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委身(NP)》 01猎魔人 愿神保佑你,西莉,可怜的异乡人。 这是个古怪的梦,梦里陌生的声音称呼少女为西莉。 接着西莉看见燃烧的钢琴,法阵和鲜血,腥臭可怖的怪兽从深渊探出身子。她听见酒鬼们的谩骂,情人床笫间的密话,爱与泪的赞歌。一幕幕光怪陆离的画面从眼前飞速闪现,杂乱的声音填满她的耳朵,像是一整个世界硬是要挤进她的脑袋一样。 西莉像一只幽灵一样旁观着,但很快,熊熊烈火吞没了一切。 所有的翠绿都失去生机,恶魔于滚滚硝烟中现身。人类尖叫着逃窜,但仍躲不过死神的收割。雪原上尸横遍野,满眼尽是肉块和残肢,鲜艳的红血刺得眼睛生疼。 而西莉突然惊觉,自己似乎也被卷进了这场杀戮中。 她被盯上了。一头长着黑色巨角的怪物缓慢向她靠近。怪物长得丑陋极了,它撕扯着手中破烂不堪的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黑色的羊蹄下拖出一道望不见尽头的血印。 噩梦带给少女的绝望和恐惧太过真实。西莉哆嗦着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正当极速膨胀的恐慌让她想要大声尖叫时,那道声音又一次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少女的脑中。 嘘,不要出声。 这是自己梦中最初听到的声音,它的声音遥远,却令人觉得异常安心。 它让西莉噤声,于是少女强压下了想要尖叫的冲动。 接着西莉像是又变回了旁观的幽灵一样,谁也注意不到她了。 猎物在眼前消失让怪物异常愤怒,它开始怒吼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起来,温热的鲜血溅在雪地上,很快就被冻住。西莉只能闭上眼,默默听着猎猎的无情寒风,和尖利的悲鸣。 忽然间,熊熊的烈焰开始熄灭,怪物们也纷纷隐没于阴影之中,所有的屠戮和焦土都飞速地向远方移去。西莉的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脚下的大地轰鸣着崩塌,只有那个陌生的声音,在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 西莉,西莉,西莉··· 此刻少女终于从梦中惊醒,衣服被一身冷汗打湿,黏腻地贴在身上,鼻腔充斥着血腥味和一股腐烂的恶臭味。少女忍不住干呕,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穿着睡衣倒在一片肮脏的沼泽旁。 你醒了。突然耳旁响起了的男人的声音。 少女看见陌生的男人在自己身旁蹲下,他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灰色的头发湿哒哒地落在肩头,脸上沾着些不知是血是泥的东西,绽开的皮肉血淋淋地暴露在浑浊的空气中。 但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好看极了。 他看上去年纪叁十出头,长得像是西方奇幻剧中的角色一样,穿得也像。一身铠甲,两柄长剑,胸口还挂着一枚徽章。 男人生了堆火。一旁安静地立着匹蓝沙色的马,看上去俊美高雅。 他是骑士吗? 正当少女这样想的时候,男人的脸上忽然就出现了一个突兀的信息框。 【猎魔人好感度:12%】 【发动特殊效果“异乡人”:好感度+10%】 少女只觉当头棒喝。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自己穿越了吗?还是,梦还没醒? 男人见少女呆怔着不发一言,只当她是还没从魔物袭击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便说道: 你被毒蛛袭击了。 当科尔温找到少女的时候,她已经因为毒蛛注入的毒素而昏迷,并产生了幻觉。当然,在解决完毒蛛后,科尔温也帮少女清理了她体内致幻的毒素。 男人对这个名叫西莉的少女有些好奇。他盯着少女的眼睛眯了眯,像是只狡黠的猫一般。 她的穿着很奇特。上衣宽松,裤子很短,只及大腿根,洁白的手臂和双腿全部裸露在外。 对于如此暴露的衣饰,科尔温也曾猜想过她可能是名妓女。但他也与不少的妓女缠绵过,少女给他的感觉和她们并不一样。 我···少女迷茫地盯着男人的脸,想要问这是怎么回事,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这真的是穿越,她要如何解释男人才会相信。就算他相信了,自己又该如何回家呢。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语和自己熟知的英语并无不同。 我在哪···迟疑了许久后,少女轻轻开口问道。 这不重要,科尔温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向她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倒是你,从哪儿来的? 魔物丛生的幽暗沼泽,正常人根本不会接近这里,更别提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了。 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天亮后他将带着毒蛛的毒液回银鹿镇交差。 至于少女,科尔温确实很在意她。虽然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安顿她,但他知道少女如果离开了他,就只能葬身于魔物的口腹之中了。 科尔温已经当了大半个世纪的猎魔人了,从魔物手中救下的人不计其数。 虽然猎魔人被世人鄙夷,甚至憎恶,被冠以非人种族的蔑称。但科尔温也从未忘却自己心中的骑士之道,从未忘记他胸口印着狮鹫图案的徽章。 科尔温是个狮鹫学派的猎魔人,这就意味着他和其他猎魔人不同,他始终记得他成为猎魔人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人们不受怪物威胁。 但少女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家在遥远的另外一个世界,是一个没有怪物,也没有魔法的蓝色星球。 我只知道我叫西莉。少女垂下脑袋,低声地回答道。 少女想到梦中那个不断呼唤自己的声音,西莉,大概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吧。 我叫科尔温。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他看西莉有些瑟缩地抱着膝,便从马上取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沼泽附近潮湿阴冷,眼下才早春,她又穿得这样少,如果染上了风寒那可是很麻烦的。 科尔温朝火堆中又加了些枯枝败叶。 西莉的话很少,甚至比猎魔人还少,她只是静静地烤着火,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火光和阴影在她脸上跃动着。她看着火,猎魔人看着她。 毫无疑问,西莉是个美人。只是她和猎魔人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女性都不同。 西莉的五官并不像这里的人一样分明深邃,她柔和得好似密林中的一汪潭水。黑色的长发如绢如丝,衬得她更加肤白胜雪,楚楚动人。 “所以...你是猎魔人?” 西莉突然开口,她抬起纤长的眼睫看向男人。少女的眸子水润朦胧,像是初生的幼鹿一般。 科尔温失笑:“我不像吗?” 西莉有些疑惑,猎魔人有什么众所周知的特征吗?她对这个世界实在知之甚少,而无知又是无比致命的。她不敢胡乱开口,于是选择了奉承。 “你的眼睛很好看,我从没见过这么特别的颜色。”西莉怯生生地小声道。 这句赞美,一半出于真心,一半另有所图。 这是一个全新未知的世界,为了生存,她必须为自己找到一个有力的依靠。而眼前这位强大又绅士的猎魔人,就是自己眼下最好的机会。 【猎魔人好感度:15%】 数值唐突地上升了3%....西莉有些惊讶,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毕竟莽撞地开口,或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而与此同时,她发现猎魔人脸上的伤口似乎也已经完全愈合了。 你的脸···西莉指了指猎魔人的脸颊。那里原先有一道很深的,血肉模糊的伤处。 科尔温挑了挑眉:你知道我是猎魔人,却不知道猎魔人是什么吗? 少女看着男人,茫然地开口:是···从魔物手中保护人类的人吗? 男人笑了起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面板上好感度的上升让西莉明白,或许世人对他的看法和自己的,并不相同。 他英俊的面庞被火光照得温柔,少女突然发现猎魔人有两颗可爱的虎牙。 你困了就睡吧,我会看着的。科尔温说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可靠。 但西莉全无睡意,这荒谬的一切让她心乱如麻。今夜有猎魔人在,那天亮之后呢,自己甚至连件这个世界的衣服都没有。 明天···许久之后,西莉犹豫着开口了。这一切或许只是一场梦,但她必须努力活到梦醒之时。 明天我会先带你回镇上,淑女可不能穿成这样。猎魔人用枯枝轻轻翻了翻火堆,火舌突地窜了一下。 西莉神色放松地舒了口气,太好了。 谢谢你。她对猎魔人笑了笑。 猎魔人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徽章,没有说话。他好像笑了,西莉想道。 夜色渐渐浓重起来,西莉和猎魔人的交流很少。 大段的沉默总是显得有些尴尬,于是西莉选择用睡觉来打破眼下的局面。 猎魔人也看出了少女的小心思,只和她道了一句晚安,便再也不说话了,只安静地守着火堆。 西莉花了很久才睡着,她睡得并不安稳。 科尔温听见少女用一种自己闻所未闻的语言梦呓着。她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沼泽中显得格外清晰。火堆噼里啪啦地作响,猎魔人挪到了西莉的身边坐下。 天很快就会亮了。 不要用你的唇舌祷告,去接吻吧;不要用你的双手拯救,去抚慰吧;不要用你的身体奉献,去交合吧。