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改嫁权臣,我把前夫全家挫骨扬灰》 第59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她从御书房走出来,迎面就看见台阶下等候多时的荣元洲。 两人只是简单的目光交汇一瞬,很快就擦肩而过。 宓夏瑶离开皇宫,乘坐马车重新回到京城城郊半山腰的金佛寺。 她将将回到别苑,院内早早就有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喝着香茶,等她许久了。 “你跟荣元洲,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裴星渊慵懒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他手中玩弄迷你的酒樽,漫不经心的问她。 “我若说,与他真的只是几次见面,你信吗?” “你说的,我都信。” 他抬眸,那双深邃的丹凤眸中满是信赖。 这炙热的目光反倒是把她烫的心里一跳,很快心慌意乱的撇开目光,躲避他的视线。 “皇帝与你做了什么交易?”他薄唇略略勾起细微的弧度,快速掠过那个话题,反而问她其他的。 她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我要了珍衣局一把手的位置,若是他不肯给我,我下午就将事儿闹到京城,联络当初被他糟践的无辜民女,一并讨伐他的不是。 “我就算不能让他贬罢庶人,也要砍断他的根基让他悬与朝中,无人敢站他。” 娇媚的容貌,温柔大气的气质,偏偏说的每一句就跟淬上一层寒光,能把人生生刮成片。 裴星渊就猜到她会狮子大开口,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无论他目睹过多少回她的大胆率直,却总能被她惊羡的说不出话来。 “依你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对陛下的预测,你觉得皇帝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她放下茶杯,身子前倾,与他拉近一点距离。 女人明眸清澈如干净的池水,秋水潋滟又波光粼粼,带着一层明亮的光。 他眸色深沉的盯着她看,“你都这么威胁他了,他还敢说不给?” “我也这么觉得。” 宓夏瑶轻笑一声,不拿他的哄人放在心上。 正当她要抽身坐回去,倏然放在桌上的手被人按住手背。 温热的触感传输到她心上,让她手尖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 “先前我与你商讨的事儿,能需要你帮我善个后了。” “什么?” 她眉头皱了皱。 眼下她麻烦还不够多? 裴星渊用舌尖顶了一下腮,丹凤眸眼中满是深意。 “长公主寿辰,我曾公开对外说过我已有心上人,大理寺卿一直想将他女儿当小爷的妻,他如今查到你这儿了,陪我做个样子。” 宓夏瑶:“?” 她刚要开口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裴星渊就好似提前预判了她要说的话,他另外一只手微微屈起,敲了敲桌面。 “昨日太后不愿管这个烂摊子,丢给陛下,就没有今日你与陛下谈判的机会了,这其中是谁推波助澜的?” 是宓老夫人。 她没有着急开口说话,裴星渊知道她心如明镜。 薄唇噙着一抹随和的笑,将他英俊的面庞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飒意。 “宓老夫人素日受你那二叔的挑拨,若非小爷我,昨日她决计不会这般帮你,这其中小爷废了多少财力,你还要同我说另外的价钱?” 得,又是一本算不清的账本。 宓夏瑶见这商谈逐渐没有希望了,她眼中原先明亮的眸光在一点点变暗。 他目睹了她眼中变化,男人心中莫名一慌。 “当然,这事儿,你要是愿意拿别的补偿小爷,也可以,但大理寺卿这件事,比宓老夫人的人情还要着急。” 他松了一个口子。 宓夏瑶哼笑了一声,怎么也没听出来他的意思。 “我帮你在大理寺卿面前打掩护,不让你跟上下级关系尴尬,这忙我可以帮。” 她意外的好说话。 裴星渊正要松开按压她手背的手。 可偏宓夏瑶趁着这个松懈,抽手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方向扯了一把。 他顺势前倾身子,下意识半眯起丹凤眸,满眼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脑子都是小心思的女人。 她咬着后牙槽,低声满是警告的语气提醒他,“你最好悠着点在我这儿算账。” 男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拉开一定距离的时候,门外被人胡乱敲了敲门。 “宓姐姐,听人说你回来啦!上午说锻炼身体的事儿,还作不作数啦?” 朱秀秀那活泼有力的声音穿过木门透进来。 裴星渊屁股都不见挪动,他盯着宓夏瑶反问道:“你要练武?” “嗯,经过上回的经验,我觉得我还是得学点防身术才行,我要开门了,你还不躲起来?” 宓夏瑶作势要去开门。 裴星渊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现在知道要藏小爷了,女人,用完小爷就丢,没心没肺。” 他骂完她,转身就进了屋。 这人! 宓夏瑶恶狠狠瞪了一眼那个门,她拉开房门,朱秀秀刚要抬手敲门。 见着宓姐姐本人,朱秀秀顿时一张脸笑的灿烂如花。 “我们出去练武吧。” 宓夏瑶拽住朱秀秀的手,就往外走。 她才不给裴星渊偷听墙角的机会。 两个人埋头就往前走,朱秀秀以为宓姐姐有目的地,宓夏瑶却忘了练武这事儿。 就走到金佛寺的大院,结果迎面就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 苗琦正带着一群小姐妹从门外走进来。 “这不是上午被太后娘娘叫走的宓姑娘吗?听闻你都被直接押进宫中受训了,我若是你,都不好意思出这么门。 苗琦手里拿着团扇,大冬天的还不忘风姿的扇着扇子。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这悦来楼如今风大了,这布料不堪受用,出了事儿吧!” 这话说的稀里糊涂的。 她离开金佛寺就一个中午的时间,也没听到悦来楼出事的风声。 朱秀秀见她面色茫然,偷偷凑到她耳旁小声解释道:“宓姐姐,你走的时候,她们有人说亲眼目睹你被左通政大人押送上马车直接进宫了,都在说是悦来楼营业出了大事,将你叫进宫交代。” 宓夏瑶:……谣言要造,好歹也造些刺激点的故事,比如她跟荣元洲说不定有一腿,可能比悦来楼出大事还有意思。 她重新看向面前得意洋洋的苗琦,扯了扯嘴角。 /111/111926/29323692.html 第58章 我跟皇帝讨价还价 荣元洲是彻底堵死了宓夏瑶所有的退路。 两个人隔着帘子一瞬间氛围降入冰点。 “那便开春,我定个好地方,谢邀荣大人了。” “在下随时恭候。” 两个人潦草的对话完毕,一路上就再也没有新的话题。 直至马车停在皇宫大门口,她被宋巧虚扶站下来。 荣元洲也顺势下了马,他单手握着缰绳,身姿挺拔。 “若是入宫有……”难可以寻他来。 “民女虽平日没有什么机会入宫,但好歹也是见过一点世面的,宫中的路民女还是知道要怎么走的。” 宓夏瑶才不想麻烦荣元洲。 她都不等对方说完话,就打断了荣元洲,然后带着宋巧,头也不回的进入宫门。 这一个行为,倒是把荣元洲气笑了。 这边入了宫门的宓夏瑶,果真是有宫人引路的。 一路上,她没有四处张望打量,而是目光直视前方,姿态端正,步履优雅。 直至宫人将她带至御书房,守在御书房门口的总管太监将门推开。 一边捏着尖嗓子说道:“宓姑娘,这儿请。” 宋巧被人拦在门外,她独自一个人进入御书房中。 明黄的屋内,一个高大的男人稳坐在龙椅上。 只是,随着宓夏瑶一点点靠近那龙椅,却发现这个高大的男人一脸病态。 她连忙跪地行了大礼。 紧接着头顶传来皇帝沙哑的声音,“昨夜让你受惊了,这其中缘由,朕已从永宁那里听说了。” 说了不是很长的话,皇帝就深深叹了一口气。 听得出来皇帝对太子无尽的无奈。 “朕就这么一个嫡子。” 宓夏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但皇帝不拐弯绕角,径直挑破了这件事。 她就听出皇帝的意思了。 这是想要息事宁人? “当然,朕也不能说拿权威来压你的风口,”皇帝话锋一转,“女子名声乃至一生之重,虽没有被外人知晓这其中内情,但小姑娘受的伤害更是难以平复的。” 皇帝缓缓站起身子,有些虚弱的步伐踱步走到窗边。 “朕曾经有过一个极其可爱的女儿,若是她还能健康长大,想来跟你也差不多大了。” 这是什么意思? 宓夏瑶虽跪在地上,但掩藏了面部表情。 此刻她眉头紧皱,竟捉摸不透这皇帝是打的什么招数。 莫非是感情牌? “是朕没有教育好太子,发生这件事,理应是朕的问题,你且起来吧。” 这话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宓家的姑娘,听永宁说你是个聪明人,那朕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打开天窗说亮事儿,依你的想法,你觉得这事儿要怎么处理才是最好?” 宓夏瑶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的气质,自带一股隐约的傲然。 她抬眸目光坦荡地看向眼前这个一心想要保太子的皇帝。 “若是依照臣女之心,太子理应同我赔罪,并这辈子也休想靠近臣女一分。” 她率真坦荡的话,让皇帝面色一沉,龙颜眼看就要大怒了。 皇帝手边的茶盏被他甩袖摔在地上。 破碎的茶盏子跌落下来,响起巨大的响声。 但她依旧不慌乱也不心虚地站在原地。 仿佛皇帝的发怒与她无关。 “但臣女知道,若无储君,朝中大乱。所以臣女动不得他,而另外一个法子,也很简单。”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袍,整理着自己的宽袖。 皇帝被她的动作吸引看了过去。 宓夏瑶抬手以朝中大臣作揖的姿态,不卑不亢说道:“收买臣女的嘴,给臣女封口费,此事,臣女可以一笔勾销。” 皇帝头一回见到有人敢跟他明码标价谈封口费的,他嗤笑了一声。 “你以为,那么一个小小的糗事,可以让朕废这么大的心思?” “陛下可以有许多处理方式,只是臣女忠诚告知一声,一旦把人逼到了极端,那人能爆发的潜力,是平日上百倍的能量。” “……”皇帝沉默的站在窗边。 这一下御书房内从摔破陶瓷,到二人激烈的反问争执,直至现在莫名压低冰点的氛围。 宓夏瑶全程也没有透露出一点心慌意乱的样子。 皇帝心中有了揣摩,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吟片刻,开口:“若是依着你第二个办法,你想要什么。” 他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皇帝已经有了退让的心思。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对付皇帝也更加游刃有余了。 “臣女索要不多,这商会与皇家珍衣局的合作,臣女要做这个一把手。” 这与外人来说是狮子大开口了。 可于宓夏瑶来说,她完全有资本跟皇帝对峙。 正如刚刚所说,若是皇帝不肯给这个交接椅,那么她就破罐子破摔,将太子强抢民女一事戳破往外说,届时联合其余同等遭受的民女一并上书,轰动全朝。 她就算轰不动太子之位,但也足够把太子秦桥咬得血肉模糊了。 皇帝半眯起来,重新审视面前这个自始至终都不卑不亢的小姑娘。 这般倔强又胸有成竹的样子,与她那位爷爷,倒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你不过是个小姑娘,这行商兴许只是一时兴在头上,就要走朕的珍衣局的一把手,你觉得朕会答应你?” 宓夏瑶就猜到了皇帝会说这么一句话。 她当初死磕顾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皇家谈判时,有一个稳定的靠山。 “悦来楼创办东家,除了臣女,还有唐州的顾氏,这悦来楼并非臣女一人的。” 言外之意,便是还有比她更“专业”的人在保底。 皇帝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而此刻,门外的总管太监隔着门提醒说道:“陛下,半个时辰后左通政的荣大人议会便快到了。” “这事儿,容朕想想,你且先回到金佛寺继续礼佛吧。” 宓夏瑶这个时候胆子已经彻底厚起来了。 “赶走臣女以后,陛下若是没有给臣女到位的补偿,臣女会拼死一搏的。” 她这话分明是带着提示性警告。 门外偷听的总管太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就在大家屏气等着陛下的怒火,谁知陛下竟然爽朗笑了几声。 “宓老养的姑娘,倒是有一番魄力!” /111/111926/29323691.html 第57章 姑娘不能再拒绝我了 废墟里三人对峙一事,在宓夏瑶被女官精密护送至新的别苑后,就没有下文了。 永宁长公主最后一句话是肯定句。 宓夏瑶心中是彻底确定了她赌的内容。 虽然不知道裴星渊为什么能和永宁长公主搭上线,但他俩知道自己的目的。 日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必然会先考虑她。 但她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宋巧,早些备好入宫要穿的衣服,不用太过鲜艳,专挑悦来楼的布料穿。” 她坐在圆桌前,刚刚沐浴过发丝都带着水气,眉眼间满是狠厉的情绪。 宋巧知晓夫人的果断,她当下利落去翻找包裹里适合的衣服。 这件事一闹都闹到后半夜了,虽然太后和永宁长公主刻意压下来。 但还是有人收到了风波。 翌日一大早,按照金佛寺礼佛规矩,需要早起去食用素斋,然后听住持念佛经的。 宓夏瑶带着宋巧,准点到了食用素斋的院子里头。 苗琦带着一群人坐在一块,她们虽然没有大声讨论什么,但是目光都投掷在宓夏瑶身上。 就算没有言语,但那眼中探索和八卦的心思,一眼暴露。 朱秀秀是个心大的武将后代,她见着宓夏瑶,就屁股坐在她那桌。 “宓姐姐,昨日休息的可好呀? “这金佛寺不愧是在半山腰上的,环境就是比京城要好得多,在这儿锻炼身体,都要更舒心。” 宓夏瑶听到锻炼,她眉心一跳,随即询问道:“你平日是怎么锻炼身体的?” “我们朱家有独自一套经脉舒展的法子,宓姐姐是对这方面有想法了?” 朱秀秀歪了歪脑袋,新奇说道:“以往在京城中,就算是武将后代的小姐妹,都不大爱与我锻炼,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像宓姐姐这般主动的。” 自宓夏瑶经过昨天两场折磨,是越来越肯定自己的身体锻炼了。 男女力量相差悬殊,但是一定能有投巧的地方对付这种恶心下头的男人。 “朱家的武……能传外吗?”她心动的同时,还是理智的询问朱秀秀的意见。 对方大大咧咧嗐了一声,“这武术放眼望去,大家不都是差不多的招数,就看自己怎么运用嘛,这有什么外传不外传的,宓姐姐若是感兴趣,赶明儿我让人带你去我们朱家的练武场去试试。” 朱秀秀这相当豪气的行为,宓夏瑶心中一暖。 她以前只当这小孩子喜欢跟大姐姐玩耍,却没想到朱秀秀是这么豁达的一个好性子。 既然对方给了自己帮忙,她也不扭捏的答应了下来,“那日后朱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大胆与我说,我若是能帮你的,一定尽力。” “好说好说。”朱秀秀摆了摆手。 两人聊得开心,太后与永宁长公主不疾不徐地走进厢房里面。 一瞬间,厢房噤了声。 太后倒也没什么废话,让一旁的小住持可以上素斋了。 之后就是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等半柱香过了,大家纷纷落了筷。 主位上,来礼佛的皇家人,只有三位。 太后、永宁长公主,以及那个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三皇子殿下。 “一会儿便要去大殿听住持诵经,诸位夫人小姐们且各自回去准备一下吧。” 就在所有人要站起身子离场的时候,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却叫住了宓夏瑶一人。 “宓姑娘且等一下。” 朱秀秀闻声,忍不住站住脚,担忧的目光看向宓夏瑶。 后者微微摇头,笑容淡雅示意朱秀秀先行离开。 苗琦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宓夏瑶,她皱了皱眉头,敛下心中燃起的八卦,还是转身离开了。 太后坐在主位没有打算开口说话。 倒是太后身旁的永宁长公主笑的温和,“宓姑娘,稍后山脚会有一辆前往京城的马车,是荣大人护送你回京城去。” 三皇子听见荣大人,他抬眸看了一眼前面的宓夏瑶。 只见对方温顺地垂头,行了一个相当规矩的礼仪。 话叮嘱完了,太后站起身子就走,就仿佛她只是过来露个脸的。 宓夏瑶走出厢房,朱秀秀果然在门口等着她。 “太后娘娘留住你,没有为难你什么吧……?”她满脸担忧地询问宓夏瑶。 宓夏瑶拍了拍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大事,今儿后面的礼佛我不在,你一个人就不要再大大咧咧说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了。” 朱秀秀撅撅小嘴,“我才不是那种无脑的人呢。” 她见宓夏瑶不肯跟她说实话,她也不咄咄逼人了,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一点,她自己乖乖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 这边,宓夏瑶下了山,果真看到一辆马车。 荣元洲骑着马,正勒着缰绳若有所思想着什么。 “今日劳烦荣大人一趟了。” “无碍,下官今日本来也要入宫的,我们只是顺路罢了。” 自昨天荣元洲碰到宓夏瑶与太子秦桥之后,两人算是不欢而散。 今日再见,多少有点尴尬的小氛围,她还是道了一声谢就上了马车。 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荣元洲琢磨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靠近马车车厢。 “昨天……” 他原意是想说,昨天太子是不是做的事情,还是被其他人看见了。 因为他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是太子昨晚已经被人秘密送回了宫中。 早上没有看见太子秦桥的身影,也证实了这个信息。 “昨日是我情绪起伏太大了,多少语气有些不善,荣大人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宓夏瑶故作听不懂荣元洲想打探的意思,她打断了对方欲言又止的话。 却扯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 荣元洲岂会不懂她的意思,他无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姑娘放心,在下还没有那么小肚鸡肠。” “昨日还得感谢荣大人救了民女一次,若是荣大人不嫌弃,悦来楼……” “若是愿意,姑娘初春可否应在下的邀约?” 宓夏瑶:……该死的,她话还是说晚了!! “民女再……”看看吧。 “上回姑娘也是那么拒绝在下的,这回总不能再婉拒了吧?” /111/111926/29323690.html 第56章 她就赌一次 “场面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计谋做什么。” 他心口跳动的声音蓬勃有劲,落在宓夏瑶耳朵中,清扫了她心中紊乱的思绪。 这年她的经历,总会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对策。 现在,她也是这样。 裴星渊这么一句话,震动了她内心最后一点点理智。 眼眶里的热泪破框而出。 他只觉得怀中薄弱的身躯隐约开始发颤,他稍稍低头。 对方察觉到他在看她,赶忙就势埋进他怀中,想躲藏他的目光。 饶是如此,他也能趁着一点微光看到她眼角一闪而过的水光。 裴星渊原先压抑的怒火,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他搂紧怀中人,下颚抵在她头顶,见她没有过多的抵抗之意。 秉着心疼她的心思,男人恨不得把她揉进怀中。 外面,长公主命人不允许多余的人靠近这里,为的就是隐藏皇家秘密。 宓老夫人持着宓老是朝中大臣,自己是三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向太后索要一个公平。 “这儿是金佛寺,乃皇家钦此的寺庙,为何会在歇脚的厢房有一场无名大火,这儿! “为什么会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太子殿下!太后娘娘,老身虽年岁已高,但也不至于老糊涂了!” 太后的脸色极其差,看着地上狼狈至极的太子殿下。 人家都把证据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若是这个时候还想掩盖。 那太后这些年对外树立的敦厚可亲的人设,可就是一朝崩塌了。 想她入宫几十余年,从未被人背地里搞的如此狼狈过。 这还是头一回,罪魁祸首,竟是她的亲孙子! “太子!此下,你有何可说的!”她恨铁不成钢的质问道。 这是把烂皮球踢给了太子秦桥。 他也没想到,这事儿会闹到太后面前,他正慌乱的想着要拿什么能塞住宓老夫人的口。 就在他慌乱之际。 一旁搀扶太后,始终没有说话像个透明人的永宁长公主竟开口了。 “母后,这事儿极其严重,太子行为不检点,这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太子秦桥:“!!!” 他猛地抬头满目阴沉地望向皇姑母。 对方却原地站定,神色没有一丝变化,甚至俯视跪在地上的太子秦桥。 太后心猛的一停,扭头看向永宁长公主。 “永宁……”这话不就是皇家的人做错了吗!? 她们大齐皇室,就没有做错这个说法! 眼看着太后那满脸褶皱的脸要不虞,宓老夫人心中一喜。 她借着永宁长公主开的话,连忙架高了这一切。 “我宓家饶是这些年不是京中大势家族,但也是为朝多年的老臣,我家老爷平日最疼爱的小辈,便是夏瑶一人,若是这事儿让我家老爷知晓了!” 永宁长公主将目光投掷到宓老夫人身上。 那细长的眉头一瞬忍不住皱了皱。 “这事儿涉及太子,我与母后是深住宫中不出门之人,这事儿,理应让陛下知道。” 太后上一秒还皱紧眉头眼看着要说教永宁长公主。 下一秒,眉头豁然舒展开来。 是了,与其将得罪宓家这个烂摊子砸在自己手上,不若丢给宫中稳坐帝位的儿子。 太后头不着痕迹的点了点。 宓老夫人一听这事儿还要传进宫中,她愣了愣。 当初裴家后辈预估了事情发展,但也没跟她说会涉及到要面见陛下啊! 太子秦桥一听要跟皇帝说这事儿,他是彻底坐不住了。 “姑母、皇祖母,儿臣若是被父皇知道,那儿臣怎么办?” 他踉跄的站起身子来,他慌乱的质问永宁长公主。 永宁长公主顺势看向这个侄子,笑了笑,“殿下是大齐的太子,想必陛下一定会查清缘由的。” 模棱两可的回复,敷衍完太子秦桥,永宁长公主立刻让人去宫中传消息。 “以防下人口齿不清说不明白这事儿,劳烦太子也一同往宫里走吧?” 她拨的是自己身边的亲信女官,却又担心女官说不清楚话…… 其中缘由实在是太明显了。 太子秦桥故作镇定跟着女官离去。 太后这边已经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了,永宁长公主让人重新收拾一间上好的厢房给宓姑娘住。 将烂摊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宓老夫人也意外的好说话。 “母后先行回去歇息吧,这儿由儿臣来善后就是了。” 送走了太后娘娘,宓老夫人也十分有眼力见地离开。 她转身走进半个废墟,就看见两个人已经分开了。 屏退了身边的下人出去,永宁长公主皱着眉头说道:“原先虽然知道秦桥是个食色性也的人,但没想到他手段竟这般不顾后果。” 可想而知,京城有多少良家妇女经受折磨。 宓夏瑶裹着毯子,没说什么。她一心只想着,若是这个消息进入皇帝耳中,她有多大的胜算。 今日这个苦,她必不可能就此吞咽下去。 “姑娘,受苦了……”永宁长公主微微俯身,与她目对视,抬手心疼的拍了拍对方。 宓夏瑶抬眸对上视线,“大齐有这样的人当未来的储君,当真是所有人都无可奈何他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永宁长公主却意外地看向一旁的裴星渊。 男人亦是用震惊的目光看向她。 长公主以为裴星渊跟她说了,裴星渊却震惊的是宓夏瑶什么时候看出来破绽的。 太子秦桥今日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宓夏瑶。 她虽然知道秦桥迟早有一天会被裴星渊弄下去,可是这一日,她不想再袖手旁观了。 “你们若是需要外界煽动,我悦来楼和京城金贵地带的酒馆,够不够煽动氛围?” 她直白摊开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 虽然宓夏瑶一直没有弄明白裴星渊背景到底是什么,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永宁长公主和裴星渊是不是合作关系。 她今天,就故意赌。 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裴星渊褪去刚刚还心疼女人时的深情。 冷冽的丹凤眸半眯起来,他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永宁长公主皱了皱眉头,直言道:“你怎么猜得出来的。” /111/111926/29323689.html 第55章 给我孙女一个公道 礼佛当日的第一晚,礼部并没有安排相关祭祀。 是以,世家贵女们小聚一场以后,就各自回到厢房不再出来。 夜,屋内落了灯。 宓夏瑶特意让宋巧将门窗都多顶着一个大家伙件。 她的房屋偏远,再加上今天遇到了太子。 即便礼佛金佛寺大家聚集住在一起,嗷一嗓子或许有人能听见。 但这事儿,给她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深了。 宋巧甚至连闭眼都不敢闭。 眼看着入了深夜,巡寺的小和尚都敲了几次铜锣。 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就当宓夏瑶的困意隐隐上头。 倏然屋外一阵窸窣的风吹草动,让她都为之一惊。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屋内的动静,也让屋外的人听到了。 外面的一人,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要硬闯进屋内。 索性门被宋巧用大桌子堵住了,外面的人一时半会撞不开。 “来人啊!走水了!!” 宓夏瑶吸取教训,扯着嗓子就要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 外头的人听到她挣扎的声音,当即猖狂一笑。 “今晚,我让人特意将周围住着的姑娘都去萧贵嫔那里了。 “你就是叫破喉咙,这附近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太子秦桥见手下干活不利索,直接呵斥道:“闯不进去,就踹门啊!” 就在宓夏瑶想着打开另外一个窗户,想着金蝉脱壳之时。 窗边突然被人戳破一个孔。 吓得她往后倒退两步。 “殿下!她在窗边!”窗外有人通风报信。 秦桥此刻悠闲的轻啊一声,“夏瑶,都跟你说了,不要再挣扎了,本殿下想要的女人,什么时候得不到了?” 门口撞破就剩下一点点了。 宋巧眼看着顶不住,她焦虑极了,甚至最后还说要不跟她跟夫人换个位置。 黑灯瞎火的,太子秦桥也看不见她们谁是谁,这样夫人说不定可以逃过一劫。 可宓夏瑶才不是这样的人。 她看着床榻边几个丝绸,想了想。 咬咬牙,拿着烛台,朝着床上泼了过去。 火舌很快卷上床榻,连带着床上的被子都被火吞噬了。 而同一时刻,门彻底被人撞开。 太子秦桥看见屋内大火,心中一惊。 他当即低声咒骂了一声,快速找到了宓夏瑶,并把她拽到一旁长桌上。 她今晚就是提防太子这种猥琐之人,特意穿的复杂且厚。 那太子要想下手,再手法粗暴的去撕开也要一段时间。 宓夏瑶还想旧计重施,可对方吃过一次亏,当然不可能吃第二次。 他眼疾手快就压住了她的腿并被迫让她垮在自己腰上。 这种姿势,有过经验的人,都懂是什么。 甚至秦桥还恶意撞了一下。 她也不顾一切,对着秦桥就是一通谩骂。 “像你这种败类,这辈子都生不出一个儿子!” 她狠戾凄厉的咒骂声在夜晚里显得格外凄凉。 太子秦桥霸王硬上弓的经验太多了。 这会子谁还管压在身下的女人说什么话,总之先爽了再说。 就当秦桥要撕破最后一件衣服时,身后是彻底陷入火海之中。 那一刻,宓夏瑶以为自己重生回来还没对段宏林下尽狠手,就要栽在秦桥这个恶心的地方了。 双目满是不甘心地看向房梁,心中陷入无尽的绝望。 倏然一盆冷水连头带脚泼下去。 就听见熟悉的男声,带着阴郁和暴躁的情绪对着秦桥说道:“火灾太子殿下来了?这么快?” 秦桥被泼的猝不及防,一瞬间,情趣没了,他回头正要恶狠狠怒骂是哪个不长眼的人。 就看见裴星渊手里提着木桶。 身后是熊熊烈火,可这个男人却犹如从地狱地刹走出来的恶魔,阴狠和带着无限蔑视。 不等秦桥反应过来,他抓住秦桥的肩头,一个过肩摔把这个男人直接甩在地上。 宓夏瑶身上没了负担,她立马起身要盖住身上的狼狈。 宋巧被裴星渊带来的人救了出来,她连爬带滚来到宓夏瑶的身旁,双眼满是含泪地看向她的主子。 宓夏瑶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强镇定自若地安慰宋巧。 裴星渊直接不留情面将衣衫不整的太子拽出了火房。 宓夏瑶在宋巧帮助下,虽然穿戴整齐了,但满脸惊慌失措,也能被人一眼看出破绽。 不巧的是,此刻长公主正搀扶着太后从一旁的小路缓缓走下来。 就这么迎面跟衣衫不整的秦桥碰上了。 裴星渊身边得力下属走到太后和长公主面前,独当一面说道:“我家大人看见这儿有火光,就赶忙带人过来救火,却不巧看见太子殿下了。” 而就在此刻,刚收到风声的宓老夫人,面色惨白的一路被人搀扶过来。 看到房屋,面色一沉。 宓老夫人很给力地扭头看向太后和长公主。 “娘娘!殿下!老身的嫡亲孙女儿还在里面!一定要给老身做主啊!” 一声又一声的哀嚎,让两个宫中贵人脸色一变。 太子秦桥还想说什么,可裴星渊的下属却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我们赶来时,就看见太子了,只是……属下有一点不懂,为何救火还需要殿下脱了衣服救?” 这话,不顾全大局,却招招命命直戳太子秦桥的所有弱点。 太后当下阴沉下来,她要再不懂眼下是什么情况,这个太后,她就白当这么多年了! 屋外是宓老夫人咄咄逼人要求给一个说法,裴星渊的下属坦白直言句句想要逼死秦桥。 屋内,宓夏瑶有些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一开始裴星渊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可他看着宓夏瑶瘦弱的身躯隐隐在颤抖。 他也不顾什么规矩了。 径直俯身下来,将她拢进怀里,大掌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 低沉的声音就像低沉的石洞,包裹着她全身身上下,又满满都是安全感。 “老夫人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指示的吧?” 她虽然还心有余悸刚刚的恐怖,可她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裴星渊。 男人轻啧一声,大掌毫不犹豫地按住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111/111926/29317601.html 第54章 恶人缠身 他的手在半空中握了又握。 最后庆庆地将手收了回去。 “殿下爬山辛苦了,早些休息吧。”宓夏瑶不想跟这种只有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讲话。 她转身就瑶带着宋巧走。 倏然她面前挡去好几个侍卫,彻底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架势,分明就是要阻拦她。 “夏瑶,”太子秦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犟。”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宓夏瑶面前,“跟了本殿下,日后还能委屈你不成? “你想想,家中那些没点眼力见地叔伯,若是得知你跟了本殿下,谁人还敢欺负你?” 他压低声线,想将这些话说的轻一些,带着一些蛊惑的意思。 但在宓夏瑶的眼中,就像一个脏人说话。 她抬眸目光阴沉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太子。 跟了他?那才是她最愚蠢的选择。 她毫不犹豫后退一步,“殿下自重。” 油盐不进的样子,太子眼中更是生气。 眼前这块肥肉,得不到,他就越想拥有。 尤其是,从军师那儿听到,宓夏瑶手中光一间悦来楼,这些日子的收入,能比得上当初裴星渊从荆州城收来的钱。 这么有钱的女人,如果得不到…… 要被敌家三皇子收拢到了,那才是大患! “你若不想众人瞩目,你也可以当本殿下的情妇……有本殿下罩着,日后与皇家发展不都是手到擒来?” 太子目光炙热地看向宓夏瑶。 她眼中厌恶的情绪是越来越明显了。 “太子殿下,民女虽是和离妇,但也是有颜面,有家规的女人,请不要拿这种话侮辱我。” 她转身已经慌不择路了。 可太子还是不想放过她,他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臂。 女人的力道怎么会跟男人一样能抗衡的。 她身型踉跄一步,太子这回竟然生起邪心,想要当着侍卫的面前,对她上下其手。 宓夏瑶奋力反抗的同时,头一回意识到,自己除了赚钱之外—— 她还得强身健体才行!!!! 太子身边的侍卫还算有点眼力见的转过身去。 “太子!我爷爷乃内阁大臣!你如此这般!”她气急败坏的要挣脱开秦桥后背抱。 太子秦桥抱到美人,哪里还管这些得不得罪人的想法。 他疯狂嗅着宓夏瑶脖颈,恨不得细细品尝这样的美味。 “秦桥!” 宓夏瑶最后一声警告,她再也无法忍受太子秦桥着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正要抬脚往那个男人致命位置打击之时。 倏然就听见一个人正经地念道:“太子,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太好吧?” 宓夏瑶心中一紧,她慌乱的抬头看过去,发现来人并不是她心中想的那个人。 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另外一口气又提上去了。 “荣大人就不要胡乱插手了。” “可是臣看这个姑娘不像是东宫的萧贵嫔,这又是哪家娘娘?” 太子秦桥:“……” 荣元洲说到底也是左通政大人,当着大臣的面子要强买强做,他这太子面子颜面何存。 可他如今已经得罪宓夏瑶了,若不在此刻把她搞得心服口服,日后要想再接近就难于上青天了。 荣元洲那清俊的面庞虽是冷淡,但是那双眉目却深深皱起。 “荣大人怕是眼拙了,这位是本殿下——!” 宓夏瑶趁着对方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狠狠后踢腿一抬。 紧接着就听见太子秦桥痛不欲生的哀嚎。 随之而来的,是她后背一轻。 “太子殿下,歪主意打在我身上,您就好好想想,日后这民心还站不站得住,这民心还能不能有。 “喔,民女一下子忘了,你没有民心。 “那殿下,你就好自为之吧。” 宓夏瑶狠狠剐了一眼对方,一边拉起自己下滑的披帛,一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荣元洲看也不看那个痛楚的太子,他紧跟宓夏瑶走在后面。 “太子何时盯上你了?” “不知道。” 她心中怒火冲天,没想到这个太子秦桥这么难缠! 偏偏她眼下又动不了他! 荣元洲就这么紧紧跟在她身后,“姑娘,日后要遇到困难,得大声叫。” 她听到这话,站住脚,回头看向他。 “你看那一圈人,我喊了有什么用?” “光天化日之下,又不是山角旮旯,你怕什么……” “怕的就是因为我是个姑娘家!” 宓夏瑶沉下目光看向眼前这个荣元洲。 她理解他的好意,可是这事儿不是光一个喊叫就能有用的。 除非……她有个目击证人。 可是荣元洲不行,他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 他此刻也反应过来,那件事无论是遇到太子还是平民,她是个姑娘家就是理弱的存在。 看着对方沉默不语的样子,说明他也知道这件事的困难。 当即,宓夏瑶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殊不知,她与荣元洲面对面对话的样子,被远处碰巧前来参加偏厢房聚会的苗琦看到了眼中。 苗琦骤然握紧拳头。 “这宓家姑娘是故意来刺激姑娘您吧。” 苗琦目光阴测测地看向面前那身高匹配的男女。 “这全京城的人,谁人不知姑娘喜欢荣大人,她是存心来恶心咱们吧?” 这丫鬟左一句话,右一句话就跟一把匕首一样,狠狠地插进苗琦的心口。 苗琦倒吸一口凉气,恶狠狠的转过头来瞪了一眼这个丫鬟。 丫鬟后知后觉自己冒犯了,心虚的抿嘴不敢再讲话了。 这边,宓夏瑶与荣元洲两两面对面,都陷入尴尬的氛围之中。 “今日这件事,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大胆跟我说。” “多谢荣大人。” 她总不好说,若是让荣元洲去指证太子,日后荣家及三皇子一家壮大…… 裴星渊得气成什么样子。 两个人各藏心中事,匆匆分开。 回到厢房以后的宓夏瑶,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她拿出纸墨,开始着笔开始洋洋洒洒写着什么。 这厢,没得到的太子自然不情愿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他回到屋内,当即就叫来自己近日当红的得意下属,开始商量。 /111/111926/29317600.html 第1章 段家蛇蝎心肠 寒冬腊月,窗外红梅覆上一层积雪。 端庄大气的正屋内,一位青年手里捧着乌漆嘛黑的汤药站在床前。 “赶紧喝完这最后一碗药,这太夫人的位置应当留给我的亲生母亲林氏才对。” “你……说什么!?” 宓夏瑶这段时间混沌的理智,被刺激的灵台透彻,回光返照。 “你在白家吸了我三十年的血,如今还想要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母亲登堂入室打我的脸?!” “我养了你二十年,每次你出事的时候,是谁拼得一张老脸替你挡事?!” 她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去挥打眼前这个不孝的白眼狼。 可常年受药物侵蚀的老人,岂能跟壮年相比的? 段承一只手轻松一推,那常年病卧榻上的老妇人就如一张薄纸倒下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狼狈的老妇人。 哼笑道:“我母亲是林氏单字淼。这偌大的段家,真正的一家三口,是父亲、我和林淼! 而我也是段家唯一的男丁!你身为段家妇,那是理所当然替我做打算的!一年前,父亲离世时,便是这么叮嘱我的!” 每一句话,就像一条长鞭,击在她心坎,抽出来的倒刺还刮走她的心头血。 这话说的荒唐,却又可笑的现实。 宓夏瑶活了半辈子,没了娘家倚靠,在段宏林身后打理段家,当段家的贤内助。 在段宏林百年以后,她看似闭门不出,但每日都在为这个不孝子铺垫未来道路。 原是她看错了人!信错了话! “父亲还说,他去后怕府中无人与你抗衡,让我早早做好准备,”段承好似看不见她脸色怪异的红,“您每日喝的药,加的都是父亲特意为我寻来的毒药!” 他傲然的样子,好似在说“你瞧,你贵为正妻又怎么样,父亲依然要背叛你”。 这狠狠刺伤了宓夏瑶的心。 她赤红的双眼怒意滔天的看着眼前的白眼狼。 原来段宏林走时还留了这么一个肮脏的心眼! 难怪……难怪他重病在榻时,日日夜夜都在问她,愿不愿意同他一道走。 这么多年来,原来段宏林一直拿她的嫁妆去养外室,而这个外室,不是别的,是她当年随手救的一个穷亲戚! 她这辈子在他人眼里,原来活的像个实打实的笑话。 看着逐渐猖狂的段承,宓夏瑶懊恼之余又悔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迟钝看清楚两面三刀的段宏林。 一时气急攻心,只觉喉间腥血直冲。 双眼陷入漆黑,弥留之际; 好像遥远的地方,她听见小丫鬟惊呼一声。 “老夫人走了!” —— 荆州。同知府 前院内,美妇身着素色锦缎罗裙,玲珑身段却背影格外清冷。 她明艳的脸庞此刻唇色寡淡,本该美艳的五官带了些许阴郁。 紧闭的房门时常传出暧昧低吟的声音。 “几日不见,又学了哪门的秘术,嗯……” 男人压着嗓音,喘着粗气,讲着情场闺房才会说的荤话。 回应他的,是女人婉转千回的声音。 断断续续低语亲密的声音传出来,里面究竟是什么场面,再听不出来,就是自欺欺人了。 宓夏瑶就站在门口前,身形踉跄,但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门框。 上天竟也觉得她可怜,让她重活一生。 她弃了侯门婚姻,执意要嫁给段宏林。 谁知他为人做派,两面三刀,就是死了都要拉她下地狱。 宓夏瑶踉跄的声音在院内颇为突兀,很快就引来屋内人的警惕。 她美眸赤红,眼中带着阴狠的心思剜了一眼那房门。 下一刻,毫不犹豫推开那紧闭的门,而房屋内,好大一张床。 男人反应及快,扯了被子盖住,他积累的怒气正要发作,抬眼看清来人,怒火噎在喉间。 宓夏瑶早就猜测到屋内何种情形。 双手环胸站在门口,神情镇定地打量这对狗男女。 她满眼不屑的笑道:“这就是段宏林每个月从我账上拨出小百两养出来的东西?” 拿林淼比作一个东西,床榻上的两个人的脸色各有各的色彩。 段宏林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自己养外室的,他掩掩藏藏的要起身,却被宓夏瑶看出了端倪。 “还要藏呢?我们夫妻相处好说也有五年了,现在这么拘束摆给谁看呢?” 这袒露粗俗的话从平日端庄大气的正妻口中说出来,把段宏林震在原地半晌。 但宓夏瑶才不管段宏林的感受,她凌厉的眸子落到那孕妇身上。 “按大律,未婚先孕、无夫无家的,有辱大齐女子名风,你这样的是要被投沉石落深井,做个荡妇鬼的。” 宓夏瑶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看着林淼。 林淼一直对她这个表姐,持心虚、害怕、惶恐的心。 她见段宏林懦弱,心中懊恼但已经上了贼船,只能硬着头皮反击。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怀着老段家的人,你若敢伤我,宏林即刻就将你休了!”林淼心虚,于是故意壮胆,吼着话想要镇场子。 宓夏瑶勾了勾红唇,笑意不达眼底,但那双微微上扬的眉眼带着些许凌厉。 将对方刚冒起来的尖儿,狠狠的碾压了下去。 “就你?” 她轻巧的一句话,化作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了林淼心尖。 “你就是在这儿流了产,比起我身后那千万两的嫁妆,你觉得孰轻孰重啊?” 宓夏瑶步伐轻缓踱步,“好端端外头的正牌大娘子不当,非要跟我抢人?” “我与宏林是真心相爱的!我懂他的风花——” 对方还扯着废话,宓夏瑶细长眉头狠狠皱起。 她果断开口,“七八月的身孕,前几个月来我府邸跟我闲聊的时候,束腰不轻松吧?” 宓夏瑶根本就不在乎这外室林淼口中说的什么情啊爱的。 这狗屁男人肆意妄为用着她的嫁妆,还有一个背后插刀的穷亲戚吞了她的嫁妆! 上辈子最后一幕恍若历历在目。 当即,宓夏瑶拨掉桌上瓷器,院外听见动静的魁梧婆子听见暗号,齐刷刷的涌入房间,面无表情的将衣衫不整的林淼强行架起带走。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66.html 第2章 由不得她要嫁妆 段宏林眼看着外室脱离出视线,可他衣不蔽体,只能狼狈的跪立在床上,犹如跪在宓夏瑶面前一般。 “你何时知道我和淼儿的?!” 心虚却又摸不清宓夏瑶反应的段宏林,始终都在试探她的话。 “淼儿是你最熟悉的人,她是什么秉性你最了解。” “难道你不喜欢淼儿?那你为什么要接济她?” 宓夏瑶听到这句话,美眸冷冽与他对视。 这几句话,句句扎她的心,扎的麻木了,难过到了极致她竟然笑了一声。 段宏林又说:“你要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实在不行,我们去母留子……” 他站在自私狂妄的角度上,还企图让她接受这个外室野种。 这样的画面,跟当年抱养子回来,恳求她收养时的嘴脸一模一样。 连那祈求时套路都如出一辙,她看了都觉得恶心透顶。 “林淼、野种,我一个都不会留下,你在外头随便睡了个阿猫阿狗,让我给你清理一屁股烂货?