给予补偿的态度,却不知道傅以恒是装傻还是没想到此处,压根没正面回答。 宋珞秋继续试探:“夫君啊,假如有一天你要休妻再娶,你会怎么做呢?” “假如什么假如,我休妻做什么。” 第31章 胖墩墩成官夫人 冬月寒冷, 是夜更是带着几分寂寥,可宋珞秋与傅以恒房内确实燃着银丝碳,屋内烛光暖黄, 透着几分温馨暖意。 在碳盆烘烤下, 宋珞秋肉嘟嘟的脸被印得红彤彤的,有些像熟透了的苹果。她听着傅以恒一句:“休什么妻。”有些不解了。 既然他不喜欢自己,又不休妻,这不是典型的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么。宋珞秋便决定不再聊下去, 等着时候到了, 她再好好跟傅以恒讲清楚。现在她还没有自己的小金库, 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不便说这些。于是宋珞秋起身去房间内拿床褥, 准备睡觉。 “诶?这就要睡了?不再聊会?” 宋珞秋脆生生道:“夫君, 明儿你要进宫分职, 需得早些休息,莫让皇上见着你脸色不佳。” 傅以恒倒也没多想, 点点头起身去了耳房洗漱,等着出来时宋珞秋已经铺好地铺。当两人都各自就寝后,傅以恒躺在地铺上, 脑子里总是想起在陪宋珞秋回门的日子,宋珞秋躺在他身边, 软乎乎的,温暖又安心。 那种感觉竟让他有些心痒痒的, 他悄悄起身看了看宋珞秋,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傅以恒试探性的唤了一句:“珞秋.....” 宋珞秋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 声音软绵绵的:“嗯.....” “我觉得今儿地上这铺, 有些硬。” 宋珞秋瞌睡来了, 眼皮都想不抬,只懒懒道:“柜子里还有两床棉被,夫君去拿过来铺上应该能软和些了。” 傅以恒脸崩紧了些,在黑夜里嘴角有些抽搐,他沉凝了一会儿,自个去抱了被子铺上,刚躺上去又说了一句:“珞秋,这冬日冷寒,地上有些寒气,若是入了身子就不好了。” 宋珞秋这会儿困得很,这傅以恒老是跟他讲话,便有几分不耐烦了:“那夫君去隔壁厢房睡吧,那边床铺是铺好了的。” “这怎么行,若是再被娘发现我们分房睡了,指不定又生出什么心思,我可不想再被她怀疑。” 宋珞秋叹了口气,睁开眼:“那夫君可是要如何?明儿你得早起呢,莫要再耽搁时辰了。” 说到明儿傅以恒授官这件事,他突然想到这正是个好机会,于是郑重其事道:“是啊,我这要是睡着凉了,亦或是认床睡不到,明天面圣必然状态不好,我觉得不如......我跟你一起睡?” “嗯?”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19节 “就跟我们在你老家一样,我不干什么,我就觉得你这床上看着挺舒服暖和的,不用分房睡也不会引起娘的怀疑,睡得好了,我明天自然精神抖擞。” 宋珞秋其实知道傅以恒的人品,正直又老实,倒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只觉得可能是他明天确实比较重要,需要好好休息,这个床又这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于是便将身子往床里侧挪了挪。 “那夫君你上来吧,我们分两床被子就好。” 宋珞秋话音刚落,傅以恒抱着一床被子一个翻身就上了床,动作快的吓了宋珞秋一跳。 傅以恒喜滋滋的躺下后,觉得心里尽是满足,跟宋珞秋隔得这样近,感觉一伸手就能碰到她软乎乎的身子。 宋珞秋实在困倦,打了个哈欠:“夫君快些睡吧。”说完就转过身去,傅以恒在黑夜里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眼底刚才高兴的光,又暗淡了下去。 看着宋珞秋确实困得不行,便也不好再闹她,只悄悄挪了挪身子,挨着宋珞秋近一些,感受她的温暖,只要挨得近,哪怕隔着一层被子,傅以恒都觉得心里很踏实。 这一晚傅以恒睡得格外香甜,宋珞秋也不知为什么,身旁有了一个人,也十分放松,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烟晴来唤门时,傅以恒已经起了身,他侧头看着宋珞秋的睡颜,越看越觉得这胖嘟嘟的脸蛋,的确可爱。 在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想伸手去捏她脸蛋时,宋珞秋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看到傅以恒正盯着她,伸出去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来,宋珞秋懒懒的说:“夫君醒了,我等下起来服侍夫君更衣,今天是夫君大日子。” 傅以恒突然感觉有媳妇真好,有人挂念着他,有人还会分享他的喜悦,有人处处想着为他做点什么。 他愿意享受这种被照顾感觉,于是也没有拒绝:“嗯,我今日的官服想由你来为我穿,以后我的官服每一次变动,都由你亲手给我穿,珞秋,你可愿意?” 宋珞秋想着,既然嫁给傅以恒,现在是吃他的用他的,给他穿个衣服而已,这是作为“媳妇”这个工作的一部分,当即点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在宋珞秋看来,这是她字面的意思,傅以恒却扬了笑,想着她果然是喜欢自己的,她甚至承诺了以后的日子,她愿意陪着自己步步高升,陪着自己经历所有。 穿戴整齐后,傅以恒与宋珞秋一起去了正厅,傅尚书已经穿好官服:“阿恒,从今天开始你便正式入了朝堂,以后官场风云诡谲,变化莫测,你需谨言慎行,端正自身才能走得长远,你可明白?” 傅以恒规规矩矩道:“阿恒明白,日后定恪尽职守,严肃自身。” 傅尚书欣慰的拍了拍傅以恒的肩膀,一家人一起出门。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宋珞秋也在心中默默祝福,希望傅以恒官运亨通,以后能多分给她点“分手费”。 送完傅以恒,宋珞秋又陪着傅夫人唠了一会儿家常,再次接收了一番“催生”讯息后,宋珞秋总算回到了房间。 因着冬日,外间寒冷,宋珞秋也不想出门,便窝在房里。那日赏雪宴后,她画的首饰图纸受京城闺秀夫人喜爱,她也谋生出了一条靠画首饰赚钱的想法。 毕竟,她以后就算在傅以恒这里拿到了“分手费”,也不可能吃坐山空,现在就为自己事业打个基础,是必须的事。 “夫人,你画得真好看,我从未见过这样样式的钗子。”烟晴在一旁研磨,时不时的发出赞叹。 宋珞秋看了看自己画的连蒂三梅金边白玉花钗,也很欢喜。她将图纸拿起来放在一边,又开始画一副跟钗子相配的耳坠。 宋珞秋这一画简直停不下来,不过一上午时间,便画了三套首饰。 “夫人,我们晌午后拿这些图纸去环锦阁去做吗?”金喜问道。 宋珞秋笑了笑,让金喜将三套图纸收好:“我们是要去一趟环锦阁,可是不是让他们给我做,我有其他安排。” 两个小丫鬟不解,宋珞秋也没有再解释。刚巧这时,家里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说是傅尚书已经下朝了。 宋珞秋很好奇傅以恒到底被授了什么官,于是马上出了院子往正门去,刚去就看到傅尚书一个人走了进来。 “爹,今日您不是与夫君一起上朝吗?夫君人呢?” 傅尚书看着心情很好,眉开眼笑,声音洪亮:“他今日被皇上留下了,皇上有话单独跟他说,还留了他在宫里用膳,可见皇上是器重他的。” 宋珞秋一听,也跟着高兴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爹,不知夫君被授了什么官?” 傅尚书一边往正厅走一边跟宋珞秋道:“我朝早有规矩,新科进士,一甲前三,状元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从七品翰林苑编修。” 宋珞秋对这个朝代官职也不是很清楚,便很好奇的多问了一句:“翰林院主要做什么的?夫君这官大吗?” 如果是京城豪门女子,对于官员品级以及部门职能都是很清楚的,宋珞秋出身农家,可不知道这些。傅尚书倒也不怪,反而耐心解释:“翰林院是编修文史书籍以及为皇上起草诏书的部门,能入翰林院的都是才学俱佳,也只是以后高升的跳板,很有前途。” 宋珞秋听傅尚书这么解释,马上了然了,这么说来,其实这个翰林院就是皇帝的秘书处嘛,写文稿的。 那秘书从来都是领导最快提拔的,而且今日皇上没留状元,榜眼,独独留了探花,可见皇帝是器重傅以恒的,这样想来傅以恒是前途无量。 “那就好,夫君好,那我们一家人都好。”宋珞秋笑眯眯的回道。 傅尚书看着宋珞秋单纯又开朗的模样,哈哈大笑:“我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旺夫,以后咱家都会好好的。” 这时,傅夫人刚好也出来,听着这个消息也是高兴,说了几句:“祖宗保佑,菩萨保佑。”后便转身对宋珞秋道:“珞秋,明日你便陪我去恩缘寺还愿吧,刚巧我也带你去拜拜送子观音,说不定开了春,我们家就能有好消息了。” 宋珞秋有些头大,但是既然“领导”吩咐了,她也没有其他什么事,便乖巧的应了下来:“珞秋听娘安排。” 将明日还缘的事说定后,一家人一起用了午膳,宋珞秋心心念念着首饰图纸的事,今日午休都不休了,带上图纸与两个小丫鬟就出了门。 第32章 胖墩墩逛街市 京城不像县城, 县城平日里人不算多,需得赶集日,十里八乡的村民进城采办置换才会热闹些。 而京城作为一国都城, 且不说天子脚下官员聚集, 周围属国也会是不是进京办事,所以几乎每日京城的主要街道上都是热闹的。 宋珞秋带着烟晴与金喜出门,并没有乘坐马车,三人缓缓步行, 一面感受着京城的繁华热闹, 一面四处周周看看, 也算解个闷。 俗话说,逛街的女人体力无限。 宋珞秋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冬日里有些寒冷, 也抵挡不住她逛街市的热情。 在云镶苑买了两匹布, 香云斋又买了两盒板栗糕边走边吃。等着逛的差不多时,宋珞秋已经走到了环锦阁。 李掌柜一看来人是傅尚书家媳妇, 很是热情的迎了上去:“夫人,今儿可是来选首饰的,我们店簪娘刚做了几支金钗, 很是衬夫人,我这便拿出来给夫人看看?” 宋珞秋也不急, 于是点点头,坐到了小隔间喝着茶等着, 当李掌柜端着一个红绒布托盘来时,托盘上金灿灿的发钗瞬间夺了人眼球。 “夫人, 这五支金钗可都是新到的, 幸好夫人来得早, 若是晚来只怕要被其他小姐给抢了去了。”李掌柜一面笑着,一面往自己脸上贴金。 宋珞秋拿起器重一直双环鎏金珍珠金链步摇,步摇流苏以金线制成,尾部自然垂感,似有春日细雨绵密之感,宋珞秋用手掂了掂金钗步摇的重量,感觉质地也算厚重,可见这钗子用金量不少。 看完这一支,宋珞秋又拿起另外一直查看,不得不说这些钗子的确富贵,若是给一些豪门当家主母亦或是郡主公主,定会更加彰显她们身份。 只是,这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李掌柜不管怎么推荐,宋珞秋都一言不发,很是仔细的盘中金钗,直到将五根都仔细查看完了,这才抬起头向李掌柜道。 “掌柜的,你这些钗子好看是好看,样式有些普通了,若说真要卖价格,最多就能卖个材料手工钱。”宋珞秋缓缓开口。 李掌柜以为宋珞秋就是来挑刺的,马上解释道:“傅夫人,我这钗子可是物有所值的,绝不会卖高价。” “掌柜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样好的材料与手艺,若是样式更惊艳,与众不同,或许你能卖更高的价格。” “噢?” 说完,宋珞秋也没有废话,将画好的图纸拿出来给掌柜的:“这是我画的首饰样式图,你看着你这里的簪娘能做出来吗?” 李掌柜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眼底惊艳之色渐起,接着忍不住赞口:“夫人画的这些首饰新颖别致,我从未见过,想必做出来绝美。” 烟晴在一旁听着忍不住自豪:“我家夫人可聪明了,这些图她一天能画一百张。” 宋珞秋:我谢谢你。 “夫人,你可否将这些图纸给我,不.....我买你的这些图纸。”李掌柜有些激动,他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精美的首饰了。 宋珞秋笑了笑,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也不着急,只道:“我是不卖的。” 李掌柜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夫人富贵人家并不缺钱,夫人你看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只要能把图纸给我。” 宋珞秋脸上笑意更甚:“我可以给你图纸,而且我以后还可以不断给你图纸添加新样式,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画的这样样式的首饰,你每次只能做两件,绝不多做,然后我要的是你卖出首饰一半的价格。” 李掌柜沉凝了一会儿,如果这首饰不多做多卖岂不是可惜了,于是道:“夫人,你这首饰这样好看,多做出来肯定很受欢迎,说不定做多少卖多少,你要分一半的钱走,这样岂不是很吃亏嘛?” 宋珞秋摇摇头:“老板有没有听过,物以稀为贵,这首饰只做两件,每件不定价格,价格高者得,想必你一件首饰卖出的价钱顶你这一屋子的首饰。” 宋珞秋很有自信,她在跟宁月茹她们在一起时,明白这些千金小姐对于精美首饰的喜爱的而且京城豪门遍地,不差钱,有时候争得就是一个与众不同。 若是这样的方式用在普通小县或许真有些困难,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上头还有宫里的贵人,她相信这名儿要是传到宫里,她画几件首饰就能赚到以后自己能生活的钱。 李掌柜一听,的确有道理,当即与宋珞秋签订下合作契约,五五分成,而且保证只做两件。 做完这些,李掌柜拿着图纸喜笑颜开的送宋珞秋出了门。烟晴与金喜看宋珞秋的眼神越发崇拜:“夫人,你真的好厉害,我以为你只是让他给你做出来,没想到你还能用这种方式赚钱,若是夫人出去开铺子,肯定能富甲一方。” 宋珞秋想好了,现在画首饰图只是为了赚取她的第一桶金,以后真要做首饰,还需得找合适簪娘,进购材料,挑选店铺,这些没有几年的沉淀是不可能一时完成的。 倒不如现在直接卖设计,跟现成的老板分成来的快,以后若自己真想开铺子,再从长计议。 “你们这嘴是越来越甜了。”宋珞秋打趣道,三人一边说一边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送傅以恒回来的宫里的马车,傅以恒下车后跟宫里的内侍告辞,刚转身就看到宋珞秋走了过来。 宋珞秋见着傅以恒一身官服的模样俊朗得不像话,软软的喊了一句:“夫君回来了,今日可还顺利?” 傅以恒走上前,很自然的将宋珞秋的披肩往里拢了拢,将她整个人裹得更紧了些:“天这么冷,出门要多穿些,你身子湿寒重,最是受不得冷的。” 宋珞秋娇俏一笑,此时感觉傅以恒跟一个老父亲似的,便开玩笑:“夫君做了官,这便开始操起心了,以后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傅以恒听见宋珞秋甜甜的夸赞,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在宫里严阵以待的疲惫松乏了一些:“那你是好官的媳妇,功劳也算你一份。”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家门,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了晚膳,饭后傅尚书将傅以恒叫到书房说话,宋珞秋便早早回了房。 因着要继续吃药,宋珞秋觉得太苦,便一直磨蹭,拖着不吃,药都热了一次,她还是没有动,自顾自的爬在书桌上画图纸。 傅以恒进门就听烟晴说夫人还未吃药,便严肃的将药碗端过去:“怎的又不吃药了,跟小孩子一样,小时候我生病,你总哄着我吃药,现在可是要我来哄你不成。” 宋珞秋放下画笔,委屈巴巴的看着傅以恒:“烫,凉会儿再吃。” “刚刚烟晴说你已经放凉了一次,药不能一直热,不然就没了药性,快些喝了。”傅以恒将药递到宋珞秋面前。 宋珞秋被药的苦味熏得皱眉头,傅以恒见她这样,自己拿起汤勺舀了一勺直接递到了宋珞秋嘴边:“你喝一口,给你吃一个甜枣,这样就不苦了,来。” 宋珞秋见着傅以恒都亲自给她喂药了,而且这药已经递到了嘴边,自己再矫情就不应该了,于是张开嘴喝下傅以恒递到嘴边的药。 “这才乖。” 好不容易喝完药,宋珞秋觉得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硬仗,图也不想画了,转身爬在床上休息。 傅以恒去洗漱完后并没有铺床,而是换了衣服很自然的坐在了床边,脱下鞋子准备上床。宋珞秋马上翻身过来看着他:“夫君,地上床还未铺,我去给你铺。”说完宋珞秋就准备起身,谁想傅以恒一把将她拽过来,宋珞秋一个不稳,直接跌在傅以恒的怀里。 傅以恒只觉得好软,心下一阵荡漾,宋珞秋爬在傅以恒的胸口,他胸膛坚硬紧实,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宋珞秋不可控制的脸刷的就红了,她挣扎着起身:“夫君....我..我去拿床褥。” 宋珞秋越动,傅以恒便感觉心头有串火在跳,他眼神越来越暗,声音低沉:“冬夜寒凉,我不想睡地上了。” “我.....我给你铺厚一点。” 傅以恒便道:“明日开始我便日日要去翰林院,若是入朝为官第一年便因着睡眠欠佳或者身子不爽,便影响以后升迁。” 宋珞秋想,这可不能耽误他事业呀,于是只能红着脸道:“那今晚我睡地上。”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0节 “不行,你身子湿寒过重,再睡地上会加重病情,你那些药都白喝了。” 宋珞秋再次挣扎了一下,傅以恒放开了她,两人坐起来,房内气氛有些微妙,蜡烛爆出一个小火花。 傅以恒似乎压抑着什么:“珞秋,我们是夫妻,为何不能一起睡,夫妻同床本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 宋珞秋响起新婚之夜他那样抗拒自己,还跑到书房去睡,便很自然的回应:“夫君,当初不愿与我同床同房的是你,现在要与我同床的也是你,为何你如此多变呢?” 傅以恒:“我......” 第33章 胖墩墩去祈福 “我不是多变。这不是都催我们快点为傅家开枝散叶吗?我老睡地上怎么行。”傅以恒道。 宋珞秋再一次失语:傅以恒不会以为睡一起就能怀孕吧。 傅以恒不会不知道怀孕要做什么吧。 傅以恒不会没接受过性知识普及吧。 傅以恒见宋珞秋莫名其妙的眼神, 又说道:“我知道我们现在不可能为傅家开枝散叶,可是如今还能说你身子骨没调理好,所以不适合怀孕。万一他们发现我们不同床是不是就说不清楚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为了不让爹娘担心我们的感情, 以后就睡一块吧,他们也好放心。” 宋珞秋实在想不通他们睡没睡一起,公爹婆婆怎么会知道,但又觉得傅以恒说的不无道理。毕竟怀孕这事强求不得, 可要是傅家知道自己跟傅以恒连夫妻之实都没有, 指不定又会怀疑他有断袖之癖, 或者觉得自己抓不住傅以恒的心。万一再给傅以恒找几个美妾把她的存在感给刷下去,她岂不是休书也拿不到, 钱也拿不到。 宋珞秋只好点点头, 允许傅以恒跟自己睡一张床。她占的地方比较大还爱翻身, 傅以恒只能挤在那小小的一处地方,怕掉下床, 于是半夜就搂着宋珞秋软乎乎的胳膊。 即便如此,傅以恒还是觉得自己睡了好几天的好觉,没了宋珞秋甚至觉得有些不趁手, 必须抱着她的胳膊才能入睡。而宋珞秋因为睡得死起的迟,从来不知道傅以恒是搂着她睡的, 直到几日后她半夜口渴醒过来,才发现傅以恒整个人已经贴在了她的身上。不光将她的头揽在胸前, 还一手托住了她的屁股,睡的十分香甜。 宋珞秋压了压眼皮, 她想叫醒傅以恒, 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翻个身算了。于是转了个身, 把后背留给傅以恒,却不想下一刻傅以恒又贴了上来,一只手抚摸着宋珞秋的背,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 看这熟练情况,好像是个惯犯。 而后宋珞秋每往墙头挪一下,傅以恒便追上来一分,消磨了半夜,宋珞秋退无可退,而且眼皮直打架,于是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傅以恒精神面貌极好地去上班,宋珞秋顶着一个黑眼圈爬起来,吃完药后跟着傅夫人去恩缘寺拜送子观音。途中她甚至快睡着,自然心不灵愿望不诚,不过她想反正傅以恒没碰过她,真要送子来了,傅以恒定会吓死。 拜完送子观音,傅夫人便去请签,傅夫人一下抽了上上签,心里高兴得很,忙问住持签子是什么意思。 那住持说了一句让宋珞秋惊掉牙的话:“恭喜夫人,这上上签寓意着不多日家中必有大喜,而这签又有绵延子嗣的含义,多半是家中要添丁添口的征兆啊。” 傅夫人听后心上一喜,高兴地去给寺里捐香火钱去了。宋珞秋此刻却困意全无,看着傅夫人往香火箱里扔银子的样子,更觉得这是石沉大海,连个响都听不到。 傅夫人信佛,又听见了这天大的好事,自然信以为真。甚至觉得宋珞秋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只是还未成形探不出来。但傅夫人考虑到宋珞秋的身子状况,唯恐出了差池,于是一回去就叫人搀扶着宋珞秋回去休息。 宋珞秋:…… 宋珞秋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怀孕,傅夫人总是如此给了她深深的压力,她立刻想到电视剧里女人生不出孩子,婆婆变了嘴脸对女人虐待欺凌的场景,更加坚持以后有实力一定要离开傅家。 宋珞秋被婆婆匡在家中待了几日,觉得无聊,她不明白古代深闺少女如何耐得住寂寞不出门的,这才几天她就觉得吃的东西没意思了,甚至开始守在家门口盼着傅以恒回来。因为傅以恒回来会给她带新鲜东西,有时候甚至会将她带出去玩,可是傅以恒最近公务繁忙,总是很晚回来,她觉得自己活活盼成了望夫石。 又待了几天,望夫石觉得望夫没用,凡事靠自己,于是精心找了个出门拜佛的理由,坐着马车出了门。 一出来到处是新鲜的空气,宋珞秋不禁多吸了几口。 虽然拜佛只是个出来的由头,但是该走的流程是要走的,宋珞秋被几个丫鬟搀扶着走到佛堂,她买了香火,而后对丫鬟们道:“你们先出去,拜佛要心灵才能灵,一大堆窝在这里做什么。” 丫鬟们虽然被吩咐不能离开宋珞秋,要好好照顾宋珞秋,但人在佛堂里面,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差池,便都出去了。 这一出去,丫鬟们便遇到了个熟人,那人只带着个憨憨的随从,举止轻佻懒散,三步并两步朝着佛堂跑过来。 金喜惊声道:“梁世子,你怎么过来了。”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这佛堂你家开的呀,你家夫人能来我怎么不能来。不光来我还要拜呢。”说罢,梁羽安便负着手大步流星往里走。 “不,不是。”金喜心道就梁羽安这样子拜什么佛,看起来像来拆庙的,“可是……我们家夫人还在里面。” 梁羽安忽略金喜的话,一脚踏进庙里。他看见一个敦厚的背影正对着佛像,双手合十,看上去挺虔诚的。 这时金喜走进来,准备叫梁羽安不要打扰宋珞秋。梁羽安却将手放在口前:“佛门重地,不要喧哗。” 金喜只好噤声。梁羽安则刻意放缓脚步尽量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慢慢接近了宋珞秋。 宋珞秋以为此刻自己正独自一人在偌大的佛堂,面对高她两个的佛像,慢慢跪在蒲团上,念动心愿:“佛祖保佑,希望傅以恒做个有良心的人……” 身后的梁羽安瘪瘪嘴,他就知道宋珞秋这种小女子只会求佛保佑自己的姻缘。一个男人而已,至于又是拜佛又是许愿的,就为让一个男人一直喜欢自己,天底下有不变心的男人吗? 宋珞秋:“希望傅以恒能早点休了我,出于愧疚和良心,给我好多好多的钱,然后后半生对我多多关照,为我铺路,让我赚的盘满钵满。” 梁羽安:??? 宋珞秋:“若是佛祖保佑傅以恒休我给我钱财宅子,小女子愿意拿出千分之一给佛祖做香火,阿弥陀佛。” 梁羽安:还能再抠点吗?而且,为什么宋珞秋会想让傅以恒休她?她是放着好日子不想过了? 宋珞秋连嗑了三次头,口中默念:“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对了,最好让傅以恒主动提出和离,小女子还是要名声的,毕竟小女子如今还是完璧,保不齐哪天想嫁人了,背个被休的名声不太好。” 梁羽安听完宋珞秋的话,沉默片刻,然后蹑手蹑脚走出了佛堂。他虽然满心不解,但毕竟自己是偷听,不能跟宋珞秋问个清楚。 不过他自己推理了一番,他在想,是不是傅以恒没有喜欢的女人,或者根本不喜欢女人,所以拿宋珞秋当挡箭牌,娶她这个好管控的女人回来堵父母的嘴。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傅以恒想的定然是没家世的女人休了也不会怎么样。而宋珞秋想的那就是钱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归根结底还是傅以恒更过分一点,是他非宋珞秋不娶,是他跪爹娘把这桩亲事跪下来。大家还以为他情根深重,原来这人就是心黑。 至于宋珞秋嘛,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没办法不嫁,而今甚至主动想让傅以恒休了她,可见傅以恒对她不好。宋珞秋想让傅以恒给她银子,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一个弱女子被休了还能去哪? 经梁羽安一通胡乱脑补分析,他觉得傅以恒道貌岸然,而宋珞秋只是无辜被他带上贼船的可怜女子。 宋珞秋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迫成为了一个“可怜女子”,当她出了庙看见梁羽安的时候,她还疑惑怎么在这里看见他。 寻思片刻后,她觉得是巧合,也没打招呼便上了马车。 马车进了城,宋珞秋让车夫将马车停在环锦阁门口,和金喜进了环锦阁,刚一进去便被一个从门口冲进去的丫鬟撞着肩膀过去。 金喜要上前去给宋珞秋要说法,却被宋珞秋拽住,道:“她不是故意的。” 金喜只好作罢,又看着店里人来人往的客人,惊叹道:“夫人,这环锦阁生意从未这么好过,难不成东西都降了价?所以这些丫鬟们都来买了。” 宋珞秋想起上次她和烟晴来跟掌柜谈生意时,并没有带金喜,难怪金喜不知道这件事,便轻轻敲了一下金喜的脑门:“笨!环锦阁的东西就算再便宜,也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再说,高门千金小姐和夫人怎么会一股脑冲进来去抢东西,没得丢了体面,所以定然是他们叫这些丫鬟来买。” “夫人说的是。”金喜摸着脑门:“可是那些千金小姐和夫人怎么会叫人来环锦阁抢买东西呢。环锦阁的首饰虽然好看,也不至于那些人都来抢吧。” 宋珞秋笑笑,正要开口解释,正在招待客人的掌柜眼尖地看见了她。 第34章 胖墩墩甜蜜斗嘴 掌柜一看见宋珞秋来了便满脸喜悦径直朝着宋珞秋走过来, 道:“傅夫人来了,快里面坐。” 掌柜将宋珞秋请进里间,因着伙计都在接待客人, 所以便亲自给宋珞秋沏茶, 又将给宋珞秋备好果子点心。 正要再给宋珞秋拿点瓜子、水果来,宋珞秋忍不住道:“掌柜的,你别忙活了。请坐吧。” 掌柜这才坐在宋珞秋对面,一坐下就大喜过望地说:“傅夫人, 你给我的那几个样式图真不错, 我听你的, 只做了两件,一件在我的店里大厅展览, 另外一件价高者得。我还给买了首饰的夫人小姐备了精致的礼盒, 另外还有专人送上门的服务, 这几天生意别提多好了。店里一有新出的款式她们便如期而至,我还想着怎么找夫人再多画几样出来呢。” “哦, 对了。”掌柜的到一旁的桌子下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册子,放在宋珞秋的跟前:“这是这几天的账本,你过目。你画的几样都卖出了高价, 一样最少都赚了十两银子,几件加起来一共是八十两, 刨除包装还有一些手工费,该给你的一半是三十两银子, 你看我现在就给你结了成吗?” 宋珞秋翻看了几下账本,便同意了掌柜说的价格。她认识几个京中的贵妇小姐们, 只要这些人有人买了首饰, 一打听便能知道她们买首饰的价格与账本上的对不对的上, 料想掌柜也不会瞒她。 掌柜将三十两银子给宋珞秋结算完,而后又求宋珞秋再画几张,宋珞秋便翻动记忆,重新画了几个,并和掌柜约定每过七天便来收一次钱,然后再给他画上几张。 掌柜欣然答应,乐呵呵地巴结着宋珞秋这棵摇钱树。 宋珞秋又嘱咐:“掌柜的,这些首饰你若叫人做了自己卖便是,不用提我的名儿。我现如今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不宜抛头露面做生意的。知道的以为我是闲来无聊赚些银两,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家不给我银子使呢。” 掌柜马上道:“明白,明白。” 然后宋珞秋便和金喜出了环锦阁。 刚一出来,宋珞秋就偷偷掏出五两银子给金喜:“这银子你跟烟晴两人分了。另外的二十五两是我自己赚的,我就自己收着了。老是伸手跟夫君要钱也不好,这些银子留在自己手里好使唤。为了不让夫君多想,你和烟晴给我保密,别说漏了。” 金喜立刻看出宋珞秋是想藏私房钱,她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想哪里有不收的意思,当即将钱收入囊中,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去。 宋珞秋怕揣着一袋子钱再逛不安全,于是便直接回了家,没想到这次傅以恒回来的早,这会儿已经到屋子里暖身了。 宋珞秋将银子在棉绒斗篷里藏好,笑眯眯地进了屋里,道:“夫君,你回来了。” 傅以恒本在炉子旁边烤火,听着宋珞秋这甜丝丝的一声,“蹭”地站起来,说:“听娘说你去拜佛了,可求了什么东西?” “说出来就不灵了。”宋珞秋含糊带过去。 傅以恒走过来要帮宋珞秋将斗篷挂起来,宋珞秋立刻捂紧:“夫君,我还有些冷,暖和一会儿再脱吧。” 傅以恒没做他想,将宋珞秋带到炉子旁边坐下,然后让跟进来的金喜去端茶,金喜“哎“了一声,乐滋滋地去沏茶了。 傅以恒不解,指着金喜离开的方向:“她乐什么。” 宋珞秋笑着摇摇头,与傅以恒说了一会儿话,大抵就是官场上的一些事情。傅以恒说官家欣赏他爹的能力,对他也十分器重,因着官家的器重,已经有不少人对他巴结讨好,他在官场也算立足脚跟,同时也认识了一些官场同事。 近日来,傅以恒与另一位同在翰林院的同事走的近了些,那人家中显赫,是另一位异姓王家中的独子,本是在翰林院横着走的,见谁都不给面子,得罪了不少人,却独独看重傅以恒的人品和性情,与傅以恒说的在一处。 宋珞秋道:“官家真该管管这些异姓王,不管是梁羽安还是这位,哪个的儿子都教成混世魔王,可见他们家教便是如此…” 说着,宋珞秋见傅以恒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忙道:“妾身失言了。” “没事,你说的没错。只是这话不要对别人讲。”傅以恒温柔道。 宋珞秋点点头:“知道了,夫君。” 他们正说着话,烟晴突然敲门,宋珞秋就叫了人进来。 “夫人,今天宁姑娘的贴身丫鬟来找夫人,说她家小姐想见你了。只是你今日去拜佛,我便回绝了她,说姑娘有空了,再去见。” 宋珞秋忙道:“我有空啊,我有空!明天就去找宁姑娘。” 傅以恒不满地瞥了一眼宋珞秋,叹声道:“她又要找你?不知道我是娶了个媳妇,还是娶了个当官做生意的,天天往外跑,不着家,也不顾及自己身子。” 烟晴见状,想着傅以恒要发火,便颇有眼色地退出屋子。 宋珞秋不服气:“怎么男子就可以天天在外面,晚上才回来。上朝至多上到午时,公务也顶多忙到下午,可我晚上也不见你人,也不知去做大事,还是去厮混,反倒我们女子只是想与密友说说话解解闷就不行了。” 傅以恒很会抓重点:“我什么时候去厮混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已经成婚了,自然安分守己。” “什么安分守己,你若娶十个八个的妾室,我能奈你如何。你闲钱那么多,拿出一点去慰劳青楼勾栏里的妹妹,我又能如何。我知道能如何,不知道能如何。”宋珞秋气鼓鼓地说。她倒不是在意傅以恒出去厮混或者做什么,就是气傅以恒不让她出门还对她说三道四,却对自己另一个标准的双标行为。 “我的确是有要务在身才回来晚一些,而非出去厮混,再说我哪天晚上夜不归宿了。我因为你守身如玉二十多年,自然不可能在成婚后就妻妾成群,你也太小看我了!”傅以恒越说越气,他觉得宋珞秋太不讲道理了,她要什么自己没给她。偏偏因为一个朋友跟自己怄气,合着自己还没她朋友重要,宁愿去跟朋友玩儿,也不想在家等他回来。 宋珞秋就是想出门,且必须出门,于是跟傅以恒据理力争:“腿长我身上,你管不了我!说什么婚前为了我守身如玉,婚后娶了我还不是在守身如玉。” 她嘀咕道:“指不定是自己不行,什么都说是为了人家。”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1节 宋珞秋这番话落在傅以恒耳朵里,以至于傅以恒立刻炸了毛。好,很好,做人家媳妇的都开始说她男人不行了。 傅以恒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尤其是看到宋珞秋在那里有恃无恐的模样。 宋珞秋确实有恃无恐,她赚了钱之后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十分有底气,现在别说傅以恒被自己气死,就算傅以恒立刻休了她她也不怕。 “你,你,你。你看我行不行。”傅以恒被宋珞秋气到磕巴,他猛地将宋珞秋拽起来,宋珞秋因惯性贴住了傅以恒的胸腔,又因太重将傅以恒撞倒在地,整个人都趴在了傅以恒身上。 傅以恒想尝试起身,结果却以失败告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被宋珞秋压垮了。宋珞秋不慌不忙,慢慢从傅以恒身上爬起来,随口说:“确实不行。” 傅以恒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这人慢条斯理惯了,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气成这样。偏偏自己还不能对气炸自己的人动手动口,想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又碍于宋珞秋实在太过圆滚白胖,不好控制。 于是,傅以恒眼睁睁看着宋珞秋打开门叫来烟晴:“你明天一早就去支会宁姑娘一声,我明天过去找她。若她又什么新鲜有趣的地方,也可约在那里。” 烟晴刚刚在门口听见了宋珞秋和傅以恒吵架全程,没想到宋珞秋吵完架还能这般随和,她点点头,道:“是,夫人。” 随后宋珞秋关门,继续到火炉边坐下,看着一旁愤愤然的傅以恒,想着不服软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觉,便道:“好啦,夫君,别生气。我就是想见朋友而已,你就让人家出去嘛,人家都快憋坏了。” 傅以恒向来吃软不吃硬的,虽然刚刚宋珞秋打了他的脸,但是现在送上来的甜枣不吃白不吃,他说道:“我也不是不让你出去,我就是……” “谢谢夫君。”宋珞秋打断傅以恒,“就知道你最好啦。” 傅以恒如鲠在喉,不知说什么好。宋珞秋那边已经开始准备明天出门的衣服,她翻找出一件新入的黄色斗篷,准备试一试。 谁知,她刚脱下了身上这件,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落在了自己脚边,同时发出了“咚”的一声。 宋珞秋:完了,跟傅以恒吵架把银子给忘了。 她小心地看过去,只见傅以恒的目光也落在她脚边的荷包上。而后傅以恒抬起头来看看宋珞秋,朝着荷包走了过去。 宋珞秋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荷包。 第35章 胖墩墩的话唠老公 宋珞秋将荷包抓得紧紧的, 有些心慌的往身后藏。那模样看着就像藏小鱼干的小胖猫,傅以恒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东西, 夫人这样紧张。” 宋珞秋往后退了一步, 笑道:“没什么,一个荷包而已。” 刚刚荷包掉在地上沉甸甸的响声,谁听不出来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银子,傅以恒见宋珞秋紧张的模样, 根本没有多想, 只道:“我上次给你的银钱这么久了还没用完呢, 不必太过节省,用完了知会一声, 再给你就行。我傅以恒的夫人可不能穷着。” 宋珞秋松了一口气, 想是傅以恒以为这个钱是自己给她的, 没往别处想,于是将计就计的说:“夫君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自是要节约着用,不能大手大脚。” 傅以恒听到这话只觉得宋珞秋太过乖巧懂事,与其他豪门贵女不一样, 自己娶这个媳妇是娶对了,刚才那些不愉快都当作她闹得小性子。 傅以恒:这么好的媳妇, 闹点小性子怎么了。 “明日你要去便去,只是需早些回家, 最近天凉,不可在外多呆。”傅以恒再次嘱咐道。 宋珞秋一面将银子放好, 一面应了傅以恒的话。不得不说, 最近傅以恒越来越唠叨了。 两人洗漱完后, 宋珞秋先上了床,傅以恒很自然的睡在外侧,将宋珞秋的手抱了过来,一脸满足的睡了。 翌日清晨,傅以恒因着要上朝,准备先起身,却没想,宋珞秋的手居然环住自己的腰,小圆脸挤成团子压在自己胸膛上。傅以恒感觉心被填的满满当当的,轻手轻脚的将宋珞秋的手拿开。 自己再蹑手蹑脚的起身,或许是少了个“抱枕”,宋珞秋迷迷糊糊的感觉不舒服,皱了皱眉,发出一声抗议的“呓语”,傅以恒看着她这娇俏的模样,心里痒痒的。 他突然俯下身,趁宋珞秋还在熟睡时,在她额头轻轻的落下一吻。熟睡着的宋珞秋也很奇怪的在接收了这一吻后,舒展开了眉头,心满意足的咂咂嘴,勾了嘴角。 傅以恒看着她这反应,心底似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滚热得很,心情也随之畅快起来。并且心里想着,这丫头果然是个磨人的。 傅以恒出门后,还特意吩咐了金喜与烟晴不要打扰宋珞秋。这话一出,烟晴和金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另一个方面想去。 傅夫人着人让金喜与烟晴过来问话时,烟晴还欢喜的跟傅夫人汇报:“夫人,公子今儿出门特意吩咐了不要打扰少夫人,想是昨晚少夫人与公子折腾得太累,今儿早上起来,奴婢见着公子红光满面的,应是圆了房没错了。” 傅夫人一听,马上笑开:“这就好这就好!我应该马上就能抱孙子了!” “恭喜夫人!” 这头傅夫人欢天喜地的,另一头宋珞秋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身旁空荡荡的,突然有一种豪门少妇独守空闺,丈夫早出晚归,守望豪宅寂寞空虚之感。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感受一盘豪门少妇的滋味。 “夫人,你醒了?待会可要去赴宁姑娘的约?” 想到这个,宋珞秋马上翻身起来:“去,当然要去,我们赶紧的。” 等着收拾妥当,刚巧宁月茹家的家丁过来送了帖子,将相约的地点告知了宋珞秋,并道宁月茹已经先过去了。 宋珞秋带着烟晴金喜出门,照着家丁给的方位走去。京城本就大,有很多地方宋珞秋都未去过,在宁月茹的帖子中说京西永福街在一方小湖中心建了一处茶园,最是适合品茶聊天,所以这才宁月茹在茶园定了位置,约宋珞秋前来。 宋珞秋到时,眼瞧着这处茶园果然修建的别致优雅,四处环水,湖正中心是一块圆地,上面建着两栋二层小楼,小楼往外看去刚巧能见着京城繁华。 竟有一种繁华闹钟宜取静,恰似寒光遇骄阳的意境。宋珞秋下车后刚进门,就有小二迎了进来:“可是傅夫人?” “嗯。” “宁姑娘已经等候多时,傅夫人随我来吧。”小二在前面引着路,将宋珞秋带往湖心小楼。 宋珞秋越走,越觉得此处环境甚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宁月茹见着宋珞秋来,很是欢喜:“宋姐姐来了,快来坐,这儿的茶点都不错,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宋珞秋便也不跟宁月茹客气,坐下后两人便闲聊了起来。 “今日寻姐姐出来倒也无事,只觉得家中待着烦闷,倒不如出来透透气。” 宋珞秋很是敏锐,按照她以往在现代读书时的经验,姑娘家若是有心事才会想着找人倾诉,于是宋珞秋便道:“可是妹妹有什么烦闷之事,既然今日出来了,此处风景甚好,与我说说,或许能心情好些。” 宁月茹抿了一口茶,秀眉微蹙,支支吾吾道:“是...是...是我父亲又准备给我定亲了,这次定亲的是新科进士于择新,我...我....” “我记得妹妹是喜欢有才学之人,这于择新我倒是听过,是儒雅公子,且满腹诗书,不是挺好的吗?妹妹怎么为难了?” 宁月茹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没有陈玉笙与虞姑娘那事,我便也觉得很好。可是我现在开始害怕遇到第二个陈玉笙,于择新似乎与陈玉笙差不多,家中穷困,好不容易一朝高中,这才留在京城。就像你上次说的,纵然他有惊世之才又如何,若是人品不行,吃亏的也是我。