西莉····西莉···可怜的女孩儿,愿神保佑你··· 西莉缓缓睁开眼睛,火已经灭了,猎魔人就坐在她身旁闭着眼小憩。 而她还在这个腐臭阴冷的沼泽之中,还在这个未知的异乡。 真是个令人烦躁的梦,西莉坐起身来。 醒了?她一动,科尔温就睁开了眼,他开口:看来你睡得并不好。 西莉垂下眼帘:是啊,梦见了一个话很多的···东西。 她抿了抿嘴。 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是这个世界的神?还是来自原来那个世界的讯息? 梦中那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像是在预言,像是在宣判,像是在忠告。 是吗?天已经亮了,等你准备好我们就可以走了。猎魔人清点了下自己的装备,站起身,走向他的马驹。 走吧,我没什么要准备的。西莉起身掸了掸披风上的尘土,拢了拢领子,戴上了兜帽。 从马面前绕过来。 科尔温拉着西莉绕到马旁,男人只托住少女的腰稍稍发力,西莉便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她甚至未能来得及发出一声轻且短促的惊叫。 它叫什么?西莉抚摸着骏马的脖颈问道。 对少女来说,骑马是件很新鲜稀奇的事情。毕竟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动物类的代步工具早已被淘汰。甚至连马这种动物,在日常生活中都很难见到。 海恩。猎魔人一面回答着,一面跨上马背。 哦!西莉在内心惊呼了一声,好近。 尤其是当猎魔人牵起缰绳时,西莉完全就被圈在他结实的臂弯中了。西莉的手无所适从,只揪住马的鬃毛稳住身子,之后便再不敢乱动,甚至连呼吸都放缓放轻。 你如果没睡好可以接着睡。 科尔温发现了少女的局促和僵硬,边说着,边轻踢了下马肚子。 马迈开了步子,马背上的人开始颠簸。 西莉从没骑过马,又只能攥着鬃毛维持平衡,所以她身体晃动得很厉害,时不时地就会狠狠撞在身后男人的胸膛上。科尔温并没说什么,只作无事发生。 但当这样的碰撞发生得越来越多,多到令人无法忽视时,猎魔人轻轻拉住了马。 抱···抱歉···西莉立刻小声地道起歉来,她藏在兜帽下的脸窘迫得通红。 少女听见身后的猎魔人发出来一声轻笑,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你可以靠在我身上的,小姐。 他的声音离得那样近,听上去诚恳又真挚,像一名真正的骑士一样。西莉甚至能想象出猎魔人说这话时的表情。 少女叹了口气,最后小声地说了句好。 她小心翼翼地向身后的人靠去,最后落在了一个滚烫厚实的胸膛中。西莉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了,她就像只应激的小鸟一样,在猎魔人的怀中僵硬地一动也不敢动。 放松点,猎魔人好笑地拍了拍西莉的肩膀。 我们很快就会到的。他说道。 西莉很快就发现,银鹿镇并不大。 进入镇子后,猎魔人带她买衣服,交付委托道具,拢共也没花多少时间。而现在,在他们即将歇宿的酒馆中,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猎魔人身边带着个奇怪的小姑娘了。 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小姑娘?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不怀好意地挤到西莉的面前。 他毫不掩饰眼里下流的意图,满口的烂牙,汗水酒气混杂的臭味都让西莉不住地恶心。她下意识向身边高大的猎魔人贴去,攥住了他的袖子。 好了,离她远点。科尔温向前一步,把男人和西莉隔了开来。 谁他妈的和你说话了,恶心的变种人杂碎!胖子破口大骂起来。 西莉有些震惊,她想象不出这个男人对猎魔人恶言相向的原因。 胖子不断地咒骂着猎魔人,西莉甚至看见他的唾沫星子溅在了猎魔人的衣服上。她茫然地抬头看向科尔温,但从猎魔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待,又仿佛是对一切都满不在乎。 但西莉生气了。 在她原来的世界里,没有正常人会在大庭广众下咒骂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 滚远些!你这头恶心的肥猪!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就割下你的舌头喂猪! 西莉在每句话里都加上了那个F开头的词,恶狠狠地骂了回去。 虽然这可能会有损她在猎魔人心中淑女的形象,但西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见不得帮了自己这么多的猎魔人被无缘无故骂成这样,她必须用魔法打败魔法。 胖子显然没料到柔弱的少女竟能说出如此恶毒肮脏的话语。他短暂地呆愣了一下,便立刻涨红了脸大骂着向少女扑去。 你这个臭婊子···!他脸红得发紫,气得胡子和脸上的肥肉都在发抖。 西莉忽然有些害怕了,虽然她知道有猎魔人在,这个男人应该奈何不了她。 科尔温还是什么都没说,又一次直直地挡在了西莉和男人之间。 只是这次,他的神情有了情绪。猎魔人不怒而威,他的眼神凌厉了许多,像是露出了尖牙的孤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动声色地威胁着男人。 于是僵持了片刻后,男人只好骂骂咧咧地悻悻离去。原先想凑热闹的人群也识相地走开,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酒馆内很快又被嘈杂的声音填满。 西莉也和猎魔人找了一处角落的座位坐下,点了些食物和酒水。坐下之后,西莉长舒了口气,像是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去了一般。 她本以为猎魔人会说些什么,但科尔温只是一言不发地喝着酒,任由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继续了下去。甚至于之后的用餐,两人也在沉默中度过。西莉尴尬又不安,却不敢开口,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吃完盘子里的食物的。 上楼吧。猎魔人在她吃完后,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西莉立刻点了点头,局促不安地跟在猎魔人身后上了楼。 楼梯吱呀作响,猎魔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西莉说道:我的钱不够买两间房,得委屈你和我挤一间了。 西莉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提了提裙摆,笑道: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科尔温撇了撇嘴:没办法,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你。 少女笑出了声。她顿觉刚刚吃饭时的尴尬都烟消云散了,脚步欢快地跟上了猎魔人。 她隐约觉得猎魔人心情不错。 02交合(H) 进了房间之后,消失了许久的信息框突然出现了。 【猎魔人好感度:30.4%】 【可进行特殊互动:交合】 少女坐在房间正中的大床上,面红耳赤了起来。 交合···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西莉在性事方面并非毫无经验,在原来的世界中她也享受过不少愉快的欢爱。性爱对她来说门槛并不高,而一位英俊的异世绅士可以让门槛一降再降。 她唯一在意的只是这个世界有避孕措施吗?在异乡怀孕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西莉边想着,边瞥了一眼正在卸下武器的猎魔人,顿觉害羞异常,赶紧移开了视线。 信息框接着闪动了一下。 【好感度30%解锁信息:猎魔人无生育能力】 真是非常及时的补充,西莉腹诽着。 对于这个世界,自己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无知又无力。虽然这个猎魔人非常绅士地为自己购置了衣装,提供了今天的食宿,但他或许就只会帮自己到这了。 少女心里很明白,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猎魔人。而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委身于他。 西莉突然想起自己在梦中听到的那个声音。 不要用你的唇舌祷告,去接吻吧;不要用你的双手拯救,去抚慰吧;不要用你的身体奉献,去交合吧。那或许就是指引自己的神谕,是神出于对来自异乡少女的怜悯,而降下的劝慰。 谢谢。猎魔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把西莉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西莉愣了一下,因为猎魔人的感谢实在太过跳脱。但西莉很快反应了过来,猎魔人是在感谢她今天那毫不淑女的行为。 那种事经常发生吗?西莉问道。 科尔温语气平淡地回答道:猎魔人可不是什么受人欢迎的职业。 西莉沉默了片刻。她很想开口问男人为什么要任由那些人辱骂,但话到嘴边又落回了肚子里,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们不该那样说你的,你明明···明明这么好。西莉垂着脑袋,憋了半天只小声地挤出了这么一句安慰。 猎魔人坐到西莉的身旁。 他伸手,克制又小心地将少女鬓边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在看清她沮丧的脸庞之后,科尔温柔声地说道:那些不算什么,请不要难过,我的小姐。 他的声音沙哑着,西莉侧过脸去看他。 科尔温的五官深邃俊美,银灰色的头发散落在肩头,暖黄的烛火在他的瞳中跳动。西莉看见他眼中坚硬冰冷的琥珀被火舌舔化,最终融成一滩香甜异常的蜜,诱人汲取。 少女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焦灼和暧昧。她心想,猎魔人的嘴唇一定很适合接吻。 你是位真正的骑士。 西莉的声音如露水滴落深潭一般的清澈悦耳。