你妄想!” 宓夏瑶语调平静从容的说出最狠毒的话。 “林淼怀的可是我的亲骨肉!”段宏林的耐心在她狠绝果断之中,也彻底灭了最后一点理性。 宓夏瑶看着破罐子破摔的段宏林。 是,是他和林淼的亲骨肉,但这个亲骨肉,他日能拿着别人给的利刃,不顾她养育十几年的恩情,狠狠捅她一刀! 要有这样的恶童,从一开始,她宁愿这孩子就别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段宏林不耐烦的打断这不悦的对话,“这事儿,你就是不同意也不行,林淼我会安置好,直到她生下我段家的孩子。” 他还一如既往的打着先斩后奏的习惯,企图杀她措手不及。 “林淼?她被我的人拖出去,你哪里来的林淼?”宓夏瑶扯了扯嘴角,听着他这番看似沉稳的安排。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段宏林这么蹩脚的手段? 段宏林被她这番话彻底点醒,“宓夏瑶,你这个妒妇!” 他那还算俊秀的眉眼即刻阴沉下来。 “五年生不出一个子儿,还不让外室生个孩子,宓夏瑶,我以前怎么没有看见你这么狠毒的妇人之心!?” 看着眼前翻天覆地变化的段宏林,宓夏瑶扯了扯嘴角。 这个男人,连装都不愿意装彻底。 随即两个人,重现站在了新的对立面前,她微微抬起下颚,冷冽的看向段宏林,“要林淼生,可以。” 那一瞬间,她看见段宏林眼中一瞬间的狂喜和得意。 但很快,她又泼了一桶油过去。 “这五年来,你们段家挥霍我的嫁妆,要全数偿还给我,我就当你花钱买了林淼的肚子。” 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宓夏瑶再丢了一把火过去。 “我要按照大律利息,除却本金,你还要偿还我三倍利息。” 纤细白玉的手伸出三根手指,在段宏林眼前晃了晃。 昔日还很恩爱的夫妻,在揭开出轨这肮脏的一面,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是彻底分钗断带、夫妻反目。 “宓夏瑶!你不要太过分!” “段宏林,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应当知晓我本家在京城是何等地位!” 声音更盖一声高,最后在宓夏瑶搬出本家的威胁下,彻底唬住了段宏林。 “嫁妆、三倍利息,今晚我会让宋巧将债务送到你的书房。” 说到这儿,她抬手敲了敲太阳穴,恍惚想起什么一样感慨道,“偿还债务的日子是有期限的,三天,晚一笔账,我割林淼一块肉,你什么时候偿还干净了,林淼就什么时候送到你怀里。” 话音落下,宓夏瑶转身就走。 —— 段宏林穿戴整洁的坐在段老夫人院中,从儿子那里得知儿媳妇下的狠话,老婆子焦虑的在屋中来回兜圈。 最后,老婆子站定,再一次确认说道:“她当真说了要拿走嫁妆?” “娘!我们母子二人,我何必要骗您!”段宏林此刻满心躁动,哪有往日伪造出来的母慈子孝的样子。 段老夫人碎碎念念的说道:“如今这个宓氏是留不得在段家了,咱们得想个法子,让宓氏不仅在名誉上拿不到嫁妆,还得借这个机会,把她休了!” 段老夫人正自言自语想着思路,坐在一旁烦躁的段宏林听见母亲最后一句话。 立刻心中浮上一计。 “京城大理寺左少卿到咱荆州城了,传闻他手段利落狠绝,又是出了名的护短的主子!”段宏林握拳一锤桌案。 将段老夫人吓的不轻,她埋怨道:“咱们要对付那个臭婆娘,你说一些不相干的作什么!” “母亲糊涂啊,若是儿能跟这位左少卿大人搭上关系,他日就算是休了宓夏瑶,还能靠着这位大人,一帆风顺!” 母子二人利落的对视一眼,很快老婆子也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道:“是这个理!这个臭婆娘,还有几番姿色,若是送到大人床上,届时咱们抓住这个把柄威胁宓氏,她必然不敢造作!” 老婆子越说越激动,浑没发觉段宏林听到这话震惊的模样,恶毒的继续揣测,“一个女人,名声最是重要,把柄在手,看那个婆娘还敢跟我们叫嚣什么!” 段宏林原是想着攀大理寺的路,却没想到他母亲出的招数,更能一石二鸟。 想起刚刚那般狼狈的画面,他原先心中犹豫不决的决定,在这一瞬间果断定了! —— 是夜,寒风凛冽的街道上,一座繁华的酒坊正载歌载舞。 而在二楼的贵宾房,用纱帐围绕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位素色锦缎罗裙的美妇。 她面色绯红,双眸紧闭,呼吸紧促。 而屋外的走廊处,正是一片嘈杂的交谈声。下一秒,房门被人粗暴推开,段宏林搀扶着一位身着银白色飞鱼服的男人,男人身形高挑,但步伐恍惚踉跄的进入屋内。 段宏林将这位大人送到床榻上时,留心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宓夏瑶。 原先笑着的脸色,转瞬阴沉森森的,他想起什么来,咧了咧嘴角,笑意分外奸诈。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67.html 第3章 还敢招惹我 翌日初晨,酒坊二楼。 宓夏瑶只觉腰上的钝痛就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肉,她混沌的睁开双眼,第一眼触及陌生的床顶,与她上辈子所有记忆都不符合。 她的躁动,将枕边人惊醒,就见肌肉线条分明的胳膊果断如刃压在她的脖颈。 男人半身压着她,二人猝不及防的双眼对视。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茫然、慌乱和暗自观察对方。 “醒了?”初晨时低沉带沙哑的嗓音,因错愕语调微微上扬。 倒是宓夏瑶看着眼前的男人,倒没有他那般诧异的情绪。 作为一个成年人,眼下这个境地,就算不仔细去看,也知道昨日她到底做了什么春风微波的事。 “他给了你多少钱?”她皱着眉头,美眸满是阴郁。 “你就不先问问爷叫什么?”他挑了挑眉尾。 这个男人长得极其俊俏,高挺鼻梁、薄凉的唇,尤其是那双凌厉却又满池深情的丹凤眸,墨发散落,半缕青丝落下来,将这英俊人儿多了嗜人魂魄的妖孽。 “拿人钱办事,我要找的,是你背后那个人,不是你。”宓夏瑶抬手要推他肩膀。 她触及对方光滑肌肤,触感坚硬,与段宏林是不一样的手感,心中虽有紊乱,但想到段宏林竟用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来这般害她! 到底是她轻敌了!回去,看来还要筛一圈身边的人。 裴星渊顺着她的力道躺回床榻上,女人利落用另一床锦被裹住身子,只露出圆滑白嫩的双肩。 见着宓夏瑶没认出他,甚至还误会了他。眼下,他根本就没有想辩证清白的意思,而是由着宓夏瑶神色淡漠匆匆收拾自己。 屋内通透一片,很显然就是为了风花雪月做的屋子。 宓夏瑶回头瞥了一眼床榻上那眉眼含笑的男人,对方见状,无声转过头去。 透过铜镜,她见着自己腰肢上隐约能看见手掌淤青,这种暧昧的印记看的十分刺眼。 全程漠然给自己换回素色罗裙后,她便来收拾眼前这个“罪犯”。 “今日这事,不可以对外说出去,他给了你多少钱,我三倍买了你的嘴。”她凌厉的居高而下看着床榻上惬意的裴星渊。 “你当真不问我个清楚?”裴星渊挑了挑眉尾,他上身坦荡,只有薄被遮挡。 他靠坐在墙壁,好心地指了指地上那银白色的飞鱼服。 宓夏瑶顺着他指尖方向望了过去。 飞鱼服,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文字,都能轻而易举的描述出来眼前这位身份必然是不凡的。 顿时,她神色凝重。 “段宏林若要下圈套诈我,应当不会专门找个官老爷……” “你说的是那个穿着青衣圆袍五品同知副官段宏林啊?”裴星渊听到这个名字,原先还含笑随和的情绪,渐渐淡化。 没了笑意妆点,平日里那大理寺左少卿的狠戾杀伐的气质全然显现。 “你知道他?!”宓夏瑶赫然抬起头来。 不应当,依段宏林那个人的脾性,若要真的折磨自己,决计不会找这般俊美样貌的人来嚯嚯自己。 除非,这其中…… 裴星渊侧过头,这是他醒来以后,除了刚刚避嫌不看她换衣后,唯一一次主动移开视线。 “昨日接风宴上,他多次频繁与我敬酒,我之所以来这儿,也是他。” 话即便没有坦白清楚,但要再听不懂,宓夏瑶便白活这么多年了。 她骤然握紧手。 —— 同知府。 府中按步照班的准备新的一日早膳,前院里,段宏林坐立不安看着敞开发府邸大门。 过了片刻,一辆乌车漆金马车,大大方方的停在同知府门口。 尔后,素衣罗裙的裙袂出现,紧接着美妇衣衫完整如好的站定府邸门口。 车上的男人全程为露面,但街道上路过的人,第一眼瞧见漆黑的马车,总会有人好奇的多看一眼。 宓夏瑶转身进入同知府的同时,大门逐渐紧闭。 她目视前方忽略了主厅里那炙热目光的段宏林,而是径直回到后院。 进入净室,清洗洗漱重新换装。待她一切准备妥当,从容不迫的坐下来,院门就被人粗暴的撞开。 突兀的声音丝毫不影响她端起茶杯润了一口嗓子。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还有脸回到府邸后院正房!”段老夫人中气十足的一声呵斥,她身后乌泱泱的一群婆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头上哪里来的混混,要来讨伐公家。 宓夏瑶撩起眼皮瞧了一眼,不疾不徐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子。 “我都瞧见了,你今日是从一辆男人的马车上下来的!”段老夫人指着宓夏瑶,几乎是连续质问,咄咄逼人。 她听到这话,看着罪魁祸首之一老婆子,扯了扯唇角,“您铆足了劲,要让大家都知道是吗?” “那行,我也不怕丢这个脸。”宓夏瑶站起身子来。 她目光略带俯视地看向真正不知廉耻的段老婆子。 来的路上,她揣摩的差不多了,段宏林和段母想了个阴险下作的一石二鸟,拿自己献祭给新来的官老爷,去给段家铺路。 原来他们的恶心,上辈子还没展示个透底。 宓夏瑶冷冽开口,“我昨儿去了哪儿,想必您比我门儿清,要我在她们面前把话说个透彻?” 这回是吓得段老夫人脸色骤变,心虚的将身后的人赶出院子。 她原以为自己能拿到隐秘的把柄,威胁宓夏瑶,却怎么也没想到,宓夏瑶比她还疯。 “我们昨晚聊得很投怀,裴少卿同情我的过往,让我日后遇到困难便找他,”宓夏瑶勾唇冷笑了一声,“我呀,最近过的很不愉快,这要嘴稍微说的多一点——” “你说这荆州城会不会少了个同知副官?”眼中笑意骤升,但眼底的漠然和警告之意,犹如阴冷的毒蛇。 “本来,我与段宏林的恩怨很简单,嫁妆三倍偿还给我,我们和离两不相欠便好。” 她的声音在段老婆子耳中就像地狱的恶魔低语,“但你们偏偏要惹恼我。” “段家未来的后人,要一不小心没了呀。”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68.html 第4章 债务书给我签 书房内。 宓夏瑶手中正捧着厚厚一沓债务,不带一丝感情扔到在段宏林的面前。 “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废话好讲了。”宓夏瑶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脸色犹如猪肝的男人。 “这通透的绿,原本以为只有我才会戴,”她摸着自己发髻上一支翠绿的簪子,冷嘲热讽道:“没想到,这世道还有人上赶着要。” 说罢,她毫不犹豫握住翡翠簪子,砸在桌上。 看着上乘的玉簪断成了两半,段宏林看在眼中,有一瞬的肉疼。 “托你的福,我昨儿结交了一位好‘大人’。”她故意咬重了最后一个字眼。 看着段宏林错愕又惶恐的样子,还不等他开口,宓夏瑶又说道:“没想到我会主动提及这事儿?” 回忆着昨天晚上断断续续的画面,宓夏瑶一面气的牙痒痒,一面又想嘲讽段宏林。 “想把我送到肥肚恶俗的大官面前来恶心我又想要抓我的把柄,但没成想你的消息也不过如此,对方可是个年轻又俊朗的小公子。” 她又是径直揭开这个男人恶臭的心思,又是公开嘲讽他不行。 两大雷区直挺挺的踩在段宏林上头,上一秒还愧疚的男人,这一秒脸色憋红了站起来,指着宓夏瑶的鼻子就要说什么。 “你这个荡妇!有辱斯文的女人,你!” “那是有的男人上赶着要给自己戴绿帽!” “你!”两句话企图反击,却被打的死死的。 段宏林最后只能睁大了眼睛瞪着她。 “四品大人,不都有贪图一时新鲜的时候?”宓夏瑶偏偏这个时候抬起手来摸了摸脖颈。 就跟昨日交颈缠绵一样,刺激着段宏林的眼睛。 “这笔债务,我后悔了,今日不把嫁妆全数还给我,明日林淼一尸两命直接出现在府邸里,”她拍了拍账本。 随即以感慨的语气说道,“小小五品同知府上,意外出现一具女尸,最大的嫌疑会是谁呢?” “我吗?不会吧,大理寺裴少卿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她本就容貌姣媚,眉眼含笑的样子,看似一池春水温柔,但眼中冷意的嘲讽,将段宏林从里到外都蔑视了一遍。 这话是把段宏林所有退路和嘲讽的话都堵的死死的。 他忌惮大理寺左少卿的权力,但他又不得不去吞宓夏瑶可观的嫁妆。 他跌落在椅子上,情绪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抬头狰狞地质问她,“林淼我不要了,债务能不能……” “你妄想。” 女人斩钉截铁的话打断了他退而求其次的话。 并双手环胸,傲然的抬了抬下颚,“原来你段宏林还有这种度量,我与裴少卿有染,你都能忍辱负重的愿意忍下去?” 她的一字一句就跟榔锤一样,敲他最后濒临崩溃的底线,甚至还叮叮作响。 “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你既然不要林淼,那也成,”宓夏瑶从袖口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按在桌上,“和离书,签了,我拿走我的嫁妆与你们段家再无关系,而你,想要林淼还是王淼,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你以为我会放你离开段家!?”段宏林一双眼猩红的让人害怕。 但他疯,最后的底线也是段家。宓夏瑶疯起来,她早就不管不顾周遭所有事情了。 “大理寺裴少卿来荆州城不出意外,应当也就这几天,他要正兴在头上,执意要带我走,你这染绿的乌纱帽不得戴稳了?” 宓夏瑶的话跟带了火药一样,一呛一个准。 眼看着段宏林的脸都要充血了,她大力地拍着桌上的纸,“和离书、债务书,你今日不写,明日裴少卿动动手指头,你连这五品小官的乌纱帽都兜不住。” 段宏林看着白纸黑字的两张纸,他低头迟迟不给宓夏瑶回应,久到宓夏瑶都怀疑这人在装死。 她正要伸手去抓他的头,对方却冷不丁的冷笑了一声。 他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更是赤红,眼底隐隐还带着几分狂妄得意的样子。 “这么迫切想要跟我断绝关系?好好的段家大夫人不当,去当一个左少卿的外室,你跟林淼又有什么区别?” 他猛地站起身子,将椅子推翻在地上,“你以为离开段家就过得舒服了?区区民妇!没有长远见识的妇人!” “你宓家最洋洋得意的老头子前几日锒铛入狱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风华一时的宓家大世家?!” 段宏林几近狂妄的样子,好似两人之间的位置瞬间变了位置,他眼中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向她。 “要不是看在你这些年为段家付出了这么多钱,我早就顺着京城宓氏一样的下场,将你休了!” 他以为自己说出这个消息时,能从宓夏瑶眼中看出惊慌失措、心虚害怕的情绪,可他又猜错了。 她目光淡若地看着眼前发疯一样的男人,扯了扯唇角。 上辈子也是这个节骨眼,她爷爷入狱,从此宓氏的地位一落千丈,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忍辱负重认养恶童的原因之一。 她以前是真的害怕自己没有家。现在,她根本不在乎。她只想用上辈子的记忆去京城救她的爷爷。 “是你休我,还是我罢你的五品小官?”宓夏瑶神情镇定的反驳他的话。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宁愿当大理寺裴少卿的外室,也不愿跟你这个染绿乌纱帽的小人过日子。” 两个人目光碰撞在一起,黑瞳之下的冷静和果断杀的段宏林措手不及。 她这话说的不假,只要她愿意,她决计不会是现在这个处境,这是段宏林最了解的一点。 一时之间,他是真的被宓夏瑶这巨大的靠山震吓住了,竟稀里糊涂的在和离书、债务书上签下了名字,一式两份。 眼看着最后一笔落下,她可以说手速十分利落的收起自己的那一份。 明明没有任何温度的纸张,偏偏在宓夏瑶胸怀里,炙热滚烫。 “咱们往日,走着瞧。”宓夏瑶勾了勾唇角,那双美艳的明眸中满是狡猾的笑意。 她与段家的怨念,何止一张和离书和债务书可以止得住的?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69.html 第5章 和离了! 翌日,荆州城内官衙陆陆续续到齐了人。 宓夏瑶利落的将手中和离书递去官衙将这份和离手续走上正轨。 她亲眼看着那章盖在白纸上,手中不自觉地握紧衣袖。 屋内的人看着那宣纸上的两人名字,连带盖章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等着这位前同知夫人拿着盖了章生了效的和离书走出去,后脚段同知与段夫人和离的消息火速传遍了官衙上下。 此等流传速度,连刚到荆州城不到三日的裴星渊都听了一耳朵。 听着身边官员嘀嘀咕咕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手中捻着宣纸一角的手速也越发意味深长。 原先坐在下首位交头接耳的荆州府官员无意抬头时,就瞧见高位上那位左少卿不苟言笑、冷酷淡漠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 当即他便头皮发麻,心虚手抖的低头,颤颤巍巍的开始算他面前的账薄。 官衙前脚还在传段同知和离了,下一秒官衙便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件。 其中内容,逻辑清晰、条理明确、证据确凿将官衙任职同知的段宏林给举报的一清二楚。 这信件流到裴星渊手上时,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他便心中已经有了推断。 “找人把这份状告词誊抄了,不必模仿字体,誊内容就行了,贴到官衙门口,往后再转告有关官府人员,按这格式走。” 裴星渊笑不及底地看着手上这封信件,目光转瞬阴冷下来,“在爷来荆州城眼皮子底下,就有这等贪污银两的事情,扣押段同知,提到狱中,爷亲自拷问。” 京中出了名的铁血手段的大理寺,又是大理寺卿名下最得意的门生,其手段,不闻其人听了拷问手段,都要浑身抖掉一层鸡皮疙瘩。 府衙那昔日酒局闲聊的官员,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只叹这后生怕是日子到头了。 官衙乌泱泱的官兵齐刷刷拥簇段府,而在段府对街的宅院门口,一个戴着白纱斗笠的女子,身形摇曳婀娜站立,目视前方段府异常热闹的大门口。 有大理寺的人发话,这群官兵动作岂敢不快,不过眨眼的工夫。 宓夏瑶隔着白纱就看见段宏林浑身狼狈的被人扣押的走了出来。 紧跟其后的,是最近几年养尊处优的段老夫人,此刻看着像是追了好几条路的疯婆子一样,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她都不需要刻意走上前去,就能听见老婆子哭喊道:“我可怜的儿啊!府里一个病怏怏的坐月子,大媳妇人还不见了踪影,摊上这么个媳妇,有什么用啊,儿啊!!!” 是了,宓夏瑶今早带着段家最后一份嫁妆离开同时,将藏了两天下了两天流胎药的林淼丢到段老婆子门口。 她径直来到官衙,前脚递了和离书,后脚毫不犹豫的送上匿名举报信。 段同知门口哀声一波又起一波未平的。 看够了闹剧,宓夏瑶转身推门走进院子里。 偌大的院内,大大小小临时搬出来的嫁妆,还用红漆箱子装着,一院通红看着喜庆洋洋的。 宋巧盘点完最后一份嫁妆后,抱着账薄走过来,皱着眉头心疼道:“这些年的段家也不知道什么饕餮猛兽,硬生生吞了将近数千两银子,这都够一大家子餐餐鱼鸭肉吃整整十年了!” 这种数额,对于宓夏瑶来说,早就是心有准备的。 “幸亏姑娘及时止损了,但这支出去的银两,怎么也得要找她们讨回来吧?”宋巧听到对面街鬼哭狼嚎自己生活不易的段老婆子的声音。 “这才哪到哪,一下子把苦难全砸过去,抗的过去,就扛过去了,给他这种历练?我才不会这么做。” 宓夏瑶摘下斗笠,“我要他一会儿看到生的希望,一会儿再眼睁睁看着我把他的希望踩碎,那才是报仇。” “好好点着这些,一会儿这些跟着镖头送到京城宓家去,好提前解家中燃眉之急。” 宋巧乖巧点头应答,转身继续忙碌着。 听着外头杀猪刀的声音戛然而止,宓夏瑶竟有一瞬没听够。 而下一秒,偏门在外面被人有节奏的叩响了三声。 突兀的响声,让院中盘点嫁妆的宋巧都停了下来。 主仆二人飞快对视一眼,宋巧利落的将角落的白布扯到红箱子上面盖住,而宓夏瑶重新带上斗笠,打开偏门门缝。 结果这一开,倏然一双手赫然挡在门缝上!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要去挡这个门,外头的人立刻开口说道:“我晓得你是谁,也只有你能救这个孩子了。” 孩子? 宓夏瑶眉头紧皱,透过那个被撑大的门缝,果真看到这个妇人怀中抱着襁褓婴儿。 她正纳闷哪来的孩子时,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立刻钻入院内。 那寡妇看清楚院内大片白布,第一眼以为是什么不吉利的事儿,秀长的眉头狠狠皱起。 “数月前,我与他一夜欢好,但我知晓我的身份上不得台面,这孩子出身便低人一等,我原想着一个人养育他成人长大离开荆州城……” 那寡妇眉目精美,虽用灰布包着发髻,淳朴的打扮依旧遮掩不住她浑身不一样的贵气。 宓夏瑶听着这浑话皱着眉头,脑海里不由自主联想到上一世那个恶童,她本能要赶走这个莫名上门的寡妇。 “好夫人,我就是看在段同知入狱了,您如今与他和离了,养育这孩子,只有您是最合适的!”寡妇诚恳的将怀中襁褓婴儿塞到她怀中。 这妇人手上力道出奇的大,她踉跄之际,襁褓上方还多了一本用金布装订的书籍。 “这书籍是世上罕有配方,夫人带着这些配方远走他乡,不日也能靠这些发家致富的!夫人,就当民妇恳求与您,这孩子,我一个寡妇凭空有个孩子,我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宓夏瑶敏锐的察觉到,这寡妇出口言语的逻辑决计不是一个乡村寡妇该有的,且婴儿裹得襁褓徒手摸着,那布的质量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 “你是这孩子的生母,生他有运,难道养不是命吗?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非要留下这个孩子!”宓夏瑶扬眉,就对着那欲要卖惨的寡妇一顿数落。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0.html 第6章 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宓夏瑶言辞带着狠劲,着实把那寡妇唬住了。 但她反应速度极快,快速抽回自己的手,推开门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宓夏瑶给弄懵了。 宋巧皱着眉头说道:“夫人,那寡妇莫名其妙的……要不这孩子咱们送到官家去吧?” 她看了一眼襁褓上的书册子,皱了皱眉头。 上辈子隐约听过些许宫秘,老皇帝年老颇宠爱小贵妃,两人相差数十岁,可偏偏那小贵妃肚子争气,老皇帝老年得了一个小皇子,但后来因太子与三皇子两派争斗,小贵妃带着小皇子在某次行宫游玩失踪了数年。 有的说小贵妃是为了护小命才失踪的,还有人称是兄弟手足厮杀暗中做掉了这位可怜的小贵妃。 “宋巧,下午未时同我一道去茶馆,我在那儿约了镖师商议嫁妆的安排。”她抱着襁褓的婴儿,却转头叮嘱宋巧别的事。 宋巧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利落的应答一声。 “去把那些从段府跟着我出来的人也叫过来吧。” “是。” 就这样,宓夏瑶抱着个婴儿与三四个人叮嘱了去茶馆安排嫁妆的事宜,话语之中唯一有变动的,是确切的时间。 随着最后一个人应答离开,宓夏瑶娴熟的拍抱怀中婴儿,心思深沉。 她得趁着离开荆州之前,抓紧把周边的叛徒解决了才是。 至于这个塞来的无辜婴儿……她先暂且带着,等她与家中人汇合再做商讨应当也不迟。 ——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到处都是滴答的水滴声,一下一下敲击着牢狱里犯人那惶惶不安的心理。 架上捆绑着白衬衣的男人,而在他对立面的人,身着银白色飞鱼服,腰间配长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刀柄。 “当值荆州同知三年,贪污田地税收数万,拿着百姓的钱粮,你倒是活的挺滋润。” 男人看了一眼桌上的呈堂供词,薄唇念着上面每一条罪责。 段宏林上半身已然没几块好肉,他吃痛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完好无暇的裴星渊。 “堂堂大理寺左少卿,无缘捆绑当朝官员,岂有此理!” 他挣扎着,铁链刷拉拉的响。 裴星渊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英俊的五官此时神色晦暗,薄唇冷笑勾起。 “小爷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调查荆州贪污受贿一案,你的意思是,我行事不规矩?” 裴星渊步伐随意的走到炉火旁,慢条斯理用厚布包裹着发红的长铁,走到段宏林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罪人。 “藐视太子口谕,罪加一等,按律当割喉,但——” 他冷冽的声音就像恶魔低语。 刑罚过于沉重,皮开肉绽的段宏林刚刚顶嘴,也只是因为承受不了肉体的疼痛,话不过脑的放肆一回,等他后悔时,对方已经拎着发红的铁靠近他胸口了。 心中惶恐,生怕那红炭烙在他身上,段宏林火速改口连连求饶。 “慌什么,能藐视太子口谕的人,区区一个小铁就低头了,段官这么窝囊?” 段宏林此刻头快摇成拨浪鼓了,那发丝跌落下来,就像个疯子。 “大人,是小的话不择口,是小的错了,求求大人网开一面小的吧!” 下一秒回应他的,是实打实的红铁落在胸口。凄惨的哀嚎声、皮肉烧焦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牢房。 皮肉的疼痛又一次刺激到段宏林的情绪,他浑身颤抖着,疼到极致已经没了知觉,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磕碜着。 裴星渊那双凌厉的丹凤眸正从容不迫地盯着对方眼神看,末了,他还带着挑衅的笑意抬了抬眉尾。 段宏林颤颤巍巍怒斥道:“抢官员的妻子收入自己囊中,你这种厚颜无耻!丧尽天良!狡诈卑鄙的人!” “你分明就是滥用私刑!你……你想搞死我,然后睡有夫之妇!你们狼狈为奸!” “…等我出了这地牢,你这大理寺左少卿的位置,看你还坐不坐得稳!” 他断断续续接连咒骂了好几句,非但没有惹怒裴星渊,反而胸口上那铁锹被扭转了一个方向。 “他要还不肯认这供词,就继续严刑拷打问出来,死了就祸连本家。” 裴星渊早就听腻这些话了,没一句新鲜的。把人折腾的差不多了,勉强留一口气,干脆交给了身边的副官。 那副官原先隐匿于牢狱角落中,沉闷的接应一声后,就看着裴星渊一边擦手一边走出去。 待牢狱的大门关闭,副官从阴暗中走出来。 与裴星渊的拷问方法不同,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个擦外伤的药,毫无力道的撒在段宏林伤口上,把疼晕过去的段宏林给强迫唤醒。 睁开眼秉着上一秒昏迷的记忆,段宏林持续骂街。 “裴星渊,大家都说你是臭名昭著的人,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寡廉鲜耻!” “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是谁了再骂人!”那副官狠狠踹了一脚对方。 浑身吃痛段宏林已经分不出哪里疼了,睁着眼艰难辨认了半天,最后依旧骂街:“有什么区别!都是裴星渊的走狗。” “你少侮辱人!” “我们家主子瞧过你所作所为,觉得像你这样能贪污上万的人,是极品也是个人才。我知道你怨恨裴星渊阴狠手辣,想不想报复那对男女。” 那副官很显然就不是裴星渊的人,他顶着旁人的名字混进来,为的目的就是捞这个极品。 段宏林顿了一下,“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不都是要帮我家主子做事的人。” “我要跟了,当真能把他拉下水?” “怎么不能,你都能拱手送你的夫人上他的床,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家主子就需要你这样的魄力。” 段宏林听到这话,赤红着双眼挣扎道:“我不是!” “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清楚不是?”那副官冷笑,“你这人,阴差阳错耽误了我家主子安排的人,如今又阴差阳错成了裴星渊的敌对面。” “简直完美配对。” 段宏林:“……” “好!我跟!只要把那对狗男女拉下水,我做什么都愿意!”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1.html 第7章 一夜就有大胖小子了 小院内原本拥簇的红箱子,在今日清扫一空。 宓夏瑶盘算着路上盘缠花费,宋巧带着好消息,眉眼清爽地走进屋内。 “昨儿晚上按照姑娘的吩咐,将贱卖契约托人送到段府了,但听人说院里头早就慌成一团了。” “那老婆子做主把林氏抬成姨娘,林氏虽坐小月子,但因人手不足,大冬天还得伺候这个老婆子,要我说,她该!” 宋巧啐骂了一嘴对街的段家,又道:“听闻牢狱那人病重了,她们拿不出钱来,眼下正变卖家具呢。” 那日宓夏瑶逼段宏林签下和离书后,便亲自将府中与自家嫁妆相关的合作,当断即断,带不走的也借机买了许多不值钱的东西耗了个干净。 可以说是把段家账面打成一锅烂粥。 “老婆子见契约上买卖贱奴的名字还有银两后,气的又昏过去了。” 宓夏瑶听到这里,神色不见丝毫愉悦,拨点完盘缠后,她示意宋巧收拾行李。 “拿钱赎人,在年关最易被人抓住判定贿赂。轻则三倍罚税,重则迁入边关荒芜,他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宋巧手脚利落,不一会儿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听到姑娘说的这话,诧异的啊了一声。 小院外门镖师已经等候多时了,宓夏瑶抱着裹着素布襁褓的婴儿,俯身进入车厢,等人齐了,便朝着城门走去。 车里,宓夏瑶手里正翻阅着那本黄册内容,上头讲述的是铸铁锻剑等技术性的书籍。 他们一路走在直通京城的大道。才走出荆州城不到百公里,就听见了突兀的动静。 她动作利落,将手中的书塞进胸口衣领中,压平后,快速接过宋巧怀中的婴儿。 宓夏瑶压低声音说道:“还记得先前我叮嘱你的事吗?” 宋巧奋力点头。 前一日,在筹备如何带着嫁妆回到京城的她,便提前跟宋巧打了预备思想。 她断定自己不会这么平静的离开荆州城,按照段家在荆州城这些年养起来的人脉,必然是有人追过来抢嫁妆的。 所以她一早就备了两手打算,将嫁妆混合两个不同的镖师队伍前往京城。即便是她在的这个镖师队伍里有人杀上来了,也要兵分两路走。 “若是次日不见我的身影,不要犹豫,让镖师护送你直接进京城,按照我给你写的内容,去京中提前打点着。” 宓夏瑶手法娴熟将那襁褓带子系在身上,同时还不忘叮嘱宋巧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耳听外头打斗声越来越近了,护在门口的镖师掀起帘子,“老板,怕是遇到贼人了,我让人且护着你们去一旁安全的地方,货物放心,我们打手在江湖行走这么多年,就没有失手过的!” 宓夏瑶和宋巧相互对视了一眼,传达了对方的眼神后,便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朝镖师指引的地方分头藏匿。 外头没车厢挡声,刀剑声更是凌厉,带着寒冬刮来的冷风,那婴儿察觉到自己离开了温暖窝,毫不犹豫扯着嗓子嗷嗷大哭。 “平常不见你哭闹的,偏偏这个节骨眼!”宓夏瑶咬着后牙槽,将宽大的外罩包裹着怀中的孩子,试图隔绝声音。 可手速还是慢了,附近持刀的贼人见到宓夏瑶怀中的“包袱”,不少人放弃与打手的交缠,径直冲她这里跑了过来! 护送她的镖师见状,迎面抗敌,一面让宓夏瑶朝林中跑。 眼看大道上那群带面纱的刀客朝这边涌来,宓夏瑶咬咬牙,眼下躲才是最要紧的,只能托付镖师们能抗下这群人。 当下,搂紧怀中,她埋头便朝着林间,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奋力奔跑着。 身后打斗的刀剑声时近时远,可一个在宅院呆了那么久的女人,体力又怎能抵得过后面那群人。 双腿发酸发软,还要硬着头皮继续往深林跑时,宓夏瑶前方迎面小部分人马见状,纷纷勒紧马鞍。 那群人快速辨认战况,减少惊扰逃亡的女人,两侧绕开朝后方支援。 而宓夏瑶一心只想躲避贼人追赶,根本就没注意前方人马。 “你跑什么!” 骑在马背上的裴星渊换下银白色的飞鱼服,穿着大紫锦袍披着黑斗篷。 男人英俊的面庞先是错愕,很快便是戏谑的笑意打量着受惊的宓夏瑶。 后头打斗声逐渐变少,那些护着宓夏瑶的镖师,伤口不一,或深或浅,宓夏瑶反应过来,见来者不是段家人脉,才松一口气。 宓夏瑶看见意想不到的人在自己眼前,她多少有些错愕。 “又是你?” 裴星渊气笑了,“我安安静静呆在深林,哪里像有的人跟逃亡一样跑的。” 他翻身下马,走近宓夏瑶时,才发现她怀中还揣着个东西。 靠近后,那呜呜声音更清晰了,随着宓夏瑶小心翼翼撤掉外裳,裴星渊才看清楚是个什么。 他挑了挑眉尾,深眸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眉眼带着几分不入眼的笑。 “我与你不过一夜风雨的工夫,这么快你就给我这么大的大胖小子?” 宓夏瑶:“?” 大抵是她眼里无语的神情太醒目了,裴星渊说完自己都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两人之间没了下文,氛围正凝固,他身后的属下搀扶着那些受伤的镖师走了过来。 最后一个到的属下手里拖着一个留了一口气的刀客。 “爷,还留了个活口的。” 裴星渊随口嗯了一声,随后看向宓夏瑶,“我帮你问问?” 有大理寺的人术业有专攻的人做事,她能少了好多脑筋,是以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劳烦了。” 裴星渊被她这么果断的反应委实噎了一下,他摸了摸下颚,咋舌一声,挥挥手让人拖着那活口的到大树后头去秘密拷问。 没了紧张氛围,宓夏瑶瘫坐在地上。 怀里的小孩儿刚刚哭的那么狠,哭嗝都打出来了,那浓密的眼睫毛被泪水打成一簇簇的。 上辈子没有福缘的宓夏瑶看着这般孩子,心里依旧没什么波涛,擦了两下眼泪,敷衍的拍着他的后背预备哄他睡觉。 就当小孩儿趴在她胸口昏昏欲睡之际,大树后头传来凄烈的叫声。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2.html 第8章 我当你太奶奶 她拍背的动作微微一顿。 很快树后的人解决完了,裴星渊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指尖,低垂的眉眼冷厉和血性。 他顺势坐在她身旁,短暂的沉默一瞬,再撩起眼皮时,周身没了戾气。 他看着那大眼睛一会儿闭一会儿睁的小家伙,笑了一声。 “你得罪了谁?让人愿意花大价钱请死士。这分明是要你的命。” 宓夏瑶本以为只是段家人派来的,可死士二字,她眉头果断皱起。 “你不知?”他看出她眉眼的沉思,反质问道。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前夫派人要抢我的嫁妆。” “你那点嫁妆要用得着请死士,那也当真是……嗤。”裴星渊说到一半,想起昨日在牢狱里的段宏林,当即冷笑腔调没收住,笑了出来。 但很快他自己反应过来不该这么说,匆匆转移了别的话,“你近日除了段家,还得罪了谁。” 他的话在宓夏瑶听来,就变了味道。 那点嫁妆?!他这是什么意思! 脸色多少带点不悦,说出来的话也生硬了许多,“以往我只在府中——” 宓夏瑶脑海排查着,说到最后,她话音变轻了,“原来是她。” 是那个寡妇。 她低头看向怀中彻底陷入睡眠状态的小孩儿,胎毛还未长全,圆圆的小脑袋就这么枕在她胸口。 裴星渊顺着她目光看过去,触及那胸口,男人目光微微一滞,慌乱的抬头看向远方。 “你既然心中有了分寸,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裴星渊尴尬的开口。 夏瑶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她本就忙碌,回京以后指不定为了救爷爷要忙碌成什么样,这孩子就跟烫手的山芋一样。 如今回京的路还没走到十分之二,镖师团队是必不可能护的住她的。 目光落到身旁男人身上……看着他高挺鼻梁的英俊侧颜,她抿了抿唇。 裴星渊既是大理寺左少卿,必然是有自己人马势力在的。若是能搭上这个人,她这段回京的路应当不难走。 “大人若是不嫌,我们做个合作?” “什么?” 裴星渊好似听到什么奇怪的话,远眺的目光立刻转到她身上。 “你来荆州城,肯定不止萧杀贪污这一档子事。而我自嫁来荆州城,便对这附近各个城池了如指掌。 “我的条件很简单,您护送我和小儿到京城。而我帮大人走这附近的捷径。” 裴星渊半眯起丹凤眸,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在跟你谈合作。” “但我要的捷径,可不是这附近怎么走的捷径,”裴星渊挑了挑眉尾,“我要的,是这附近所有富商所有信息的捷径。” 两个人一瞬又不说话了,宓夏瑶和裴星渊双目对视看着对方。 他能把话抛到这个地步,便是心中有动摇的意思。 宓夏瑶突然了解眼前这位大理寺左少卿是个什么脾性的爷了。 她冷艳的眉眼终于带了点笑意,“我这些年虽不出宅门,但逢年过节接礼送意,也多少了解一二。” 明明没有摊开说明白这事儿,但双方都从言论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点。 且默契的默认了对方的意思。 “我下一个目的地是金州。 “但一群人带着女人和小孩太显眼了,”裴星渊看似从容,“要是能伪装一下,就再好不过了。” 宓夏瑶抱孩子站起来,瞥了一眼脚边心思涌动的男人,扯了扯嘴角。 “大人说的对,我会些许易容,扮成老婆子少说也有七成像,要不……我当您太奶奶?” 他揣着什么心思,宓夏瑶怎么看不出来。 那晚意外,她一直认为是大家不小心着了贼人道。按照大理寺左少卿野心,应当不是什么好色之人才对。 没想到,男人! “啧,你以前不是这么爱占人便宜的性子的啊。” “你说什么?”宓夏瑶敏锐的捕捉到字眼,当即目光犀利的看向他。 这一刻,恨不得将裴星渊这个人的模样,刻入脑海里并搜索类似的五官。 “原来那日你不是故意这样问我的?”裴星渊站起身子,俯视接上她打量的目光。 双目对视之下,暗中观察对方神色变化的模样,都被对方一一看在眼里。 就当宓夏瑶脑海里隐隐约约要浮现出什么水花,忽然身后有人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老板,当初接你的单虽然说过有危险我们会护着,但我们这几个兄弟损伤实在太多了,已经超出我们的预算范围了。” 镖师团里伤势还算轻的人缓过来后,直接跑来跟宓夏瑶算账。 “尾款我会成三倍交付,这也确实超出了我的预算了。”宓夏瑶无心与他再做对抗,便索性处理自己的事情。 安抚好镖师团的人,与对方商讨出最满意的方案后,对方按照约定,决定先归队继续护送剩下的嫁妆回京城,而她则留下来跟着裴星渊的队伍走城池的路线,往京城靠近。 刚刚协商的伪造身份,并没有真按宓夏瑶说的太奶奶计划走。 等宓夏瑶跟着裴星渊队伍进入金州城,才发现他把自己安排成她的夫君。 伪造成一对行商的富豪夫妻。 他们刚入住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后脚裴星渊重新把她堵在了屋内,不放她走。 “金州城里最富有的商户,是不是一个姓钟卖布的人家?” “算是,但若说是最有底蕴靠山的,其实当数白家,百年老字号的医馆,看似是从医的世家,但骨子里还是个行商做开药馆的商贩。” 她慷慨的讲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裴星渊听到意想不到的答案,他反应倒是灵敏。 “这白家最喜欢什么?我若要摆个鸿门宴,选什么最容易钓他们出来?” 宓夏瑶稍稍停顿了片刻,“白家的当家有个爱美之心,凡是美物,都会花心思去瞧一眼。” 只是,裴星渊说的鸿门宴,反倒是把宓夏瑶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这大理寺的左少卿究竟背地里要搞什么动作? 他倒是不担心被宓夏瑶察觉出什么,收得新信息后,便风风火火的推门出去,安排属下去置办后面的计划。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3.html 第9章 他到底何方阵营 宓夏瑶和裴星渊是顶着外商夫妻的身份住进来的,假扮夫妻那自然是要扮演到底。 两人呆在一个屋檐下,她抱着誊抄的书籍看着里头的技术技巧,裴星渊则正襟危坐在圆桌前。 他们黄昏到的金州城,临近夜幕她才把白家相关信息说出口,当夜的晚上,那属下便当着宓夏瑶的面,对着裴星渊一一禀报所有进度。 偌大的一个屋子里,除却一个镂空的屏风,连个影子都隔不住,更何况那属下连声音都没压。 她耳朵却不受控制的听那边禀报。 “场景、地点还有美人已然安置妥当了,按照爷的吩咐,我们都是找的现成的。” “消息散的如何了?”裴星渊随口问,但实际眉眼下意识朝屏风方向看了过去。 属下是会看人眼色行事的,他以为主子的意思是隔屏风有耳,刚想走上前一步,对方却一记警告的目光看了过来。 宓夏瑶透过屏风看着那主仆二人跟打哑谜一样的互动,只觉得两个人幼稚极了,干脆转身去看床上熟睡的婴儿。 “说啊!”裴星渊见对方像个榆木疙瘩,他动了动脚,忍住踹人的动作。 那属下大抵是被踹怕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埋头直说:“消息早先便打点了人传播出去了,只勾了个噱头,今儿收到主子的消息后,便让人马不停蹄去传更真切的内容了。” “钟家人上不上钩都无所谓了,重点关注一下白家的反应。”裴星渊叮嘱了一句,就赶这个看不懂人眼色的属下出去了。 屋内恢复了安静,但很快,裴星渊这边干咳一声,企图引屏风后那女人看过来。 宓夏瑶给孩子掖了掖被子,转身走出屏风,看了一眼他。 很是果断的否了对方,“我的本分就是把金州城白家的信息告知你,多余的,你想都不要想。” “……”裴星渊似乎对她这种未卜先知的话,逐渐麻木了。 但接下来的他并不死心。 “你接下来要回京城,肯定有更多棘手的事情……”他故意利用京城人脉的话题,企图再搭一个关系。 “且不说,伪装夫妻是我们一开始协商确定的,明天鸿门宴,独我一人出现,这不符合一开始的计划啊。” 宓夏瑶猜到裴星渊能当上大理寺的人,必然是有他独特过人之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 这货当真是厚颜无耻的级别! 一记冷眼看过去,坐在圆凳上的男人扬着得体且俊朗的笑意,丹凤眼微微眯起,“你说是吧,夫人。” “……” —— 金州城城中央有一池天然的大湖泊,一些有钱人家享受生活,会掷千金在这儿开个画舫游湖,美名曰好景。 宓夏瑶昨日最终还是被裴星渊说服,不情不愿的换上与他配套的绛紫色罗裙。但碍于她先前是荆州同知夫人的身份,简单的易容改掉了她艳丽的五官。 湖泊上规格最是繁琐阔气的画舫船头上,一对穿着绛紫衣衫,样貌相对平凡的夫妇正一一与前来应邀的商户当家和颜悦色的打着招呼。 很快,穿着还算素净,但腹部便便的男人登上了画舫。 裴星渊游刃有余在这些小商户周旋,直到那白家当家人白鸿卓进入他的视线。 他与宓夏瑶对视一眼,很快两人便环绕到白鸿卓的身边。 主动开口便是一套迎合他人,捧高吹嘘的废话。宓夏瑶今日来,主要任务就是单纯当个摆饰站在裴星渊的身边。 白鸿卓也是一顿吹捧,将两人商业价值抬至最高以后,裴星渊不动声色的切入了正式主题。 “我原先的安州城做田地买卖的,商会的朋友们都说近日荆州城流行一套出钱赞助成本,等中间商将废料转成成品出售后,按照资助的成本比例,翻两倍到三倍不止的回本。” 宓夏瑶原本是没什么心思听这群男人吹嘘的。 可偏裴星渊这套投财玩法说出来,猛的让她想起陈年旧事。 上辈子她在后院隐约听过段宏林提及过这个商会事迹,当初许多人听信其中利润,疯狂投入,但后期中间商一夜失踪,席卷了数多银两。 顷刻间不少原本小康富裕的商户就变得家徒四壁。 那些人投状无果,不认命的自甘堕落、认命的回炉重造企图东山再起。总之,当年因为这事儿,大齐商会元气大伤。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做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大理寺的左少卿!? 他明面不是查询贪污账薄吗?为什么背地里,却要反过来做这样敛财之人。 这边白鸿卓若有所思的听着裴星渊描述出来的鸿途大饼,作为一个靠着贩卖药材起家的白家,骨子里自然还是磨灭不掉对钱财熊熊燃烧的欲望。 “不瞒白大当家,我与我家夫人便是听说了这事儿,不劳千辛万苦的,都想带着希望过来孤注一掷。”裴星渊故意小声嘀咕,将这讲悄悄话的氛围烘托到极致。 那白鸿卓被他钓的死死的,很快便心痒痒了起来。那眉眼明显就是带着蠢蠢欲动的情绪,可偏偏嘴上还要装作一副慎重小心的样子。 “多谢仁兄分享情报,这投钱的事儿可大可小,须得我回去多多思虑一番才是。” 听着那白家上钩的话,宓夏瑶不由得为白家人攥一把汗。 能让大理寺少卿主动出击,那必然是身后有更高权位的人在操控着这一切…… 她看向双眼冒着贪婪笑意的白鸿卓,一时之间,那双明眸里忍不住带着上帝的惋惜。 裴星渊按照与白鸿卓对话的说法,又与其余几个不大不小的商户复述一遍,很快这艘船上所有商户,都对荆州城那所谓的投财,动了心思。 此刻的画舫已经游到了湖泊的中心位置。 屋内那群人嗡嗡作响的商讨,但在宓夏瑶看来,就像是一群将死之人还妄图向天再偷半日浮生一样。 没必要拯救这些贪财的人。 但她实在是不明白,大理寺裴少卿究竟仗着何方靠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敛收这么多银两。 为了透气,她索性离开舱室,走到船首。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她拢了拢外裳,恍然想起前世今时那场大雪,千里冰封、厚雪埋土。 恐怕又要上演一回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4.html 第10章 你小子 等那奢侈的画舫停靠岸边,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 裴星渊这边演戏演到底,顶着宓夏瑶给他化的易容,笑着送走了金州城的商户们。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宓夏瑶的手也冻得有些冷硬。 最后一点点戏,她没心思演下去了,可偏这个时候裴星渊将臂弯的斗篷披盖在她身上。 用着今日在画舫上逢场作戏的柔情,搂着她的肩膀笑道:“天冷夫人受冻了。” “冻?那就是你安排不到位了,要么加钱,要么你欠我一个人情,自己看着办。” 宓夏瑶根本不接受他的任何秋波,狠狠踩了一脚他的鞋面。 人倒是大大方方顶着他的斗篷转身朝集市的方向走了过去。 裴星渊摸了摸鼻尖,低头看到鞋上的脚印,气极反笑最后嘀嘀咕咕的:“给她惯的。” 他抬步又跟了上去。 宓夏瑶没走远,来了一个不起眼的成衣铺子里,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很快就毫不犹豫的进入店内。 成衣需求不大,更何况大齐百姓大多习惯收集布料,要么自己裁制,要么就是去找布庄挑选材料再去裁制。 这种固定卡死的材料的成衣,反而容易被人忽视。 店老板也没料想到今天能开张,他受宠若惊的走进来,就见一个穿着富贵的夫人,皱着眉头环顾店内。 “夫人可有什么需要的?” “这都要入寒冬了,店内才摆这么几件长袖且不厚的衣裳,摆个谁看?”宓夏瑶摸了摸成衣,满是不悦的反问道。 她不像是来购物的,倒像是老板娘巡视自己的店铺一样。 匆匆赶上来的裴星渊听到这句话,正诧异时,身后伪装成小厮的属下跑了过来。 “爷,京城里头来信件了。” 这边的店老板莫名被人劈头盖脸的训斥,但看着对方穿衣不凡的样子,又生怕得罪贵人,只能委屈称是。 宓夏瑶听见门口对话声,她对着店老板说道:“取几件厚一点的衣裳过来给我瞧瞧。” 打发走人,她看似站在货架前,实则竖着耳朵听门口对话动静。 裴星渊拆了信件低头看着,“他疯了吗,什么叫区区上万贯钱不日就能收好,那他自己出宫……” “那这信,咱咋回?” “回什么回,就他那德行,我就是去准备笔纸都浪费,跟送信的人说,钱不可能及时到,就是宰猪那也要磨刀!” 裴星渊被那信件挑起脾气了。 宓夏瑶垂眸摸着货架上的成衣,心中一片了然。 先前还是她糊涂了,裴少卿背后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他如今奉的谁的旨,入荆州城查收贪污贿赂,那便是背靠谁的大山。 显而易见裴星渊是太子那一边的。 若这敛财的计谋是太子定的,等太子东宫敛财达到一定程度,救爷爷这个门路,就又要被堵死一条路了。 她不能再由着裴少卿去这样肆意敛财了。 去库房取了好几件成衣的店老板小心翼翼递上来,宓夏瑶这次没再刁难这个可怜且无辜的店老板。 阔绰的挥手购入四五件成人衣和不合身的孩童装,扭头又冷脸淡漠的走出店铺。 在门口等着的裴星渊这一回阔步追上去,同她说道:“金州城这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前往唐州了。 “唐州离京城算是最近的城镇了,届时买一辆马车,你就是披星戴月的赶路,不到天亮就能进京城了。” —— 天将亮,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唐州城门口。 守城门的士兵看了一眼通关牒,还是不大放心,要求查看马车里的人。 帘子掀开,男人穿着简洁的湛蓝圆领窄袖长袍,头用镶玉银冠。 明明气质翩翩,带着凌厉的气质,可偏偏顶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从哪儿来的?” “安州。” “来唐州做什么?” “陪夫人来访亲的。” “夫人呢?” 宓夏瑶抱着小孩正听着,裴星渊收回脑袋看了她一眼。 士兵顺势往里头张望了一下,就看见昏暗的马车里有个妇人抱着个小孩,看着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 他乐了一下,“难得看到这么恩爱的,进去吧。” 宓夏瑶拍孩子的背顿了一下,随后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裴星渊,后者战术性清了清嗓子,撇开眼。 马车重新进入城内后,按照上一个金州城的战术,下属动作娴熟且快速的组织第二场商会交际。 客栈里,依旧是宓夏瑶和裴星渊在同一间屋子。 外面寒雪硕硕,屋内小孩精神抖擞的被裴星渊生疏的抱着。 两个人,一大一小的眼睛相互瞪着对方。 “你小子,你那个娘还挺会送。” “吖吖吖——”回应他的是小孩儿奶里奶气的呼哈声。 “这么大还会顶嘴了?” “吖!” 小婴儿哪里听得懂大人说的话,他看着放大的俊脸上明明就是笑脸,他也乐呵呵的回应。 一双胖的两节莲藕的小手臂在空中挥啊挥的。 这边宓夏瑶从隔壁净室走出来,就看见裴星渊抱着小孩满口你小子你小子的叫。 “你小子好歹一路上跟你演了一路的儿子,陪你当演员尚且都有员工费,怎么到你这儿连点尊敬都没有了。” 裴星渊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沉的声音里都带着笑颤:“我跟个连牙都没长齐的人说尊敬?” “你这点尊敬留给你小子她娘也不是不可以。”宓夏瑶笑了笑,调侃道。 裴星渊:“……” 她从他手中把小孩抱回来,让孩子趴在自己肩头,她则站在原地娴熟的晃着孩子。 “荆州城附近的小城池有很多的,金州和唐州大,你亲自来倒也无妨,难不成你真想把附近都走一遍?” “夫人有新的见解?” 裴星渊身子往后躺了躺,抬起的下颚线条清晰明了,英俊的五官带着些许轻佻的笑意。 屋内光线柔和,照的宓夏瑶五官是越发精致柔媚,看着……就想把人拐回家里当真夫人。 “那自然是把所有大鱼招过来,直接一网打尽更爽快了。”她轻声念道。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5.html 第11章 对我反悔了 裴星渊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我在荆州城都散过去了那么多的消息,但是前来投入资产的商户少之又少。” 小孩趴在肩头不老实,一双小手在半空中乱抓,最后抓到一个东西就开始无意识的甩啊甩。 宓夏瑶被小孩扯着头发,丝毫不生气,她伸手去抓小孩的手。 “这些商贩全靠精来赚的门路,无人涉入,看不到未来的投资,谁敢入你的股。” 大抵是小孩扯的太用力了,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会儿,裴星渊是坐不住了,他噌地站了起来,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捣蛋的小屁孩。 这样的姿势,反而像是把她和孩子半搂在怀里一样。 就在宓夏瑶抬头错愕看向他的一瞬间,门被人礼貌叩响三下,然后自作主张的推开了房门。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唐突进来的人。 下属手里握着信纸,他也没想到推开门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他尴尬的咽了一口唾沫,举了举手中信纸,“京城宓家送来的信纸……还以为……” 裴星渊看了一眼信纸,好看的剑眉顿时皱了起来,低声喝斥道:“滚出去。” 下属匆匆放下手中的信纸,重新把房门关上。 隔着一扇门,年轻小伙捂着自己的胸口,后怕的呼出一口气。 他家主子……好像马上就要无痛当爹了。 屋内这个时候的氛围对比刚刚的悠闲自在,多了点尴尬在里面。 裴星渊尴尬的退后一步,手搓了搓鼻尖,掩饰的咳嗽了一声。 宓夏瑶留意到是自己的信,她将小孩放到床上,随后拆开信封皱着眉头看着内容。 金州城的时候,她特意找驿站快马送信到京城给宋巧,让她到了回信就直接发唐州。 信上传来的消息并不是那么如意,宋巧说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雪,镖师运送的商道都堵了几次路。 而关于京城宓老爷子的信息,纸上只说关进了大理寺牢狱中,家中支财打点了许多,但要把人带出来怕是难了,太子眼下还让人盯着宓家,怕更加寸步难行了。 看到这里,宓夏瑶有些烦躁地揉皱纸张。 “刚刚的话题我们还没聊完。”裴星渊坐在长椅上,仿佛没眼力见一样开口。 他看着她,“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个投资的招牌打响?” “以身作则,直接在所有人面前赚上一笔钱,再犹豫的人,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宓夏瑶心思转的很快,她看向对方,笑了笑。 “这一路,我可是又当军师又当掩护的,这可不是一开始确定的关系。”她坐在床榻边沿笑着看向他。 两个人视线坦荡的触碰在一起。 昏黄的灯光下,宓夏瑶的微笑就像笑面虎一样,深沉、别有深意。 “我觉得我们该重新评判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严肃的话题开启,本该认真商讨的画风,却骤然一变。 男人托着下颚,那双上扬的丹凤眸藏匿了笑意,“夫人这话说的好冷漠,好似我这些日子不曾帮你一样。” “我的暗卫帮夫人清扫了那么多波死士,夫人睡得那么安稳,竟不是我的功了!?” 他这话说的像无赖,但确确实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宓夏瑶重生一世,脸皮也不是二十多岁小姑娘的薄脸皮了。 “若不是为了配合你勾人入圈套,谁要在这两座城池待上小半月,我若有这个功夫回到京城,早就能把我爷爷救出来了!” 她口齿伶俐,声调也比往日大了许多。 裴星渊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战术性停顿。 乍得一听,好像又是他理亏了哈? “那不若这样,等我回到京城,我帮你把你爷爷捞出来就是了。”他随口就要给出承诺。 “我不要,你不走心的话,我不想听。” “爷这些天、天天说走心的话,也没见你听进去啊?” “你说了哪个字走了心的?” “夫人!” 两个吵上头的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回怼回去,听到意外的两个字,都尴尬的停了下来。 他懊恼的舔了舔薄唇,将脸撇了过去不敢跟她对视。 宓夏瑶端坐在床榻边沿,目光怔怔了片刻,很快便恢复了平日犀利。 “除非你在我这里,押个东西,否则你刚刚说帮我救爷爷的话,我不信。” “那就不要信了。”裴星渊还沉浸在刚刚顺口贫嘴的懊恼里。 他反悔也是她意料之中的样子。 “行,这笔账那就不要算清楚了。”宓夏瑶一时怒气上了头,直接吹灭了床头的蜡烛,扯开被子抱着小孩直接入睡。 今晚这场谈判终究是不欢而散了。 —— 唐州离京城不过数百里,那儿的大雪天,很是自然的影响到唐州的天气。 寒风瑟瑟的同时,连大道上都少了好多行人,所有人都回家取暖,以身体为重。 而裴星渊这边按照先前宓夏瑶所说,先暂且不着急唐州的商会,而是让人去荆州城,以他现在的身份,用最夸张的钱投入投资池子里。 很快,这第一波投资池的金额暂停入股。 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些第一波入股的人统统赚的盆满钵满的回来了。 果然,有“小白鼠”大头,很快那些隔岸观火的商户见有钱可赚,谁也没顾上这半天就能出结果的投股活动是不是有异样,纷纷大手笔掷入。 对于这些风暴投掷,裴星渊也不装了,直接顶着普通商贩的身份作了一个唐州商会小聚会,又攒了一把唐州富人们。 今日这番架势,竟比金州画舫还要大上一圈。 这独栋的酒馆里,除却唐州本地的商户,还有边城闻风而来的其余人,一时之间,这栋酒馆竟热闹非凡。 宓夏瑶和裴星渊穿着一身绛紫锦袍,两人就这么站在人群中,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俩是一对夫妻。 一对气质不凡,但长相异常普通的夫妻。 “想必,你便是钱……” 迎面来打招呼的人话还未说完,裴星渊笑着回应道:“内人有亲戚在唐州,便是过来陪她的。” “啊!这般恩爱的商户夫妇,这些年确实罕见。”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6.html 第12章 做个朋友 有人上来攀附交谈,裴星渊忙着去给这些小试牛刀的人们洗脑。 而宓夏瑶自然成孤独一人,她留意了一眼裴星渊的方向,毫不犹豫的与他背道而走。 就近一个靠窗的位置,果真看到一个手捧暖炉,衣着打扮虽不算华贵,但看着也是有底子架势的女人。 大齐的民风开放,从不限制女人们出门,是以今晚的酒楼宴会里,还能看到不少女性。 “顾夫人安好。”宓夏瑶娴熟的打着招呼。 被称作顾氏的女人收回思绪,就看见一个长相普通的陌生人与她搭讪。 “我是钱泊的妻子。”她镇定自若地介绍自己。 顾云听到这话,了然轻啊一声。 “贵女近来身体可还好?”宓夏瑶径直开口询问。 顾云是唐州数一数二的出了名的大当家,亲哥身患重疾卧病在床数年,大嫂无能只有哭丧的力,偌大的顾家只能由顾二小姐顾云来担。 她的事迹,当年在荆州城可谓是家喻户晓的程度。 听闻找了个男的入赘顾家,但男的也是个身体不好的,顾云生下一个大女儿后,丈夫去世,留下一个带着伤病的女儿。 好在顾云手段利落,思想果断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女人,顾家这些年发展迅速,很大一部分是她的功劳。 宓夏瑶对这样当家做主且能力强大的女人很有好感,上辈子是个点头之交,随后就忙于段家后事给那群不知好歹的歹人清理一屁股债。 这辈子,既被她遇上了,裴星渊那种怨种一样的深坑还是不要入的好。 且…… 说实话,裴星渊组的这个投资大坑,一想到未来他要卷钱跑路,她就觉得太过分了。 “钱夫人……!”顾云没想到从未交接过的人,竟知晓她还有一个女儿,“没想到……您心还挺细的。” 宓夏瑶笑了笑,“夫人也是听到投股的事儿,过来看看的?” “行商之人,听到钱生钱,总会多点注意。”顾云性格大方,坦荡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宓夏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裴星渊,“钱生钱,说到底也是有风险的,若不是什么需要铤而走险的钱,也没必要非得跟这场投。” “新颖的东西,总要多看三轮才安心的。”她扭头重新看向眼前的顾云,说的十分诚恳。 两个女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顾云抱紧了怀中的手炉,沉默了三秒后笑出了声,“你夫君对别人可不是像你这样说的。” “你也知道,就算是夫妻,也有两种想法的。”宓夏瑶带着些许调侃的话,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顾云眉眼的笑意更深了,“你比钱泊还有意思。” “我还比他聪明多了。”宓夏瑶认同的点点头。 “有机会,来我店里品个茶?”顾云对这个钱夫人更感兴趣了。 可对方却神秘一笑,“有机会一定。” 随后今晚酒楼小型商会聚会,在裴星渊大力鼓舞下,又有不少商贩开始大胆投掷千金进去。 而宓夏瑶这边,连夜与裴星渊分开,雇了马车直接朝着京城出发。 裴星渊这边,表面说是与她的合作解除关系,但实际上还是派了暗卫去护了她们。 他连夜回到荆州城准备扫尾事宜。 —— 外头寒雪凛凛,马车走在风里都要比平常慢好几步。 但前方到京城的雪路堵塞,就算马车速度再快,也要耽误好几天。 宓夏瑶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直接将马车靠着湖边道路走,虽然绕了远道,但能避开堵住的路,粗略算算不算亏。 好在湖边道路没有被完全堵塞,反而比走官道等铲雪的路还要早一天到了京城。 入京城就没必要再顶着易容的脸了,她换回平日惯穿的衣裳后,抱着小孩儿过了城门京城的审核,入城直接走向宓府本家。 宓氏在京中好歹也是连出三代位入内阁大学士的文官世家,其中到宓老爷是文华殿大学士,是以辅导太子读书一职。 正是因为老皇帝病入膏肓,在昏迷难以管理朝政时,太子趁机处理了这个一直耽误他做坏事的老臣,而宓家也因得罪太子,这些天在京城中也并不好过。 看着昔日本该辉煌的宅邸,此刻如同蒙尘一般黯淡无光,宓夏瑶眼中一闪暗恨。 待她踏入正厅内部,正巧看见几个叔公围绕着坐在一起,商量着还能托谁可以把老爷子带出来。 “爹在牢狱这么多天了,活不见人的,这还能撑多久啊!”一个叔公哀嚎道。 其中看着坐镇中央的,是大叔公,他瞪了一眼,“全京城那么多人!我们才寻了几个就说这种晦气话!” “老幺这话也没说错啊,爹要是倒了,现在的太子又不认我们这文官地位,就算其他老臣拉着太子不处决我们,但宓家的官道仕途早就断了啊。” 一人说丧话,就总会有人跟着陷进去。 “就是,你们现在都是有底子的人,撑着腰不觉得腰酸的,要真宓家这名声倒了,我们这些不像远在青州的老三一样,有钱,就算不当官了也饿不死。” “你的意思是分家是吗,宓峰!”大叔公瞪大双眼,呵斥道。 宓夏瑶站在门口前,听着他们这一顿吵吵,眼看着人都要打起来了,她不得不开口出声。 “各位叔公不要着急。” 女人独有的清丽的声线响起,很快引来堂上那三四个人注意力。 为首的大叔公看清来者是宓夏瑶,似乎没预想到对方会在这个节骨眼来。 “阿瑶?” “大叔公,我来京城的事情,说来话长,眼下最要紧的是爷爷的事情,”宓夏瑶懂得轻重,她快速掠过不重要的话题,径直说道:“我如今带了许多嫁妆回来,这些嫁妆有一半,当年都是爷爷替我置办的。” “如今爷爷有难,它们也该派上用场才是。” “京城这么大,那么多错综复杂的人脉,总有一个人能愿意帮衬的。” 她斩钉截铁的话,就像一个定海神针立在大堂中央。 但这根针还没立稳,就晃动了。 “原来是有一个人,但是那个兔崽子叛变了,啐,姓裴的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什么?!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7.html 第13章 恶鬼缠身又来了 她认识姓裴的人不多,裴星渊是唯一一个人。 宓夏瑶目光如炬地看向眼前的四叔公。 后者冷笑一声,“当年要不是看着他初入京城举目无亲的……” “老四!当着后辈的面,说这些!”大叔公严厉打断了他欲言又止的话。 但宓夏瑶脑袋转得快,很快就能摸清楚四叔公这话里的意思。 她上辈子与裴星渊没什么交际。 也是重活一世,才知晓他入了太子麾下。 但满大齐的百姓,谁人不知当今太子昏庸无道,而她爷爷之所以入狱,便是在朝中痛斥太子不思进取,满腔忠言,最后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于情于理,宓家都是裴星渊来说有恩情的人,他如今却站在宓家的对立面! 一想到这一路上,她还跟着他扮演夫妻,就觉得恶心的很。 大叔公见小辈面色不好看,顺道呵斥了这群群龙无首、不安分的弟弟们。 “今日招你们来不是为了吵架这点破事,我是想着若是联合内阁那几位叔公大学士联合一齐上奏给陛下,或许能救父亲一回。” 说道要走动关系去求那些人,那几个叔公这一会儿就哑口无言了。 大叔公气急败坏的看着这群人,正要骂出声。 一旁的宓夏瑶见状,果断开口:“大叔公若是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去寻那几位大人。” “你一个小女娃去,算什么回事,”大叔公毫不犹豫的否了她的话,“你跟着我就是了。” “你们这群人!临了,还没一个女娃娃管用!” 气急败坏的声音重新响起来,看着这群心怀各异的叔公们,宓夏瑶眼中的笑意淡薄了许多。 她熟知这几个叔公,没有一个是能有所作为的,胆小做怕、自私自利,只要不是涉及自己的利益问题,全都躲起来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大叔公带着宓夏瑶走到后院的路上,她简约的描述了自己在荆州城与段家的关系,并清楚明了的表示自己与段宏林彻底和离,和离证件已经在荆州城本地上报了的。 “你这孩子……”大叔公听到这里,有些错愕同时也有惋惜。 “怎么能过成这个样子,唉……有什么是不能凑合着过的。” “我若是再忍,从宓家带出来的嫁妆早就要被人吞的一点儿也不剩了。” “小夫妻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摊开讲明白就是了。” 一辈子都是优质男性生活环境的大叔公,完全不理解宓夏瑶为什么挣个鱼死网破也要和离,还惹来一身不好听的名声。 他想念叨她几句,可转瞬又想到宓夏瑶是老三家的孩子,犹豫再三,又忍了下来。 就这么一路走到后院去,宓夏瑶见到了宓家后院那群女人们。 主位上的宓老夫人身上披着厚披风,头上那抹额在眉心中央有一颗大拇指盖一样翠绿的翡翠,整个人看着容光焕发的。 而老夫人身边是两个年纪较小的孩童坐在毯子上玩拨浪鼓,整个画面和谐的像个颐养天年、阖家欢乐的美好画面。 “母亲,老三家姑娘过来了。” 宓夏瑶抱着小孩站在大堂中央,迎面看向眼前宓老夫人。 “阿瑶?”宓老夫人抬头看向门口的人,眼前一亮,招手示意她过来。 等靠近了,才发现她怀中还有一个孩子。 宓老夫人欲言又止的问道:“这孩子……是你和段家那小子的?还是段家妾室生的?” 上来便问这么生疏的话题,她从容的解释是朋友托她照顾的孩子。 一阵嘘寒问暖的对话结束以后,氛围还算和睦的结束了。 宓老夫人作出一家之主的气概,想让宓夏瑶在府上多住几日,但她却委婉的拒绝了老夫人的好意,带着小孩出了宓府后,转了一个拐角进入巷口的小院子里。 这儿是宋巧入京以后置办的一个院子。 为的,就是方便宓夏瑶出入行动。 宓府的水太深了,那几个叔公、婶婆没有一个是衷心为宓家、为爷爷好的人。 跟他们打交道,还不如先救爷爷。 安顿好小孩后,半个月不曾见的宋巧捧着一叠账本靠近她,小声说道:“姑娘,这都是老爷当初在京城置办的铺子产业,这些年本家人拿着老爷的话支走了不少钱,有几家就只剩下空壳子了。 “您刚到京,本该好好歇息才是,但这些铺子一看就是经营不善的样子。久而久之,奴婢怕反而变成累赘,所以不得已还是想请夫人看看这些铺子。” 宋巧一顿苦口婆心的说着。 宓夏瑶粗略翻看了几眼账薄,上面记录在册的数字少的可怜,都不需要仔细核对,都知晓里面漏洞有多大。 “这事儿我先想想怎么处理,”她按下账本,但反过来叮嘱宋巧,“去取出嫁妆的钱,帮我备上三分厚重点的礼物,不要太显眼,但里子一定要贵重。” 她之所以入了京城马不停蹄去宓家本家,并不是单纯跟那群人打招呼的。 离开宓府时,她与大叔公仔细商讨了许久,明儿是朝中难得的休沐日,她可以跟着大叔公去见见那几位内阁大学士。 —— 次日下午,宓夏和大叔公相约在岔路口会面。 马车前后到来李府门口,等她站稳在原地,随手整理裙摆的间隙,李府的大门不疾不徐的被人打开来。 紧接着,就看见一个身着翠青圆领,披着厚袍的年轻男士对着旁人微微颔首。 身旁的大叔公错愕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段家那位前……夫婿?” 宓夏瑶以为自己听岔了大叔公说的话,心中正想说,段家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是在荆州城的牢狱里吗? 但当她抬头望过去。 段宏林双手拢着袖子,站在李府的门匾下方。 是宓夏瑶觉得格外熟悉的那张脸,此刻干干净净,正扬着要笑不笑的笑脸看着他们。 “宓大人,这么巧。” “过来会会老友,你怎么来京城了?”大叔公不比宓夏瑶错愕,他问出了她心中最好奇的话。 段宏林扯了扯嘴角,目光看似带笑,实则阴恻恻地看向大叔公身后那个女人。 “官职调动,来京城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8.html 第14章 臭骂一顿 段宏林那一记眼神看的宓夏瑶心中怒火燃烧。 大叔公只知道他们和离了,却不知道这两个小辈还有私仇。 但秉着长辈所谓的“为她好”,大叔公小声说道:“再怎么样,大叔公看着小段还是在乎你的,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大叔公先进去等你。” 段宏林笑着靠近宓夏瑶,二人对立而站。 她微微扬起下颚看着眼前这个能从牢狱里脱身的男人。 段宏林目光自傲地看着眼前女人,“没想到我会站在你面前吧?” “是没想到,我想到的是你会趴在我面前。”宓夏瑶理直气壮的点点头。 这话实打实把对方噎的死死的。 她上下扫视了一眼段宏林的衣服,最后停留在他腰间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玉佩。 段宏林下意识的躲避,但这个行为被宓夏瑶看在眼里,她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原来是找了人把你捞出来的,”她径直往前走,与他擦肩而过时,再补一句,“连个阴招都做不到的人,捞人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你!” 段宏林没想到宓夏瑶比在荆州城还要肆无忌惮。 他怒不可遏地看着那女人坦荡的身影走进李府,又似乎想到什么,气极反笑了一声。 “就凭你们宓家现在这个处境,想把宓大人捞出来,做梦,嗤。” 这厢,宓夏瑶与大叔公一块来到李府正厅,收到消息的李大人匆匆走了过来。 在看清宓家派来的人是谁后,李大人扬起看不出破绽的微笑。 “贤侄怎么想着今日过来了。” “自然是过来看望李叔公的。”大叔公此刻笑意和善,隐约之中还有一点谄媚的意思。 宓夏瑶作为小辈,在一旁只能默默让人接下礼物,然后看着他们对话。 听着他们聊着虚假的嘘寒问暖的话题,却迟迟不肯进入正题。 这让本就被段宏林出现搞的心烦意乱的宓夏瑶更加厌恶虚假交际。 李大人笑着说:“寒冬降至,贤侄可得注意点保暖,免得着凉。” 听到这里,宓夏瑶有点忍不住了。 “外头寒冬,但牢狱里的温度可不一定那么暖了。” 李大人坐在那里,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难堪起来。 这个节骨眼提及牢狱,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在暗示宓大人入狱的事情。 大叔公见对方的脸色不大自然,连忙找补想恢复刚刚还算温馨的氛围。 “小辈说话不过脑,李叔公莫要放在心上……” “我原就是看在你们是宓老的孩子,想着卖你们一个人情,在这种特殊节骨眼上接见你们,已然是我能做到最大的努力了。” 李大人作势还要站起来甩袖子,当即就要给他们二人甩脸子。 “宓老当前顶嘴天子,便是十个我,我也救不回来这样的人!你们不夹着尾巴好好活着,偏偏要一心想着找死,兜不住你们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大叔公脸色也没了谄媚的笑意,他站起身子再三忍耐,竟然硬生生要受这顿辱骂的意思。 他能受,宓夏瑶必不可能! 当即她便站起身子来,走到刚刚受她礼物的下人面前,拿回那盒沉甸甸的礼物,同时扭头看向那冠冕堂皇、冷漠无情的大官。 “李大人为官数载,却也不过如此。我爷爷做事问心无愧,他行使他的职责,纠正太子不是,放到你们眼中就是小丑跳梁,不知好歹? “当今太子行为不端,你们想的不是如何纠正他的行为使其走向正道,而是一心挂念自己的小命,生怕祸连自身! “我虽为小辈,敬佩的就该是我爷爷这般一心忠贞与天下的好臣民,而不是你们这样年纪一大把,还贪生怕死,浪费国家资源的肮脏!” 宓夏瑶三句话,句句咄咄逼人,每一句话都不留一点点情面,撕破这群老人虚假的面具。 最后她抱着礼盒,叫上大叔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李府。 早在开始在李府门口见到段宏林,宓夏瑶就该清楚,这里是什么蛇鼠一窝的烂货东西。 而跟在她身后的大叔公稀里糊涂跟着晚辈上了马车,脑海里甚至还不受控制回忆着刚刚在正堂上那气势十足的现实话术。 “你……你!”大叔公被她震惊到了,等他反应过来,就要离开马车,企图回到李府去道歉。 宓夏瑶坐姿端正大齐,她看着大叔公气急败坏的样子,自己却十分镇定的坐在原处。 “回去作什么,再去看那种贪生怕死的老官的脸色?求人不如求己,他施舍的那点颜面,我宓夏瑶不需要。” 大叔公这回确实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位小辈。 “再怎么样,那也是人脉不是……” “他刚刚那番话,宓家也没有这样的人脉朋友吧,见个面就是施舍了?还反过来嫌弃我们宓家现在是惹人嫌的存在,就这么一点,也没必要留什么好脸面了。 “就是爷爷在,他看到了,也不希望我们跟这种人同流合污。”宓夏瑶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大叔公。 刚刚李府那一幕着实把宓夏瑶气了够呛。 马车此刻晃晃悠悠的启动,而车厢内部,因为刚刚那句气势汹汹的话说出口,大叔公一路上都不曾说出别的话。 眼看着宓府的门口就快到了,宓夏瑶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好心的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大叔公,小声说道:“小时候来京城的时候,阿瑶还记得爷爷当初是怎么呵护我的,如今爷爷受难,作为小辈,当然是要不顾一切去救爷爷。 “可是,求人不是什么人都求,有的人心眼天生就坏,他只想看我们卑微的样子,遇到这种人。我们就算在狼狈不堪,也要拿出该有的自尊,我们不能受委屈不是吗,大叔公。 “您放心,爷爷这边,我再想想法子。” 她软了声音,连哄带说道理的解释给大叔公听。 那大叔公摸到礼盒的沉重手感,又想到刚刚老三家姑娘抱着礼盒入的李府,心中一下顿悟了。 明白了老三姑娘的心意,大叔公心中隐动。 “你是个好孩子……”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79.html 第15章 整顿家业 将大叔公送到宓府门口后,马车又马不停蹄朝着另一个街道行驶过去。 随着马车停靠在一家店铺门口,宓夏瑶被宋巧搀扶着下了马车。 这件铺子正是昨天宋巧提及的那几家被霍霍的差不多的可怜铺子。 店铺内掌柜的听到动静,匆匆跑出来,见着眼熟之人,他神色一慌,连忙说道:“姑娘,是有什么事需要准备吗?” 宓夏瑶环顾店铺四周。 这家铺子原先是布料铺子,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再加上囤积的布料太多,店铺掌柜的擅自将剩余布料改成了成衣售卖。 成衣这个货物在大齐本来就不受人待见,自然而然这铺子就逐渐开始走下坡路。 与宓夏瑶在金州城看到的成衣铺子如出一辙的通病,货架上的衣服寥寥无几,要不是刻意走进来,根本不知道这儿售卖的都是些什么。 白瞎这铺子位置是街道最显眼的位置。 她要了几件成衣拿出来瞧了瞧,尽管这些衣服是掌柜的拿出来感觉最好的成衣。 但是光是手触摸的感觉,宓夏瑶都觉得这些成衣在这样的寒冬根本无法御寒。 更别说,在京城里花花大世界中,像这样朴素的成衣根本没有一点竞争力。 “这些衣服都太薄了,寒冬卖不出去,夏日长袖太热,压库存那么久都卖不出去,不想想原因的?” 宓夏瑶皱着眉头看着货架上那几件衣服,又忍不住对着掌柜的絮絮叨叨的。 那掌柜的自知理亏,本来想这么硬生生受着,可听到最后一句话要担当责任了。 他立马开口反驳道:“这些成衣原本不是我的主意,是宓二爷说的……他说这些布料与其烂在库房里,不如做成成衣,咱也不敢得罪宓二爷,就奉二爷的意思将这些布料改成成衣,挂了出来。” 掌柜的解释的话,放在宓夏瑶耳朵里,无疑是苍白解释。 她眼神冷冽的看着掌柜的。 明明外表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可偏偏周身有着说一不二的威严架势。 掌柜的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了,“那成衣改好以后,宓二爷就拿走了好几件……” 宓夏瑶听到这话,被气笑了,“二叔公带走了,没有记账上?” “这……哪儿敢。”掌柜的缩了缩脑袋。 宓夏瑶神色微变,“哪儿敢?店铺因为他亏损了那么多好布料,留下来的成衣,他拿走几件后面的库存就不管死活了?!你也是做生意的人,这点道理都不懂?” 她将手中的成衣丢回架子上,掌柜的这一会儿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怒气冲冲的氛围上升一点的冰点,没人开口说话,氛围就这么僵在这里。 窒息的感觉停留在掌柜的脑袋顶部,就当掌柜的脑海里飞快转动想着怎么讨好这个不好说话的姑娘主子。 宓夏瑶扭头对着宋巧叮嘱道:“走一下流程,这铺子也没什么好留的了,把外面挂着的牌匾撤了。” 铺子很显然已经烂的进骨子里了,就算整改也改不出什么花儿来。 掌柜的听到这话,神情惶恐不安的看向面前这位姑娘主子。 “念你打理铺子也有一段时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会亏待你的。” 宓夏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随即又对着身旁宋巧叮嘱道:“去置办一些树皮、皮纸一类的塞进衣服里,加厚这些长袖的衣裳,做一批厚点的衣服屯着。” 掌柜的听到自己丢了饭碗,当即面色土灰的坐在店铺地面上,而宋巧动作利落,直接走到店铺后面找到库房开始盘点。 —— 寒冬下的雪是越来越大了,宓夏瑶这段时间整改店铺的同时,也借机在变卖嫁妆,折成银两,再送去牢狱前去打点。 她企图想入牢狱内部探望爷爷,可是内部的牢狱监狱长难以接近,更别说给钱打点。 但来到京城这么多天,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不得已,宓夏瑶又回到宓府本家,想跟那些叔公们商讨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对策。 正当她踏入宓府院里头,就看见不少下人们抱着盘缠到处乱跑,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能在宓家内部看到这种场面,宓夏瑶愣了一下,很快心里就推断出了预计会发生的事情。 上辈子正是因为爷爷入狱后,宓家没了主心骨,又处处碰到像李府那种看他们狼狈笑话的人。 逐渐宓家便散如一盘散沙,吹一吹很快就散了。 预估了一下时间,在这个节骨眼前后,应当是宓氏分家风波在即了。 她快步走到正厅,果不其然,就见着那几个叔公,各个手里都拿着不同分割财产的白纸黑字。 “我为这个家付出最多了!公账不平,不都是靠我来摆平的,如今分家,理应我分的更多一点!” 宓二爷扯着嗓子,很显然是吵过一次架了,脸红脖子粗的开始争取自己的特权。 大叔公坐在中央,满脸疲惫之意看着这些手足争吵的样子。 宓老四则扯着宓二爷,对着大叔公说道:“劝劝二哥啊!爹肯定不想我们这一家就这么散了的。”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宓夏瑶踏入屋内时,宓二爷快要跟劝架的老四开始吵起来了。 “吵什么吵!当着人小辈的面,你们也不嫌丢人!” 大叔公疲惫抬头时,见着迎面走来的宓夏瑶,当即呵斥了一声。 大哥的权威尚在,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叔公就此收手。 只是宓二爷看见来者是宓夏瑶时,脸色依旧不见好转,甚至还阴恻恻地说道了一句,“老三家最不缺钱了,这个时候让这个女儿过来,不就是想借她的眼来看我们的笑话。” “够了老二!”大叔公听到这话,又呵斥了一声。 宓夏瑶看了一眼二叔公。 她家在京城留下的那几家要死不活的铺子能活成如今的样子,都离不开宓二叔一手造成的。 如今他却反过来开始针对她,丝毫没有吃人手短的样子。 能有这样白眼狼一般存在的叔公,宓夏瑶习以为常的掠过对方。 现在还不是收拾这个二叔公的时候。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80.html 第16章 叔公们的阴谋 前厅闹剧没头没尾的结束了,大叔公把宓夏瑶叫到隔壁厢房。 叔侄二人面对面而坐,她则让宋巧将准备好折现的银两放到桌上。 “果真还是患难见真情,小辈里有你这样一心救父亲的人,我宓家这些年培养小辈就算有回报了。” 大叔公语重心长的话听得宓夏瑶心中冷笑一声。 表面客套的话谁不会讲,她可不是那种需要被人拍马屁的人。 “大叔公可别这么说,要小辈们只有我一个人一心为了爷爷,那才叫心寒。” 她一如既往的将话说的血淋淋的。 她这边话音刚落下,大叔公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挂相了。 屋内正陷入尴尬接不上话的环境中,大叔公轻咳几声,“上回见着小段了,他如今成了礼部司务。人家虽然是个小官,但到底也是在朝堂上的,说不定能帮帮咱们,出个招。”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暗示宓夏瑶要不给段宏林低个头。 她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大叔公。 “好歹也是多年夫妻不是,床头吵架总该床尾和才对。”大叔公尴尬的咳了一声。 “大叔公,这银两我核算过了,能给牢狱里所有人差不多小几两银子打点,我这几天已然调查出几个说不定能伸出援手的人,待我……” “老三他姑娘,你这样做事未免有些太决绝了吧?!” 宓夏瑶话音还没彻底落下,外面中气十足的声音贯穿整个院子。 紧接着,就见到宓二爷推门闯了进来,怒目圆睁的看着座位上的小辈。 大叔公茫然的站起身子,开口相劝,“有什么事好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你停用了布庄?是不是!”宓二爷指着宓夏瑶的鼻头质问。 他说的布庄正是前几日宓夏瑶带宋巧把库存的成衣全都加厚备用的那家店铺。 看着亲戚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布庄是宓二爷名下的。 被咄咄逼人的宓夏瑶,丝毫不慌乱,她甚至还悠闲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布庄经营不善,他是我父亲名下的铺子,我作为我父亲的亲身女儿,当然有权利置办它。 “二叔这是怎么了?” 宓夏瑶明知故问,明媚的面庞带着得体的微笑,竟让人一时找不出错处。 大叔公不知其中原委,看了看二弟,又看了看侄女,竟一时不知道该劝架谁。 宓二爷被她这坦荡的样子实打实的憋了一口气。 “那布庄,我是有别的打算要置办的,你为什么不同长辈商量一声!?你个小辈,眼里还有我等长辈在眼中吗?! “我看你,就分明是跟婆家的人起了矛盾,想来京城找我们撑腰,最后看唯一给你撑腰的人不在了,你就想着在京城中为所欲为了是吧?!” 宓二爷恼怒起来,话不过脑便是一顿谩骂。 “老二!”大叔公听得眼皮一跳。 这些日子里,他是实打实看到宓夏瑶为了打点牢狱里的狱长们,忙前忙后凑钱的样子。 享受到小辈替他分忧的快乐,要这个节骨眼上宓夏瑶被老二给骂走了。 他可拿不出那么多钱出来打点狱长们。 父亲的命是重要,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家庭。 孰轻孰重,他已经在这几天悄悄做了选择了。 “你们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在里面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咱们坐下来好好聊开就是了,有什么生意需要跟家人翻脸的?!” 大叔公拉着宓二爷的胳膊,企图坐下来。 宓二爷一下子就甩开了对方的手,气急败坏对着大叔公说道:“上回我同你说的那单生意,如今被这个好侄女毁的一干二净的!” “跟那位贵人做的!?”大叔公错愕的反问。 宓夏瑶看着面前两个叔公说话跟打哑谜一样。 很快大叔公的脸色也是一变,他扭头看向宓夏瑶,斟酌再三说道:“阿瑶,这事儿确实是你的不是,做这么大的决定,怎么不先跟我们长辈商量一下?” 这样一个快速翻脸的样子,宓夏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冷笑了一声。 她岂会不知道布庄里暗地里做的是什么勾当。 宓二爷上辈子贪她父亲京城铺子多时,便故意顶着布庄当家的名号,去跟一个世家去打交道。 表面看着像是做正常布庄生意,背地里是帮着世家人处理那些不入主流的银两的。 这种危险的行为,他们不用自己的铺子,却偏偏用她父亲名下的铺子来做这种生意。 上辈子的父亲,就因此被缴走大部分的资产,尔后一蹶不振,甚至还被人污蔑,尸骨无存。 她的父亲能走到那一步,路程上都有他们从中作梗! 她回到京城第一件事除却救爷爷,就是处理这个肮脏的肿瘤。 动了这群亲戚的蛋糕,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还是那句话,这铺子是我父亲名下的,我作为他的直系子嗣处理铺子,理所当然。” 她坦荡又理直气壮的话,狠狠的堵死这两个心虚的叔公们。 宓二爷才不管什么救父亲,冤大头给钱的事情。他如今没了顶头的布庄,还怎么跟世家合作!? “一个女孩子家家,出去谈生意做事儿,你不嫌丢脸,我还嫌弃!”宓二爷使出杀手锏。 他企图拿女戒来束缚宓夏瑶。 但宓夏瑶可不是脸皮薄的小姑娘了,她从容的站起身子来,看向大叔公,勾唇冷笑道:“大叔公,这钱就放在这儿了,刚刚的话我也说的很清楚了。” 随后,她看也不看气的脸色都快成猪肝色的宓二爷,转身就走出宓府。 就当她前脚上了马车,后脚在宓府的宓二爷阴沉着脸色。 “区区小辈,敢无视我!?” 大叔公这边左右为难,他欲言又止了许久,最后无能的叹了一口气。 这边,宓夏瑶的马车刚走上大道上,就有一辆更加华丽的马车堵住了她的去路。 宋巧下了马车又上来,转告给她,“夫人,是一位大人物拦了咱的去路,他们不愿意自报姓名,非要咱们跟着他的马车先行一段路……”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81.html 第17章 他回来了 宓夏瑶短暂犹豫了片刻,随后让车夫驱车跟随。 那辆华丽的马车带着宓夏瑶来到一个简朴的宅院门口。 她下了马车,想要目睹那马车上下来的会是谁。 却没料到,车夫毫不犹豫的把马车直径驱车离去,同一时刻,简朴的宅院被人推开房门。 那位年近五十岁的老管家,满脸善意地看向宓夏瑶,并侧身示意她进入。 “我家主子等候姑娘多时了。” 能在京城中唤她姑娘的人,不多。 必然是陌生与她的。 能有陌生人主动找到她,这不是上辈子遇到的事情。 她心中罕见紧张几分,最后还是跟着那位管家入了府邸。 穿过一个长廊,绕过前厅,径直来到一个后庭里,这儿的建筑风格与外头简朴的风格,背道相驰。 奢侈的摆设,处处炫耀该宅院主人有多富贵。 走进屋内,主位上一道珠帘遮掩了她的尊荣。 “你就是宓家姑娘?” “民妇宓夏瑶。”她沉稳的自报姓名。 主位上的女人轻声笑了笑,“我的探子告知我,你最近在调查不少京中皇室子嗣,三皇子、太子还有本宫,你都有尝试了解。 “小姑娘,胆子倒是挺大的,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儿。” 这话说到这里,要宓夏瑶还猜不出对方是什么身份,那她当真白活了。 “民女见过永宁长公主。” 永宁长公主,老皇帝的姊妹,在京城中身份地位不简单。常年深居公主府,不曾会见任何人。 就是这样看似低调的长公主,在太子与三皇子斗个你死我活时,不知在哪儿找回来小贵妃之子,亲自扶持这个小皇子登基,成为永宁大长公主。 曾一时称霸朝中。 而宓夏瑶之所以敢在京城中调查她,便是故意引诱永宁长公主注意到她。 “民女乃文华殿大学士宓大人之孙女,因爷爷入狱,作为其子,应当想尽一切法子救爷爷与水火。” 她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坦白了自己所作所为。 如此坦荡的样子,反倒让永宁长公主觉得有些意思。 珠帘后的女人站起身子,无声凝视对方许久后,笑着说道:“宓大人是个难得的忠臣,也是个最会教育的长辈,能有你这样的小辈想尽法子出招,挺好。” 