而且现今我若不嫁他又如何能看到真实的他,如果嫁了他的确人品不行,我岂不是吃大亏。以自己的后半身去赌一个人,我不敢赌,也赌不起。” 宋珞秋点点头,对于女人来讲,特别是古代的女人,太怕嫁错郎了,这嫁错人的确毁一辈子。 “宁大人怎么看呢?” 宁月茹道:“我父亲觉得那于择新人品样貌样样都好,还前途无量,很是喜欢,这才让我嫁,可我心中顾虑太多,这才不知所措,看姐姐能不能有什么好主意。” 宋珞秋一想,如果于择新真像陈玉笙一样是个自私自利的凤凰男,那么必然看中宁月茹家世,那么只需要一点去验证便可。 “宁妹妹,不如这样,你回去与宁大人商议一番,就做出一个假象,宁大人在朝中得罪了贵人,在官场不得再待,需告老还乡,你们回去也开始收拾东西,并告诉他,以后一家人就靠他在朝堂,看他还可愿娶你,如果真愿,那便不是与陈玉笙一样的。” 宁月茹眼睛一亮:“可是他若发现是假的,然后将计就计呢?” “这便需要你回去与宁大人好好商量,必须以假乱真,同时你需得放亮眼睛看他各种表情动作,假的装的亦或是其他,定然都不是真的,我想宁妹妹这样聪明,应该能分辨出来。” 宁月茹想着宋珞秋说的十分有道理,既然自己不愿意去赌,那么在这之前的验证就需要多花心思。 “宋姐姐,多亏是你,总能想到这些问题的关键点,傅以恒是真的有福气。”宁月茹解开心结后,心情果然好了不少,连带着语气也轻快一些。 两人笑开,将话题又引到别处,正说着最近京城环锦阁生意突然变好,出的环钗样式新颖,宋珞秋默默喝茶并不讲话。 “宋姐姐,那些环钗可真是好看,样式太新颖了,与你当初画的不相上下。” 宋珞秋将眼睛撇向窗外:“是吗?那我们多久也去逛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突然宋珞秋感觉有一股刺鼻的烟味飘来:“宁妹妹,你可闻到什么味道?” 宁月茹点点头:“一种燃烧的烟呛味。”说完宁月茹探出身子往楼下看去,刚巧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宋珞秋腾的一下站起来:“走水了!” 宁月茹一把拉过宋珞秋就准备往楼下走,却不想这栋建筑所用木料特别易燃,连带着各种纱帐,火烧起来特别快,一晃眼间,楼下已经烧成一片,人已经跑的差不多。 烟晴与金喜没有上楼,这会儿看着火已经封了二楼入口,当下心慌,一个人跑出了茶园去寻人救命。 宋珞秋与宁月茹被困在楼上,楼梯口一根烧的通红的横梁已经拦了路,一楼的烟直往二楼冒,宋珞秋与宁月茹被呛得难受,眼睛也机会睁不开。 宋珞秋撕下自己裙摆,快速将茶水倒在上面打湿然后递给宁月茹:“捂住口鼻。” 接着宋珞秋从窗台往外看去,来来往往不少人正在打水灭火,金喜则拉着老板:“快找人救我们夫人,还有宁侍郎家小姐,若是她们今日在这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板也忙点头:“我已经去找人找城卫军来了,你别慌,别慌!” 宁月茹与宋珞秋感觉浓烟越来越大,眼睛已经睁不开,就在眼前发黑时,宋珞秋看着有一个修长高挑的人影从下面飞上了二楼。 那人一把将宋珞秋抓住:“走!” 第36章 胖墩墩进医馆 宋珞秋的手被人猛然抓住, 那人力气很大,似乎要将宋珞秋拽飞,宋珞秋揉了揉眼睛一看。 “梁世子!?” 梁羽安这会儿那有时间跟她解释, 眼瞧着楼梯口的火舌越来越近, 若再晚些,只怕这二楼会塌不说,还将被火海吞尽。 “梁世子,你先带宁姑娘下去, 我还能再撑一下, 宁姑娘瘦弱, 你能抱她下去。”宋珞秋当即反应过来,迅速冷静起来分析。 梁羽安此时也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 表情严肃起来。 宋珞秋看着宁月茹现在已经被浓烟呛到快昏厥, 直接将梁羽安推过去:“先救她, 她不行了。” 梁羽安此时心底焦急,也顾不得其他, 将宁月茹往背上一背,飞身上窗台,留下一句:“桃子, 坚持住,等我。” 宋珞秋点点头, 靠在窗户边,不停的咳嗽, 只见梁羽安飞身下楼后,将宁月茹平安的放在地上抬头看向二楼, 正准备再上楼时, 窗台一侧的火已经烧了上来, 眼瞧着火裹着柱子,温度陡然升高,宋珞秋被逼退,只能往房屋中间走,而她后方楼梯已经被烧断,火苗卷在扶手上往上冒。 宋珞秋满头大汗,她看了一眼楼下,若是梁羽安这会儿再飞上来,不一定背得动自己,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被困在这,那就不好了。 梁羽安急得不行,正准备再往上飞时,尽忠一把拉住了他:“世子,你不能再上去了,上面火势太大了,还是等城病带着水枪来吧。” 梁羽安将尽忠的手一甩:“你没看见桃子要不行了吗,你放开我,救人要紧。” 谁想,尽忠用尽全身力气把梁羽安给抱住,迫使他不得动弹:“世子,奴才不能让你以身犯险,你要打要罚奴才认了,老王爷只有你一个嫡子,你不能有危险!” 宋珞秋看了一眼下面和挣扎着的梁羽安,心下无比冷静,她用纱裙捂住嘴,忍耐着朝下面的人说了句:“你们去找些软垫棉被,我跳下来,你们不要上来了。” 这句话很明显是对梁羽安说的,梁羽安接受到宋珞秋的话,立刻朝着人群喊了句:“快,快去拿垫子,棉被!” 因为梁羽安的出现,周围人也认出这是汝南王世子,不约而同的动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在一楼地面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宋珞秋感觉自己吸入的烟太多,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这时梁羽安与烟晴金喜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夫人!你快跳下来!” “桃子!快跳!” 突然,“啪”的一声,头上一个横梁被烧断落了下来,只差一点就砸到宋珞秋,这一惊吓把有些发晕的宋珞秋给砸醒了,她看了一眼下面铺垫子的地方,抬脚爬上楼,闭着眼望下跃去。 宋珞秋:死就死吧!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2节 在众人的惊呼下,宋珞秋直直的落在垫子上,虽然垫子垫了很厚,可这种垂直落地加上宋珞秋的体重,宋珞秋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摔出来了,身上每一根骨头与肉都在叫嚣。 她现在闭着眼,实在难受的睁不开眼睛。 “桃子!!你没事吧?” 梁羽安与一群人冲了上来,将宋珞秋给围起来,烟晴和金喜看着宋珞秋被熏黑的脸与难受的模样,忍不住落泪:“夫人…..夫人。” 梁羽安这时一把将宋珞秋扒拉到自己背上,咬牙切齿的使了好大的劲将宋珞秋背了起来:“马车!去医馆!” 说着,烟晴还抬着宋珞秋的屁股,给梁羽安省力。梁羽安一边走一边嘟囔:“吃的啥啊,长这么胖。” 宋珞秋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好意思:“梁….梁世子,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还能走。” “说什么呢,本世子难道连个女人都背不起吗,说出去岂不被人笑话死,桃子你爬好,一会儿就上马车了。” 将宋珞秋放上马车后,梁羽安一身衣服都被汗湿了,他想起宁月茹还在,于是又匆匆跑回去将宁月茹打横抱起,当她们两人被平安送到医馆后,梁羽安松了一口气。 他累竭,坐在医馆门口歇息,想着自己今天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呢。 若不是他路过被烟晴拉了进去,他也不会去救宋珞秋与宁月茹,倒也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若他今日没有路过这里,或许宋珞秋与宁月茹就这样葬身火海了吧。 梁羽安想到这里,扰了扰头,最终下了一个结论,今天幸好他路过。 从翰林院出来的傅以恒刚跟同僚告别,一个小厮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公子!公子不好了!” 傅以恒不知为何,听着小厮这样说,心里突然一紧:“发生何事了?” 小厮马上道:“夫人今日与宁姑娘去茶园喝茶,却不想茶园突然走水,夫人与宁姑娘被困在楼上…..” 小厮话还没说完,傅以恒已经将在门口的一匹马解开绳子,翻身一跃上去。小厮在后面追了几步:“公子!公子夫人在....医馆!” 很明显,飞驰而去的傅以恒根本没有听到小厮后面的话,当他到达茶园时,火已经灭的差不多,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傅以恒发疯似的冲了进去,被人拉了下来:“这位公子,里面已经不能进了。” “你滚开!我媳妇在里面!”傅以恒一把掀开来拦他的人,就要往里冲。 那狰狞的模样直叫人退避三舍,这时老板跑过来:“公子,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人都救出去了,你夫人不在里面,或许在医馆。” 傅以恒这才冷静下来,一把抓住老板,声色俱厉:“在哪个医馆。” 老板被傅以恒的模样吓到,颤颤巍巍的说了句:“就在....就在静安医馆。” 傅以恒这才丢开老板,再次上马飞驰而去。 梁羽安在门口坐了一阵,突然看见一人骑着马冲过来,他定睛一看正是负心汉傅以恒,他还未等傅以恒下马就开始叫嚣:“傅以恒,你知不知道你媳妇今天差点没了,要不是我......” “滚开!” 第37章 胖墩墩没自信 “滚开!” 傅以恒急匆匆的冲进医馆, 根本无暇顾及在后面骂骂咧咧的梁羽安。 走到医馆里侧,傅以恒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宋珞秋,她衣衫被烟灰弄的很脏, 胖乎乎的脸蛋也被弄上污渍, 此时她闭着眼躺在那,眉头紧锁。 傅以恒见着她那模样,心蓦地一阵抽疼,他不敢想象她被困在楼上, 底下的火烧的成火海, 她那时是多么的恐惧无助。 他恨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在宋珞秋的旁边。 “珞秋....”傅以恒轻手轻脚的走到宋珞秋床边, 伸手握住宋珞秋的手。 宋珞秋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有人叫她, 但脑袋昏涨得很, 想是吸入了太多的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硫, 有些许中毒。 “这位公子,你可是这位夫人的夫君?” 傅以恒马上抬起头:“大夫, 我家夫人如何了,可有烧伤哪里?” “公子放心,夫人没有被烧伤, 只是吸入太多烟尘,还有跳下楼伤了筋骨, 需得好好回去养一段时日。” 傅以恒点点头,正在这时梁羽安走了进来:“我说傅以恒你咋回事, 本世子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吧?今天要不是本世子,你就别想见到你媳妇了。你说说你, 平日里对桃子不好就算了, 居然对她的生命漠不关心, 薄情寡义!” 傅以恒越听越不对劲,微微转过头:“我怎么薄情寡义了?” 梁羽安突然不说话了,毕竟对傅以恒的认定是他自己分析出来的,自己也不能冒然信口开河。 “算了算了,没什么,既然你来了本世子走了,你待会带桃子回家,这些日子好好照顾她,遭这么大罪,幸好命大。” 说完梁羽安摆手就走。 “等等。” 傅以恒突然叫住了梁羽安,梁羽安不耐烦的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啊,本世子今天累死了要早点回去睡觉。” 傅以恒一本正经,忽然对着梁羽安作了个揖,随后道:“今日谢谢你救我夫人,傅某在此谢过,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一向看不惯傅以恒端着架子的梁羽安被傅以恒这一套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连退两步:“唉唉,你别来这套啊,本世子可不是看你面子上,我跟桃子是朋友才救她。” “不管如何,你救了我夫人,我自当感谢。” 说完,傅以恒不再管梁羽安,吩咐人寻了马车,将宋珞秋抬了上去。 宁月茹因为被救得早,不是很严重,在傅以恒来之前已经被宁府的人接了回去。梁羽安看着傅家远去的马车,突然对一旁的尽忠道:“你说这个傅以恒真能演啊,在外面就是一副爱媳妇入骨的模样,你看他刚才那紧张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爱桃子呢。” 尽忠憨憨的,歪了歪脑袋:“世子,傅公子明明就很爱他夫人啊,你为什么说他演呢?” 毕竟听到宋珞秋说话的只有梁羽安一人,他自是不好再说,挥了挥手:“算了,你也不懂!” 尽忠挠了挠头,只得傻笑。 - 傅以恒带着宋珞秋回家后,铆足力气将宋珞秋抱到床上,然后用湿毛巾为宋珞秋擦脸,直到擦干净她脸上所有的烟尘,露出一张白胖白胖的小脸来。 宋珞秋心里暖暖的,“多谢夫君照顾。” “照顾你本就是我应该的。”傅以恒说罢,又去拿了干净的里衣给宋珞秋换。 宋珞秋以往换衣服都是避着傅以恒的,现在自然不肯让傅以恒碰她,可一动浑身筋骨都疼,便说:“夫君,这种事情就不麻烦你了,让金喜和烟晴来吧。” “她们那副小身板,只怕折腾不动你,就算能折腾得动,只怕会弄伤你。我还有股力气,无妨的。”傅以恒说着,便解开宋珞秋的衣襟。 宋珞秋抗拒了几次,最终拗不过傅以恒,只好直板板地躺在床上,任其发挥。她很不好意思,将眼睛闭得很紧,当傅以恒解开里面那件时,她却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了。只想着一会儿傅以恒看见她的身体,不会因为赘肉而嫌弃厌恶她。 突然周身一股冷意,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傅以恒正闭着眼睛给她解最后一件衣服,在解开所有衣服之后,他将宋珞秋上身抬了抬,拽下她的袖子,将所有衣服从她身下抽走。 宋珞秋顿时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她情不自禁用手挡住自己胸口。傅以恒怕宋珞秋冷,这时先拿了被子来给宋珞秋盖着,将被子掩到宋珞秋半身时,傅以恒突然将眼睛打开了小小的缝隙。他朦朦胧胧地看着宋珞秋,竟觉得她这具身体富态雍容,毫无他从前想象得那般难堪。 他目光往上移,眼睛不自觉地放大,最终与宋珞秋瞪大的眼睛四目相对。傅以恒手上还捏着被沿,而宋珞秋捂着上身一脸难为情。 傅以恒惊诧,他刚刚明明看见宋珞秋闭紧了眼睛,现在怎么睁开了。 宋珞秋惊呆,傅以恒愣着做什么,她都快羞死了。 傅以恒,宋珞秋:“你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 两人才知道,对方一直以为自己在闭着眼睛,浑然不觉某人可能悄无声息睁开眼睛将自己看了精光,或者是某人目睹了自己偷看全程。 傅以恒轻轻将被子盖在宋珞秋的身上,突然耳根一烫,心几乎跳出胸口。他捂住,但是没有用,心还是跳的很快,与此同时整张脸都红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此情此景,就是神仙都控制不住,更何况他一正值青年的大男人。 傅以恒咽咽口水,他不敢看宋珞秋,心中却下了一个决定:等宋珞秋好了,他一定要圆房!一定要! 他究竟在想什么,把自己媳妇扔一边这么久,居然没碰过,真不是个男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去给你倒茶,大夫说,你吸了太多尘灰,需多喝茶才能洗干净。” 宋珞秋咬着下唇点点头,然后将被子提到脖子上面,动了动身体将左右两边掖紧,使自己变得像一具圆滚滚的蝉蛹。 傅以恒说要烧热水,立刻冲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不过热水没拿回来,额上的发丝却湿津津的。 宋珞秋有些好笑,但是没有戳穿,问他道:“热水呢。” 傅以恒这才想起自己跑出去是因为什么,他扰了扰头:“你再等我一下。” 说罢跑出去,这回终于拿了热水来,给宋珞秋沏好茶端到她床边,轻轻吹凉了茶水,托起已经变成蝉蛹的宋珞秋,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一些茶。 喝完一杯后,傅以恒还要再倒,宋珞秋却说:“好了,一会儿再喝,喝那么多水,我会想如厕。到时候又要麻烦……” “无妨,我可以搀你到恭桶。” 宋珞秋:大可不必如此亲密。 傅以恒给宋珞秋掖了掖被子,然后就坐在宋珞秋的床边,他看着宋珞秋眼睛都不眨一下。 宋珞秋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就问道:“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傅以恒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句话。其实他内心真的觉得宋珞秋好看,只是有一些发胖。不过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宋珞秋虽然胖了一些但是模样端正,五官标致,穿着好的时候也会有种富贵雍容的感觉,一看就是旺家旺夫之相。 宋珞秋将脸往被子里埋了埋。 傅以恒直视宋珞秋的眼睛,似乎吸了一口气壮了胆子,对宋珞秋说:“爹娘一直催得紧,我也没什么休妻再娶的心思,若娶了你一直冷着放着你,长久以来不能有自己的子嗣,终归不好。” 宋珞秋:……傅以恒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休妻再娶的心思?那她岂不是要在傅家一辈子?那她攒的那些银子,还有做的那些生意…… “我看等你身体好了之后,我们就圆房,生一窝孩子。”傅以恒道。 宋珞秋瞳孔放大,傅以恒居然为了跟父母交代,要跟她圆房,还要她给傅家生孩子。他明明不想要她这个媳妇,为何还要做出一副迫不得已接纳她的样子,还要跟她生儿育女。 宋珞秋忙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过些时候就找个合适的理由和离,最好不损坏傅家的颜面。你若觉得对不起我,大可以给我多一些银子补偿,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只要你以后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女人过日子。你不要因为公公婆婆的话,就勉强自己接纳我,还跟我生孩子。” 傅以恒怔了一会儿。心中无比愧疚,他知道他刚与宋珞秋成亲的时候的态度伤了宋珞秋,才让宋珞秋如此认为。即便如此,她仍然为他着想,宁愿委屈自己,宁愿被迫做下堂妇,也要他能幸福。 这样的好女人,他傅以恒怎么能不珍惜。 “我称心如意的女人是你。”傅以恒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你怕在傅家被我冷落一辈子。也怕我不会跟你生儿育女,让你受公婆的责怪。你怕我纳妾,只把你当成一个名义上的夫人,永远不会对你心生爱意。” 宋珞秋:我怕…我怕…我怕个锤子,你以为的只是给你以为的!我只怕我没钱…… “我傅以恒现在告诉你,宋珞秋,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我傅以恒会一辈子对你好,永远不纳妾!否则……”傅以恒三指并拢举起:“我傅以恒对天发誓,若负了你天打雷劈,永绝子嗣。” 他注视着宋珞秋:“现在你肯信我吗?肯和我踏踏实实过日子了吗?” 宋珞秋怔住了,傅以恒看起来像是认真的。她从新婚之夜到现在从未有一刻怀疑过傅以恒爱她,所以她所有的计划都是和离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现在傅以恒告诉她,他喜欢她,一下将她所有计划打乱了。 “我不知道。你分明对我很嫌弃,在我说服自己离开的时候,你又说你喜欢我。”宋珞秋现在百感交集。 嫁过来之后她有过几次幻想,偶尔也期待过傅以恒给她依靠,让她不要在陌生的境地孤苦伶仃,受人欺凌,可是傅以恒不爱她,所以她费尽心思才摆脱自己想寻找救命稻草的心思,决定把这场婚姻当成一场事业,就算离开傅家也能在这个时代凭借自己的努力和知识活下去。 但现在傅以恒说爱她,只要她滑下去,便不用再费尽心思存活于这个时代,便能坐享其成,拥有傅家积累下的一切。 “我承认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你,可是那时候我们很多年没见了,我只能凭外表去看你这个人。可现在我与你朝夕相处,才发现你的美,不光是外在,还有内在……”傅以恒真诚地看着她,说道:“我还发现我其实挺喜欢胖乎乎的类型的,是我以前太肤浅,不懂得欣赏丰盈之美。”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3节 宋珞秋嘴角抽了抽,丰盈之美…看来傅以恒真的喜欢她了,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傅以恒喜欢她喜欢到能睁眼说瞎话了。 宋珞秋低下头,“不是你说不喜欢我,我就要离你远远的。你说喜欢我,我立刻就要贴上去。我虽然没钱没貌,但我还是有骨气的。” “我知道,我以前伤了你的心,现在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让你像从前一样。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把什么休书,和离挂在嘴边上,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宋珞秋有些犹豫道:“你这种瞬息万变的,能这么快喜欢我,就会很快喜欢别人……” “两个月。”傅以恒道:“若是两个月后,你还对我没有一丝动心。我就答应你,让你走。我傅以恒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从前我自作主张找了媒人去跟你那双贪财的兄嫂说亲,没问过你的意见,你嫁过来是我一手安排,你被我冷落也是我做出的事情。现在,我尊重你的所有想法。” 宋珞秋点点头,反正她才嫁过来一个月,这个时候说和离的事情,傅家一定不会答应。那便等到成亲够三个月之后,傅以恒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到时候她要走,便顺理成章了。 第38章 胖墩墩适应甜蜜 宋珞秋因一场火灾病倒在家, 傅以恒不知是不是为了二月之约,对她贴心照顾,好到几乎像是舔狗一样。 她十分不适应, 还是觉得傅以恒待她冷然淡漠的样子更习惯一些, 然而上床下地都需要傅以恒,便只能按下情绪不表,俨然把傅以恒当成护工。 在床上躺了七天之后,宋珞秋耐不住想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的心, 央着傅以恒带她出去。傅以恒被她求的不耐烦了, 只好带着人去了院子小坐。 宋珞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因不太适应外面的冷气,准备将手揣进袖子里用体温暖和暖和, 谁知这时手里立刻被塞进来一个手炉。 “天冷, 别冻坏了。”傅以恒道。 宋珞秋颇为无奈:“傅以恒, 你就不能…就不能出去做点自己的事情吗?你一下朝就守着我,久而久之你的同僚会有意见的。” “他们没什么意见。” 宋珞秋:…… 她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好了, 所以想支开傅以恒,到外面去走走,或是去宁月茹家里串串门。可是别说走出去了, 这几天来探望的人都被傅以恒以她不便见客为由挡了回去,她别提有多闷了。 到今日, 宋珞秋看了外间的阳光后更加按耐不住,她左思右想, 又蹿出了一个借口:“我已经躺了七天了,现如今能出去走动, 我看我们应该立刻备上厚礼, 登门去给梁世子道谢, 否则显得我们不知恩图报,太不近人情。” 傅以恒想了想,心道也是。七天前梁羽安救了宋珞秋,他做丈夫的应该早早就登门道谢的,可因担心宋珞秋,所以总是一下朝就往家中赶,也就耽误了给梁羽安道谢。如果日子拖的太久,难免梁家会觉得他不懂事。 不过,傅以恒不放心让宋珞秋出门。大夫说她伤了筋骨,伤筋动骨一百天,多养养是没错的,便说:“我去便成,你在家中好好呆着。” “嗯。”宋珞秋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一起去梁家感谢梁羽安傅以恒不可能答应,所以说这话只是为了支开傅以恒罢了。等傅以恒一走,少则半日回不来,这半日够她做很多事情了,比如去一趟环锦阁,把她这几天闲来无事画的首饰图给掌柜。再比如去一趟宁家,跟宁月茹话一会儿家常。 傅以恒惊讶宋珞秋居然这么乖巧地答应,没嚷着要出去,所以摸摸宋珞秋的头:“真乖,回来给你买点心和糖果吃。” 宋珞秋:恋爱会让男人变得油腻,对吗? 傅以恒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他在备好厚礼出门后没有立刻赶去梁家,而是在外面等着。果不其然,他等了不消一会儿,便见府门口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那人从府中蹦出来,然后躲在狮子头后东张西望了几下,对着金喜勾勾手掌。 傅以恒顿时冷了脸,从躲藏的墙角站出来。他这一站,刚出府门的金喜自然看见了他,顿时一脸惊恐愣在原地。 宋珞秋还浑然不觉,催促了几声:“金喜,快过来呀,愣着做什么!”见金喜还是没动,眼睛直勾勾看向东南墙角处,猛然意识到不对,将头从狮子头后钻出去后,看见了一脸冰霜的傅以恒。 宋珞秋心道,糟糕,完了。 她下意识转头往府里跑,希望傅以恒看她识趣,不要追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谁知刚转身走两步,就被本就身高腿长的傅以恒三步并两步追上来,拽住了她命运的后颈领。 宋珞秋回过头,撑出一个笑容:“夫君,好巧啊。” “你准备去做什么呢?”傅以恒用冷若冰霜的神态说出了一句笑呵呵的话,让宋珞秋不寒而栗。 她随即借口道:“我正准备送夫君你的,没想到正好夫君你没走。” 傅以恒:“既然是送我,见了我跑什么呢。” “你不让我出来,所以我准备偷偷送送你,没想到被你看到了。” “送我需要梳发髻,换衣裳,还带着金喜吗?” “到门口送夫君终究有可能被路人看见,毕竟关系到夫君颜面,总要稍作打扮。夫君你怎么不信我呢?我这人一向夫唱妇随,听夫君的话,每次出去总要问过夫君的意见的。你看你上朝的时候我都没偷偷跑出去。” 其实是因为傅以恒上朝时天还没亮,天寒晨露重,她也起不来,否则按着她的性子早跑了。 傅以恒勾勾嘴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说谎精,理由每次又多又充分,问一句能顶十句。 她懒得和宋珞秋你来我往,只沉着脸看向宋珞秋带出来的金喜,金喜被这么一吓唬,立刻把头埋的低低的,说道:“公子恕罪,是夫人她想出去去找宁姑娘。奴婢劝过,没劝住。” 宋珞秋给了金喜一记眼刀:卖主的小丫鬟,这个月奖金扣光光! 不过金喜埋着头没敢看宋珞秋,也就没接收到宋珞秋的眼神。 宋珞秋无奈,见事情败露,笑眯眯地看向傅以恒:“夫君,我……” “既然你闷的慌,那就随我一同去梁家吧。”傅以恒道,“省的总是偷偷摸摸地出去,身边只带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其实傅以恒不是刻意要软禁宋珞秋,担心她身体是一方面,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好好培养感情是另一方面。可是现在的情况,好像再把宋珞秋留下去会适得其反,非但培养不了感情,还让宋珞秋讨厌他。 宋珞秋其实也挺好哄的,就像一只小猫,需要顺着毛捋。哄的高兴了,她就会将头贴过来蹭他。 其实这种脾性还挺招人稀罕的。 “真的吗?”宋珞秋大喜过望,顺势走上去搀住傅以恒的胳膊,如往常一样恭维的话脱口就出来了:“夫君最好了。” “觉得你夫君好,就好好留下来过日子。”傅以恒对下宋珞秋笑道。 “好。”宋珞秋又是脱口而出,说罢才反应过来,又撅着嘴说:“不好。” 她叉腰:“我是有骨气的,你不要觉得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会爱上你。当初是你不要我的!” 宋珞秋觉得自己之所以还能跟傅以恒好好说话好好接触,完全是不想惹急了他,导致自己走的时候傅以恒不顾念旧情让她净身出户,可完全没有想跟他谈情说爱的心思。 至于嘴甜,那是寄人篱下养成的必备技能罢了,总不能因为两个月后要跑路,现在就对傅以恒恶语相向吧。 况且,她不可能因为傅以恒跟她表白,她就那么快接收傅以恒,至少…至少让傅以恒对她好一个月,她才可以…… 脑袋冒出这个想法后,宋珞秋吓了一跳。她明明坚定地要离开傅家,离开傅以恒,怎么现在开始设想傅以恒对她好一个月就接纳傅以恒的事情了。 她在心里疯狂摇头,不能有这个想法。傅以恒这个人是个颜控,对她好只是一时兴起,迟早会投入美人怀抱的! 在脑海中劝慰自己一番后,她些许动摇的信念更坚定了几分。 “你啊,嘴硬心软。我能看出来,你一直很喜欢我,会为我着想,只是你这人没安全感惯了,只能口是心非。”傅以恒拽住宋珞秋的手,把她往去梁家的马车上带。 傅以恒脚步走得很缓,宋珞秋一步一顿地跟着傅以恒,心想:你才嘴硬心软,你才口是心非。你不光如此,你还以己度人。 到马车跟前后,傅以恒先上了马车,在宋珞秋从脚墩子走上马车时,傅以恒搀了宋珞秋一把:“小心,别抻着了。” “没事,我以前在地里干农活,一个人收二亩麦子累的腰都直不起来,第二天照样上山砍柴。我没那么矜贵。”宋珞秋提起裙角,稍稍用力便走了傅以恒跟前。 两人一时间靠的有些近,宋珞秋抬眼看着傅以恒,只觉得他长得真的很好看。以前她都没发现,傅以恒的鼻梁处有颗小小的黑痣,点在那样高挺的鼻子上,竟让他多了几分贵气之感。 宋珞秋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往马车厢里钻,却听傅以恒道:“在我眼里,你无比矜贵。” 宋珞秋一时愣神。该死的男人长得那么甜美,还那么会说话。要不是她心如磐石,只怕女神仙都被这男妖精勾了魂去。 耐住,一定要耐住。 “你于我而言是珍宝明珠,我说过以后不会让你吃苦。你也别总说你以前活的多么粗糙,现在粗糙一些也无妨的话,我傅以恒养媳妇自然是要往精细了养的,你这副吃惯苦头的身体也最好尽早适应适应,多养出一些身娇体贵的毛病。别总让我心疼,知道吗?”傅以恒认真地说。 宋珞秋心跳加速,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傅以恒的话,憋了许久,才说:“这话若是新婚当天你说的就好了。” 她忘不了傅以恒在掀开她盖头之后嫌弃厌恶的眼神,那眼神中没有如今半分温存,冷漠地像一块石头。 她害怕傅以恒现在的态度也只是昙花一瞬。 再等等吧,若傅以恒对她的态度恒久不变,她便信他。终身大事,岂能误在两三句甜言蜜语。 她对傅以恒一笑,转而钻进了马车车厢。 第39章 胖墩墩堵住嘴 马车行到汝南王府门口停下, 傅以恒让小厮递了拜帖上去,没一会儿汝南王竟亲自出门来迎接。 “阿恒来了,何必递帖子搞那一堆形式, 直接来就好了, 快进来坐。”汝南王笑呵呵的说道。 傅以恒依旧恭敬受礼,将自己准备好的谢礼递给汝南王身后家丁后才与宋珞秋一起进了门。当几人坐在王府正堂时,梁羽安吊儿郎当的摇着一把折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没有先去跟傅以恒打招呼,只将目光落在坐得规矩的宋珞秋脸上:“桃子!你身子好了?没想到你今日居然亲自登门。” “放肆!怎么称呼人呢。”汝南王说完有些歉意的看向傅以恒:“犬子无礼, 勿怪。” 傅以恒哪里不知道梁羽安什么德行, 便道:“梁世子惯是随意, 往日我与他在同一学堂,算是同窗。今日来, 在下是为着世子那日救我夫人与火海, 特来感谢。” “这个小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梁羽安没有听傅以恒与他父亲在一旁你来我往的客气之言, 反而坐到宋珞秋旁边,跷着二郎腿:“桃子, 你身子可是好全了?你要是感谢我,出去请我吃个酒便是,登门拜访老爷子在, 多拘束。” 宋珞秋看着梁羽安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俊不禁, 随意回答道:“请你吃酒也不是不行,但我家夫君是个重礼数的人, 为表达谢意,我们上门拜访才能显出我们诚意。我今日来也是向你正式道谢的。” “你跟傅以恒呆久了怎么也这么古板, 没意思。” 傅以恒在两人对面坐着, 看着梁羽安靠宋珞秋靠得这么近, 一股酸意从胸口涌出,继而沉眉道:“今日我们已经到访,相信世子已经明白我们的诚意,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傅以恒起身准备去拉宋珞秋走,却没想梁羽安将折扇一手,横在宋珞秋面前,抬眉对上傅以恒的眼睛:“傅以恒,你何必端出一家之主的样子,桃子都还没说要走呢,桃子.....你留下来我们再说说话?” 傅以恒心口的酸劲越来越大,眼膜也愈来愈暗,整个人的散发出来的气魄越来越摄人。 宋珞秋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梁羽安,又抬眼看了看在生气爆发边缘的傅以恒,一只手握住傅以恒的手,脸转向梁羽安,笑道:“梁世子,我既以嫁给夫君,定事事以他为尊,世子莫再说这话了。” 宋珞秋软软糯糯的声音出来,又因着她小手在自己掌心握着,脸色好了几分,他将手收紧些:“娘子,我们走吧。” 梁羽安见他们夫君来,娘子去的,有些不舒服,张口居然一句:“桃子,他既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顾着他面子,在外帮他演戏。” 傅以恒:“演戏?不喜欢她?你听谁说的。” 宋珞秋心下一慌,可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自己并没有跟谁说过家事,这世子怎么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于是宋珞秋马上解释:“肯定不是我说的,我在外只说夫君好。” “桃子,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梁羽安这一句话一落,气氛似乎又紧张起来了,傅以恒颇为探寻的看了宋珞秋一眼,而后再面对梁羽安时,只道:“我媳妇自然是顶好的。” 说完傅以恒一把拉起宋珞秋:“王爷,世子告辞。” 宋珞秋:慌得一比 梁羽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手中摇着的扇子停了下来,他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定要救宋珞秋脱离苦海。 “父王,我想娶妻。” 汝南王一听,立马很是高兴,往日他觉得这个儿子废了,倒想要他早点成亲生子,他来培养一下他的孙子,说不定汝南王府还能后继有人。 谁知道,梁羽安吊儿郎当,纨绔成性,在京城太过出名,没正经姑娘愿意嫁给他,而他自己也是无所谓,还嚷嚷着要独身一人,仗剑天涯。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4节 直到汝南王把他所有剑都掰成两段,梁羽安才把“仗剑”两个字去掉,走天涯还是死咬着不改变。 这会儿他突然说到他要娶妻,汝南王当即高兴:“好啊!你想娶哪家姑娘,为父为你去提亲,是不是已经跟哪家姑娘好上了?” 说完,汝南王似乎太过高兴,还自言自语道:“你估计是看到阿恒与他妻子琴瑟和弦的样子,羡慕了。早知道就让你早些感受一下夫妻的感觉。” 谁想,梁羽安突然一句:“父王,我要娶和离后的姑娘行不行?!” “什么!你脑子坏了吧?!和离后的?!那么多待字闺中的好姑娘你不娶,你看上哪家和离妇了?不,是哪家和离妇勾了你魂了。老子去弄死她。” 梁羽安见汝南王反应这么大,眼看着就要跳起来捶他,他马上窜出,嘴里还是很嘴硬:“和离妇怎么了,还不是好姑娘,不幸福才要和离,我要给她幸福!” “老子先给你幸福,你个逆子,你不气死我不罢休!” 汝南王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傅以恒拉着宋珞秋却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宋珞秋看着傅以恒紧绷的脸,用手戳了戳他的腿:“夫君.....” 傅以恒这会儿正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对宋珞秋不好了,居然让梁羽安以为自己不爱宋珞秋,而且看梁羽安一个劲往宋珞秋面前凑的样子,傅以恒便堵得慌。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宋珞秋再次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她都不明白自己为啥这样心慌。 傅以恒转眼看向宋珞秋,突然正儿八经道:“珞秋,我承认我以前是不喜欢你,可我从未对你逢场作戏过,以往我不喜欢你是真,现在我喜欢你也是真,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我对你的心思。” 宋珞秋没想到戳傅以恒能再戳一段表白,心跳突然很快,她不由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软软道:“我知道,我也未曾说过夫君半点不是,毕竟我还想就算做不了夫妻,做朋友也行。” “谁要跟你做朋友了,我们已经拜过堂,上告天地,下拜父母,就是夫妻,再也做不了朋友,你是我的妻,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宋珞秋:离婚赔偿金没戏了? “额,夫妻也有和离的....我是说我们可以和平和离,和离后还是可以做朋友!” 傅以恒这次是真的不高兴了,一想到宋珞秋成日就想着离开他,他只觉得似乎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使他呼吸不畅。 他不想再与宋珞秋争论,也不想她再继续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一把扯过她的手,惯性猛冲,迫使宋珞秋撞进了傅以恒怀里,接着傅以恒将宋珞秋的头掰过,用力压向自己,而后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堵住她那喋喋不休,说不出一句好话的嘴。 “唔.....” 宋珞秋瞳孔猛然放大,嘴里呜咽着,她没想到傅以恒居然强吻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任由傅以恒在她双唇碾压。 傅以恒见她乖觉后,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突然心情就变好了:“以后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我便这样堵你的嘴。” 宋珞秋摸着自己刚刚被“□□”过的唇,胖嘟嘟的小脸红彤彤的,眼膜里水汪汪的,看着委屈极了。 就这委屈又可爱的模样,傅以恒看得心疼又是一紧。 傅以恒:她为什么这么可爱! “你这是....你这是不讲道理!你强人所难,你霸道,你.....” 宋珞秋觉得自己必须反抗一下,但是因为这会儿傅以恒直勾勾的看着她,而他眼中似乎有一团火,那火快要蔓延出来,竟让宋珞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再说了。 傅以恒突然笑开:“谁让你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作为你夫君要归正你,说话既然不起作用,那自然只能动嘴了。” “你这个嘴动法不行!”宋珞秋气鼓鼓的。 “那你说你还说不说和离了?”傅以恒突然道。 在这个马车的小空间里,宋珞秋连逃的地方都没有,她不想再被强吻,只心里计算着,傅以恒肯定是一时新鲜,等他新鲜劲过了,总归还是会同意和离的,到时候自己直接递和离书。 现在没必要与他再硬碰硬,于是宋珞秋乖觉点头:“不说了,不说了总行了吧。” 傅以恒看着她乖巧的模样,伸出手捏了捏她胖嘟嘟的脸蛋:“乖。” 宋珞秋:他为什么总是动手动脚! 马车行了一阵儿,还未停下,宋珞秋为了缓解车内有些暧昧的气氛,将话题引开:“按理说我们家不远,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未到?” “我们先不回家,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傅以恒淡然回答道。 “朋友?” 既然宋珞秋问了,傅以恒也不打算瞒她:“你可曾记得我前些日子跟你说过我在翰林院与一同僚相处甚好,他是另一位异姓王——襄昌王之子。” “襄昌王?可是那位属地在云南的王爷,他儿子居然入了翰林苑?” 傅以恒点点头:“没错,许兄他与其他世子不一样,靠自己取得了功名,心有宏图大志。” 第40章 胖墩墩总被夸 两人说话间, 马车停了下来,傅以恒率先下了马车,接着伸出手去扶宋珞秋, 宋珞秋也不扭捏, 将手搭在傅以恒手上下了车。 