少女的话语不掺一丝虚假。她真诚地赞美猎魔人,也真诚地勾引他。 少女凑近猎魔人,她的眼神无辜又湿润。西莉最擅长这种调情了,她在男人干燥温暖的唇上落下颤颤巍巍的一吻,如蜻蜓点水。 哦···小姐··· 猎魔人一瞬间流露出无奈又懊恼的表情,但很快他炙热的吻就裹挟着浓烈的酒气,不容抗拒地落了下来。 猎魔人的手指滑入西莉柔顺的黑发中,他迫切地按住少女的后脑,与其唇齿相接,纠缠交融。紊乱又热切的吐息从两人的唇角溢出,西莉轻声地喘着,酥酥柔柔的。她的声音如同一片轻羽在男人心头上扫拂着,让科尔温喉头一紧,直觉心痒难耐。 他将少女放倒,西莉的发丝如海藻般在粗糙的床单上铺开。科尔温有些急躁地解着胸口的扣子,他俯下身深深地吻着少女,一面褪去自己的衣物。猎魔人的项链垂直地坠下,在焦热的空气中晃动着。 西莉第一次清晰地看清项链上的图案。 她纤细的手指抚上凸起的雕刻,轻声问道: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是狮鹫。猎魔人沙哑着声音,垂首轻咬西莉的耳朵。 科尔温灼热的呼吸烫得西莉浑身颤栗,她咬着唇,像只小猫一样呻吟起来。 猎魔人抽开西莉胸口的绳结,他的吻沿着少女脖颈一路向下,落在她脆弱的锁骨上,落在她白皙柔软的乳房,和鲜红挺立的乳尖上。西莉断断续续地喘着,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她抚摸着起伏在自己身上的科尔温的头发,猎魔人冰凉的项链在少女的身上拖动着,每动一下,都引起西莉的轻颤。 猎魔人直起身子,去解他的裤子。亲热了这么久,西莉这才第一次瞥见男人的身体,科尔温健硕的上身尽是狰狞可怖的疤痕。西莉胸口泛起一阵苦涩的同时,却又觉得这些曾经皮肉绽开的地方,性感得令人窒息。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划过男人的伤痕,又抬头去看猎魔人:痛吗? 科尔温眼眸中的情欲愈发浓重。他轻轻握住少女乱动的手,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但西莉没有停下,她啄吻起男人的伤疤。少女湿润的吻落在男人的肩上,落在他赤裸的胸口,落在结实的腹肌上。科尔温不禁沉吟起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又沉重。 西莉的裙子滑至腰间,她洁白的上身线条优美流畅。猎魔人再次将少女压在床上,急切又深入地吻她。他要与她舌尖交缠,与她唇齿厮磨,直至她的呼吸也同自己的一样灼热。 西莉的脸庞泛着潮红,眼神迷离地大口喘着气。 猎魔人没来由地烦躁起来,她分明就有意挑逗,眼底却藏着怯生生的无辜,总使科尔温错觉自己是在强迫她。而更令科尔温感到不甘的是,内心深处他确实想要暴虐地占有少女。 科尔温知道外面那些传言都是怎么说猎魔人的。 说他们是和魔物杂交出来的变种人,说他们是异类,说他们在被改造时失去了人类的感情。科尔温年轻时也曾想过要纠正人们的想法,他秉持着他的骑士之道,为有需要的人猎杀魔物。 七十年过去了,死在他剑下的魔物已不计其数,但人们仍惧怕他琥珀色的瞳孔,惧怕他不老的相貌,惧怕他胸口的徽章。人们唾弃他,蔑视他,辱骂他。 科尔温想,或许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他。于是他再也不流露自己的喜怒哀乐,他将自己变成了传言中猎魔人该有的样子。 但少女的话语如同咒语,轻易地解开猎魔人的桎梏,也轻易地为他带来痛苦和焦躁。 科尔温···西莉捧着男人的脸低声呢喃,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科尔温的眼睫。 科尔温滚烫的掌心覆上西莉的小腹,沿着她的大腿小腿一路熨了下去,顺势将碍事的裙子褪了下去,西莉洁白无瑕的身体令人口干舌燥。 猎魔人的嗅觉很好,科尔温能闻出少女双腿间淫靡的气味,但他不想操之过急。 科尔温的指尖隔着西莉的内裤摩擦,刮弄着那道陷进去的肉缝,那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让这个动作逐渐变成酷刑。西莉的身体发颤着,如同被虫豸的细脚所挑逗,尾椎渐渐升上麻意。 猎魔人的发丝垂落在少女的脸颊上,弄得西莉有些痒。 他的眸色深沉,如同饿狼般虎视眈眈地盯着猎物,而少女一时间也迷失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 西莉鬼使神差地抚上猎魔人的眸子。和第一次的奉承不同,她痴迷般地陷入那蜜糖般的眼睛之中,唇齿开合道:多么美丽··· 她听见男人低低地骂了句脏话,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硬又凶狠的亲吻。西莉配合得并不是很好,她来不及吞咽,两人的口涎顺着嘴角一直流至她光洁的脖颈。回过神来时,少女已被亲得狼狈不堪,不住地喘息。 科尔温扯下那层脆弱的薄布,径直将手指插进了少女的花穴。尽管西莉已经很湿了,但猝不及防的插入依旧让她小声地惊叫起来。她的身体兴奋地发着抖,而科尔温的手指也迅速在她体内搅动起来。 猎魔人显然经验丰富,他懂得如何把握轻重缓急。 西莉在他身下就如同待俎的鱼肉,随着他的动作不时地抽搐。她的腔壁滚烫柔软,紧紧绞着男人的手指,科尔温粗重地喘着气。 这对猎魔人来说并不好受,他与妓女交媾时从没有过这样的耐心,他总是立刻在女人们柔软的身体里泄欲。因为就算不需要这些前戏与技巧,他也能肏得那些妓女舒服得浪叫。 但眼前的少女不同,科尔温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那些卑劣暴戾的兽欲。 西莉的眼神迷离朦胧,下体传来的快感愈发强烈,她绷紧了身子,等待着断弦时汹涌而至的高潮。只是,最后时刻的到临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西莉很快就呜咽着高潮了,腔壁抽搐着咬紧了猎魔人的手指,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去。 科尔温缓慢地抽出手指,突如其来的空虚让西莉痛苦地哼了一声。 可以吗 ? 科尔温舔着手指上少女腥甜的淫水,声音喑哑地进行着最后的确认。 他真的很绅士,少女心想。猎魔人眸中翻涌着情欲,但他依旧在乎西莉的想法。 少女将男人粗糙宽厚的手引至自己的腰腹。 “你可以占有这具身体。”西莉喜欢含情脉脉地勾引,也懂得在该主动时主动。 她的双唇开合,仿佛吟诵了一串使人乱性的情咒一般。猎魔人只觉一阵晕眩,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狂躁的欲望了。 两人在结合的瞬间都发出了难以遏制的喟叹。 西莉甚至在男人插入的瞬间便攀上了一个小小的高潮,因为猎魔人的性器比她所体验过的尺寸都要更胜。 科尔温缓慢克制地挺动着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低低地呻吟着。即便得到了少女的许可,他也仍虚伪地想要在她面前维持哪怕多一秒的绅士形象。 西莉的手虚虚地覆在男人健硕的后背上。 她的额发半湿地贴在肌肤上,猎魔人高热的性器在少女湿润的软肉中缓慢挺动,西莉的手指因快感而微微蜷缩。 果然外国人的尺寸会更加···可观诶。少女心猿意马地想着。 但很快她就没办法走神了,因为科尔温开始毫不留情地肏弄起她了。 猎魔人掐紧了少女纤细的腰肢,在她的双腿间大开大合地抽插着,饱满的龟头碾压着撑开少女隐秘的褶皱,冲撞着最深处从未有人采撷的花心。 由于科尔温猝不及防的激烈攻势,西莉难以自持地高声呻吟起来,同时又弓起脊背,仿佛因为深深撞进身体的事物要击碎骨盆一般,不禁使人作出逃离的姿态。 对猎魔人来说,西莉的身体也很舒服。 刚插进去时科尔温就觉少女紧得异常,湿热的肉壁层层迭迭黏在自己的性器上,如同一张小嘴紧紧吸吮着他。或者说,像是要绞杀他一般。 他明明是想要温情片刻再顺理成章开始激烈的。 床被摇得吱呀作响,两人纠缠的影子在墙上摇曳着,屋内充满了淫秽的声响。 西莉像是被抽了骨一般,柔弱又无力地躺在男人身下。科尔温低下身子去啃噬少女的脖颈,那两颗虎牙的触感尤为清晰,些许的疼痛让快感更盛。西莉颤栗地叫着,胸口大幅起伏着,像是被甩出水面的鱼,拼命地换气。 少女紧紧勾住猎魔人的脖子,承受着他猛烈的进出。他胸前的银链晃动作响,平添了几分莫名的性感。 快感汹涌而至,西莉切实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对猎魔人的渴望。 嘴唇渴望着他令人窒息的吻,眼眸渴望着他滚烫而热切的注视,身体渴望着被他占有,被他毫无怜悯地摧毁。 她下意识地将腿分得更开,迎合着男人的动作。科尔温低声喘着,狠狠地冲撞着西莉痉挛的肉壁,感受着严丝合缝的结合,感受着密集得令人窒息的快感。科尔温一下下顶着少女脆弱的宫口,他在试探,也在确认。 他能明白少女的眼泪代表什么,他能听到少女媚叫中的难耐。她想要被灭顶的高潮摧毁。而他,也想要暴虐地蹂躏她。 猎魔人的体力当然是极佳的,西莉早有心理准备。 男人强烈又快速的抽插,让她放声高喊的同时流出了生理泪水。西莉从未在一场性事中被肏哭过。但当颤栗的撞击感极速地从下肢涌上时,大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便已经因这过于强烈又暴虐的感触开始自救了。 少女叫得甚至有些嘶哑了,眼泪也是完全止不住地往下掉。 而科尔温只是短暂地心疼了西莉片刻,暴戾的情欲很快又席卷而来,甚至有过之无不及。西莉不断地从猎魔人身边被撞离,又不断地被他滚烫的双手拉回。 西莉只能无力地蹬着双腿,任凭科尔温粗长的性器攻城掠地般地侵犯自己。 她时不时咬住自己的手指,试图让自己叫得没有那么淫乱大声。科尔温是西莉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不仅从魔物手下救了自己,还处处帮扶着她。西莉对猎魔人还是很有好感的,而她不想让猎魔人觉得她是个放荡的婊子。 第一次和猎魔人做就被肏成这样,实在有些不像样子。 但他粗大的性器真的舒服得令人抓狂。 西莉又一次被科尔温送上了高潮,她的身下一片泥泞。西莉颤栗着哀泣出声,自己果然无法克制不发出浪荡的声音。 猎魔人突然停了下来,他伸手拭去了少女的眼泪,与她温柔地唇舌交缠,爱抚她光洁的肌肤。少女难耐地扭了扭腰,因为她感到男人的性器在自己体内逐渐胀大了起来。 西莉对这个可疑的中场休息感到害怕和不安。 猎魔人的温柔像是沾了蜜的刀子,在汲取甘甜的同时,总要为随时可能袭来的疼痛而提心吊胆,为割破舌头的危险而颤颤巍巍。 