宓夏瑶听到这儿,索性双膝跪下来,诚恳的跪地,扬声请求道:“民女恳求长公主,看在爷爷忠诚大齐半辈子的份上,救救我爷爷。” “本宫可没有能力救宓大人。”永宁长公主轻笑了一声。 仿佛对于别人水深火热的生活,她没有丝毫的同情和共情。 宓夏瑶头埋的更深了,“求长公主!” “啧。”永宁长公主轻啧一声,似乎对这样固执的小辈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很快扬声对着侧房的人说道:“阿渊,这可是你恩师的亲孙女,人家都这样求本宫了,你就没有一点心软的?” 永宁长公主的话音刚落下,珠帘就碰撞起来,紧接着宓夏瑶感觉头顶一阵风。 等她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身高修长,身着湛蓝锦衣的男人,单手背在身后,站在她面前。 是裴星渊。 她很快皱起眉头来。 想起当初刚回宓府时,那些叔公们讨伐这个白眼狼说的话,宓夏瑶警惕之心骤起。 她也不跪在地上了,徒自站起身来看向珠帘后那个女人。 “殿下是什么意思?您如今邀请我到这儿来,便是来看宓家养出来的白眼狼的?” 她冷冽毫无波澜的声音,暴露出她心中隐隐发怒的情绪。 珠帘后的女人啊了一声,“阿渊,看来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宓夏瑶今日一天听到了两次“误会”。她对这个词着实有些厌恶了。 裴星渊听到她说的这番话,有些哭笑不得地抬手作揖。 “臣本想着过段日子,待师父的事情得到解决再与她说的。臣没想到,您今日就带她来了。” 宓夏瑶:“……”好一个圈套。 永宁长公主轻哼一声,“本宫若是今日不带她来,她明日就能摸到本宫的公主府了。” 裴星渊听到这句话,倒是有些意外的扭头看向身旁宓夏瑶。 当事人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说的不假,宓夏瑶确实有准备明日准备厚礼上门去见永宁长公主的。 两人自唐州一别后,便没有过多的交流。这是裴星渊半个月以后,再一次看见宓夏瑶。 女人这半个月为了宓大人前后奔波,又为了清理布庄上各种难缠的眼线,忙碌的眼尾都能看出疲惫之意。 他看在眼中记在心上。 “行了,本宫只是牵线搭桥的,”永宁长公主倒是会分辨氛围,“宓家姑娘,本宫如今确实是帮不上你的忙,能帮你的人,就站在你跟前。 “得了,本宫也不耽误你们两个人商谈了。” 说罢,永宁长公主侧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这回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裴星渊抬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他试图吸引宓夏瑶看自己。 可对方还沉浸在白眼狼的愤怒之中,根本不想理他。 不得已之下,裴星渊只能坦白说了。 “在荆州城那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你了,咳……我原以为你也记起我了……” 男人磕磕巴巴的说着什么。 他在外头是出了名的跋扈嚣张,哪有现在这样不知所措的。 若是他的属下们在现场,恐怕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宓夏瑶不想听这些无关重要的内容,她果断的打断了对方说的话。 “当年我爷爷倾尽终身的经验传授于你,你便是这般报答我爷爷的?”她单刀直入、直击对方的痛点。 裴星渊当场噎在原地。 他干咳一声,“没想到几天没见,你还是这么爱噎人。” “你老实回答我,你投入太子党,把我爷爷摆在何处,你有什么资格喊我爷爷叫师父?” “我投入太子党,是有我的苦衷的。当初入太子党,我事先跟师父提前报备过的。 “师父落狱,是在我从京城前往荆州城的路上发生的,我根本来不及庇护,事情就发生了。 “我现在这不是紧赶慢赶,赶回京中,想法子救我师父吗?” 裴星渊见她误会,一股脑的说出其中缘由。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35082.html 第18章 我听你胡说八道 宓夏瑶被他这番话堵住了嘴。 她停顿片刻,僵硬的声音有了一丝软和。 “所以,你现在有新的法子救我爷爷了是吗?” “暂时还救不了。” 裴星渊声音也逐渐弱了下来。 宓夏瑶无言的看向他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拎着裙袂往外走。 这下是把裴星渊给弄急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他快步追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两个人罕见的肌肤接触,宓夏瑶下意识甩开对方。 一下子氛围又陷入尴尬的氛围。 但裴星渊无暇氛围,他一心解释道:“我是说眼下没法救,但不代表以后救不了。 “皇帝重病在榻,没有人能震住太子,我也有别的计划要实行。 “不若这样,我们再来做个合作?” 宓夏瑶站在原地,半眯着美眸看着眼前男人。 他身上秘密好多。 “什么?”宓夏瑶想听他还能胡说八道什么。 裴星渊索性堵住了她的去路,站在她的面前。 “我们合作,年后我把师父一定救出来;而你……” “救爷爷,虽不是你必然去做的事,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是我爷爷伸手援手来帮你渡过难关的,你如今这番话的意思,是觉得这是合作?” 宓夏瑶听到这里,冷笑一声打断了对方胡言乱语。 她思绪清醒的看着眼前男人,倒退一步,那姣媚的容貌里带着几分轻蔑。 “裴大人好大的脸面,是我宓家高攀你了。” 话音落下,宓夏瑶错开一步,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她那番话是把裴星渊杀了个措手不及,他转身还想去纠缠于她。 一旁厢房永宁长公主轻笑着出来,拦住了裴星渊的去路。 “阿渊,她如今陷入的逻辑与你不是同一层,你再这么穷追不舍,你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会越来越大的。” 裴星渊无可奈何地看着宓夏瑶坦荡飒朗的背影,他有些烦躁。 —— 宓夏瑶这厢气冲冲的走出宅院,坐上马车后,不是回的院子,而是径直去到布庄。 在气裴星渊的同时,宓夏瑶想起来在宓府宓二爷那一看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定然憋着什么坏心眼。 她得赶回布庄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就当她的马车驱车至店铺前,果真看见几个人围着铺子门口嚷嚷着什么。 下了马车后,围着店铺门口的群众其中一人看见她,乌泱泱都围了上来。 她困在马车旁,每走一步,都有男人恶意靠上来,让她不得不退一步。 “诸位有话好好说,若是我铺子做错的事情,我既作为这家铺子的当家人,绝不会占各位一分便宜!” 她扬声呵止这群人的躁动。 但这群人很显然是受人嘱托了,他们非但不冷静,反而越闹越凶。 宓夏瑶站在人群中央,就听见其中一个人嚎道:“你衣服质量太差!还钱给我们!” 层次不齐的讨伐声音,扰乱了清晰度,但宓夏瑶还是敏锐的抓捕到这句话。 “我的店铺常年无客,何时出售给你的衣服了?!货物对账,若不是我们店铺出的衣裳,我也决计不会认下这种糊涂账。” 街道上,一群人围着一辆马车,属实扎眼。 就在这群人熙熙攘攘,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宓夏瑶说话,而她被吵到几乎崩溃之时。 马蹄声径直踢踏而来,而那群拿钱办事的群众说到底还是怕死,纷纷退让开来。 骑黑马于马背上的男人,圆领锦袍,少年意气风发,他拽着缰绳,那双上扬带着十足攻击性的眼眸冷冷扫向这群闹事群众。 很快,冷冽的声音打断了这群人。 “当街闹事者,罚款银两,入狱三日,诸位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宓夏瑶顺势抬眸看向马背上那个男人。 冬日阳光虽弱,但也刺眼。男人逆光站在她面前,宓夏瑶只能瞧见对方腰间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 而那群闹事群众,纷纷反手指责是宓夏瑶处事不当。 “你们分明没有给我机会处理事务!”宓夏瑶皱起眉头,她也丝毫不柔弱,有话直说。 那群闹事群众顿了一下。 就在这个工夫,马背上的男人噢了一声,“原是商贩之间的争执,正巧了,撞到本官职责上了。” 宓夏瑶这边,趁着闹事群众被这个男人镇住的间隙,快步走到布庄门口。 身后是自家店铺,她心中多少稳了稳。 而那群闹事群众,似乎是铁了心要让宓夏瑶寸步难行,很快又围绕上来,吵着要她给出一个公道。 “你们家衣服质量不好,天天找不到人,你们这就是故意的吧?!” “就是就是!卖的都是什么残次品啊,这种衣服也好意思出售,你们这无良商家,都要过年了,还要赚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 一个人吵吵,紧跟着一群人附和着。 整条街道都是他们反抗的声音,那些路过的路人见着布庄牌匾上的“悦来楼”,纷纷指指点点说着这家铺子的不是。 宋巧见大家伙对悦来楼牌匾碎碎念的样子,一下子着急起来。 “夫人,这可怎么是好,咱们刚挂上去的牌匾……” “莫慌,镇定。”宓夏瑶给宋巧一个安抚的眼神。 尔后,她看向围着店铺门口的这群人,眼中冷冽的狠意也越发果断。 这群拿钱办事的人,都不需要多想,她都知晓是谁派来的。 “诸位如若当真是从我悦来楼买的成衣,便把购买时间告诉我,我一一核对! “衣服不如发钗,它是会损耗的生活用品,若你购买的时长已久,还要拿着洗了无数次的衣服告诉我质量不好。 “对不起,我无可赔偿各位!” 宓夏瑶抬手示意所有人看向她。 女人声音本是柔弱的声调,但被这群人逼迫之下,她中气十足的呵斥着,反而多了几分女子的英气。 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单手握着缰绳,目睹了宓夏瑶全程处理事务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尾,随即扭头看向不远处茶楼二楼的方向,好似在跟什么人对视。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52623.html 第19章 再闹事就抓去牢里 闹事群众有人怒吼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造假?!” 宓夏瑶目光利落的投掷到说话的那个人身上。 那闹事者五官瞧着就不是善茬,眼尾更是有一个刀疤,看着不像是普通的老百姓。 “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目光如炬,好似要把人心中的心虚硬生生的揭开。 刀疤男眼神一晃,他生硬的要开口继续污蔑时,宓夏瑶却打断了对方。 “既然官家在现场,你们既然不肯配合我,那咱们走公吧。”她目光挪向马背上那个男人。 她姣媚的五官带着肆意的微笑,唇角微微勾起,将她精致的五官变得更加飒气。 “您说是吧,左通政大人。”她直白的念出对方的官位。 左通政荣元洲是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他难得短暂的卡顿了一下,才接话说道:“是这么一个理。” 刀疤男扭头看了一眼马背上那个男人,他是个混江湖的男人,哪里听得懂朝中官位是什么东西。 乍得一听左通政,以为是个什么小官。 刀疤男很是不满意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你贿赂了别人来给你做公道,我就要你们给我一个答复!” 这番话说出口,骑在马背上的荣元洲一记阴狠的目光看向刀疤男。 大齐的官员最忌讳的就是贿赂二字。 他手中握着鞭子,径直指向那个刀疤男,“休要胡说!本官两袖清风,岂会被一个女商人给贿赂!” “那谁知道啊……”刀疤男偏偏不死心的还要顶嘴一句。 荣元洲眉头赫然皱紧。 而宓夏瑶看向那个刀疤男,“要我给你答复,但你偏偏不肯配合我,话我不会多说第二句,左通政大人,劳烦将这个不配合的人带走吧。 “我以实名举报这个人恶意栽赃我悦来楼。” 严谨的话术说出口,一来是杀鸡儆猴,警告其他闹事者;二来,是这个刀疤男看起来就很难搞,她是故意丢给左通政大人。 那个刀疤男也没想到宓夏瑶会出这一招。 毕竟,他跟老板商谈中,可没有说会去坐牢这件事啊!? 肉眼可见那个刀疤男慌张了起来,但宓夏瑶这边已经不顾那个刀疤男,而是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还有什么需要我对账对货的?” 这边荣元洲忍不了别人栽赃他被女商户贿赂一事,已经翻身下马,将刀疤男擒拿在原地。 其余闹事者见状,心中慌乱,生怕下一个被官家带走的是自己,纷纷摇头。 宓夏瑶冷笑了一声,“既然没有别的异议,我悦来楼绝不会被人这么随意贪污,诸位且等着我上至官府,给我悦来楼一个清白!” 这属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下,所有人的面色都是一僵,而这边宋巧送来册子,宓夏瑶随手抓住身边最近的一个人。 她冷脸质问道:“你叫什么,家在何处,何时购买我布庄的成衣?或是说,你买的是布庄数月前卖的布料?” 三四个问题说出口,被抓住的闹事者脸色一变。 没有一点担当的能力,很快脚底一软,就差跪在宓夏瑶面前了。 而其余群众,惯会看人眼色,见现在闹事风处于下处,不起眼的闹事人已经开溜了。 但今日这么一闹,悦来楼虽然被不少人注意到了,但名声说到底传的不好听。 她得趁着火热的时候,赶紧洗白悦来楼才是。 这边荣元洲擒拿了刀疤男以后,目光深深地看着布庄门口的宓夏瑶。 他来,本意是想跟宓夏瑶对话几句,但没想到一上来,对方就送给他一个业绩。 且眼下环境不适合对话,他只能擒压不安分的民众,一手牵着马,一手压着刀疤男走了。 在宓夏瑶的眼中,左通政大人就像是个欲言又止,但又无所事事的人一样。 处理完这一通乱糟事情,布庄门口重新恢复安静以后,宓夏瑶带着宋巧去街上置办了许多过寒冬用的生活用品后,便回到了院子里。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宓夏瑶一边准备着改头换面的悦来楼出售的货物盘点,一边又在不停的盘算着,这偌大的京城里到底还有谁能帮上忙。 就在每天一日划掉计划册上一个名字的时候,外头一连下了数天大雪,外头已然寸步难行。 宋巧每日置办完事情回来,总要抱怨几句外头雪大的吓人。 “夫人,外头雪彻底堵住了大路,瞧着每家每户的人都派人出来扫雪了。”宋巧抖掉身上的残雪,推门对着屋内不知盘算什么的宓夏瑶说道。 宓夏瑶握笔的手停滞半空,很快她说道:“那咱们也出来去扫雪。” “顶着宓家的旗号吗?”宋巧问。 她摇摇头,“宓家有那几个叔公,用不着我。 “真正需要我的,是悦来楼。” 她这是打定主意要把悦来楼这个招牌推出去了。 宋巧和宓夏瑶收拾的差不多了,来到悦来楼所在的街道时,大道上厚雪堆积过多,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来铲店铺门口的积雪了。 这些天悦来楼招聘了不少新人过来,还不等宓夏瑶她们到,悦来楼新伙计就开始整齐铲雪。 有的商铺铲除自己铺子前积雪后就作罢了,还有的人想继续铲大道的,但是奈何人少,铲几下也都懒得动手了。 而宓夏瑶带着的悦来楼这一批人,却是大道上最亮眼的存在。 悦来楼的新伙计统一着装,嫩绿衣衫在厚雪堆里可以说是脱颖而出。 他们铲雪速度整齐划一,且互相合作速度快,很快悦来楼连接大道就被清扫出来。 铲至大道半路时,后头传来马蹄踢踏声。 宓夏瑶下意识扭头望过去,就看见明黄的布条飘逸在半空之中,乌泱泱的人群迎面走来。 她忙带着悦来楼的人让开,大队伍往前走,直至前头那披着明黄布的黑马停在她面前。 马背上一个男人吊儿郎当地说道:“你就是宓家那个到处找人救宓大学士那个人?” 太子秦桥俯视眼前垂首的女人头顶,他拿着马鞭朝着她下巴一抵。 只需轻轻用劲,女人的脸就被他挑了起来。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52624.html 第20章 半夜偷摸溜过来 宓夏瑶的脸入了太子秦桥,对方眼中一闪惊喜。 她毫不犹豫的侧了头,躲开了那马鞭。 “没想到宓家还有这等姿色的女子。”秦桥摸了摸下巴。 说出来的话更是暧昧的让人不想去揣测。 宓夏瑶心中暗骂晦气,但表面却不打算接对方的话。 秦桥哼笑一声,“听闻你急于救爷爷,要本宫说,你不如从了我,我今晚就让你爷爷出狱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当今太子,未来大齐的新帝,能说出这般轻佻的话。 可知,这大齐的未来有多堪忧。 宓夏瑶始终不肯说话,太子秦桥见状,扭头对身旁的人质问道:“嗯?宓家这女子是个哑巴?” 在太子身旁当谄媚狗的官员,连忙讨好着说道:“不曾听闻宓府有女是天生缺陷的。” 宓夏瑶:若是这大齐弑杀太子不用坐牢,她现在就想手刃了这条狗。 “那她为什么不回答本宫的话!?”秦桥耐心磨尽了,眼看着脾气就要发出来。 队伍里头一个男人骑着白马,悠哉悠哉地出来。 裴星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宓夏瑶,两人仿若不曾见过一般,他忽视她。 并对着太子恭敬的作揖,“殿下,臣正好有别的要事要报,前头已经等候多时了。” “噢?”太子秦桥很快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这两人说话就跟打哑谜一般,太子秦桥也顾不上宓家这娇俏女,一甩马鞭往前冲了过去。 后头的队伍乌泱泱的开始前进。 裴星渊拽着缰绳俯视看着宓夏瑶一眼,但二人不曾对话,他也掠过了宓夏瑶。 这是自他们二人在长公主那儿吵了一架以后,第一次见面。 看着大部队逐渐离开这条大街,宓夏瑶早早就站起身子,冷眼看着队伍的末尾。 宋巧在一旁脸色惨白的看向她家夫人。 “夫人……”她欲言又止之下,被宓夏瑶一个眼神压制住了话。 刚刚大部队走过去,大道上的积雪被踩平了不少。 她们重新回到悦来楼,在后屋内,宋巧不安的开口:“夫人,被太子盯上可不是好事。” “我要能想起来今天太子他们要去城头,就不会出这个门了。” 她此刻也陷入懊恼之中。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她能做的,就是赶紧强大起来,让太子吞无可吞。 这偌大的大雪,一连好几天的雪路堵塞,城外的粮食进不来,城内的粮食分配不均,街道上一连好几日都能看到有人在到处觅食。 悦来楼在此刻顶着风雪开门,将那些陈年旧成衣加塞了低成本防寒用的,以最便宜,甚至穷人咬咬牙都能买的价格,每日十多件的往外出售。 虽不能让人饱腹,但至少能抵御寒冬挨过这冬天。 一时之间,这悦来楼的名声是越来越响,救济贫穷之人,接地气的招牌是越打越响亮了。 后来京城贫民窟里人人都歌颂悦来楼的当家人是转世菩萨,好人心肠。 秉着上次偶遇到太子秦桥的意外,宓夏瑶这几日都不曾出门,甚至给钱至宓府都是让人转送过去。 只是这回送钱回来的宋巧,手里拿着折贴进到里屋。 宓夏瑶怀里正抱着小孩儿,喂他吃着米糊。自回到京城后,她便没有带着小孩出过门,忙了那么多天,最近好不容易闲下来带带孩子。 宋巧的折贴却打断了她的悠闲。 “宫中在这个节骨眼开宴会?”宓夏瑶声调微微抬高了些许。 这听起来实在是太荒唐了。 城中都因为寒雪,吃不饱穿不暖的,宫里却要在这个节骨眼玩乐。 “是,宓府那边的人让奴婢转告说,宫中点了名让您也进宫去……” 这话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点的名。 这入宫就跟入鸿门宴一样。 宓夏瑶咬着下唇沉思了许久,她抱起床榻上的小孩儿,在屋内徘徊走了几步。 “夫人,这宴会咱们是非去不行吗?” 宋巧皱着眉头问道。 怀中的小孩儿感受到熟悉的怀抱,他伸出手来,晃晃悠悠抓住了宓夏瑶的头发。 小孩哪有什么力道之分,他扯的宓夏瑶头皮一疼。 而这一疼,就让她立马想起一个人来。 “既是宫里人钦点的,逃是逃不掉了。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她看着怀中不安分的小孩。 宋巧见夫人脸上乌云散开的样子,她忍不住好奇起来。 “备上马车……啊不,我现在出趟门。”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小孩套上厚厚的衣裳,确保不会被冻住以后,她便带着宋巧,以及府上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出门了。 她不往小巷子走,偏偏就要挑着最宽敞的大路晃荡着。 遇到熟人,她抱着婴儿也不躲藏,大大方方的承认怀中的孩子确实是她宓夏瑶的。 熟人见状,神色诧异,但碍于面子上的好奇,谁也不敢说多质问什么。 就这样,宓夏瑶抱着小孩在京城走了一圈,不到片刻的工夫,京城上下都流传宓家有女已有孩子。 这个消息一出来,很快就传进了各个贵人耳朵里。 是夜,宓夏瑶的院中当即就出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你入京的时候藏着这个孩子,怎么现在就舍得把他带出去了?” 裴星渊就直接坐在她房门口的栏杆上,大大咧咧的扬声质问屋内的人。 屋里的孩童哭嚎着,宓夏瑶哄不定,只能推开房门喊隔壁乳娘带带孩子。 可这么一推,就猝不及防跟裴星渊对上了眼。 “我公布他,自然是有我的用意。” “你想拿孩子当挡箭牌,故意让他知道你是有夫之妇?” “是又怎样。” 宓夏瑶与裴星渊谁也不提那个男人的名字,却都知道对方在讲的是谁。 男人轻笑了一声,“他的胃口可不定,看上了,就算你是贵人身边的女人,也一样敢抢。” “噢?是吗,如果是大理寺左少卿的女人,他也敢动手的?” 裴星渊开始以为自己听岔了,正想反讽回去。 俊朗的笑意僵持在脸上,很快那双上扬的丹凤眸眼中一闪罕见的错愕。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59595.html 第21章 成年人的来回拉扯 “我什么时候有女人了,爷这辈子洁身自好,就没有女人这个说法。” 裴星渊皱了皱眉头,但掩藏不住他深眸底部隐隐而生的笑意。 宓夏瑶瞥了一眼裴星渊,她双手环胸站在他面前。 “先前是我态度不好,一时气在头上。” 但这并不能证明,她能原谅他加入太子阵营。 裴星渊翘着二郎腿坐在栏杆上,他抬了抬下颚,听着对方柔柔弱弱的道歉。 男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我回去以后就想通了,我想与裴大人再做一个合作。” 裴大人三个字说出口,裴星渊刚刚还上扬的笑意,这一会淡了下去。 “你要同我做什么合作?”男人声调平缓。 宓夏瑶想也不想,她直接摊开说明了。 “我父亲在青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商,我宓家如今在京城虽然群龙无首,但压死的骆驼总比马大,宓家嫡长子的儿子,预备入内阁,未来便是辅佐陛下的左膀右臂,与你合作,这还不够?” “你本意不是要护宓氏平安吗?如今又要把他们都拉进来?” 裴星渊挑了挑眉尾,一针见血的戳破她的谎话。 可宓夏瑶丝毫不心慌意乱,她甚至还镇定的反驳,“我原本是想要远离的,那日不也是被迫卷入这场腥风血雨之中吗?” 她说的,那日扫雪偶遇太子秦桥的事情。 果然,这个事儿提出来,裴星渊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怎么样,这个合作,你要不要跟我们做?”宓夏瑶重新将话题扯回来,再一次逼问他。 如今在京中,既然不能明哲保身,那就要趁着这摊浑水还不够浑浊的时候,先进去。 亲自搅乱总比被迫沉底要好得多。 裴星渊半眯着丹凤眸,似乎要看透眼前这个女人。 “我这儿有什么能让你贪图的。”他沉声反问。 宓夏瑶依靠在门框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裴星渊的浑身,勾唇笑了笑。 见她神色暧昧且不语,裴星渊下意识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正襟危坐在栏杆上。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家,被恶霸盯上,那自然是得赶紧找一棵大树成荫的啦。”她轻声细语地说着。 饶是如此,在屋内哄小孩的乳娘偷听了半宿,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门口那对男女。 裴星渊视觉敏锐地瞪了过去。 乳娘见状,连忙收回目光。 他赫然站起身子来,伸手握住宓夏瑶的手腕,将她半虚拢入怀中,另外一只手利落的将房门关严实。 确保屋内的人看不见他们,他才松开对方。 宓夏瑶被他这套动作整的有点不知所措。 片刻以后,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回应她,“京城里的纷乱,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可我偏要入。”她若不主动出击,那些贪狼就会不顾亲情、旧意把她扒皮吞骨。 裴星渊垂眸对上女人执着且坚定的目光。 屋内昏暗的烛光落在女人面孔上,将她精致娇媚的五官衬的更加勾人心魄。 裴星渊眼神微闪,低沉的嗓音竟然难得带着几分沙哑,“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什么叫她想让他做什么。 宓夏瑶轻笑一声,她反而眨了眨双眼,抬眸对上那双丹凤眸。 她不回答对方的问题,反声质问道:“你对我的感情不一样,为什么?” 男人都是睡一夜以后心思都会有微妙变化的人吗? 宓夏瑶实在不明白,自从那意外一夜之后,他为什么老是选择迁就她。 他似乎能预料到她会说这种话,竟然意外的回复的很是自然,“谦让女人,是我裴家的优良传统。” “别的女人你也谦让?” “那就要看看,她口齿伶不伶俐了。” 她皱起眉头,表示不理解这话的意思,“这是什么歪道理。” 裴星渊轻咳一声,将话题重新拉回先前的话题上。 “你用宓家的钱跟我做交易,是想从我这里等价换取什么?” 见对方诚心要跟自己合作,宓夏瑶也不逗弄他了。 “我要你。” 她轻念这三个字,在男人心尖上狠狠撞出一个窟窿来。 裴星渊罕见的感觉到自己呼吸一滞的感觉,就当他心中飞快思索要怎么应对她说的话。 对方却话锋一转,“你这大理寺左少卿的身份,我要你跟我对外的关系绑的死死的。” “什么?”他下意识反问。 宓夏瑶这个时候反攻为主,抬手亲昵的为他整理衣襟,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笑如月牙。 “半个月前我们的合作关系互调一下,我宓家的财力可以给你撑腰让你在京中更方便做事,而我需要利用你在京城的官职地位庇佑我宓家安危。” 裴星渊见是他误会了那三个字,一时之间,心里是压抑不住的低落。 他不死心的说道:“就这?” “不止呢。”宓夏瑶此刻笑的像个狐狸。 这几句对话,她能轻而易举拿捏他的情绪,宓夏瑶察觉到这一点,笑意更深了。 “我屋里那孩子,未来得喊你父亲呢。” 裴星渊下意识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他脑海里立刻想起一个人的面容,一想到那孩子要喊自己父亲,他那好看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 “你我不牵扯一个孩子,对外怎么能相信我俩有一腿。” 宓夏瑶搭在他锁骨的手逐渐加重力道,裴星渊下意识抬手握紧她的手腕。 两个人重新对上视线。 他停顿了片刻,“你能暗地里快速调动上千两的钱吗?” 这话说的有点不找头脑,宓夏瑶心中觉得怪异,但表面她利落的回应:“这有何难,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三倍的钱任你调用,但前提是,我必须看到我爷爷。” 男人眼眸一深,看向她的目光幽深莫测,“成交。” 之后,宓夏瑶便亲自目睹那个男人翻墙离开,后脚宋巧便站在她身边,忧愁地看着她家夫人。 “京城里段家人还在,咱们要是跟裴大人走的这么亲近,他们不得气死?” 宓夏瑶若有所思的望着天,听到这句话,勾了勾唇,眸中笑意加深了许多。 “不然我为什么挑裴星渊来合作?”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59596.html 第22章 不合时宜的宴会 宫中特地设立宴会的未央宫内,灯火通明,暖气充斥偌大的空间。 受邀而来的都是京城中地位颇高且有声望的大姓世家。 宓家与这一群人堆中,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主要是前不久,宓家的顶梁柱,文华殿大学士宓大人因惹恼了太子殿下,关入牢狱之中。 宓家于京城世家中也逐渐变得尴尬。 但大家似乎谁也没想到,今日这个宴会,宓家竟然也在受邀名单之中。 “东宫那位不会看上宓家那位姑娘了吧?” 那日跟着太子身边的官员却是知道内情的,他与同僚忍不住交谈。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人群中对着世家迎面微笑的宓家嫡长子,眼中都是唏嘘一片的同情以及怜悯。 “你这些天没在城中听说过吗,宓家那个姑娘是个和离过的离妇,还带着拖油瓶呢。” “还有这事儿?!”那人有些错愕。 他心想着宓家那姑娘看着怪年轻的,应当还是个待字闺阁的姑娘家。 “但也有人传,那离妇的孩子不是前夫的。” 这个角落里大家窸窸窣窣聊着近日当红的宓家八卦。 这边,宓夏瑶站在未央宫前院内,她面前被一个头戴金簪,身穿华丽宫装的女人堵住了去路。 她今日参宴穿得是一袭嫩绿对襟罗裙,外头罩着白绒镶边的披风,衬得她肌肤白里透红,容貌越发精致。 与宫装女人对比之下,两人皆是不同风姿的美人。 “你便是宓家那个和离妇?” 女人高傲地抬起下颚,几乎是俯视着她。 她能看出宫装女人的不屑,目光落至女人发髻上那一支金簪步摇,心中便确认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臣女见过贵嫔娘娘。” 她从容的道出对方的身份,倒是让萧贵嫔眼底一闪诧异。 萧贵嫔心中对宓夏瑶反倒是警惕之心骤起。 “太子同你说过我?” 宓夏瑶朝萧贵嫔又行一礼,“贵嫔娘娘贵人之相,臣女想不认识也难。” “油嘴滑舌!我可警告你,你敢打东宫后院的主意,我就让你在这京城难以立足!” 萧贵嫔是出了名的身姿玲珑有致。 说的直白接地气一点,就是胸大无脑,但偏偏又要仗着太子秦桥对她独一份的宠爱,恃宠而骄的女人。 这种人,出手决绝但也漏洞百出,难缠也难甩。 宓夏瑶眼下没心思跟这种没营养的人斗心机,她刚刚想给萧贵嫔一个台阶下。 谁知对方压根就不领她的情。 反而满身反刺,不痛不痒的警告她一句,气质昂扬的进了未央宫。 萧贵嫔前脚刚进去,后脚裴星渊甩着腰间玉佩,步伐随和的站到她身边。 “都在我身边当接龙人呢?”宓夏瑶实在是忍不住了,对着裴星渊抱怨了一句。 他丹凤眸瞥了一眼那摇曳背影的萧贵嫔,扯了扯唇角,冷峻的神情带着些许无奈。 “你算今天宴会当红人物了,那殿里的人指不定在讨论你。” 他顺势扬了扬下颚,示意宓夏瑶看看殿内那群张望八卦一双双眼睛。 她娴熟的掠过那些炙热的目光,“本来就是鸿门宴。” “今儿跟着小爷我走?”他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没到时机,不着急。” 宓夏瑶反过来安抚裴星渊。 搞这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裴星渊迫切的想要展现一样。 男人被她这淡定从容的样子气笑了,“成,那小爷今儿就不管你了。” 说罢,他径直往未央殿里头走过去。 宓夏瑶过了片刻才入座,还没把板凳坐热,外头一阵躁动声响起,就见明黄幔帐的仪仗走进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驾到了。 太子秦桥踏入未央宫后,第一眼瞧见的不是主位上的宠妃,而是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宓夏瑶的位置。 她顺着人群俯身行礼,都不需要刻意抬头,都能感受到那道炙热的目光。 太子秦桥舌尖顶了顶后牙槽,闷笑了一声,步伐不带停歇的走到主位上。 他在主位上说着荒唐的话,让诸位今日吃好玩好。 太子越是这般荒唐行事,外头百姓鲜明对比就让宓夏瑶对这个太子觉得厌恶。 “殿下,大齐民风开放,但也不是人人可放得开的,”萧贵嫔举着酒杯对着太子秦桥说道,“臣妾可是听人说过,有的人还未和离之时,就怀了他人的孩子,按照大齐律法,这种人当数沉塘才是。” 她朗声说着的每字每句,看似没有提及宓夏瑶,但句句描述都是她。 知晓内情的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大好看。 裴星渊手中捻着酒杯,听到这句话,丹凤眸阴沉地投掷到萧贵嫔身上。 唯独当事人却镇定地坐在位置上。 太子秦桥干笑了一声,还没开口说话,萧贵嫔这边直接点人名了。 “宓家姑娘,我说的对吗?” 宓家来的人,除了大叔公就只有宓夏瑶了。 萧贵嫔在这里点的人,除了宓夏瑶就没有别人了。 当即,未央宫里的人齐刷刷看向端坐在位置上的女人。 就见女人一身嫩绿衣裳,对比刚刚萧贵嫔说的话,有的人隐约能看到那个大冤种头顶的绿草地。 宓夏瑶仰头看向主位上那个满脸嚣张得意的萧贵嫔。 她没有被揭穿的恼羞成怒,相反,她开口说话不徐不疾的样子,做足了京城世家姑娘该有的做派。 “娘娘熟读大齐律法,当真是好事。”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将萧贵嫔架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但娘娘也只是听说一二,有些事总要眼见为实,耳听未必是真的。” 她清朗的声音在未央宫中格外轻盈,甚至字字句句都在回怼刚刚萧贵嫔说的话。 当着各个世家的面前,宓夏瑶实打实立下了口齿伶俐的一个形象。 而坐在她身旁的大叔公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但大殿人多眼杂,他不敢多说凭空生出是非。 一时之间,大殿陷入诡异的安静。 萧贵嫔脸色不太好、太子秦桥不开口,就没有人敢接话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大殿门口又是一个贵人从容不迫地迈步走进来。 “本宫就说这未央宫怎的这般热闹。”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79037.html 第23章 怎么跟美人说话的 永宁长公主能出现在未央宫,是太子秦桥意料之外的人。 他先是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宓夏瑶,最后才站起来去迎皇姑姑。 就当太子与永宁长公主互相说着恭维话时。 而对面的段宏林将这一幕全数看在眼中,他暗自咬紧了后牙槽,满脸隐忍的看着宓夏瑶。 他身旁的同僚,就跟没有眼力见一般,还在他耳旁低语。 “这宓家女人到底是什么能耐,不仅能近大理寺左少卿身,还被太子盯上。” “和离妇,指不定前夫是死了,所以当了个寡妇,但寡妇难听,她故意说是和离的。” “极有可能!” 那同僚对话的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刃狠狠插在段宏林的心上。 “寡妇的前夫”看了一眼身旁的同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宓家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同僚听到这儿,轻哎了一声,“段兄家中不是林氏吗,怎么,你也跟宓家有关联?” 那个同僚今日因宴会能大吃特吃,没了平日的谨慎。 他那调侃的话落了空,这三个礼部的同僚们脸色都微变。 未央宫的宴会如常进行,宫殿中央甚至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宓夏瑶没动面前的菜肴,甚至连一滴水也没沾,警惕之心高高架起。 就在身旁的人们侃侃而谈之时,一位宫人恭敬的走了过来。 大家投以好奇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宫人对着宓夏瑶恭敬的作揖行礼。 “宓氏,有贵人邀您前往侧殿一趟。” 宫中贵人无数,是太子还是哪位贵人,大家心中都略猜测一二。 宓夏瑶略过身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从容站起身子,示意宫人引路。 殿上所有人都在关注今日这个大红人。 随着宓夏瑶起身走出未央宫那一刻,大家窸窸窣窣开始讨论起新的八卦。 这边,她来到侧殿门口,就见到坐在主位上的太子秦桥,以及太子下首位的裴星渊。 二人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她一套礼仪让人挑不出错处。 太子见着她,摸了摸鼻尖,说道:“本宫听闻萧氏今日找了你?” “是。” “她秉性不坏。” “娘娘仪态端正。” 他说一句,宓夏瑶便不留余地的回一句。 裴星渊翘着二郎腿,深眸隐隐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宓夏瑶。 太子秦桥被她这莫名态度弄得有些烦躁,随后看向一旁的裴星渊。 后者接收到太子的眼神示意,不徐不疾地站起身子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宓夫人,我们此番邀您过来,不为别的,听闻青州宓家坐拥万两黄金。” 她心中微微涌动。 一开始她还有些搞不明白,太子和裴星渊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搞出什么水花来。 但她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心中顿时了然。 “臣女是个俗人,劳烦大人把话摊开说直白些吧。”她垂眸福身,有礼有宾的回话。 太子感受到他俩陌生人的氛围,瞧了瞧裴星渊,又看看宓夏瑶。 裴星渊轻啧一声,他看着对方油盐不进的样子,舌尖抵了抵后牙槽。 念在她是宓夏瑶的份上,他耐着性子又重复道:“我们要青州宓家的万两黄金。” 他这番举动下来,太子秦桥又多看了一眼裴星渊,觉得他今日奇怪得很。 “涉及银两,就该走商谈买卖一说,大人一句要我宓家钱财,却不告诉臣女于我宓家有什么好处可得,是欺我只是一介女流?” 太子秦桥原本是最讨厌跟这些官员打交道,大多时候他都像此刻让裴星渊去跟对方聊。 可听到美人隐约受到委屈,太子这个只有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动了恻隐之心。 本来他才是那个黑脸人,偏偏这个时候,他要当那个和平佬。 “左少卿!怎么跟美人说话的!”太子呵斥一声。 裴星渊勾了勾薄唇,他神色不见慌乱,依旧我行我素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太子生气。 太子秦桥看了一眼面前的美人,“待美人,那自然要柔和一点,你这样活该讨不到一个女人心。” 说罢,太子指了指他身旁椅子,让宓夏瑶坐。 “美人出钱,本宫怎舍得让美人吃亏,东宫后院多了去的钗环首饰、世间罕见宝贝,美人看上什么,拿走就是。” 说着,他的手便不动声色的覆盖在宓夏瑶的手背上。 触及到对方滑嫩的肌肤,太子秦桥的眉眼歹意上头。 她第一反应便是抽回自己的手,侧步站起来,远离太子。 同时她娇媚的容颜阴沉下来,冷脸的她更有别样的风姿。 “荒唐,我耗尽宓家千两黄金,就只获得几个破铜烂铁?这买卖不做也罢,太子和大人另谋高就吧。” 她阴沉着脸走出侧殿,根本不顾身后太子呵斥的声音。 但隐约间,她听见裴星渊出声说了什么。 “太子,对方钱财过多,臣预料到了今日这粗糙谈判必然是讨不到好的……” 后头的话,她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这个太子行为处世实在是太胡来了,那种话他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如今她与裴星渊达成了协议,刚刚甩脸色直接就走,她也不怕太子动怒。 毕竟她身上有太子眼下最想要的钱财以及裴星渊相助。 就当她决定离开这荒唐宴会时,长廊下又有一个人等候她多时了。 段宏林堵住了必经之路,阴恻恻的开口:“我若是你,就不会来到京城,更不会随意抛头露面!” 离前夫还有几步之遥,她停住了脚步。 “我当以为是谁,原来是区区芝麻小官段大人。” 正巧她此刻心情不妙,遇见一个沙包,她口齿比以往还要狠毒了几分。 “这攀的靠山也不过如此嘛,这还没荆州城的同知官儿大呢。” “宓夏瑶!”段宏林眉心一跳。 她满眼不屑和看不起的神情深深刺进段宏林的心眼。 “段宏林,我也警告你,少在我眼前跳,你且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吧。 “等我收拾完手上的烂摊子,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宓夏瑶眼下没工夫跟段宏林扯嘴皮子,她阔步错过他径直走出长廊。 仅留那一抹嫩绿的身影,恍若扣在段宏林头顶的帽子。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79038.html 第24章 如果你干不下去我收养你 回到宅院后,宓夏瑶开始着手准备年后开张悦来楼的生意。 是夜落幕,临窗的书桌烛台火苗忽明忽灭的。 她将笔放在桌上,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窗外男人含笑的声音传进屋内,“你倒是心大,他今日都上手了,你回来还能安心算你那账单?” 宓夏瑶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裴星渊怀里抱着一坛酒,手里拎着油纸包看着她。 大半夜潜入别人私宅,换做以前她能沉着脸让婆子把他赶出去。 但今日她有别的事需要跟他商量。 朝着他的方向勾了勾食指示意他进屋子。 裴星渊放下酒坛,瞥了一眼她书桌,“在未央宫可有受到惊吓?” “他现在不敢对我真的下手,”宓夏瑶娴熟的开了酒坛,倒了一杯,“如今这么迫切的想要钱,不就是想用钱打发官员们,笼络人心,确保自己是下一任帝王。” 屋内只有两人,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了,宓夏瑶坦白说道。 他意外的看了一眼她,似乎心中诧异她为何能揣测到这个地步。 酒入喉顺着食道浑身都火辣辣的,她半眯着眸子回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小爷我今晚特意过来,本来是想安抚你,没想到你心思比明镜还透彻,看来是我多虑了。” 裴星渊仰头喝了一口酒,看似无心随口说道:“等会准备准备,带你去狱里走一圈。” “去那儿……”凑什么热闹。 她下意识要反怼回去,但话说到一半,脑海就想起爷爷的身影,倒酒的手都一顿。 “现在?!”她声线微微上扬。 裴星渊托着下颚,丹凤眸里藏匿着隐约的匿笑,“今夜未央宫宴会,大理寺狱里会宽松点,我好找借口带你进去。” “你不早说!” 宓夏瑶立马仰头喝完手中的酒,转身拉开柜子开始翻箱倒柜。 裴星渊扯了扯有些束紧的圆领,看着那女人忙碌的背影,他想到她连续喝了两盏酒,以为她不胜酒意了。 “你要醉了就可别……” “你小瞧我酒量了。”宓夏瑶扭头,美眸闪烁犀利的目光。 她眼底思绪清澈,确实不像是醉酒的样子。 在跟裴星渊斗嘴的过程中,宓夏瑶从柜子里掏出了一件厚衣服,眼看着要掏出厚被子。 裴星渊的眼尾狠狠一抽搐,他快步走上前按住她的手。 “师父在我地盘上,小爷我还能委屈他不成?” “谁知道你们这种墙头草是怎么做事的?” 宓夏瑶抽手拍他手背的动作一气呵成,他拦不住就由着她捣鼓。 最后她扛着大包小包的,站在他面前,扬了扬下颚。 男人吃完最后一口下酒菜,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气极反笑了一声。 “早知道直接掳走你就是了。”他低声懊恼的嘀咕一声。 但她沉浸在盘点自己备的东西齐不齐全之中,压根就没听见裴星渊说的话。 就当她以为裴星渊要带她出府坐马车。 结果对方拽着她的手腕走到院中央,下一秒她腰间被大掌扣住,眼前一花。 失重的悬空感让她下意识抱紧了裴星渊的腰。 耳畔旁是冬夜寒风呼啸声,吓得她眼睛都不敢睁开,几个失重感跳跃之下。 她落地了。 “怎么,吓到了?”裴星渊挑了挑眉尾,剑眉星眸中隐约是得意和嚣张。 似乎是要把这几天宓夏瑶怼他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一样。 怀中的女人小心翼翼睁开双眼,先是看到大理寺牢狱门口。 她雀跃了一瞬,但很快目光重新落在裴星渊身上,眼神认真且真诚与他对上视线。 “说真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京城你待不下去了,你用刚刚那套功夫还可以快速送货。 “好好考虑考虑,我悦来楼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宓夏瑶慎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裴星渊脸色当即一黑,偏偏这个女人还煞有其事的介绍这份工作有多便利。 直至最后,他径直往前走进入大理寺牢狱。 