这手一搭,宋珞秋想再收回手时,却被傅以恒抓了回去:“夫人身子初愈,还是为夫扶着走好些。” 宋珞秋:“谢....谢谢夫君。” “夫人不必如此见外, 这是为夫该做的。”傅以恒笑得一派轻松, 看着宋珞秋有些窘迫的模样更想逗她。 两人说过话后, 便往庄园大门行去,此处庄园以青瓦白墙为调, 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进到院中更发现此处布置精致优雅, 小桥流水,绿植花木装点, 院中还挖了一渠小溪,溪中流水潺潺,清澈见石, 甚有几尾红鲤在溪中畅游。 再往里走些,便是一间八角亭, 因着是冬日,八角亭三方围了帷幔挡风, 亭正中心是石桌小凳,石桌上正煮着香茶。 而坐在亭中的人, 看着年约二十七八, 一身青蓝绣金锦衫, 整个人看着有些纤瘦,却儒雅俊朗,他看着傅以恒与宋珞秋走来,站起身来相迎。 走得近了,宋珞秋看清了这个人长相,一双凤目微挑,面若玉冠,只是一双眼中却深邃似寒潭,鼻子略带银钩状,给本就清俊的面容添了几分犀利。 “傅贤弟,你可算来了。这位可是弟妹?” 傅以恒上前扶手作揖后,这才开口:“许兄安好,这是我夫人,今日许兄相邀,想是也只是话家常,夫人身子刚好,在家闷得慌,我便想带她来此处散散心,也想让她认识一下许兄。” 傅以恒介绍完,宋珞秋也十分知礼的向许晋丞拂了一礼,乖觉道:“许兄有礼了。” “弟妹不必多礼,快些进来坐。我刚煮了茶,从云南带过来的普洱。”许晋丞笑着将傅以恒宋珞秋迎进了亭中。 落座后,宋珞秋在一旁端着茶杯乖觉,并不插言,傅以恒与许晋丞两人说了一些翰林院关于编撰修整文典的公事后,许晋丞转过头看向宋珞秋:“弟妹是否觉得有些许无趣,我们这样说着公事。” 宋珞秋摇摇头:“我本就是深闺妇人,平日里哪听得朝堂之事,夫君与许兄不避讳我,到让我能长长见识了。” 许晋丞听宋珞秋这样说,眼眸微亮:“傅贤弟真是好福气,居然娶得如此知书达礼的媳妇。” 傅以恒笑笑:“是我的福气,不知许兄什么时候将嫂子从云南接到京城?我看许兄一个人住这么大园子,总归是寂寞了。” 许晋丞垂眸,将一口茶压下:“快了,大年后便准备让他们都过来。” “到时候嫂子来了,可要请我们来热闹热闹。” 许晋丞笑回:“那是自然。” 聊到家事,气氛便没有刚才他们聊朝堂之事那般紧绷,三人吃着茶聊着家常,想是冬日天黑的早,许晋亨特意又将两人留下来吃过晚膳,傅以恒才告辞。 在回家的路上,宋珞秋与傅以恒坐在车里,总归要找些话题,宋珞秋便随便扯了些:“许兄与夫君一般的品阶,居然可以住这样豪华这样大的园子,皇上对此不说什么吗?” 傅以恒笑道:“许兄是襄昌王嫡子,又是靠自己考取了功名,皇上便也特许了。襄昌王是为数不多有封地的异性王,管理的是云南富饶之地,自然财力也比其他异性王雄厚很多。这样的宅子,许兄当住得。” 宋珞秋听了,脑中略微思考,以中国古代历史来看,不管是汉朝以前的分封制还是后面的封建君主集权制,这种地方王爷,诸侯,节度使什么的,一旦将地方税收,兵权,管理等集中在一起,便很难不有异心。 前有汉朝诸侯叛乱分封,形成东汉乱局,后有大清吴三桂撤番之事。虽然宋珞秋现在穿越来的这个国家是个中国历史上没有的架空朝代,但封建制服却与中国古代差不多。 现在的异性王,除开京城的,全国各地还有不少,宋珞秋隐隐感觉很像东汉时期。想到这个,宋珞秋忍不住提了一句。 “夫君,你与襄昌王嫡子如此亲近,可会引得皇上不喜?” 黑暗中的傅以恒略为挑眉,眼膜中亮起光:“皇上很喜欢许兄,我与他走的近,皇上怎会不高兴,况且我们本是翰林院同僚。” 宋珞秋感觉心中有些不安,但具体哪里不安,她也说不上来,只能提醒道:“夫君,我觉得异性王总会让皇上有所忌惮,若是稍有不慎惹恼了皇上,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夫君还是小心为好。” 这番话一出,傅以恒再看宋珞秋的眼神已经有些许变化,似带着几分欣赏:“夫人若是男儿,在朝堂定有大作为。夫人朝堂敏锐度可比好多在朝为官的人强。” 宋珞秋尴尬的笑笑,总不能说她是学过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总结的吧,于是只道:“夫君谬赞了,不过是女人的第六感罢了。” “什么是第六感?!” 宋珞秋吐了吐舌头,发现自己无意中将现代词汇说了出来,于是道:“就是直觉....超过五感之外的,便是第六感。” 傅以恒:“夫人真会总结,这个第六感甚妙。” 宋珞秋:他怎么老夸我。 等着马车停在傅府门口时,宋珞秋欢快的跳下马车:“终于回家了。” 傅以恒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说关的难受,想要跑出去的是你,现在急切想回家的也是你,女人果然多变。” 宋珞秋笑呵呵的回到房内坐下:“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么。” 傅以恒现在眼里看宋珞秋怎样都觉得可爱得紧,总是忍不住想伸手去捏她的脸,宋珞秋意识到傅以恒的动作,一个闪身过去,然后快速换了衣服滚到床上:“夫君,今日我累了,先歇息了,夫君晚安。” 傅以恒笑着摇摇头,自行洗漱熄灯后,躺在宋珞秋旁边,很是自然的将她揽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宋珞秋紧紧闭着眼,就怕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却没想傅以恒什么也没做,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你不同意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宋珞秋明显松了一口气,脑子里突然浮现今天在马车上被傅以恒强吻的那一幕。 宋珞秋:吻我没同意还不是被你强吻了。 翌日清晨,宋珞秋醒来时,傅以恒已经上朝了,刚起身,金喜就说宁月茹来访。宋珞秋想着从那次在茶园遭遇火灾后,她一直病着也没去看宁月茹,便快速梳妆,到了小院花厅。 宁月茹今日装扮清新素雅,一身淡蓝纱裙更显几分优雅,宋珞秋走上前亲热的去拉宁月茹的手:“宁妹妹这些时日身子可好些了,我这几日也病着,没能去探望妹妹,倒让妹妹亲自跑一趟。” 宁月茹忙回:“宋姐姐可别这样说,那日幸亏你让梁世子先救我,后来听闻你自己跳下楼的,真是吓死人了,我想着若不是宋姐姐这般,只怕那日我就烧死在茶楼上了。所以,我听闻姐姐好了,便特意来探望姐姐,我还让侍女准备好些药材,姐姐定好好好补补身子。” “妹妹不必这般客气,若说真要感谢,我觉得妹妹应当感谢梁世子。” 两人坐下后,很自然的将话题聊了起来:“今日我前来,也是有一个事情想问问姐姐意见。” “妹妹但说无妨。” 宁月茹将声音压低了一些,看着模样有几分娇羞:“以往姐姐说梁世子人品端正,我还不以为然,那日他不计前嫌救我性命,我是打心底觉得姐姐说的没错。所以,我也想去感谢他,只是因着退婚那事,爹爹又告了他一状,害他被老王爷打,我如果冒然再去向他道谢,以他那性子,只怕鼻子要仰到天上去,我就纠结着呢。若说感谢,我应当的,也有这份心,只怕他.....” 说到这,宋珞秋也明白宁月茹是什么意思了,她有心感谢,又怕在梁羽安那里碰壁,姑娘家脸皮薄,肯定挂不住的。 “既然妹妹有这心思,那不如这样,我看那梁世子锦衣玉食啥也不缺,妹妹也不用送些什么东西了,他是个豪爽性子,不如妹妹请他在望江楼吃顿酒,到时候你们说开了,相处起来也自然多了,妹妹你看如何。” 宁月茹听着宋珞秋这样说,当即高兴:“姐姐说的有理,但是妹妹一不情之请,我请梁世子吃酒,姐姐可否作陪,也免得孤男寡女的尴尬。” 宋珞秋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应了下来:“行,妹妹定好日子,我去就是。” 说着,宁月茹似乎又想到什么,秀眉微蹙:“姐姐,我还是担心梁世子不喜我,我要是请他他直接拒绝了怎么办?” 宋珞秋想了一想:“那我便以我的名义约他吃酒,然后你再来,最后我便说其实是你想感谢他,到时候他已经来了便也不会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妹妹你看这样可行?” “好!就按姐姐说的办,麻烦姐姐帮我递个帖子给梁世子了。”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5节 第41章 胖墩墩不爱拌嘴 宋珞秋并未多想, 欣然答应,宁月茹一走,便安排人去汝南王府送了帖子。这帖子是宋珞秋的名义送的, 梁羽安对宋珞秋好感颇盛, 所以应的十分积极。 第二日,宋珞秋早早就收拾妥当出门,傅以恒免不得要问几句:“这么早去哪呀,还穿的这般鲜艳, 身子不好别总是乱跑, 你这样会让人担心。药吃了吗?跟谁去啊, 带金喜还是烟晴,又找宁月茹?下回我非得亲自告诉她,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能总是叫已婚妇女去找她, 没得规矩。” 傅以恒一边整理朝服, 一边如此碎碎念,宋珞秋听的心烦意乱, 心道傅以恒怎么跟她娘差不多,但为了堵上傅以恒的嘴,她只得一一回复了:“宁月茹请我去酒楼吃饭, 我光明正大地去,怎么不能穿鲜艳点, 难道穿的鬼鬼祟祟才好?药我一醒过来就吃了,你又不是没看见。我带金喜去, 烟晴她办事妥帖留府里做事最好…你别去找宁月茹说什么以后不要叫我出去的话,我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农女嫁给了你, 好不容易有个京城里的朋友, 你要伤了我们的感情, 以后没人跟我玩了,难道让我天天在家里当怨妇吗?” 傅以恒整理好朝服,出去时闷声道:“……成成成,我说一句你能顶十句,就你有道理。” 说罢,便抬脚走出了房间,他一走,在房间里伺候着的金喜突然“扑哧”笑了。宋珞秋问她:“你笑什么。” “奴婢觉得,你和姑爷好像已经是老夫老妻,听你们这么拌嘴,觉得有趣。”金喜笑道。 宋珞秋瘪瘪嘴,有趣啥呀,傅以恒就是爱管人。 收拾好后,宋珞秋提早出了门。她是连接宁月茹和梁羽安的中间人,一定是要早早去的,所以她率先到了约定的酒楼包厢等人。 等了不久后,房门外不远突然传来走路的声音,宋珞秋心道是有人来了便坐的端正。突然听见推门的声音,她想着是宁月茹,笑着回过头去:“你来了?” 随着门缓缓推开,宋珞秋看见了一身锦衣的梁羽安。他今天特意用金丝编了头发,用金冠碧玉簪簪起,一袭织金绽青绣竹衫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无比浮夸。宋珞秋瞠目结舌,再仔细一看,他还蹬了一对纹云厚底松糕靴,除此之外,腰带上缀着好几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腰间还坠着璞玉。 宋珞秋:……这是哪朝皇帝微服私访吗?这般气派是做什么。 “听说你找我。”梁羽安缓缓张口说口说道,顺便将手中折扇打开掩在胸前,做出一种风流倜傥的模样。 宋珞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咽了咽口水,才站起身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梁世子,请坐。” 梁羽安将折扇收起敲在手心里,一边朝着宋珞秋对面的座椅走去,一边说道:“这次算你会做人,知道本世子救了你,特意请本世子吃饭,而且……” 他环顾整个包房:“而且还没带傅以恒那个不识趣的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宋娘子有什么对我说尽管说。” 梁羽安笑的像捡了几千两真金白银,落座之后烤了烤旁边的火盆,叫宋珞秋坐下。 宋珞秋正要开口解释一下并非自己单独约见梁羽安,而是给他和宁月茹做调解人。但又怕说出口,梁羽安立刻起身离开,让宁月茹扑一个空,所以便咽下不表,坐在了梁羽安对面。 坐下之后,宋珞秋组织了一下语言,给一会宁月茹来做铺垫,说道:“梁世子,从前我们有些误会,我以为你是个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却原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梁世子其实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英雄。” 梁羽安被夸的有些飘飘然,顿时扬了扬下巴,等待着宋珞秋下面的夸奖。 宋珞秋接着道:“所谓不打不相识。从前对梁世子态度不好是因为不了解,如今被梁世子救了之后我和宁姑娘心中深感愧疚,一直都想请梁世子吃个饭,以表谢意。” 梁羽安听着宋珞秋说起宁月茹,皱了皱眉头,说:“关宁月茹什么事,我本来想先救你的,谁知道你非让我先救她。她也没必要谢我,要谢谢你吧。” “梁世子救了她,按道理她应该对你表达谢意的。这次火灾之后,宁姑娘对世子改观很大,觉得以前是自己想的肤浅才对梁世子误会颇深,所以想寻个机会对梁世子表谢,让两人冰释前嫌。” 梁羽安摆摆手,“得了吧,她对我才没误会颇深。当初她跟我退婚的时候,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嫁给我这种纨绔子弟,一辈子都完了。如今对我有谢意或许是真的,毕竟一码归一码,我也算她半个救命恩人。可要说什么改观,什么误会颇深,我半个字也不信,客套罢了。” “不是客套…她自会亲自对你说,从她嘴里说出来你该信了。” 梁羽安撇了撇嘴:“我才不想见她,她嘴里没半句好话。” 宋珞秋心道,果然用她的名义邀请是对的,现在先不说宁月茹会来,等一会人来了,话才能说开。 她端起茶盏来慢吞吞地喝着茶拖延时间,可左等右等宁月茹不来,对面的梁羽安还不停地喋喋不休。 宋珞秋将他的话当耳旁风,完全没往心里去。 直到梁羽安说:“桃子,其实那次你去佛庙拜佛,我也去了。我听的清清楚楚,你想要跟傅以恒和离。我一直觉得,傅以恒那人道貌岸然,人前对你好,人后一定对你不好,他家里肯定对你也不好,你才会许那样的愿望。桃子,要不你跟傅以恒和离吧,我支持你,我有钱有势,你就算离开他,也绝对不会在京城受欺负的。” 宋珞秋:“!” “那次我去佛堂,你也去了,你都听见了?”宋珞秋看梁羽安肯定的眼神,慌张解释:“其实傅以恒对我挺好的,就是,我其实是因为我觉得我配不上傅以恒,所以我才……” “桃子,你不用说了。我把你当朋友,你可以说真话的。” 宋珞秋: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42章 胖墩墩的公主抱 宋珞秋扶额, 正想着怎么解释去佛堂说的那些话,却在此时听着外面有响动,她想着宁月茹终于来解救她了, 连忙起身去开门。 这时梁羽安拽了她一把:“你话还没说, 起身做什么。” 梁羽安并不知道这次饭局其实是宁月茹安排的,所以也不觉得外面的响动是朝他们包厢而来。 这一拽,把宋珞秋拽了回去。 岂料,脚步声在梁羽安和宋珞秋的包厢戛然而止, 片刻后有人推门而入。 宋珞秋露出惊喜神色, 随着门慢慢打开, 她笑容随之收了回去,而后她看着立在门外的黑了脸的男人:“傅…傅以恒, 你怎么来了?” 傅以恒沉着一张脸, 眼梢带了些许戾气, 他将目光落在梁羽安拉着的宋珞秋的袖子上,脸色愈发黑了, 他沉声道:“你们,就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梁羽安见状,预料到不妥, 连忙撒开宋珞秋的手,替宋珞秋解释:“其实桃子这次反复约我, 是为了向我道谢,谁让你上次道谢道的那么敷衍……” 宋珞秋瞪了梁羽安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然后她解释:“这次饭局是宁月茹安排的, 为了感谢上次梁世子的救命之恩。只是她怕梁世子不肯见她,所以让我做中间人, 她现在还没来, 一会儿就到了。” 傅以恒看着梁羽安那对于宋珞秋说的事情懵懂不知的样子, 声音有些冷意:“你们要不要再统一一下口径。” “真的是这样的。”宋珞秋起身,走到傅以恒面前:“要不你随我在这里等宁月茹过来。” “等?等着在这里看你和梁羽安眉来眼去吗!宋珞秋,我是不是太信任你了?你今天出门刻意隐瞒约见梁羽安的事实,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让我亲眼看见你们拉拉扯扯。好!你很好。”傅以恒咬牙切齿地点头,用力拉住了宋珞秋的手腕,“要不是有人看见你们进了一处包厢来告诉我,只怕我现在已经成了满城笑柄了。” 宋珞秋解释道:“傅以恒,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等一会宁月茹来了,我慢慢给你解释!你是了解我的,我会光天化日跟梁世子做什么吗?何况还约在这么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 傅以恒看向在一边窘迫得说不出话来的梁羽安:“我了解你,也信你不会做什么,但我不信他!”傅以恒抬手指向梁羽安:“他要做什么,你反抗的了吗?你是个弱女子,他是什么,一个没分寸没礼义廉耻的纨绔!你跟谁坐一起都行,跟他我就不可能放心!” 梁羽安“蹭”地站起身来,“傅以恒,我怎么没分寸,怎么不知礼义廉耻了,你把话说清楚。我梁羽安虽然做事不靠谱,也不可能挖你的墙角吧。” 就算要挖,也得宋珞秋和离后…… 傅以恒咬牙切齿,他看向宋珞秋:“这里人多,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跟我回去。” 说罢,便拉着宋珞秋往外面走,宋珞秋反抗了几下,被傅以恒直接拦腰扛起走下楼,扔进马车里面。 “回府。”傅以恒对车夫说了两个字,随后马车车轮便滚动起来,且在傅以恒的催促声中越走越快,很快便到了傅府。 人在生气时是力大无穷的,傅以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宋珞秋打横抱起抱回了房间,随后宋珞秋便被甩在床上。 本在房间里收拾的烟晴见状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傅以恒控住宋珞秋挣扎的双手将她压在床上,厉声道:“我看不用等你身体好了,既然你心智不坚定,从来没把我当成你丈夫,天天想着和离,那我也不能亏。我现在就做你真正的丈夫!” “不行!你不能碰我。” “凭什么?” 宋珞秋拼命挣扎,慌乱中一脚踢到了傅以恒的跨间,傅以恒顿时脸色铁青摔在床上,他咬紧牙关不哼一句,怒气随疼痛变得更大。 他气死了,找了个媳妇天天气人折腾人,一点温江恭顺都没有,要放别人家这媳妇早就不要了。也就他傅家天天把宋珞秋当个宝,也就他傅以恒喜欢这个女人喜欢的不得了! 傅以恒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宋珞秋却找准时机,风一样跑了出去,连个影子都没给傅以恒留。傅以恒锤墙,自说自话道:“想离开我,没门!宋珞秋,你进了我家的门就别想走!” - 宋珞秋一溜烟跑出来,深呼吸两口,缓解一下被傅以恒吓得砰砰跳的小心脏,心道傅以恒也太凶了吧,得赶快找宁月茹跟他解释清楚才行,要不然今天晚上回去肯定失身,万一怀孕,一拖一还怎么和离跑路。 她抚摸着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朝着府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刚准备叫马车过来,却正好迎面撞上了赶来的宁月茹和梁羽安。 原来就在她被傅以恒带走之后,宁月茹后脚跟便来了,经过梁羽安的一通描述,然后宁月茹再一通解释,两人彻底明白了所有事情经过,怕傅以恒会对宋珞秋不好,两人也没顾得上翻旧账,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 宋珞秋见着宁月茹,终于松了口气,上前去拉住宁月茹的手:“宁妹妹,你总算来了。” “都怪我,去的太迟了,你说这事弄的,我真没想到。”宁月茹愧疚地说道。 “不怪你。要怪就怪梁羽安吧,谁让他去那么早,还打扮的花里胡哨,还刚好在傅以恒到的时候拉我袖口。”宋珞秋拉着宁月茹的手往府里走。 梁羽安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心里暗诽:你们倒是姐妹情深,谁也不怪谁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呗!我就是个背锅的! 宋珞秋将宁月茹和梁羽安请入会客厅,而后便叫人去请傅以恒出来。过了好久,大约宁月茹小口慢品完一杯茶时,傅以恒才磨磨唧唧过来。 一看见梁羽安,傅以恒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在旁边冷冷坐下,问道:“你来做什么?” 宁月茹替梁羽安解释:“其实是我想请梁世子吃饭道谢,但是我们二人从来都是水火不容,我怕梁世子不应,所以便让宋姐姐替我递请帖。宋姐姐和梁世子先到,我来的晚了些,并非他们单独约见,傅公子不要误会了姐姐,要是因为我的缘故影响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那我就是个大罪人了。” “你们两个人是朋友,沆瀣一气。”傅以恒油盐不进。方才他是压了很久的怒气才过来的,这会儿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劝住的。 宁月茹:“呃……” 梁羽安看了一眼宁月茹,十分无奈,继续解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宁月茹请我吃饭,我以为是桃子请我吃,这才招惹误会。” “所以你即便以为我夫人单独请你,还是孤身一人去见我夫人,穿的像只花孔雀,你心里什么想法你自己知道。” 傅以恒翻了一个实打实的白眼,惹得梁羽安以为傅以恒打翻了醋坛子。 梁羽安很是不解,看样子傅以恒并非对宋珞秋全无感情,相反占有欲很强,动辄吃醋误会,怎么宋珞秋会在庙里许那样的愿望?难道真如宋珞秋所说,是因为她怕自己配不上傅以恒?所以希望离开? 但他又想,或许是因为傅以恒本来就不喜欢宋珞秋,但是因为他对宋珞秋好,所以激发了傅以恒男人的好胜欲,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媳妇被人惦记啊。 梁羽安左右想不通,干脆没再想下去。反正他想好了,只要宋珞秋从傅家出去,他立刻出手将宋珞秋娶过来。管他家里同不同意,管他什么众说纷纭。 傅以恒看着梁羽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想着梁羽安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思,越想越气。宋珞秋不跟他好就算了,现在还有个男人盯着宋珞秋,他再没什么行动,宋珞秋恐怕真的会“身在曹营心在汉”,让他头顶大草原。 他胸口上下起伏,实在压不下怒气,一冲动跑到梁羽安跟前,提起梁羽安的衣领,一拳头朝着梁羽安的眼眶砸了下去。 “哎呦!疼!”梁羽安疼得嚎了一嗓子,不肯认输,反手给了傅以恒一巴掌。傅以恒气急,压在梁羽安身上打下去。 两人打斗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待宁月茹和宋珞秋反应过来,两人身上脸上都已经挂了彩,他们连忙去拉架,一个拽着傅以恒,一个拽着梁羽安。 只是两个女子怎么拉的住两个大男人,他们默契地推开宁月茹和宋珞秋,继续打斗,你来我往的,一会儿这个在上一个儿那个在上,打得难舍难分,很快两人脸上就肿了起来。 宋珞秋心里一急,趁着傅以恒和梁羽安站起来的功夫,挤到他们中间将他们推开:“你们不要再打了!”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的拳头不长眼地砸在了宋珞秋脸上,宋珞秋只觉得这一拳力道十足,顿时眼前有些发黑,眼皮向上一翻失去了意识。 傅以恒茫然地看着自己攥成拳的手,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宋珞秋,瞬间明白过来,是他不小心把宋珞秋打晕了。 身旁的宁月茹着急道:“哎呀,愣着做什么,快把人搀回去,叫大夫呀!” 第43章 胖墩墩空落落 宋珞秋再醒来的时候, 身边围着金喜,烟晴,傅以恒三个人, 宁月茹和梁羽安想必又做了一番解释, 也不知道傅以恒听没听,反正现在已经离开了。 宋珞秋摸着发黑的眼眶坐起来,看向傅以恒:“我都这样了,你该消气了吧。” “我不是故意的, 大夫来看过了, 你没什么大事。醒了我就放心了, 你好好休息。”傅以恒说罢,直了直身, 然后便叫金喜和烟晴照顾好宋珞秋, 走出了房间。 宋珞秋看着傅以恒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直板板地躺回了床上。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6节 金喜道:“夫人, 公子好像很生气,你要不要去道歉。” 宋珞秋也在气头上,明明很正常的一次会面弄成这样, 还挨了一拳头,心里自然不痛快:“不去, 他要真气我,把我休了正好。” “哎呀, 夫人可别说气话,这是公子在乎夫人的表现啊。”烟晴忙劝解道。 宋珞秋将被子蒙了脑袋, 一个字也不想听。傅以恒这人真是喜怒无常, 不喜欢她的时候什么都随便她, 喜欢她又一个劲管着她,动不动吃醋生气的,解释又不听,小肚鸡肠。 因这一遭,宋珞秋便不能再随意出门,她虽然觉得傅以恒小题大做,小肚鸡肠,但是她内心里还是怕傅以恒再吃醋别扭的,所以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树立起一个温良恭顺的形象。 在屋子里待到整个房间黑下来,宋珞秋也没看见傅以恒回来,她命人点上灯,又等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以往这个时候傅以恒早就进屋了,一边梳洗一边跟她扯些家常。 这时,金喜端着一盆水过来,对宋珞秋说:“夫人,公子应该去外面过夜了,咱们别等了,先洗漱睡下吧。” 宋珞秋轻轻点点头,而后洗干净躺在了床上,她习惯性地往里面挪了挪身体,却忘记了傅以恒可能今晚不会再躺在她身边了。 这一夜无眠,宋珞秋翻来覆去,五味杂陈,第二天一早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坐起来,毫无困意。 烟晴端着药进来,说:“夫人,该吃药了。” “我不喝。”宋珞秋别扭道。 “不喝怎么行,公子让我们监督夫人把药喝完的。”烟晴将药放在床边,然后去哄着宋珞秋喝药:“夫人,你看你最近身子爽利多了,也没有发寒发冷的症状,都是大夫的药调理得好。这药要经常吃才有效用,不能断的,就算你气公子,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呀。” 宋珞秋听着“傅以恒”三个字就来气,铁了心不肯喝药,跟烟晴你推我让间失手把床边的药碗打了下去。只听一声脆响,耀碗被打碎了,药汤撒了一地。 烟晴心疼:“夫人,这药熬了两个时辰,奴婢天没亮就起来熬药了,你怎么把它打坏了。” 宋珞秋自然心疼那药,她也不是故意的,却固执地说:“我说了不想喝药嘛!傅以恒又不在,你们干嘛非听他的话,少喝一次又不会怎么样。”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句:“谁说我不在。” 宋珞秋抬眼向门口看去,傅以恒一脸不悦的大步跨进门,他看着宋珞秋依旧坐在床上,床前是她不小心打碎的药碗,和散满地上的药汁。 宋珞秋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心虚,轻轻低了低头,声音也小了不少:“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的宋珞秋委屈得很,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反倒让傅以恒的心揪了起来,明明是她不对,为什么现在他还觉得是他欺负了她呢? 想到此,傅以恒将刚刚升起的怜悯心强行压制了下去,硬邦邦的说了句:“你若以后再不好好吃药,便不必出门,反正你出门也没好事。” “傅以恒!你不能限制我!” 傅以恒一改往日温柔木有,欺身上前,一把捏住宋珞秋的下巴,低沉道:“我为夫,你为妻,自当随夫。” 宋珞秋一想到今日傅以恒暴怒的模样,不想再过分激怒他,只能将和离的话压了下来。她撇过头,略带倔强的决定现在不理傅以恒。 心中本就有火的傅以恒没想到宋珞秋居然是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她难道不会说句软话,撒个娇吗? 他哪里不明白,宋珞秋其实跟梁羽安并没有什么,只是宋珞秋随时将和离挂在嘴边,又见着她与梁羽安走的这样近,让他难免不去想宋珞秋每日想着与他和离,就是为了跟梁羽安在一起。 而他一想到宋珞秋要离开自己,便控制不住情绪,他想永远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哪怕,她不喜欢自己也行。 傅以恒松开手,不再去与宋珞秋争辩什么,或许他应该先冷静一下,等着自己情绪平复一些,再与宋珞秋好好谈谈。 “你吃完药先休息,这几日我公务繁忙,就在翰林院休息了。” 乍然听到傅以恒不回来,宋珞秋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心底竟有几分失落。 她摇摇头,在看着傅以恒出门后,暗自腹诽,果然男人嘴里的话不能信,还说永远对自己好呢呢,现在才多久,还不足月余,就对她冷言相待,甚至家也不回。 关上门后,宋珞秋负气的躺下,她现在脑子也是乱的很,不想再去多想她与傅以恒以后怎么相处。 反正她解释过了,他爱信不信。 —— 果不其然,傅以恒这几日都是以公事为由未曾归家,就算是短暂回来,也是换身衣服就走。 傅夫人反倒安慰起宋珞秋:“珞秋啊,阿恒这几日跟我说过了,他公务繁忙,翰林苑事宜忙的差不多后,皇上要调任他去吏部,所以这几日便加紧着处理手中事宜,让我平日多照看着你,你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这几日胃口都不太好的宋珞秋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勉强的笑回:“娘,我身子已经大好了,不必担心,夫君作为朝廷命官,自是以公事为重,我怎的会有意见呢,珞秋虽然书读的不多,可道理是明白的。” 傅夫人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既然身子好了,近日也多出去逛逛,眼瞧着近年关了,一些属地诸侯异性王及附属国都会进京朝拜,京城最近也热闹着,你不是与那宁姑娘交好吗,可以约她出去逛逛。” 宋珞秋的确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有时候也会疑惑害怕,若是再出门遇到梁羽安,被傅以恒撞见,这可要翻了天了。 于是,宋珞秋给傅夫人碗里夹了个菜:“娘,宁姑娘最近忙着议亲,我也不便约她出来,不如我陪娘去庙里上上香,一来为全家祈福,二来就当出门散心,也算全了孝道。娘,你说可好?” “也好,刚巧再向菩萨祈求一下,让你快些为我们傅家添丁。” 宋珞秋再次听到这话,想到自己现在与傅以恒闹的这么不愉快,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的笑笑。 翌日清晨,傅家马车早早在门口候着,宋珞秋收拾妥当后与傅夫人一起出了门。在行径在去寺庙路上时,傅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宋珞秋说着话。 “珞秋,你看最近这京城果然热闹了不少,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有穿着其他民族服装的人。” 宋珞秋掀开车帘瞧了一眼,也被眼前热闹景象吸引,点点头:“果然人不少。” 傅夫人笑道:“想是近年关,圣上需要颁发的旨意不少,阿恒也才这班忙碌,只要忙过这个年关,他调任吏部,便好很多了。” 宋珞秋听到傅以恒,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心里有些发堵,也不知怎么回应傅夫人,便敷衍道:“夫君忙是好事,说明官运亨通。” 两人闲聊着,马车停到了京城郊外的万安寺,宋珞秋扶着傅夫人刚踏入寺庙大门,还未与主持相见,迎面便走来一个穿着端庄大气,长相柔美秀雅妇人。 那妇人笑意吟吟,正朝着宋珞秋她们走来,待走近了,那妇人对着傅夫人与宋珞秋行了个礼,开口道:“可是傅老夫人与傅夫人?” 傅夫人在京城几十载,对眼前的女子没有什么印象,于是道:“不知夫人是....?” 那女子礼貌道:“妾身是襄昌王大儿媳,许晋丞之妻——周氏,妾身刚到京城不久,夫人自是不认识,妾身听闻夫君与傅以恒傅公子相交甚好,夫君也多次提起傅夫人聪慧,又生的丰盈俊美,今日有幸碰到,所以冒然上来问安,还请傅老夫人与傅夫人莫要怪我礼数不周冒昧。” 宋珞秋听到这许晋丞的名字,马上回忆起自己与傅以恒见过,上次他也说过自己夫人即将到京城,于是马上笑回:“原来是嫂夫人,嫂夫人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递个帖子说一声,该是妹妹上门拜访才对。” “我也是刚到,今儿来上香恰巧看到傅老夫人与夫人,这才来与你们问安。我们云南向是没有那么多递帖子的规矩,傅夫人也莫要见外了,今日相遇,想必就是缘分。” 第44章 胖墩墩遭威胁 宋珞秋笑着与周氏聊了一会儿, 算是各自认识后,便相道告别了。 傅夫人见周氏走后对着宋珞秋道:“珞秋,这位夫人就是襄昌王世子?” “是的, 娘, 刚才嫂夫人不是已经说过么?” 傅夫人脸色有些略微凝重:“珞秋,这种异姓王最好不要走得太近,刚刚听她说阿恒与她夫君相交甚好?” 宋珞秋点点头:“嗯,上次夫君还带我见过, 他与梁羽安那样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沉稳内敛, 还是靠自己考取了功名。” 傅夫人曾经本就是盛安郡主之女,对于朝廷之事虽算不上精明, 却有不一般的直觉。刚才那周氏给她的感觉并不是不好, 只是心中却有隐隐不安。 “娘, 你可是感觉有什么不对?” 宋珞秋见傅夫人欲言又止,便直接发问。傅夫人与宋珞秋缓步上马车, 继续道:“异姓王作为地方诸侯,权力过大,皇上一直想以什么合理的方式能够废除, 只是这些异性王都是当初打江山的功臣,如今皇上若是要过河拆桥免不了让天下人诟病, 但他们权力威慑皇权,皇上也是如坐针毡, 所以废除异姓王制度不知何时会来,我们作为普通清流官宦, 不与这些人走近, 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好。” 宋珞秋点点头:“娘说的有理。” 回到家后, 宋珞秋将傅夫人的话想了又想,与她刚开始的想法一样,这异姓王制度迟早会被废,到时候说不定是一场腥风血雨。而傅以恒若是与之走近了,说不定会被牵连,想到此处,宋珞秋叫来烟晴。 “你去问问,公子今天可要回家?” 烟晴一听宋珞秋在问傅以恒,马上高兴道:“奴婢这就去。” 等着掌灯时分,烟晴才回来,带着满脸沮丧:“夫人,公子说今晚要与许世子吃酒,不回了。” 宋珞秋暗骂一声,这浑小子! 总归是两人现在关系不好,宋珞秋郁闷了一阵,连晚饭都没怎么吃,便早早上床睡觉了。 夜里,宋珞秋做了一个梦,梦里傅以恒满脸是血的被关在大牢里,傅尚书与夫人也是一身囚服。 一家人被押往刑场,刽子手明晃晃的刀高高举起,将要落下来时,宋珞秋大喊一声:“不要!!” 烟晴被宋珞秋的声音吓到,急匆匆的跑起来:“夫人,发生何事了?” 烟晴将灯点上,看着宋珞秋一头大汗的坐在床上,胸口上下起伏,双目发神。烟晴忙拿着手巾给宋珞秋擦了擦汗:“夫人,可是做噩梦了,没事没事。” 宋珞秋平复了一下心情,心想还好只是梦,她也想不到这样的梦能把她给吓得六神无主。 “没事,你去睡吧,我歇息一会儿就好。” 烟晴给宋珞秋倒了一杯水,带着担忧退出了房间。 宋珞秋想着,这个梦可能是个预示,她明天必须见到傅以恒,告诫他不能再与许晋丞走近了。 翌日清晨落了一场大雪,将整个院子覆了一层白,宋珞秋算着日子,今日便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了。 恰巧今日,傅尚书作为朝廷二品命官,傅夫人得封诰命,是要去皇宫参加宫宴的。宋珞秋作为傅以恒媳妇,傅以恒才从六品,她也没有诰命,是不能参加此宴会的。 所以,宋珞秋大早起来就站在门口看着傅尚书与傅夫人身着华服的上了马车:“爹娘慢走。” 送走傅尚书与傅夫人后,宋珞秋回到房间,刚坐下小厮跑了进来:“夫人,许家夫人周氏递了帖子请您过去吃茶。” 宋珞秋一惊,没想到这位夫人如此热情,但她一想到昨天傅夫人说的那番话,于是道:“你去回许夫人,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下次再约她吃茶。” 小厮回去后,大约半个时辰,烟晴突然急匆匆的进来:“夫人,那位许夫人听闻你身子不适,便亲自上门来探望你了,现在在门口,如何是好?” 宋珞秋:她是个粘人草吗? “快,给我把药煎上,我现在上床,弄些水粉把脸给我弄白些,你们再去请她来。” 等着一切准备妥当,周氏被请进了门,她刚进门宋珞秋就很配合的咳嗽了两声。 “妹妹怎的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便病成这样。”周氏两步行到宋珞秋床前,宋珞秋马上气息“微弱”道:“咳咳...姐姐...劳烦你跑这一趟,恐怕我今日是起不了身了....咳咳。” 周氏忙道:“妹妹你就这样躺着,我今日来一是担心你,二是也算来陪陪你,解解闷。” 宋珞秋:你见过哪个生病的人需要解闷的? “姐姐有心了.....” 宋珞秋若不是想到昨日傅夫人说的那一层意思,或许倒是愿意与这周氏聊聊,她温柔得体,处处透露着关心,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的,能够很好照顾着人情绪。 她陪着宋珞秋聊了一阵儿,倒没有说其他的,讲着一些云南的风土人情,宋珞秋听着也觉得新鲜有趣。 “妹妹,若是有机会你一定去云南走一遭,那边风水很是养人呢。” 宋珞秋笑着应道:“听姐姐说的这样好,定是要去一趟的。” 两人聊着,外间忽然落了雪,那雪层层迭迭下得竟比往日更大些,半响便覆了满院子,因着雪落得急,外间天色越来越暗,似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雪落得这样大,姐姐等一会儿再回吧。”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7节 周氏往外间看了一眼,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宋珞秋:“妹妹,姐姐这几日都与你在一起可好?” 宋珞秋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时心突然跳得很快:“姐姐?” 周氏未再回答,忽而外间一阵吵闹,地板振动起来,那声音似鼓轰鸣:“烟晴,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烟晴正准备出去,一个小厮突然急匆匆跑了进来,因着雪滑,还滑了一跤,但他来不及拍掉腿上的雪,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夫....夫人,不好了!外间突然多了很多穿着银铠的士兵,还有一个将领将我们府邸包围了。” 宋珞秋心里咯噔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 周氏这时走到宋珞秋床前,挂着依旧温柔的笑:“妹妹莫怕,是我家夫君派人来保护我们呢,等着今日过了,那一切都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云南。” 今日周氏突然不请自来,这会在还不慌不忙的说这样的话,而傅尚书与傅夫人还在宫里,傅以恒也不知在何处,外间银甲士兵林立,宋珞秋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再装病,而是缓缓道:“许夫人,我看此事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吧,你们这是逼宫兵变?” 周氏轻笑一声:“宋妹妹真是聪明,但是你莫要担心,你家夫君早就知道此事,他与我夫君一起为着这一切已经谋划许久,我今日本想请你来我家,或许安全些,没想到你病了,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才特意来此,绝无恶意。” “可我爹娘还在宫里!” “不必担心,傅大人哪里我们已经派人去接应了。” 宋珞秋心跳如雷,她明明还未来得及与傅以恒说这事,他为何已经上了许晋丞的船,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怎么做的出来!!? 宋珞秋垂眸,手捏成拳,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她现在不想再与周氏说话。 周氏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落雪:“这京城的雪可真冷,还是我云南好,四季如春,阳光清风。” 