抱歉···猎魔人忽然沙哑地在自己耳旁低语了一句。 接着西莉感到一阵剧烈又尖锐的疼痛。 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是自己之前处女膜还没破,现在才第一次被破了。但同时袭来的巨大快感让她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男人只是在她的体内更加深入了而已。 宫口紧紧箍着科尔温的性器。男人肌肉紧绷着,汗珠顺着他脸庞好看的轮廓滑下。科尔温舒服得几乎要缴械投降,只得大口喘着气,才将将压下了即将喷薄而出的灼热欲念。 过了很久之后猎魔人才开始重新抽插,但他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让西莉确信,这场漫长的性爱马上就要落下帷幕了。 射精的欲望越来越强,猎魔人浑身的肌肉都开始贲张绷紧。 科尔温俯下身用力地将少女囚在怀中,身下的力道不断加大,以至于西莉的下体都被撞得红肿起来。少女的甬道还在因为上次高潮的余韵而痉挛着,滚烫的淫水一股股地浇在猎魔人的肉茎上,软肉层层迭迭地吸附挤压着,紧得仿佛要将男人的性器推出去一般。 科尔温的身体死死压住西莉,打桩般地撞着她的胯股,少女逃不脱,只能为男人重复的有力进出而大声媚叫。 最后,猎魔人又一次挤开西莉媚红的肉壁,撞进了少女的子宫,用白浊的液体冲刷着她的肉壁。科尔温紧紧将少女压向自己,边插边射着。急促地抽插两下后,就是一下又深又久的射精。 两人的下体贴得过于紧密,紧得甚至令西莉吃痛地叫出了声。但很快,她的声音就带上了高潮的娇媚尾音。 她被射高潮了。 西莉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被肏得这么敏感,她羞赧地别过头不去看猎魔人。 猎魔人当然知道少女身体的反应,因为她下面的小嘴正一下一下咬着自己。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害羞的事情,作为一名男性,科尔温对少女的反应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科尔温轻轻扳过西莉的脸,温柔地啃咬起她上面的小嘴。 西莉闭上眼去迎合男人的亲吻。在少女的视野变得一片黑暗前,她的余光瞥见了数值的跳动。 【猎魔人好感度:65.1%】 03杀机 西莉很久没有过这样激烈的性事了。 她依着男人的胸膛低低地喘着,默许着猎魔人一切事后温存的亲吻和爱抚。 当暴戾的情欲得到纾解之后,男人对少女的怜爱和歉疚也终于姗姗来迟。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西莉蜷缩在科尔温的怀中,像只猫儿一样。少女的身子纤细又娇柔,仿佛一具稍稍用力便会折损的玩偶。猎魔人不敢用力,于是他的臂弯显得空落落的。 你···现在感觉如何?科尔温拨弄着少女的黑发,语气有些担忧。 西莉有气无力地轻笑了声:我感觉我要散架了。少女用指尖轻轻描摹男人的疤痕,撒娇般地喃喃道。 我很抱歉。科尔温低头深深地吻在了少女黑发,轻声致歉着。 【好感度40%解锁信息】 【好感度50%解锁信息】 【好感度60%解锁信息】 信息框忽地凭空出现,解锁信息的提示接连闪了好几下。 西莉被猝不及防吓了一个哆嗦。 怎么刚刚显示好感度的时候不一起跳出来啊···她愤愤地在心中无声埋怨着。 哦,原谅我,是我的疏忽。 但不明真相的科尔温,察觉到怀中少女的异动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收拾起衣装。 猎魔人衣服穿得很快。西莉疑惑地皱了皱眉,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角:怎么了? 我去拜托他们烧些热水,让你暖暖身子。科尔温用力地蹬了两下靴子,站起身来。 听到回答后的西莉,心中生出了一丝甜蜜的暖意。 她想,如果自己对猎魔人也有好感度信息的话,刚刚就该是数值上涨的时候了。但她突然又想到,在这个混乱野蛮的世界,一次舒适的沐浴或许又是一笔额外的支出。 而她知道猎魔人本就囊中羞涩。 这···需要付钱吗?西莉咬了咬唇,有些迟疑地问出了口。 科尔温似乎并没预料到少女会问这种问题。 男人一瞬间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很快他就笑出了声:别傻了,小姐。随即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科尔温离开的背影,少女沮丧地撇了撇嘴。 她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猎魔人并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选择用一句模棱两可的打趣搪塞了自己。西莉感到内疚,却又无法拒绝男人的好意,只能被自己这样拉锯不定的心情所折磨。 少女将胸中这些烦闷郁结的感受,视作对自己利用猎魔人的小小惩罚。即便这惩罚微不足道,又毫无意义。 猎魔人走了一会儿后,西莉才突然想起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立刻调出了信息框,开始查看新解锁的叁条信息。 【好感度40%解锁信息】 【猎魔人科尔温,78岁。9岁通过青草试炼成为狮鹫派猎魔人。】 【狮鹫派猎魔人以高尚的品格而为人称颂。】 78岁?!西莉有些惊讶,以她看来,猎魔人最多也就叁十几岁。 但就从她与猎魔人相处的这两天来看,猎魔人确实与普通人类有着许多不同。或许,猎魔人寿命也能比普通人长上许多呢,西莉想着。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科尔温已经当了70年的猎魔人了啊。 少女不禁回想起刚刚发生的那场辱骂,心中翻涌起一阵苦涩。原来男人真的早已习惯那样的咒骂了。人类将他视为异类,怪物将他视为天敌。正如科尔温自己所说的,猎魔人并不是个受欢迎的职业。 为人称颂···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其实西莉心里也很清楚,正是因为这样,猎魔人才会对略施好意的自己如此倾心。 想到这里,西莉突然难过了起来。她扯过单薄的床单,紧紧裹住了自己不着一缕的身子。 当然,这并非是因为她像猎魔人误会的一样畏冷。 少女只是为自己卑劣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西莉是来自异乡之人。她不过是依仗那颗蓝色星球的平和与丰沃,才具备了后天的善良。 如若她出生便在这蛮荒的世界中,在这纷争战火中,在饥荒与暴力中···她还能这般对待猎魔人吗? 西莉自问着,却久久得不出答案。少女落寞地垂着眼睫,她觉得自己真是个伪善的婊子。用肉体换真心,真是恶毒又愚蠢的行为。 这时门突然被撞开,进来了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孩儿。西莉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起来,又将身上的床单裹了裹紧。 他拎着一桶热水,看上去很是费力。 男孩儿踉跄着走进房间内,随后重重地将热水搁在了地上。水面剧烈晃荡着,最终还是洒了一些在地板上。 您的热水到了,小姐。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的雀斑像是肉汤上的胡椒粉一般,很是俏皮可爱。 谢谢你,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西莉微笑着对男孩儿答谢道。 而听到答谢的雀斑男孩儿却显得有些局促,他出神地看着少女,脸有些红。 酒馆里今天都在传,猎魔人带了个别致的美人来。 有人说她美得如同恬静温柔的月神,有人说她美得好似林间翩跹的妖精,有人说她是被猎魔人捉到的海妖,有人说她是遥远国度的亡国公主。说法很多,但没有人不认同她的美。 除了那个酒鬼胖子范斯,听说是被少女骂了,就一个劲儿地和周围人说她是个廉价的婊子。 所以听说少女要沐浴时,雀斑男孩儿就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份差事。他就是想见见这个大家口中的这位少女,究竟是否配得上那些美丽的形容。 哦,抱歉,男孩儿回过神来,拍了拍脑门说道:呃,也祝您有个美梦,小姐。 男孩儿倒着退出房间,差点撞上身后提着两桶热水的科尔温。他小声地道了个歉后,便飞快地冲下了楼梯。 科尔温放下热水,关上房门揶揄道:看来有人坠入爱河了。 西莉有些不相信地皱了皱眉:我觉得他只是有些尴尬。毕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了。 猎魔人将桶中的热水倾倒在浴盆里,对着少女挑了挑眉:“这你可说不准。” 水温正合适。西莉抬脚迈进水汽氤氲的澡盆,将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她舒服得喟叹了一声。水珠从少女白皙的脖颈上滚落,她乌黑的发丝在水面绽开,美得动人心魄,却又让人直觉危险。 如同一只真正的海妖,猎魔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 你不来吗?西莉的嘴唇看上去湿漉漉的,以至于她吐露出的话语也显得柔弱暧昧,勾得人心痒。 这盆怕是很难装得下两个人。科尔温委婉地拒绝了。 猎魔人不受人类的欢迎,所以若非必要,他们从不会进入人类的城镇。 他们在城外等待有需要的人出来委托他们,交付委托后也从不多作停留。他们远离大道,远离人烟,睡在泥泞的沼泽中,阴冷的森林里,因为这些地方不会有人朝他们吐口水。 而在这些脏乱之中露宿的科尔温,并不想将少女的热水搅浑。 少女蹙了蹙眉,对猎魔人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语气有些强硬地说道:你快进来。 见猎魔人久久不动的西莉猛地站了起来,想要将男人强行拉过来。但离开热水的包裹后,空气中料峭的寒意登时爬上少女温热的肌肤,引得她直打哆嗦。 科尔温见状不禁失笑。 他径直向西莉走去,温暖宽厚的手掌稍稍用力,便将西莉按回了温热的水中。 你可真是个任性的小姐。他对少女无奈地一笑。 就如猎魔人所说的,木桶要容纳两个人确实小了些。因为西莉占了一部分的空间,猎魔人进来后连腿都伸不直。于是少女只能和骑马时一样,再次坐在了男人的怀中。 只不过这次是赤裸着的。 