宓夏瑶紧紧跟在他身后,还企图说服他时,意外的发现大理寺牢狱今日确实人少得可怜。 随着深入牢狱,甚至还下了一个台阶,朝着地牢走了过去。 地牢里每个单间牢房要比上面大得多,她压抑着心中紧张的心情一一张望每一个单间。 裴星渊把她带入地牢最里面的单间。 这个牢房稻草要比别的都厚一点,墙下一个佝偻腰身的中年男人盘腿闭目休息着。 他听到地牢动静,睁开双眼,第一眼看见的是裴星渊这个逆徒。 “你小子还敢来看我?!” 老人家中气十足的声音连带呵斥,都不需要仔细看也能感受到老人家的健康。 裴星渊早就习惯宓老的呵斥,他侧过身来。 宓夏瑶拎着厚重的包裹暴露在宓老面前。 姑娘一张脸白净,双眸满是震惊和错愕的看向牢狱里的爷爷。 “爷爷……!”她眼眶酸涩,下一秒眼中氤氲出雾气。 这是活着的爷爷……她没有来晚…… 宓夏瑶将包裹放在地上,跑到牢狱门口。 老头子见到数年没见的孙女,也是错愕,他站起身子来,爷孙隔着铁框看着对方。 “你怎么来京城了,是荆州过的不好吗?段家那小子待你好吗?” 老头子果真放心不下她这个孙女,一连好几个问题,都是宓家那群叔公不曾问的。 她耐心的一一做解答,坦白了她与段宏林的和离闹崩,一五一十的说出她现在生活处境。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救您出来,您在牢狱里受苦了。” “嗤。” 裴星渊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爷孙苦情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 宓老见状,从地上摸索到一颗石子朝对方砸了过去。 他没躲藏,硬生生受了老爷子的石子儿,衣袍立刻沾了灰。 “阿瑶,爷爷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牢房。” 宓老一句话,让宓夏瑶那双细长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阿渊的事情还没做完,我若出去了,才是最不妥当的。”宓老镇定且肯定的告诉了她。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85604.html 第25章 吸血鬼讨伐上门 宓夏瑶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切的根源竟是源头。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裴星渊,无奈的应答了爷爷的要求。 “此刻您是不想出来,那以后呢?有安排吗?” 她情绪逐渐凝重起来。 上辈子她一直都在段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处理段家的烂摊子。只知道爷爷入狱了,但因为自身难保,难以抽出身子去关注爷爷。 直至后来,就是爷爷出狱,再后来就是尸首分离凄惨下场。 但如今看来,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别的插曲是她不知道的…… “阿渊有办法,”老人家欣慰又心疼地看着亲孙女,“你跟段家小子和离便和离吧,宓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听着爷爷这话,她一时哭笑不得。 他自个儿在牢狱里了,外面的宓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爷爷还觉得宓家能养得起她。 “家里几乎都要乱套了,哪儿有工夫顾得上我。”宓夏瑶将厚重的衣服一件件往里头塞。 宓老听到她说的话,刚刚还乐观模样肉眼可将低落下去。 老人家叹出浑浊的一口气,摇了摇头,“这本就是咱宓家该经历的坎,若能撑得过去便罢了,撑不过去都是命。” 这话是宓夏瑶不爱听的。 什么命不命。 她上辈子过的那么苦,这辈子岂会再重蹈覆辙走一遍冤枉路。 “有我一日,宓家就不该绝。”她神色坚定的看向爷爷,说出她的承诺。 宓老亲眼目睹孙女斩钉截铁说的一字一句。 他原先只是待小辈的心疼,在这一时刻,骤然转变。 复杂万千的心思,最后只能感慨一句:“你若是男儿身……我宓家的未来必然不会止步于此的。” —— 从地牢里出来的宓夏瑶怎么也不肯让裴星渊拎她在半空飞来飞去。 他送她回到院子后,二人便又是数日不曾见面。 宓夏瑶得知爷爷的安排后,倒也不着急筹备钱两去打点大理寺牢狱了。 那晚虽然环境昏暗,但是不难看出来那单间的牢房里厚稻草下面是厚棉被。 且有裴星渊照顾,爷爷必然不会受委屈。 是以,她将全数的重心都放在了悦来楼的开张上。 自上回雪灾时,她大力出售价格极低的御寒衣裳,这悦来楼牌匾的名声在底层的老百姓周边立下很大的好名声。 “夫人,您上回让奴婢寄到唐州的信件有声儿了。” 宋巧手里拿着信封,面带喜意地匆匆走进屋内。 围栏小床上,小孩抓着栏杆颤颤巍巍的站着。 乳娘敛眉垂首小心翼翼护着这个小主子,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 宓夏瑶拆开信封,第一行落笔名为顾云。 是了,上回在唐州开设鸿门宴时,宓夏瑶曾跟一位夫人搭讪的那位顾氏。 她先是巧妙的坦白自己是那日夫人,顺势又诚恳的提出要与顾氏合作的请求。 对方给的回信不出宓夏瑶所料,果真先是委婉的拒绝了她的合作请求。 上一世因她是荆州城的同知夫人的关系,与四邻城池的富商夫人们都有深切的交流。 对唐州的顾夫人,虽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是对方的生活以及送礼喜好,她都摸索的一清二楚。 “怎么样夫人,对方答应了吗?”宋巧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好奇的追问。 宓夏瑶将信纸收起来,“顾云若是仅凭一封信就同意跟我合作才是奇怪。” 宋巧听到这儿,眉头凝重的皱起来,忧愁的问道:“那可怎么整?” “不碍事,她过段时间要来京城,届时我再磨磨她。” “夫人竟连这个都知道?!”宋巧惊呼一声。 紧接着,就看见这个小丫鬟眼中满是敬畏之心。 宓夏瑶忍着笑意,敲了她脑门,“你夫人我占卜出来的。” 就在主仆二人难得有闲工夫互相打趣时,院外头的婆子进来禀报道:“夫人,院外宓家几位老爷说什么都要闯进来,老奴说姑娘院子不合时宜,如今正拦在外头。” “让他们进来吧。” 宓夏瑶收敛眉眼的笑意。 自她停了给宓府送打点银两以后,她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到来。 这群叔公们,一个个心怀鬼胎。打着为她、为她父亲好的名声,毫不留情的蹉跎她家的钱财。 她如今断了对方的财路,不急着跳脚才是奇怪。 正当她走出房间,迎面与那几个怒气冲冲的叔公碰上了面。 今日除了大叔公,其余几个人全到齐了,一个个面色阴沉,隐约要发作脾气的样子看着她。 “二哥,我就说了,老三他闺女就是受了老三的指使,想进京城刷个存在感!老三憋了好大的心机,远在青州生怕父亲忘了他一样,竟然让一个和离女进京城毁我宓家名声!” 四叔公怒目圆睁地看着她,煞有其事的指点责怪宓夏瑶的不是。 乍得一听,好像她当真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孽一样。 二叔公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地看向宓夏瑶,“你和离就算了,还在京城大肆宣布你和离了,你让我们这几个叔公还未出嫁的女儿家如何谈婚事!?” 四叔公见状,添油加醋接着指责道:“她啊,就是故意造势几天说什么想要救父亲,结果热情不到一个月,如今连戏都不想演了!” 宓夏瑶听到他们诋毁父亲,污蔑她的真心。原先还淡定的神情骤然阴沉下来。 “如果对我行为目的有怀疑的,劳烦各位叔公直白说清楚点,小辈初次为人,哪里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 她朗声打断了那两个叔公越说越夸张的栽赃。 说到底,他们今日堵她家门,无非就是为了两点。 一个是曾经的布庄如今的悦来楼名声越来越好,而他们与世家做的肮脏事没人接手,眼下急眼了想企图用道德压制她,从她手里抢走悦来楼。 还有一个,便是她这些日子断了送钱这个行为,让这群吸血鬼们没了收入。口袋里没余粮了,就一个个涌上来想活剥吞杀她。 “我是和离了,但我是协商和离,而非‘休’!”她故意咬重休这个词,强调她的清白。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926/29085605.html 第26章 还得是你会 她理直气壮的反驳样子,宓二爷横眉呵斥回去,“你这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那我也没见您有多照顾我这个小辈。”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见一天都快要过一半,她今日还没来得及安排悦来楼的事情。 此刻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宓二爷怒摔袖子,抛下这句重磅话题,转身就走,“看来是我这个二叔管不了你了,我让你爹来!” 不过这话确实震慑到宓夏瑶了。 她上辈子一直都纳闷,为什么父亲在青州好端端的,非要来京城一趟,最后栽在京城。 如今人在京城,她算是彻底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先前宓二爷找人闹她悦来楼,她是看在好歹是一家人,总不能真的伤了和气。 现下她不可能在容忍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来祸害她辛辛苦苦要庇护的家人了。 “宋巧,你能帮我去查查宓二爷手上有多少商铺或者别的名下产业吗。” “夫人放心,且交给奴婢。” 宋巧郑重点头应答。 她刚赶走一群眼看心烦的亲戚,后脚又有一个不速之客上门了。 “你悦来楼什么时候开张来着?”裴星渊手里有拎着两坛子酒翻墙进院子了。 只是跟以前不一样的是,他今天难得不是披星戴月。 宓夏瑶心情正烦着,“货都没找好,开哪门子张。” “谁又惹你生气了,怎么宓家那几个老爷子又来为难你了?”裴星渊挑了挑眉尾,打趣的问道。 他明知故问,宓夏瑶从书桌上抬起头来,冷脸地看向对方。 “这有什么的,我当初背弃宓家投奔太子的时候,他们做的比你还狠。” 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倒了一杯酒放到对面等着宓夏瑶过来喝。 他话都提到这儿了,宓夏瑶突然好奇起来。 她追问道:“我记得你本家裴氏不在京城,当初为什么选择来京城,是我爷爷选择的你,还是你上门求的我爷爷?” 她问的话题可谓是一针见血。 裴星渊端起酒杯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最后毫不犹豫仰头一口喝尽。 “师父器重我。” “所以是我爷爷选择的你,你是不是在撒谎?” 宓夏瑶半眯着眸子,她现在还不太了解裴星渊的细微动作,但凭这段时间相处。 她还是很敏锐的能察觉到异样。 裴星渊见糊弄不了对方,有些烦躁的咋舌一声。 当即食指屈起敲了敲桌面,“小爷白天来你这儿,可不是为了立咱俩有一腿的设定的。” “所以你有秘密,”宓夏瑶不吃他转移话题这套,“我们如今算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对合作伙伴还藏着掖着,要真东窗事发,我还怎么帮你兜着。” “你一个姑娘家抱得起小爷我?” 裴星渊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前倾,英俊五官噙着一抹痞笑看着眼前女人。 宓夏瑶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等过段时间我经常搬运货物,说不定还真能扛起你。” “得了,小爷来不是跟你嘴贫的。” 裴星渊隐约觉得自己要招架不住了,他狼狈转移话题。 这回学聪明了,不给对方留下插话的余地。 “小爷这几日联合了三皇子的人,准备让他们那边的人出面去跟皇上……” 宓夏瑶听到这里,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对方,打断了他长篇大论,“你怂恿三皇子的人去打小报告?” “你懂我。” 裴星渊薄唇微微上扬,丹凤眸眼中满是笑意。 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感慨道:“还得是你会搅混水。” “小爷就当你在夸我了,”裴星渊生怕宓夏瑶还要追问刚刚的话题,他毫不犹豫地舍弃那两坛好酒,“大理寺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小爷,下回咱们好好喝一回。” 男人背身走出去忍不住自言自语嘀咕道:“一个姑娘家家,酒量这么好。” —— 这边,自宓二叔带着老四在她这儿闹了一通后,她院子的门就没有消停过。 “夫人,大夫人来了。” 宓夏瑶正收拾小孩的衣服,听到宋巧的传话,她茫然抬头。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赶着过来跟她讨好道歉的。 宓家人各怀鬼胎,大叔公从头到尾不敢得罪她,就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 但他对宓二爷设计绊倒父亲一事熟视无睹这件事被她发现以后。 她对这个大叔公也没那么多敬畏了。 “来了就来了,好好招待就是。” 宓夏瑶满不在乎的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一旁抱着小孩的乳娘听到这话,忍不住又抬起头来看向她。 “奴婢明白。” 都不需要她提点,宋巧就明白了夫人的用意。 她毫不犹豫地出去了。 过了几乎半柱香的时间,宓夏瑶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叮嘱乳娘好好照顾小孩。 随后走出房间,径直往大堂走过去。 果不其然,她就看见大夫人坐在位置上,想四处张望但又不敢太明显。 宋巧在屋内见着她来,连忙退出大堂。 “实在是不好意思,近年底,要忙碌的事情越来越多。” 宓夏瑶满脸愧疚笑意地进来,又是亲自倒茶的。 愣是让大夫人挑不出一点错。 大夫人讪笑一声,虚虚说一句:“忙点好。” 这对话没有让人接下去的欲望。 大堂一瞬间陷入异常安静的氛围里。 宓夏瑶也不着急,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夫人。 全然一副小辈谦虚的样子。 大夫人看着不像是自愿来这儿的,她有些不安地攥着帕子。 “阿瑶近日身体可还好?” 宓夏瑶从容回应,“都好。” “你当初从京城直接嫁到荆州城,算算应当有好多年不曾回青州了吧?” 她试探性开口,将话题企图往青州方向引。 宓夏瑶早就猜到大夫人的意思了。 看来,是受了旁人打点,所以亲自上门来试探她的口风了。 这个人是谁,毋庸置疑。 那自然是大叔公。 当即,宓夏瑶眼中多了些虚伪的笑容。 “我女儿便是远嫁,这么多年不曾见面,我作为父母实在是太想念孩子了。” 大夫人笑着看向宓夏瑶,开始对她下套。 /111/111926/29135923.html 第27章 这套下的太一般 宓夏瑶神色不变,她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对方见她没有反应,以为自己说的不够通透。 大夫人清了清嗓子,“以前你还小,在府邸学规矩的时候最是孝顺了。 “老爷最疼的也当属是你。” 这一句中心点已经念出来了。 宓夏瑶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但面子不做声色的听着对方打着感情牌。 “前些日子还是大雪灾,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老爷在狱中可好。” 大夫人故作担忧的感慨长叹一口气。 都把氛围烘托到这个地步了。 宓夏瑶总得陪人做一场戏才是。 谁还不会做忧愁的表情了。 “唉……大夫人有所不知,自从上次阿瑶在府中被二叔公呵斥后,便潜心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说到这儿,她那好看细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一个女人家,手上的钱也都是嫁妆压箱底的钱,我前夫那一家子,就是一个吸血鬼,将我的嫁妆贪走不少……” 大夫人听到这里,眼底一闪尴尬的表情。 只能讪讪回道:“以前竟没听你说过这些……” 宓夏瑶内敛一笑,“在外自然是报喜不报忧了。” 这一场不见腥风血雨的战场上,宓夏瑶把大夫人的目的拆的散碎。 人家都说自己拿不出钱了,大夫人这个作为长辈,又是极其好脸子的人。 她自然没脸再继续暗示宓夏瑶了。 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跑走了。 宋巧看着大夫人背影,不满地说道:“没事儿的时候就是老三家姑娘,有事儿的时候就还记得您是宓家的姑娘。” “正常。”宓夏瑶撩起眼皮,哼笑一声。 —— 寒冬是越来越冷了,偏偏又下着雪夹雨。 怕冷的宓夏瑶索性窝在屋里哪儿也不去。 这日宋巧从外头听到消息,见着她人影就立马开始说道:“夫人,外头出了事了。 “大家都传说三殿下入了陛下的寝宫,揭露了太子的不是,今日陛下硬是从龙床上撑起来,要治太子的罪。” 她凑到宓夏瑶耳旁嘀嘀咕咕一阵说。 这消息在宓夏瑶听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记得裴星渊跟她提过这档子事,但这对她来说,与她完全无关。 狗咬狗的事情,她最乐意看了。 “这事儿你从哪儿听说的。” 她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宋巧那八卦的小表情,直接问道。 依照宋巧只是一个小丫鬟,按道理来说,宫里发生的事儿,她绝对是不知道的。 除非…… “奴婢今儿上街置办府中用品时,正巧碰见了裴大人,他让奴婢传达给您的。” 果然。 但她意外的是,裴星渊如今竟然不会主动来府邸找她,而是让宋巧给她传话。 为什么?有什么事儿还需要躲着她走的。 宋巧这边似乎小道消息一大堆,她重新凑上来对着宓夏瑶小声念叨:“奴婢今儿在城门口瞧见夫人之前念叨的唐州顾氏的马车了。” 这个消息,倒是宓夏瑶不曾料到的。 她仔细盘算了一下日子,想想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 顾云的女儿即将病种,她为了让女儿有更好的大夫看病,特意离开了唐州来京城企图一线生机。 她能来,也是宓夏瑶一个新的一线生机。 她立马站起身子让宋巧给她换洗打扮一番。 趁着顾云初入京城心慌意乱的时候,她雪中送炭,谈生意想来会更简单一些。 就在主仆二人开始忙碌起来,屋外的乳娘抱着小孩儿走了进来。 宋巧瞧见乳娘,不省心的念叨道:“孩子还小,没有出去玩的意识,就在院子里转转就是了,老跑街上,人多眼杂把孩子拐走怎么整!? “这都快要年关了,外头最乱,你还乱跑。” 那乳娘被宋巧一顿呵斥,她也不是被人念叨的软柿子,当即反驳道:“老奴好歹也养了三四个孩子了,照顾孩子比你这种未出嫁的姑娘懂得多了!” 宋巧语调上扬哎了一声,“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宓夏瑶扫了一眼乳娘和宋巧。 “知道是年关,就各自退一步少生气,都要过新岁了吵这些不晦气?” 淡淡一句质问,将两个人压了下去。 那乳娘抱着乖巧的小孩,哄了几下,嘴碎还是忍不住嘀咕道:“什么人啊。” 宋巧呆在宓夏瑶身边当了几年同知夫人大丫鬟,在府中那也是说风是雨的人物。 头一回见着不服她气的人,当下脾气也就上来了。 若不是宓夏瑶一直盯着她看,她这会怕是要跟乳娘争夺起来了。 只是两个人暗自藏着火药线时,宓夏瑶这边多看了一眼乳娘。 她将屋内收拾了一番,换了一套衣裳出了院子。 哪儿也不去,就直接出发去顾云落脚的客栈附近走了一圈,企图偶遇顾云。 不得不说,宓夏瑶的运气确实是好的。 她这边刚从一家店铺走出来,迎面就看见满脸愁容的顾夫人。 “顾夫人!”宓夏瑶走进以后跟对方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顾云看清来者,见她是宓夏瑶,原本就愁容的脸色即刻就变了脸色。 “原来是宓夫人。”她生硬地打了招呼。 自寄信过去坦白了自己身份以后,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顾云知晓自己被骗,但因为女儿状态不好,虽努力的控制情绪,但面对宓夏瑶还是多少语气生硬。 “我是来京城散散心的,没想到这么巧能在京城遇见您。” 宓夏瑶美眸笑若月牙,温和的语气没有献媚也没有讨好。 “上回我写信与您谈的合作,您真的不再仔细考虑考虑吗?” “宓夫人,咱们也不是陌生人了,想必你多少听说过我的脾性,我素来不跟贪小动作的人合作。” 顾云油盐不进地看着宓夏瑶。 她直白的拒绝了宓夏瑶的邀请,同时也不耐烦的就要走。 宓夏瑶侧跨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夫人不若听完我说的。 “我自幼在京城长大,宓家虽然不比往常,但压死的骆驼比马大,您女儿的病,说不定我能帮您牵线搭桥认识一位神医。” /111/111926/29135924.html 第28章 女人理解女人 拿捏到顾云的命根子,对方果真停下了脚步。 眼神满是警惕和疑惑。 “你要与我在荆州城合作,不惜跑到京城来堵我的?” 顾云不愧是行商的独立女性,很快就察觉到其中微妙变化。 刚刚还企图与顾云畅谈商业合作的宓夏瑶,这一刻肉眼可将如同霜打的茄子耷拉下来。 顾云眉心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我与你的合作并非荆州城,那儿我如今不必回了。 “一个月前我发现前夫与我的远房亲戚行苟且之事,当即我便恼羞成怒要和他和离。” 说到这儿,宓夏瑶是真心愁苦的叹了一口气。 “你我同为女性,定然是能切身体会到我的无奈的。前夫贪恋我的嫁妆,还企图拿休书强行压我的钱,我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拱手把自己的心血嫁妆送出去。 “当即就使了一点小手段……” 宓夏瑶故作委婉的阐述了自己的经历。 她这回没有撒谎,说的话也多了几分真诚。 顾云随着宓夏瑶所述,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但眼中的提防之意还是显而易见。 宓夏瑶心中早就做好准备了。 她本就没打算就见这么一回就能打动顾云。 “离开段家,我也得要活下去才是,我之所以与你联系,是觉得我们同为女人,互相扶持想必能跟稳妥一点,当然,你若不愿意在京城冒险,其实我不也不强迫的。” 宓夏瑶适当放松两个人之间紧张氛围。 顾云将她的话记在心上,但眼下难以回应对方。 她倒也识趣,见对方开始思考了,她转身带着宋巧走了。 顾云望向宓夏瑶那背影,脑海里是刚刚她说的那些经历。 倏然福光临近,刚刚宓夏瑶说的使了一点小手段是什么? 看来……她有必要好好了解了解这个女人了。 —— 宓夏瑶离开顾云后,并没有回到小院,而是转道去了大门紧关的悦来楼里。 悦来楼后院有一间独属于宓夏瑶的房间,就连平日跟在身边的宋巧也只能在门口等着。 房间书桌上,摊开的是关于几家商铺的相关信息。 仔细看会发现这些信息开头名字是宓家二爷的大名。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抽出其中一个商铺信息,拿砚台压在了下面。 等她重新从这个房间里走出来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 宋巧不敢多问,就这么跟着目的性极强的宓夏瑶准备离开悦来楼时,楼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妇人。 那妇人穿着打扮一瞧就是普通百姓,手肘跨着一个菜篮子。 “菩萨好人家!”那普通妇人见着宓夏瑶,双眼一亮,小心翼翼走上前来。 外头寒风吹的冻人,宓夏瑶见那妇人身上衣衫于寒冬来说太薄了,主动将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 “夫人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来感谢夫人的,那日若不是您让人多出售一件,我家小儿怕是挨不过这个寒冬了,这次来,我是特意来答谢您的。”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大白萝卜。 “客气了夫人。”宓夏瑶倒是有些意外和惊喜。 一个白萝卜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或许能多挨一顿,宓夏瑶婉拒了对方送的礼物。 可那妇人明显是真心想要来报恩的。 她抬眸下意识四顾张望时,顿时灵感涌上心头,她按住了妇人拿的大白萝卜的手背。 “您若是真心想要答谢我,我这儿有个法子。” “您说!”妇人见状,收回白萝卜,积极地答应了宓夏瑶的请求。 宓夏瑶哭笑不得的看着妇人,“您每日能否去东巷32号酒铺里买上一坛酒,这酒的钱我来出就是,您只需要每日去买一次就好。 “若是能怂恿大家都去购买,那是再好不过的。” 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宓夏瑶小声嘀咕话。 但那民妇将这话放在了心上,当即答应了下来。 这个冬天如若没有悦来楼卖最便宜最便捷的成衣,真的不知道有多少贫民百姓会挨不过这个寒冬。 民妇也是其中一人,她视宓夏瑶,就是大恩人。 “您放心!我们城巷街大家伙加起来不少了,每日去购买,咱定能买完那家酒铺的酒!” “我会让我的丫鬟每日给您送对应的银两。” 宓夏瑶与民妇确定好行动后,她又与民妇十分和谐的闲聊了几句,便分道扬镳了。 之后的日子里,宓夏瑶派宋巧每日都去城巷街去送钱过去,而民妇怂恿身边的街坊邻居,一股脑的去东街32号酒铺买酒。 买的人多了,路过的人都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全都纷纷凑热闹插一脚说什么也要买一坛。 就当东街铺子莫名爆火起来,隔壁宓府的宓二爷嘴角挂着的得意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依照宋巧观察总结,就是宓二爷平日不苟言笑,见人就呵斥的脾气,这些天都得到了巨大的改善。 听到这儿的宓夏瑶轻笑了一声。 手边一杯清酒让她顺手拿起来仰头喝了一口。 “酒涩醇香短暂,没有一点口感,二叔撑到现在,也是辛苦店铺掌柜的了。” 她喝的正是东街32号酒铺买来的清酒。 宋巧皱了皱眉头,她不理解为什么夫人非要去光顾闹破脸皮的宓二爷的生意。 “咱们今儿收拾收拾,出门逛一圈。” 宓夏瑶今日难得心情异常的好,一杯清酒下肚,将浑身烧的暖乎乎的。 她与宋巧一并出府邸之时,在隔壁房间哄小孩儿睡觉的乳娘听见关门声后。 立马抱起怀中的孩子,一边踱步看似哄小孩,实际上一边猫着步进入宓夏瑶在的房间里头…… 这厢,宓夏瑶出门难得戴了斗笠,她与宋巧目的清晰径直前往茶馆。 人来人往的茶馆里头,还有嘈杂的说书人拍案惊叫的声音。 宓夏瑶依窗而坐,过了没多久,就见身着私服湛蓝圆领衣袍的男人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还有你主动约小爷出来的时候。” 裴星渊挑了挑好看的剑眉,丹凤眸眼中隐隐是笑意盯着斗笠后面那张精致的脸。 /111/111926/29135925.html 第28章 折磨起人来别有一套 “说吧,你遇到什么事儿了,能让你记起还有小爷我这么一个人。” 裴星渊这话里有话的意思,暗戳戳带了一点私人情感在里面。 宓夏瑶就混当听不出来。 她指了指茶馆二楼下方,斜对角那家酒铺。 是了,她今日专门挑的东巷来的。 裴星渊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络绎不绝的酒铺门口。 男人那好看的剑眉既没有皱起,也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淡的总结说道:“一般这种店铺的酿出来的酒,要么掺和了水,要么就口感不好,没意思。” “你联合他的对家把他老底揭开,如今在他手底下也不太好过吧?” 宓夏瑶并不接他的话,而是挑起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话题。 这句话,就跟上了加密对话一样,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懂。 裴星渊扯了扯唇角,“他不敢惹我,是其他人比较委屈。” “惹老爹不开心了,他如今应当会想尽法子找一些能在老爹面前说得上话的老人家贿赂对方,企图给自己说好话吧?” 斗笠下的宓夏瑶犀利的目光透过模糊的面纱,径直看向裴星渊。 他能感受到炙热的目光投掷在自己身上。 比起炙热目光,裴星渊更意外的,是宓夏瑶总是能精准揣摩出太子所有的脾性和章法。 他心中警铃大起,半眯着丹凤眸,恨不得将眼中审视之意穿透宓夏瑶全身。 “你不会对他真的图谋不轨吧?” 这女人既能一脚踹了前夫,甚至全身而退带走所有嫁妆…… 他就知道,她绝对不会只甘心现在这个境况。 宓夏瑶这边还沉浸在尔虞我诈的套路里,费尽思绪想着要怎么说服裴星渊帮她做事。 结果对方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句话,反而把她整楞了。 “我图他什么?要身材没身材,要能力没能力,图他有最后的靠山吗?” 宓夏瑶假象一下,自己若是真当了太子东宫后院其中一个人,那得多晦气。 光是简单的想一下,她都觉得恶心。 裴星渊被她这几句话逗笑了,丹凤眸当即散开了审视的意思。 “所以他现在肯定比以前还需要大量的钱打点吧?”宓夏瑶还能强硬的把话题拉回来。 甚至裴星渊还煞有其事的配合她。 “这确实是需要的,但我最近手头一个案子撤不开身,所以他最近不找我施加压力了。” 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 但宓夏瑶才不管他这些,反正她就要走她安排好的目标。 “刚刚那个酒馆,你找个自己人过去胡搅蛮缠他家铺子,然后想个办法栽赃他家酒有问题,让他在今天名声下跌同时还要因为赔偿问题临近破产。” 宓夏瑶将倒好的一杯茶恭敬地放在裴星渊面前。 这是她求他办事时下意识做的事。 男人看着眼前这杯茶还冒着热气,双手环胸,沉吟道:“于我有什么好处?” 宓夏瑶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早已备好对策的她,从容的说道:“东巷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能在这儿开一家铺子,只要投其所好,回馈回来的利润绝对可观。 “就算不亲自做生意,就是出售东街商铺,都可以拿到千两银子。只要你能把那铺子搞破产,东巷这件铺子的所有收入,我们5:5对半分。 “如若你现在手头确实需要大笔钱,我可以出售这旺铺。” 她脑海里的算盘声,裴星渊就是隔着嘈杂的说书声下面,都能清楚的听见噼里啪啦算账的声音。 一时之间,男人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个鬼脑筋一个比一个多的宓夏瑶。 “可以,这事儿你想什么时候做完。” “今日。” “噗——” 裴星渊这边正想着喝一口热茶,准备接受宓夏瑶这个委托。 结果听到时间安排,刚入口的热茶,哗的一下喷到了对面斗笠上。 宓夏瑶:“……”这一刻她觉得手刃裴星渊,比收拾那些白眼狼更迫切。 男人扯着袖子下意识要伸手去给她擦拭,但她灵敏的躲开了对方的霍霍。 双手落了空,他这才庆庆的收回手。 “债主收租都没你这么压迫人。”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希望自己说出来柔和一点。 但宓夏瑶却执意要今日完成。 “你能力超凡,区区一个小酒馆,要给你三天时间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你了?” 宓夏瑶想撩起斗笠,但手硬生生忍住了。 他忍不住重新看了一眼楼底下那家酒馆的样貌。 不得不说,宓夏瑶是懂得激将法的。 尤其是懂得怎么把激将法利用在裴星渊的身上,并且达到惊人的圆满的结局。 “行!”他咬牙切齿,“小爷收拾给你看!” 裴星渊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子,转身就走出了茶馆。 她就索性坐在临窗边,始终都盯着那32号酒铺。 茶馆内说书人都换了第二本故事开始从头念了,那东巷闹声还没开始。 就当宓夏瑶等的多少有些不耐烦要走时,楼下一阵嚷嚷声。 一个看着陌生的小哥拎着一坛酒,进入宓夏瑶的视线中。 二楼茶馆里铺子还有一定的距离,她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很快就有人推嚷了起来。 紧接着,不少看戏的、好事的人纷纷围上来。 这32号酒铺将东巷大街围堵的水泄不通。 很快,隐藏在人群里的人纷纷举手反抗,店铺掌柜的的脸色越来越惊慌失措。 甚至更有好事者拿着酒坛子朝着酒铺牌匾砸了过去。 一瞬间,陶瓷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场面,像极了当初宓夏瑶还没来得及下马车就被一群闹事群众拥挤成团在一起的画面。 “也不知道二叔知道了,能不能气跳脚,这年关大礼包送给他,我当真是孝顺的小辈。” 宓夏瑶压了压斗笠帽檐,嗤笑一声低声碎碎念着。 随着楼底下酒铺闹场越来越大,甚至更夸张的还有因酒而伤的病患抬上来时。 这回不再是对着宓二爷冷嘲热讽。 而是她对裴星渊打从心底里佩服对方。 ……不愧是大理寺的左少卿,折磨起人来,还真的有一套。 /111/111926/29135926.html 第30章 合作愉快 楼底下吵闹声是越来越夸张,更有甚者跑去衙门叫人过来收拾这场闹剧。 宓夏瑶见官兵来了,她便站起身子离开了茶馆。 她相信裴星渊的能力。 离开茶馆后,她又转身来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推开厢房的门,顾云坐在主位上,神色满是探究地看着眼前这个推门而入的女人。 自那回在城门口偶遇的一次,顾云就专门派人去荆州城调查宓夏瑶和离一事。 这么一调查,反而让顾云大吃一惊。 那日宓氏拿着和离书去衙门登基和离一事,下午便有人匿名举报了段同知涉嫌贪污一事入了牢。 往后又调查了荆州城内段家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段同知在外养的外室登门入室,惹怒了宓夏瑶,那外室最后被折磨的连肚子里孩子都没了。 和离同时,宓氏甚至将属于自己的大额嫁妆也一并带走了。 不得不说,这宓氏的手段果断凶狠,手起刀落的样子毫不犹豫。 这让顾云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 “顾夫人是想明白了?” 宓夏瑶笑盈盈入座。 她太了解顾云这个人了。 虽是商户出生,但是从小家中高价聘请了宫中退休的嬷嬷来教学规矩,长久以来的熏陶,早已把顾云教成内敛之人。 与顾云相处,宓夏瑶反而会变得更加主动一点,话中更是多次给顾云送一个台阶,好让人顺着台阶往下走。 果不其然,顾云先是端起茶杯润了一口喉咙。 “你想在京城里开什么铺子?” 得到了想听到的内容,宓夏瑶的笑容显得更加真诚了。 “铺子位置早就已经准备了,今年寒冬也将那招牌打了出去,如今差的就只有货物了。 “京城可谓是百花齐放,想要在京城中开一家能火起来的铺子,要的只有一个巧字。” 她亲自给顾云倒了一杯茶水。 顾云听着她从头到尾的解释,心中暗叹宓氏的思维果真不一般。 宓夏瑶主动表明,她一开始就看中了顾云家中布庄的货物。对方既然能使布庄百年生意,那么想来必然是有自己过人的布料工艺的。 “顾家的传家布料一向不属于跟别家合作的货物范畴之内的。” 顾云听到这里,皱着眉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两个人不退不让的样子,反而是行商合作里最舒服的一个相处方式。 宓夏瑶也早就猜到顾云会这么说了,她也不着急,只是轻声笑了一下。 “但据我所知,顾家目前也仅仅是唐州附近最有名气的百年布庄老字号。 “但是谁不想做大做强,甚至进入京城,在京中打出一片天地来?” 宓夏瑶每一句话就像是勾起人压在心底蠢蠢欲动的欲望。 她见到顾云脸色有了犹豫的样子,勾唇笑了笑。 “我这儿未来出售的渠道与平常人家不一致,若是噱头做得好,未来说不定能进入皇家合作。 “与我合作,顾家至少少走三十年的弯路。” 顾云:“……” 对方沉默了许久。 正当宓夏瑶以为顾云被自己这番假设说的心动了,她都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发展悦来楼的时候。 顾云这边说出了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先前你说,若是能跟你合作,你能帮我儿找到良医吗?” “我可以努力一把试试看……但能不能找到彻底根治的,顾夫人,这份希望我不敢跟您保证。” 宓夏瑶知道什么饼该画,什么饼不该给人画。 顾云有些许失落。 “那分成呢?” 对方能问到这里,宓夏瑶就知道,这事儿八字有一撇了。 两人以各自利润的角度谈判完成以后,顾云原先满面愁容在这一刻终于有些见月明的意思。 “那么未来合作愉快了。” “我还要感谢顾夫人的信任。” 谈判妥当以后,宓夏瑶这段时间难得心情愉快地哼着小调回到院子里。 院子中央,裴星渊英俊面庞满是冷冽阴沉地坐在太师椅上。 而他的右手边跪着的人,不是别人,是宓夏瑶屋中带孩子的乳娘。 男人翘着二郎腿,手漫不经心地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 她靠近裴星渊就能感受到对方低沉阴冷的气质,这是她认识裴星渊以来极少看到的一幕。 “怎么了?”她看了一眼那位乳娘,脑海正在飞快思索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裴星渊这边见到宓夏瑶回来了,刚刚阴郁的脸色终于淡了一些。 他扬了扬下颚,指向那个跪在地上的乳娘。 声线略微低沉压抑,“怪她今儿命不好,小爷我从小巷子翻墙的时候,瞧见她跟不该呆在一起的人待在一块。” 这话属实有些绕口。 “有嘴就自己说!” 男人呵斥一声,压低的嗓音带着十足的威严和压迫的气质。 那乳娘浑身一抖,连忙对着宓夏瑶磕头。 不知道裴星渊恐吓了她什么,那乳娘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老奴就是……就是想着夫人与娘家关系不善,一个人可怎么在京城里面生活,就想着帮着夫人去跟娘家的人好好说道说道……” 她虽极力想要包装美化自己的行为。 但还是让宓夏瑶听出里面的意思了。 是这个乳娘叛变了,她接了宓家不知道谁的好处,她联合外头的人是想要对付自己。 当即,她的脸色也飞快地低沉下来。 裴星渊勾了勾薄唇,那双丹凤眸满是阴沉,“让你说实话,拐这么多弯?!” “老奴!老奴……” 乳娘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但宓夏瑶已经摸懂其中大概发生的事情了。 她看向裴星渊,还没来得及去问他。 对方就好像猜到她要问什么一样,他说道;“没有打草惊蛇,我看着她回到府中才抓来她拷问的。” 宓夏瑶倒是意外裴星渊竟然懂她的意思。 “来人把她扣到柴房去,别让她走漏了风声。” 两边等候多时,浑身孔武有力的婆子利落的应答一声,双双扣押了乳娘。 直到把人带走了,宓夏瑶才对着裴星渊说道。 “今天这个,就算是我借了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他日必然会偿还给你的。” 裴星渊知她有自己处理事情的手段,倒不在这儿费心,但她这话说的太生分。 男人不满意的皱起眉头。 /111/111926/29223567.html 第31章 我家缺了个女主人 “你拿什么还我,你为人行商,怎么还自顾自决定这个人情的报价?” 裴星渊挑了挑眉尾,抓住了对方一个小漏洞一个劲的问。 宓夏瑶看他一副小混混的样子,气极反笑了一声。 “行,那咱们就事论事,你觉得这回人情,我要拿什么偿还你,你才觉得划算?” 男人敲击太师椅扶手的动作就没有停下来过。 他眯起丹凤眸,整个人瞧着就像是在不怀好意打量什么。 “也很简单,我裴府还缺一个女主人。” “你做梦吧。” 宓夏瑶根本就没有思考,果断地拒绝了对方的话。 开什么玩笑,她刚从一个火坑跳出来,怎么可能再进一个新的火坑。 裴星渊就猜到她会这么回答,他就单纯想逗逗她看看对方是个什么反应。 “这人情我先攒着,小爷总有一天需要用上的。” 宓夏瑶:“……”这人有病吧。 “对了,小爷来还有其他事儿是要跟你说的。”裴星渊一扫刚刚的阴霾。 他乐呵呵地站起来,掌心向上摊开,朝着她方向伸了过去。 上一个话题和这一个话题跳的速度太快了。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裴星渊他要什么。 自己就鬼使神差的将囊中的银两放到了对面的掌心。 这一套动作下来,反而把裴星渊给搞蒙了。 男人挑了挑眉尾,反问对方:“你什么意思?” “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双方。 裴星渊握紧掌心中的银两,凹凸不平的碎银子硌的他不舒服。 “我今日将你说的那个铺子整惨了,我动了一点人脉,让那铺子的当家的吃了点苦,你说的最终效果我达到了。 “你答应给我的钱,就这一点碎银子?”、 “那你就直接说你做完了,伸出来一个手,谁知道你要干什么。”宓夏瑶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没好气的堵回去。 裴星渊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你几时要钱?” “太子最近催得紧,有点着急。”裴星渊老实坦白自己的境地。 宓夏瑶这个时候揣着袖口,悠哉悠哉地说道:“短时间没钱,你自己再忽悠一下吧。” 搞倒一个人铺子,就算对方再愚蠢,那也要小几天的时间。 裴星渊轻啊了一声,他捻着那个碎银子,朝宓夏瑶方向晃了晃。 “那小爷就当你这钱是零花钱了,多谢大掌柜的好意!” 说罢,那男人就得意洋洋地转身翻墙走了。 这边的宓夏瑶也没有闲着,她目送裴星渊从房顶上消失,转身便朝着柴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对于叛变的乳娘,宓夏瑶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 那乳娘本就不是她的人,只不过是当初到京城里着急找人照顾孩子,才调过来的一个人。 处理她没什么难度,就是麻烦的在于,这个人到底跟宓家人说了多少她的事情。 就当她靠近柴房时,那关押在里面的乳娘早就急的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守在门口的婆子见着主人家来了。 她一五一十将那乳娘说的大概话复述了一遍。 大概内容就是她没跟宓二爷说什么,是宓二爷在她面前说了夫人定然是被歹人蒙了眼睛忽悠做了坏事,想拜托她把夫人带回正轨云云。 说到底这个乳娘是没经历过任何大场面的人,就一个关柴房的工夫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宓夏瑶正好轻松了。 只是,她是没想到二叔的手都伸到她院子里了……还想着说酒铺那件事,就当警告了。 终究是她太心软了。 —— 翌日一大早。 院中先是人牙子收到消息登门,宋巧带着人牙子去柴房查看了乳娘的条件。 宓夏瑶全程没有出面的情况下,这乳娘就卖给了人牙子。 而这点小钱,宓夏瑶也看不上眼。 她一大早易了一个普通的伪装容貌,出了府邸后就径直朝着东巷32号酒铺走了过去。 经过昨天那一场风波闹剧,这铺子的门紧紧关闭,但门口挂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看这个手笔,宓夏瑶越看越觉得是裴星渊昨晚在她那儿没占到好处,把怒气撒在了这个铺子上面。 刚站定在铺子门口,街道上走过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掏出钥匙正准备去开铺子的门。 他留意到铺子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以为是昨天那些喝酒导致病患的家属的。 不由得加快速度企图躲避她。 但动作哪有声音快。 这女人声音有些沙哑,“请问这个铺子出售吗?” 酒铺掌柜的听到这话,动作一顿,犹豫的回头看向她。 “您不是那些伤患的家属?” “我是看中了这铺子的人。” 掌柜的东张西望看了看街道上的情况,大概是吓怕了,快速说道:“这事儿不是我能做主的,是东家做主,他如今正因为这铺子缠上官司犯愁,大抵是不卖的。” “那能麻烦您告诉一下老东家,有人想收这个铺子,如若对方愿意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掌柜的满脸不耐烦想把人轰走。 偏偏宓夏瑶还有事儿没交代完呢。 “这是我的地址,如若老东家想要卖铺子,在这儿留句话,我便来了。” 说完,宓夏瑶将油纸包好的地址放在了地上,转身就离开了。 离开东巷没多久,留地址的铺子就派人寻到她,说是东巷32号有人给你留了信息。 