宋珞秋微微侧过头,冷眼看向周氏,声音有些低沉严肃:“既然云南那么好,姐姐与许世子为何要到京城来,为何一定要争这一片地,拼着诛九族的风险,何必呢?” “其实我们也不想,若不是皇帝要撤我们王爵,我们何至于此,我们偏安一偶,是他先不愿放过我们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感觉是何种滋味,妹妹你明白吗?” 宋珞秋淡声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反了,就是你们不对。” 周氏勾起嘴角冷笑一声:“那为何我们不是那个王呢?当初他齐家的天下可是我们打下来的,现在他过河拆桥,实则过分。” 宋珞秋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心底凉成一片,昨晚做的那个梦忽然再次在脑中浮现。她忽然觉得很冷,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外间的士兵已经涌进了府中,将院子团团围起来,宋珞秋感觉自己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这样静静的等着,等着结果。 谁输谁赢,若是明日他们这里兵撤了那就是襄昌王赢了,若是这里的兵换了一批,那么她将迎接的便是被诛九族的旨意。 宋珞秋闭了闭眼,脑中浮现出傅以恒与爹娘在一起言笑晏晏的模样,她现在有些后悔,为何不能给傅家留一个后,同时又在庆幸,他们还没有孩子。 若不然,全家灭门那是何等残忍。 第45章 胖墩墩被保护 冬雪纷飞, 宋珞秋望向窗角一隅,入眼苍茫一片,她几乎望穿了眼。她将指甲掐进手心里, 暗想:傅以恒, 你还能否回来。 她会乖乖吃药,会听话,会与他繁衍子嗣,儿女绕膝。 她长叹一声, 傅以恒你究竟为什么?难道现在好日子还不够吗? 周氏起身将窗户关严了一些, 严丝合缝, 一缕光都不透,她与宋珞秋回了一个浅笑:“妹妹生病, 不宜见风。” 她过去拍了拍宋珞秋的肩膀:“放心, 若无把握, 我夫君不会冒险的。咱们只是女人,夫唱妇随, 一荣俱荣,全凭丈夫如何。莫要太过操心,耽误病情。” 宋珞秋心中鼓声大作, 却不知晓傅以恒和公婆那边如何,她怕到极点, 指尖颤着。 周氏安抚道:“妹妹别怕,估摸这会儿我夫君与你夫君已经到内宫了, 想必不多时这江山便该易主,你夫君便会回来接你。” 宋珞秋心中一沉再沉,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 她全无准备。明明昨日她和傅以恒还在闹小别扭, 一夜之间,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她将头偏开不去看周氏,惶恐不安地望向房门之处,不知傅以恒怎么样了。 - 石板铺就的狭长永巷,成千上万的银铠涌入其中,厮杀之声混杂着血腥气味,将宫墙染上鲜红血色。一轮昊日悬于上空,投射出点点光晕,将铠甲映得光泽鲜亮。 傅以恒素来未见过血,他一身戎装伴在襄昌王和许晋丞身侧,眉头微皱,目光却坚定不移。 一个砍下的人头被踢到襄昌王的身边,襄昌王神色未改,只勾起嘴角看向旁边的傅以恒:“贤侄是文官,没见过这么多死人吧。” 傅以恒骑在马上,看着倒下的尸体被战马踩成肉泥,血流灌成一注小河,蜿蜿蜒蜒淌到他身骑的马蹄下。他强忍着心酸恶心,侧目看向襄昌王:“跟着王爷做大事,死人必要见不少,我又怎能妇人之仁。” “贤侄有这个觉悟就好了,不枉我儿对你这般看重,将你当作他的兄弟。也多亏你,将京中布防图交给我们,我们这一路才能这么顺利。待穿过这条长巷,我们便到了内宫,直逼大殿,到时便可逼官家退位立刻称皇。”襄昌王大笑几声,神色愈发得意癫狂:“贤侄,你放心。我许家绝不会做卸磨杀驴之事,等我坐上皇位,定让你封侯拜相。” 傅以恒笑开:“王爷的为人我自然信的过。只是王爷既然许诺了我封侯拜相,那我少不得问问这侯有几户食邑,几许封地。这相可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管六部,权势滔天?” 襄昌王的笑容渐渐收敛,一旁的许晋丞不解傅以恒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背着襄昌王挤眉弄眼地示意傅以恒别再说下去。 傅以恒轻笑了一声:“我相信王爷定会论功行赏,不会少我的,此刻不便说这些,待我们杀进内宫再说。” 他心中暗诽,这天下无论哪个君主来坐都是一样的,不管襄昌王说起官家无情多么义正严辞,轮到自己的时候,都只怕权利分落,会更苛责手下的人。 襄昌王以一串大笑结束这番尴尬,他率先骑马奔赴永巷尽头,马蹄踩着数不清的尸体,他却未低头看下面的人。 许晋丞叫了一声:“傅兄。”紧随其后,傅以恒骑马跟上去,此刻脑海中却不得不想到了一个人,他的宋珞秋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父母在宫廷之中他尚且可以护佑,有他在许家父子也不会为难,可是宋珞秋呢?若他这里有任何变故,宋珞秋会不会有危险。他看着许家父子的背影,只叹想坐皇位的人未必有一人心慈手软,官宦父母子女尽在他们之手,一是威吓二是防范,滴水不漏。 傅以恒最终与许家父子到了内宫,来参加皇宫夜宴的官宦与其家眷都被许家父子的人困在大殿,其中自然也包括傅以恒的父母。他与许家父子三马并排于殿门中央,襄昌王先下马,口中道:“我去逼那老儿让位于我,你们随我去拿手谕。” 襄昌王胜卷在握,眉眼都带着喜气,仿佛今日过后便江山易主,登上皇位。 傅以恒微不可查地轻嗤了一声,随后与许晋丞下马,待走于前面的襄昌王命人打开大殿的门。 傅以恒也看见了其中景象,皇上正坐于首位,他虽已老态龙钟,霸气却丝毫不减,面对羁押他的官兵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恐惧,而是泰然自若,不动如钟。伴在他身侧的皇后,虽有些慌乱,却保留着一国之母的风范,除了照料皇上没有任何旁的动作。 而来参加宫宴的官佚?宦和其家眷,大多已经在官兵一天的羁押下慌张恐惧,有的胆小的憋了一天没有如厕难免当众出丑。 傅以恒目光扫过大殿的人群,将目光锁定在了父母身上,见父母无恙,傅以恒面上一喜,正要开口说话。傅夫人也看见了傅以恒,见到儿子后她只欣喜片刻,便变了脸色,顾不得围了几圈的官兵,对他厉声责问:“傅以恒!你究竟在做什么!你跟他们……” 她的手指扫过许家父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在在场所有人注目下对傅以恒怒吼:“你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傅尚书此刻看向傅以恒,他拦了拦傅夫人,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告诉傅夫人稍安勿躁。然后对傅以恒道:“我儿,你到底为什么。你前途一片大好,官家待我们家也不薄。你现在诚心悔过,或许官家可以看在我们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对我们家留一分情面。你想想你爹娘,再想想珞秋,她还等着你回去呢。” “娘,就是为了你们,为了珞秋,儿子才要博出一个开阔的前程。若非如此,儿子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官吏,不知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傅尚书见傅以恒颇是冥顽不灵,声音有些激动:“傅以恒!脚踏实地有什么不好,你才来官场几天,就学的这般急功近利,甚至做出这样的事,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和许晋丞这种狐朋狗友来往!” “少废话。”襄昌王沉声道:“我看你是傅以恒的父亲才容忍你说这么多,如今大局已定。你们最好俯首称臣,否则等我的铁骑涌入宫廷,等待固执己见不肯称臣的便只有一个下场。这一路我是踩着尸山血海过来的,杀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 众人闻声,有人抖成一团,有人慌张之下窃窃私语,也有那不怕死的,如梁羽安这种试图劝说:“我说,襄昌王,你有兵有封地,在你的地界老老实实的不好吗?我们这种要啥没啥就有个虚名的还没想着反呢。我觉得官家对我们挺好的。” 梁羽安这人随性惯了,说起话来什么场合都不看,他爹给了他一记眼刀,并警告道:“梁羽安!你少说话。” 这边襄昌王已经接上了梁羽安话:“好?什么好!你们这种苟且偷生之辈!刀口舔血陪他打下江山,你们得到了什么?既然我们陪着他打下江山,这江山本就应该有我们一份,不是他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 言罢,他对众人道:“还有谁不服气的,可以站出来,本王刚好杀鸡儆猴。” 胆小的往后退了一步,胆子稍微大点的也不可能不惜命,如此一来,众人熄了声。梁羽安跃跃欲试要说什么,被他爹拽住了手,他只能闭嘴。 然而多看几眼傅以恒这个昔日“对头”,他忍不住不骂:“傅以恒,大家都说你是谦谦贵公子,人品贵重,却没想到你是这种鸡鸣狗盗之辈。我梁羽安就算再废物也不屑与你这种人为伍。桃子跟了你,是她识人不清!你这人装腔作势,衣冠禽兽,桃子跟你还不如跟我!” 傅以恒听的眉毛紧皱,拳头攥紧,他就知道梁羽安对宋珞秋有非分之想。以前梁羽安碍于宋珞秋已经婚配不敢有所行动,如今值此机会,以为自己在道德高点可以轻易说出对别人妻子的肖想。 一旁的襄昌王见状,胜卷在握的他突然有了八卦的兴致,在旁边怂恿道:“傅贤侄,别人都骂到你头上了,甚至要占你的夫人,你怎能无动于衷?我看反正要杀人,不如从他开始。你这一路过来,手没沾过血,就拿他开刀吧。” 他看向傅以恒:“男人应该有血性。就算旁人你不忍杀,这种人还舍不得吗?你夫人还在家中等你啊。” “就是,傅兄。凭梁羽安敢说这种话,就该杀!”许晋丞说罢,朝抽出自己的长刀,硬是塞到傅以恒的手上。 傅以恒攥着刀柄,手腕颤抖起来,他抬眼看向梁羽安,目光突然坚定,手也不再颤抖。梁羽安三番两次欲夺宋珞秋,实在可恶! 他步步逼向梁羽安。而梁羽安就算再胆子大,这会儿也露了怯,一步一步往后退,声音不由颤抖:“傅以恒,你真…真杀我!” 第46章 胖墩墩也会心碎 “梁羽安, 你不该惦记别人的人,更不该在大庭广众说出来,损毁我夫人的名声。你口口声声说我配不上宋珞秋, 你又配得上她几分?今日过后, 你什么都不是了。”傅以恒本该对梁羽安生出怒火,然而此刻看梁羽安的眼神却藏着无限悲悯。 梁羽安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除了他爹没有任何人帮他, 替他求情, 临到这时他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勇气, 冲着傅以恒道:“好,随你便吧。我梁羽安此生行的正坐的直, 纵有千般指责万般诋毁, 我梁羽安问心无愧。欢喜你的妻子是为天道伦理不容, 我梁羽安此生唯做错此事,但不后悔。” 说罢, 他闭上眼睛:“傅以恒,无论如何,无论你对我们如何, 你好好照顾桃子。” 梁羽安一副安然赴死的模样,傅以恒却看着他压了压眉头。怎么?就这么妥协, 不再多说几句? 襄昌王这方催促:“好了,贤侄。杀个人罢了, 快点将他宰了,我们该办正事了。” 傅以恒抬手, 明刀在灯盏的映射下发出一凛亮光, 这道亮光不偏不倚投进襄昌王眼睛里, 刺得他不禁用袖口捂住眼睛。便是在这一瞬间,那发出亮光的刀刃挥向了襄昌王。刀刃锋利,削铁如泥,轻易削去了襄昌王的半臂。 “啊啊啊!!”痛急的嘶吼回荡在大殿,如虎咆哮,怒气盛极。随着手臂断落,襄昌王看清冲他挥刀的傅以恒,他咬牙切齿,一言未问,抬脚踹中傅以恒胸口。 傅以恒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撞飞,直至后背撞墙才终于停下。他知晓襄昌王习武,却不想襄昌王仅是一脚便能让他五脏六腑全部挪位,疼痛感席遍全身,他捂着胸口拼命站却没站起来,反倒呕出一口鲜血。 “我儿!” “以恒!” 傅夫人和傅尚书情急之下叫道。 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儿子是迷途知返,他们庆幸傅以恒终于选了条正确的路,可是紧接着他们便被绝望吞没。成婚多年,他们只这一个儿子,傅以恒是三代单传,夫妻二人都无比疼惜。砍掉控制内宫的叛贼一条手臂,还命却是最简单的代价。 “为什么?傅兄你!”许晋丞捡起襄昌王的断臂,他只问了傅以恒这一句,便没顾上傅以恒,只专心关注襄昌王的伤势。 傅以恒满口含血,被七八个乱军团团围住,刀架在脖子上,他哈哈大笑起来:“乱臣贼子。” 这一笑,他的心肝脾肺都在颤抖,突然又呕出一口鲜血,意识愈发模糊。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先是看向父母,叮嘱道:“好好活着。” 再是看向梁羽安:“若是宋珞秋活不成,将我们葬在一起。若她能活,照顾好她。” “傅…傅以恒。”梁羽安被傅以恒突然的临阵倒戈惊得不知说什么,他愣怔了片刻,对傅以恒说:“要照顾你自己照顾好她,我可不管别人老婆。” 傅以恒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只一眨眼这刀便会砍下,他就会人头落地,他想照顾一辈子的人不可能再照顾得了了。那个圆圆胖胖的女子,他就算死,也会记得她的笑容。 一滴泪落在刀面上,混杂着刀上的血迹滚落下来,坠在地上,发出一点微不可查的声音。他从未想过要反,也从未想过卷入这场权利漩涡,他想过好他自己的日子,可是人人都在逼他。 他还记得那日在官家寝宫,皇上的那番话:“我已经年迈,活不了多少时候了。为了我李家的江山千秋万代,我不得不做些谋划。如今我活着,群王都安分守己,当初他们陪我打下江山,我没有释权的理由。可我一死,太子无知,那些异性王侯压不住,必会生出变故。你…与襄昌王世子许晋丞关系还好?” 傅以恒不知皇上问这话是何意,当时只诚恳应了一句:“同僚而已,说得上几句话。” “襄昌王早有异心,却不行动,该帮他们点一把火了。你可曾听过黄袍加身?” “这……” “朕要你做那把火的引子,让这把火烧的旺一些,最好把这些异性王侯全烧光,还李家江山一个干干净净,你可明白?” “明白。”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8节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傅以恒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圣意,从答应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引火的引子,火烧起来,引子不牵连己身的可能性太少了。 他本以为离火烧起来的时间能长一些,却没想到一切都太突然,他还没做道别,便已经看不到自己在乎的人了。 他一直知道,此计于他而言太过凶险,无论是官家还是襄昌王,最后一丝仁慈都已被权利侵蚀。他的结局已经注定。 此计若成,官家不会为给他正名。否则就等于承认自己是这场厮杀的挑起者。 所以,他不是被当作乱臣贼子杀死,就是被襄昌王卸磨杀驴地杀死。 幸而他接受任务时请来了皇上的圣喻,等一切尘埃落定,圣上会保全傅家所有人的性命。 傅以恒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在他身上,然而那刀迟迟不落,倒迎来许晋丞对着他声嘶力竭:“傅以恒,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这么对我们父子!你到底是临阵倒戈,还是早就安插进来的奸细。” 傅以恒苦笑,都不是,是促成这场宫变的点火之人,皇上的一颗棋子。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像那些卑鄙小人一样,怂恿挑拨一个人去造反。 而他做的一切竟然是出于忠诚。 见他不说话,许晋丞愤恨地指向他,“傅以恒,好,你想死,我偏不让你痛快。来人!给我把他拉到他父母面前,我要让傅家夫妻亲眼看着他们的儿子,被穿透琵琶骨,拔去指甲,剁去五指。” 傅以恒此刻睁开眼睛,望向父母。傅家夫妻已经被许晋丞一番话惊骇得说不出话来,眼神中尽是恐惧与心痛。 傅以恒被戳中软肋,不敢想象自己的父母看到他遭受如此酷刑该是多么的痛心,他心一横,奋力冲向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刃,想以死获得解脱。 但他没成功,刀刃在他撞上去的一瞬间被撤走,只在他纤细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线,他惶惶然地看向许晋丞:“许晋丞,求你,念在这些时候的情谊,给我一个痛快吧。就算不行,至少不要在我父母面前。你也有父母,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傅以恒!”许晋丞打断他,“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太可笑了吗?你当着我的面砍掉我爹一只手臂,你可想过我痛不痛心。不过,你爹娘痛也痛不了多少时候的,很快他们就会到地府陪你。还有你那丑陋肥胖的夫人,啧,不知道充为官妓会不会没什么生意啊。” “许晋丞!”傅以恒从牙关挤出这三个字,但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得红着眼眶看向上首处。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戏演到此处,始作俑者为何还不收场! 皇上却递给傅以恒一个不急的眼神。傅以恒没有从这眼神中得到任何一丝安慰,他傅家的命,到底在君王眼中不算什么。 傅以恒被两个乱贼拖到傅家父母面前,反绑、褪衣,再将他按倒在地上,一个乱贼提着两个钩状的尖刺朝他缓缓而来。 傅夫人拼命冲向傅以恒,却被拦下来,她嘶喊着“儿子”,声音沙哑,眼泪夺眶而出,几乎晕厥。傅尚书本想冲破反贼钳制,却被拦下来,挣扎中被重拳打了许多下,又被按在地上,眼眶红得滴血。 在场之人无人敢看傅家这副惨相,只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在大殿上尤为清晰。 傅以恒咬紧牙关,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苦头,就算小病小灾也鲜少经历,如今却要遭受酷刑,他还是坚持不肯求饶,也坚定了,不管一会儿多痛,他都不能发出声音,让爹娘痛心。 他难免恐惧,在恐惧中他颤着声音对父母说:“爹娘,儿子没反过。” “我相信你,我儿。”傅夫人哭得几乎断了气,说话很是虚弱,只怕下一刻就会昏死过去。 很快两个逆贼压住傅以恒的肩头,这是穿透琵琶骨的准备。傅以恒咬紧下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的宋珞秋,现在是否在担心他?他还能见她一面吗?还是说昨日后就是最后一眼。 一只粗糙的手摸准傅以恒的骨头的位置,钩尖处对准锁骨下的凹陷,几乎一瞬便刺入□□,再一点一点地往里挤压,摩擦着骨头而入,血液顺着长钩缓缓淌下。 巨大的痛意来袭,傅以恒咬破下唇,痛到失声,连疼都喊不出半分。他张开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企图如此缓解疼痛。 “傅公子,这刑具名为琵琶锁,你左肩的一道只进去了三分。你脊背纤薄,想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穿透整个身体,忍忍吧。”穿琵琶骨的反贼仿佛从中觉察出极大的乐趣,倒是不慌不忙起来,将钩尖反复旋了几次。 傅以恒努力忍受,最终从牙关挤出了一声痛呼。 第47章 胖墩墩以为不被爱 傅以恒的痛呼尽管隐忍, 却在此刻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傅夫人痛哭声撕裂,几次欲向前, 被傅尚书一把抱住。 梁羽安终是忍不住:“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欺负一个书生算什么!” 许晋丞缓缓转过身,提起明晃晃的剑,指向梁羽安:“你放心,下一个就是你。” 整个大殿里文官被压制, 武官数量本就不多, 此时没有兵器在手, 被银甲官兵层层围住,根本不敢动弹。 坐于上首的皇帝冷眼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虽然“兵临城下”, 但他也是从刀光血海中走过来的, 此刻冷静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襄昌王血止住后,被许晋丞搀扶起身, 他抬头看向皇帝,沉声道:“李承济,你在这皇位上安安稳稳坐了几十年了, 当初我们跟着你血海江山,你也该给我们些回报吧!?” 皇帝抬眼:“朕就是给你们的太多了, 让你有了如此野心。” “哈哈哈哈!你莫要再端着架子说这些,现在是我说了算, 念在我们几十年情谊的份上,你写下退位诏书, 我便留你一命!” 皇帝手指轻叩龙椅扶手, 看了看外间的天, 大殿内的铜壶滴漏的声音微不可察,皇帝却将目光凝在上面。 “你说话啊!若是再不说话,别怪我无情!” 说完这句,襄昌王用剩下的一只手提着剑正准备往上冲,却不想大殿外响起一阵阵轰如雷鸣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整齐、厚重、急促。 许晋丞顿感不妙,他向襄昌王靠近一步,紧张道:“爹,好像不对劲。” 这一句话刚说完,一批一批如浪潮般的黑甲士兵已经冲进了大殿,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李允珩。 皇帝紧绷的脸略微松动,轻轻勾了勾嘴角,皇后大松一口气。 太子李允珩带的禁军数量之多,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大殿内的银甲士兵给压制住,不一会儿一阵阵浓烈的血腥气就在大殿蔓延开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拿到了京城布防图,已经将各处禁军处置了,各大城门我也派人把守,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人?” 襄昌王看着自己的兵已经全被擒拿,面容扭曲,语无伦次起来。 “噌!” 李允珩拔出长剑,架在襄昌王脖子上,一旁的许晋丞被黑甲士兵按倒在地。 襄昌王突然眸光一凝,看向跪在一旁,血已经浸透衣领几乎快昏厥的傅以恒。 “是你?!是你给我的假京城防卫图?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咬紧牙关忍耐的傅以恒,此时额头的汗已经将额前碎发浸湿,粘腻的贴在头皮,尽管如此狼狈,却丝毫没有减少半分他的俊美。 鲜艳的血只衬得他几分破碎绝美,他勾了勾嘴角,嘲讽的看向襄昌王与许晋丞,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几句话:“你....你们....自己也不想想.....我....我不过一个六品....文官....怎...怎么会有京城防卫图?是...是你们....自己谋反心切。” 许晋丞挣扎起身:“傅以恒!亏我当你是好兄弟,如此信任你!你居然背叛我?” 傅以恒笑开,可这一笑却扯动了琵琶骨的伤口,他眉头紧皱,将钻心的痛处压抑住:“我从未背叛官家,与你?我从一开始并未真心想与你一起,何来背叛?” 傅尚书与傅夫人听着这一番话,已经泪如雨下,傅尚书抱着傅夫人,低声道:“是我们好儿子。” 坐于上首的皇帝,虽然年事已高,但眼眸中的精明却半分未减,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抬手:“来人,传太医为傅侍郎疗伤。” 这一句话一出,全场官员已经明了官家意思,他认可傅以恒的做法,并且赞赏他,甚至当场提拔他为侍郎,连升三级。 已经将局势稳定下来的大殿少了开始的慌乱,皇帝就像一个持棋之人,稳坐泰山,将全盘尽控己手,落子,围杀,收尾,全胜。 太医将傅以恒抬下去后,大殿内所有的银甲士兵已经被擒拿,皇帝依然淡然,似刚刚发生的一场浩劫不过是清风过膝,不足挂齿。 他也并未将官员遣散,只让太子将反叛父子二人押在大殿正中央,其余银甲士兵被带出了大殿,就地处决。 毫不留情,血腥满地。 大殿内穿着华服本是赴宴的官员,却没想自己居然看了一场这么血腥的大戏,一些胆子小的已经抖如筛糠。 “尔等逆贼,浪子野心,逼宫谋反,罪无可恕,朕念多年恩情,不诛九族,满门抄斩便是,你们死后,朕会保留你襄昌王称号,给予你死后荣光。” 皇帝低沉的声音响彻在大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了旨意,似绝情又似宽宏大量。 此乃帝王心术。 “伪君子!老子都死了你还端着面具给我什么身后荣耀!你虚伪至极,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襄昌王怒骂,话刚说完,他后背便被太子踹了一脚,而后将他踩在地上,使他不得动弹:“闭嘴!”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好了这就是给李家打天下的下场,你们每一个人以后有可能都是我这样的结局!特别是你们——傅家!你们等着!下一个被满门抄斩的就是你们!” 皇帝抬了抬手,太子让人将父子两人拖出了大殿,他们走后大殿一片安静,只是有些人时不时的朝傅尚书看了看。 皇帝有些疲乏的揉了揉太阳穴,无一人敢再言,也无一人敢在此时离开大殿,只等着皇帝说话。 寂静后,大殿内再次响起了皇帝的声音:“傅爱卿。” 傅尚书突然被点到名字,从人群中走出来,规规矩矩的跪下:“臣在。” “你陪伴我左右多年,为朝廷鞠躬尽瘁,这次多亏你教出的好儿子,临阵倒戈,还给了假防卫图,朕才能一举拿下这些乱臣贼子,你们傅家居功至伟。朕今日便封你为济雍侯爵,爵位世袭,享万但食邑,赐济雍侯爵府,夫人封一品诰命。至于傅以恒,他还年轻,可以再历练历练,以后辅佐太子,便先提户部侍郎,在你手下做事吧,你们父子做事朕是放心的。这段时日,让他安心在家养伤,太医院太医随傅以恒调用。” 傅尚书背上汗津津的,这样当着满朝文武给予傅家这么大的面子,让他心底发慌,但他此刻只能规规矩矩谢恩。 “谢官家赏识!傅家定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力。” 皇帝下完旨,摆了摆手:“好了,今日本是大年二十九,本应让众爱卿同乐,没想让众爱卿受惊了,现下贼人已除,众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吧。” “臣等告退!” 皇后搀着皇帝走后,大殿内的人匆匆忙忙散去,傅尚书与傅夫人现在一颗心都挂在傅以恒身上,刚出了门便往太医院而去。 刚踏入太医院,只听一声惨叫:“啊啊啊!” “傅侍郎你忍着点,臣得把你这刑具取下来。” 傅夫人一颗心揪了起来,进到房间看见几乎是血人的傅以恒,差点晕厥过去。傅尚书急忙将傅夫人扶了出来。 “我的儿啊,怎么遭如此的罪,他一向娇生惯养的,怎么受的住。” 傅尚书心中虽痛,但此时必须强声安慰:“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既然自己选了这条路,想必是做好了准备,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屋内忙活了好久,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在几位太医擦着汗走出来时,傅夫人上前:“太医,我儿他怎么样了?” “傅尚书傅夫人放心,现在刑具已经取下,傅侍郎虽然失血过多,但好在命保住了,接下来只需等伤口愈合,好生将养便是,只是现在他还不宜移动,需在太医院再疗养几日。” 傅夫人听完,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他们进屋看了一眼服下安神药睡着的傅以恒,准备起身回府。 ——半个时辰前 被周氏关在屋里的宋珞秋一颗心乱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周氏在屋内来回踱步,不一会儿一个银甲士兵匆匆进来:“夫人,时辰已到,未收到世子信号。” 温柔的周氏脸色突然凌厉,她声音低沉起来,手攒成拳头:“既然未收到信号,那便是夫君他们并不顺利,带她走,她可能是我们最后的筹码,就算不行,拿她陪葬也不亏!” 银甲士兵低声领完命,接着就上前去抓宋珞秋,两人一左一右的将宋珞秋架起,宋珞秋根本不敢动弹。 这会儿宋珞秋却出奇的淡定:“许夫人,恐怕这京城的雪你以后欣赏不到了,你来我这,说是保护我,实是怕傅以恒临阵倒戈,想拿我为筹码吧?” “不错。” 宋珞秋突然笑起:“那你可真是失算了,傅以恒对我根本没有感情,他爱的是小时候的我,我长大后身材走样,已经入不得他眼,现在不休我只是因为不想背负骂名而已。你想拿我威胁他?完全没用好吗?说不定还称了他心,得一个深情丧妻的名。” “你不需要在这胡编乱造,想以此来解除你自己威胁,你当我傻吗?”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29节 第48章 胖墩墩失踪 京郊被雪盖了一层的小道上, 一辆马车极速飞驰,驾马的马夫疯狂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口中不断吆喝:“驾!驾!” 马车后面跟着一队一队的银甲士兵, 他们神情严肃, 骑在高马上,快速前进。尽管大雪盖路,却丝毫阻拦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马车内的宋珞秋双手被绳子捆绑,周氏坐在一旁, 神情焦灼, 与先前来傅府与宋珞秋谈天说地的闲适模样大相径庭。 宋珞秋观察着她的神情, 试图攻破她的心理防线,于是软声开口:“许夫人, 你带着我跑总归是个累赘, 我对于傅以恒来说可有可无, 这又是何必呢?不如你自己快些走,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 周氏冷眉一竖, 嗤笑一声:“傅夫人,你怎么图定我们输了?” “既然没输,你跑什么?” 这一句话直白得很, 反倒让周氏措手不及,她稳了稳心神, 再抬眼时,又恢复了往日温柔娴雅的模样, 并道:“傅夫人,我们做女人的自是不必去冲锋陷阵, 只需要按夫君的指令做好自己的事便罢, 我夫君让我保护好你, 我自当尽心竭力。” 宋珞秋暗骂一声,明明是绑架非要说的这么好听。 “许夫人,我很同情你,本来你可以有稳定的生活,在云南也好,京城也罢,为何非要趟这趟浑水,成也就罢了,若是输那必万劫不复,你不为自己,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幼子,你跟我说过,他不过两岁,生的机灵可爱,你不心疼他吗?就算今日你带着我跑掉了,你觉得官家会放过在云南的他吗?还有你们许家其他人,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宋珞秋一边说一边观察周氏的表情变化,当她说到孩子时,她眼眸微动。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又不为自己孩子着想呢? 宋珞秋看见她有所动摇,于是乘胜追击:“许夫人,我们相识一场,无冤无仇,我便给你个建议,你将我放了,你带着这些人马快速回云南,将孩子带着躲起来,或许能躲过一劫。你执意带着我,我会拖慢你们速度不说,若是傅以恒死了,那么你带着我相当于带个废物,若是没死,则有两种情况——第一他跟着你们一起造反成功,那么许晋丞自会带人来只会你。第二种情况——你们都失败了,那么傅以恒必然跟许晋丞一起赴死,你带着我又有何意义呢?” 宋珞秋一波分析,这些话全然进了周氏的耳,她脑子里一琢磨,正在犹豫间,她突然想到:“还有第三种情况,傅以恒临阵倒戈,那么带着你,将是我最后保命的符咒。” “我说过,他并没有那么在乎我,你为何不信呢?” 周氏突然大笑起来:“傅夫人,你是真不知道傅以恒在我夫君面前如何夸你,他称你聪慧通透,性子软乎,处事圆滑,招人稀罕。尽管身材略微丰盈,但丝毫不影响他爱你,他爱惨了你,你知不知道?所以你现在跟我说他不在乎你,那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宋珞秋听完愣住,傅以恒他怎么在外人面前这样说他,还说自己爱她? 是演戏?还是真话? 这样的疑惑绕在宋珞秋心头,让她一时间有些心慌,她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似欢喜,又似不敢置信。 她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好? 说完这一番话的周氏看着宋珞秋陷入了深思,觉得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于是也不打算再与宋珞秋多说,只吩咐了马夫再快一些。 马车碾压过雪地发出一声声吱呀的声音,天边的云层层叠叠的压下,冷风袭过,天又落下了雪。 这雪似没完一样落了一天一夜,傅以恒缓缓睁开眼时,屋内没有一人,只听得见碳火盆的烧的滋滋的碳火。 他想起身,却因被穿了琵琶骨,根本使不上力,只能躺回床上,他睁眼看着天花板,心下慌乱得很,在昏厥前他最担心的就是独自在家的宋珞秋,他害怕她知道自己现在受伤。 她那个小哭包,说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到时候还要自己费心去哄,没有几盘子点心,是绝对哄不好的。 想到宋珞秋的样子,傅以恒心里似小猫抓一般痒痒,他好几日没看到她了,实在想念得紧。 也不知道这几日她有没有好好喝药,乖乖吃饭,还闹不闹小脾气了。 想着想着,似乎身上的疼痛都减少了些许,嘴角忍不住上扬。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傅尚书与傅夫人走了进来,他们一进来就看到傅以恒已经醒了,马上行到床前,傅夫人一把握住傅以恒的手,眼泪一滚就滑了出来:“儿啊,你受苦了。” 傅以恒看着是自己安好的爹娘,心下温暖,他摇摇头道:“父亲说过,为人臣者,第一为忠,第二为义,第三为正。官家要我办事,我不得不办,也必须为官家办,这件事做了,对于天下百姓而言也是几十年的太平日子,以最小的代价来换,是值得的,哪怕我牺牲了,也是值得的。” 傅尚书眼眶有些发热,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说出这番话,只觉得欣慰:“好孩子,爹没有白教你,只是爹心痛你这般。” “无事,只是受伤而已,没残没死,皮肉之苦,儿子能受得住。” 傅夫人心绞在一起,轻轻给傅以恒擦了擦汗:“以后不会了,官家已经给你提为户部侍郎,定不会再让你冒这般险了。”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傅以恒马上提道:“爹娘,珞秋可知道我受伤了?你们别告诉她,免得她担心,就说我被外派了,过些时日再回去。” 突然,傅尚书与傅夫人的眼神有些闪躲,傅夫人深闺夫人,表情总归有些崩不住,她双眉紧紧蹙,欲言又止。 这番表情落到傅以恒眼里,他立刻觉察不对:“爹娘,你们可是已经告诉珞秋了?” “没....没有,儿子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来看你。” 傅尚书拉起傅夫人就想走,却不想傅以恒敏锐得很:“爹!是不是珞秋出什么事了。” “.......” “娘!你们不能瞒我,我是珞秋的丈夫,我应当知道。” 傅家夫妇纠结很久,总归是不愿开口,这会儿告诉傅以恒,他不但起不了任何左右,还会连累他自己伤势。 却不想,傅以恒执着得很,他挣扎着起身,伤口马上浸出血,染红了包扎的白布:“好.....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回家去看。” “儿啊!你别动啊,伤口!” 傅以恒腾然坐起,声音略大:“那珞秋到底怎么了!!你们说啊!!” 傅尚书见此,咬咬牙,下了决心:“罢了,瞒不住,你躺好,我们告诉你便是。” “我们回去后,金喜告诉我们,昨日我与你母亲前脚刚进宫,许晋丞的夫人周氏后脚就上了门,还一呆就是一日,她带了兵将我们家围了起来。在我们回去半个时辰前,珞秋已经被她强行押入马车带走了,至于去哪,我们也不得而知。你放心,这件事我们已经禀明官家,官家已经派兵去追了。他们一家人本就要满门抄斩,他那夫人现在也是朝廷钦犯,跑不了多远。” 傅以恒听完,心中似压了一块大石,他怎么也没想到许晋丞竟然防了他这一手,绑架他的珞秋,威胁他。 傅以恒没有再说话,眼眸中的光越来越冷然,似掺了冰渣,直叫人害怕。 “阿恒,你别担心,我与你父亲也派了人去找,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的。你先紧着你自己身子。” 傅夫人说完,一脸担心的看着靠在床上陷入深思的傅以恒。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似乎能听见外间落雪的声音,层层密密,打在枯树枝桠上。 过了半响,傅以恒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声音低沉,少了刚才的慌张:“爹,麻烦你请太子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求他,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告知他。” 傅尚书知道傅以恒肯定是为了宋珞秋,倒也不阻拦,答应下来与傅夫人离开了房间。 坐在床上的傅以恒拳头蜷缩,狠狠的砸在床板上,扯开了伤口,包裹的白布瞬间被浸透。 “该死!” 大约三刻钟后,太子风尘仆仆的进了屋,他摘下自己斗篷,大步走到傅以恒床边:“阿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傅尚书说你有事求我?我们两兄弟说什么求不求的,你这次立了大功,有什么事尽管说。” 傅以恒看向太子,也不多废话,也少了虚礼,直言道:“请太子救我夫人,将我夫人毫发无损的带到我面前,此后以恒定为太子肝脑涂地。” 太子微微挑眉:“你何须说的如此严重,你夫人我已经派人去追,想必不日定会将她带回。” “我有一方法可让太子不需耗费人力去追,并且关于许家的秘密我也要告知太子。” 太子眼睛一亮:“什么秘密?” 傅以恒轻笑一声:“许家几十年的财富,我知在哪,只要太子将我夫人平安带回,我将亲自带太子去取。” 第49章 胖墩墩昏沉沉 因被灌了不少安神药的宋珞秋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的, 马车的颠簸几乎让她骨头都散了架。 再醒来时,周氏已经没有在马车里,她轻轻掀开车帘, 窗外的雪景已然不见, 周遭的温度似乎不再冷冽干燥,反而带了几分潮气。 因为这几日连续服药,宋珞秋觉得身子绵软无力,她撑起半身, 倚靠在马车壁上, 轻轻敲了敲车壁。 “何事?” 马夫声音响起, 询问。 “许夫人在吗?请许夫人进来好吗?我有要事询问。” 马夫不耐烦:“许夫人有事与我们分道了,今日过后到底了目的地, 你自然能再见她。” 宋珞秋也未慌乱, 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周氏带去哪里, 看着车窗外的环境,似乎已经离京城很远, 往南方而行。 她没有力气逃跑,也并未打算逃跑,尽管周氏已经离开, 可身后跟着的银甲士兵依然很多,她逃是逃不掉的, 若是被抓回来,面临的肯定是更严加的看管。 不如一直乖顺些, 找准时机再行安排。 这一路来,他们都未曾进过城, 一直顺着野外的乡道走, 一路上几乎没见到什么人。就连食物都是一些士兵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样进城买来。 他们脚程很快, 再行了几日,宋珞秋已经闻到一股子海腥气味,带着潮湿的风,吹得人脸上黏糊糊的。 周氏居然要带着她出海!? 她本以为周氏肯定会带着她回云南,却没想周氏根本预料到云南已经不安全,反倒将她直接送出海。 宋珞秋心底越来越慌,若是真的出了海,她哪里还有再逃回来的机会?她必须在出海之前想尽一切办法逃走。 “下车!” 突然,行走了小半月的马车骤然停下,一个士兵用刀柄敲了敲马车壁厉声道。 宋珞秋这半个月除了下车方便,几乎都在马车上,下车时双腿已经有些麻木,一个不慎,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地上的泥土带着咸腥味,从地上爬起来的宋珞秋抬眼看去,面前居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身后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她身上的厚袄已经粘腻得很,她清楚自己定然狼狈的不像话。 “大哥,请问这是哪里?我们要去哪?” 银甲士兵毫无感情,见她一个弱女子想是根本逃不掉的,告诉她也无妨:“这是南州城。” “南州!?!” 宋珞秋果然没有料错,周氏是想要带着她直接出海。 宋珞秋正在愣神间,脚下土地一阵振动,她抬眼向远处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为首之人一身骑装表情严肃。 