和猎魔人有过肉体交欢的经历之后,西莉对这样的亲密接触习惯了些。但这样一如恋人般的举动,仍让少女紧张得心狂跳不止。 少女光洁的后背贴在猎魔人的胸膛上,一时她甚至无法分辨是水更烫一些,还是男人更烫一些。科尔温搂住西莉不盈一握的腰肢,轻轻地揉着她的小腹。他的吐息离得极近,又极热,打在少女的脖颈上,烫得她身子发颤。 为什么要这样?少女对猎魔人的动作感到好奇。 猎魔人在她的耳旁低低地笑了声:你忘记我们刚刚做什么了吗?他嘶哑的声音性感得要命。 趁她还未反应过来时,科尔温忽然不怀好意地按了下少女的小腹。 西莉羞赧地低呼了一声,因为她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身体里涌了出去。毫无疑问,那些是男人射进来的东西。 少女脸羞得通红,不知该回复些什么,只好沉默着任由科尔温摆布。 但西莉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猎魔人了。 所以···你是狮鹫派的猎魔人?过了很久,西莉轻声地问道。 她想起了解锁信息的内容,上面写着科尔温在9岁通过青草试炼,成为了一名狮鹫派的猎魔人。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十分陌生,西莉需要获取更多的信息,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她决定先从了解猎魔人开始,而现在正是闲聊的好机会。 没错。猎魔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西莉听见身后金属碰撞的响声,接着科尔温就把他的项链放进了她的手中。 欢爱时,西莉曾粗略地瞥过一眼这上面的图案。而现在,这枚刻着狮鹫的徽章,就静静躺在自己的手中。 少女摩挲着凹凸起伏的雕刻,即便她现在知道了这上面刻的是狮鹫,她仍然难以想象这种奇特生物的模样。 除了狮鹫派之外,猎魔人还有许多派别,大部分猎魔人都只猎杀魔物。 男人将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少女的颈窝里。 他的动作亲昵温情,但他的语气却严肃冷峻,少女不禁侧过头去看他。 但是要小心蝮蛇和猫。科尔温深情地看向西莉,拨弄着她的湿发。 猎魔人的名声就是被他们搞臭的,男人的语气平淡,却隐隐藏着一丝愤恨:他们的剑上有人类的鲜血。 西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尤其是猫学派,科尔温突然神色凝重地对少女叮嘱道:他们和蝮蛇,和我们都不同。 接着男人向少女解释了青草试炼。 这场试炼是一次彻底改变和强化他们身体的基因突变。试炼过程非常痛苦,十个孩子中只有叁个最终能存活下来。 但科尔温对少女描述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运气不好导致的一场高烧。 西莉握住男人的手,用她的脸颊蹭了蹭他温暖的手,她为他感到心痛。 都过去了。科尔温反握住少女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少女没像其余人一样认为唾弃他是变种人,男人就已经很感激了。 而她的怜悯和痛惜,更是他从未敢奢求过的恩典。 【猎魔人好感度:67.3%】 西莉看见面板上的数值上升,心里却并没有太多高兴的感觉。 她对男人真诚的怜惜被这样转换成一个冷冰冰数字,让少女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很卑鄙。 她不想知道自己的哪些举动会使猎魔人动心。 但男人并没有察觉到她小小的失落,继续讲了下去。 猫学派猎魔人的突变和他们都不同。 如果说蝮蛇学派的毒辣是后天培养出来的,那么猫学派的残忍就是天性和本能。错误的突变配方,让所有猫学派的猎魔人都丧失了理性,变得暴力而又激进。 他们就是一群疯子。科尔温说道。 答应我,如果你看见了戴着猫型吊坠的人,一定要离远点。 猎魔人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西莉的眼眸,等待着她的答复。直到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在少女头顶轻轻一吻。 而与屋内的旖旎不同,城外昏暗的森林中,正发生着一场悄无声息的屠杀。 刺客的动作轻巧迅速,轻而易举地就割开士兵们柔软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悲鸣,生命之火就已然熄灭。护卫沉重的身躯在黑暗中接连倒下,未发出一丝声响。 夜色中,刺客的面庞隐在兜帽之下,只有金色瞳孔闪着令人怵然的寒光。 如同暗藏利爪的猫,正紧盯着对危险浑然不觉的猎物。 愚蠢,实在是愚蠢。 刺客听见车厢中男女的谈笑风生,衣裙摩擦和喘息亲吻的迤逦之声。贵族都是些沉湎声色犬马的蛆虫,即便死到临头也要抓紧时间放纵行乐。 少年昏暗不清的脸上,露出了讥笑的神色。残忍的本性使他血脉贲张,他已迫不及待想要看见猎物惊恐万状的表情了。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甜,不知她的尖叫声如何。 终于,最后一名护卫也倒在了血泊中,刺客急不可耐地将钢剑插进了车厢。 于是寂静的森林中传出一声尖厉的哀嚎,受惊的鸟群纷纷扑簌着飞离这罪恶的血色之地。 刺客如愿以偿地听见了美妙绝伦的尖叫。他喟叹着,享受着婉转动听的悲鸣。 他慢条斯理地走进车厢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大惊失色的两名贵族。 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身穿华服的男人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他扯下自己胸口沉沉甸甸的宝石胸针颤抖地递给刺客:我是加奈琉斯的王子!宝石金币这些都不在话下!请不要杀我! 刺客并未理睬男人,只瞥了瞥他身旁抽泣的女人。 贵族女人察觉到少年的视线,她惊悚地一颤,艰涩地支吾道: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王子在听到女人自保的薄情话语后,一时忘记了恐惧,他愤怒地扯住女人的头发,大骂道:你这个下流的贱人! 刺客皱了皱眉,手起剑落,王子的手就被砍了下来。喷涌的鲜血全数溅在了女人苍白的脸上,女人惊恐地要喊,却立刻被割断了喉咙。 森林中只剩男人痛苦的嚎叫。 我知道你是王子,就是你哥哥让我来杀你的。 刺客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轻佻又愉快,他在享受王子的哀嚎。 他摘去兜帽,露出一头鲜艳的红色短发,金色的瞳孔尽是对鲜血的痴狂迷恋。 少年的面容俊朗,却笑得邪恶狡黠,如同死神一样令人胆寒。 虽然宝石我也挺喜欢,他俯身捡起那枚蓝色的宝石胸针,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的语速很慢,像是把刀子慢慢割着男人颤栗的心。然后他侧过头,斜睨着男人笑道:但我更喜欢你的血。 加奈琉斯王子的痛苦结束了。 少年轻巧地跳下车。借着月光,少年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宝石。片刻后,他满意地哼了哼,将它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但他忽地皱起了眉头,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少年在自己的手指上闻到了刺鼻的脂粉味,一定是杀那个庸脂俗粉的老女人时沾到了。他暴怒起来,大声地咒骂起那个早已咽气的女人。他朝手上吐了些口水,用力地搓着。 操!少年怒吼着。 无奈之下,他决定去这个破陋的小镇子洗个澡。 少年摘下了脖颈上的吊坠,重新戴上兜帽,将自己的眼睛和身份都隐没于黑暗之中。 每个学派的猎魔人都有他们独一无二的名声,而他也很清楚猫派猎魔人的名声。 他擦拭去钢剑上的血渍,将其收回剑鞘中。 他们挥舞钢剑多过银剑*。 这就是猫学派的名声。 *注:人们对猎魔人常见的误会之一,钢剑对付人类,银剑对付怪物。 04意外 西莉在沐浴时意外地发现了系统的设置功能。 【新角色提示:关闭】 【好感度变化提示:关闭】 【好感度信息解锁提示:关闭】 【特殊活动提示:关闭】 直到少女关闭了所有提示后,西莉才心满意足地隐去了面板。 她不想要这种像作弊器一样的插件,时时刻刻计算他人对自己的心意。 至少对科尔温,她讨厌用这种卑鄙的做法。 沐浴过后,西莉穿上衣服,于是她诱人的躯体再次被隐匿了起来。 少女直觉这条裙子并不便宜。 虽然西莉对衣服的面料材质一窍不通,但舒适与否她却能轻易分辨。在这样混乱贫瘠的世界中,精致和细腻必然价值不菲。 她摸过猎魔人的上衣,而那份粗糙坚韧的触感,并不存在于这条裙子上。 下去吃些东西吧。科尔温也换好了衣服,他对西莉说道。 猎魔人银灰色的头发湿垂在肩头,昏黄的烛光将他深邃的五官照得柔和。少了那些棱角分明的冷峻和威压感,猎魔人就像一个普通俊美的男人,放松地在和自己的女伴交谈着。 夜已深,现在正是酒馆热闹的时候。 西莉听见人群在唱一首粗鄙又欢乐的曲子,听见店员热情的招呼声,听见男人们放肆的大笑和吹牛。对于楼下的噪杂西莉觉得新奇又有趣,这是完全不同于自己世界的喧闹。 西莉的内心是向往人群的。 在原来的世界,她也选择生活在繁华的闹市中。西莉喜欢生机勃勃的街道,喜欢来来往往与自己擦肩的人流,喜欢热闹尘俗的烟火气。这让她觉得自己的生命,渺小却饱满,热烈又充沛。人群给她归属感,而她也愿融于人群。 西莉认为猎魔人和她一样,是人群中的渺小存在,但人群却排斥他。他们怒骂他是变异的人类,诅咒他与他们身上所有的不同。人群不接纳他,而他也放弃归属自己的族群。 好。西莉假装没看见男人眼中稍纵即逝的诧异,紧紧地牵住了他的手。 她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或许只是徒劳。 但根据科尔温所讲述的,狮鹫学派曾在世间留下了许多美名,学派中也有被百姓所称颂的屠龙者。不幸的是,在一场人为的雪崩后,学派便徘徊在消亡边缘,狮鹫派高尚绅士的作派才逐渐被人遗忘。 「几百年的光阴就让人类遗忘了昔日的艰苦,遗忘了他们的童谣从何而来,遗忘了他们为何要在夜晚门户紧闭。我们猎魔人只为一个理由存在:替人类解决他们无法面对的怪物。」 