她这回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折身回到了铺子门口。 刚刚那满脸不耐烦的掌柜的,此刻抻着脖子满大街张望,直至看到宓夏瑶的身影,连忙挥手。 等到人走进了,那掌柜的满脸讨好笑意地说道:“刚刚夫人前脚走,我家东家后脚就来了,他得知您要买铺子,赶忙让小的去寻你。” 宓夏瑶顶着一张普通的五官,笑意温和地看着对方。 心中却是冷嘲热讽了一声。 宓二爷可不想卖铺子,他的脾性,一向是不爱跟麻烦沾边的。 上辈子敢拿她父亲的名义去跟世家做不好的事儿,这辈子自个儿沾到不好的事儿当然会想着法子丢弃。 /111/111926/29223568.html 第32章 我这儿有屠龙刀 店铺不适合做交易,宓二爷引着宓夏瑶去了隔壁茶馆。 她看着宓二爷讨好的模样,联想到先前他趾高气昂地来到自己院子的鲜明对比。 就心情隐隐约约暗爽了一下。 她刚准备坐下来,宓二爷这边就直接进入了话题。 他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反问道:“你有意要收我铺子,为什么?” 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润了一口嗓子,笑着说道:“原本是想着明年做个生意的。” “那为什么看中了我这间铺子?” “昨天的热闹,有幸目睹了,今日来也只是赌一赌看看罢了。” 宓二爷似乎要被她的话说服了,他若有所思的轻啊一声。 随即,他伸出手指头,指出了一个4。 “您也知道,我这儿铺子位置好,四千两。” 宓夏瑶心中嗤笑一声,但面色不改地摇摇头。 “昨儿发生了什么事,这街坊邻居的我们都有目共睹的,您现在按照原价出售,是不是有点荒唐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宓二爷。 完全不等对方辩解,她直接讲价,“至少要砍掉一半,挂了官司的铺子本身就不吉利了,我也是图个便宜才想着来与您商量,最少两千两。 “但最终价可不一定是两千两,这铺子我瞧着有些年头了,别人家的铺子哪个不是九成新的售卖,再不济也会店面干干净净的……” 她这话里的意思,是暗示铺子门口现在一滩乱,这要买过来打扫又耗人力又耗费时间。 宓二爷听到对方无理的条件,当下就拉下了脸。 “哪有你这样商量买铺子的,你是头一回准备行商吧?”宓二爷语气十分不和善的反讽对方。 宓夏瑶也不恼怒,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婆子。 那婆子见状,连忙说道:“夫人,这东家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大人虽然给您置办出售的意思,大不了年后再瞧瞧别家铺子。” 另外一个婆子附和着说道,“就是夫人。” 宓二爷是个人精,他很快就捕捉到关键字词。 “冒昧问一下,您是……” “没什么。”宓夏瑶笑着摆了摆手。 这番动作看着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宓二爷一听对方的丈夫是有官职在身的。 他心想着,这个人情若是卖出去了,日后好好跟这个妇人搭个好关系,指不定还能认识新的人脉。 宓夏瑶这边把幌子抛出去了,就作势要站起身子离开。 “这价格是活的,还有说的余地嘛,夫人要不咱们再看看?” 宓二爷眼皮子一跳,连忙叫住要走的宓夏瑶。 她扭过头来看向宓二爷,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看向对方。 “但刚刚您不是说两千两太荒唐了吗?”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我的意思是说,夫人第一次行商,有些地方必然是不了解的,但是没关系的。” 宓二爷慌乱找补的样子狼狈至极。 她享受地看着眼前一幕,笑了一声。 “那一千五百两我买你的铺子可行?毕竟,你这铺子门口臭鸡蛋的味道要消除,实在是太麻烦了。 “要不是看着您好说话,我多少还得再砍一点的。” 宓夏瑶看似试探地对着宓二爷说话,实则还想趁机再砍一把屠龙刀。 “夫人您说得对,”宓二爷一心想要攀附这个官夫人,此刻的笑不像是笑,“就按照夫人说得来就行。” 她眼神一亮,看似无意,实则狠狠在宓二爷心口插了一把刀,“一千两也行?” 宓二爷眼角肉眼可见的抽抽几下,干笑一声,“夫人……” “那就这么定了吧,一千两。”宓夏瑶根本不管对方死活,拍板就要一千两。 她扭过头来看向婆子示意给钱,但婆子此刻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位东家。 “我家夫人给钱相当利索,说明了我们的诚意,这位老板按照合作商议,您也得给我们这个铺子的地契和转交权吧?” 宓二爷一时之间被架在尴尬的位置上不去也下不来。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在婆子和宓夏瑶的眼神下,示意他身后的掌柜的去取店里的地契和白纸,当着她的面子上走了流程。 地契转到宓夏瑶手上,婆子这才将大张银票放在桌上。 “你也知道,我家丈夫身份特殊,不宜用印了官钞的票子,这是我特意换的。” 二人一份两样的签完,宓夏瑶将地契攥在手中,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已经要死不死的宓二爷。 “夫人原来姓宋。” “嗯?有问题吗?”宓夏瑶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威严一般的反问他。 宓二爷见对方如此有气势,更加不敢说话了,只说没什么。 她拿到了想要的,转身就带着地契去了衙门过了这个流程,亲眼看到这份东巷32号铺子流转到了宋巧名上。 等她走出衙门口,余光很快就看见拐角处偷偷摸摸的人。 她故作没瞧见,转身进入官员密集居住的长街里头,因为巷子里左拐右拐的。 趁着拐弯的间隙,她隐匿与一个死角中,那婆子更是默契的往前走,也匿藏起来。 宓夏瑶快速擦掉脸上的易容,褪掉外面那一层外套,随意找了个地方先塞起来。 最后掏出随身携带的铜镜确保自己的脸上无异常后,这才从拐角走出来。 而后头跟踪的宓二爷见人不见了,正大着胆子要去找人。 结果两个人迎面就这么碰见了。 宓夏瑶美眸笑意弯弯地看着眼前鬼鬼祟祟的宓二叔。 “二叔,真巧,还能在这儿遇见你。” 宓二爷见着这个侄女,面色一沉,摆出长辈的架势来干咳一声。 他瞥了一眼宓夏瑶出来的方向,顺过去看,就见到一个裴字。 当下他便阴沉下脸,“不守妇道,青天白日从旁人家后门走出来,像什么样子!” 宓夏瑶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就见到是裴府。 她心中倒是诧异了一下,刚刚忙着躲避,竟没注意到这里,这误打误撞还走到裴星渊家门口了。 “二叔作为长辈,何必这样针对小辈,我清清白白哪能让您这么污蔑。” 说着,她作势拿着帕子要擦眼泪。 /111/111926/29259867.html 第33章 父亲来京城了 宓二爷见一向强硬的侄女竟然在他面前柔弱,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反抗了。 裴府大门此刻被人推开,紧接着,就瞧见裴星渊穿着常服,半眯着丹凤眸看向小巷子。 “我当以为是谁,原来是宓家人。” 男人挑了挑眉尾,他听到守门小厮详细描述了刚刚的场面。 他看着宓夏瑶拿着帕子擦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心中正感慨这个女人除了会讨合作利益以外,原来还这么会演戏。 “呵,这不是裴大人吗。”宓二爷转头看向裴星渊。 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一股脑的冷嘲热讽。 这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宓夏瑶才不当那个和事佬。 她寻了一个借口离开这个巷子,随后宓二爷也不愿意跟裴星渊有过多交流。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被裴星渊看在眼中。 而就在此刻,巡院子的小厮抱着一叠女式外袍走了过来。 “主子,小的在偏门看到了这些衣服……” 那小厮不晓得是不是看多了话本子,满脸凝重地看向他,“这毫无根据突然出现的女式衣裳,怕是有人不怀好意要来碰瓷儿了,主儿咱们可得小心点才是,要不小的把这衣服烧了?” 裴星渊顺着目光望过去,就见着那套衣服的颜色总觉得有些眼熟。 得亏他脑袋灵光,想起刚刚宓夏瑶穿得一身衣服第一眼总觉得变扭。 他勾了勾手指头,小厮不明所以的把衣服递过去。 “确实是有人不怀好意。”男人将衣服靠近鼻尖闻了闻。 果真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当即薄唇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握紧了手中的外衫。 —— 宓夏瑶回到院中第一件事就让宋巧去中转的商会将东巷32号的铺子以高价五千两卖了出去。 而她则悠哉悠哉地抱着小孩儿在院中绕圈的哄他睡觉。 宋巧做事十分利落,很快就将处理好的消息带了回来。 “但是奴婢去裴府的时候,守门的小厮说他家主子出门去了,这钱奴婢便没敢给出去,原封不动带回来了。” “那就过几天再给吧,反正这事儿我是不着急。。”宓夏瑶才不管裴星渊那么多。 她心中正盘算着,如若宓二爷发现铺子又转手他人,查到她头上,她得怎么应对这个老无赖。 而在这个时候,隔壁宓府的人又一次跑到她院门口。 这回与之前嚣张登门不同。 宓府的人毕恭毕敬地敲了敲院门,等到宋巧打开,才开口说道:“三老爷回来了,还请姑娘前往宓府。”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她们进了屋内,宋巧压低声音问道:“老爷来了,万一他不向着夫人您可怎么办。” 自从宓夏瑶跟段宏林和离,按理来说宋巧该改口叫回姑娘的,但宓夏瑶这边没让她改,她叫顺口了也索性一直喊着夫人。 对外来说,相对方便一点,遇到那种图谋不轨的男人,听见夫人的称呼,总能打消几分恶意念头。 “不会的,谁都可以欺我,但父亲一定不会的。” 宓夏瑶垂眸看着怀中满眼精神的男孩,一想到自己哄他大半个时辰,结果被宓家人一声敲门给整的精神抖擞的。 她就气极了。 宓家那群人,除了商业上面恶心她以外,生活也这样!烦死了! “你留在院中照顾小孩儿吧,我一个人去宓府就行了。” “这成吗?” 宓夏瑶睨了她一眼,“这宓府的人还能把我活剥吃了不成?” “三个时辰夫人要是没回来,要不奴婢去裴府给您搬个救兵吧?” 宋巧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她正对着铜镜整理自己,听见宋巧这万分地方的样子,被逗笑了。 “成,就按你说的来。” —— 她踏入宓府,立刻就能感觉到萧条的感觉。 这比上回她最后一次送钱的时候,还要感觉得低沉。 府中在长廊下行走的下人肉眼可见少了许多。 进入正厅内,就瞧见大叔公坐在主位,而她的父亲宓瀚海难得坐在副主位上。 一厅的兄弟们看似和睦,但每个人眼中巴结讨好的样子放在宓夏瑶眼中,只觉得恶心做作。 她面色不改进入屋内,就听见大叔公中气十足的声音。 “三弟远在青州怕是不晓得,阿瑶在京城中可是立下了大功。 “你看说什么来什么,阿瑶这就来了。” 宓瀚海连忙转头望过去,就看见女儿步伐稳重走来,面容不再是他记忆里天真灿烂的微笑了。 宓二爷见着宓夏瑶,心里就没好气,“老三姑娘在京中可威风了,又是贵人眼中的红人,前几天若不是她,咱们宓家还踏不进太子组的宴会呢!” 这话里满是阴阳怪气的意思。 宓瀚海看了一眼他二哥,并未发话,而是由着这群兄弟们左一句右一句揭露宓夏瑶的不是。 紧接着又是四叔在一旁添油加醋,“孩子是长大了,如今翅膀都硬了,一声也不吭的在荆州城干了件大事就回京城了。” 而这全程,宓夏瑶就站在原地,目光坦荡且毫无惧意地看向她的父亲。 宓瀚海一开始的脸色便没有多少情绪,他目光深沉地望向自己的女儿。 听着这些兄弟们每一句话都没什么好话,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宓二爷看着自己的三弟脸色不好,以为是听进自己说的话开始对女儿不满了。 可大叔公却是个人精,他一眼就看出来宓瀚海脸色不善的样子。 “阿瑶如今都算小大人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 宓瀚海听到这话,阴沉的脸色终于舒展开了一点。 他清了清嗓子,“我儿若是在别人家受了委屈,她便是把人家闹得天翻地覆都是应该的,我宓瀚海的女儿,就从来不是受委屈的份!” 男人扫了一眼身旁那几个兄弟,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只是最后目光落到大叔公身上,多少有点欣慰。 这一点欣慰的意思,反而让宓夏瑶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 “行了,老三舟车劳顿,先让他们父女二人重聚吧。” /111/111926/29259868.html 第34章 偷偷来她房间 宓瀚海是跟着宓夏瑶回到她住的小院子。 刚进入院内,就看见宋巧抱着一个喃喃说话的小孩手忙脚乱地照顾小孩。 宓父只知道女儿和离了,却没听说女儿还有个孩子。 当下瞪大了双眼,叫住了女儿,“阿瑶,为父原先想着,你既然和离了,也没有孩子伴着,再找好人家也不难,你这……”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孩子。 脑海里几乎脑补了一整个系列。 一个孤苦伶仃的母子二人长途跋涉回到京城投靠家人,却发现这些叔公都不靠谱,最后带着孩子在外院住着。 他甚至都不敢想,女儿孤身一人是怎么跟段家那群人斗争的。 宓夏瑶还没来得及解释,就亲眼目睹父亲神情微妙的变化。 她哭笑不得地说道:“不是父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亲自把父亲带到屋内,确保外头没有人了,她娴熟地抱着孩子坐在父亲面前。 宓瀚海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看着女儿照顾孩子这干练的样子。 他内心万分难受。 宓夏瑶隐藏了她是怎么报复段宏林和林淼的孩子的相关事情,以及她跟裴星渊的合作,剩下的她几乎全盘托出。 实际上,也没多少。 “这孩子是我在荆州城遇着的,她母亲临时有难,听闻我是前同知府的大夫人,觉得我人好,就把孩子托付给我了。” 宓夏瑶说出这句话,心里隐隐有些变扭。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原来如此,果真是我女儿,这般讨的民众的心!”宓瀚海欣慰的点点头。 宓夏瑶:……? “父亲您……不猜疑一下我为什么会带着孩子,哪有寡妇会上门送孩子?” “这有什么好猜忌的,我女儿亲民能力强,被别人依赖上,这是为父的骄傲。” 说着宓瀚海乐呵呵地伸出手来,是越看这个小家伙,他越开心。 “瞧瞧!这是我女儿能力强的象征!” 宓瀚海逗弄小孩,看着小家伙朝他张嘴乐呵,嘴里连牙都没长齐。 “这孩子你是准备自己养着还是什么?”宓瀚海思绪一转,将话题往实际方向走了过去。 宓夏瑶正沉浸在父亲无门槛信赖自己的幸福之中。 这问题她还真没想过,一时有些茫然。 宓瀚海一把抱过小孩,乐呵地说道:“这孩子记在你名下不合适,你如今和离,家族势力这么好,带个孩子太委屈你了,不若记在我名下?” “爹……这样就乱辈分了。”宓夏瑶哭笑不得地看着父亲。 他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也是也是,那就记在你兄弟名下,反正你那兄弟说了亲事,挂在名下不占嫡长子位置就是了。” 宓夏瑶有些意外,她记得上一世的哥哥说亲是年初才开始的? “庶长子说出去也不好听,你这让女方怎么看。” “改日我带着他上到我户口就是了。” 宓夏瑶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名下是否嫡长子还是庶长子的,反正都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宓瀚海虽不满意她的安排,但也没在明面上说,只说了一句,“这事儿不着急,从长计议就好。” 他说到底赶了那么多天的路,确实是精神力不足,他将孩子留下来,先去宓夏瑶安排的厢房歇息了。 没了乳娘,许多照顾孩子的事儿还会宓夏瑶一个人干。 她刚给小宝擦完身子,突然窗边被人有序叩响了三下。 而此时,另一面长廊的窗户下,宓瀚海不放心的又走过来。 “明儿可别再发脾气赖床,为父带你去京城铺子看一圈。” 被叩响的窗户被人不请自来地撬开窗户,裴星渊一身玄色圆袍靠坐在窗柩上。 他挑了挑眉尾,下颚朝着窗那边扬了扬,眼神带着疑惑。 宓夏瑶瞪了一眼那个男人,转头对窗外父亲应答了一声。 “小孩要闹觉就带我屋子里来,我照顾小孩可比你有经验。” 宓父年轻,隔着窗户乍得一听声音,仿佛是低沉醇厚的男人声一样。 裴星渊刚刚没听到为父的自称,他以为窗外是别的男人。 英俊的面庞即刻就阴沉了下来。 “您赶了一天路不累吗,我照顾就是了,您赶紧休息吧。” 宓夏瑶嘴上回应着宓父,但眼神却是看着裴星渊满眼的警告意思。 宓父哎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小爷就半天没主动找你,你就找了别的靠山了?他哪儿比我强了?有人生经验还是比我更有权势?” 男人压低了声音,那低磁的声音带着些许粗粝感。 宓夏瑶隐约还能听出他的……委屈? “你发什么疯?” “我不疯,你就跟别人走了。” “我本来也不是跟你走的!” 宓夏瑶气音略略提高了一点,像个小兽低声呜咽。 这话说的实在,把裴星渊一棒子敲醒了。 他收敛了低气压的不愉快,只是轻声哼了一下。 “你今天让宋巧来找我作什么?” “东巷铺子我处理好了,卖出去的银两……” 她还没说完话,身后本该躺在床榻上的小孩,因为半天没人陪他玩,他开始嚎啕大哭。 这一哭,吓得宓夏瑶和裴星渊浑身一颤。 小孩的哭闹声很快就引来宋巧的动静。 “没事儿,孩子闹觉,我哄就好了,你在门口守着就是了。”宓夏瑶扬声阻止她推门进入。 宋巧听出夫人的意思,心中暗想大抵是裴大人来要钱了。 解决了外面的隐患,宓夏瑶重新捡起话题。 “我一千两收的铺子,五千两卖出去的,折去我大出血的费用,四千两我们55分。” 裴星渊一直都知道宓夏瑶算盘打的可好。 但他没想到,她如今直接在他面前敲算盘了。 男人闷笑了一声,“你这内心算盘声儿,宫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那不是很好,都知道我是什么秉性,我以后还可以再要价高一点。” 宓夏瑶美眸微弯,满眼地狡黠笑意。 他收了宓夏瑶递来的两千两银票后,思索了一下,说道:“这几日陛下会处置太子,师父大概率会出狱,你到时好好说服一下师父别再企图板正太子,太子已经是烂泥一个了。” /111/111926/29259869.html 第35章 出手相救 最后把裴星渊送走,宓夏瑶也没有闲着。 她近日与顾云商量了关于悦来楼出售布匹的定价方向,这几日正忙碌着想该怎么把悦来楼这个名声从底层老百姓那儿跳到上头去。 且不能跳的太过分。 次日清晨一大早,宓夏瑶便将孩子交给宓瀚海,她则带着宋巧先去悦来楼去看看重新装修的进度。 刚进到悦来楼里头,装修的工人正扛着长板往外走,工头见着宓夏瑶来了,忙迎上来。 “夫人您可算来了,昨儿晚上有人在咱们铺子前面鬼鬼祟祟的。” 工头的神色凝重,看起来这事儿还挺严重的。 宓夏瑶却没什么反应,她的对家太多了,谁知道是哪个鬼鬼祟祟的。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她反问道。 工头摸了摸脑袋,“瞧着体型有点胖,那个大肚子没有个山珍海味是养不成的,俺估摸着可能是个有点地位的大人。” 能有这种体型的对家。 首先排除的,一定是段宏林这种对家仇人。 最后缩小的范围,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宓夏瑶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太安心,“他来了以后做了什么?” 工头摇摇头,“也没干什么,就偷窥了咱们屋内的装修,转了一圈悦来楼就跑了。” 宓夏瑶点头表示知道了,送走了工头。 宋巧听了半天,她也反应过来是谁了,“不会是宓二爷发现咱们的小手段了吧?” “他就算发现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顶多又把我堵在店门口想让我难堪罢了。” 宓夏瑶哼笑了一声,她看了一眼装修进度,心里估算预期时间。 正当她准备走出悦来楼,果真来了一位意料之中的人。 “侄女儿,你这样做事,是不是未免有些太狠毒了?” 宓二爷带着两个家丁,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宓夏瑶。 女人身后只有一个瘦小的丫鬟,面对前面三个凶神恶煞的人。 她是一点儿慌乱也没有。 “二叔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有听懂。”她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如此一来,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个凶狠的叔叔跑过来围堵了无辜且可怜的后辈。 宓二爷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他指着最后署名宋巧,眼神阴沉的看向她。 “我去问了,你丫鬟就叫宋巧!你假扮你的丫鬟,从我手中低价买走了铺子,这分明就是敲诈!是勒索!是诈骗!” 宓夏瑶歪了歪脑袋,好像头一回听到这么一件事一样。 “宋巧,有这事儿吗?” “奴婢家中有一位姨母,自幼就待奴婢特别好,前些日子刚跟奴婢说买了个铺子……啊!” 宋巧的演技不愧是宓夏瑶一手带出来的,出神入化。 她捂着小嘴,睁着大眼睛看向宓二爷,“莫非我的姨母买的是宓二爷的铺子!” “你撒谎!” 宓二爷迟钝的嗅出其中诡异的地方。 自那日在官府小巷撞见宓夏瑶以后,他就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 后来亲自跑去衙门,托了点关系查询了现在铺子归属,发现铺子又被转了一手。 虽然不知道这铺子出售了多少价格。 但是他这儿一千两出出去,绝对是亏损了!!! 这跌的一个跟头,可不是随便磕磕碰碰,那是他私囊被亏损掉了一半! “怎么回事?”宓夏瑶明知故问的看向宋巧。 宋巧讲述了一遍那日买铺子的过程,仿佛就是她从姨母那儿听说的一样。 “姨母跟我说她在街上买到了一个很划算的铺子,才一千两,像京城里这种寸土寸金的地儿,有这样价位,实属不易。 “姨母还同奴婢讲,若是不晓得置办什么,就把铺子转出去出租也能收好多钱,还是月积累呢!” 宋巧轻巧欢快的声音,就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地刮在宓二爷的心尖儿。 “啊!”宓夏瑶恍然大悟,她扭头看向宓二爷,笑颜弯弯地说道:“二叔,这事儿你就算是责怪,也怪不到我家丫鬟头上吧? “咱们都是当商人做买卖的,这亏损利润就得是我们心中比作秤,几斤几两、赚得了几分那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您如今这儿受了委屈,便是当初自己果断下决定造就的。哪有自个儿亏损了,还要找不相干的人说理的事情。” 宓夏瑶护短的性子全然暴露出来,逼得宓二爷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就看着宓二爷从一开始的红脸冒青筋到最后面如猪肝色。 心中畅快之意不易言语表达。 “宓夏瑶!你别以为你大叔包庇你,你以为你能在宓家站住脚跟! “你不过是一个外妇!” 中年男人呵斥加怒吼的声音,可以说是嗓门极大。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总有人心中揣不住八卦想要探头了解一二。 宓二爷已经怒从火中烧,占据了仅存的理智,上前一步就要冲动。 她下意识往后退后一步,想要躲开宓二爷。 眼看躲不过,突然一个穿着束袖的大手扣住了宓二爷的手腕。 她顺着袖口往上看,男人眉清目秀,身高修长。 “荣大人!”宓二爷看见荣元洲,面色一喜悦。 他转头就举报宓夏瑶和她的丫鬟行诈骗之事。 荣元洲看了一眼受到惊吓的宓夏瑶,再看向面前这个大肚便便,满脸奸诈的男人。 “本官眼中只看到了,你在欺辱一个女人,而她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大人,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的!”宓二爷反应速度很快,立马抽回手来,想要解释什么。 荣元洲将薄唇抿成一条线,哼笑了一声。 宓夏瑶倒是没想到仅仅见过一面的左通政大人,居然会帮她一把。 这点人情她实在是不想欠。 “劳烦跟本官走一趟吧。”荣元洲不停宓二爷的解释,他与同行的同僚对视一眼。 对方带着面如土色的宓二爷走了。 见荣元洲没有要走的意思,宓夏瑶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说道:“多谢荣大人了。” 她存了私心,想着先道谢,这人情会不会欠的少一点。 可对方丝毫不领情,笑道;“宓姑娘若是想要谢我,还有别的也可以谢。” /111/111926/29259870.html 第36章 暗戳戳的火药味 宓夏瑶听这话觉得不对劲,她还没来得及反问是什么。 荣元洲自觉的开口自己接下去,“宓姑娘若是赏脸,近日西城游湖……” “荣大人怕是最近年底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忘了,最近大寒冬,湖面要结冰的。” 宓夏瑶笑容温和地看着对方,但眼中的笑意温度逐渐消散。 很显然,她并不喜欢荣元洲这个行为。 荣元洲倒不像其他人一样会逼迫宓夏瑶,他听出里面的婉拒,倒是很爽快地退了一步。 “那就等春来了,在下再约宓姑娘。” 这一声声宓姑娘听得她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就当宓夏瑶要走,她一转头,就瞧见站在街道上,那穿着银白飞鱼服的男人,手中握着长刀。 那双标致的丹凤眸不悦的半眯看向他们。 荣元洲侧头也看到了裴星渊。 他俩隶属不同的职位,平日更是没有什么交际。 荣元洲主动开口问好,“裴大人。” 裴星渊轻飘飘扫了一眼宓夏瑶这个坏女人,最后注意力落到荣元洲身上,他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这不是天天都忙着处理京中杂事的荣大人吗? “怎么这悦来楼开张制度不规范,您盯上了?” 裴星渊挑了挑好看的剑眉,他眸中隐约带着嘲讽的笑意。 宓夏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荣元洲。 “宓姑娘刚刚铺子门口有人闹事,不过是做我分内之事罢了。 “裴大人近日案子审的可还好,查出是哪门哪户杀了谁家了?” 他敏锐地听见荣元洲称呼宓夏瑶叫姑娘,当即就把目光又转到了宓夏瑶身上。 他嗤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的碎石,看似随和地说道:“托荣大人的福,最近年底了,大理寺接的案子太多了。” 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处处都在针对荣元洲管理京城不妥,才导致他有各种命案要去推。 宓夏瑶也不是愚蠢的人,她很快就嗅到这两个人之间有无形的火药味。 避免伤及无辜,她立马倒退一步。 荣元洲察觉到身旁的人有动作,发现她后退一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脑袋的运转。 倒是裴星渊,看着那女人的动作,原先还阴郁的脸色,多云转晴。 她可得罪不起这两位官大人,只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借机离开了。 裴星渊临走之前,还是瞥了一眼站在悦来楼门口的荣元洲。 深邃的丹凤眸中满是意味深长的探究。 —— 宓夏瑶刚回到院落,就见着宓父娴熟地给孩子擦脸蛋。 画面相当和谐,宓夏瑶心中一暖。 她正要走过去,突然院外有人匆匆跑过来,满脸慌乱说道:“大事不好了,酒馆有人闹事,掌柜的实在劝不动了。” 宓夏瑶愣神了一下。 她知道自家有几个铺子在京城开着。 当初她去处理布庄,也只是为了提防宓二爷祸害她父亲。 别的铺子,她还真没怎么注意过。 宓瀚海皱着眉头,将孩子交给宋巧,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 “你也跟着一块儿来。” 宓夏瑶稀里糊涂跟上来,就看着父亲带她来到东城一个人流量最多的地儿。 而在她面前的那个酒馆,也并非宓二爷那种巷子里的酒馆。 是一个整整高达三层的小阁楼。 “本来说是,这几日看你得空了,就带你来这儿接手的。 “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机缘。” 宓瀚海似乎有些遗憾,他解释了一番,最后带着她进了酒馆。 酒馆里,已经有人围成了一圈,熙熙攘攘的,很大程度已经影响其他客人了。 宓瀚海面色凝重地走进来,掌柜的见着东家来了,面色一喜。 “怎么回事?” 掌柜的显然是被那群赖皮气个半死,说话都带大喘气的,“有人说咱家的酒是假酒,非说掺了水。” 宓瀚海让掌柜的引他去看闹事者,宓夏瑶好奇的跟在后面看了看。 看见闹事者以后,宓夏瑶原先还算轻松的神色一点点凝重了起来。 她太眼熟这个人了。 段家那么多的下人,虽然不是各个都熟悉,但至少身边那时常伺候的人还是知道的。 这人是段宏林身边最得力的小厮,是段家的家生子,林强。 宓瀚海见到这个人,同样是脸色微微凝重起来,他也发现了一样的情况。 “那假酒何在?证据没有被销毁吧?” 林强好似没认出来这前岳父大一般,他十分嚣张的说道:“你们家的酒太难喝了,爷一时不高兴,摔地上了,喏,这儿呢。” 说着,他就指了指自己脚边的碎坛子。 这一副混混模样看着让人后牙槽隐隐作痒。 宓瀚海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遇到这种小罗罗他倒是不气。 相反,他顺势扭头看向身后的女儿。 “若是你,你会怎么处理这事儿。” 当着所有人的面,当今东家问着一个小姑娘。 这看八卦的人纷纷看过去,就见着这个女人身着素色衣裳,衣衫样式都是京城里最新的款式。 尤其是她周身的气质,便自带沉着文静。她的眉眼却是天生的娇媚,与她的沉稳气质融合到一起,反而成为最独特的存在。 “你打碎了酒坛子?”宓夏瑶挑了挑眉尾。 她站在原地不动,但身边的人都知趣退开一步,让她出现在中央。 林强还没看清面前的人,他正忙着再碾一脚地上的碎片。 宓夏瑶一眼就看出林强的小心思,她挑破了这句话:“再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弄伤脚,我们是不会报你受伤的费用的。” 围绕成圈看八卦的群众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离林强最近的人说的话是最清晰的。 “这个人分明就是耍无赖,这家酒馆在京中开了那么多年了,都算老字号了,怎么早不假酒,偏偏现在假酒啊。” “要我说就是铺子开大了,对家都眼红了,什么人家啊,这么没素质。” 林强粗糙的脸一红,他怒不可遏地抬起头来,就看见曾经的主母目光冷冽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111/111926/29273039.html 第37章 前夫找人来闹事了 “夫……” “您把我们唯一的证物打碎了,却还要闹我们给你假酒,没有物证,我们又凭什么要承认?” 宓夏瑶见对方认出自己了,她当即打断对方的话,咄咄逼人对方。 宓瀚海看着女儿处理事情这强硬果断的手段,他行商这么多年一向以和为主。 是头一回看到这么理直气壮的东家。 林强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道:“分明是你们家这个酒有问题,出了问题,你们解决,竟然还质疑我这个客人!?” “我见了多了,像你们这种像故意碰瓷我家的铺子,然后讹上我们的人。 “既然你觉得这是假酒,成,那咱们就去衙门,去找官大人评评理,我们家要有一坛假酒出售,我宓夏瑶赔付你百倍的酒价!” 宓夏瑶半眯着眸子,带着威胁的语气对着林强说道。 林强一听到要走官家,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当即挺起胸口来。 “好啊,走就走!大伙们,看清楚这家酒馆的东家都什么态度!” 林强指着宓夏瑶的鼻尖,中气十足的吆喝让大家听到这句话。 宓瀚海见对方这么果断愿意走公,就说明对方一定是有点背景在身上的。 他正想打个和气,要上前一步,却没料到被身后的宓夏瑶按住了手臂。 她看向父亲,眼神坚毅。 父女二人短暂对视一眼,很快宓瀚海便主动退让了。 他也本身就有意想看看女儿这些年进步的情况。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是你一开始便毫无耐心,我是来做生意的,一笔交易买卖自由,你买的开心了,我便笑脸相待,你买的不开心了,我尽我所能解决你的问题。 “可你分明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强加污点给我,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受你这点委屈?” 宓夏瑶说话直白,不弯弯绕绕的。 听得大众都被说服了几分。 现场不少酒馆回头客都被她这番话信服了,囔囔着人家做生意不容易。 “你要不喜欢喝这家的酒,那就去别家,这京城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家!” “就是就是!又没压迫着你非要来这儿!” 一声又一声的讨伐声很快镇压了林强。 林强面色一红,见风向倒向店家了,他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宓夏瑶,咬着后牙槽灰溜溜就跑了。 宓夏瑶作势还跟上去要做什么,宓瀚海眼疾手快抓住了女儿。 “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宓夏瑶皱着眉头看向父亲,她很显然是彻底被惹怒了,“爹,那人不是旁人,那是段宏林的人。” “是又怎么样,这不是没对我们有实质性伤害吗。” “他今日敢来,明日就还敢闹事,如果这次不打压下去,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永无宁日的。” 父女二人各执一词,双方僵在原地。 看客们见没热闹看了,就散了。酒馆的伙计正在收拾地上的狼藉。 宓瀚海定定地看着眼前女儿,她所有的思想都是以最极端的自我保护的状态。 他不敢想,女儿在荆州城这么多年,都是怎么生活过来的,到底是什么环境能让她性格变得这么激进。 “去三楼,父亲与你有事交代。” 宓瀚海落下这句话,就转身上了酒馆的楼。 宓夏瑶看着林强离去的方向,目光隐忍许久,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在上楼之前,她还是不甘心地看向街道。 今日她没法收拾,不代表她不能主动出击。 宓夏瑶在上三楼过程,留了个心眼观察了一番。 这酒馆说是只卖酒,但其中包含了不少业务,有说书的,也有不少喝酒打牌的,娱乐设施可谓是一应俱全。 这也难怪一个酒馆需要这么大的场子。 上了三楼后,就明显比刚刚两层要安静不少。 一个个大门紧闭的厢房,看着隐私性十分到位。 她走到敞开大门的厢房,宓瀚海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她了。 “今日你的处理方式,太激进了,但这个方法确实很适合对付想刚刚那种耍无赖的人。” 宓瀚海开口便是复盘刚刚发生的一切。 宓夏瑶听到这话,她刚刚还算浮躁的心思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低声嘀嘀咕咕地说道:“我只是对事不对人,他若是好声好气告诉我们这酒不对,我可以态度极好的处理这件事。” 宓瀚海见女儿有这番觉悟,他心中满意地点点头,但面上依旧神色不改。 “这事儿你心中有数就好。 “为父叫你来,除了这事儿之外,还有别的要叮嘱的。” 宓瀚海半眯着眸子,抬起头看向屋顶的房梁,感慨一声说道:“若是按照正常人家,如今你也该有个孩子,是个为人母的小大人了。 “大哥与我谈论了你在京中所做的任何事情,你愿意拿出自己的积蓄去打点牢狱,让爷爷舒服一点。刚到京城却能这么快与京中贵人有关系,这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能耐。” 宓夏瑶垂头听着这话,就猜出来父亲接下来要絮絮叨叨说什么。 果真,说了小半天,都在总结宓夏瑶的所作所为,看似夸赞实则是不满宓夏瑶做事太过嚣张。 “我这番到京城,除却听到你和离赶来以外,还有一事。” 宓瀚海从衣襟掏出一叠纸张,放在桌案上。 “你如今没了夫家,却选择来京中发展,必然是有你的思考,父亲在京中也没有什么人脉,这是几家铺子,包括这家酒馆,日后就由你来处理这些事。” 宓夏瑶楞楞的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父亲。 “先别着急诧异,没那么多好事儿等着你。”宓瀚海看出她眼中暗自激动的小情绪。 他轻笑了一声,“裴星渊这小子,你应该对他有印象。” 宓夏瑶:“?” 她心中隐隐约约觉得,父亲和爷爷心中的都帮裴星渊隐藏了什么。 “他投靠太子,是被迫之举,三皇子对他虎视眈眈。光靠宓家,是护不住他的,阿渊去太子麾下,也是爷爷思索再三决定出来的。” 三皇子? 宓夏瑶愣了一下,这个人在京中存在感不高。 /111/111926/29273040.html 第38章 又有人来闹事 宓夏瑶从酒馆走出来以后,周身冷清的气质总能惹得路人一步三回头。 人虽走在街道上,但脑海里不断在回忆着刚刚父亲说的每一字句。 三皇子看似在无欲无求,实则像极了他生母荣妃,手段阴狠。 爷爷惜才,觉得裴星渊未来是个好苗子,且秉着多一个门徒,多给宓府日后一个保障的前提。 一直都尽可能的保护裴星渊。 这字里行间句句都有很明显的漏洞。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正当她满腹疑惑想去找裴星渊再问个清楚才是,倏然街道上一大批骑着马的士兵齐刷刷地朝着城门跑了过去。 寒冬的地上还有不少雪,很快地面就被马蹄踏的脏兮兮的。 她正想好奇的瞄一眼这去向是哪里,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探究。 “可算找着您了,宓夫人,我家夫人有事寻您。” 一个小厮见着宓夏瑶,脸色一喜,连忙上前去作揖打招呼。 她回头就见这人是顾云身边的家丁。 掩下满腹心事,她跟着那家丁来到顾云落脚所在的客栈里,就见顾云坐在位置上,身旁是一个厚重的包袱。 “顾夫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宓夏瑶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 今儿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这脑袋瓜子一时半会还转不过来了。 顾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让她先入座。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清澈地看向宓夏瑶,“你可有听到京中消息?” “什么?” “陛下收回太子的监国权,重新回来处理政务了。” 这事儿宓夏瑶早早就知道了,她甚至还知道,是裴星渊一手逼皇帝出来的。 顾云见对方略知一二的样子,她又提点道:“陛下处理了暴雪时期的隐患,如今天下重新太平了,大家都在等着过今年的年关。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这儿收到了消息,说是过一段时间,陛下让皇后娘娘组织一场祭祀拜佛,届时贵家子女都要陪同前往。 “你或许是其中一个。” 宓夏瑶定定看着眼前顾云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模棱两可摸到对方的意思。 “你觉得,我这次若是能在贵家子女面前打通这么一条路,或许对悦来楼来说有用?” 她有些犹豫且试探地询问顾云的意思。 顾云见对方悟到了自己的想法,当即满意的点头,顺势一夸,“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更聪明。” 她将身旁的包裹推到宓夏瑶的面前,示意她可以先看一眼。 宓夏瑶只稍稍撩开一角,就能看见这件衣衫绝对不低调,浑身闪亮的样子。 若说它是仙品的衣裳都不为过。 “穿这套去,必然能吸引许多人,”顾云稍稍停顿片刻,“不过,我也不是强迫你非要穿这套衣裳,你若有别的用处,也可以利用这套衣裳。” 宓夏瑶若有所思的盯着这套衣裳。 其实顾云设计的这个计谋也不是不能用,但眼下她暂时不想这么快让悦来楼跟贵人搭上关系。 她大方地收下后,与顾云又核对了一遍关于布匹货量的对接,就回去了。 刚回到院中,宋巧抱着小宝迎了上来。 “夫人,隔壁府邸今儿又派人过来了,说老爷以前在青州住了那么久,必然很想念京中老宅,想让老爷过去住几天。” 宓夏瑶将珍贵地衣裳塞在压箱底,听到宋巧的话,她抽空问了一声。 “谁家派来的?” “是大老爷那儿。” 这都能让大叔公派人亲自来请了。 宓夏瑶勾唇气音笑了一声,“是又怕街坊邻居看到宓三爷住在小院子,怕丢他们宓家本家的脸吧。” 宋巧赞同的点点头,她抱着不安分的小宝,又说道:“还有,宓家那边似乎收到什么消息了,宓二爷的夫人一大早就在隔壁闹,隔着一个院子,我都能听见动静。” 大抵是宓二爷被荣元洲压去衙门让他又背了个官司吧。 “人家没来我们这儿,就不管他。” 她安置好东西,重新站起身子,沉思了许久。 隐隐约约记得,上辈子在荆州城的时候,京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是赶着皇家队伍礼佛之前闹出来的。 但当初她没在京中,对这事儿只有一层薄弱的记忆。 就在她皱着眉头原地深思的时候,院子的门被人敲响了。 宋巧将小宝放在床榻上,匆匆出去。 还没看清楚外面的人是谁,就听见一个女人厉声呵斥道:“作为一个小辈,哪有亲自送自己叔叔进牢的!” 这声音正是宓二爷的夫人葛氏。 除却葛氏犹如噪音的怒骂,其中音频隐约还夹杂着有人好言相劝。 “这事儿阿瑶实在是无辜,那是她丫鬟的事儿,咱们撒气也只该对那丫鬟才是。” “一个签了奴籍的下人能掀起什么波浪,要不是宓夏瑶怂恿的,她还能去买铺子!?” 那喧嚣呵斥的声音就要靠近房间了,宓夏瑶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天。 她索性没好气的推开房门,娇媚的五官此刻阴沉着脸色看着面前两位婶婶。 “宓夏瑶!你还敢跟我甩脸色!?”葛氏抬起眉头,那细长眉头拧成八字。 她神色淡然地看向二婶,“二婶这是什么意思?二叔入狱了,您不着急去衙门赎人,跑来我这儿算什么?” “你还好意思提?!” 大夫人眼皮子一跳,“弟妹,消消气啊。” 葛氏甩开被大夫人握着的手,“嫂子刚刚在正厅难道没听见我家夫君身边家丁转述的话吗? “宓夏瑶亲自让通政大人把我家老爷带走了,我们一家老小全靠老爷一人,如今没了老爷,我可怎么活啊!” 葛氏此刻耍起了无赖,仗着嗓门大,嚎嚎几声就大喊自己命苦。 与刚刚怒气冲冲对峙宓夏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这幅模样,连平日做戏一流的宓夏瑶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二婶婶这回是找我讨什么?我一介小辈,岂敢有这样的能耐去陷害二叔。 “且不说,二叔吃的盐比我吃的还要多,他可是经验比我还丰富的大人诶。” /111/111926/29273041.html 第39章 大赦天下 大夫人这个和事老忙碌极了。 她一边要去搀扶坐在地上都不顾形象的葛氏。 一边还要去照顾宓夏瑶这个小辈的委屈。 两边都不能得罪,又不敢完全得罪。 到头来,大夫人都觉得自己事儿多非要插这么一脚。 葛氏耍起无赖来,硬是要宓夏瑶给出赎人的钱。 她怒目圆睁地看向宓夏瑶,指着人鼻头喊道:“是你让我家老爷入狱的,你作为宓家的小辈,本就是有错,这事儿就是闹到族长那儿去,你也是亏理的人!” 宓夏瑶双手环胸俯视看着眼前的葛氏。 “这事儿要仅凭一个家丁嘴里就能判断是非,那我这边还能一口咬定,是二叔不善待我这个小辈,紧挑着我的种种想吞并小辈我的铺子!” “你胡说八道!” “我要胡说,那就去衙门啊,衙门的官老爷总不会说假话吧!?” 宓夏瑶理直气壮的摆出要走官的意思。 这一下轮到大夫人眉心一跳,“这不过是咱们自家事儿,哪儿还需要什么衙门啊。” “嫂子!她一个被和离的弃妇,如今回到京城搅乱我宓家上下!您在这儿还瞅着做什么,把她赶出京城啊!” 中气十足的男人低沉着声音,带着威严打断了葛氏的胡言乱语,“谁要赶走我家阿瑶?” 宓瀚海走入院内,就看见葛氏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撒泼打滚。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大夫人,非但没有压住这个场面,反而还更混乱了。 