宋珞秋定睛一看,正是周氏。 在她印象中,周氏温婉贤淑,一派柔弱端庄大家闺秀的模样,却不想她现在干练骑装,手持长剑,竟有几分巾帼英气。 周氏带着人马行到宋珞秋面前后,脸上再没有从容淡定,双眉紧蹙,一脸焦容严肃,甚至带着丝丝怒气。 “夫人,可曾接到小公子了?” 周氏听到“小公子”时,脸色越发暗沉,随后只简单说了句:“除州已经重兵把守,进不去了,我们先走,以后再回来。” 原来周氏匆匆离开,是想去接上她的幼子。宋珞秋本以为她儿子会在云南,却没想她早已做好退路打算,将儿子安置在南州百里之外的除州,难怪这一路她们都是往同一个方向走,前两日时,周氏才匆匆离开。 或许是因为没有接到孩子,周氏再也从容不起来,满脸都是压抑的狂躁,对待宋珞秋也再没有好脸色,她一把抓起宋珞秋的头发,咬牙切齿:“你的好夫君果然好计谋,策动我们家造反,最后与皇帝合谋将我们一举拿下,宋珞秋,这个仇我现在只能算在你的身上!” 宋珞秋的头皮被扯的发麻,却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却松快了不少。 傅以恒没有反!那么如今襄昌王兵败,那傅家就不会受到牵连! 这一路来她提心吊胆,就怕傅家也出事,现在周氏几句话,宋珞秋便已分辨出形势,只觉得心中安稳。 哪怕她今日死在周氏手上,那又何妨?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0节 “是吗?呵呵,若是你们本没有那个心,傅以恒怎能策反?” “啪!!”一记耳光呼在宋珞秋脸上,她只觉得口中一阵腥甜。 “闭嘴!你们傅家害我们一家至此,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宋珞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抬眼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周氏如此恨傅家,想必留她就是为了最后筹码,那么她必不会让她得逞。 “走!”周氏抓起宋珞秋的衣领,带着她就往停靠在岸边的大船走去。 一行人刚行到船边,一阵阵破空之声呼啸而来,宋珞秋转身,就见一支支破云箭射出,封了他们去路。 周氏惊恐转身,只见从密林里突然冒出数以千计的黑甲士兵,黑甲士兵正中心分出一条路,两匹高马上坐着两人,一身戎装缓缓踏出。 宋珞秋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正是半月不见的傅以恒!! 只是他消瘦了不少,眼眉间除了疲态就是深不见底的阴寒,脸上胡渣未去,多了几分沧桑。 那样的傅以恒她从未见过,在她印象中,傅以恒总是谦谦公子,如玉郎君,信庭漫步,与竹与松,带着一身皎月清辉,笑得一派春风和煦。 会轻言细语的哄她喝药,会像小孩子一样与她置气,会死皮赖脸的挤上她的床,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现在的傅以恒,她很陌生,又万分亲切,那是她的夫君。 “阿....阿恒....” 这一路来,尽管吃不饱睡不好,颠簸不堪,担惊受怕,被打被骂,宋珞秋都未曾掉一滴泪,却不想在见到傅以恒的那一刻,心中情绪似倾涌而出的潮水,决堤而出,她鼻头发酸,眼眶发热,就连喊出的话,都颤抖不已。 “周氏,你许家已经全部就范,你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周氏见着自己已经被黑甲士兵重重包围,心底一凉,她单独行一路这么顺利,原来他们早已埋伏在这,她见自己无路可逃,便也坦然。 “我儿在哪?” 这句话刚落地,太子身旁的一官兵就带着一个孩子出来,那孩子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却在见到自己娘亲的那一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 一声直喊到了周氏心里,她颤颤巍巍向前跑了几步:“悦儿!!悦儿别怕!娘在这里。” 傅以恒:“周氏放我夫人,你的孩子安好无损给你。” 周氏蓦然抬头看向傅以恒,眼底的仇恨燃成烈火,似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噬殆尽:“傅以恒!你这个狼心狗肺!判我许家!!” 傅以恒闭了闭眼:“周氏,我从未与你许家为伍,你们算计着将我夫人绑架,又何曾不是提防我?既然都无真心,又何来背叛之说,成王败寇而已,你若认命,我已经求得太子放你们母子一条生路。” 周氏突然愣住,她现在明白许家败势已成定局,现在她只要她儿子的命,从一开始绑架宋珞秋,她就是要得这个一个保命符而已。 “当真?” 傅以恒看向一旁的太子,因着他以条件交换,太子已经应允了他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若不然,他心底清楚周氏拿住宋珞秋,若不保她儿子命,一定会玉石俱焚。 太子点点头:“傅侍郎已经为你们求得恩典,你将傅夫人放过来,你儿子我们自将送回。” 周氏不太敢相信,于是道:“好,我带着傅夫人到中间交换。” 傅以恒点点头,亲自下马将她儿子抱起,在众目睽睽下走向了正中心,周氏押着宋珞秋也缓步前进。 宋珞秋的目光与傅以恒交织在一起,两人都心有默契的没有说任何话,只随着步伐越来越近。 当傅以恒再次牵过宋珞秋的手时,宋珞秋再也绷不住,泪如雨下:“阿....阿恒。” 傅以恒眼眶发红,喉头滚动,声音略带嘶哑:“珞秋,你受苦了。” 傅以恒轻轻抚过宋珞秋的脸,将她泪抹去,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只觉得心里一紧,那滋味比他被穿琵琶骨还难受。 两人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傅以恒将宋珞秋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牵着她往回走,在与周氏擦肩而过时,傅以恒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保重。” 周氏抱起儿子一惊,却不再言语,只匆匆往停靠在海边的大船行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黑甲军与这片广阔的土地,将说不尽的情绪压在眼底,决绝的踏上了船。 太子见着傅以恒牵着宋珞秋回来,开口:“傅夫人受苦了。” 宋珞秋经历这一朝,心中乱的很,只能胡乱应了一句:“谢太子。” “你应当谢谢你的夫君,是他拿条件交换来的,如若不然,本宫应该不会调遣这么大的兵力去追一个臣子的夫人。” 宋珞秋回头看向傅以恒,一脸担忧,他做了什么交换!? 正在几人说话间,太子轻笑着看着已经启航大大船,轻轻说了句:“放箭!” 带着火头的万剑齐齐朝行未不远的大船飞去,宋珞秋一阵惊呼,只见船瞬间燃成火海,接着一声轰鸣,大船炸开。 第50章 胖墩墩一切安好 船爆炸的声音巨大, 让宋珞秋的心差点跳了出来,傅以恒一脸震惊的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你说过会放他们母子离开, 这....” 太子嘴角依然挂着笑, 似谈天说地一般:“阿恒,我说过绝对会保全你夫人平安回来,我做到了。放他们离开我也做到了,他们是离开了, 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更安全的地方, 一家人团聚,难道不好吗?” 傅以恒眼眸冷了下来:“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他们已经为他们的错付出了代价。” “对于皇室而言, 有了反心的人怎么可能还给他们留后?等着他们来复仇吗?对敌人的仁慈, 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阿恒,做大事者不可心软, 如若我父皇心软半分,今日你我都不能完好站在这里,不是吗?” 傅以恒没有再言, 或许在任何人的角度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如当初的许晋丞, 亦如官家与太子,他不能再反驳什么, 只将宋珞秋往怀中揽紧了一些。 宋珞秋将傅以恒的表情看在眼里,用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傅以恒轻轻在宋珞秋头上落下一吻。 也罢, 只要他的珞秋平安, 一切便好。 回程的路比来时安稳了许多,经历了这一遭,宋珞秋有太多的话想与傅以恒说,有太多的事想问,但当她看到傅以恒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这...阿恒....怎么会这样。” 客栈里,当傅以恒脱下外衣准备换药时,端着水的宋珞秋双目睁圆。 傅以恒轻轻笑道,将手抚过宋珞秋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小事。” “这伤口怎么是小事,你....伤口还未结痂,你便跑来寻我,这伤口....这伤口.....” 这伤口实在太大了,不是刀剑伤,明显就是刑具所伤,宋珞秋甚至不敢想象这是怎样恐怖的刑具。 宋珞秋颤着手轻轻抚上傅以恒的伤口,只这一触,只觉得那地方将她的手指烫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傅以恒一把将宋珞秋的手握住,低声道:“珞秋,没事的,已经过去了,不疼。” 宋珞秋只觉得有一根根小针在密密麻麻的往她的心上扎,那种疼痛不言而喻,她从不知道,只看见傅以恒这样,她能有这种感觉。 “你做这样大的事,竟不与我商量,将我瞒住的严严实实,你还说我是你妻子,是你爱人,要与我白头偕老,你都是骗人的!” 宋珞秋越说越大声,到后面竟全是哭腔,泪水也忍不住落下。 傅以恒看着宋珞秋这样,一颗心也揪了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很笨拙,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能让她不哭。 可宋珞秋的泪就是止不住,一张脸全是泪,傅以恒忽然将宋珞秋的头按向自己,随后双唇吻上了她的眼,顺着泪水划过的痕迹,轻轻舔舐。 用舌尖勾勒她的鼻尖,描绘她的唇,最后将她按向自己,反复在她唇上摩挲。 “呜呜....呜呜...傅....” 她的话被他吞噬,决堤的泪因着这突如其来缠绵的吻止住。 宋珞秋想推开他,但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到后面越来越无力,只能将手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与他唇齿相依。 傅以恒感受到宋珞秋的回应,一颗心喜不自胜,将吻加深。 房内烛火爆出一丝火花,将房内氤氲的暧昧炙热点得更高。傅以恒觉得一股欲望升起,在他就要忍不住时,宋珞秋终于从他怀中挣脱。 她一张脸红的像滴出血一般,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有些嗔怪的看着傅以恒。 傅以恒猛然被她推开,有一刻怔神,随即眼眸略暗淡:“珞秋,你还是不愿.....” 宋珞秋现在羞死了,看着傅以恒身上的伤和他有些落寞的神色,急忙解释:“那个.....你伤还未好,不可....不可剧烈运动....” 傅以恒听着宋珞秋这个意思,眼眸忽然亮起:“这...伤其实不影响....不影响房事。” 宋珞秋听着“房事”二字,只觉得那两个字烫耳。 经历这一遭,她明白自己一颗心早就挂在了傅以恒身上,可是她总归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珞秋,你可是喜欢梁羽安?” 宋珞秋乍然听到傅以恒说这话,一时懵了,愣了半响微微有些怒意:“你!你怎的说这样的话,我嫁你为妻,怎可喜欢别人?还是梁羽安?” 傅以恒看着宋珞秋既生气又认真的模样,发现自己试探猜测这一招没问题,于是继续略显难过的说:“可你也不喜欢我。” 宋珞秋:“我不喜欢你,刚才就推开你了。” “那你为何不愿意与我同房,你可是嫌弃我了?” 宋珞秋一阵凌乱,被傅以恒绕来绕去的,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不是....不是....是你伤未好,我怕.....” 傅以恒不想将话题扯到自己伤上,半月不见,鬼知道他有多想她。 “珞秋,那我伤好后你可愿做出真正的妻子?” 宋珞秋觉得今晚要是不答应,这要过不去了,现在他伤要紧,只能答应道:“等你伤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现在我给你换药,然后好好休息,我们早日回京,爹娘定是担心坏了。” 傅以恒一见宋珞秋同意,马上乖觉了起来,任由她给自己换药,一双眼几乎粘在了她身上。 “你别这样看着我。” “这么久没见,我想你想的紧,只怕那日我挺不过来,就永远见不到你了,现在能多看看,我就要看。” 宋珞秋将傅以恒的中衣给他穿上,将他扶到床边,轻声问:“阿恒,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许晋丞这个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直是宋珞秋想问的,她若搞不明白,心底总觉得不踏实。 傅以恒也未隐瞒,简单将宫变那日的事说了一说,接着继续道:“我进入翰林院后不久的官家就召我谈话,官家年事已高,恐怕熬不过今年,他一直担心几大异姓王分封而治,又拥兵自重,在他死后,会不满太子,迟早发动兵变,到时太子根基不稳,说不定李氏江山就要灭亡,也许到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生灵涂炭。我们安邦定国不过几十载,不想再经历这样的大变,所以官家便将一项重任委托给我。” 两人已经一起睡到了床上,宋珞秋靠在傅以恒身边,两人拉着手,静静听他道来。 “官家明白京中豪门侯爵势力错综复杂,很多门户官员其实与各大异姓王有所来往,他没有时间再去仔细布局,只能选中我刚入朝,家中也算清流,而我这样的刚入朝为官的人才不会引起异姓王警觉。所以这日子来,我与许晋丞兄弟相称,又或多或少煽动他们谋反,这样他们反了,官家再一举拿下,既能保全官家正名,又能铲除官家的心腹大患。我在这中间既是煽风点火之人,又是官家细作,最后再临阵倒戈,为自己正名,也给官家一个保我的借口。” 宋珞秋不禁感叹:“好大一盘棋,官家当年靠这些异姓王打下江山,又不想寒了其他为他卖命臣子的心,便以这样一招逼他们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最终达到自己目的?” 傅以恒点点头:“没错,这便是帝王之术,在这期间,我给许晋丞假的布防图,只是一层,最重要的一层是诱他们反。” “为什么他们就信了你?你不过一个六品官员,就这样信你了?” 傅以恒笑笑:“因为我是京中弟子中最得圣心的一个,也是太子多年兄弟,并且我多次在许晋丞表露不甘小官上位,这一路爬不知道爬到猴年马月才能升到一品,给你诰命。他们认为我对你用情至深,自认为拿捏住了我的弱点,所以这样放心。” 宋珞秋:好一个周旋圆滑的双面间谍。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1节 “只是没想到,却害了你,让你被他们挟持,是我的错。如果这次你有什么事,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宋珞秋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别说这样的话,你我夫妻本是一体。” 傅以恒眼眸暗了暗,将宋珞秋搂紧了一些:“我本是官家的棋子,他要怎样下这盘棋,我便只能这样走。当官家告诉我时,我其实没有犹豫,若说忠心那是肯定的,其实更多的我还是为着....” 说到这,傅以恒顿了一下,他犹豫了半分钟在想自己要不要说。 宋珞秋马上仰起头看向他:“为着什么?” 傅以恒瞧着宋珞秋圆乎乎的脸,心底软成一片,再说话时,声音越发柔软。 “为着只做完这一场局,能换几十年太平,我与你的这几十年定能安稳,爹娘,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能在太平盛世,没有战乱与斗争。我一届文官,若不能保证在乱世中护你们太平,那么我便用我的能力,先换取乱世不来,平安和顺。” 第51章 胖墩墩回家了 离京时, 宋珞秋记得是大雪纷飞日,待再次回到京城,已过月余, 年关过后, 便已立春,城种的冰雪并未化尽,但也少了几分寒冷。 掀开车帘看向窗外的街景,宋珞秋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当时被周氏带着跑路, 一颗心惴惴不安, 只想着,离了京, 若想再回来已是不易。 此时, 她拉着傅以恒的手, 与他靠在马车里,心中是对回家的欢喜, 安稳欢乐。 她回头看了一眼傅以恒,傅以恒浅笑道:“咱们回家了。” 只这一句,似触了宋珞秋心底的暗动, 她竟有些眼眶发热,她点点头, 嗡着声音回了句:“嗯......” 傅以恒将她肉肉的小手握紧了一些:“珞秋,以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如此涉险, 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宋珞秋反手回握了一下傅以恒,似将自己全心全意交给他一般。 马车缓缓停在傅家门口, 傅家夫妇以及金喜, 烟晴早就站在门口等待, 当马车停下时,傅家夫妇上前两步。 宋珞秋搭着傅以恒的手下了马车,傅夫人一把牵过宋珞秋的手,眼眶微红:“孩子,你受苦了。” 宋珞秋摇摇头:“不苦,夫君接我回来,一切都好,媳妇没受伤没饿肚子,倒让爹娘担心了。” 傅夫人眼底欣慰:“你这样懂事,让我们心疼,你看看,都瘦了。” 傅以恒上前:“娘,你放心,我会将她喂回来的。” 宋珞秋这几日照过镜子,因为一路提心吊胆,加之以前排湿寒的药将身子调养的差不多,因着这一遭,她的确瘦了不少,姣好的五官愈发明显,竟有几分之前傅以恒想象中画像里的模样了。 “我好不容易瘦了,可不能再胖回去了,我还要继续瘦一些才好。” “好了好了,娘为你们准备了接风宴,待会跨过火盆,把着一身的晦气去掉,以后咱们一家人都欢欢喜喜,平平安安。”傅夫人牵着宋珞秋的手,欢喜道。 一家人热热闹闹进了门,再看整个宅院,宋珞秋只觉得温馨,还是那般模样,似乎之前经历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晚膳后,傅以恒与宋珞秋一起回到房间,床上换好了新的被褥,不知是谁人吩咐,那被褥竟是大红色的鸳鸯戏水锦被。 看见这个宋珞秋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腰从后方被人揽住,整个人落入了傅以恒怀里,他两手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耳边传来的热气,让宋珞秋都忍不住有些许颤抖。 “娘子,为夫伤势已然大好...今晚.....” 宋珞秋心跳的厉害,她有些慌张,急忙说道:“今晚.....今晚有些累,要不下次?” 傅以恒的手轻轻松开,将她转过身,一双眸子凝在她脸上,宋珞秋对上他的眼,只觉得他眼底似火光跳动。 “你始终是不愿对吗?” 宋珞秋心情有些复杂,从一开始嫁与傅以恒的欣喜,到她明白他不喜欢自己,再到现在他又喜欢自己,这样的转变她一时间不能接受。 她知道自己一颗心是挂着他的,可是她总归是穿越而来,占了他青梅竹马的身子,其实本质她并不是真正的宋珞秋,若是她真的接受了傅以恒,那么他爱的是真正的宋珞秋,她岂不是一个小偷? 偷走了人家的青梅竹马,偷走了人家的夫君? 宋珞秋迈不过去自己心底的那一个坎,所以就算知道了自己其实是喜欢傅以恒的,她心中还终归是有顾虑的。 而这种顾虑她又要如何与傅以恒言说,他又怎会相信? 眼瞧着傅以恒黯淡下来的眼色,宋珞秋有些着急,她忙拉起傅以恒的手:“阿恒,我是心悦你的,你是我的夫,只是你身子还未好全。” 傅以恒:“那既如此,你如此三番两次拒绝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想着与我和离?” 宋珞秋:想过..... 眼瞧着气氛越加凝固,宋珞秋长长叹了一口气,她拉着傅以恒的手坐到床边,提了一口气,似下了决心一般,缓缓开口。 “阿恒,既然你我已是夫妻,那我告诉你一件事,若是你听完还是觉得我就是你认定的那个人,那么一切便都好。如若不是,我也可离开。” 傅以恒有些不解了,宋珞秋这番话说的没头没脑的,着实奇怪。 宋珞秋直接道:“其实我并不是当初与你相处的珞秋妹妹,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只是再醒来时,我发现我成了宋珞秋,也有了一部分她的记忆,那个时候我毅然决然选择嫁给你,是因为我实在走投无路,所以当初你的出现拯救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我,我很是感激,也想着报答你。可是你后来态度,让我有些许失望,但也想着以后做朋友夜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想到....我喜欢上了你,只是这份喜欢,我害怕我是偷了人家的,所以.....” 傅以恒听着,只觉得震惊,接着再听着宋珞秋后面的话,他脸色略微好转。 傅以恒沉默了一阵:“你是说,真正得宋珞秋已经不知道在哪,而你是占了她的身子?” 宋珞秋点点头,她话已只能尽此,她可不能说自己穿越什么的,那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我知道这种事听起来实在荒诞,但事实也确实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傅以恒回想起宋珞秋嫁过来后两人经历的种种,如若真是她说的那样,宋珞秋礼仪规矩得当,行事圆滑周正,甚至对于朝堂利弊都能作一二分析,这并不是一个普通农家女能够具备的。 他再看向宋珞秋时,眼底有了不一样的眼神,那种眼神似欣喜,也是释然。 宋珞秋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所以,我知道你爱的是你的青梅竹马宋珞秋,而我不是,我不能占人家的相公....” 说着宋珞秋声音越发小声,似乎说这话竟把自己说难过起来了。 屋内安静得很,烛火轻跳了一下,将两人影子晃动了几分,宋珞秋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心底在默默想,今天说了,或许明天她就可以写和离书了。 这时,傅以恒抬起头,捧起宋珞秋的脸,认真的看向她,声音低沉舒缓:“珞秋,诚如你所言,你占了珞秋的身子,但后来应下我婚约的是你,与我拜堂的也是你,与我相处经历这么多的也是你,不是最开始的宋珞秋,又怎么算占得了别人相公呢?我就是你相公,若是刚开始真的是我娶了原来的宋珞秋,我或许不会喜欢上她。” “我喜欢得是你的温暖和煦,你的落落大方,你的温柔知礼,你的娇蛮小任性,你吃东西的样子,耍赖的样子,与我生气的样子。你面对困难的坚定,对于人情的圆滑,甚至你的智慧。我很早就看出,你其实并不像未读过书的样子,反之你比很多饱读诗书的男儿更为明理。所以,我喜欢的是宋珞秋,不是我青梅竹马的宋珞秋,是与我拜堂成亲的宋珞秋。” 说到这,傅以恒顿了顿:“或许,让你阴差阳错的占了宋珞秋的身子,正是我俩的缘分使然,不是吗?” 宋珞秋突然眼眶有些发热,似乎压在心底的石头被挪开,那种窒息感也少了些许,再看向傅以恒时,她满眼欢喜。 宋珞秋反握住傅以恒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在乎?” 傅以恒摇摇头:“不,我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一些外在的东西,一切只要是你便好。我爱的是你,以后要陪我走一生的也是你,那这辈子我傅以恒认定的就是你。” 宋珞秋心底软成一片,她鼻头有些发酸,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用眼描绘着傅以恒的轮廓,眉眼,唇齿,将他的模样深深刻进了自己心里。 这是她的夫,与她拜过天地的夫君。 宋珞秋抬手勾上傅以恒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凑近,微微张开唇,印上了傅以恒的薄唇,他的唇柔软中带着一丝凉意,却似诱人的罂粟,让人只要沾上就再也离不开。 傅以恒感受着宋珞秋的主动,心底欢喜不已,将宋珞秋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反复碾牍她的唇,或许是房内温度越发高,两人的衣衫不知何时散落满地。 当宋珞秋觉得自己有些发冷时,微微轻颤,傅以恒带着□□的吻再次落了下来,走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引起她一片颤栗。 是夜春归,红帐鸳鸯,戏水惊喜,似惊涛骇浪,又以暖水温情。 宋珞秋是累得睡过去的,她想过自己的洞房之夜会是点到为止,却不想傅以恒一个大伤刚好的人居然如此勇猛。 往日她只觉得傅以恒不过是一阶书生,谁能知道他竟是一头饿狼,将她完全的拆骨吞皮。 翌日清晨,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傅以恒,想起昨晚种种,宋珞秋只觉得臊得慌,她不敢先起床,只将自己躲在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的。 “公子,夫人,可起身了?” 第52章 胖墩墩安心修养 这一声唤让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宋珞秋惊了一跳, 她慌忙答一声:“起...马上就起,你们先别进来。” 昨晚动静不小,烟晴与金喜自是听到了的, 一早便去向傅夫人报了, 清晨来就是传个话,于是低笑一声回:“夫人,老夫人说了,昨晚公子与夫人劳累, 今日多歇息, 不用去请安了。” 说完, 金喜与烟晴笑着退了下去。 在被子里听到这话的宋珞秋脸红了一片,只觉得快臊死了, 感情昨晚的动静全府都知道, 她还怎么见人。 这番动静把一旁睡着的傅以恒弄醒, 他缓缓睁开眼,就看着身旁的人蜷缩成一团, 小脚还在被子里蹬来蹬去,他侧过身拉下被子,垂眸噙着笑看她:“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 宋珞秋嗡声嗡气道:“都怪你,昨晚弄那么大动静, 现在全府的人都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都怪你, 都怪你。” 宋珞秋羞人的模样,扰得傅以恒一阵心痒痒, 忍不住逗弄起来:“昨晚又哭又喊的可不是我, 你怎么怪我。” “还不是因为你.......” 说到这个昨晚疯狂的画面, 又再次浮现在宋珞秋的脑中,她更是羞愧,后面的话哪里还能说得出口。 “你....你....”这急得宋珞秋说不出话,只能握着肉拳拳去捶傅以恒。 这番举动,傅以恒觉得宋珞秋可爱到犯规,一颗心被填的满满当当,发出一声声低笑,因为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傅以恒胸口的震动惹得宋珞秋一阵酥麻。 两人闹了一会儿,傅以恒将宋珞秋抱在怀中,低声道:“素来便知你身子娇软,谁想竟似棉花一般。” 宋珞秋现在这个脸就没凉下来过,她怎么也想不通,傅以恒那样的谦谦君子,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现在竟满口荤话,听得人直想挖个地洞钻。 “你别说了,你再说这样的荤话,明日开始你便去书房睡。” 看着这样经不得逗的傅以恒听她这样说,只能求饶:“好好好,我不再说了,夫人莫赶我。” 宋珞秋笑笑,翻身起床,谁想脚刚落了地,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傅以恒见状一把将她抱过,心底有几分自责。 是他太想要她了,昨晚一时控制不住,要了好几次,也难怪她身子这样娇弱,大病又初愈,经受不住。 傅以恒将她抱在床上坐好:“今日你别动,让为夫照顾你。” 宋珞秋甜甜笑起,点点头:“那好,今日我便都由你照顾了。” 傅以恒刮了一下宋珞秋的鼻头,转身走到衣柜前:“夫人今日想穿什么衣裙。” 宋珞秋想了想:“穿那件水红蜀锦流苏长裙,外要水纹缎面银线对襟外衫。” 傅以恒从她衣柜里好不容易将她说的几件衣裙寻了出来,宋珞秋突然话锋一转:“嗯...今儿我看着外间春色正好,或许穿那一身湖蓝水仙柔纱裙要好些...” 傅以恒只能将手上的裙子放回,转身又去衣柜一通好找,将宋珞秋要得裙子找出来后,宋珞秋眼珠一转,轻勾了嘴角,似撒娇又道:“哎呀,我想起娘说给我做了新衣裙,是鹅黄软锦的,我还是穿那个吧。” 傅以恒是看出来宋珞秋这是故意在耍他,无奈的低笑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也未再去寻,反道:“我看娘子不穿甚美,就这样吧。” “诶诶!”宋珞秋跑上前一把将衣裙夺过,嗔怪道:“不穿怎么出门。” 如果说昨晚宋珞秋是被架在火上烤得羊,今日着一身衣服穿下来,她似乎感觉自己是腌入锅里的鱼。 傅以恒说是帮她穿,其实就没安心好好给她穿,几件简单的衣裳,老是穿不上去,要不就是又被他压迫着□□到褶皱,等着终是穿戴妥当,已经日上三竿。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2节 宋珞秋绯红着一张脸,身上浸了一层薄汗。 当傅以恒一脸神清气爽得打开门,金喜刚巧过来传他们去用午膳。傅以恒因着下午与太子相约商议要事,在宋珞秋额头落下一吻后,在宋珞秋耳边低声了一句:“夫人晚上可要等我。”后大步出了门。 金喜与烟晴见到这幕,轻笑着很有默契的将头低下。 宋珞秋感觉太阳实在辣眼,直到傅以恒走远了,宋珞秋才长叹一口气,她看向烟晴:“你们公子这么些年连个通房都没有,实属奇怪。” “公子洁身自好多年,只等着夫人呢。”烟晴一边说,一边笑。 当宋珞秋坐在饭厅时,傅夫人笑得像怒放的牡丹,带着满满当当的喜气,她忙招手让宋珞秋在她身旁坐下:“珞秋,来。” 宋珞秋没有忘记规矩,乖顺的向傅夫人行礼后才落座。 “娘看看,哎哟,是不一样了,这面容看着想来我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抱孙子了。” 宋珞秋:“娘.....” 宋珞秋开始怀疑,昨晚他们圆房,是不是府里敲锣打鼓,高声广播了,本是如此私密的事,整个府里的人,从主子到下人都知道了。 “你呀,也别害臊,想是阿恒之前心疼你身子不好,迟迟未圆房,又遭着这一次变故,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嘛。反正这是迟早的事,别羞。” 宋珞秋将头低得更低了些,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但大可不必如此广为宣传。 好在,傅夫人说完这话后,也没再提,只将话题引了别处:“你刚回来,那宁侍郎家的姑娘就递了帖子说要来拜访你。你不在这段时日,她也来问了好几次,想是真心担心你。你若是得空了,去回一声。” 宋珞秋一听宁月茹来过好几次,打心底里感动:“嗯,我吃完饭就去。” “这次变故太过突然,你也莫怪阿恒瞒着你,他连我们都瞒着呢,想是此事重大,不容有失,也怕我们知晓多了,连累我们。这孩子就是这般,固执得很。” 说到这个宋珞秋早就想问傅以恒的伤,于是开口:“娘,阿恒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看着不像刀剑之伤。” 傅以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串了琵琶骨,傅夫人想着瞒也是瞒不住的,于是将当日发生的情况徐徐道来,宋珞秋越听越心紧,放在腿上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裙子,只将裙子揉捏的褶皱不堪。 “他.....他何必要去砍了襄昌王的手。” 傅夫人:“那时候若是他不将仇恨吸到自己身上,只怕那许世子下一个要杀的就是梁羽安,或许还会杀我们,他是迫不得已.....” 宋珞秋心跳得厉害,只是这样听着便觉得心惊,若是真的当日看到,只怕她会当场昏厥。 “现在也过了,皇上很是器重他,夸他一介文臣有胆识魄力,也算是个回报吧。”傅夫人长叹一口气强行安慰道。 用过午膳后,宋珞秋让金喜去请宁月茹,自己坐在小院里,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傅夫人说的话,傅以恒为了将仇恨吸到自己身上。 或许他其实是早做好了准备,若是皇上不保他,他便以自己的死来换取傅家平安吧,所以才那般拼命。 在他心里,是不是任何人都比他自己更重要,他怎的就想着牺牲自己呢。 皇权,百姓,父母,妻子,友人,他都想护着。 那....谁来护他。 “宋姐姐!!” 一声高呼,将宋珞秋的思绪打断,宋珞秋一抬头就见着宁月茹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朝她奔了过来,宋珞秋刚站起身子,宁月茹就冲到面前,一把将她抱住。 宁月茹低泣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将宁月茹抱着,感觉她的肩膀一阵阵耸.动。 “傻姑娘,怎么一见我就哭。” 宁月茹抽着鼻子,嗡声翁气道:“宋姐姐....你可知道那日我听闻宫变,你又失踪,我可吓坏了,这一月以来,我每日去佛前祝祷,希望你平安归来,现今看到你安然无恙,我这一颗心才落下。” 宋珞秋拿过手巾给宁月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月茹,谢谢你这样记挂我。” 其实从一开始,宋珞秋便只是将宁月茹当作普通社交中算是友好的那一挂普通朋友,却不想一次一次接触后,竟渐渐得了宁月茹真心,她虽表面清高一些,实则也是个真诚善良的小姑娘,又这般记挂她。 让她一点点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生了好感,也不似刚刚入京城那般惶恐不安。 她在这有了家人,爱人,朋友。 “宋姐姐你说什么谢谢,我本就真心当你是我姐姐,这次你没事就好,若是下次.....呸呸呸,没有下次.....,以后我定要护着你。” 宋珞秋笑起来:“你一个小姑娘,能护好自己就不错了,怎么护我。” “我不管,以后就算不能护你,我也与你一起。” 宋珞秋:生同衾,死同穴? 宋珞秋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坐下,又让金喜去端了茶水瓜果,宋珞秋简单讲了讲在路上遇到的事以及后面怎么得救的,宁月茹听得心惊肉跳。 “那周氏着实过分!居然想要你为筹码!” 第53章 胖墩墩的事业心 宋珞秋想着这些事终归是过了, 倒也不想再多提,多回想,剥了一个甜橙塞到宁月茹嘴里:“好了, 别说我了, 这些日子你过的如何?你爹爹可还让你跟那个于择新相处?” 宁月茹眼底有几分波动,垂下头:“嗯...这些日子我于那于择新相处了些时日,他倒是谦虚有礼,也处处照顾着我, 算是妥帖。” 看着宁月茹这样, 宋珞秋不禁奇怪:“你往日不都喜欢这样的公子么, 我怎么看着你还不满意?” “是.....可最近不知怎的,我觉得那好像不是真正的喜欢....” 宋珞秋略微挑眉, 一脸认真的看向宁月茹:“那...你说说真正的喜欢是哪样的?” “我也不知道, 我想着或许就是你与傅侍郎那般吧, 总归不是那种相敬如宾的感觉,那种相敬如宾的感情, 不是真感情。” 宋珞秋了然,感情是这个姑娘在懵懂中渐渐明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虽然作为过来人,但可以说最近才陷入“热恋”, 若让她说个所以然出来,她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于是宋珞秋将话锋一转:“既如此, 上次我与你说过考验考验的方法,你可试了?若这次试了你再看看如何?” 宁月茹突感为难:“我想过, 可是如果试了他是陈玉笙那样的,我便有借口在爹爹那推脱, 如若不是....这.....所以我迟迟没试。” “傻姑娘, 你一定要试, 你开始不是介怀的就是怕他是第二个陈玉笙吗?你试了如果他真是,那你自然而然将他推开,合情合理,你也不必如此纠结。如果不是....你却还是不喜欢他,那就是真的不喜欢。到时你跟他分说清楚,想必他也是个知人善意的,倒也不会为难你,这不是更好?” 听完宋珞秋这番话,宁月茹眼中亮光一闪,本就水灵的杏眼里带着喜意,她一把拉过宋珞秋的手:“宋姐姐,我没你真不行!你就是我的解语花!” 宋珞秋被她逗笑,宁月茹得了心中答案,马上起身:“宋姐姐,你回来身子还要养养,我便不多打扰你了,我去将事儿办了再来告诉你结果。” “去吧。”宋珞秋点点头,含笑着起身送她。 宁月茹走后不久,傅以恒便回府了,晚膳时,傅尚书与傅以恒谈到了一件朝堂的事,本来宋珞秋对这并不感兴趣,却因听到了梁羽安的名字,竖起了耳朵。 “这次官家本就是下了决心要改革分封制度,虽然这梁家并没有自己封底,更没有兵权,但挂着异性王的名头,官家总不能将其他异姓王都摘了不摘他的。” 傅以恒点点头:“所以这梁家现在无一人在朝中议事参政,这爵位没了,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宋珞秋放下筷子:“以后都没有异性王了吗?” “官家这次下的一盘大棋,为着就是彻底废除异姓王制度,想是不日旨意就会下来。” 回到房以后,傅以恒将外衣褪下,看见宋珞秋在一旁发呆,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在想什么?” 被揉了脸的宋珞秋有些不满,嘟着嘴看着傅以恒:“我脸是面团儿吗,总是揉!” 那模样把傅以恒给可爱到,他低笑一声将宋珞秋搂到怀里:“怎么揉都不够。” 两人在塌上打闹了一会儿,宋珞秋突然正经道:“夫君,你今日说官家要废了梁羽安家爵位,可是真的?” “嗯,官家就是借这次机会。” “那梁羽安以后不就是白丁了?没有了爵位的分封,岂不是家中开销都成问题?” 傅以恒笑笑:“那倒不至于,他们家这些年积蓄不少,还有那么多田庄铺子,官家只是收回爵位,又没有抄他们家,富贵还是有的,以梁羽安的家底,三辈子都不愁吃穿。只是少了爵位,在这京城便落了圈子,只怕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捧着他们家了。” 宋珞秋点点头回应:“这捧高踩低是常事,只是不知道梁羽安那跋扈惯了的性子,能不能适应。” 傅以恒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味儿,他将宋珞秋扶正,眼眸微咪,探寻的看着她:“怎么....你这样关心梁羽安?” “哪有?我平日没什么朋友,梁羽安是为数不多说得上几句话的,再说他还救过我命,我关心一点这有什么。” 傅以恒脸色一沉:“你不能关心别的男人,特别是梁羽安。” “我就问问....” “问问也不行!” 宋珞秋看着傅以恒崩起的一张脸,想起在这之前他就因为梁羽安跟自己置气好久,于是乖觉的不再提,她用手勾了勾傅以恒的手,挂着一张笑脸:“好,我不问就是了。” 傅以恒挑了挑眉,手被她勾得有些痒,刚刚心里冒出的那股酸气儿消散了不少,只是他很是享受宋珞秋讨好他的样子,于是故意还是装作不悦的模样。 “夫君....你不要生气嘛,谁有我家夫君好啊,我夫君是京城第一公子,有学识有胆识,得官家喜欢,得全京城姑娘倾慕,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那梁羽安一个纨绔子弟,难能跟我家夫君比啊。” 宋珞秋的语气夸张得很,让傅以恒差点憋不住,嘴角略微抽动。 ——远在汝南王府的梁羽安连打两个喷嚏,骂骂咧咧道:“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傅以恒:“我竟不知道我家夫人这么会夸人,再夸夸。” 宋珞秋一看傅以恒不生气了,便也不再继续,而是转身下了塌:“夫君歇息了。” 傅以恒意犹未尽:“你再夸夸我啊,我爱听。” 宋珞秋并没有再理会她,自顾自的上了床,将被子裹紧。 傅以恒眼眸微动,瞧着宋珞秋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感觉一股热流从胸口窜起,只是他想到昨晚实在将人折腾得不轻,他念着宋珞秋的身子,强行将自己那股邪火压了下去。 他轻手轻脚的上床将宋珞秋抱住,宋珞秋身子正紧绷,心想恐怕她又要被捏扁搓圆,却不想傅以恒只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后,便躺下了。 一颗心提起来的落了下去,她在黑暗中悄悄睁开眼看了一眼在他旁边睡着的傅以恒,他双眼紧闭,呼吸平缓,那圣者的模样与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宋珞秋忍不住轻轻用手摸了摸他的眉头,傅以恒并没有反应,宋珞秋又摸到了他高挺的鼻梁,手指轻轻擦过他的唇峰时,傅以恒闭着眼低沉道。 “睡不着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宋珞秋立马躺回去,将被子拉的紧紧的,傅以恒低笑一身一把揽过宋珞秋。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动了。” 傅以恒只将她搂紧了一些,在她耳边道:“乖,好好睡,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宋珞秋这下乖觉了,趴在傅以恒胸口不敢乱动,而傅以恒的胸膛似乎有一种魔力,宋珞秋只趴了一小会儿,一阵困意来袭,闭上了眼睛。 天光大亮后,宋珞秋懒洋洋的起身,发现傅以恒已经走了,她看着床边空荡荡的,用手摸了摸上面的余温早已没有,想是傅以恒起得早,已经去上朝一阵儿了。 既然傅以恒这么努力,宋珞秋感觉自己也不能落后,作为穿越而来的新时代女性,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提现价值。 这遭变故完,似乎京城还如往昔,并未见得因为这场变故有多大变化,繁华似锦,人声鼎沸。 当宋珞秋刚踏进环锦阁大门时,掌柜的一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嘴里直道:“哎哟喂,我的傅夫人呐,您可终于来了,我这一些夫人小姐问了好久的新首饰,可我们没您图纸就是做不出来呀,我还以为你不想再与我合作了呢。” 宋珞秋在掌柜的引路下,坐到了一间厢房中,接着她徐徐道:“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今儿一回来就上你这了。” “诶诶!这是前些日子卖出首饰的分成,因为价格卖得高,我便折成了银票,夫人您点点?”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3节 宋珞秋简单的算了下银票,差不多有五百两的样子,很是满意,于是给金喜一个眼色,金喜便将这两日宋珞秋画的图纸拿了出来。 掌柜的将图纸展开一看,脸上笑容越来越盛,嘴里不禁感叹:“真好真好,不愧出自傅夫人手笔,这些首饰做出来,那简直得夫人小姐们疯抢啊。” 宋珞秋看着老板这样高兴,于是便给他提了一嘴:“掌柜的,这批首饰你可以每件只做一样。” “嗯?只做一样,那岂不是少赚了?” 宋珞秋摇摇头:“物以稀为贵,你做出来后摆个拍卖会,价格者得,说不定你卖出一件首饰的价钱,比十件还多。” “什么叫拍卖会?” “拍卖会就是召集一群人对一件物品出价,报出最高价的,可以得到物品。夫人小姐们不缺钱,缺的是独一无二,而且在这拍卖会高价买到,也全了她们面子,不是吗?” 环锦阁老板从商多年,宋珞秋不需要说太多,就懂了里间原理,一拍脑门叫一声:“好!就按夫人的意思办! 第54章 胖墩墩逛茶楼 从环锦阁出来后, 宋珞秋也没有着急回家,她带着金喜烟晴找了一处临街的茶楼,特意选了二楼位置。 这处正好可以看见宁福大街, 正是这样的烟火气让宋珞秋觉着日子才算有滋有味, 京城的春来,似乎冬日那一场浩劫,随着雪融也消失殆尽了。 “诶,你听说了吗?官家今儿正式颁了旨, 将异姓王帽子都摘了。” 茶楼隔间本就是用一面竹席隔开, 并不隔音, 旁边人说的话全落到了宋珞秋耳中。 宋珞秋虽然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但那些人说话好像丝毫不顾忌, 声音虽算不得多大, 正正好好能让宋珞秋听个真切。 “在京城的异姓王不就两个?一个是汝南王梁家, 一个是平北王贺家,这一摘了, 他们不就什么都没了?” “贺家还好,家中嫡子长女,一个在朝为官, 一个入宫为妃,就算丢了爵位, 也还能立足。只是这汝南王,啧啧, 家中就一个纨绔嫡子,没能力不说, 平日跋扈得很。” “我倒看看他现在没了爵位怎么跋扈, 他现在没了爵位不就白丁一个?谁还怕他不成。” 宋珞秋轻抿一口茶, 不由得开始担心梁羽安来。 说来也是巧,宋珞秋刚放下茶杯,就听见旁边一阵喧闹。 一道略微嚣张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不是世子了也轮不到你们在这嚼舌根。” “你你你!!你不能打我!” “我就打你,怎么了?” 只听“砰”的一声,那人摔在地上,宋珞秋慌忙从茶间里出来,走到隔壁,一把拽住了梁羽安的胳膊。 梁羽安微微回头,看见是宋珞秋,眼底喜色一起,连带着嘴角眉梢都上扬。 “桃子!!你平安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梁羽安夸张得说着,宋珞秋顿时圆脸一红。 上次因为跟梁羽安在茶楼碰面,傅以恒闹了好大的别扭,现今虽然傅以恒不在,总归是在大庭广众下,她得顾忌着自己名声,断不能跟梁羽安这般亲密。 “你别打架.....” 梁羽安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打架,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长舌妇”,只丢了一句:“下次再听到你在背后议论我梁家,见一次打一次。” 宋珞秋扯了扯梁羽安的衣袖,两人坐回到隔壁茶间。宋珞秋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他,梁羽安更是没想到。 因着这一次变故,梁羽安除了担心傅以恒外,最让他挂心的还是宋珞秋。他好几次想去傅家问问,一想到那次宋珞秋与傅以恒因为他争执厉害,他不想给宋珞秋再带去麻烦,所以强忍着心中想法。 幸而那日傅以恒将宋珞秋带回京城的消息传开,他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坐下后,梁羽安急忙问:“桃子,你没受伤吧?他们可有欺负你?你回来后,睡觉会不会做噩梦?” 一连串的问题让宋珞秋不知道回答哪一个,梁羽安的记挂让她有些感动,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情谊,总归是好的。 宋珞秋摇摇头:“一切都好,只是出门了一趟,没什么的。”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傅以恒嫌弃你,没关系,你跟他和离了,我娶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正在喝茶的宋珞秋一口茶呛到气管,剧烈咳嗽起来。 “喝个茶都要呛到,你说你。” “咳咳....你莫要再说这些浑话了,我和傅以恒很好,不会和离的。”说完这句,宋珞秋心里微微发甜,嘴角忍不住上扬。 梁羽安看着宋珞秋这副模样,满脸怀疑,一本正经道:“傅以恒肯定威胁你了。” 宋珞秋不想将话题扯到她自己身上,她今日叫梁羽安过来,也主要想问问他未来的打算。 “别说我了,现今官家撤了你们家爵位,那你....肯定不能像往日一般肆无忌惮,还有....你未来怎么打算。” 这没了爵位就没有与之相对应的俸禄,更重要的是,没了爵位那自然没了地位,一旦少了地位,在这京城便很难行事了。 梁羽安摆摆手,倒是一脸轻松:“官家的决定我们能反抗吗?撤就撤了,以后做个闲散富贵人,倒也不必处处被老头责骂,反倒自在。” 宋珞秋知道梁羽安是这样一个性子,任何事都装作无所谓的模样,这撤爵是大事,她不相信梁羽安就能如此坦然。 “梁羽安,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男儿自当顶天立地,你年纪轻轻就无抱负,岂不是浪费你年华,再说以后你爷要娶妻生子,总不是一家人都等着吃坐山空吧?” 梁羽安眉头微动,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似陷入了思考。宋珞秋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道:“如今你听得是众人对你的冷嘲热讽,倘若以后你自己入了朝堂,他们又能再说什么?堵住人家嘴的不是拳头,而是自己的实力。” 梁羽安抬起头,终于收起了他玩世不恭的笑,第一次认真的向宋珞秋发问:“你觉得我有那个实力吗?” “怎么没有!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是看努力的成分有多少,你当初与傅以恒同在学堂,傅以恒说过你并不比他差多少,只是更贪玩一些。你要是认真努力,何愁追不上那些人?” 宋珞秋的话似带着力量,一下一下撞在梁羽安心上。 从他们家接到撤爵旨意那一刻起,他感受得到老头子整个人都颓糜了起来,汝南王府的牌匾被摘下来那一刻,说不难过,是假的。 老头子一夜间似乎老了十岁,往日打他的力气似乎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只看着他低声叹气。 “那我要怎么做?” ———— 从茶楼出来后,宋珞秋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二楼窗边若有所思的梁羽安,想着或许这一次变故给他了机会,她作为他的朋友,只能够点醒他,其余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夫人,我觉得你刚刚跟梁世子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我这些年就没见过梁世子那样的表情。”金喜低声道。 宋珞秋轻笑:“只要听进去了就好。” 这几日,天气越发回暖,傅以恒因着朝堂事忙,早出晚归,宋珞秋倒也没闲着,除了陪着傅夫人进香上庙,便是在书房认认真真画着首饰图纸。 偶尔,她会拿出自己的小金库数数存了多少钱,看着银票越来越多,心底也越发安稳。 春日后的京城,繁花似锦,那场变故并未给京城勋贵留下太多阴影,只是因着这一场变故,几处人家日益落败,傅家因为服以恒的首功,加之傅家加封了爵位,如日中天。 春日宴的拜帖这几日连绵不断的送到了宋珞秋手中。宋珞秋回绝了一些,可总有不好回绝的,不得不去。 靖昌伯爵府今日办的春日宴,傅夫人与宋珞秋都被邀请了。当她们马车停于伯爵府门口时,小厮眼尖,忙回院子里去报了一声,不一会儿,靖昌伯爵夫人孙氏挂着满脸笑迎了出来。 傅夫人与宋珞秋刚下马车,孙氏忙不迭地上前拉住傅夫人的手:“好妹妹,好些日子不见,气色越发好了,想来儿子成器,媳妇贴心,日子顺遂吧?” 傅夫人心想以往没见的与孙氏交情多好,现在她竟这么热情。 “孙姐姐也是满脸喜色,想是家中又添丁添喜了吧。” “害,我们家孩子生的再多,也没见有你家那一个有出息......” 宋珞秋乖巧的跟在后面,也不插言,听着她们互相寒暄。 到了花厅,只见一些小姐夫人早已经坐着,她们见着傅夫人与宋珞秋来,纷纷起身相迎:“傅夫人,傅少夫人。” 宋珞秋规矩的向她们行礼:“各位夫人小姐妆安。” “傅少夫人这规矩没的说,傅夫人,我当初就说你们家娶这个媳妇是娶对了,旺夫旺家。” 另一夫人也接嘴:“对对,下次我让我儿子选媳妇也要选傅少夫人这样的。” 傅夫人与宋珞秋被一群人围起来吹捧,简直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尴尬的附和。好在众人吹捧了一阵,也许是累了,坐下开始吃茶。 没想,这时有一穿着青蓝墨云纹软丝长裙的姑娘,端着一碟子点心走到傅夫人与宋珞秋面前,她抬起头,挂着甜美的笑,声音也柔水似的:“傅夫人,傅少夫人,这是我学着做的玉露方酥,你们尝尝。” 傅夫人正不知所以时,孙氏忙搭了话:“这是我家的嫡次女——杜如霜,她这几日就捣鼓些吃食,今儿办这个春日宴,也是请大家来尝尝她的手艺。” 宋珞秋看着眼前姑娘,生的清秀斯文,一脸的娇媚灵动,便也生出好感,她将目光放在点心上,见那点心精致得很,便伸出手拿了一块,那点心果然入口即化,好吃得很。 “妹妹真是手巧,竟能做出这样好吃的点心。” 杜如霜挂起笑:“谢谢姐姐夸奖,姐姐喜欢便多吃些。” 傅夫人没有尝点心,只跟着宋珞秋随意赞赏了一句。杜如霜突然拉起宋珞秋的手:“姐姐,我们去后院赏花吧,好些姐妹都在那边,想是同龄人相处自然些。” 傅夫人见此朝宋珞秋点点头,示意她去,宋珞秋便也不推辞,随着杜如霜缓步往后院走。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听闻姐姐与傅侍郎是青梅竹马,傅侍郎多年未娶,就等着姐姐。” 宋珞秋笑着点点头,只道:“我们是从小认识。” “我真羡慕姐姐有这样一段感情,傅侍郎不仅能干还一表人才,不知道是多少女郎的梦中人,还这般痴情,姐姐真是好福气。” 宋珞秋想起傅以恒对自己的点点滴滴,虽然有时候恶劣一些,但回想起来,他是无可挑剔的。 “妹妹生得如此活泼可爱,以后也定会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杜如霜吐吐舌头俏皮得很:“我想与到与傅侍郎一样的郎君只怕不容易。” 宋珞秋略微一顿,见她笑得一派天真烂漫,只当小姑娘随意打趣,也没往深处去想。两人说笑着便到了后院,靖昌伯爵府的后院种植了不少珍惜名贵的花草。 正是浓春时节,百花齐放,好看得紧。这里本就围着三两一堆赏花的闺秀,与花与人竟是一处盛美风光。 与此同时,在花厅与几位夫人喝茶聊天的傅夫人突然听得一些夫人说起家长里短的事。 她本不想参与,却不想有人提了她:“傅夫人,我瞧着令郎与媳妇已经成亲大半年了吧,怎么现在还没听到添丁的动静呢?” 傅夫人略微一顿,勉强笑着应:“年轻人嘛,有他们自己安排。” “那能由着他们安排,你家人丁不多,不得赶紧添丁旺家呀。” 一旁另一夫人忙接口道:“傅夫人,我看你那媳妇是丰盈些,我听闻胖些的女子不宜有孕,是不是因着这个?” 听到这,傅夫人略微有些不快,将茶杯放在桌面,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李夫人慎言,我家媳妇身子没有问题,你莫要说这些,若是以后传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出去,我第一个去寻你。” 李夫人顿时一慌:“哎哟,傅夫人你可别生气,我这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傅夫人没有再接她的话,只将眼撇开。孙氏见状忙打圆场:“都是姐妹闲话,随意问问,傅夫人莫往心里去,想是李夫人也没其他意思,她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的。” 傅夫人没有回应,倒让李夫人有些尴尬,借口有些热,自行出了花厅。 孙氏见着氛围有些尴尬,将傅夫人拉过:“妹妹与我去院子转转透透气可好?” 傅夫人本就不太喜欢一堆夫人七嘴八舌的,便起身随着孙氏一起去了。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4节 两人走在院中长廊,随意说了几句,孙氏突然话锋一转:“傅夫人,你刚才也见着小女了,觉得小女如何?” 在这深闺中的夫人,一听这话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想来今日这春日宴,特意邀请她们,又对她们这么热情,为的就是此事。 第55章 胖墩墩长面子 傅夫人停下脚步, 倒也不想直接去说什么,轻笑一声婉转道:“靖昌伯爵府教出来的姑娘哪有不好的,我记得杜夫人嫡长女是嫁了太子太傅的大公子吧, 那这嫡次女怎么的婚配也不能比她姐姐差了去。” 孙氏应着傅夫人的话顺了下去, 她轻轻拢了拢头发,状似无意道:“我们家本跟她说了一门亲事,可她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说着今生不嫁心仪之人宁可去做姑子。” “噢?二小姐有心仪之人了?是哪家公子这么好福气, 得二小姐青眼?” 孙氏突然挽过傅夫人的手, 低声道:“不怕妹妹笑话, 我那小女正是心仪傅侍郎,她说傅侍郎京城才俊, 又人品贵重, 嫁人自当嫁这样的郎君, 才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 傅夫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孙氏:“杜夫人, 如若是去年你跟我说这话,我自当是欢喜的,可现在京城谁不知道阿恒已经娶妻, 而且这个妻是他自己求来的。况且他们夫妻感情很好,杜夫人说这话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好妹妹, 你先别急,我知道傅侍郎与现在媳妇是青梅竹马, 那情谊一般人自是比不得的,我杜家肯定也不会强人所难。今日约你来, 本就是商量。想我靖昌伯爵府找哪样的女婿找不到, 但小女自小性子执拗, 她执意只嫁傅侍郎,我这也才下了老脸来跟妹妹说道说道。” 傅夫人将孙氏好好看了一眼,只觉得太过奇怪,但又因着面子不得不委婉道:“谢谢杜夫人抬爱,只是现今他们夫妻感情甚好,断然不会和离的,而且珞秋处处周到,我们傅家也不可能休妻。还望杜夫人给二小姐说说道理,她年岁小,免不得不知道什么是感情,或许是一时冲动,且末因为年岁小,情窦初开,并不知情为何物,让她再思量思量慎重折婿。况且这京城中才俊好儿郎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阿恒一个人。” “傅夫人呐,我哪里没劝过,这是劝不住了才与你说,她是我与老爷的心头肉,只能依了她。” 傅夫人听到这,脸色已经极为不快,却不想这孙氏下一句话让她震惊的险些说不出话来。 “我与老爷已经商量过了,若是你们应了,便让小女入你们傅府,嫁傅侍郎为平妻。这平妻既不让傅侍郎与他青梅竹马分开,也全了小女心意,刚巧也旺一旺你们人丁不是?”说完孙氏自顾自的笑起来,似乎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好。 “杜夫人,我竟不知伯爵府是这样的教养,居然甘愿让自己女儿去嫁有妇之夫。还说什么两全?不好意思,你们府要嫁,我家儿子不一定乐意娶。” 说完这句话,傅夫人拂袖而去,只觉得在这多呆一会儿,都会脏了自己裙摆。如此修养的父母也难怪教养出看别人丈夫的女儿。 “傅夫人....傅夫人!” 孙氏在后面追着走了几步,傅夫人走的很快,拐过长廊便不见了人影。 宋珞秋在一堆待字闺中的姑娘簇拥下,有些疲乏的撑起勉强的笑来应和。 杜如霜走上前线微笑着三言两语给宋珞秋解了围,而后两人在人工湖边坐下。宋珞秋用手巾轻轻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姐姐能嫁的如此好的郎君,也难怪那些姑娘来问姐姐讨教经验了。”杜如霜打趣道。 宋珞秋干笑一声:“我嫁与傅郎有些时日了,以往倒没人这么热情,现今也不知是怎么了。” “那不是因为这次傅侍郎智勇双全,帮官家处理了大事,得官家垂爱。你说说同他一届入朝堂的,现今哪一个能比得上他?”杜如霜说这话时,双眼微亮,甚至带着几分向往的神情。 宋珞秋不知道如何作答,总觉得奇怪得很,便将目光投向人工湖中的锦鲤,橙红相间的锦鲤游得很是畅快。 这时,杜如霜的声音悠悠响起:“宋姐姐,你说傅侍郎这样的青年俊才,若是只有一个夫人,岂不是很可惜?” 宋珞秋听到这话,将目光落到杜如霜脸上,她明明生的娇媚可爱,就连说这话也带了几分嗔怪,若不是她一系列反常的感觉,宋珞秋或许是觉得她实在随意玩笑。 但此时,宋珞秋却收了笑,认真的看着杜如霜:“杜家妹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如霜倒也没有遮掩,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宋姐姐,我也不瞒你,我是心仪傅侍郎,正想着让父母说亲呢。但我想着你已嫁傅侍郎为妻,我爷不愿做小的,那便与你为平妻,一起服侍傅侍郎。以后我定与你和平共处,你看如何?” 这些话让宋珞秋听得双眼睁大,有些错愕的看着杜如霜,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能将这些话说的如此义正言辞。 一旁的金喜性子急,这一听马上顾及不到自己身份,直言道:“杜小姐,你怎的如此不自重?!” “你一个小丫鬟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你!” 宋珞秋拉了拉金喜的手,让她不要再说,转而对上杜如霜:“杜小姐,先不说平妻不平妻的,这怕是你的一厢情愿,婚姻大事就两家意愿,就算是妾,那也得我这个原配点头才进得了门。我劝你还是顾着自己身份,莫让人笑话了去。你若是想好了,不再说这番话,我也便当你今日是胡言乱语。” 杜如霜本以为宋珞秋性子软,自己直接说了,再加上她母亲在与傅夫人分说,她一个嫡出小姐都自降身份了,现在傅家蒸蒸日上,她带着靖昌伯爵的势力嫁过去,傅家应该不会拒绝。 却不想这个宋珞秋将话直接撂出来,丝毫没给她面子。 “你!你!” 宋珞秋站起身来,她不想再与杜如霜多言,转身准备走时,只留了一句:“女子当珍惜自己,自己将自己轻贱了去,那必会招人诟病。” 离开人工湖,宋珞秋也没有心思在这靖昌伯爵府上待下去,刚巧越过一个小院,看到正满脸不爽的傅夫人走过来,宋珞秋急忙上前唤了一声:“娘!” 傅夫人看到宋珞秋过来,一把拉过宋珞秋得手:“走,咱们回家。” “娘,脸色这么不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在回府的马车上,傅夫人简单的讲了讲今日遇到的事,宋珞秋也将杜如霜的话复述了一遍。傅夫人一贯温柔的人竟忍不住语气颇重:“这靖昌伯爵府简直枉为世家,竟然能说出这般话,还将女儿教成这样,直接到你面前大放阙词。只怕是公主都不会这样讲。” 宋珞秋看着傅夫人的态度,与她刚才说的拒绝孙氏的话,心底十分感动,她握着傅夫人的手:“娘....你真认我这个媳妇,处处维护我,我能有您这样的婆母,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傅夫人拍了拍宋珞秋的手:“你与阿恒情投意合,你也乖巧懂事,我为何要同意一个不知道怎样性子的姑娘进门?难道非要搞得一家人鸡飞狗跳才算得上世家吗?我出身世家,最是烦一些内院争斗,一家人和睦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就算我同意了,阿恒这样喜欢你,定也是不会同意的。你呀,也别放在心上,不过一些人一厢情愿,总是乱不了事的。我们以后少与她们走动就是。” 宋珞秋眼眶微热,点点头应下,心中那一点不悦的紧绷感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待的傅尚书与傅以恒一起下朝回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傅夫人简单的将今日的事在桌上说了出来。 傅以恒鼻哼一声:“这些人果然将捧高踩低发挥的淋漓尽致。若不是如今我在官家面前得脸,他们堂堂伯爵府怎么会愿意将自己嫡女嫁过来做平妻。” 宋珞秋挑了挑眉:“或许...是因为你魅力大呢?” 傅以恒捏了捏宋珞秋的脸蛋:“我魅力大不大我不知道,反正我晓得你魅力是不小的,如今我心中再装不下第二个人,半个都装不下。” 傅尚书:“咳咳.....” 傅夫人:“咳咳咳....” 宋珞秋被傅以恒这一句逗得满脸通红,嘴里嗔怪:“爹娘还在这呢,你怎的如此口无遮拦,羞死人了。” 傅以恒不以为意:“我就说这些人实在现实,我听闻前些日子梁羽安与张统领家嫡女定了亲,现在他们家刚被撤了爵,这张统领便找了借口说家中姑娘身子不行,给退了亲。” “梁羽安又被退亲了?” 傅以恒点点头:“他以往虽然纨绔,尽管被退亲,但要议亲也是很容易的,现在全京城的人都躲着他们走,门可罗雀。” 宋珞秋心中一阵感叹,傅以恒的成功,他们的追捧,与梁羽安的落寞,他们的疏离,这对比也实在太过明显了。 宋珞秋:“夫君,我发现你好像很关心梁羽安。” 傅以恒转过头看向宋珞秋,自己也有几分不解:“我有吗?” 第56章 胖墩墩每日心动 宋珞秋认真的点了点头, 每日在一家人的饭桌上,傅以恒除了简单提起朝堂上的事以外,总会时不时的说两句关于梁羽安的事情。 说到这宋珞秋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傅夫人, 突然想起她刚进府那阵, 傅夫人好像跟她说过怕傅以恒有什么断袖之癖。 “难道...你对梁羽安因爱生恨,现在又心生怜惜。”说着,宋珞秋不自觉的有些兴奋起来。 “你呀!”傅以恒突然用手轻敲了一下宋珞秋的额头:“你这脑瓜子想些什么呢?我与梁羽安年岁差不多,从小在京城长大, 又一起在书院读书, 自是多关心一些。” 宋珞秋嘟囔:“以往也没见你与他关系多好。” 说到这, 傅夫人突然笑开:“阿恒小时候跟梁羽安关系很好的,只是后来阿恒渐渐大了, 便将心思放在学问上, 那梁羽安自小喜欢玩乐, 便与阿恒生分了。” “嗯,是有此事, 我记得梁羽安见阿恒不与他玩耍,有一次还上门来搞了一个什么割袍断义。”傅尚书笑着补充。 宋珞秋对傅以恒的过往感兴趣,马上好奇追问:“娘, 那是他们多大的时候?” 傅夫人想了想:“大约十一二岁吧,此后两人在学堂便老不对付。” 宋珞秋压着声音笑起来, 感情两人这个情谊还真是“因爱生恨”呢。 傅以恒见着宋珞秋笑成这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但又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只能闷着头扒拉碗里的饭。 回到房里, 宋珞秋越想越觉得有趣, 便忍不住问:“夫君, 你跟梁羽安小时候真的很要好?你为什么突然不跟他好了?” 傅以恒一边换衣裳一边随意道:“我小时候劝过他以学业为重,莫要沉迷玩乐。他家有着爵位自是不怕,可我以后的功名需要自己去争。他不听我劝,认为我就是不想与他玩耍,还说我装模作样,这才关系不好的,后来更是渐行渐远了。” 宋珞秋听完,脑子里突然出现学霸与富豪二世祖少爷的爱恨情仇这样的剧本,觉得特别有意思。 “你呀,到底是对我的过往有兴趣,还是梁羽安?嗯?” 宋珞秋:“当然是对你的过往有兴趣了。其实话说回来,要是梁羽安当初听你的,自己挣了功名,现在也不至于被人冷嘲热讽至此。人呐,就是要像我夫君这样未雨绸缪。” 突然被夸的傅以恒心情很好,上了软塌将宋珞秋圈在怀里,将头埋入宋珞秋的颈间,嗅着她头发的馨香,声音越发低沉:“珞秋,这几日你身子应当好些了,爹娘急着抱孙子,我们总该努力些。” 宋珞秋顿时红了脸,从他怀里挣脱掉,低声道:“这要孩子也是得看缘分的,哪能整数量,这是作弊!” 傅以恒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有些慌乱的宋珞秋:“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种闺房之乐说成作弊,也只有我夫人这个小脑瓜能想出来。” 宋珞秋不想这么快就被他给折腾到床上去,马上离傅以恒远了些,一本正经的将话题引开:“其实昨日上街我遇到了梁羽安,还跟他说了一些话,希望他能凭自己实力在京城立足,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噢?你又与他见面了?” 宋珞秋急忙道:“不是约他,是碰巧碰到,而且我们就在茶楼,金喜也在.....我真的只当他是朋友,绝对没有你想的那样!” 看着宋珞秋慌张解释的模样,倒有几分高兴,宋珞秋总归还是在乎他的感受的。 一想到上次两人因为这种事情吵架,傅以恒其实后悔过,宋珞秋是怎样的性子,他不是不清楚,她若真喜欢梁羽安,怎么不会与他分说清楚呢? 而他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占有欲就去阻断宋珞秋的社交,他是爱她的,而她也应当是自由的。 “珞秋,我不会多想,你只要心中有我,那便足矣,以后你想与谁结交,只要那人人品没问题,那都是你的自由。再说,梁羽安肖想你,那是他的不对,关你什么事。你只要心在我这,谁也抢不走。” 乍然听到傅以恒说这话,宋珞秋略微吃惊,暖烛印得傅以恒轮廓分明,一双深眸似带着几分涟漪,让宋珞秋心跳加快。 “夫君.....” 傅以恒伸出手将宋珞秋再次圈在怀里,双唇覆上她的唇,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堵住。宋珞秋被傅以恒吻得身子发软,竟不知什么时候被拖到了床上。 一夜红帐暖梦,一番春雨淋漓,雨打芭蕉畅欢,似鱼欢绕尽情。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当初夏烈阳初探时,宁月茹再次来寻了宋珞秋。 宋珞秋早就备好了冰碗,在傅以恒刚找人修好的亭子里乘凉,金喜端着冰镇好的水果上前:“宁姑娘,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快吃些解解暑气。” 宋珞秋看着泡在冰块里的甜梨与橙子,忍不住用手去拿,金喜动作很快,将盘子端开,低声道:“夫人,公子吩咐过,你不能吃凉的,你可还想喝药?” 宋珞秋想着那苦的钻心的中药,无奈的收回手,只能捧起面前的红枣枸杞姜茶。 宁月茹拿了一块冰梨放入口中,顿时觉得来时的暑气消散不少。 宋珞秋摇了摇团扇,忙不迭的问:“妹妹近日于择新那事进展的如何了?” 宁月茹本来今日来就是说这事,倒也不卖关子,说道:“前些日子我便与爹爹商量了,爹爹同意考验一下于择新,所以这段时日我们为着做戏假装先将家中仆人遣散了一些,而后爹爹又与几位同僚打了招呼,因着做戏要做全套,便请他去吃酒,无意中向他透露爹爹在朝中得罪了贵人。”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5节 宋珞秋兴趣浓得很:“那他作何反应?” “刚开始他自是不信的,后来我约他几次,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还问他借用钱银,就说我用管了水善斋的胭脂,没有办法用其他的。他刚开始是拿了些银钱给我。” “后来呢?” 宁月茹再次拿起一块冰镇橙子塞在嘴里,吃完后才又慢慢继续:“后来他便说他俸禄不够,拿不出来了,让我节约些。” “果然借钱是最能看出一个人本性的。” 宁月茹也笑了起来:“再则我与爹爹约他吃了饭,就将家中情况与他分说,爹爹还说准备告老还乡,以后我们一家人就靠他了,还让他定要给我好生活。你们不知道,他一听,当场脸色就变了。” 宋珞秋听得津津有味,迫不及待继续追问,就连金喜也一脸期待的表情。 “而后,他便找着借口说什么家中有老母需要照顾,怕拖累我,怕给不了我好的生活,不想耽误我之类的。最后还不忘说,他心中是惦念我的,如果我能够等他官位再高些,他便娶我进门,若是等不到,让我不要耽误自己,姑娘的年岁耽误不得的。” 宋珞秋轻嗤一声:“这人果然是伪君子,明明是怕自己被你们拖累,还说的这样义正言辞,做出自己很是深情的模样,怎么说都是他没错,句句都为你着想,实则是为了把自己撇干净不说,还不落人口实。甚至还想让你惦念着他,这人简直比那个陈玉笙还要可怕。宁妹妹,幸好你是看清了她,不然你就是第二个虞姑娘。” 宁月茹认真的点头:“幸得姐姐提醒,我才能早日将这人看出,才不至于嫁错人毁一生,我当谢谢姐姐的。” 宋珞秋笑笑:“我们说什么谢不谢的话,对了,你可听说了梁羽安的事。” “京城闹这么大,怎么没有听说。想起他以前跋扈的模样,现在.....” 宋珞秋忍不住道:“梁羽安再跋扈,总归比伪君子好。” 宁月茹马上附和:“那是自然,其实现在我经过于择新这一事,我回想起梁羽安,竟觉得他比这人好千百倍,当初冒然退婚是有些草率了,也怪我当时没有慧眼,识不得明珠。” 宋珞秋听她这样说,眼睛顿时一亮:“听妹妹得意思,是有些后悔了?如今梁家荣光不在,你却也后悔?” 宁月茹很大方的承认:“嫁人家世固然重要,但最终嫁得是男人,男人顶天立地,胸襟宽广,为人正直才是最紧要的。就如姐姐当初说的那般,若是心术不正,就算有再大成就那又如何,终归过的不幸福,女子为着嫁郎,嫁错人不幸福那是一辈子。与其要哪些人品不好成就光鲜的,仅仅只是个虚名,外人看着好看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宋珞秋听得宁月茹这一番话,眼中赞赏之色尽现:“好像因为这一次事,妹妹成长了许多。” 宁月茹笑回:“有姐姐点着,怎么还能不悟呢。” 两人笑了一会儿,宋珞秋似想起什么,突然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向宁月茹发问:“妹妹,现在若是让你再与梁羽安定亲,你可愿意?” 宁月茹一听,小脸一红:“姐姐怎会问出这样得话!” 第57章 胖墩墩左右为难 虽是打趣, 但宋珞秋其实还是有心撮合宁月茹与梁羽安的。 两人一动一静,又为人善良真诚,若是他俩真的在一起, 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佳话。于是宋珞秋不遗余力的说着:“梁羽安本就一表人才, 再说家中现在虽然丢了爵位,可底气还是在的,你若嫁过去,也不愁好日子。而这样的富贵人家倒比一些成日勾心斗角的世家豪门亲近的多。” 宁月茹听着宋珞秋这样说, 也觉得甚有道理, 可是一想到梁羽安以前老是捉弄她, 她便来气。 “姐姐说的这些我是懂的,可是梁羽安那人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你还记不记得, 那次马球会, 他拿虫子吓我。” 一听这个,宋珞秋笑了起来:“哈哈哈, 是是,你说他幼不幼稚,现在想起来真的好笑。” 笑意本就会传染, 宁月茹看着宋珞秋笑的这样欢,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说笑了一阵, 宋珞秋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将宁月茹留下来一起用了晚膳,而后派了自家马车将她送回府。 天渐渐回暖, 不知不觉到了四月天。今儿一早,宁府大门前便站了一人, 那人身穿青蓝修身长袍, 腰间以一根绛紫锦带作为腰封。他生的也算挺拔英俊, 可此时却眉头紧皱,很是不安的在宁府门前来回踱步。 宁月茹今日本准备上街去取新做的衣裙,她带着小丫鬟刚出了大门,那人就迎了上来。 “宁姑娘...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宁月茹看清来人,略微有些吃惊,往后退了一步,将距离拉开,但还是礼貌的说:“于公子,既然你已经说了我们不适合,现在又何必再来寻我?” 于择新暗骂一声,前些日子他在朝堂听闻宁侍郎得罪了太子,而太子现在手握重权,若是一登基恐怕就要将自己不喜欢的朝臣贬斥驱逐。 宁侍郎似乎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便准备辞官,而且还将未来寄托在他身上。 他好不容易从偏远县城入仕,能留在京城就是要为自己找个稳定的靠山。之前他听闻宁侍郎即将升任刑部尚书,而他还在为自己女儿选婿,他便用尽心力接近。 却没想刚刚得了宁侍郎和小姐的好感,便发生这样的事。他不能让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这才找了借口说家中老母要人照顾,不想娶她回来受苦。 他甚至还编了好多借口,为了保全自己名声,他不得不做出无奈的模样。若不然,他这样快与宁月茹结束,肯定会被人怀疑他趋炎附势,不利于他去寻下一个千金。 可他刚跟宁月茹说完没多久,还未找到下一个千金时,他听闻太子觉得宁侍郎刚正不阿,官家也属意让宁侍郎晋升,丝毫没有要贬斥的意思。 于择新现在后悔不已,想着之前他并没有与宁月茹说绝,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便想着来挽回。 “宁姑娘,我这几日想着你的音容相貌,痛彻心扉,辗转难眠。这一生我能得如此心上人,便想通了我不该因为外界因素来违背自己心。就算我家有重重困难,我都应该将这些解决好,我还是舍不得你,我愿意为你扫清障碍。” 宁月茹看清了他的嘴脸后,再听他说这些话,只觉得有些恶心。 此人满口花言巧语,如若自己不清醒点,宋姐姐提点着,只怕真会被他迷了心智,以后成为第二个虞姑娘。 宁月茹侧开身子,冷声道:“于公子,不是任何人会再给人第二次机会的。世人都说我宁月茹冷傲,我当初能接受你,已经是给了你面子,你自己与我结束,现在又来说这些,让我跟你再好,这怎么可能?你打了你自己脸暂且不论,我难道也要打自己脸吗?” 小丫鬟听自家小姐这样说,心里一阵暗爽,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就是!你当我们小姐是什么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于择新有些慌了,上前一步想去拉宁月茹的手:“宁姑娘....你不要误会,我从未说要与你分道扬镳啊,我只是之前是不想让你跟我过苦日子,所以才....” 宁月茹轻笑一声,只觉得此人满嘴的谎言与找托词,一点都不坦率真诚,心中更是厌恶。 “那你现在还是要我跟你去过苦日子嘛?” 这一句让于择新噎住,好在他脑子反应极快,立马就说:“我这几日在家中想了很多,我想着既然真心相爱的两人,则不该为着一些外界的因素分开。既然真心相爱,那么就能一起面对困难。我相信宁姑娘之前愿意跟我在一起,必然也是如此想。倒是我肤浅了,可是现在我想通了,与其失去心爱之人,我宁愿自私一点,让她跟我一起受苦。但是你放心,这个苦日子我不会让你过太久。” 听着于择新说的这一大段话,宁月茹嘴角微微抽搐,这个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而且说的每一句话都这么假。 她不想再与于择新纠缠,往身侧挪了一步:“那祝于公子早日找到与你相爱之人,你们一起共经风雨吧。” “宁姑娘,你就是我心爱之人。” 宁月茹觉得有些反胃,转身呵斥道:“于公子请自重,莫要败坏我的名声!” 刚巧这时候宁家的马车已经到了,宁月茹嫌恶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里还想再言的于择新,动作极快得上了马车。 “宁姑娘!宁姑娘!” 马车走远后,宁月茹松了一口气,小丫鬟低声道:“小姐,傅夫人果然说的没错,这人满嘴谎言呢,惯会花言巧语的,实在不是什么良人。” 宁月茹点点头:“幸好听了宋姐姐的话,把这人给验出来了,若真嫁了他一切都完了。” —— 取完新做的衣裳,看着天色还早,宁月茹便带着小丫鬟到了云记茶楼,准备吃点茶果,听一会儿说书。 她们被带到一处包厢,刚巧遮了帘子,坐在正堂的说书先生声音洪亮,她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说书先生说完一个故事,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突然说道:“今儿我再给各位说一说那位名冠京城的纨绔公子——前梁世子的事。” 八卦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受欢迎的,特别是周围人身边的事,更是让人兴奋。 茶楼的人一听,纷纷叫好,催促先生赶紧说。若说以前,梁羽安不管做再出阁的事,都没人敢置喙,现在倒成了笑谈,流传于坊间。 “那梁世子仗着家中权势,欺道霸市,记得有一次他在临安酒楼因为菜不合口味,当即砸了人家场子。啧啧啧,那时候人家酒楼老板那是敢怒不敢言啊。” 宁月茹听着略微有些皱眉,梁羽安曾经是砸了人家酒楼没错,可是后面听闻是那酒楼老板见他是世子,给他的菜价与给别人的不一样,每样菜品贵了足足三倍,他才生气,将人酒楼给砸了。 接着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讲述那日梁羽安是如何的跋扈,如何的不讲理,如何的恶劣。听得在座的人一阵唏嘘。 “幸好官家撤了他们爵位,不然以后他还能欺负咱老百姓。” “就是就是!现在他肯定嚣张不起来了!” “活该!” 宁月茹听着只觉得别扭,她沉凝了一会儿,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把掀开帘子对着说书先生道:“这位先生,你说书可以夸张,但请你不要扭曲事实。” 说书先生惊了一下,见是个年轻姑娘,便轻笑道:“姑娘何出此言?” “梁羽安那次将酒楼砸了是没错,可是不是因为菜品不和口味,是那老板黑心,见人下菜碟,同样的菜品给梁羽安的价格提高了三倍!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气愤不甘,梁羽安冲动了一些没错,可纠其原因,是那个老板有错在先,他....他....” 说到这里,宁月茹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自己怎么说,但又似下了什么决定,她仰起头:“他活该被打!!梁羽安打的好!不然以后他也能这样对别人!” 众人听完,一阵哗然。 说书先生被驳了面子,有些尴尬,于是强行解释:“姑娘你一个闺中女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 说书先生最后的话故意不说出来,这样才能更让人浮想连遍。宁月茹还未出阁,那名声自是最重要的。 看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她顿时有些慌了,只能将头低下。 这时有人发出声:“你这样为梁羽安讲话,他莫不是你的情郎吧?哈哈哈!” “梁羽安的小娇娘,定不是什么闺秀,说不定是哪个楼里的姑娘。” 宁月茹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双颊绯红,立在那里顿时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一旁的厢房走出来一人,他一身赤金绣锦长衫,手持一玉槟折扇,一张俊朗满是桀骜不驯。 “我说你们这些人也是奇怪,听书就听书,为何要诋毁一个姑娘的名誉。这位姑娘帮我说句话,怎么了?” “梁羽安!!??” 第58章 胖墩墩哄男人 当梁羽安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时, 本是七嘴八舌哄闹的茶楼顿时安静了下来。尽管他如今家中爵位不在,但往日“飞扬跋扈”的余威还未尽。 那些人敢在背后嚼舌根,却也不敢当着面说。 梁羽安眼眸扫过宁月茹, 略微吃惊后, 很快恢复了常态。他摇着扇子缓步走到说书先生面前,将手中折扇“唰”地一收,惊了说书先生一跳。 “梁.....梁公子.....” 梁羽安居高临下的看着说书先生,带了几分戏谑:“说啊, 怎么不继续说了?我看你编得挺好的嘛。” “梁...梁公子, 小人不敢。” 梁羽安见着说书先生额头浸着一层汗, 冷笑一声转过身,对着茶楼的宾客道:“本公子以前怎样, 现在怎样, 你们随意议论, 再编些故事编排我也无所谓。” 他停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无辜站着的:“若是我再听到你们这样诋毁一个姑娘的闺誉, 休怪我不客气。若是撕了嘴,断了腿,我梁家也是赔得起的。” 宁月茹听着梁羽安这话, 突然感觉心跳有些加快,甚至血液都流动得快些。 茶楼内鸦雀无声, 没有人再敢说什么,梁羽安走过去, 看了一眼宁月茹:“走啊,愣着干什么。” 宁月茹有些呆呆的点点头, 跟上了梁羽安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行过了人群大街, 周围安静了很多,梁羽安这才开口。 “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家,干嘛出来出头,那些人吃饱了撑的,呢知不知道人言可畏。你声誉毁了,以后怎么嫁人?”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6节 宁月茹站定,低着头没有说话。一旁的小丫鬟看不下去了:“梁公子,我家小姐还不是为了你,她听不了那些人在背后编排你,扭曲事实,这才出面说。你不仅不领我家小姐情,还说她,你....” “翠儿,别说了。” “小姐!我说的本就是实话。”翠儿跺跺脚很是不甘心的模样。 梁羽安从一开始就在茶楼,刚才宁月茹说的那些话都听了进去,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凑近了一些,盯着宁月茹的脸直勾勾看着,看得宁月茹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头。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往日你不是最讨厌我么,还跟我退婚,现在居然帮我出头。”说完梁羽安低笑一声,带了几分自嘲:“怎么?可怜我啊?” “不是!你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梁羽安看着她轻扬起的头,似带了几分倔强,眼眸中染了几分笑意。 “以前在你心中,不也跟他们想的一样么,你这突然转性帮我,让我很不习惯啊。难道你对我有所图?” 前半句听着好好的,梁羽安后半句说出来,直让宁月茹有些无语:“我图你什么啊?” 梁羽安用折扇撑了撑下巴,思考了一番后,说道:“我现在只有钱了,你肯定图我钱。” 宁月茹现在真想翻白眼,但因着多年的教养,她不能做如此粗俗的动作,只能侧过身子绕开梁羽安。 “有病!” 丢下这一句话的宁月茹不想再与梁羽安说什么,待走了几步后,她突然听到梁羽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宁月茹,谢谢你。” 宁月茹顿住脚步缓缓转身,只见梁羽安又甩开他的折扇,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宁月茹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他那个笑并不是那么无赖,眼眸中似带着一丝沉重,而那样的笑却是最合适他的。 很好看。 “梁羽安,你如果正经点,我或许就不会退婚了。” 梁羽安不知道宁月茹为何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有些不解,作为单线条的他,直接问出一句:“你退都退了,说这些干嘛?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啊。” 宁月茹这次真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大步走了,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傻子....蠢蛋....幼稚....有病....!” 梁羽安转过头问一旁的小厮:“她怎么一会儿生气,一会儿不生气的,干嘛啊这是?” 进忠神神秘秘的说着:“公子,女人心海底针,她是人间四月天,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 梁羽安一把折扇敲在进忠头上:“神神叨叨的说些啥玩意呢。” 进忠捂住头,有些委屈:“公子,我听闻女子对喜欢的人才是如此,你说那宁姑娘今天帮你说话,这会儿又这般对你,是不是喜欢你啊?” “她!?你说桃子喜欢我,我觉得还有可能,她要是喜欢我,我把梁府大门啃了。” --- 宁月茹回到家,越想梁羽安越觉得生气,他怎么可以这么气人,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姐,那梁公子死性不改,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气坏了你身子。” 宁月茹喝下翠儿递过来的茶,顺了顺气:“他难道听不出来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翠儿也是一脸懵:“小姐,你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你!哎!算了,明天我去找宋姐姐。” 彼时,傅府。 一家人正在一起用晚膳,傅夫人今日特意让人做了宋珞秋喜欢的红烧肘子,她让管家将肘子放到宋珞秋面前。 “珞秋,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赶紧吃点补补。” 傅以恒在一旁也跟着附和:“的确,没以前那么圆滚滚了,抱起来不软和了,你多吃些,得补回来。” 宋珞秋看见面前的大肘子,胃口大开,但听着傅以恒的话,有些别扭:“你以前不是还嫌弃我胖么,现在我好不容易瘦了些,你还挑三拣四的。” 傅以恒挑了一块大肉放到宋珞秋碗里,笑道:“夫人,为夫以前是不识抬举,不知福气。现在我只想夫人多多吃,胖乎乎,福气旺。” 宋珞秋被他逗笑,将大肉塞在嘴里。傅夫人看着两人如此恩爱,越加放心,心想明日再去庙里请一尊送子观音,说不定马上就能心想事成了。 一家人说笑了一阵,傅尚书突然提了一件事:“听闻你今儿上了个折子,弹劾靖昌伯爵,说他教女无方,有辱世家斯文?还意图结党隐私,以姻亲关系拉拢朝臣,其心不纯?” 傅以恒点点头:“没错。” 傅夫人马上道:“他们家的确想把嫡次女嫁给阿恒,但是已经被我给拒了,再弹劾这个,只怕有人说我们闲话吧。” 宋珞秋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傅以恒,想听他怎么说。 “那靖昌伯爵府嫡次女几次三番带着一些东西到户部来送与我,实在惹人厌烦。我已经警告过她,可她依旧。而且他们家本就用心不纯,让女儿这样来献殷勤无非就是看着我在官家,太子面前得脸,这不是以姻亲结党是为何?反正我已经与太子明说,趁早杜绝了这些人心思,不然今儿是靖昌伯爵,明儿就是其他人,我懒得应付。” 宋珞秋心底有几分窃喜,一是为着傅以恒是真正的爱她,是为正人君子。二是傅以恒这般做,当真也算给自己那日在春日宴出了口恶气。 她没必要去说傅以恒在朝堂该怎么做,她相信他有自己的思想与分寸,不需要她在一旁念叨。 于是,宋珞秋在桌子下握住了傅以恒的手,递给傅以恒一个肯定的眼神。 “也好,这样也算杜绝了一些,你现在锋芒太盛,需得收敛一些,木秀之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应该懂。”傅尚书点了一句。 傅以恒点点头:“父亲,我明白的。” 用完晚膳,宋珞秋觉得吃的有点撑,便拉着傅以恒在院子中散步,因着春末,夜晚凉风适宜,正是让人舒爽的时候。 “珞秋,你怎么不问问那杜如霜来给我宋吃食得事?” 宋珞秋挽着傅以恒的胳膊儿,走的很慢,随意的回道:“你都已经说了,拒绝了,那我又何必再去追问呢?” 傅以恒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宋珞秋:“你就如此信任我?若是其他妻子,肯定会追长问短,你不问....” “我不问不是对你信任吗?那黄脸婆才老是追着问东问西,男人不是最烦这个了吗?我要当贤妻。” 傅以恒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她不问是不是代表她其实根本不在乎他?或许现在还想着,若是他真的要娶个谁回来,她刚好可以递和离书。 想到这里,傅以恒有些沮丧:“珞秋,你是不是其实盼着我在外面与其他女子怎样,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我,甚至还能得到不菲的补偿?” 宋珞秋愣了一下,若说是以前,她肯定是这样想的,只是那次她与傅以恒互表心意以后,她也就没想过要离开。 她看着傅以恒有些失落的模样,突然觉得他好像一只大狗狗,她捧起傅以恒的脸,笑嘻嘻的回他:“我竟不知我家夫君如此小心眼,不对,有八百个心眼子,想的太多。” “嗯?我心眼多?” 宋珞秋轻轻在他嘴上啄了一下:“我爱你,也信任你,因为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所以我何必去计较一些无意义的事呢?而那些无意义的事又何必来影响我们的生活呢?我与你是夫妻,生死与共的那种,其他人进不来。” 第59章 胖墩墩去上香 春日的夜风带着丝丝清爽的凉意, 拂过宋珞秋的长发,傅以恒看着宋珞秋的眼眸,里间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心口的暖意一阵一阵荡开, 渐渐的传遍了四肢。傅以恒将宋珞秋圈在怀里, 手臂微微收紧,几乎想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 “珞秋,珞秋...” 宋珞秋感受他的欢喜,笑着应了一声:“夫君, 我在呢。” 傅以恒将头埋在宋珞秋的颈间, 贪婪的沉浸在这一刻的温馨静谧中。 一夜春雨如银丝, 翌日倒是艳阳高照。傅以恒依旧很早就起床上朝。宋珞秋倒是不紧不慢的起床洗漱。 早膳时,宋珞秋觉得近日胃口甚好, 喝了两碗粥, 傅夫人看着宋珞秋最近气色很好, 胃口也不错,想是调养了这么些日子的身子总归是没有白费。 傅夫人笑着看着宋珞秋, 状似无意的问:“珞秋....你最近与阿恒相处可还好?” 宋珞秋吃完一个包子,点点头:“娘,我们一直都很好, 最近连嘴都不斗呢。” 傅夫人问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作为长辈有些话实在不方便问出口, 于是又道:“没有分床睡吧?” “没有呢,我们没有吵架, 为何要分床睡?” 傅夫人点点头,又继续道:“以往你身子不好, 湿寒太重, 月信要么不准时, 要么就腹痛难忍,最近可感觉好些了?” 宋珞秋想了想,最近月信不准是常事,但腹痛倒是比以前好多了,没有那般死去活来。于是如实回答:“都好多了,谢娘关心。” 傅夫人轻笑起来:“那便好,我待会去上香,你可同我一起去?” 宋珞秋想着今日还要送图纸去环锦阁,昨日宁月茹也差人来报说想寻她喝茶,于是便婉拒了傅夫人。傅夫人也没生气,吃完早膳让马夫套了马车独自上庙。 宁月茹来时,面色很是不好,宋珞秋瞧着不忍打趣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得宁大小姐这般脸色。” 宁月茹为着那日梁羽安的一席话不舒服了很久,可真要说为什么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宋姐姐,他竟说我图他钱,他脑子里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会图他钱的人吗?我宁家什么东西没有!” 宁月茹一口气将那日发生的事说与宋珞秋听,虽然简短,但宋珞秋却听出了那么点意思,于是抿嘴笑着反问了宁月茹一句:“妹妹,你可是喜欢上梁羽安了?” 宁月茹当即跳脚,甚至全然不顾闺秀礼仪,将小女儿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怎...怎么可能....姐姐,你莫要胡乱猜测。” 说完,宁月茹有些不敢看宋珞秋的眼睛,只低头抓着绢帕,将其揉成一团:“我...我是想替他说话不假,那是我不想他被人误会.....他性子是跋扈了些,可心不坏的。他就算冲动打架,也是事出有因,并不是以权势欺人。那次他冲进火海奋不顾身救我与姐姐,可见他勇敢,善良.....” 宋珞秋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她也不打断宁月茹讲话,只听着她将梁羽安的优点一一道来。过了一会儿,宁月茹似说的有些口干,拿起一杯茶润了润嗓。宋珞秋撑起下巴,笑着看向她,淡然开口。 “妹妹怎么全是说的梁羽安的好话呢,我看梁羽安在妹妹心中已经扎根了,那小树苗即将越长越高。” 宁月茹被宋珞秋这话一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怎样一番话,她慌忙解释:“姐姐....我....我是真觉得他挺好的,没其他意思。” 这样的欲盖明彰宋珞秋哪能不懂,或许也是宁月茹从未经历过喜欢,这才连自己喜欢了也不清楚。 “其实,如果喜欢一个人后,见那人便觉得哪哪都好,别人说他不好,你也觉得他有一万分的好,如果有人诋毁,便会迫不及待的为他解释,因为在你眼中他是最好的,那你自然希望别人也觉得他好。而若是你经常想着一个人,他的音容相貌时刻浮现在你脑中,跟他在一起你便觉得愉快,那就是喜欢。” “我看妹妹极力帮他说话,这便中了一点,而至于妹妹会不会时常想到他,我便不得而知了。” 宁月茹将宋珞秋的话品了品,感觉她说中了不少,这些日子来她很奇怪会经常想起梁羽安,以往他捉弄他也好,现在他帮助他也罢,总归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 只是有一点她不符合,于是她问宋珞秋:“可是,只要与他见面,我就老是生气,这也叫喜欢?” 宋珞秋不紧不慢的回答:“那是因何而生气呢?” “那日我说退婚或许错了,他说我有病,你说他这样是不是惹人生气!!” 宋珞秋听着觉得他们实在好玩,忍不住笑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他啊,其实是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怎么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啊。妹妹,你或许试着更直观一些表达你心意看看?” 宁月茹是个姑娘家,也不愿承认什么,有些别扭的说:“什么心意.....姐姐别打趣我了。” 宋珞秋也不再继续点破,或许有些事还是需要她自己慢慢想明白才行,自己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在回宁府的路上,宋珞秋今日说的一些话一直在宁月茹脑中回想。 最近她的确想梁羽安想的多些,如果说她退婚有些歉意,可她记得当时她退婚后竟是欢喜。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7节 但现在,她有时候会突然冒出有些后悔的想法,所以那日她才不由自主的说出那番话。 她....真的喜欢上梁羽安了? 这个问题还未想透,突然马车猛然停了下来,因为停得太急,宁月茹差点就摔了出去。翠儿将宁月茹扶好后,探出头去看,只听车夫一阵怒骂:“你不要命了,突然拦在路中央?” 翠儿刚回过头跟宁月茹说了句:“小姐,事于择新。” 宁月茹皱了皱眉,外间响起于择新的声音:“宁姑娘,我有话与宁姑娘说,可否情宁姑娘下马车跟我一叙。” 宁月茹不想看见他,连车帘子都未掀,只冷声道:“于公子,我该说得都跟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本就泛泛之交,没什么可叙的,于公子请回吧,莫要拦我马车。” 于择新一听,脸色顿时紧张起来,整个人都紧绷了一些。同时又十分急切。 “宁姑娘,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生气,绝不是真对我无情,我已经想明白了,若不是你,我宁愿孤独终老,你可明白我的真心?我与你分开这段日子,茶饭不思,生不如死!” 宁月茹看清了这个人嘴脸后,现在听他说这些话,只觉得让人作呕,她一把掀开帘子:“你莫要在大街上胡言乱语,扰我名声,你若再说此话,休怪我不客气。” 这话虽然严厉,可宁月茹生的清冷文雅,这些话从她口中说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有几分软绵的无奈。于择新自然也没被她唬住,他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街,眼珠一转,随即将声音拔高了几分。 “宁姑娘,你往日与我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你说过愿意嫁我,不管我富贵与否,愿意为我生儿育女,白头到老,这些话现在都不这数了吗?” 这一声一喊,顿时让来来往往的人停下来脚步,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而且看这马车如此豪华,一个男子这样说。 一些人甚至自动脑补出了一些豪门千金抛弃穷酸书生的戏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认出那马车里的人是宁月茹。 “那好像是宁府的千金,看这人说的这些话,好像是宁府千金抛弃了他,他在哀求呢。” “啧,没想到这年头,世家豪门的姑娘做派这样开放。” “我听闻,这宁姑娘以前主动跟那个梁世子退亲,莫不是因为她本性花心,怕嫁给世子以后不能出来逍遥?” 周围人的话传到宁月茹的耳朵里,急得她脸颊发红,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翠儿:“你休要信口雌黄,我家小姐何时与你海誓山盟了,你不要污蔑我家小姐闺誉!” “你....你闭嘴!别说了!!” 宁月茹感觉自己很倒霉,两次经历被这种数人指指点点的事。 若说第一次是她自己原因,那今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于择新便是故意为之了。 于择新见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眼底有了笑意,他目的很明确,他要的就是在这里强加一些东西给宁月茹,让她最后不得不因为自己名声,最后只能嫁给自己。 就算她不愿嫁给自己,只怕闹了这么一出后,她以后也不好再说好的亲事,到时他再去宁大人那里说说,就说自己不嫌弃她,而且只有她嫁给自己,才会保全她的名声。 这两条路都能达到他的目的。 宁月茹百口莫辩,一时间被围观的不知所措,眼泪滚了下来,声音夜带了哭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第60章 胖墩墩之小配角 周围人越来越多, 宁月茹又不知道,怎么办,急起来眼泪似不值钱一样往外涌。于择新心底窃喜, 准备乘胜追击。 “宁姑娘, 我知道你还是念着我的,若是我哪里做的惹你不高兴了,打我骂我都成,别离开我。” 翠儿恨不得现在上去撕了那个于择新的嘴, 她跳下马车, 指着于择新, 一脸愤怒:“我要将你今日在大街污蔑小姐的事告诉宁大人!” 于择新做的很是卑微的模样,依旧装腔作势:“你告诉宁大人又何妨, 我本就与宁姑娘情投意合宁大人是知晓的。” 宁月茹有些失控, 对于从未经历这种事的姑娘, 脑子必然很乱。 “你闭嘴,我父亲早已看出你是什么样的人, 才不让我与你好,你编造些什么啊!” 这话一出,似乎是坐实了宁月茹与这个于择新是有一段过往的, 周围围观的哪里会去细想那么多,自是按自己看到听到的东西然后胡乱猜测。 “宁姑娘先退婚, 后又玩弄别人感情,宁大人怎么会生这样不检点的女儿?” “啧啧, 罕见啊。” “我看她以后谁还敢娶她。” 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嗡嗡的只吵得宁月茹头疼, 于择新在一旁站着, 也不急了, 想过不了一会儿宁月茹就会妥协。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那声音由远而近,语气带着几分嚣张。 “谁人拦了马路,让小爷听了一些不舒服的话,不早点滚蛋,还在这生事,莫怪小爷不客气。” 众人寻着声音来向看去,只见梁羽安穿着一身绸白绣金纹窄袖长袍,手持一柄玉扇,头戴金镶玉发冠,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有条不紊的摇着折扇从人群中走来。 不得不说,这人似乎就适合这样金尊玉贵奢靡浮夸的装束,带着几分桀骜的贵气,总能吸引人多看几眼。 宁月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与腔调,拉开帘子就看到梁羽安走了过来,她心底的慌乱顿时静止了,只是眼泪还事忍不住。 梁羽安抬眼看到宁月茹红彤彤的眼和被泪水浸了的脸颊,略微皱了皱眉。以往他不管怎么捉弄宁月茹,她都是那副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让他很是挫败。 今天他第一次见到她落泪,心底竟有些闷火。他都欺负不哭的人,到底谁把她给弄哭了。 “梁....梁羽安....我....” 梁羽安一阵烦躁,将一块手巾丢给她:“哭什么,谁欺负你,小爷弄他。” 翠儿眼底一喜,走上前跟梁羽安“告状”,指着于择新:“就是他,今日他拦我们马车,还非说小姐与他海誓山盟,私定终身,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坏我家小姐名声。还说,当时小姐与你退婚,也是因为他。” 翠儿或多或少有些掺假的成分,将人群议论的话也加到了于择新头上,但她觉得今日这个于择新就是故意的,既然有人替小姐出头,她也要信口雌黄诋毁他! 梁羽安脸色冷了几分,他缓缓转过身盯着站在马车旁的于择新,接着缓步走到于择新面前。 于择新感觉一些压迫,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在场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场大戏,只见梁羽安从头到脚将于择新打量了一下,接着嗤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 “他连我都不要,会跟你这样一个蠢货海誓山盟?” 于择新额头汗意层层,他撇过眼,不敢直视梁羽安,身子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梁羽安却步步紧逼:“当街拦住一个姑娘,说些虚构编造的话,就是你这种读书人所为?读的这一肚子圣贤书喂狗了是吧?” 于择新被说的有些脸红,强行让自己硬起起来,梗着脖子道:“你...你..现在是庶民,我有官位,民不与官斗,你不能与我这般说话。” 梁羽安看着他这副样子,二话没说抡起拳头就打了过去,于择新一介书生,哪里经得住,当即就摔倒在地,脸上瞬间肿起来。 “我就算是庶民一样打你这个毁人清誉的小人,我梁羽安今天把话撂这,你以后胆敢再纠缠宁姑娘,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宁月茹看着梁羽安揍了于择新,心底顿时畅快许多,但他不想梁羽安再生什么事端,急忙下了马车去拉梁羽安。 “好了...走吧....别惹事。” 梁羽安看着哭过后脸上泪痕还未干的宁月茹,长叹一口气:“往日怎么吓唬你都不哭,竟被这个无赖三言两语给弄哭了,没出息。” 尽管梁羽安的话不好听,宁月茹却猛然觉得这句“没出息”是带着关心的。 梁羽安与宁月茹正准备走,于择新不甘心的从地上爬起来,阴阳怪气道:“宁姑娘,原来你不与我在一起竟是私自与这个梁羽安勾搭在一起了?难怪我无论怎么说,你都无动于衷,找好下家了这是。” 梁羽安转过身,眼眸中的冷厉之色让于择新慌了慌神。 梁羽安抬脚正准备踹开这个无赖时,宁月茹马上拉住梁羽安:“我与梁公子已经再次定亲,他是我未来夫婿,我与他有何不妥,你这样诋毁我,就是心有坏念。”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男的纠缠不休,人家已经定亲了,他不服气就故意在大街说这些话想毁姑娘名誉啊。” “定亲了还说这些话,拦人马车,怎么这么无赖啊。” “以后我要是有女儿,可不能让她跟这种人接触,还当官的呢?什么官啊,不要脸。” 风向顿时大改,有些话根本不需要人亲口解释,围观群众自会脑补分析。 甚至有些人都忘了梁羽安开始说的“她不要我”,根本没人会去细想。 矛头全部指向于择新,梁羽安也跃跃欲试想结实的揍他一顿,可宁月茹将他拽得紧,把他给拽上了马车。 马夫立马驾马离开。 坐在马车里的梁羽安还在郁闷刚才没将那人揍趴下,宁月茹有些局促的抓着自己裙子低声道:“刚才谢谢你,我刚才说....” “我知道,那是你的权益之计,没事,反正退婚过一次了,现在我们又不是真的定亲了,也就说一嘴,解围嘛。我明白的,至于别人再说什么你不必在乎,若真遇到真心之人,绝不会听这些流言蜚语去揣测猜忌你的。” 梁羽安感觉自己已经将安慰人的话说完了,希望能看到宁月茹开心些,却不想宁月茹再次哭了起来。 梁羽安顿时手忙脚乱的:“喂喂!你眼睛变泉眼了?怎么又哭了啊,要不我再去把那人拖来打一顿?” 宁月茹哭着哭着有些气恼,她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梁羽安,带着低哑的哭腔道:“梁羽安,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梁羽安一脸疑惑:“我懂什么?” 宁月茹感觉自己真要被梁羽安气死,她咬咬牙道:“我刚刚说的与你定亲是想让它成真的,不然以后我肯定说不了其他亲事了。” 梁羽安突然跳起:“不是吧?我爹又跟你们提亲了?你们还答应了?你们一起联合起来玩我啊,我是你们手里棋子吗?” “不...不是,我是说我自己想再次与你定亲,你怎么理解的?” 梁羽安将这话自己在口中默默念了几次,终于明白意思了,接着他郑重其事的说:“我梁羽安不想因为其他原因娶妻,我娶妻当娶一人一心一意对我,无其他杂念的。你这种要我帮你躲避什么,我不行,我又不是工具,想用就用。” 宁月茹快被他给气死,为什么这个人就是听不明白话呢。她刚才无措的感觉已经被梁羽安几句话给弄的没了,现在全是愤怒。 梁羽安继续道:“如果你要我配合你挽回你的名声,我可以陪你做做戏,但你要跟我来真的,那不行,我是有骨气的!” 宁月茹觉得自己无法跟他交流,只能认命道:“梁羽安,我喜欢你,你还不明白吧?” “砰!“ 马车里一阵闷响,梁羽安因为被惊到猛然站起来,头撞到马车顶,他立马龇牙咧嘴的捂着头再次坐下。 “宁月茹,你是不是真的病了,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哪里啊,我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这种吗?你现在说你喜欢我,肯定是你病了,脑子不清楚。” 宁月茹鼓起勇气:“以往我认识浅薄,觉得谦谦君子满腹文采就是良人,可现在经历了几次事以后,我才发现,一个人的外在行为也许并不是他真正的内心,你坦率,真诚,善良,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所以,我才会慢慢喜欢你,我才后悔当初与你退了亲。” 梁羽安愣住了,他突然心跳有些快,看着宁月茹那模样认真的不像是开玩笑,心底有些慌乱。 他沉凝了半响,才幽幽开口:“你不要因为怕那个男的所以勉为其难的说喜欢我,如果你不说,我还是会帮你的。” 宁月茹低着头:“我说的是真的,不为其他,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老是想你的。” 梁羽安:“!!!” 第61章 胖墩墩有惊喜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8节 马车的车轱辘碾压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发出一阵阵声响。马车内顿时安静了好久,梁羽安眼睛睁得老大,他将宁月茹看了很久, 几乎要将人看穿似的。 宁月茹被他看的不好意思, 撇过头去,只小声道:“我....我....” “你肯定没睡好,我马上要到了,先走了。”梁羽安现在心被搅乱了, 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面对宁月茹, 他慌忙丢下这一句, 转头就跳下了马车。 他动作一气呵成,连宁月茹都还未反应过来, 他就已经站在马车窗边, 只一句:“回去好好休息, 不要多想。” 宁月茹掀开帘子只看到梁羽安离开的背影,他脚步很快, 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宁月茹叹了口气,想着自己鼓起勇气告诉他心中所想,却不想他不但不相信, 还跑得这样快。 翠儿:“小姐,梁公子他....” 宁月茹叹了口气, 语气异常低沉:“回家吧。” 这几日宋珞秋日子过得安稳得很,傅以恒忙着朝中事, 依旧早出晚归,她便白日赏花喝茶画图纸, 晚上吃吃喝喝陪夫君。 “珞秋, 我瞧着你近日圆润不少。” 一听这话, 宋珞秋惊了一下,她近日的确胃口大开,见着什么都想吃,傅以恒又老是灌输她要多吃些,胖胖的可爱,她便撒了欢似的。一日三顿不落,上午水果,下午茶点,晚上有时候还会陪着傅以恒吃点夜宵。 “娘,真的吗?我我得控制一下了。”宋珞秋小声道。 傅夫人马上道:“没事,娘不是说你胖不好的意思,我这是夸你呢。多吃些身子才好嘛,你想吃什么尽管给厨房说。” 虽然傅夫人这样说了,但宋珞秋心里想着,还是不能任由自己胖下去,好不容易瘦一点点,怎么能再反弹。 回小院路上,宋珞秋问烟晴:“我真的胖了吗?比起我刚进傅府时怎样?” 烟晴笑回:“夫人胖些才好。” “我就问你比起刚进府的样子呢。”宋珞秋不依不饶。 烟晴无奈的回道:“是差不多了,可是夫人,你刚进府那会儿虽然胖,但看着脸色蜡黄,身子也臃肿,带着疲态。现在可不一样,您在府里调养了这么久,面色红润,精气神棒,就算胖着也是胖的好看的那种!” 尽管烟晴说的是实话,可在宋珞秋听来,她觉得是烟晴在安慰自己。 于是晚上,宋珞秋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减肥! 这话她肯定不会跟傅以恒讲,他一定会极力反对,宋珞秋决定自己偷偷行动。 按照现代的减肥理念,少吃多动,唐有混合物戒掉,甜食戒掉,油腻戒掉。 傅家院子这么大,她每天都可以跑好几个圈儿,这样便能消耗热量。 翌日清晨,按照以往的早膳种类,应当是有粥,馒头,肉包,油炸土豆饼,油炸条,各式配菜的。 宋珞秋坐上桌,扫了一眼桌面,将高糖物品排除掉,盛了一碗牛乳,拿了一颗鸡蛋。傅夫人递给宋珞秋一个包子:“今儿是你最喜欢的酱肉包,来尝尝。” 宋珞秋刚伸出手,理智打断了她,她弱弱的收回来,笑着跟傅夫人道:“娘,今儿我吃鸡蛋和牛乳就行了,昨晚有些腻,今儿想清清肠胃。” 傅夫人想起她昨晚啃了一个大肘子,两碗鸡汤,一些猪头肉,便也理解了她为什么说腻,到也没强求。 “好吧,适当吃清淡些也好,那待会喝碗粥,今儿这个皮蛋瘦肉粥做的不错。” 宋珞秋看了一眼炖得浓稠,上面有小肉沫的皮蛋瘦肉粥,暗自咽了咽口水。 “不了娘,我吃个白水蛋就好,再喝些牛乳。” “你这孩子,罢了,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吧。” 用完早膳后,宋珞秋回到房里,换了一身干练些的衣服,而后走到院里,开始活动筋骨做热身运动。 “夫人可是要练功?” 宋珞秋一本正经道:“没错,为了将身子锻炼得强健些,从今日开始我每天都要练功。” “那夫人练的功叫什么名字,五禽戏?” 宋珞秋可不会那些,她以前是跟着电视跳各种减肥操的,她想了想便开口:“健美操。” “夫人这套功法名字好奇怪呢。” 宋珞秋神神秘秘:“这种功法女子练了能使皮肤紧致,还能让人苗条,所以叫健美操,健康美丽!” “原来这么有讲究,那夫人我们跟你一起跳吧。” 宋珞秋当然觉得好,毕竟一个人跳实在太过无趣了,让烟晴金喜两人换了衣服后,三人到了院中像模像样的开始跳操。 “来!一二三四!转圈!跳!” 大约一刻钟,宋珞秋,烟晴金喜三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 “夫人,这个太累人了,我一身汗。” 宋珞秋喝了一大口水缓了缓气:“这就起作用了,血液循环快,加速排毒,我们歇一会儿继续。” 上午宋珞秋跳了操,下午便开始在院中小跑,速度也不快,只是一个跑个不停。 傅夫人出来看见了,便问跟着的小丫鬟:“少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小丫鬟与金喜交好,听金喜说过,恭敬回道:“少夫人说从今日开始她要锻炼身体,使身体强壮,不生病。” 傅夫人笑着点点头:“这孩子就是乖巧,知道我想抱孙子,自己就开始照顾自己身子,想是她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早日让我们傅家添人。” “夫人说的是,少夫人很努力。” 傅夫人一边点头一边吩咐:“你去吩咐厨房,现在少夫人活动量大,那就得多吃些,给她把补品炖上,她爱吃的也做出来。” “是。” 晚膳时,宋珞秋在桌上又以各种借口推脱掉了高油食物,挑了一些鸡肉牛肉蔬菜之类的来吃。 她尽量不让他们看出自己有不吃饭的想法,便每次都细嚼慢咽,将用膳时间拉长,显得自己吃很多的样子。 傅以恒敏锐得很,发现她竟不吃以往喜欢的那些大菜了,便问:“珞秋,这些菜是不是不和你胃口了?若是不喜欢我带你出去酒楼吃。” 宋珞秋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一种东西吃多了总会腻,我换换口味换换....口味。” 傅以恒总觉得宋珞秋哪里怪怪的,但具体什么怪,他也说不上来。 日子照常依旧,渐渐入了夏。 宋珞秋跳了几日操,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的,身子也轻便了不少,连带着皮肤也变得水润光滑。 她想着这些减肥果然有用,决定一直坚持下去。只是每日躲避食物投喂太过费心,她不得不找了借口说天太热,想在自己房中用膳。 傅夫人想着宋珞秋这样乖巧,便依了她,让厨房将饭菜送到她房里。 现在宋珞秋少了躲避投喂,可以由着自己心意吃,便一口米饭也不用,将蔬菜吃尽,剩下的肉赏给金喜,烟晴吃了。 两个小丫头单纯,得了好吃的高兴得很,自然也不会去特意说送给夫人的饭菜肉都被她们吃了。 过了大半个月,宋珞秋照镜子时发现自己果真瘦了不少,心想只要自己这样坚持下去,瘦成窈窕淑女不是问题。 于是,宋珞秋加大了自己运动量,减少了饭量,现今天儿热,宋珞秋换好衣服走到院中。 她跳了一会儿操后,感觉实在太热,正准备停下来休息时,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头重脚轻,她抬头看了看天,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送水过来的金喜一看宋珞秋晕倒在地,当即吓坏了,将手中东西一扔,跑过去将送珞秋扶起来,并喊:“不好了!!夫人晕倒了!来人啊!” 这一声喊,把府内人吓坏了,大家手忙脚乱的把宋珞秋抬回房间,马不停蹄的去请了大夫过来。 傅夫人来时看见昏迷在床的宋珞秋,焦急万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倒呢,莫不是中暑了。可这还没到三伏呀。” 傅尚书今日休沐,看着傅夫人这样着急,马上安慰:“没事没事,珞秋年轻,待会大夫来了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大夫匆匆赶来,他一脸严肃的给宋珞秋搭脉,一屋子人等着结果。 大夫摸了摸胡子,转过头居然笑了起来:“恭喜大人,夫人,少夫人有喜了。” 傅夫人:“!!!” 傅尚书:“当真!?” 大夫笑眯眯道:“老夫号脉几十年了,这么明显的滑脉怎么会号不出来。” 傅夫人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我们傅家有后了,我要有孙儿了!” 傅尚书倒是冷静些,问了大夫一句:“我儿媳妇她既然怀孕,又为何会突然晕倒,可是有其他疾病?” 大夫想了想说:“傅少夫人吃的有些少,可能身子单薄,加上体力消耗过剩,这才突然晕倒。问题不大,只要后面多吃些,我开些安胎药就好了。” 户部 小厮一脸兴奋的跑过去,找到傅以恒:“公子,夫人晕倒了。” 傅以恒一听,腾然坐起,面色大变:“什么?!” 小厮接下来又说:“是夫人有喜了!” 傅以恒:“什么?!” 第62章 胖墩墩到底是谁 傅以恒得知宋珞秋有孕, 还因此晕倒,便叮嘱着小厮回去后叫人好生照顾着宋珞秋,他还要一会儿才能回去。 小厮听着傅以恒仍有公务在忙, 便不做打扰, 刚要动身离开时,傅以恒却又拉住小厮,洋洋洒洒地交代了一堆东西。比如宋珞秋不能吃寒凉伤身的东西,要叫大夫开不伤身的安胎药, 还有叫接生婆子早早来备着如此云云。 傅以恒只怕没交代够, 扯着小厮说了半晌, 直到小厮打断:“公子,你说这么多我怎的能记住。少夫人只是刚查出有孕, 尚还有八月多才要生产, 这些东西您回去亲口少夫人讲就好。再说公子吩咐这些, 老爷和夫人都考虑到了。” 小厮知晓傅以恒如今高兴,所以说话便没顾忌着规矩。 傅以恒的确在兴头上, 倒是也不恼,只是在原地转了两圈,口中自言自语道:“对, 对。只是怀孕,也不是要生了。” 几个户部同事见状在公务桌前互看几眼, 笑声渐长。 有人道:“大人,那些公务我替你完成就是。夫人有孕, 是大事,您啊现在就回去瞧瞧吧。” “就是, 傅兄。好在事情并不多, 嫂嫂有孕, 你便先回去吧。” 听到同事如此道,傅以恒也没客气,道了一句“辛苦大家了”便随小厮动身离开,一柱香后傅以恒乘马车到了傅宅。 他风风火火地往卧房里赶,一路上的行礼问好都没理睬,往常要走多时的路,而今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人未到声先出:“珞秋,我回来了,珞秋!” 宋珞秋已经清醒,此时人挪在榻上,因大夫说宋珞秋减肥减的过火,这会儿正被强迫着多吃东西把以前亏的补回来。她只得盖着衾被,吃着砂糖橘还有茶点跟公婆话家常,谈孕事相关,猛的听着这么一声,便往窗户外面瞧了瞧。 只见花红柳绿中,她的夫君傅以恒急步而来,她将目光放在门口静候,果然下一瞬间,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夫君。”宋珞秋喜滋滋地冲着傅以恒一笑:“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就算知道我有孕也无需这么激动。”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39节 “怎么能不激动。”傅以恒走过来,立刻有丫鬟眼疾手快地往塌跟前儿放了一张凳子,傅以恒一屁股坐上去,握住了宋珞秋的手,“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做别的。” 傅以恒眼里全是关切,一会儿惦记着橘子凉不凉,一会又给宋珞秋盖盖被子,一会儿又说宋珞秋手冷,叫人抱个暖炉过来。 宋珞秋心道,她是怀孕了,又不是怀国宝了,傅以恒哪用得着这么殷勤的。 “瞧你高兴的这样。”一旁的傅夫人轻嗔一声,而后掩嘴冲傅尚书笑道:“行了,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该交代的也说了,让他们两个孩子说会话吧。” 傅夫人说罢,便从塌上起身,眼神示意傅尚书走。傅尚书叮嘱了傅以恒好好照顾宋珞秋身子,这便起来随傅夫人往外面走,边走边道:“什么两个孩子。他们都有孩子了,以后就不是孩子了。” “怎么不是。多大也是我的孩子。” 傅夫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傅以恒双手握住宋珞秋的两只手,脸上难掩开心:“珞秋,我还是挺厉害的,这才几次……” “说什么呢……”宋珞秋抬眼看了一边竖着的烟晴。 烟晴轻掩着唇角暗笑一声,便十分懂事地借口去看安胎药熬没熬好,快步离开房间。 