这是好感度60%的解锁信息,来自狮鹫派创立人埃兰的《狩魔笔记》。 这位骑士的努力,最终没能从汹涌的恶意中挽救猎魔人的命运。 西莉的目标没有那么高尚,也自知能力有限。 她想回报猎魔人的好意,想回应他对自己的好感,想让他的双耳不必听见污言秽语,想让他的眼睛不必看到憎恶鄙夷,想让世人正视他。 肉体的纠缠简单直接,灵魂的恋慕却求而不得。 猎魔人已将真心交付给了她,而现在,她的心也开始向猎魔人倾斜。她愿意分担世人对猎魔人的畏惧与偏见,愿意成为他身边的海妖。 两人下了楼后,鼎沸的喧闹声短暂地安静了片刻。 西莉不知道人群是在看她,还是在看猎魔人。她不习惯这样的目光洗礼,便匆匆地下到大厅,混进了大堂的男男女女之中。 猎魔人照旧找了个角落坐下,却点了比中午还要丰盛的食物和酒水。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科尔温知道少女会跟着他,但那就意味着她将和自己一同风餐露宿,颠沛流离。而至少现在,他还不想让她尝到饥饿的滋味。 西莉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忽然感到饿了。 中午那顿确实吃得仓促,也没尝出什么味道,之后和猎魔人做爱又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眼前这顿丰盛的佳肴对她的吸引力着实不小, 科尔温给西莉点了面包和燕麦粥,自己则点了份鹿排。等到雀斑男孩为他们送来酒水时,他用小刀割下了一半给少女。 我不太能喝酒。西莉迟疑地开口道。 没事的小姐!科尔温正准备开口,却被一旁还未走远的雀斑男孩抢先回答:这是艾尔酒,不醉人,我们这里都把它当水喝呢! 猎魔人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谢谢你,马克。 西莉并未多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确实没什么辣口的感觉,味道很甜,像是没什么度数的果酒。琥珀色的酒液中映着挂满烛火的吊灯,像是无数的星火坠入大海,这让少女莫名想起了杯弓蛇影的故事。她离开自己的世界已经两天了,目前似乎并没有任何能够回去的迹象。 想到这西莉不禁又有些低落,于是她像借酒消愁似的又喝了一大口。 科尔温的酒自然比艾尔酒要烈得多,但他也像喝水一般喝着。 西莉撕下面包,蘸着燕麦粥吃。这里的燕麦粥和她记忆中的不大一样,说是粥却更像是肉汤,还加入了豌豆洋葱一起炖煮。但扑鼻的浓香让她明白,这种做法绝不是偷工减料。 饭菜还合你胃口吗?科尔温又要了杯烈酒。 是的,谢谢你。西莉撕下一块面包递给猎魔人:但你吃得是不是有些少了? 她将自己面前的燕麦粥推了过去。 猎魔人也未推辞,蘸着肉汤就吃了下去。酒上得很快,而科尔温一口又喝了半杯。 这让西莉想起好感度50%的解锁信息,是关于他的骏马海恩的逸闻。 上面写着海恩是猎魔人在一次拼酒中赢得的战利品。狡诈阴险的商人,因为一次无聊的打赌,将自己的马输给了科尔温。 你的酒量很好吗?于是西莉好奇地开口问道。 科尔温挑了挑眉,语气似有些得意,又有些无奈:猎魔人对酒精免疫。 哇···!西莉难以置信地小声惊呼着。 这就不奇怪为什么商人会输了,即便是千杯不倒的酒鬼也敌不过对酒精免疫的猎魔人。 我们对疾病和毒药也同样免疫。科尔温又继续说道。 真的吗?这真是令人惊叹··· 西莉毫不避讳地望向男人的眼睛,少女歪了歪脑袋,湿润的眸子里闪烁着惊奇。 科尔温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他低低地笑着,将碗推了回去:你的粥要凉了。 哦,对···西莉接过碗,舀了一颗翠绿的豌豆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突然有人粗暴地撞开酒馆的门。 惊慌失措的老人卷着外面凛冽的寒风,跌跌撞撞地挤进了人群。 猎魔人!我听说猎魔人在这儿! 老人的声音嘶哑得惊人,宛若尖刀划破绸缎一般令人发怵。酒馆内热闹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散,人群静了下来,窸窣不安地交头接耳着。 没人喜欢听到猎魔人叁个字,因为这意味着怪物的出现。 或许是浑水下成群的水鬼,或许是幽暗森林中的鹿角,或许是掘开坟土的丧尸。而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里,猎魔人也是它们中的一员。 科尔温神情严肃起来,他站起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西莉望向他如融金般沉着的眼眸。 科尔温的举止绅士而又礼貌,话语中不难听出对来人的同情,男人对所有魔物的受害者都一视同仁地关切,这是他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 请你和我来!我的儿子他被诅咒了!老人声泪俱下地大喊着。 他的话语让周围的人群都倒吸一口凉气。 不得不说,人类憎恨猎魔人,却又离不开他们。普通的人类如何能对抗邪恶的诅咒呢,答案自然是不能。他们只能在病榻上癫狂痉挛,等待深渊的魔鬼来终结他们的痛苦。 好,你带路吧。科尔温答应得很快,甚至没有询问报酬。 西莉有些紧张地看向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跟着科尔温。 少女是由涓涓细流般的爱浇灌出的娇花,柔弱又软嫩。她纤细的手指握不住剑,也施展不出法术。西莉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而她最怕得就是给科尔温拖后腿了。 猎魔人看出了少女的局促,他也效仿西莉的举动,握住了她娇小的手。 没事的,你坐到吧台那里去,马克会照看你的。 科尔温低声在西莉的耳旁说道,他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猎魔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和少女像是恋人一样耳鬓厮磨地说着话。 西莉点了点头,用担忧的眼神看向科尔温:请一定小心。 少女白净的小脸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惹人怜爱。 她看上去十分紧张自己,甚至还红了眼眶,活像只娇滴滴的兔子。 科尔温怔了一下,对少女扯了个浅浅的笑容,并没有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古怪。 猎魔人感到有些不习惯,心底却又慢慢生出一种酥麻的暖意。 这种感觉很新鲜,又有些甜蜜。 他想了想,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叮嘱他,紧张他。 所有人都认为猎魔人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猎魔人收到报酬,就该去斩杀魔物,或是死于与魔物的搏斗。普通的人类谁也不会担心猎魔人的安危,他们只担心自己交付的金币是否会打了水漂。 我知道了。科尔温捋了捋少女耳鬓黑顺的发丝,柔声说道。 酒馆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西莉端着她未喝完的燕麦粥移去了吧台。她食不知味地又勉强喝了两口,就再也不想动勺子了。 您还需要点什么吗,小姐?马克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谢谢,我饱了。西莉牵强地动了动嘴角。她猜,她笑得一定不怎么好看。 就在少女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有人在她身旁坐下了。 于是西莉不禁侧首去看。 一双淬金般的眸子正饶有趣味地注视着西莉。很显然,他也在看她。 他的面庞大半隐在兜帽之下,只有几缕卷翘的红发飞了出来。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似乎与自己年纪相仿。少年的面容俊朗又灵动,却让西莉心中隐隐有些畏缩。 所以,你就是他们说的海妖?少年率先开口了。 少年托着腮,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少女。他甚至还要了杯酒,仿佛要慢条斯理地审讯她一般。 西莉思忖了很久是否该搭理他。 最终少女看了看不远处的马克,还是慢吞吞地开口了:我想大概是的吧。 少年大声地笑了起来,他说道:不,你才不是海妖。 紧接着他突然凑了过来,与西莉的脸庞离得极尽。 他将身子压得低低的,自下而上地端详着少女,西莉有些不知所措。她感受到少年的目光,热烈又毫不避讳地在她的面庞上游移着。从眉骨,到眼睛,从鼻梁,到嘴唇。 他甚至凑近少女的长发,轻轻翕动鼻翼,仿佛在嗅她的气味。 最终他的目光又落回少女漆黑的眼眸中。 少年重新和西莉拉开距离,他说道:我见过海妖,她们都是一股腐鱼烂虾的味儿。 接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少年忽地皱起了眉头低声咒骂了几句。 西莉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少年喜怒分明的性格,让她没来由地有些怕。 但少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继续说道:我叫诺伦,你呢? 西莉踌躇了片刻,最终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西莉,是个好名字,非常适合你。诺伦的笑容明朗又干净。 但他旋即又露出一种十分忧虑严肃的神情:我看见你和一位猎魔人在一起···他伤害你了吗? 西莉不敢看他的眼睛,敷衍地答道:不,他对我很好。 少女低头喝起早已凉透的燕麦粥,以掩饰心中呼之欲出的恐惧。 真的吗?诺伦咄咄逼人地继续发问。 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姐,怎么会和肮脏的猎魔人同行呢? 少年的语气明显不怀好意。他像条毒蛇一样嘶嘶地吐着信子,西莉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像凝固了一般寒冷。 西莉心中警铃大作,她忽然想起被自己关闭的系统。急忙慌乱地调出了面板,而面板上显示的信息却让她如坠冰窟。 