他唯一的女儿站在房门口,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大夫人这下更是眼前一黑了,她听说葛氏朝这儿来,老爷就千叮万嘱这事儿一定不要闹到老三这儿来。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老三回来的时间这么及时。 “弟妹只是一时心系老三,胡说罢了,妇人之见,老三别放在心上。” 大夫人干笑一声想维护这个面子。 但偏偏葛氏就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她站起身子,仿佛看见了公正之人。 将宓夏瑶所作所为全数告诉给宓瀚海。 听到老二入狱这个消息,宓瀚海先是看了一眼宓夏瑶。 “这事儿仅凭一面之词就这样栽赃我儿?” 宓夏瑶听见父亲说了这么一句话,当即心放了下来。 葛氏也没想到宓瀚海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宓夏瑶身边,丝毫没有要埋怨她不是的意思。 “她都做了这么塌天大祸了,老三你还觉得她做的没错?” “若真有错,那就拿事实依据出来,一个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家丁,嘴里能说出什么像样的话?” 宓瀚海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个闹事的二嫂,他本身就不喜这个嫂子。 聒噪、浮躁甚至还爱占小便宜。 只不过这些年他没有内室,也不需要跟这个二嫂打交道。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二嫂还是这个老样子。 大夫人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天平朝着谁方向倾斜,旁人不说,她都能感悟到。 当下,大夫人的脸色是更加尴尬了。 有宓瀚海一句又一句镇压葛氏。 葛氏幸好还是怕宓瀚海这个小叔子的,最后也只是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宓夏瑶,灰溜溜的走了。 关上大门,宓瀚海看了一眼女儿。 她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前因后果,不过其中她隐藏身份去套路宓二爷的环节,她刻意隐掉了。 宓瀚海神色不变,凝重的脸色简单反问了一句,“就因为二哥将布庄弄毁了,他还在正厅里多番教训你是女流不该碰商,然后你就计谋了这场,让你二叔跳到坑里?” 宓夏瑶觉得这话说的没差,就应下来了。 她见父亲的脸色罕见的阴沉,当下她就像小时候做错事儿一样,害怕的耷拉下脑袋,由着听父亲的说教。 她预想中的说教非但迟迟没开始,她头顶反而传来父亲气极反笑的声音。 “父亲?”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就见到宓瀚海神色爽朗,“不愧是我女儿!” “??”宓夏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倒是宓瀚海神色是越来越喜悦,“这事儿做的挺好的,吃了亏就得反手打压回去!” “父亲您不骂我?”她犹豫半天问道。 宓瀚海瞥了一眼,“有什么好骂的,以往你太守着规矩了,为父又觉得守规矩总比大胆冒犯要过的好,但若是你想开了,想积极反抗,为父百分百支持你。” 她忐忑许久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了下来。 父亲这么全心全力支持自己,宓夏瑶越发坚定的想着,她一定要好好保护父亲,保护她这个小家才是! —— 葛氏自上回来到小院闹了一回后,宓二爷依旧没有人拿钱赎出来。 一来是大叔公从大夫人那儿得知葛氏闹到老三那,他气急败坏,这次是狠了心让葛氏吃瘪。 而葛氏之所以不自掏腰包去赎人,是她本性如此的铁公鸡罢了。 宓家上下皆是葛氏自叹命苦的氛围,这低沉氛围一叹就是好几日。 几日后,京中突然传下来一道诏令。 年仅过新岁,全城皆要焕然一新,普天同庆。 狱中只要不是什么生杀大祸的人,都可以放出狱回家团聚。 宓家的人,一大早,几房叔公就齐刷刷地站在大理寺门口等着宓老爷出狱。 宓夏瑶跟在宓瀚海身后,她满脑子都是裴星渊说的那句话。 【爷爷出狱以后,多说服一点老人家,别再企图说服太子了。】 大理寺隔壁,是通政司关押闹事者的牢狱。 这一下的场面相当有意思。 大理寺里,宓老爷由宓家家丁搀扶着小心翼翼跨过艾草,众人众目睽睽,满眼含泪的看着老人家。 隔壁,宓二爷脸青一块肿一块的,一看就是在牢狱中受了苦,他孤身一人走出来,只有葛氏委屈扒拉的看着他。 “父亲——” “爷爷。” “夫君……” 各式各样的称呼下,宓老爷倒是神色镇定的安抚小辈不要激动,他瞥了一眼隔壁同样走出牢狱的二儿子。 气的当场两簇胡须飞了又飞。 “阿瑶呢,过来爷爷这儿。” 他当着小辈的面,大房的嫡长子没喊,却先喊的是老三家的姑娘。 /111/111926/29273042.html 第40章 冤家路窄 大叔公的脸色微变。 众人目光纷纷投掷在这个老三家姑娘身上。 平辈们多少都从父母那儿听说了宓夏瑶最近的“事迹”。 大家的脸色各有色彩,唯独当事人父女二人神色自若。 她走到爷爷身边,替换了家丁的位置,小心翼翼把老人家带上了马车。 马车帘子落下去,挡住了外面一众探究的目光。 老爷子定定地看着宓夏瑶,“听人说,近日你跟老二有了点过节?” “一家人,哪有什么过节,不过是一点点误会罢了。”宓夏瑶笑盈盈地看向老爷子。 他捻着他那两根胡须,半眯着眸子停顿片刻,很快爽朗一笑。 这中气十足的笑声传到车外,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大叔公和大夫人对视了一眼,前者按压不动,倒是后者眼中有了点焦虑的意思。 车内,老爷子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你这丫头能屈能伸,未来是能成器的,好好跟着你爹学学东西,我倒是不愁你这孩子。” 宓夏瑶听到这儿,她小心给爷爷倒了一杯茶。 “我这能屈能伸的本事,还都是学了爷爷的。” “你小丫头搁这儿点我呢?” 老头子也不愚钝,很快就听出来宓夏瑶这隐晦的意思。 他接过茶,却不喝。 “你跟阿渊私下又讨论老头子我了?” 宓夏瑶立刻耷拉下脑袋来,跟前几日险些被宓瀚海训斥一样的乖巧。 “我们都是为爷爷您好,有些事儿越上心,他就越容易脱离轨道,这也是孙女这些年明白的道理。” 她乖巧又机灵的样子放在老头子眼中,便是换了一种意思。 他喝了一口茶水,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 短暂的一句话,旁人听来或许是日常的叹气,但宓夏瑶了解爷爷,他这是退让了。 太子这条路走不通,三皇子爷爷不想站……那大齐的未来还有谁能接手? 马车悠哉悠哉回到了宓府门口。 宓家的主心骨回来了,往日死气沉沉的府邸终于有了点人气。 宓老夫人这些日子称病不出门,这回是亲自跟出来接宓老爷。 正堂上,老两口一左一右落座,屋内是罕见人齐的时候。 宓夏瑶想了想,还是站在了父亲身旁垂首。 “我在牢里多少也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听说老大在京中不少奔波,还险些与李家那老头子吵起来了?” 宓老爷语调微微上扬,大叔公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说道:“是,原先想着找李叔帮衬一下,就带着阿瑶一块去了。” 事实上,大叔公说这些,可以把宓夏瑶托出去,也可以帮宓夏瑶藏着。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猜到大叔公的意思了。 宓老爷又问,“他对你们说了什么?” 大叔公头又低了一点,“李叔公对我们说,说我们……” 宓夏瑶见大叔公结结巴巴的,她这个利落性子有点忍不了了,正想说什么。 袖子却被父亲一把压住,拦住了她。 老头子也不着急催他,就看他期期艾艾了老半天。 “他说我们应当夹着尾巴生存才是,还说我们如今这样都是小丑跳梁。” 这话从大叔公嘴里说出来,当真是为难他了。 一时之间,大堂上陷入诡异的沉默。 “知道了。” 过了许久,就只听见宓老爷一句低沉的三个字。 大叔公如释重负地坐了回去。 “老二。”座上爷爷声调抬高,带着不可否认的威严。 宓二爷最是惧怕他这个父亲,他出位以后,整个人都不安地缩了缩脑袋。 “你的事儿,我一会儿单独问你,行了大家散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干什么干什么去。” 宓老爷扫了一眼这个不安分的二儿子,随后把其他人赶走了。 大叔公站起身子要走,宓二爷心慌的要去拽这个大哥的袖子。 最后得来的,是他大哥压低声音的警告,“我当初多少次叮嘱你不要去惹老三,你非要,这次我可保不住你。” 说完,甩了甩袖子,沉着脸走了出去。 宓瀚海和宓夏瑶将这两人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父女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离开了庭院。 她也不知道爷爷会跟宓二爷提点什么。 既然有人能镇得住宓二爷,她一时半会也不担心这个宓二爷对自己出什么阴招了。 眼下最需要处理的,是上回在酒馆遇见的林强。 段家人,她太了解了,一辈子小心翼翼,做低做小的架势,才苟且偷生获得一点小地位。 绝对不可能来了京城以后,他们就敢嚣张跋扈过日子了。 她与父亲分开以后,便径直前往酒馆。 刚踏入酒馆大堂,有眼力见的掌柜的立刻迎上来,毕恭毕敬对待她。 “少东家,今儿来店里是有什么想要叮嘱的吗?” “上回说假酒闹事的那个人,前因后果劳烦掌柜的再跟我描述一遍吧?” 掌柜的连忙点头应答。 “那位客人来的时候,就已经自带了一个酒水,我们对他印象很深的,咱们多次拦住他不让带,他甩给我们……咳咳一两银子。” 说到不合规矩的地方,掌柜的神色躲躲藏藏,难得有了心虚的意思。 这倒也没什么,老东家在青州,山高皇帝远的,没人管规矩是越来越松散了。 他见少东家脸色没什么变化,又斗起胆子借着说下去。 “他一开始是跟着同道来的人嚷嚷聊了许久,不少坐在周围的老顾客都跟咱们投诉了他,小的多番去提醒那位客人,但是他就从来没听过一次。 “再后来,便是少东家您看到的了。” 宓夏瑶皱着眉头,她总觉得这个里面有漏洞。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倏然从二楼下来的嘈杂声引去她的目光。 林淼穿着绫罗绸缎,发髻虽没有满是珠宝,但是一支金簪也算顶顶厉害了。 她与同行的人嬉嬉笑笑说着什么,手就那么一挥,指头上那颗绿宝石就晃眼。 宓夏瑶半眯着眸子投去目光。 没想到,这都离了段家,还能冤家路窄看到这个“远房亲戚”。 她勾了勾唇,娇媚的五官带着漫不经心的冷笑,与林淼隔空双目对视。 /111/111926/29277398.html 第41章 谢谢你为我酒馆花钱 林淼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一行人走到大堂后,宓夏瑶自然听到了她们刚刚的话题。 “宓家的老爷子放出来了,这回彻底是世家里的笑话了,谁家当家人坐过牢啊,京城独一份啊哈哈哈。” 掌柜的听见女客人的话,当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他家少东家就是宓氏,这群人当着面嚼他新东家的舌根。 秉着讨好新来的少东家,他沉着脸呵斥道:“作什么呢!我们酒馆不允许讨论我们东家的!” 这话说起来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宓夏瑶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己阵营的队友。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宓家当真不给说什么闲话。 “客人便是我们酒馆的老大,说什么呢,”宓夏瑶非但没有生气,相反她让掌柜的将包好的酒坛拎过来,“近日我们酒馆有活动要开,这是我们的礼,诸位夫人带回府中给老爷们尝尝。 “要是好喝,咱们回头来记个名儿,日后再来咱们酒馆,我让掌柜的优先招待你们。” 特殊对待,换在这些小有地位但不高的夫人们眼中,是相当能愉悦她们心中那点自尊感。 除却林淼,其余几个陌生的夫人们纷纷涌到柜台前去登记。 宓夏瑶见人家不主动,她甚至还十分热切地走上前去。 “这位夫人是有什么顾虑吗?您放心,这酒啊,日后再来喝不贵的。” 看似是平常推销自己的酒,但实际上,字字都扎在林淼的心头上。 林淼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们段家有的是钱!” “啊,原来是段大人的夫人啊,我眼拙一下子没认出来呢。” 宓夏瑶恍然大悟的样子,更是把林淼气的呼吸急促。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初对段家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以为你来到京城就能混得风生水起了吗?” 林淼上前一步,低声威胁着对方,“你害我孩儿流产,自那日起,我林淼就与你势不两立!” 面对她恶毒的宣誓,宓夏瑶不为所动地看着对方。 看不见宓夏瑶眼中的慌乱,也看不到她眼中的焦虑。甚至还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 “你好意思跟我提这事儿?我若说出去,你林淼未婚先孕,你看看,是我先狼狈跌下马,还是你林淼先被沉塘啊? “这位夫人,我瞧你面色虚弱,我们这儿还有药酒,要不瞧瞧?” 她最后一句话高高扬起声调,惹得前台那些夫人们回头望过去。 林淼双眼通红的看着眼前仇人,胸脯上下起伏。 但碍着那些夫人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她不敢说什么,只能顺着宓夏瑶的引导硬着头皮去买了。 包装好的药酒被林淼抱在怀里,宓夏瑶的笑容是越发灿烂了。 她堂而皇之,且朗声说道:“多谢这位夫人为我们酒馆出一份钱,未来我这铺子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有夫人您的助力呢!” 这不就纯纯隐晦的告诉林淼多谢她送来的钱吗? 段家自从库房被掏空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是真的艰难。 再加上那个段老婆子从简入奢简单,从奢入俭就难。那些日子老婆子没少对林淼摆脸色,连说的话是一天比一天难听。 她流了孩子,身体虚弱,连小月子都没做安分,就被段老婆子叫嚣着出来伺候全家。 要不是这些日子她做小伏低讨好段老婆子,如今还爬不到这个侧夫人的地位。 林淼没想到出门散心的功夫,还能遇到宓夏瑶,且这铺子竟还是她的! 这鲜明对比之下,更让林淼心中生气。 她阴着脸色转身就走了。 宓夏瑶笑容灿烂地看着林淼转身走出去,直至这群人熙熙攘攘的出去后,宓夏瑶的脸色立刻一变。 “今儿晚上关了铺子,让伙计们别着急着走,我有新的事儿要宣布。” “哎是。”掌柜的立刻应答下来。 随后,宓夏瑶就在三楼一直在查看关于酒楼这些年来账本进账出账。 等到外面落了黑幕,喝酒的人迟迟不肯离场,宓夏瑶也等不住了,就点了几个管事的人上来。 “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开门见山的跟你们说,父亲已经将酒楼交于我,诸位也不必觉得不安,你们的位置,我不会挪动,但既然换了东家,那规矩咱们也重新论一论。 “这儿酒楼,日后我会扩大销售渠道,不仅仅只对京城敞开怀抱,除却普通百姓亦或者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贵人以外,这三楼的包厢,日后需要重新修整一番,届时我会单独做打算。 “除此之外,我开铺子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赚钱。诸位若是一个月没有达到我说的额度,我虽不会倒扣你们的银两,但诸位的福利,便有概率斟酌斟酌了……” 宓夏瑶语调平缓,可句句皆有逻辑且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意思。 掌柜的为首的管事的人们,小心翼翼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他们以为新来的少东家或许不会管铺子,那悠哉自由的日子指不定能更放肆,却没想到现实给了他们一巴掌。 宓夏瑶将捋好的规矩放在桌上,站了起来,“这是具体的规矩,各位伙计瞧瞧,记住了就跟自己的属下一一叮嘱,少东家我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只要诸位没犯大错,我一般不会苛责你们。” 说罢,她就起身要下楼去。 身后一群管事的毕恭毕敬将宓夏瑶送出门去,各自面面相觑,心中暗想这新来的少东家,果真不一般… 落幕的京城街道显得有些荒凉,大抵是年仅过新岁,原先在京城行商的铺子,早早就关了门出城回老家过个安心的新岁。 宓夏瑶走在街道上,她正想着悦来楼的掌柜的要去哪里挑个得力的助手时。 她身后骤然传来一道风,这风不像是寒风,她赫然转身过去。 就看见裴星渊手里提着大袍子,因她转身,他的手僵立在半空之中。 “啧,我还以为你只对钱嗅的速度快,没想到反应也挺快的哈。” “我的能力多了去了。” 宓夏瑶哼笑一声,她看着眼前的裴星渊,就想起上次父亲说的话。 /111/111926/29277399.html 第42章 家族荣光 裴星渊直接把披风盖在她身上。 “那看来以后我得好好注意一下你的能力了。” “那倒不必。” 短暂的对话让两个人的对话就此戛然而止。 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听人说,你使了手段,把你亲叔叔送进牢里了?” “这你都知道?!”宓夏瑶被噎了一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道理她都懂,但没想到传播速度可以这么快。 男人哼笑了一声,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你不是大宅院出来的女人吗?连这点手段都没预判到?” “我要天天围着那群女人勾心斗角才叫奇怪。” 宓夏瑶毫不犹豫的反驳了他的话。 这倒也是,她的志向决计不止这么一步,裴星渊适当的住了嘴。 他住口了片刻,最后又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就不担心你的名声在京城传开?” 宓夏瑶双手揣着袖口给自己捂手。 “没什么好担心的,等我有地位了,有名气了,迟早有一天会变风向,也会有人自愿给我洗清冤屈的。” 说着,她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眸子看向男人。 裴星渊的喉结上下涌动。 他被她这双炙热的目光灼烧的不敢再对视了,但强大的意志告诉他不能临阵脱逃。 那双丹凤眸沉沉看向她,“过些日子,就是长公主的寿辰,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都称他最敬重长公主,想来会大操大办。” 这个消息宓夏瑶确实早就有所预料到。 “届时帮我个忙。”裴星渊停了下来。 她疑惑的回头看向他。 “陛下这几年不知被谁怂恿了,总说要给我指个婚事,但我此刻无心成家。但长公主的寿宴我躲不过,太子为了重振东山必然会带上我。” 宓夏瑶这算听明白他话里有话了。 从袖口抽出手来,掌心朝上,大大方方地伸出来。 裴星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伸手的动作,动作狐疑地抬起手来,将大掌覆盖在她手心。 温热的触感紧紧贴合在一起,在寒冬的夜晚里,就好似唯一能互相取暖的宝贝。 但就一瞬的接触,宓夏瑶如被炙热烫到一样抽回了手。 裴星渊:“?” “谁让你握了,我让你给钱。” 宓夏瑶挑起眉尾,满眼算计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你要钱你早说,我还以为你手冷要取暖。”裴星渊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他握紧手掌,隐约之间好似挽留到对方一点余温。 在心底里,他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 “上回你欠我的人情——”他转而拖长了声音,带着刻意的声调提醒她。 宓夏瑶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咬咬牙,只能瞪了他一眼。 “帮你挡枪,可以,但后续的代价,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成,有小爷在,什么代价我都帮你扛下来。” 短暂的交易结束,宓夏瑶与裴星渊走到分岔路口,两个人各自掉头回去了。 回到院中,宓瀚海抱着小宝坐在正厅里,宋巧在一旁念着手中家书。 青州的亲哥哥月头送的信,月中才到,可见如今大齐送远程的物件得有多久。 宓夏瑶坐下来,想起顾云那批货,她又皱起了眉头。 “老大上头可有交代送礼安排的如何了?” “回老爷,上头只说是管家婆子一手操办,殷管家正盯着呢。” 宋巧看了一眼信里的内容,连忙回应。 宓元青讲了明年年初的婚期安排,顺势还有青州一些产业的处理,都是家书的内容。 上辈子她与哥哥关系不冷不热的,因年幼就被送来京城在爷爷膝下养着,后来又嫁去荆州城。 再加上家中横遭意外,导致宓夏瑶后来与宓家渐渐没了多少来往。 如今听闻哥哥要结婚,她心中隐约觉得自己该去一趟青州才是。 爷爷出了狱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后朝中的变故,按照现在进度,至少还有小半个年。 “小宝的户口你这个当他半个娘的,还没想要怎么安排呢?” 宓瀚海见着女儿,就想唠叨这事。 宓夏瑶收回紊乱的思绪,她看了一眼父亲怀中的小宝,想起当时寡妇满口谎言的画面,那个明黄书籍突然又勾起她的记忆。 “小宝的事儿还不着急,他都还不会走,书塾一时半会又上不了。” 敷衍完父亲,她匆匆回到屋内,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到那个明黄书籍。 随手翻开几页,里面都是相关技术造诣上的讲解,她的手最后落在铸铁这个上面,定定想了许久。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跟裴星渊好好聊聊正经事了。 —— 宓夏瑶这些天忙着整顿酒馆的同时,也在等着顾云送来的布料货物以及长公主的寿辰。 果不其然,自爷爷出狱以后,宓家在京城的地位虽然还是尴尬,但看在宓老爷的面子上,也没人敢当着面说不好听的话。 也就是在世家没人跟宓家抛请帖,一连好几日的宴会宓家都被人刻意忽略时。 一封金灿灿的请帖落入宓家正堂。 彻底站住了宓家在京城世家的脚跟。 宓夏瑶被宓府的家丁堵到酒馆三楼,她被迫来到宓府。 就看见难得乌泱泱的一群人,神色各异地看向她。 其中宓二爷的脸色是最突出的,阴沉的同时还带着些许嫉妒的眼神看向她。 “阿瑶,你何时与长公主相识的?” 坐在主位上的宓老爷径直开口询问。 宓夏瑶立刻意识到是长公主的请帖落下来了。 其实说实在话,这事儿还真不是她认识长公主才获得的请帖……这其中的门道,恐怕还得问问裴星渊才是。 她硬着头皮走进屋内,顶着大家炙热的眼神,说道:“前段时间宫中宴会,有幸与永宁长公主聊过几句,或许那日殿下就记住阿瑶了。” 话里缜密没有漏洞,旁人觉得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但宓老爷此刻回了一句好,这下谁都不敢质问了。 大叔公满面和善微笑地看向宓夏瑶。 “阿瑶如今是我们宓家的荣光了。” 宓夏瑶听到这儿,心里忍不住笑出声。 当初他纵容宓二爷呵斥她不守妇道,丢了宓家女子的脸。 如今怎么就还成了荣光? /111/111926/29284950.html 第43章 开张大红 宓老爷大手一挥,轻咳一声说道:“请帖说是特邀我与阿瑶,既然如此,那就老三这回跟着我们一道去赴宴吧。” 他一锤定音,谁也不敢反驳老爷子。 各位嘴上说着好,但心底里指不定有什么不甘心的心思在里面。 等到大家伙走出正厅,四叔公正赔着笑脸与宓瀚海叙旧,想与这位三哥再拉拢一下关系。 这边大叔公单手背后,而他身旁的宓二爷则是满脸阴恻恻地看向宓夏瑶他们。 自上回宓老爷点名叫宓二爷过去以后,与商场上宓夏瑶确实轻松了许多。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知道,宓二爷指不定揣着什么阴谋等着她。 —— 永宁长公主的寿宴,是京城举城上下欢庆的一个日子。 一连好几日都是喜庆洋洋的氛围。 顾家亲自培养的镖师团队,比预期早了半个月将货物送到京城。 而悦来楼也正好今日正式开业。 热闹的开业锣鼓声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客人前来逛逛,就连一些爱凑热闹的世家子弟都会进来看看。 悦来楼的装修可谓是相当的华丽,金灿灿的装饰给人一种这家铺子很有钱很有底气的感觉。 宓夏瑶与顾云在悦来楼二楼向下看着,见最好看的布匹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双方皆是满意一笑。 眼看着一楼的拥挤的差不多了,两人重新回到包厢里头。 她喝着茶水,半眯着眸子感慨道:“不愧是顾家的布庄,这一批布料可比其他布铺品质要好上许多。 “我若是对这些衣服款式能稍微敏锐一点,这些布匹,指不定我还能做出新花样,届时这些成衣价格又能往上调整几倍。” 顾云听着宓夏瑶十分有商业头脑的思维,光是听着,她也觉得这事儿能给顾家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富裕。 “这些布匹,你倒是会统一与那些品质微弱的一样成批出售吗?我们布庄虽说这些极品布料存货能再顶个半年之久,但京城人口量可比唐州还要多好几倍……” 顾云皱着眉头,她这些天一直都担心这个,如今见着宓夏瑶,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宓夏瑶觉得茶水没味道,让人送来清酒,抿了一口小酒,浑身都温热热的。 “怎么可能会跟平常的布匹一块出售,像这样的宝贝,自然是限量出售。” 她对这些布匹自然是另有打算。 就在外头喧嚣吵闹的时候,倏然宋巧跑到厢房里头,紧张地说道:“左通政大人过来了。” 二人飞快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诧异的神情。 等她们匆匆起身下楼以后,就看见荣元洲穿着官府,上下打量着悦来楼。 而悦来楼周边的逛铺子的客人神色各异。 有的天生胆小,早早就溜出了铺子。 宓夏瑶见自己的客人少了一大半,说心中不气是假的。 她克制自己暴躁的情绪,笑着迎上去,“荣大人可是有事要宣布?” “听闻你要开新铺子了,有些好奇,所以过来瞧瞧,无碍不是什么大事。” 他声音沉稳,屋内的客人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就有新的八卦供她们讨论了。 “这位大人是什么来头,竟然会亲自来这铺子里,莫不是这位老板的未婚夫?” 有人小声嘀咕询问身边的同伴。 顾云站的近,她目光投掷过去。 那客人也知道自己在现场讨论八卦不合适,心虚的低下头来。 倒是她同伴没什么眼力见,径直说道:“这位大人你都不知道?!这可是京城夫婿不二人选,家世殷实,为人又刚正不阿的,哪家姑娘嫁给他,得多幸福啊。” 这边宓夏瑶笑的有些勉强。 想凑热闹过来,换做情商高的人,怎么着也得换下官服低调行事才是,他倒好…… “那多瞧瞧,悦来楼的布料是找专门布庄渠道调来的,一手布料,质感相当舒服,无论是剪裁成内衬,还是作为外衣,都是很好的选择,大人若是得空,还可以多看看。” 宓夏瑶才不会浪费这么一个绝好的宣传机会,逮着这个荣元洲,就想从他身上薅下来点东西。 她这话相当于是把前来随便看看的荣元洲挂在了一个尴尬的地方。 当下,所有客人都拭目以待看着官老爷下一步动作。 顾云双手环胸,好笑地看着宓夏瑶,她看出这个女人的小心思,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荣元洲几乎是被宓夏瑶用语言被迫推着走。 宓夏瑶指着一个布料,荣元洲就点了一个头,然后她笑容灿烂的把整条布匹取下来丢给店铺小厮。 就这样的模式,宓夏瑶几乎带着荣元洲狠狠的逛上了整整一圈。 连身后抱着布匹的小厮都换了好几个。 最后,宓夏瑶还兴奋冲冲要带荣元洲上二楼。 但对方很快就找了别的借口。 “府衙可能还有事情在等着我,改日再来登门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布匹的小厮,眼尾狠狠地抽动了一瞬间。 宓夏瑶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好,既然如此,那就不挽留大人了。 “结账吧大人?”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荣元洲眼角抽搐更甚了。 顾云瞧着掌柜的拨拉算盘的手是越来越忙碌,甚至还用上了两个算盘来结账。 可见今日开门红的收入有多可观。 宓夏瑶和顾云亲自送走了这位穿着官服的冤大头离开悦来楼以后。 她双手环胸得意的笑道:“穿着官服过来想要压我铺子? “那就让你多送点钱给我。” 顾云拍了拍宓夏瑶的肩膀,她佩服的此刻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今儿收了一个大账单,走,我今儿请客,你带着小儿一块出来,我们吃个饭呗?” 顾云倒是没什么意见,她先行一步去客栈接孩子,而宓夏瑶让宋巧去最好的饭馆定好位置。 正当她要准备转身进入悦来楼店铺里头。 倏然身后脚步声靠近,就听见某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刚刚那个姓荣的过来买了你家铺子很多东西?” 宓夏瑶回过头来,就看见裴星渊沉着脸看她。 /111/111926/29284951.html 第44章 这钱我得娶老婆 “买了啊,荣大人心系京城里的每一位商户,得知我新开业,就过来给我捧场了。” 宓夏瑶今日难得笑意多多。 裴星渊刚从大理寺出来,刚换下飞鱼服,想着过来看看。 人还在半路,在大道上哪哪都能听见左通政大人亲自到访悦来楼。 他人才刚到悦来楼附近,就隔着老远就看见荣元洲一身官服站在那里。 偏偏这个女人还笑容灿烂的看着那个姓荣的。 “他买了多少?” “也不多吧,我们家第一批货基本都买了一遍,还都是整匹布噢,也就小几千两吧。” 宓夏瑶站在悦来楼柜台旁,悦来楼的伙计们喜笑颜开的样子。 裴星渊嗤笑了一声,“买这么多,他全府布料这一年都不愁了。” “怎么?裴大人也要赏脸?” 宓夏瑶还回味刚刚坑人的快乐,她看着裴星渊咬着后牙槽隐隐不悦的样子。 逗弄裴星渊的小心思就上来了。 裴星渊手撑着柜台,看着就像半搂着宓夏瑶一般。 男人低垂下眼帘,薄唇微微上扬一点弧度,“小爷可没有荣大人家底深厚,这些年赚的钱,小爷还得攒起来未来娶媳妇用的。” “裴大人跟在殿下身边,还有缺钱的时候?” 宓夏瑶扬起下颚,大大方方与他对视,话里有话,跟夹枪带棒的一样。 他从来都说不过宓夏瑶这张嘴,只能顶了顶后牙槽。 那双丹凤眸眼中满是委屈带可怜的看着她。 好好一个大男人偏要流露这种脆弱的样子,给宓夏瑶狠狠恶心到了。 她没好气的踹一脚对方,随后抽身走了出去。 “我与顾东家有约了,裴大人若要买布匹,就自便吧。” 说完,她就跟滑溜溜的泥鳅一样,抓都抓不住,转身就出去了。 —— 顾云和宓夏瑶邀约的饭馆就在悦来楼的斜对面。 等到顾云抱着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进屋时,宓夏瑶整个人双眼都发光了。 上辈子她没有子女运,养子更是实打实的白眼狼,像这种甜甜软糯的小女儿更别提了。 小女孩的一双眼睛明亮又清透的,五官与顾云着实有几分相似。母女二人坐在一块,就跟个套娃一样,一大一小坐着。 “听闻你和离以后,还带着一个小孩,怎么不见你带出来?” 顾云这段日子在京城寻医的进度还算好,所以有了闲工夫还能听一听京城里头的八卦。 宓夏瑶正乐呵呵逗着小姑娘,随后说道:“那孩子是先前朋友托我照顾的,年纪还小,带出来也只会哭闹,等再大一点吧。” “这孩子父母竟这般狠心?” “嗯,父亲不爱,母亲怕带着身边是个累赘,听闻我要上京城,她想让我带这孩子见见世面。” “乳牙都没长几颗就想着见世面。” 顾云作为母亲,从来看不得不负责任的父母对孩子的照顾。 但碍于是宓夏瑶照看,她说了几句便没再说了。 大菜上桌,筷子动了几轮以后。二人拿起酒杯对碰了一下,饭后正经事也渐渐提了上来。 顾云有些喝醉了,但意识还是很理智清晰,说出来的话有些迷糊:“我今日瞧见你在悦来楼做生意的手段,很是佩服你的能力。” “顾夫人当初能选择我,我自是要担起这份信任和责任的。” 宓夏瑶仰头喝完了杯中酒,游刃有余地应答。 顾云摆了摆手,“你绝对不止于此。 “你能力这么好,只单单这批货布卖给你,这可不行。” 宓夏瑶扭头看了一样乳母哄着顾氏小女入睡,她正想安抚顾云让她说话小点声。 对方却拨开她的手,“我家布庄,有一位绣娘,自落水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的绣工精湛,绣的花样更是千奇百怪…… “因为她能力太过优越,顾家在唐州虽也是颇有地位,但后台靠山比我厉害的人比比皆是,我一直藏着这个绣娘。 “她似乎也没什么想在外头打拼的心思,但我既是她的东家,她是从我顾家布庄出来的人,我想着,宓夫人,这绣娘交于你,或许是最好的。” 顾云说的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 宓夏瑶愣愣的听完她说的话,她喜的是顾云终于彻底信赖她。 “你若愿意,我今日回去,就安排她入京。” 宓夏瑶不愿在这种醉酒期间谈论正事,“顾夫人,您喝醉了,等改日清醒些我们再聊这个也不迟的。” “我没醉。” “宋巧,去雇个马车来,送顾夫人回客栈。” 宓夏瑶按住了顾云企图抓她袖子的手,不给对方一点挣扎的机会。 速度极快的把人塞上马车,又叮嘱乳母带着孩子多番小心一点。 等马车走后,宋巧忍不住了。 “夫人,刚刚听顾夫人说的意思,她愿意把人才送给我们,您为何不要啊?” 宓夏瑶双手揣着袖子,站在饭馆门口。 人来人往进来吃饭的人,多少都会多看一眼这位样貌娇媚,气质非凡的女人。 “人才说到底,也是一个活生生有思想的人。咱们虽是她们东家,但也要尊重这些人的想法才是,酒桌上谈论这些,就是对他们的不尊重和不负责。 “若是顾夫人当真有心想要跟我引荐这位人才,就该先跟那位姑娘问清楚,确定了意思,再来问我才是。” 她说的话声音不大不小,在闹市内隐约还有可能被其他声音覆盖。 宋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成了,回家吧,看看小宝今儿会不会喊人了。” 她们这边才回到宓府一边的小院儿,但宓府后院的主厅里,烛光充斥着整个房间。 宓老夫人手里盘着佛珠,半眯着眸子坐在主位上。 葛氏坐在下方,满揣着小心翼翼对老夫人说道:“母亲,如今这夏瑶虽和离了,但谁家姑娘不得有个夫家傍身。整日还在外头抛头露面,又是与荣家那位公子哥儿有联系,又是与那叛徒裴星渊关系亲密…… “这传出去,宓家日后的名声都要被夏瑶糟践坏了。” 宓老夫人听罢,睁开眼睛看向葛氏。 /111/111926/29286888.html 第45章 催婚 永宁长公主的生辰寿宴开在公主府里。 宓夏瑶与宓瀚海一大早便去了宓府接老爷子时,正巧碰见了大叔公。 “大哥。”宓瀚海对这个大哥很是敬重,他先一步打了招呼。 “这皇家的寿宴,与平常寿宴可不一致,三弟带着阿瑶的时候要多多注意些。” 大叔公笑呵呵的拍了拍宓瀚海的肩膀,说道。 看着两兄弟和睦的一幕,宓夏瑶挪开了眼。 “阿瑶年纪不小了,皇家公主县主谈婚论嫁也差不多是阿瑶这个年纪了,没想着再给她找一个?” 大叔公揣着袖口,看似无意地说出这句话,实则心里的小心机,全然暴露在这句话里面。 宓瀚海嘴上的笑意有一点凝滞,“阿瑶也是经历过一回婚姻的人了,心境肯定比当时要成熟多了,孩子有孩子自己的抉择。 “开年春日应当快要殿选了,阿霖的准备如何了?需不需要我们动用点财力,看看从哪位达官贵人嘴里听到点风声?” 他也不是吃素的,上来就对大叔公抛下一个重担。 宓夏瑶站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实在是忍不住闷笑了一声。 大叔公拿她的婚事说事,父亲自然也要不留余地拿他那三番五次拿不到状元郎的儿子讲话。 她肉眼可见这位大叔公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了。 “我也是当他叔公为他着急,阿霖年纪也不小了,实在不行也该寻寻别的出路才是。” 宓瀚海慎重地拍了拍大叔公的肩膀。 就在兄弟二人面对面站着,一时分辨不出对方的喜怒哀乐时,宓老爷与宓老夫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们就此拜别了大叔公,陪着宓老爷进了马车。 宓夏瑶靠窗而坐。 刚刚大叔公上来就说的那些话,看在宓瀚海眼中可能只是兄弟之间的关照。 但与她来说,绝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提出这种话题来。 宓家这群人,表面看着和睦欢乐,若不是爷爷镇压着那群心有鬼事的叔公,他们还指不定要怎么闹自己。 等到了公主府后,宓家跟着公主府女官带领下入了院内。 露天的园子里,一张张圆桌错落摆放,她们才落座。不一会儿又有女官引着人过来了。 裴星渊今儿没跟着太子那来,他穿着湛蓝圆袍虽是常服,但布料精致绣纹……? 宓夏瑶半眯着眸子上下打量着裴星渊身上这套衣服。 她越看越觉得眼熟。 宓老夫人本来就一直在观察着宓夏瑶的一举一动,她见孙女一直盯着裴星渊看。 老夫人又看了看裴星渊。 后者神色自若的扭头正在跟女官说些什么。 等到女官走了,宓老夫人说道:“小裴是不是如今也有二十有余了。” 宓老爷本来正在跟宓瀚海聊些什么,听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宓老夫人。 后者察觉到丈夫的视线,她似乎停顿了一下。 裴星渊倒是应付从容,笑着说道:“差不多了,过了新岁,就是二十五六了。” “现在的小辈都有上进心,一心想着事业有成,也不想想年龄到这儿了,先成个家。” 宓老夫人笑的有些勉强,她匆匆说完这句话,就想着打断这个话题。 可偏偏裴星渊不如她的意,非要继续这个话题:“老夫人说的有道理,最近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宓夏瑶瞥了一眼男人,她百分百肯定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但现在成家成品多贵啊,京城都是侯门贵女的。”裴星渊丹凤眸笑意不深地看向宓老夫人。 宓老爷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宓老夫人,她身子一顿,干笑了一声。 直至裴星渊被其他官僚打招呼叫走,这桌没了外姓,宓老爷清了清嗓门,提醒宓老夫人不要什么话都乱说。 宓夏瑶看着宓老夫人阴招使不出来,心里憋笑快要乐坏了。 借此找了个机会要起身出去一趟。 才走出院子,才发现外面更院子内更加热闹,不少达官显贵站在一块笑着闲聊平日的事情。 也有一个穿着打扮靓丽的侯门贵女闲聊一二。 宓夏瑶今日的穿衣布料是特意从悦来楼挑了一匹最精致的布料裁剪而穿的,尤其是双肩搭着的披帛。 与那些世家贵女的挂在臂弯的双肩不同,她将披帛展开挂在肩头,步伐稳重,但展开犹如轻纱的披帛就在半空中飘逸生姿。 宓夏瑶气质出众显眼,有的人注意到她,但与她没有什么记忆和交际,也只是轻轻瞟一眼。 她看人多,想着绕一个圈去人少的地方呆一会。 却没料到,一个转角,迎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正对着一个女官低头说着什么。 女官警惕性强,很快就发现了宓夏瑶的动作。 此刻就像惊飞的鸟兽,女官头也不回往深处的小路跑进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 段宏林皱着眉头质问对方。 宓夏瑶将刚刚那个逃跑的女官衣衫记在心里,扭头看着段宏林。 “长公主亲自下请帖邀请的我……这儿不是长公主的公主府吗,你能来,凭什么我不能来?” 她依旧话里带刺,连嘲带笑把人刺激一遍。 段宏林似乎比之前要更沉稳一点了,他虽神色变了又变,但难得没在开口回骂她。 “你还真以为皇家人朝你抛橄榄枝就是看得起你?”段宏林冷笑一声。 他上前走了几步,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上次没把你家酒馆搞塌,真是太可惜了。” 上次?林强? 宓夏瑶也不惧怕,更没有什么慌乱,她目光坦荡地抬头看向眼前的段宏林。 他被她眼中那种坚韧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段宏林,以前没对你下手,你该感恩代谢我才是,既然你挑了我这个梁子。 “我就是忙的抽不开身,我也能轻而易举把你踩到泥土里。” 她目光上下扫描了一眼段宏林,冷笑一声说道:“你这点芝麻小官趁机多升升,别不够我折腾你的。” 撂下这句狠话,她红唇微微勾起,转身利落不带一点犹豫的离开了小道。 段宏林站在原地,目光阴恻恻的。 /111/111926/29291399.html 第46章 此刻不宣传更待何时 宓夏瑶回到院中,寿宴已经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 宋巧将准备的礼物交给女官后,回到了她身边。 “阿瑶,你认识荣家那位公子哥儿?” 宓老夫人看向宓夏瑶,神色有些复杂的询问对方。 “先前在悦来楼开铺子的时候,遇到过一群混混闹事,若不是荣大人出手帮我镇压了混混,那日恐怕我连家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宓瀚海听到这么严重的内容,皱着眉头问道:“这事儿,怎么不见你跟我说过?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什么,女儿搞定了。” 宓夏瑶看了一眼爷爷,见对方神色不变,她也没说什么,只说做商总会有这样闹事的人。 她后知后觉觉得不对劲,又看向宓老夫人问道:“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老夫人摆摆手,“刚刚左通政的荣大人过来与老爷聊了几句,他提到阿瑶,所以好奇问一下。” “啊……”宓夏瑶若有所思的回答。 宓瀚海看了一眼女儿,总觉得对方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藏着没跟自己说的。 但碍着还有老夫人在场,宓瀚海不便追问下去,只能先暂时放着。 裴星渊正巧回了位置上,而寿宴也是正式开始了。 永宁长公主落入主座,一番感谢诸位来公主府庆生的祝词后,开场生辰就算过去了。 紧接着,便是贺礼报告。 公公手中握着今日登记在案的贺礼名单,一个个念着,顺势将物件摆在了台面上。 前头都是一些大物件,一个个摆上来展示,永宁长公主点名表示了感谢喜爱之后,一个个又拿了下去。 直至宓夏瑶的礼物拿上来的时候,圆桌上的宓老夫人被那衣架子上的衣服所震惊到。 紧接着宓老夫人朝她看了过来,这也包括在座的所有人。 “青应巷青州宓氏送红梅初冬雪纺长衫袖裙一套——” 于男人们倒没觉得这个礼物有多贵重,甚至还有人觉得女人送点这种衣服,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 但识货的人见着那雪纺布料,眼前一亮。 永宁长公主站起身子,朝着衣架走了过去,这套衣裳被展开,上头的绣花可以说是更加清晰可见。 绣脚密且颜色鲜艳多变,整体配色清新脱俗却又不会过于淳朴。 这一套衣服可以说是彻底砸在了永宁长公主的心尖上。 宓夏瑶曾经隔着一道珠帘见过这位长公主,如今她在圆桌席位往上看,就见雍容大气的长公主轻抚这衣衫。 一连道出三个好字。 懂得永宁长公主的人都知道这个习性,一旦多番以最简单的话术称赞,那便是殿下对这个人的认可。 裴星渊扭头亦是错愕且满意地看着宓夏瑶。 “你怎么永远做事,都能让我觉得眼前一亮。” “那你看得少,见得也少,多看看大场面吧。” 宓夏瑶虽没看向他,但针针见血,可以说是把裴星渊欲言又止的话全都塞回去了。 他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压低了声音,“这倒也是,以后劳烦宓老板带我见见大场面?” “你知道的,我对钱不对人。” “啧。” 裴星渊庆庆地摸了摸鼻尖,坐直了身子。 高台上的永宁长公主欣赏完这套衣裳后,扭头看向席位里的宓夏瑶。 “宓姑娘,这么好的布料和绣法,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这话说的…… 如果此刻不这么干,宓夏瑶感觉自己能后悔一辈子。 被点了名的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子。 “回殿下,是民女所开的悦来楼的布料所做成的成衣。这衣裳因制作时只考虑了外形,若要上身还需民女来量裁一番才可。” 