房间中便只有傅以恒和宋珞秋两人。 傅以恒捧着宋珞秋的手不愿放下,这几日他本就愈发深爱宋珞秋,又闻宋珞秋有孕,心里又爱又疼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只顾得上傻笑。 “别笑了,笑的那么傻。”宋珞秋娇嗔一句,自己引出话头:“先前我身子调理得差不多,这几日减肥很有成效,未曾想突然怀孕,只怕又要吃回去了。还不知道生了孩子胖成什么样。” “你啊,减什么肥,我何时说过你胖的话了。”傅以恒在宋珞秋鼻头上轻刮一下,“你就只管吃的胖胖乎乎的,别怠慢了自己。不过也不要过分贪食,我怕你生孩子受苦。” “减肥是为了自己身子好,我也不计较多瘦的,只要健康。还有,夫君去跟爹娘说说,别像喂猪一样喂我。刚才娘还说每日要给我送五餐过来,我能吃的了吗?”宋珞秋鼓起腮帮子,就像一只吃成球的大松鼠。 “五餐确实不成,孩子大了你生的时候是要吃苦的,一会儿我就去找娘说说。”傅以恒摸着宋珞秋的肚子,越想越觉得开心,他要当爹了,有一个自己和最爱的女人的孩子。 他一面摸着宋珞秋的肉,一面温声细语地对宋珞秋讲道:“我听我娘说,当初我娘生我时便贪食,我爹没少说她,但她还是不管不顾胡吃海塞,后来我爹就强行让人控制着她的进食。结果我早出生了些时候,身子骨比较弱,我娘就怪我爹没让她多吃东西,害我在肚子里长得不够健壮就出来了。” 宋珞秋浅浅一笑,“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傅以恒看着宋珞秋,嘴角越来越扬。他觉得他开心死了,幸福死了,现在什么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算人生止于此都不会遗憾。 宋珞秋被傅以恒看的羞怯,缓缓埋下头去。 傅以恒却是松开宋珞秋的手,好像想起什么一般,径直朝着不常开的双门红木镂花衣柜走去,“我记得娘送了你一匹织光锦满花缎子的布料,冬日里嫌它轻薄就放在这里了。如今天气越来越暖了,你身子也要更重了,便拿出来叫人赶两身宽松轻便的衣服给你,这样你夏日里也舒服一些。” “还是夫君想的周到,我原就是怕热的,夏天又挺着肚子……”正说着,宋珞秋想起什么,忙伸手叫住傅以恒:“等!等会儿。夫君你先别……” 话未说完,只听哐啷一声,傅以恒打开了那个双门衣柜。什么东西咕隆咕隆从衣柜里掉出来,滚在地上、砸在傅以恒的脚边。 宋珞秋不忍直视,傅以恒瞠目结舌。 愣了一会儿,傅以恒捡起地上的一锭银子,再看看周围散落的几十个银锭子,好奇地望向宋珞秋。 宋珞秋藏银子不算稀罕,他也是常常会给宋珞秋银子使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宋珞秋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宋珞秋平时要吃吃喝喝、买衣服,还时不时救济一下穷苦百姓,跟小姐妹聚聚会,就连头上的簪子最近也多了好几支。照着宋珞秋最近的消费水平,银子应该没剩多少才是,怎么会攒出来这么多。 宋珞秋眼看事情暴露,就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她那天去首饰铺子有些晚,掌柜又拉着她让她改良一款会挂头发的钗子,改来改去待出来的时候商行就已经关门了。正好那天掌柜没银票,她只好拿了现银回来,准备藏在柜子里面,等有空了再去存商行,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存就因为怀孕只能在家养胎,银子还被傅以恒逮了正着。 此刻,傅以恒脑子里有以下几个想法。 宋珞秋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宋珞秋攒银子干嘛,是为和离后做打算? 宋珞秋到底是真心爱他,还是因为他差点丧命才…… “好吧,我坦白!” 傅以恒还有一肚子疑问没想明白,却听宋珞秋乍然出声要坦白,于是盯着宋珞秋道:“为夫倒看看你有什么解释。” 宋珞秋想着现在瞒也瞒不住,何况两人已经有孩子,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于是便清清嗓子,冲傅以恒招招手,“咳,夫君,你来我慢慢跟你说。” 傅以恒将柜子里掉出的银子好生收起来,提着一兜子的银子到宋珞秋跟前,哗啦啦倒在榻上的小桌。 宋珞秋看着眼跟前的银子咽咽口水,最后下定决心地从塌下摸出一个红色的封包来,从里面抽出几张银票让傅以恒瞧了瞧。 傅以恒登时眼睛放大,将银票拿过来数了数,而后道:“宋珞秋,你是去偷了还是去抢了。我记得我没给过你这么多零花钱。” “这是我自己赚的。夫…夫君。”宋珞秋怯怯地望着傅以恒道:“你知道京城大火的那个环锦阁吗?里面的簪子款式新颖,只供应一件,价高者得。若没几件环锦阁的钗子,便是连聚会都不好意思去参加的。那里的簪子头面什么的,全是我设计的。” “你?” “当初我想着你以后会休我,我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府里给我的银子毕竟是有数的,我也不知道走的时候能从傅家带走多少,为了我离开你之后能好好活下去,我只能想方设法赚钱。” 宋珞秋的话无比真诚,傅以恒自然是信的。他记得宋珞秋说过她并不是宋珞秋本人,而是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魂魄。 宋珞秋竟然会设计富贵华丽的首饰,这仿佛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傅以恒很想问宋珞秋她到底是谁,原来的她是什么样的身份。但话到嘴边她没问下去。 宋珞秋是谁重要吗?重要的事他喜欢这样的宋珞秋,不论她是农女,还是千金,公主,他要的就是现在在他眼前活生生的宋珞秋。 第63章 胖墩墩藏私房钱 宋珞秋扯了扯傅以恒的衣角:“夫君, 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藏私房钱的。” 傅以恒握住宋珞秋的手,“我不是怪你存私房钱,你手里有些银子也是应该的。我像你保证, 以后会一辈子对你好, 不会让你缺钱花,希望你以后可以信任我。” “我只是太没安全感了。”宋珞秋埋头道。 傅以恒没说什么,他将宋珞秋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宋珞秋的肩膀。 宋珞秋把头埋在傅以恒的怀里,看着小塌桌上的银子和银票, 小声地说:“那我赚的钱要充公吗?好不容易才存这么多。” “充什么公。都是你的, 财迷。”傅以恒宠溺地摸摸宋珞秋的头, 眉眼带着笑意,“只不过你身子不好, 以后在家里好生养胎。可你又闲不住, 以后给环锦阁送样式图的事情就由烟晴和金喜代劳吧。” 宋珞秋点点头, 头发在傅以恒怀里蹭得毛茸茸的。 有个支持自己事业的夫君颇为难得,傅以恒在古代也算独树一帜了。 宋珞秋环上傅以恒的腰杆:“夫君真好。” 这一动作弄的傅以恒痒痒的, 再搭着宋珞秋的哝哝细语,他周身一震,压下心中一股燥火, 对宋珞秋道:“你啊,越不让你干什么你越要偷着做什么, 天生就是反骨。” “那夫君喜欢我这样的反骨吗?”宋珞秋抬起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傅以恒,冲他眨巴了两下。 傅以恒眼里具是疼爱, 噙着笑道:“爱还爱不够。” “夫君既然愿意让我继续从商赚钱,那我要见客夫君也不能拦着。妇道人家有孕最是容易烦闷, 待在屋子里久了会郁郁寡欢, 不利于孩子的健康……” “你想见客就见客, 全是为了你开心。”傅以恒大段道,“倒也不用拿孩子当挡箭牌。” 宋珞秋抱的更紧了一些,心里美滋滋的。 既然傅以恒同意她见客,她就没必要客气了,她好几天都没见宁月茹,心里想念得紧,顺势就让傅以恒帮她拟了请帖,叫人去请宁月茹来话话家常。 傅以恒想着宋珞秋是想分享怀孕的好消息,便将这事写进请帖,叫府里的奴婢送了出去。 请帖上请求一叙的日期是第二天的,故而宁月茹翌日一早就来了。 宁月茹身着一件藕粉色半臂短袄,下身是一条烟清色百迭裙,因着天气回暖,穿的不算厚实,与躺在塌上“全副武装”的宋珞秋形成鲜明对比。 宋珞秋因有身子便没起身,却看宁月茹风尘仆仆地进来,一来人便贴上了宋珞秋的肚子。 傅以恒提着宁月茹的后颈领将人挪出离宋珞秋一丈的位置,道:“先暖和一会儿,别给她过了凉气。” 宁月茹掩嘴笑了笑,便自觉走到暖炉边上烘烤着身体,过了一会儿人暖和了便和傅以恒道:“姐夫,我跟姐姐说会私房话,你看可方便。” 傅以恒看看宋珞秋,叮嘱宁月茹:“你啊,小心一些,她刚刚有孕,胎还没坐稳,别跟他说什么不高兴的东西。” “好。姐夫真疼姐姐。” 宁月茹取笑着,着急要将傅以恒推出去。 傅以恒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出了房门。 宁月茹将门关上,顿时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姐姐,傅以恒他对你真是关心,我若能找到这样一个心细温柔的男人便好了。” 宋珞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叫宁月茹过来坐下,一边说道:“你也会有个如意郎君的。” 待宁月茹坐好,宋珞秋的话匣子便控制不住地打开,她闷了这许多日早有许多话要说:“我与你说个实话,其实傅以恒也不是刚开始便中意我的,我们成婚时已多年未见,他生的丰神俊逸,我却因病肥胖不堪。初次见面,他又怎么轻易能搁置下世俗与心里那道坎。我想与你说,两人要在一起,刚开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相处之后觉得对方如何。” “初次见面无非看的是样貌与感觉,只有相处沉淀下来,才能在一起过日子。” 宁月茹抿抿嘴唇,似有难为情的话要说。心里琢磨一阵后,终是开口:“姐姐,我前些时候表白了,对…梁羽安。可他逃了,没回应我。这几日我也偶然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装看不见我。我想让我爹给我说亲,可是……又怕梁羽安拒绝我爹彻底丢了我家脸面。” “你……表白了?” 宋珞秋心中惊诧。宁月茹虽已经算是京城贵女中有主见的那种,但寻常女儿家面子薄,又被礼教所束缚,断然是做不出对男子表白这样的事情。 宁月茹也算是身先士卒,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可不曾想她竟被泼了一盆凉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早知当初便不向梁家退婚了。可能……”宁月茹看向宋珞秋,“他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吧。” 宋珞秋木了一下,说道:“我已经成婚了,跟梁羽安断然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梁羽安躲着你是觉得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跟你不会有结果了。” “可我不介意他的身份,我愿意跟他在一起,哪怕他一辈子只是白丁。”宁月茹断然道。 宋珞秋看得出宁月茹目光里的坚定不移,她这回当是认真了。 这么久以来,宋珞秋一直在撮合宁月茹和梁羽安,她能感受到她不是在乱点鸳鸯谱,梁羽安和宁月茹潜意识里对对方都是有好感的。 只是退婚一事让梁羽安心生愤懑,也是宁月茹一直不肯承认梁羽安人好的原因。如今宁月茹回头,只要化解梁羽安的不忿,两个人便有戏了。 宁月茹来找她说这事,明摆着是让她拿个主意。她寻思了一会,道:“不然我做东,让你们有个说话的机会。” “好!”宁月茹一口答应,但随之又担心起来:“你现在的身子还要为我们两个忙活,傅以恒他肯定不允。不如姐姐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才能得到梁羽安的心。” “梁羽安这人心思单纯,你不必与他弯弯绕绕的。他既然躲着你,定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若真不喜欢你,以他的性子早就拒绝你八百回了。” “可他不拒绝我,不是怕伤了女儿薄面吗?” 宋珞秋轻笑一声,“你我认识梁羽安这么久了,他哪是那么为人着想的人啊,要真对你没有感觉,一定会告诉你的,顶多就是告诉你的方式会婉转一些。躲着你,恰是说明他喜欢你,却不知如何面对这段感情。以我看,一来你退过他的婚事他心里梗着一口气,不知如何答应你。二来,是他如今只是白丁,恐怕你家里不愿意,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姐姐。”宁月茹一脸惊喜地握住宋珞秋的手,“神了。你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我信你。你把傅以恒□□这么好,你说的肯定是对的。” 宋珞秋低眉浅笑:“若是傅以恒不喜欢我,怎么□□都没有用。” “那姐姐看,我应该怎么做?”宁月茹追问道。 宋珞秋沉思了一会儿,“我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便是由媒人出面,为你们两家牵线搭桥。自古以来,父母之命,若是梁伯父那里答应了,梁羽安喜欢你自然会顺坡下驴。要是他非不应,也可将错处推在媒人身上,你家的面子也可以保全了。” “可这背锅的媒人去哪找啊。要是两家谈不成,她岂不成了乱点鸳鸯谱的了,恐怕不利于她以后的媒婆生涯。” 宋珞秋轻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傅以恒。”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40节 “傅以恒?”宁月茹惊讶道:“他如何能替我说亲。” “并非是专程说亲,只是闲来串门话家常时说上几句而已。他们家若有意思,就由我夫君做东,将两家聚在一块谈谈婚事。要是这婚事没谈成,还传了出去,便当他乱拉郎配拉错了。” “有你这么利用夫君的吗?”宁月茹轻嗤一声,又道:“不过,这主意倒是挺好的。” 宁月茹与宋珞秋相视一笑。 这话倒也好说,宁月茹一走,宋珞秋便将傅以恒叫过来跟他说了,只些微撒个娇傅以恒便胡乱答应了。 第二日下了朝,傅以恒拐个弯就去了梁家,梁老爷热情招待傅以恒,但听傅以恒的来意,他坐不住了:“你是说撮合我们家和宁家结亲?这……这人家能愿意吗?当初他们家退婚的时候话可不好听,如今我又没了世袭的爵位……” 傅以恒喝着茶,直截了当地说:“愿意啊,宁姑娘和宁老爷都愿意,是他们叫我来说的。梁伯父点了头,婚事便能安排了。” “他们叫你来的?”梁老爷这就不明白了。一开始他们家有爵位世袭时,宁姑娘不愿意,这会儿它们家成白丁了,对方倒是愿意了。 “宁家原给宁姑娘说了一门亲,这个梁老爷是知道的,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人是个攀附权贵的虚伪小人。转了一圈,还是觉得梁羽安最好。” 第64章 胖墩墩的无名火 梁老爷心里咋舌, 感情这是宁家后来说的亲不好,这才想起他儿子来了。 不过腹诽几句后,他还是觉得宁月茹那孩子不错, 宁家也是个好亲家。虽然上次宁家退婚一事折了他们家的大面子, 但毕竟梁羽安那样的名声,他们家的问题也很大。 梁老爷本想一口答应,话到嘴边又想起他儿子那混不吝的样子,所以说要问问梁羽安的意思, 支使丫鬟将梁羽安叫出来。 过了不多时, 梁羽安一脸困意地走出来, 打着哈欠道:“爹,你叫我做什么。” 哈欠打完, 梁羽安才睁大眼睛, 定睛看清了坐在客位的傅以恒, 顿时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你来做什么,傅以恒。” 梁老爷叫梁羽安在一旁规矩坐下, 随后就与梁羽安说起跟宁月茹的婚事。 梁羽安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然后又是踌躇不定,最后绞着衣襟上的带子, 不耐道:“这婚事说退就退,说定就定, 她宁月茹以为自己是谁啊,我不娶她。她居然还让人找上门来说, 这不是逼人就范吗?” “你真不娶?”梁老爷重复问了一句。 “不娶。”梁羽安摇头如拨浪鼓。 梁老爷看向一旁的傅以恒,眼神中满是无可奈何。 傅以恒见状, 了然道:“既然梁公子都这么说了, 那也不好强人所难。我去告诉了宁姑娘, 让他爹再给她安排一桩婚事吧。宁姑娘如今年岁到了,总归是要议亲的。” 说罢,傅以恒便准备起身告退,屁股刚抬起来,却听梁羽安这时说了话:“你说?我不同意的话他爹立刻就要给她议亲?” “梁公子不愿意,自然还有别人。”傅以恒冲梁羽安笑笑,“总不能你不愿意,人家就一辈子不嫁吧。” 梁羽安瘪瘪嘴,将手上缠着的衣带甩出去,看似无所谓地说道:“她就不能消停几天。上次她爹给她找的那是什么货色,当街秽语污她的名声,看着可恨,要找就找公子哥中知根知底,家里有名有姓的。” “是了。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京中公子哥多数已经成婚了啊,哦!”傅以恒突然想起来:“魏家庶子刚中进士,前程大好。倒是可以一议。” 梁羽安抗拒道:“魏家庶子在家里不得宠,人又窝囊,是个闷油瓶,宁月茹跟着他还不得憋死。” “城北胡家世代皇商,嫁过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梁羽安再次抗议:“商人啊,那些都是没啥文化底蕴的,再有钱,跟宁月茹说得着吗?” “骆家总成了,他家家世显赫,只有一个独子,人也幽默风趣。” 梁羽安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骆家你都敢给她介绍!那骆家的有多丑你不知道吗?宁月茹要是天天看着那张脸,保证她吃不下睡不着的。傅以恒,你问问那宁月茹,她是有多恨嫁啊,怎么什么人她也要议一议。要那么恨嫁……” “干脆!干脆小爷我委屈委屈,勉强收了她得了。” 傅以恒会心一笑,感情梁羽安在这里自己给自己铺台阶呢,什么不想娶宁月茹,压根就是咽不下一口气而已,用话一激这不就急了。 傅以恒噙着笑道:“既然梁公子这么委屈,何必答应呢。我这就去回了宁月茹,叫她以后不要再打搅梁公子,此后婚嫁自理。” “别啊。”梁羽安“蹭”地站起来,稳住傅以恒:“我不委屈。” 他扰扰头:“我心甘情愿得很。” 正了正脸色,他看着傅以恒道:“你回去告诉宁月茹吧。她要是不嫌弃我现在是个无官无职还没荫封的白丁,愿意嫁过来我自然欢欢喜喜娶她过门。不过,你也要告诉她一句,让她不用担心,我以后会上进的。” 听他说完,傅以恒“噗嗤”一声笑开来,说道:“你真欢喜宁姑娘?” “她那人吧,其实还挺好的,就是老跟我不对付。反正以后我就让着她点呗。” 梁羽安不敢与傅以恒对视,他耳根子有些发红,一直红到了腮帮子。然后他瞥了他爹一眼,示意他爹说话。 梁老爷很是明白,当下便与傅以恒道:“宁姑娘有心,我儿也有意,这婚事我看就先订下来。” 傅以恒起身,对梁老爷作揖,道:“伯父,婚姻大事不能马虎。明日由我做东,邀两家在酒楼一叙,咱们将话当面说开了,宁家和梁家也可再说一说婚礼的章程,你看如何?” “好,好,这样最是方便。”梁老爷应道。 傅以恒本来就是为了宁月茹的婚事而来,既然话说明白了,那也就没别的事情,他与梁老爷告辞后,就出了梁家。 回家后,他迫不及待地去找宋珞秋邀功。 宋珞秋正坐着摇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堆着一个小山堆似的橘皮。 傅以恒走过来,忍不住嗔怪:“少吃点砂糖橘,容易上火。” “我现在就上火,一股无名之火。”宋珞秋晃着摇椅,闭着眸子悠哉悠哉道。 “怎么了?谁惹着你了,你跟为夫讲。”傅以恒笑呵呵地叫烟晴搬来一个矮凳,坐在宋珞秋的旁边。 宋珞秋这才睁开眼睛,埋怨道:“厨房呗。这不让我吃那不让我吃,我今天想吃点辣的,他们说,辣得易上火。我又说想吃点鱼虾,他们说那些东西寒凉。搞得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吃了嘛!” “我早该想到除了吃的夫人不会挂念其他,夫人莫急。”傅以恒轻轻锤着宋珞秋的腿,烟晴想上来代劳,他挥手让人下去,继续锤腿说道:“夫人想吃什么便吃,凡事有量就行。你身子不好,大夫说了不能乱吃东西。” 说着,傅以恒从宋珞秋手里拿走还没吃完的半个砂糖橘,将果肉放进嘴里,果皮扔在旁边的小山堆里。 宋珞秋还要再拿,傅以恒敲了一下她的手:“橘子不能多吃,一点都不听话。” 宋珞秋舔舔唇上沾染的丝丝甜味,听话地没去拿旁边的砂糖橘。忽而想起傅以恒今天的任务,便问:“梁羽安和宁月茹的婚事谈的如何了?” “不错。”傅以恒先卖了个关子。 “不错是什么意思?” “那梁羽安一听和宁月茹成亲,就很抗拒,死活不答应。” 宋珞秋失望道:“我就知道,他这人就是怄气,你再跟他说说。” “说了。”傅以恒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对宋珞秋道:“他答应了,明日便由我做东在桌上让两家见面说说婚事。” “当真?”宋珞秋万分惊喜,嘀咕道:“我就说,都找你这个媒人上门说亲了,他怎么能不答应,再不答应真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婚姻大事怎么能讲面子。当初为了你,我也是拒婚拒了好几门。梁羽安分明就是心里有宁月茹,否则以他的性子,就是逼死他,他也不会答应的。这点倒是和宁月茹很像,当初宁月茹退婚,退的也很坚决。” 宋珞秋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那夫君可是后悔了,要不要我再给你纳几门妾室啊?” “我后悔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 宋珞秋笑道:“我开玩笑的,我自然知道夫君心里全是我。她们问我御夫之道,我也只说夫君喜欢我罢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夫君要真是喜欢我,明天这东家跟我一起做可好?” “我便知道这热闹你不能不凑。”傅以恒面上调侃,其实是答应了。 翌日,傅以恒便早早与宋珞秋出门,在酒楼雅间置办了一桌宴席。 宁老爷与宁月茹,和梁老爷和梁羽安先后到场。 宋珞秋想着以宁月茹和梁羽安不对付的相处模式,两个人估摸着坐下来就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谁知这两人坐下之后一句话没说,纷纷侧过头去,开始脸红了。在宁大人和梁老爷谈话过程中,愣是一句嘴也没插,充其量就是应家长的话点头或者“嗯嗯”几声,一副婚事全由父母做主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两边家长都安排过让两人少说话,总之梁羽安和宁月茹一闭嘴,傅以恒这个中间媒人做的分外轻松,说来说去已经说到择个黄道吉日上。 宋珞秋用胳膊肘推推坐她一侧的宁月茹,低声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宁月茹看了一眼梁羽安,然后就低下头:“我不知道说什么。” 宋珞秋再朝着梁羽安看过去,见他也埋下头,显然是害羞了。 宋珞秋瞠目结舌,以前这两人见面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饶谁的劲儿呢?真到谈婚论嫁这时候,全都怯场了? 到底是不懂恋爱的古代人。 饭桌上,傅以恒左右调和,两边很快就定下了落聘礼的日期。这时梁羽安才插了一句话,他对宁月茹道:“到时候,我去给你家落聘礼,你那边可有单子,我细细准备了。” 宁月茹就像个娇羞的女儿家,“全凭你的心意。” “对我来说,娶妻是人生头等大事,虽然转了一圈还是你,但过去这么久,什么都不能按照当初确定的规格来办,一定要比上次更好。”梁羽安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的。 宋珞秋想,男人公共场合表达爱意,说不得情情爱爱那些,就总会许诺一些实惠现实的好处。 第65章 胖墩墩想回去了 宁梁两家谈婚论嫁的过程意外的和谐。和谐到结束的时候, 宋珞秋还处于云游天外的状态,待送走两家,她一边坐在宴桌上席卷几乎没动的美食, 一边对傅以恒道:“看来只要郎情妾意, 这婚事便只需推波助澜,顺水乘舟。” 傅以恒叫来小二,叫他将没动的饭菜热热。 宋珞秋刚吃两口菜碟子就被小二端走,眼里依依不舍的, “我还没吃饱。” “热了再吃。这会儿正倒春寒, 吃着冷的不怕闹肚子啊?”傅以恒这话不容质疑。 宋珞秋只好乖巧地等着热菜上来, 望的眼睛都快穿了。 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刚才还争取到点菜权, 就是为了点一桌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方才做东时, 她就极力在忍了。 傅以恒轻嗔:“小馋猫。” 宋珞秋立刻指指肚子,“不是我要吃, 我现在是两个人在吃。” 傅以恒看着宋珞秋眉眼含笑,“好,大馋猫带着小馋猫。” 宋珞秋拱进傅以恒的怀里, 自从怀孕之后她每天都想腻着傅以恒,或许是因为别人热恋期是新婚燕尔, 而她的热恋期是从怀孕开始的缘故。 傅以恒抚摸着她的头发,他觉得幸福便是如此了吧。生活富裕, 父母健在,夫妻和睦, 孩子绕膝, 这样的幸福他要好好把握, 绝不能让它溜走。 不多时,小二将热饭送了上来。 宋珞秋神速地离开傅以恒,拿起盘子里的竹筷,聚精会神地开始挑剔一条鱼。 傅以恒用筷子夹起那条鱼的一块,仔仔细细地把鱼刺挑去放进宋珞秋的盘子里。 宋珞秋嘻嘻一笑,把鱼块送进嘴里,又央着傅以恒给她挑刺,至于她的手要留下夹别的菜。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41节 傅以恒就这样心甘情愿地给宋珞秋挑刺、夹菜,忙的就像是伺候人的小厮。 一大桌子菜宋珞秋席卷大半后,她方才抚摸着肚子说:“我饱了。” 用帕子擦擦嘴,宋珞秋撑着腰站起来:“这孩子也太能吃了,你说是吧,夫君。” 傅以恒“噗嗤”笑开,一边哄着宋珞秋一边搀着她往外走:“眼下宁月茹和梁羽安的婚事也定下来了,若要正式成婚估摸着要忙上几个月,恐怕到时候你大着肚子没法去。” “怎么不能去,到时候就算马上要生了,我也要去。”宋珞秋信誓旦旦地说。 她既放出话来,自然是要办到的。索性整日来没事,她就一心忙着吃宁月茹和梁羽安的瓜。 但闻今日梁羽安去宁家下聘,明日梁羽安又派发了请帖,后日宁月茹已经开始试穿婚服,准备嫁妆。 一日复一日的吃瓜中,宋珞秋的肚子也渐渐大了。 肚子大了,人就会行走不便。宋珞秋总是撑着背挺着腰,才没被肚子里的孩子拖垮。 话说,她这几日贪懒嗜睡,饭量也增长不少,可却明显感觉到四肢变得愈发纤细,肚子却越来越大。想是肚子里的孩子渴求营养,将她快吸干了。 傅以恒看着着急,一次握着宋珞秋细了快一半的手腕,冲着宋珞秋肚子里的孩子责怪起来:“我说媳妇怎的吃了那么多不见胖,全叫你给吃了吧。” 宋珞秋有了孩子,便自然而然地护起来:“不许骂我的孩子!他吃是我愿意给他吃,不吃怎么长得健健康康的。” “你明明刚开始怀孕还要抑制饮食,这会儿你是自己想吃了吧。” 宋珞秋被戳穿,凶巴巴地说道:“那也是因为他我才会想吃,吃你家点粮食,你意见倒是挺大的!” 傅以恒吃了瘪便委委屈屈地不吭声,自从宋珞秋怀孕以来,脾气就变得很差。他总是平白无故就要挨上几句骂。 挨骂他倒是习惯了,可毕竟看着孩子长的越来越大母亲却愈瘦,他唯恐宋珞秋生育时吃苦,所以就将大夫请了过来。 那大夫掐脉一看脉象,锁着眉头道:“儿大母弱,最好剩下的这几个月少吃多餐,不然生的时候孩子太重,母亲有难产的风险。” 宋珞秋惊愕万分,这回她无论如何要少吃一些,傅以恒心中更是这样想,为此还特意监督宋珞秋少吃东西。 宋珞秋刚开始信誓旦旦保证只吃五分饱,可是饿到后面饿急了,便不管不顾往嘴里塞东西吃。 傅以恒一开始也于心不忍,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后来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便将宋珞秋手里的食物夺走,任凭她再说饿也不给她吃。 宋珞秋于是想着快点生产完,好借着坐月的名号大吃特吃,然而这会儿,为了她和孩子负责,她只能忍下少吃多动。 渐渐的,她发现她的身体开始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她身上的赘肉越来越少,再加上有个浑圆的大肚子做对比,更显的她清瘦。 宋珞秋不禁想,难道怀孕能减肥?若是这样,她的体质着实特殊。以前一天一顿饭,天天吃不饱她不瘦,减肥饿得常穿肚烂也不怎么瘦,而怀孕后照吃照喝,反而还瘦了。 她就这样看着自己肚子越来越隆起,身上越来越瘦,像一只大□□。瘦到正常的体型时,她也快到临产了。 前些时候宁月茹和梁羽安成了婚,她大着肚子不方便,所以也就没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想起来总是觉得有些遗憾。 傅以恒去过,便将婚礼上发生的事情跟宋珞秋讲。 他们二人虽然平时爱打打闹闹,这场婚礼倒是办的中规中矩,统归就是那些流程,没什么可讲。而婚礼之后便是人家一家子和和乐乐,旁人就不知道了。 宋珞秋没了吃瓜的乐趣,又陷在即将分娩的恐惧里,必然要为自己找点事情做。一来二去,喜欢上了写话本,每日她要在书桌前坐两个时辰,写三千字左右。 傅以恒怕她劳累劝过几句,但宋珞秋怀孕后一身反骨,就是不听。 一日晨起,宋珞秋刚把屁股往桌前一落,身下突然一湿,随后腹痛排山倒海地袭来,瞬间激出她一身冷汗。 她低头看去,羊水浸湿她的衣裙,顺着腿跟哗哗啦啦地往下淌。她挣扎着将砚盘挥在地上,使之发出一声巨响。 她写字时需要安静所以不管是丫鬟还是傅以恒都不许进来打扰她,但她将近临盆,大伙不放心她,丫鬟便每次都在她写字时在门外等着。 听见声音,烟晴和金喜迅速推门而入,看见宋珞秋的模样,她们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二人先是将宋珞秋搀到床上躺下,然后便分别去叫家人还有接生婆。 过了一会,宋珞秋房外乌央乌央挤满了人,除了傅尚书、傅夫人,傅以恒,还有大夫两位,接生婆替补一位,丫鬟好几个。 傅以恒在外面心急如焚,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直道:“怎么办才好。她叫的这样厉害,该有多疼啊。” 傅夫人拍着傅以恒的肩膀安抚着他:“妇人生孩子虽然九死一生,但是大夫说了,珞秋身子骨好生养,定然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胎儿大她要受一些罪。我儿,你别怕,在这里等着就好,很快的。” 傅以恒将左手手背不停拍在右手手心中,怎么能不怕?他好怕宋珞秋会有什么意外,他好害怕宋珞秋会因为生孩子留下什么病症。 古往今来,妇人因生孩子死的伤的还少吗?他心中认为生孩子便是最矛盾的东西,后继有人、传宗接代他不可能不开心,可是心爱之人因此吃苦他又难免心疼担心。 “别晃了,走来走去有用吗?”这时,傅尚书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你着急有用吗?” “我要停下来,我心里只会更慌。”傅以恒说道。 话音刚落,产房突然没了动静,就连宋珞秋咬牙切齿的闷哼都听不到了。傅以恒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恨不能冲进去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房间的门被打开,接生婆子一手的血,说道:“夫人使不上来劲,晕过去了,请大夫进去施针。” “快!快去!”傅以恒推了旁边的大夫一把,眼见大夫冲进产房,他整个人变得惶惶然的,像失了神一般。 傅夫人只能尽力安抚他:“我儿,珞秋会没事的,我这几天一直在为珞秋吃斋念佛,佛祖会保佑的。” 产房中。 宋珞秋仿佛穿梭在现代与古代,睁眼是现代化的卧室,她也好像还是那个生活在现代的女性。再睁眼,周围又恢复成她与傅以恒的卧房,靠着与傅以恒的点滴美好回忆,她才没有那么痛。 突然额头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将她彻底拉回古代的一切,身下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 产婆在一旁鼓动着宋珞秋:“用力,夫人,你要再不用力,孩子生不出来,你就危险了。” 宋珞秋尝试用力,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翻着眼皮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什么都好,医学也发达,孩子生不出来,医生就会给她刨腹产。 不会这么疼。 她有点想回去了。 第66章 完结胖墩墩的胖丫头 朦胧中, 她好像看到有人推开产房的门冲进来,他跑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对她道:“宋珞秋!我的妻子!你清醒一点。你要是有事, 我也不会独活。你想想我, 想想我们的孩子。” 宋珞秋勉强恢复一丝意志,可这意志很快又不由自主地弥散开。这具身体到底不是她的,所以她根本使唤不了。 她已经用尽全力了。 “对不起。”宋珞秋气若游丝地说完这三个字,望着被单上染得鲜红的被单她怕到哭了。她害怕连遗言都交代不出来, 求生欲驱使她求救道:“傅以恒, 救我。” 宋珞秋扯住傅以恒的手, 恳求着他救她。 傅以恒从来没有这么怕过,被穿透琵琶骨的时候都没有, 他看向稳婆, “不生了!她不生了。你现在立刻保大, 想办法救她啊!” 稳婆无能为力,“大…大人。这孩子已经看到头了, 再让夫人使使劲吧,就算现在保大也来不及了,未必保的住啊。” 宋珞秋实在没力气生了, 她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零零碎碎地道:“回去了。二十一世纪,那里, 没有你。但,我可能不会过得很差。所以夫君……你好好的……别……” “你再说这种丧气话!你给我好好活着。宋珞秋, 你想想你攒了好几百两银子, 这银子可以买很多好吃的, 很多好看的东西,你不要我就全捐了。还有,我其实早就给你买好了一处避暑山庄,准备等你把孩子生了,就在明年陪你出去!你要死,这些就没了。” 宋珞秋听到傅以恒的话,不知哪里窜出一股力气来。她方才竟然觉得死了就死了,要是回到二十一世纪也不算差,正因为这种想法磨损着她的意志,让她的生命力不断流失。可现在她突然想活了,为的不是银子,不是山庄,是与傅以恒的美好的未来。 或许对于她来说,回去永远在她的备用选项,但是对于傅以恒来说,跟她过好这一生就是全部的理想。 她不想死,她还没活够,她要和傅以恒长长久久在一起。她握住傅以恒的手,用尽全部的力气,同时爆发出一声撕裂的吼声。 “啊!” 随着吼声结束,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中响彻。 “生了生了,是个胖闺女,长得真有福气,就像她娘。”稳婆将孩子脐带剪断,用小被包裹起来,先给宋珞秋看了一眼,得到她点头才又抱着去给外面的人看。 宋珞秋身上汗淋淋的,发丝贴在额头上,她努力睁开眼睛将傅以恒看得真切。 却见他一张脸上都是水渍,撑起一个笑对宋珞秋说:“你受苦了。” 宋珞秋忍着身下的剧痛冲傅以恒缓缓笑开,随后便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宋珞秋身上都被擦拭了一遍,汗渍的味道烟消云散,身下和被单也被清理干净。 没有血腥的味道,只有中衣淡淡的皂角香。 茶水、燕窝、饭食早就准备好,宋珞秋一醒,烟晴便将这些东西招呼过来。 宋珞秋这一番体力耗尽,早就饿得不行了,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待吃的差不多几乎果腹,才问烟晴:“夫君呢?他去哪了。” “夫人怕你休息不好,将孩子抱出去了,公子现在应该正抱着他的大胖闺女稀罕得不行的吧。”烟晴这么说道。 “有了闺女忘了媳妇。”宋珞秋埋怨一句,将吃得干净的碗筷让丫鬟收拾走,把被子窝窝好,像一只木乃伊一般,生无可恋地说道:“傅以恒居然在我醒过来之后,没让我看见他,我心碎了。” 烟晴笑道:“少夫人好好养身子,别多想,公子怎么可能不看少夫人。公子已经守了少夫人一天了,只是孩子哭的厉害,这才过去瞧一瞧,谁知越铱誮瞧越觉得可爱,迈不动腿了。” “我自然是不能与我亲闺女吃醋的。”宋珞秋长叹一声,翻了个身,决定养好身子要紧。 这个把月的就在床上度过吧。 宋珞秋正在床上待的舒适,恰在这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过来,走到宋珞秋的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傅以恒,除了你还能有谁。难不成是我那刚出生一天的闺女吗?” 傅以恒松开手,笑眯眯地侧躺在床上,抱住宋珞秋:“你是不是醒过来没看见我生气了。” “怎么可能,孩子要紧,你去看孩子嘛!虽然我生孩子生的九死一生,累死累活,痛彻心扉,但是毕竟又没死。你不守着我也是没关系的。”宋珞秋口是心非地说道。 傅以恒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可爱的同时又生出无比的心疼,他在宋珞秋耳边轻轻落下一吻:“你受苦了,珞秋。” 宋珞秋也就作一下,倒没真打算为难傅以恒,毕竟孕期她贪食傅以恒也是劝了无数次的。 简单地耍了点小脾气,宋珞秋又翻过身抱住傅以恒:“夫君,以后我醒过来你就要在我跟前。” “好。那我每次上朝都将你这个懒惰虫叫起来。”傅以恒温声道。 宋珞秋锤了傅以恒一下:“你这人。” 傅以恒甜丝丝地笑开,将宋珞秋拥的紧紧的,“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可是现在你还活着,我便觉得这是天大的幸福。哪怕,让我穷苦一生我也认了。” “我可不认。”宋珞秋报复似的,专门煞风景:“我不想没钱,我也不想穷苦。我要有很多很多的钱花,还有你说你给我买了个山庄。” “本是打算在你生辰给你用做惊喜的,结果昨天你撑不住,我就说出来了。” 宋珞秋将头埋进傅以恒胸膛,拼命在他怀里摩擦着,直到头发因静电竖起:“什么时候才能去避暑山庄啊。” “现在是冬季,等你调养一些时候,就正好能去了。” 宋珞秋觉得生活又有了奔头,她的奔头就是跟傅以恒出去旅游,看一看山水画意,再品一品外边的美食,顺带发掘一些外面的商机,多赚点银子,给这个家添砖添瓦。 因为有了盼头,宋珞秋也觉得在家中大门不出的修养的日子过的没那么无聊。 转眼就到了年关,宋珞秋不光能下地,还能健步如飞。除此之外,宋珞秋还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穿成探花郎的小青梅 第42节 她竟然奇迹般地瘦了,虽然比窈窕淑女还差的远,但也算有个标志的微胖体型,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身段挺婀娜的。 宋珞秋这身子骨一好,傅以恒便将人盯上了,说是容宋珞秋多休息一些时日,但忍起来实在令人抓心挠肝,有如一千只蚂蚁在心里面咬。 宋珞秋生产三个月后,傅以恒实在没忍住,这一晚喝了点小酒,进门就将宋珞秋打横抱起往卧室里去。 宋珞秋自然知道会经历什么,她却没挣扎,喜笑颜开地环上傅以恒的脖颈,在他耳边低呢:“夫君,我好想你。” 床头烛光摇曳,灯影幢幢,床第间只有两人时深时浅的呼吸声。 折腾了一夜后,傅以恒陪着宋珞秋看了清晨冉冉升起的太阳。 日出时,宋珞秋对傅以恒动情一吻。 - 年关一过,傅以恒便张罗着提前跟官家请假带宋珞秋去避暑山庄的事情,古代旅途漫长,一走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这假请起来并不容易。 宋珞秋装做贤惠懂事地对傅以恒说:“不然就不去了,一路上也挺麻烦的。” 傅以恒道:“要去,已经答应你了。” 听到傅以恒这般笃定地说,宋珞秋心中的不确定性总算烟消云散,她盼了好几个月终于能跟傅以恒去度他们已经延期很久的蜜月,越是到出去的日期,她就越是兴奋。 想着山清水秀,锦鲤荷塘,溪水潺潺,芳香遍野,都是大自然没有人为破坏过的景色,宋珞秋就觉得心里的激动压抑不住。 因着要去避暑的缘故,傅以恒的工作量明显增加。宋珞秋平时便照看女儿,偶尔也会抱着女儿去宁月茹家里串串门。 宁月茹和梁羽安婚前吵个不停,婚后却是模范夫妻,成婚一年以来一直很恩爱,宁月茹像泡在蜜罐里一样,脸都明显发福了。 现如今宁月茹怀了身孕,梁羽安更是寸步不离。 宋珞秋看梁羽安就像一夜之间成熟了般,不会再追着她叫她“桃子”,只会尊称一声“傅夫人”。人也要上进很多,每天得空就在院子里练武,还说自己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考个武状元照样出人头地。 看见宁月茹落得个好归宿,宋珞秋也就放心。 好朋友嫁得良人,夫君温柔体贴,公婆明理疼人,女儿可爱软糯,再没有比这还好的日子了。 - 盛夏,傅宅正门外。 傅以恒将最后一箱行李收拾好,落在马车后边,而后将宋珞秋抱上马车,冲傅夫人和傅尚书挥挥手:“爹,娘。儿子和媳妇去了。” “一路保重。路上小心。”傅夫人抱着怀里的小团子,又不厌其烦地嘱咐了几句,便目送着儿子儿媳乘车离去。 清晨的朝阳下,马车缓缓驶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