【猎魔人lt;猫学派gt;好感度:83.7%】 【发动特殊效果“异乡人”:好感度+10%】 05惊变 答应我,如果你看见了戴着猫型吊坠的人,一定要离远点。 西莉怔怔地看着面板上的信息,科尔温的叮嘱仍言犹在耳。 可···少女僵硬地扭过头去,目光不死心地在少年胸口搜寻着。别说是猫型吊坠了,就是普通的饰品都没有,少年的胸口空无一物。 但诺伦却好似被少女的视线取悦了,他愉快地笑出了声:你在看什么呢,小姐? 西莉极力控制住自己发颤的声音。 她随口扯着谎:我以为你的酒溅在衣领上了,或许是我看错了。 诺伦像只猫儿一样眯起眼。 他看出少女的情绪和方才不大一样了,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诺伦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眸色沉了下去,胸中顿时抑塞阴郁了起来。 她不会是在怕他吧。 一想到这诺伦就烦躁地咂起舌来,但他很快就想到了补救的办法。 诺伦从斗篷的口袋中掏出了那枚沉甸甸的胸针。 那些贵族女人都喜欢这些玩意儿,他见识过她们为了这些石头愿意做出怎样下流的勾当。当然,诺伦也喜欢宝石,不过他只当它们是战利品。 对了,这个给你,就当作是见面礼吧。他将宝石胸针塞进了西莉的手中。 那头肥猪实在配不上这么美丽的宝石,但诺伦相信,这枚胸针必定很适合少女。 可惜的是,少女似乎并没有被宝石所打动。 她反而惊慌失措地将胸针塞回了少年的手里,这使得诺伦有些不高兴了。但当西莉细腻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时,他内心又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从进入这个酒馆起,诺伦就一直听到周围人对少女的议论。 他对那些天花乱坠的形容嗤之以鼻,什么妖精,什么月神,若是她真美得如此惊艳,怕是早就成为王公贵族的情人或禁脔了。 但西莉确实就如他们所形容的,清纯美丽,柔弱恬静。 他只看一眼便喜欢上她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她身上沾了那个野男人的气味,但这并不是少女的错,诺伦知道自己不该为此而责怪她。 虽然猫学派擅长隐匿气息,但面对同为猎魔人的科尔温,诺伦依旧谨慎地躲在了对面矮楼的屋顶上。 他看着西莉和科尔温亲昵地有说有笑,心中的暴戾便源源不断地翻涌了出来。 诺伦的脸因愤怒而狰狞扭曲,他不懂那个80岁的老头子哪里好,明明自己要比他更加年轻,更加强壮。 听说今天猎魔人带了个美妞儿来了啊。酒馆旁的小巷中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正讲着话。 又是两个在议论她的蠢猪。 诺伦冷冷地盯着那两人,仿佛黑夜中静伏猎物的野猫,在磨拭着利爪。 呸,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婊子!竟然愿意爬上猎魔人那种杂碎的床上挨肏! 另一个胖子破口大骂,刺耳污秽的脏话直直落入诺伦的耳朵里。 是吗?不知道要花上多少钱才能肏到那样的货呢。说罢两人就大笑了起来。 蝼蚁般的贱畜,竟也敢侮辱那样美丽的少女。 于是矫健的野猫踩过屋脊,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他露出獠牙,快而轻地撕开了胖子的喉咙。 他们所在的巷子离酒馆有些距离,少年不认为科尔温能嗅到这么远的血味。 于是他又泄愤般地在胖子的胸口捅了一刀。 那你又想怎么死呢?诺伦居高临下地蔑瞥着死胖子那瑟瑟发抖的酒友。 我···求你了···!我什么都没做!瘦如干柴的男人几乎是跪在哀求少年。 对了对了···我家里还有些首饰···! 男人的眼里突然闪起了一线生机,他胡乱地想要抓诺伦的衣角。 少年眼中流露出凶狠的嫌恶,他将脏兮兮的男人踹倒在地,后退半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可以给你!饶过我···!男人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跌跌撞撞又向诺伦扑去。 诺伦玩味地看着垂死挣扎的男人,闷闷地发出一声讥笑。 人类这种低劣的生物,在死亡面前真是如出一辙的狼狈。 无论是安富尊荣的贵族,还是贫民窟中的贱民,总是求他不要杀他们,总是说可以给他这些那些,总是让他放过他们。 卑劣的求生本能流淌在他们肮脏的血液里,促使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可悲的乞求。 可他从不会放过他们。 诺伦眸色冰冷地举起剑。 换作平日,他可能会很享受男人惊慌失措的丑态,而眼下他实在太过愤怒,只因这两条蛆虫亵渎了他纯洁的小花。 但少年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完美办法。 诺伦欣喜若狂地将男人从地上一把扯起:好啊,带我去你家! 男人不知是什么让如恶魔般的少年改变了想法,他只知道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才能活命。 他小跑着向自己的家赶去,少年紧随其后。 啊,她的名字是什么呢。 诺伦已经迫不及待地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虽然他极其厌恶她与狮鹫学派的人在一起,但她看上去并不害怕猎魔人。 即便是面对猎魔人,她清澈的瞳孔中也没有畏惧,没有嫌恶,没有那些露骨的好奇。 只有最纯粹的温良和洁净。 那双漆黑安静的瞳孔,如同最为昂贵稀有的黑珍珠。 是诺伦的战利品中从未有过的色泽,引得少年不禁想去撷取那份纯净。 少年的猎魔人生涯还不算长,而仅仅二十年他就已臭名昭着,令人闻风丧胆。 杀怪物赚不到多少个子儿,所以诺伦选择杀人,反正他也擅长,他可要比那个死脑经的狮鹫派赚得多了去了。 到了到了。男人气喘吁吁地在一个破旧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诺伦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定睛看了看,屋子里正亮着光。 他挑了挑眉:家里有人? 是我父亲。男人怯怯地看着诺伦,他生怕少年突然反悔,自己又要小命不保。 诺伦沉吟片刻,狡黠一笑:那更好了。 他的声音像林间的鸟鸣婉转,却是在下达死亡的最后通牒。 男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觉脖颈一阵刺痛,少年向他体内注入了什么。 随后他的五脏六腑剧痛着极速膨胀起来,干瘪的肚皮被错位畸形的内脏撑开。可怜的男人发出尖厉的哀嚎,四肢的骨头也咔咔作响地扭曲起来。他的头发迅速脱落,变得像是邪灵一样稀稀拉拉。 听到动静的年迈老人跑了出来:怎么回事?! 诺伦作出急切又害怕的模样:请问您是他的父亲吗? 他强忍着恶心支着已经不能称作为人的可怜男人朝屋内走去。 是的!他是我儿子!他这是怎么了?! 老人不敢相信眼前的怪物是他的儿子,他只能通过衣着打扮勉强辨认着。 他似乎是被诅咒了。诺伦假情假意地说着。 他一边扫视着老人家内部的陈设,一边将男人敷衍地丢在床榻上。 但现在银鹿酒馆里有位猎魔人,您可以找他帮忙。 少年本还想找找那人口中的首饰,但想来一个贫穷人家的首饰也值不了多少钱。 于是他便失了兴趣,直接交代老人去找狮鹫派的死脑筋来。 老人急匆匆地冲出家门,诺伦也隐入夜色之中。 他的腿脚自然比年迈的老人快得多,他很快就又回到了蹲点的屋顶,等着老人的出现。 只要科尔温和他一起去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普通的人类不懂,但猎魔人一定能看那并非诅咒,而是一种恶毒又阴险的猛毒。 它无药可解,最终会将中毒者折磨得不成人形,爆体而亡。 而像狮鹫派那么正直的骑士,必定是不忍心看他被活活折磨死的。 诺伦看见老人冲进了酒馆,带走了猎魔人,一切都如他所料。 少年低低地笑了出来,他已迫不及待想欣赏猎魔人的死了。 狮鹫派的人总是同情心泛滥,明明都是些肮脏的变种人,却偏偏要装成伪善的骑士。 诺伦猜科尔温会帮男人提前结束痛苦,在他得知男人已无法得救的情况下。 但这正是最美妙的地方。 这种毒之所以阴恶,之所以凶险,是因为它懂得如何折磨人。 在中毒到爆体而亡,大概需要一两个小时,期间中毒者将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扭曲和痛苦。但若是有人企图结束中毒者的痛苦,毒素将会迅速从尸体内溢出,熄灭在场所有生命的火光。 这是只有猫学派的人才知道的秘密,因为就是他们调制出了这种可怖的药水。 其余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早就已深埋在阴暗潮湿的泥土下了。 残忍是他们的天性,而他们也乐于将天性发挥极致。 诺伦轻巧地从屋檐上跳下,他收起自己的剑和项链,戴上兜帽。 少年并不担心少女会害怕他。 她都不怕狮鹫派的老顽固,想必也不会怕自己。但他不想引起人群的骚乱。 因为接下来可是他和她,重要的二人世界。 西莉怕极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错觉,她甚至从诺伦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你好像在发抖呢,少年关切地凑近,极自然地拨弄起西莉的黑发,然后自顾自地说道:给你点些热汤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西莉鼓起勇气拒绝了少年。 再这样下去很危险,西莉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即便诺伦对她的好感度甚至比科尔温的数值还高,也只让少女毛骨悚然。 西莉从未觉得一见钟情如此惊悚过。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西莉作出忸怩的姿态,支吾道:我想去上个厕所··· 少女的举止行为都尽量表现得自然,她不能让少年怀疑她。 西莉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她必须找到科尔温。 哦,是我疏忽了。诺伦他耸了耸肩,示意西莉不用顾虑她。 抱歉,我很快就回来。西莉笑着向诺伦致歉。 接着她又向雀斑男孩儿问道:马克,你能告诉我厕所在哪里吗··? 少女的神情羞赧,似乎对问出这个问题感到十分难为情,但事实上西莉的心脏却狂跳得几乎要令她晕厥了。 