她的话坦荡又大气,在座的女人听到这儿,纷纷转头对视一眼,不需要多言,对方都明白届时她们要去干什么。 正当永宁长公主满意她的贴心安排时,圆桌前排几个侯爵府出来的大小姐多少有些不满意。 “一个在京城说不起名号的小铺子,就想着送上来个殿下穿,若是殿下有什么好歹,你们这群人的脑袋顶得住吗?” 说的话是相当嚣张跋扈。这个贵门女子,气势傲然,一看就是家中最骄纵的女人。 她趾高气昂地看向宓夏瑶,眼中的看不起,实在是太清晰明了。 裴星渊见着那人说话,他微微侧倾身子靠近宓夏瑶,小声提醒道:“这位是永义侯嫡亲的孙女,永义侯曾经是陪着陛下打过胜仗的战友,如今在京中也算是德高望重的武将,这位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叫苗琦,你悠着点骂她。” 宓夏瑶:…… 她才不惯着这种骄纵的小姑娘,“这顶不顶得住,又不是顶你的脑袋,不还是得看永宁长公主的意思吗?” 苗琦没想到她竟然敢堂而皇之与她犟嘴。 噌的一声站起来,连带着身上玉珠碰撞声下,苗琦高声说道:“你竟敢反驳我!来人!” 说着,苗琦就让身后的嬷嬷去擒拿宓夏瑶。 眼看着席位要变得一片混乱,宓老爷甚至都不顾一切要站起来。 永宁长公主皱起眉头来,她开口说道:“苗大姑娘,今日是本宫的寿辰。” 这边苗府的嬷嬷走到半路上,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宓老爷是文官,且在内阁也算是一席之地。 永宁长公主倒也不是忌讳得罪文官或是武官,她只是不愿意在自己生辰日这天还有什么矛盾在她眼皮子底下。 “宓家姑娘,你这份贺礼,本宫很喜欢,一会儿寿辰结束,劳烦来后院一趟吧。” “是。” 宓夏瑶也不与苗琦继续吵架,对方只不过是个幼稚尚未成熟的小孩,她也没必要跟一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小孩扯梁子。 这事儿被长公主压了下来,宓老爷面色隐约还是有些不喜。 永宁长公主见状,笑着说道:“听闻宓老近日在府中休息,本宫寿辰原先想着多点人多点热闹,您不会介意吧?” “殿下邀请臣来,便是老臣的福,自是不介意的。” 高手过招,三番两语之下,也算是平了这场风波。 可苗琦还是怀恨在心地看了一眼宓夏瑶。 /111/111926/29291400.html 第47章 长公主寿辰 宓夏瑶的贺礼只是一个小插曲,后头还有其他几家贺礼,等臣民贺礼送的差不多了,压轴的便是皇家那边送来的贺礼。 但经过刚刚永宁长公主点名询问,宓夏瑶、悦来楼这两个词在这群贵人群体中算是彻底炸开了花。 甚至那些与苗家本来就不对付的仇敌,径直当着苗琦的面,来到宓夏瑶身边,笑着与对方聊得相当有趣。 例如这位身着艳丽穿着打扮的少女,发髻上的朱钗更是琳珑满目。 宓夏瑶对她略有耳闻。 这位姑娘姓朱,家也是武将出生,其父是大齐往后稍稍出名一点的将军。朱大将军至今还在边关镇守,与那些在京中开始养老的苗氏武将一家是不同的。 一个是冉冉而起的新生武将,一个是老则老矣待退休的武将。 “我叫朱秀秀,家父乃昭勇将军,”少女性格开朗,她大大咧咧地搬了个圆凳坐过来,“刚刚姐姐那样说苗琦,真的让人大快人心!” 小姑娘口直心快。 她满眼崇拜地看向宓夏瑶,“苗琦这个人我早就看不顺眼她了,走个路都扭扭捏捏的,哪里像个从武人该有的样子!” 裴星渊瞥了一眼这个小姑娘。 宓夏瑶笑意盈盈地看着朱秀秀,既没有否认对方的话,也没有过多的去表示赞同。 朱秀秀是头一个过来围着她的,有的世家女见有人打了头阵,也陆陆续续地跑过来。 有的人是来问悦来楼的,有的人则是揣测她是未来永宁长公主身边的红人,多少都是想来奉承一下。 女人堆多了,坐在人群里的裴星渊就多少有点尴尬。 朱秀秀说话直率,她手里捧着酒杯,每每赞同宓夏瑶一次,就必会敬一次酒。 渐渐的,小姑娘面色泛红,肉眼可见不胜酒力。 “宓姐姐你怎么都喝不醉的。”朱秀秀紧紧地抱着酒壶,微醺半眯着双眼。 她的眼中看向宓夏瑶都是重影。 “这只是一些果酒,一时半会上不了头的。” 宓夏瑶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此刻正对着一团空气口齿不清说着什么。 “怎么能这样呢……我先前在军营里跟哥哥他们喝酒,我都可以撑到后面好几轮的!” 朱秀秀作势就要再倒一杯酒。 宓夏瑶手急眼抢了过来,她看向一旁坐着的爷爷,“我先将朱姑娘送到朱家那边。” 宓老爷摆了摆手,倒是宓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宓夏瑶看。 永宁长公主的寿辰这才将将开始,昭勇将军的挚爱小女却已经醉的有些不省人事了。 高台上得知此事的长公主,亲自下了高台,走到朱家所在的圆桌表示慰问。 朱家人先是对宓夏瑶表示歉意,长公主原来还担心朱家人会刁难宓夏瑶。 永宁长公主看向她神色不明,停顿片刻以后转身回到了高台上。 寿辰宴会往后又开了小半个时辰。 宓夏瑶正跟宓父聊着关于后期酒馆安排时。 院内正门倏然一片躁动,紧接着,就看见公公手中持着佛尘走进来。 不等高台上永宁长公主反应过来,那正门的公公一撩佛尘,扯着嗓子说道:“太子殿下驾到——三皇子驾到——” 大人物来了,坐在圆桌席位的人当然不敢坐着。 永宁长公主身为长辈,笑意温和地看着两个后辈过来,并亲自指派位置让这两位入座。 宓夏瑶隔着人群,就看见太子秦桥身旁那位身型稍稍虚弱一点的男人。 上辈子她就没有见到过三皇子这个人。 她同段家打拼入京的时候,已经是裴星渊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小贵妃,三皇子与太子早早就败落了。 再后来……就是裴星渊成了小贵妃及小皇帝亲封的摄政王,成了大齐外姓的王爷。 就在她脑海在不断回忆上辈子外界相关信息时,裴星渊注意到身旁的女人正在盯着自己看。 “你看完三皇子,再来看小爷,小爷真的很容易多想的。” 他半眯那双丹凤眸,眼中满满都是暗戳戳的小得意。 宓夏瑶从来没听到过这么荒谬的话,当下直接了当送给对方一个白眼。 “三皇子这么文质彬彬一个人,跟你这种整天手里留点血的人,就不是一个类型好不好。” 她故意惹怒裴星渊,甚至专门挑对方不同去做对比。 果不其然,男人眼神即刻沉了下来。 “所以你喜欢三皇子这种类型的?!” “是又怎样?” 她睨了对方一眼。 裴星渊听到这个答案,他只觉自己心脏骤紧,连握着酒杯的力道都不由自主的加重许多。 两个人对话氛围一瞬间低沉下来。 就在宓夏瑶以为他受到了打击,她正犹豫要不要给对方一个甜枣时。 裴星渊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后牙槽,无声冷笑了一下,眼中阴郁之意全数展开。 “那就看看他能不能活到你嫁给他那日。” 这话说的阴森森的,宓夏瑶头一回被他这种带低气压的声音吓到。 当她还在揣测裴星渊说着话的意思是什么时,高台之上,太子的声音相当嘹亮。 “本宫看着这席位在座大多都是年轻小辈,这让本宫不得不想起前些日子前朝曾有人说过那么一番话。 “大齐近年来胜流行这种晚婚晚嫁的风气,这样严重影响了我大齐培育新生儿的速度。” 永宁长公主侧头看着这位侄子,她手中敲击扶手的动作越发缓慢。 太子秦桥却是笑的一脸得意看向这位皇姑母。 “不如趁着这次人齐,且家中长辈都在现场,现场点个亲吧?” 糊涂话说出口,当即席位上有的人脸色即刻变得阴沉起来。 宓老爷紧紧地皱起眉头来,他看向高台上那位太子,眼看着怒火情绪就要上来了。 “爷爷,烂泥始终都是烂泥,就算有镀金层盖住,也遮掩不了它塑不形的结果。” 宓夏瑶在适当时机小声提醒爷爷不要乱冲动。 而就在她侧头与长辈说话时,高台上的太子秦桥目光犀利且利落地落在了他们这一桌上面。 永宁长公主顺着太子目光望过去,当即嘴角温和的笑意没有了温度。 /111/111926/29297708.html 第48章 打太子的脸 “左少卿年轻有为,又是大理寺年轻一批里的佼佼者,此番颇有成就的人都尚未娶亲,这怎么说得过去。” 太子秦桥径直点名了裴星渊的名字。 当即,在座席位的人通通把目光投到宓家这一桌上面。 有些侯门贵女是头一回发现这么一号人物。 以往听到左少卿都以为是七老八十的老头,但今日大家望过去,却看见宓家圆桌那里,竟然还坐着一位剑眉星眸的男人。 如此俊朗的大臣,在大齐里,除却荣家那位通政大人荣元洲,就是眼前这位大理寺左少卿裴星渊里。 “左少卿,近日可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吗?实在不济,要不瞧瞧本宫的——” “回殿下,前段时间暴雪临近,臣在街上看见一位姑娘开置布庄,售卖低价的成衣于贫穷百姓。 “臣那时就觉得这位姑娘心思细腻。” 宓夏瑶虽然知道自己跟裴星渊做了合作交易,知道会有这么一个插曲。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当自己彻底面临裴星渊看似真诚地说出前因后果,她会有点怪异的心思。 高台上刚刚还笑意朗朗企图给裴星渊搭线的太子秦桥。 一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 永宁长公主原先没什么笑意的脸上,意外多了些许隐忍的笑意。 “皇兄,大理寺左少卿最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否则日后还怎么推敲案件呢。” 三皇子一开始没怎么说话,直至看到太子当场红娘没牵线成功,他难得开口。 可这个开口,并非是帮着太子收回尴尬的脸面,反而把人踹了一脚。 “但皇兄向来看人准确,左少卿大人,你不若先听听太子殿下原先想让谁与你相搭。” 太子秦桥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弟弟。 隐约之间,宓夏瑶隔着那么远的席位好像都能看到太子秦桥咬牙切齿吃瘪的样子。 秦桥压抑着他几乎暴躁的脾气,说道:?“本宫从来不夺人所好。” 好一个从不夺人所好。 宓夏瑶生怕自己面部表情没有管理好,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偷笑,所以连忙压低脑袋。 直到她将笑意硬生生忍过去以后,再抬头,就发现身旁席位或多或少有些人也都低下了头。 嗯……大家或许都明白了同一个道理。 两个皇子原本是代表皇家过来替永宁长公主庆祝生贺的。 但太子秦桥这一招实在是出的莫名其妙的。 “本宫倒是多谢二位皇子的好意了,”永宁长公主疲惫了,她看着这两个小辈闹的沸沸腾腾的,“本宫年纪大了,经不住像你们这些小辈一样闹腾了,行了,寿宴就到这儿吧。” 大抵是永宁长公主害怕这两个不对头的皇子在她的地盘里吵得不可开交。 索性就将这寿宴提前结束了。 高台上的人心思各异,但席位下的人群早已蠢蠢欲动了。 拜太子所赐,裴星渊从一开始不算什么名气的大理寺左少卿,直接跃入大家眼帘。 宓夏瑶皱了皱眉头,“亏了。” 坐在她最近的裴星渊乍得没听懂她的意思。 随后,宓夏瑶十分痛惜地看向他,“早知道三皇子和长公主都愿意帮你解围,我就不帮你这个忙了。 “现在好了,你刚刚当众跟别人说有了心上人,这群虎视眈眈的贵女随便一打听,肯定能打听到我的名字。 “我未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还没收拾完段家,今天这一行,不仅还被苗琦惦记上,还要被一些恨嫁的贵女们视为仇敌。 亏大发了。 裴星渊这边心虚的摸了摸鼻尖,难得没有开口反驳她说的话。 宓老爷这边随着长公主说散宴早就站起身子来,身边一些同僚正围上来闲聊一二。 而宓老夫人也要应付那些前来打招呼的夫人们。 谁也没注意到宓夏瑶和裴星渊两个人的争吵。 就当他们预备离开院子,迎面就撞上了当初前往李府求助最后撕破脸皮的那位李大人。 刚刚宴席上,永宁长公主丝毫不带掩饰就表达自己对宓家送来那套衣服的满意程度。 再愚蠢的人,也该明白,这宓家竟然不知从何时开始,能获得长公主的青睐。 当初撂下狠话的李大人,神色紧张不自然地看向宓老爷。 李大人正想带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朝宓老爷作揖。 谁知宓老爷假装没有看见对方,扭头叮嘱宓瀚海回到府中后,第一时间要把宓夏瑶叫过去。 落了空的李大人脸色更是不自然了,但他理亏又偏偏不愿意做那个先低头的人。 两家索性毫无交集的擦肩而过。 回到宓家以后,宓瀚海叫住了宓夏瑶,随后二人前往前厅书房,打开门就看见爷爷坐在主位,满脸凝神。 他老人家说话也相当的直白,“我且问你,你开的悦来楼到底是什么目的。” 一开始只当是小辈想多多发展一点商业线路,多备点钱,孤儿寡母,他老人家确实能理解。 可是今日这永宁长公主寿辰一事,他老人家亲眼目睹了全过程,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宓夏瑶就这么被两个长辈目光凝重下,站在书房中央。 “就单纯只是想要开一个铺子呀,女儿甚至货源找的商家,也是女儿家开的布庄,这样的条件,我怎么可能会生出别的心思。” 她说的相当坦荡。 宓老爷神色凝重,不像是被说服的样子。宓瀚海知女莫若父,他这段时间一直能感觉到女儿有一种极强的不安全感…… “你当真没有生出要站队哪家派别的心思?” “我若要真想,那也该怂恿您才是,我与宓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怎能会单独一人行动。” 兴许是宓夏瑶这话说的太真诚、太有道理了。 宓老爷半信半疑的应了一声。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京中本就因为这偌大的世家盘根错节复杂难理,与我们宓家,我只希望后辈能平平安安的发展,不求大富大贵。” 宓夏瑶表面看似乖巧应答,心中却无奈叹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她愿意横插一脚,若此刻不入局,未来的局面变化,更会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111/111926/29297709.html 第49章 她丈夫是她前夫 大齐新岁将至,街道上熙熙攘攘的。 宓府大门敞开,跟宓家扯了点亲戚关系的总要上门来庆新岁,联络联络。 大厅里皆是男宾嘈杂声音隐约还带着大笑,一时热闹非凡。 宓老爷坐镇主场,接受这些亲戚亦或小辈送来的礼。 旁厅里,是以宓老夫人坐在主位,女宾屋内虽没有大厅嘈杂,但莺莺燕燕低声说话。 宓夏瑶只觉得屋内嗡嗡作响。 这偌大的京城及宓府邸,都没有宓夏瑶玩的好的玩伴。 她坐在这儿,没什么叙旧的心思。 可那些亲戚们,自从听闻在贵人寿宴上,宓夏瑶被贵人点了名,都或多或少想跟她打个招呼。 “阿瑶,你可认识这个人?” 葛氏一改平日对宓夏瑶仇敌的样子,在这群亲戚面前笑容灿烂,和蔼可亲地拽着林淼。 宓夏瑶百无聊赖,她撩起眼皮,第一眼先是看到葛氏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紧接着,她余光就看到了林淼。 “按辈分,阿瑶应当还是你的表姐,咱们这关系,可比那些个远方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要亲近多了。” 宓夏瑶神色不变,她坐在位置上也不见得站起来,“林淼,怎么会不认识,太熟悉了。” 婶侄二人一人一嘴,根本就不管林淼的脸色好不好看。 “以前我还在荆州城的时候,她说自个儿流浪到荆州城了,说什么家里没有人接济她。 “二婶,你可不知道,当初林淼有多狼狈穷酸。” 宓夏瑶笑眯眯地看向林淼,她从容不迫地伸出手来,掌心朝上勾了勾手指。 林淼心知肚明自己跟宓夏瑶到底是什么关系。 今日新岁亲戚串门,她本是不想来宓家的。 可如今的宓家在京城中,甚至比以前更显赫。 段宏林虽跟宓夏瑶有仇恨,可是他不愿意放弃宓家这样一个热滚滚的人脉。 他想着,如今宓家在京中有一番地位,怎么可能是宓夏瑶这种人能做到的。 所以说什么,都非要林淼今日趁着新岁串门这个借口,来宓家显示显示存在感。 她才刚入宓府没一会儿功夫,连宓老夫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宓家二夫人扯了过来。 甚至稀里糊涂的进了旁厅。 等到林淼反应过来的时候,葛氏已经把她带到了宓夏瑶的面前。 宓夏瑶以宓家主人公的身份阔达地说道:“在荆州城攀上了大靠山,怎么样啊林淼,日子过的舒服吗?” 葛氏是看到林淼以后,特意找人问的,就是知道林淼和宓夏瑶之间的纠纷,她特意把人带过来。 为的,就是让宓夏瑶难堪。 可葛氏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算到,她会是这么豁然开朗的一个反应。 现场这两个人的脸色各有各的色彩,宓夏瑶笑意渐深。 宓夏瑶身旁还坐着宓家旁支的小姑娘。 那姑娘一看就是受家中长辈叮嘱来跟她聊天的,她眼力见快,一下就看出其中的苗头,只可惜年纪小,摸不深。 “这位林姑娘的夫君是……?” 葛氏面色一喜,当即抢在林淼开口之前抢答道:“她家夫君原来是阿瑶的夫君。” 宓夏瑶就猜到葛氏憋着这么个坏心眼。 只是可怜那个小姑娘,一听到这么复杂的关系,当场脸色一白。 林淼也不见得有多开心,她本来这身份来的就不光彩。 来宓府就相当于自打脸面,要不是段宏林拿冷落她威胁她,今日她是真的不想来。 葛氏为自己沾沾自喜地说道:“也不知那段家人到底是什么能耐,竟然能让我们家两个姑娘都先后过去。” “据我所知,段宏林如今是礼部小官,但府中还缺了一位能管家的大夫人,啊…… “二婶婶家好像有个刚刚及笄的小姐,要不嫁过去吧?” 宓夏瑶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面前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葛氏是存心想在这个场面让她难堪。 可惜了,她与段宏林是拿的上台面的和离,想拿这个去羞辱她? “您都说了,我们家姑娘前后都肯去,林淼还是个外姓沾边的亲戚,二婶女儿姓宓,嫁去段家,还能在京城博的一个美名呢。” 宓夏瑶表面笑眯眯的,可她说出来的话却句句狠戾。 当场就把葛氏怼的脸色都变了。 坐在宓夏瑶身旁的小姑娘却觉得这些人说话笑里藏刀的,实在可怕。 她干笑一声寻了一个借口,赶忙跑开了。 林淼的脸色也没多好看,“二夫人,如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走出旁厅以后,林淼拢了拢身上的衣衫,阴沉着脸色说道:“这个葛氏当我好欺负呢?那我当侮辱她的旗子,什么人啊。” 旁厅里,宓夏瑶看着依旧脸色不好看的葛氏,轻笑了一声。 “二婶婶真的好魄力,我若是你,就绝对不会随便得罪一个人,谁知道她日后会不会靠着其他人飞黄腾达。 “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得罪一个人,我在京城见了这么多人,您是头一个。” 宓夏瑶朝着葛氏竖起了大拇指,起身往外走。 宋巧见着夫人走出去了,终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递了过去。 “夫人,这是从唐州送来的信。” 顾云自上回两人一块喝酒,她喝醉说了些胡话以后,二人之间就没有别的联系了。 主要也是,宓夏瑶先是忙着永宁长公主的庆寿,再就是爷爷和父亲这几日盯着她出奇的紧。 这就导致宓夏瑶根本就没空去找顾云聊悦来楼商会的事情。 信上顾云交代了新岁到了,唐州那一大家子的人,她这个对外当家作主的女人需要出面跟那群顾氏族人周旋; 最后信上还交代了,她会回绣坊找那位绣娘聊聊关于后来是否来京城发展的事情。 “看来上次喝酒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她欣慰的收起信件,宋巧歪了歪脑袋,担忧地问道:“夫人,那之后……” “姑奶奶!可算在院子里找着您了!” 隔着遥远的远方,就听见家仆感慨又激动的声音。 宓夏瑶快速将手中信纸收起来,等到家仆靠近。 “前厅宓二爷和裴大人快要吵起来了,三爷让小的来找您,快随小的去前厅吧。” /111/111926/29300250.html 第50章 宓二爷的倔 前厅里,宓二爷正指着大门口,毫不留情面地说道:“我们宓家从来都不欢迎叛徒。” “二叔说这话是不是有些难听了。” 宓夏瑶眉头紧紧皱起,她快步走进屋内。 刚刚来的路上,就听家仆说了,裴大人刚带人拎着礼盒进来,就被宓二爷甩了脸色,甚至还将一部分的礼盒甩出去了。 眼下闹的正是难堪的时候,偏偏宓老还因一些事儿被叫走了。 前厅没有人镇场了,这事儿自然就闹起来了。 她站在裴星渊的身旁,刚好能看到宓二爷那狰狞的脸色。 “前厅是男人的地儿,你一个女孩家家来做什么,回去!” 宓二爷见着宓夏瑶也没什么好脸色。 看着宓二爷跟发疯一样说话,她就忍不住想起后院的葛氏那不怀好意的样子。 这两公婆的脸色,如出一辙。 “我若不来,二叔能将我们家冷血无情的颜面站的稳稳当当的。” 她扯着裴星渊的袖口,把人往身后带,自己则帮他挡住了宓二爷。 但她一时之间都忘了,身高才到人裴星渊肩膀的地方,挡住了身体却挡不住对方的视线。 宓二爷理直气壮地指着裴星渊的鼻子,呵斥道:“平日我与你不合,且算家中私事,但他可是外人!” “二叔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要救济裴星渊的是爷爷,尽心栽培裴星渊的也是爷爷,这事儿你不问爷爷的意思,就凭你一个人的感觉让他难堪。 “你考虑过爷爷的感受吗?” 把宓老搬出来,宓二爷果真神色稍稍不自然了许些。 “说难听点,花钱花精力的人,不是您,您站着说话不腰疼,随随便便赶人走。 “可让那些即花钱又花尽力的人怎么想。这事儿跟您没关系,您就别乱做事!” 她仰着下颚,神色冷冽,连说出来的话都果断又不留情面。 这比先前她收买完他铺子,宓二爷找人上门质问时说的话,还要更血淋淋的直白。 好在前厅里此时没有外人在场,这丑事还不算传出去。 裴星渊站在她身后,全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敛下眉眼。 他正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宓夏瑶。 娇小的身躯,却唯独站在了他的面前。 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住。 宓夏瑶见对方不出声了,她侧头问身后的家仆,“裴大人送来的礼收了没?” 家仆怯懦的看了一眼裴大人,又看了看脸色如猪肝的宓二爷。 “没……没敢收。” 她听到这话,扭过头来又去看那个家仆。 “谁让你不敢?裴大人是什么身份,大理寺左少卿,那可是堂堂五品官员!” “小的这就去收,这就去。” 那家仆见这位姑奶奶脾气大,又字字好像在理的样子,话都不敢反驳。 立刻接来裴星渊身后小厮拎着的礼盒,小心翼翼去安置这些礼盒。 这边,宓二爷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小辈竟然都敢越到他头上来。 他沉下眉眼,转而开始指向她,威胁道:“宓夏瑶,我平日没追究你,那是因为你是三弟唯一的女儿,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裴星渊心中涟漪荡漾的差不多了。 他收回思绪,反手握着她的手,将其扯到自己身后。 单手背后,英俊的五官阴郁地看着宓二爷,“小爷是来找宓大人的,宓大人若是不见,那小爷我认了。” 他话说的含蓄,但也没内敛到哪里去。 字里行间,都在说,他见的不是你宓二爷,而是这宓家当家作主的内阁大臣宓大学士。 果然,宓二爷的面如猪肝不说,甚至还隐约有发脾气的意思。 看着面前这两个互相护着对方的小辈,宓二爷算是彻底把这两个人的仇都记上了。 眼看僵持不下,坐在一旁看戏的叔公们纷纷上前来。 “裴大人说到底也是一心想着父亲,这朝中做事儿,咱们都是过来人,谁不晓得身不由己。” “二哥消消气,说到底,是我们宓家如今在京中发展的好,小辈在外面借着我们的面子耀武扬威惯了,回家都无法无天了。” 这话说的怎么越听越难听了! 宓夏瑶气不过,她的努力从来就没有靠过宓家这群叔公的脸面! 她就要越过裴星渊去反驳其中一个叔公说的话。 谁知,手掌心传来一阵压力,大掌反手十指相扣小手。 将宓夏瑶压了下来。 她不理解,抬头望向男人。 对方微微摇了摇头,仅凭一个眼神,她就读出对方想说不要再冲动了。 跟这群人争辩是非只会浪费时间。 正巧,此刻宓府管家匆匆走到前厅。 “姑娘、裴大人,这边请,老爷在书房等着二位呢。” 老管家的一句话,算是把刚刚那番争吵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论。 宓二爷不情不愿的放人走了,他看着那对小辈的身影,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给点厉害,如今的小辈都快要闹翻天了!” —— 这边,宓府书房里,宓老正沉思看着面前的棋盘。 他等到外院脚步声。 就看见这两个小辈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坐。” 宓老指了指早就备好的座位,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听下人说,你们在前厅跟老二吵起来了?” “孙女看不过二叔所作所为,一时没忍住。等二叔气消了,届时孙女备礼去给二叔道个歉。” 宓夏瑶说的相当乖巧。 裴星渊瞥了一眼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她咬词咬句说出来的话,怎么拼在一起,就没有那么想让人信服。 “道什么歉,这事儿若不是你拦着,老二指不定要给我再丢什么脸面,不用管他,这事儿交给爷爷就是了。” 宓老摆了摆手,很显然,他并不介意宓夏瑶越长辈的面子。 在宓老的眼中,只要这孩子有能力有资本,且根儿不坏。 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干涉这些孩子的思想。 “爷爷叫你们来,是有别的事儿要说的。 “过几日,便是宫中太后娘娘要去的礼佛,届时有两个忙,还需要你们两个小辈来帮帮。” 宓老持着黑子,目光慈善地看向面前两个能力出众的小辈。 /111/111926/29300251.html 第51章 打破常规 宓夏瑶同裴星渊一道走出书房以后,两人的脸色皆是凝重。 “爷爷说的那事儿,你会干吗?” 她停住脚步,扭头看向裴星渊问道。 男人正单手背着,走在宓夏瑶后面,闻声抬起头来,“师父亲自叮嘱的话,我若不从,就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他低声自嘲的笑了一声。 看来是今天上午宓二爷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被他听进去了。 “真是奇怪了,平常你待谁都趾高气昂的,连太子都敢得罪,如今一个还不是当朝为官的人说你两句,你反而还听进去了。” 她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眼中只觉得新奇的很。 裴星渊见她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自己,就索性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你二叔说话太伤人了。” 宓夏瑶一连三个咋舌连带摇头,“难不成,这辈子能罩住你的人,不是个女人,是我二叔啊?” 裴星渊:…… 他都把氛围烘托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这个女人还觉得是外界带来的问题。 英俊的面庞上自嘲的笑意没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满嘴说胡话的宓夏瑶。 “师父想要给太子一点亏吃,于小爷来说,没有什么大影响。” “难道,你背后的靠山不是太子,其实另有其人?” 裴星渊被她这天真的话给逗笑了。 “小爷要背靠太子,当初雪灾之后还在宫中欢庆开宴那一事,小爷我根本不可能熬过去。” 上回三皇子向病入榻上的皇帝举报太子所行之事不合理以后,当初宴会在朝官员,与太子有关的,统统都受到了处罚。 这句话对于宓夏瑶来说,信息量太多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正要思索,却被男人一句话给打断了。 “与其想我,不如想想过几天的礼佛,你要怎么穿搭。” 宓夏瑶猛地抬起头来,“我没有想你!” “啊——也是,小爷我就站在你面前,何必想呢。” “裴星渊!” —— 几日之后的礼佛,确实是宓夏瑶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悦来楼近日因为长公主寿辰,布料大批量的出售,虽然不愁,但她不肯止步于此。 所以礼佛前几日,正巧新岁串门,她以悦来楼最精致的布料裁剪了一套新衣裳。 随后赴了朱秀秀递来的请帖。 新贵聚会,就只有那么几家。 人不多,但都是好相处没有那些世家带来的臭脾气的小姑娘。 宓夏瑶也是会做人的,她给每人都送了一匹悦来楼出售的布料。 “先前我还托父兄去悦来楼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布料能带回来的,结果都只打探到半匹。” 朱秀秀欣喜若狂地抱着这整整一匹布料。 乐到一定程度,朱秀秀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应太夸张了。 她挽救自己说道:“我太兴奋了,我们邀约你来,并非是说图这些布料的。” 另一边与朱秀秀差不多身份地位的小姑娘,抱着布匹,点头如捣蒜地应答。 “上次在长公主寿辰宴会上,我们都亲眼目睹宓姐姐对付苗琦。 “这个苗琦平日因为仗着自己从小在京城长大,就嘲讽我们是麻雀变凤凰,还说我们乡村土。” 小姑娘看着年纪就不是很大的样子,谈论起苗琦,还十分的生气。 宓夏瑶微微停顿片刻,外头的风吹进来,让她不得不把披在肩头的披帛重新撩起来。 这一撩,朱秀秀她们彻底注意到了宓夏瑶的全身打扮。 “宓姐姐是不是从小便在京中长大的?”朱秀秀忍不住追问道。 宓夏瑶老实交代,虽然短暂的住过京城,但后来嫁去荆州城,是近段时间和离才回京的。 她说的话相当坦荡直白,这也导致让朱秀秀这种平日虽然豁达,但因京中本地人对外排挤她们。 导致这群小姑娘的心思变得小心翼翼的。 “她们觉得土,大多是因为配色不够显眼,京中姑娘大多喜欢低调素雅的,往往越这样越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感觉。” 宓夏瑶见她们是真的陷入沉思,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她们一把。 “宓姐姐这披帛看起来好好看!我可以也这么穿吗?”朱秀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很快,她又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宓夏瑶身上。 宓夏瑶眨了眨双眼,愣了一下。 朱秀秀立刻解释道:“我们在京中从来就没有见像宓姐姐这也披披帛的,就像打破常规的感觉……” 被京中苗琦那些人压抑了那么久,朱秀秀早就生起了叛逆之心。 当事人倒是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朱秀秀她们旁的没注意,一直都在盯着她的穿搭。 有那么一瞬间,宓夏瑶心中隐约有生起了别的心思。 小姐妹的聚会内容,无非就是吐槽敌对仇人的小八卦,再不济就是苦恼家里的人管自己太严格了。 这对一个已经成婚又离婚的半个妇女宓夏瑶来说,这样的局实在是太幼稚了。 跟朱秀秀打了招呼以后,宓夏瑶以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的借口离开了。 —— 礼佛那日,一大早礼部带着巨大的阵仗从宫中出来。 太后的凤驾在前头,后头的一辆辆马车都是世家贵女及诰命夫人们。 宓夏瑶的马车在其中一辆里头,与她一道去礼佛的,便是宓老夫人。 “先前问你的话,你还没与我交代,你是如何跟荣家的公子认识的?” 宓夏瑶猜到宓老夫人会问她问题,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穷追不舍到这个地步。 “因为要置办悦来楼,打过关系所以只算是点头之交。” 她将这事儿半掩藏起来说道。 宓老夫人看了一眼她,沉默了片刻,无声叹了一口气。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宓家还有那么多姑娘等着说亲…… “唉,偏偏你又是宓家最显眼的那个姑娘。” 宓老夫人说的这句话,就好似宓夏瑶做了什么千不该万不般的事情一样。 “先前二叔不还说,孙女是外人,怎么如今还会影响到宓家姑娘的出嫁了?” 她的话不留一点情面,宓老夫人语调微微一顿,自知自己说的不对。 她连忙又说道:“我只是担心大家只看到你这么一个宓家姑娘,旁人他们不去关注。” “那就让她们多出门露露脸呗。” /111/111926/29307107.html 第52章 气死人不偿命 这一路上,宓老夫人都没敢再找宓夏瑶诉苦。 她说一句,宓夏瑶总能有新的话把对方怼的哑口无言。 礼佛的场地在出了京城以后,进山林的半山腰上。 那儿有一座皇家百年进香火的皇家寺庙。 大部队停在山脚上就不再上去了。 以太后身边红人老太监的话来说,既要上山拜佛,那就需要拿出虔诚的态度。 坐轿子上去,太轻浮了。 轻飘飘几句话,这平日在京城足不出户、再出门也不过距离家百米的饭馆的侯门世家,全都苦滋滋地往山上爬。 朱秀秀穿过人群,径直找到宓夏瑶这个大姐姐。 她神秘地靠过来,“以往我经常陪阿母来这儿礼佛,我们知晓这儿有个捷径,宓姐姐要不跟着我们一块走?” 她有一瞬间的心动,但鉴于自己现在是皇城中的红人。 若是不在这个大部队里,她总觉得有点不安全。 “既要礼佛,就不可投机取巧了。”宓夏瑶委婉地拒绝对方。 那边,最是热闹的旧世家群体抱团站在一块。 苗琦看着身旁的小姐妹身上的布料,看着光滑。 甚至在光线下,这些布料就像湖泊上波光粼粼的光线一样变幻着五颜六色的色彩。 一位诰命夫人瞧见苗琦,好奇问道:“苗姑娘,您怎么没有像她们一样这样披着披帛?” 她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少女,披帛展开披在肩头,又因布料轻薄,谈笑之间那披帛在空中轻舞飞扬着。 “我家姑娘,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这套披帛法,穿的倒是挺好看的,稳重了不少。” 苗琦顺着目光望过去,就看见三四个姑娘家互相扎堆站在一起,那披帛样式各个都一个样子。 诰命夫人乐呵呵地与苗琦又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家兴起的,有的时候连我都觉得这披帛样式挺好看。” 苗琦这几日因为在长公主寿辰说话冒犯,被家中人得知禁足了好几日。 京城里,一旦有几日不去关注,很快就会被这儿的主流抛弃。 就比如现在的苗琦,她先是迷茫的看着大家伙儿穿搭都变了样。 等到诰命夫人离开以后,她转身找到自家的丫鬟,低声叮嘱道:“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将这披帛的法子赶紧找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世家大部队开始朝着半山腰走动了。 这些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一开始还觉得热闹说说笑笑爬着,走了没几里路。 那大部队里的欢声笑语渐渐销声匿迹了。 “宓姐姐,走快些呀,上回我与阿母来的时候,吃到一个很好吃的糍粑,快来!” 武将出身的朱秀秀,身体素质倍儿好。 一口气爬好几个石梯也不带喘气的。 甚至还有工夫回头招呼宓夏瑶快些走。 平日在府邸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宓夏瑶,去的最远的,也就是悦来楼。 她提着裙袂,一开始还能面色不改的跟着朱秀秀往前走。 越走越上头,很快就原形毕露里。 饶是如此,她精致娇媚的面庞依旧努力表情管理。 “朱姑娘先上去吧,我休息一下。” “那你休息一会赶紧跟上来噢,千万别掉队了。” 朱秀秀可算不拽着宓夏瑶继续往上爬了。 看着这位体力一流的祖宗终于上去了,她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随处找了个大石头坐了下来。 屁股的石头还没坐热呢,紧接着就看到苗琦这一对,各个神色多少有些痛苦地走着。 苗琦隔着老远,就看到上方的宓夏瑶。 她肉眼可见地整理自己痛苦的表情,最后驾着高傲端庄的表情,来到宓夏瑶的身边。 “宓姑娘,也不过如此。” 宓夏瑶从来不在这个肉体痛苦的地方留体面。 她仰起头看向苗琦,太阳太刺眼,她被迫半眯着眼睛。 这样她反而像个瞧不起人。 “是不过如此,不像有的人,明明都不行了,还要强装自己很厉害,实际上腿都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敲着腿。 一句话就像一个匕首插进苗琦幼小的心灵。 苗琦脸色阴下来,扯了一把披帛转身就要走。 这不扯,没注意,一扯,宓夏瑶就注意到苗琦身上那身眼熟的穿搭。 她笑了一声,“苗姑娘看来还挺喜欢这身穿搭了,这实在是我悦来楼的福气。” 苗琦猛的回头看向宓夏瑶,她看了看身上的披帛,又看了看宓夏瑶。 很快脸色又变样了。 不过这回难的苗琦没再反驳什么,只是拽下自己的披帛。 这回是气也不喘了,腿也不软了,一眨眼就爬了上去。 身后那些看戏的世家贵女愣了一下。 一个反应过来,其他人都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 这一波人过去了,后面就空了。 宓夏瑶冷笑一声,继续敲打自己的小腿。 “还得是你的嘴,苗琦那人在京城里,那是可以惹天惹地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隐忍的笑意。 宓夏瑶头都不回,就能分辨的出来是裴星渊的声音。 他整个人神出鬼没的,这次礼佛队伍里有他,也很正常。 “你不在太子身边等着太子的话,跑来找我?” “上回长公主寿宴我说的话,可不是白讲的,同僚每天都问我什么时候能喝到我的婚宴喜酒。” 她瞥了一眼这个男人,“怎么,我陪你逢场作戏,最后还要把自己交代给你?” “小爷娶的夫人,要的是同心同好,白头偕老的,找你这种满心满眼都是心眼的女人,小爷可罩不住你。” 宓夏瑶哼笑一声,连讲几句是是是来敷衍他。 就在两个人的氛围有些冷却的时候,又来了新的一波人爬上来了。 只是这次阵仗看着挺大的,几个人持着大排扇迎面走来。 长公主不疾不徐地爬着楼梯,她看着宓夏瑶和裴星渊,倒是惊讶的一下。 他俩站起来先是跟长公主行礼问好。 “宓姑娘,裴大人,一块儿走啊。” 她看了一眼裴星渊,后者薄唇噙着得体的笑说道:“那就劳烦长公主了。” 宓夏瑶:??她那个眼神不是这个意思啊 /111/111926/29317598.html 第53章 我就是故意针对你 长公主的热情招待,宓夏瑶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裴星渊陪在长公主左右。 永宁头也没抬,笑着问道:“宓丫头是头一回跟着礼佛吧?” “前些年从外地回到京城,没赶上几次礼佛。” “裴大人礼佛经验多,让他多带带你。” 宓夏瑶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他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他对上目光,好看的剑眉挑了挑眉尾。 裴星渊:长公主都这样开口了,还不赶紧说点好话拜托我。 “礼佛只要诚心诚意,佛祖定然能听到我的心声。”宓夏瑶笑意温和,虚扶长公主走着。 后半段爬山的山路有长公主这个节奏在,宓夏瑶就算真的累,也要撑着陪她走上去。 好不容易爬到寺庙平台了,长公主终于开了金口。 “爬山也累了,去寻女官找你们的房去休息吧。” 宓夏瑶见状,她机灵地对裴星渊说道:“那就裴大人早些找着自己的房间,民女先行一步了。” 规规矩矩的话,恨不得跟对方划清界限。 长公主笑意深长地看向裴星渊,男人被她这小动作逗笑了。 —— 这边宓夏瑶寻了一个女官引路,才走到一半,迎面就看到一行穿着礼部官服的人匆匆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小官捧着东西走太快没注意到宓夏瑶,愣是撞了她一下。 “这位大人,就算你们走的这么急,好歹也该看看路吧?” 她皱着眉头望过去。 领路的礼部大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好一个冤家路窄。 她当即眼中的狠意更深了。 “你带的人?” 这话就是对领头的段宏林说的。 段宏林本想护着自己的官员,扬眉正要反驳,余光却看见宓夏瑶身边那位女官及她身后的公公们。 当即收敛了一下。 “培养的官员都大大咧咧的,你当礼部的人,平日里都是这么教的?” 宓夏瑶站住脚步,她看向段宏林笑了一声,挑着这个人的问题径直逼问。 “今日这官员可以无视我撞了我一下,明日他大可以路都不看,直接一路直闯!” 段宏林隐忍着作揖,好声好气地说道:“宓姑娘,若是哪里不舒服了,下官叫御医过来给您瞧瞧?” “挑轻避重?” 她上下看了一眼段宏林,转过身走到段宏林的面前。 “这位礼部大人的意思是说,我故意刁难你礼部的人?” “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明日我便将这事儿告诉长公主殿下,礼部看来需要好好整改一下了。” 宓夏瑶半眯起眸子,满身就像一个倒刺一样,她恨不得把浑身的刺都戳穿面前这个男人。 上一回新岁,让林淼来宓家,这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意思? 再前一次,让林淼去她酒馆又是什么意思。 让林强来酒馆闹事,他存的什么心思! “礼部大人,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对长公主解释吧。” 宓夏瑶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毫不犹豫地重新往前走去。 原先跟在她身后的女官、太监面面相觑片刻,他们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一点心思。 她们平日见过几回宓姑娘,都觉得她脾气温和,待人有礼,从来都不会因为她们是女官,就傲然待人。 今日这位宓姑娘对这位礼部大人怒冲冲,必然是这个大人所作所为不对。 一时之间,女官和太监看向段宏林的眼色都变了。 段宏林强忍着怒火等到宓夏瑶走远了,他手边甩无可甩,最后只能一怒之下,一甩宽袖,低声咒骂了一声。 —— 她被安排的厢房走的有点远,看着甚至还有点偏僻。 “姑娘,因为这次礼佛的安排的太多了……”女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她倒没什么意见,本来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 女官见这位姑娘好说话,松了一口气,赶忙退了下去。 在厢房过了片刻,不一会儿女官又走到门外,小心翼翼敲了敲门。 “宓姑娘,半个时辰后在金佛寺偏厢房,姑娘们要聚一会儿,您若是无聊,可以去偏厢房走走。” 隔着门窗,宓夏瑶应了一声。 正巧这个时候宋巧抱着行李走了进来。 “夫人,外头看着好热闹,咱们这次礼佛除了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还有别人。” 她一边放下手中的包裹,一边扭头碎碎念念说道,“奴婢还瞧见太子爷也好大的阵仗。 “这回好像还带着那个贵嫔也来了。” 宓夏瑶听见,忍不住抬头,“萧氏?” “是啊,那贵嫔阵仗比长公主殿下还大。” 宓夏瑶动作微微一顿,思索了片刻,她重新站起身来,“收拾一下,我们去偏厢房看看。” 从她的厢房走到金佛寺的偏厢房,就需要小半盏茶的时间。 等到了那儿,正好看见太子那一行人坐在那儿与金佛寺的住持客气对话。 萧贵嫔一眼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宓夏瑶,眼底一闪而过的嫉妒情绪。 在面对住持这样的大师,萧贵嫔也能一句告辞,转身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可见如今的萧贵嫔在太子东宫中有多受宠。 “这不是在永宁长公主寿宴大放光彩的宓老板吗。” “见过贵嫔娘娘。” 宓夏瑶的规矩不忘,她行礼姿态端正。 萧贵嫔微微抬了抬下颚,大大方方受了她的礼。 这边,太子与金佛寺住持客气对话完。 太子秦桥见着宓夏瑶来了,双眼一亮。 “夏瑶也是过来礼佛的?” 上来就喊人如此亲昵,路过的小和尚听到这话,忍不住把头埋的更低了。 “太子殿下。” 宓夏瑶心里只觉得晦气,她来只是想找萧贵嫔,谁知道还能撞上太子的。 “你先回厢房,本宫一会儿再回去。”太子秦桥看了一眼萧贵嫔。 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贵嫔碍事了。 萧贵嫔虽恃宠而骄,但敢怒不敢言,她只能乖巧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宓夏瑶虽站在原地,她心中早就开始想着要拿什么借口离开。 没了碍事的人在,太子秦桥也不收敛了。 他上来就大手要去摸她的的手背。 “山里冷,夏瑶穿这么薄冷不冷?” 她如避蛇蝎一样躲避开。 太子的手落了空。 /111/111926/2931759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