马克有些受宠若惊:当然,我去取盏灯,外面有些黑了。 西莉轻轻笑道:谢谢你。 接着她再次向诺伦点头致歉,随后便跟着雀斑男孩去往了酒馆后面的马厩。 当西莉身后的门缓缓关闭,确认她已从猎魔人的视野中消失后,少女立刻话锋一转,焦急地向马克询问:马克,你认识刚刚来找猎魔人的老人吗? 马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了少女唐突的提问:是的,他儿子总赊账,经常都是他父亲来为他付清欠款的。 西莉又继续追问着: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少女的口吻急迫又慌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发生了一些状况,我现在必须找到猎魔人! 马克困惑地看着少女,少女没头没脑的话让他一下子懵住了。 但忽然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对少女笑道:是刚刚那位先生让你不舒服了吧?没事的,你只要给我使个眼色··· 不是的!西莉哭泣着打断了男孩的话。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没有时间了!如果你知道他家在哪儿的话请告诉我! 马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位柔弱的女士如此恐惧,但这让他明白了事情的急迫性。 于是男孩儿不再多说什么。 他一手握住西莉的胳膊,一手举着灯。马克低声道:跟我来。 猎魔人,我的儿子··· 老人不忍去看床上那畸形又丑陋的东西。 刺耳的哀嚎像是一柄铁锥,一下一下敲打着他脆弱的耳膜。 科尔温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老人这个悲伤的消息。 男人叹了口气,缓慢地开口道:这不是诅咒,是毒。 科尔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沉吟了片刻,掷地有声地说道:他已经没救了。 老人怔神地看向猎魔人,他浑浊的眼球渐渐湿润了起来。良久后,他颤颤巍巍地扑向猎魔人,用干枯无力的手揪住科尔温的衣领。 你们不就是干这活儿的吗?!为什么不能救!你们这些非人的杂种,就是你们诅咒了我儿子!老人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他徒劳地扯拽着猎魔人,却无法撼动科尔温一丝一毫。 我很抱歉,猎魔人并没有制止老人的行为。他的声音冷静沉稳:但我们可以早点结束他的痛苦。 老人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悲痛地望了望床榻上已不成人形的怪物,那痛苦的悲鸣如同刀子剜着他的心一般。 老人又看了一会,终于他像是做好了告别一样,拖着削瘦的身子缓缓离开了房间。 猎魔人并没有犹豫什么,即便接下来他要斩杀的是一个人类。 科尔温从腰后拔出了把不常用的短刀。 就算是短刀,只要刺穿心脏就能一击毙命,他没必要将场面搞得血腥。 毕竟这是一场解脱,而非一场杀戮。 科尔温对床上扭动的人轻声说道:很快就结束了。虽然他似乎已听不懂人的语言了。 随着刀刃刺破皮肉的声响,令人发怵的嘶鸣也安静了下来。 科尔温慢慢将刀抽出,小心地不让血液飞溅出来,接着他听见老人哭了起来。 正当猎魔人要往外走时,空气中不自然的腥臭让他扇动了下鼻翼。 他很快想起了这种熟悉又致命的气味。科尔温立刻向老人警告,却看见老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了了。 科尔温也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他用剑支撑着自己逐渐沉重的身躯,艰难地向外挪动。 他不会忘记这个气味的,一股硫磺烧灼的臭味。 剧毒蟹蜘蛛,黄紫夹杂的丑陋生物。科尔温曾经的伙伴就因为它的毒液而丧命。 小伤而已,我不会有事的。这是他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猎魔人的肌肉开始剧烈地扯痛起来,但他仍坚持着走出屋子才重重地倒下。 科尔温感觉从自己的口鼻中涌出了猩热的鲜血,他痛苦地低吟起来。男人困难地呼吸着,却不断被自己的血沫所呛到。 猎魔人逐渐开始神智不清。他好似看见少女白皙的脚踝,在草丛中忽隐忽现,由远至近地向自己奔跑而来。科尔温还听见少女在喊他的名字,男人想了想,除了在床上调情以外,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科尔温!科尔温!我的天呐! 西莉显然未料到科尔温会气若游丝地倒在血泊中,而和她一起赶来的马克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她的心极速狂跳着,大脑一片空白。少女感觉她似乎要失去科尔温了。 西莉提起裙摆向科尔温跑去,却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拽住了,接着她听到有人重重倒在地上的声响。少女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背对着那人,她无声地呜咽了起来。 西莉浑身都止不住地抖着,她的手脚从未如此冰凉过。 她猜到是谁了。 “你为什么要撒谎?” 少年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听上去不太高兴,似乎压着隐隐的怒火。 西莉战栗着回过头,满脸泪痕地望着月下的少年。 诺伦摘了兜帽,血红的短发在寒风中摇曳着。 少年金色的瞳孔中满含着悲伤和不解,他手中的剑刃鲜血淋漓。西莉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马克,终于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杀他!西莉绝望地向哭喊着。 雀斑男孩的小提灯掉在草丛里,明灭地闪烁着。马克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却因为自己早早地便死于非命。 少女摔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痛苦地紧闭双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滑落。 你不该对我撒谎。 诺伦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伸手捏住了少女脆弱小巧的下巴。 西莉察觉到少年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了。而不合时宜跳出的提示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 【猎魔人lt;猫学派gt;好感度:56.1%】 少年对她的好感大幅下降了。 而诺伦的好感数值,在西莉看来就是自己的生存几率。她畏惧地看着诺伦,嘴唇不断地颤着。 我最恨撒谎的人。诺伦咬牙切齿地说道。 06告白(H) 但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诺伦松开了手,转而温柔地去擦拭西莉的泪珠,他噙着无辜又干净的笑意看着她。 西莉为他的抚摸而屏息发抖。 仿佛他下一秒又要心血来潮地改变主意,去拧断她脆弱的脖颈。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少年的眸色忽地沉了沉,似乎在警告西莉不要再节外生枝,不容许她再忤逆他。 但寒风中鲜血的气味仍温热着,这让少女痛心,也让她畏惧。 于是西莉的泪又止不住地落在了诺伦的手上。 诺伦有些心烦。 他手上力气加重了些,不耐烦地擦着西莉的眼泪。 少年确实热衷于看蠢货们因恐惧而涕泗横流的模样。他享受他们的颤栗,享受他们的求饶,享受他们的绝望。 但他独独讨厌少女哭,尤其是因为怕他而哭。 这让诺伦更加憎恶起倒在地上的科尔温。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同少女那样亲密,同她笑,同她耳鬓厮磨。而她却惧怕自己成这样,像只随时会被惊雷吓死的兔子,怕得抖个不停,怕得泪落个不停。 于是他手上的力气愈发的重,西莉察觉到他的怒气,泪也因害怕掉得愈发的快。 他已经死了! 终于诺伦暴怒地向少女大吼起来,他的表情因嫉妒和愤怒而扭曲。 少女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干,一滴又一滴,将他不多的耐心和温情都生生磨光了。 【猎魔人lt;猫学派gt;好感度:53.2%】 好感度冰冷的数字又降低了。 西莉浑身哆嗦着,她咬紧了嘴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哭泣的声音。 她以为诺伦只是讨厌她哭,但刺痛少年的是她怯生生的眼神。 诺伦的眼神渐渐冷却了下来,没有了嫉妒愤怒,也没有了不久前的温柔耐心。 他冷漠地看了西莉片刻后,金色的瞳中又骤然升起一星扭曲的怒火。而火愈烧愈旺,最终将少年的眼眸都烧得火热痴狂。 别这么看我。诺伦的声音冰冷严厉,他一把拽起西莉,拉着她便向屋内拖去。 嗜血的猫咪被激怒了。 于是它收起了亲昵的撒娇,露出了利爪和暴戾。 少年的身形削瘦,力道却大得令西莉难以置信。他走路的速度很快,拽得西莉不断踉跄。 西莉心中的恐惧翻涌起来,她崩溃地大叫起来:不!放开我!不! 但这根本阻止不了诺伦。 他只是沉默地钳紧了少女的手腕,更加强硬、不容抗拒地将她扯向自己。 在西莉被拽进屋内前,她回头望了一眼科尔温。 那个下午还在和自己温存的滚烫肉体,现在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苍白又脆弱。 而自己什么也不能为他做,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少女绝望地哭了出来,她接受不了,也不愿接受男人的生命正在流逝的事实。 但西莉不敢再激怒眼前的少年。 她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科尔温的名字,试图将他从死神的身边唤回。 西莉向一切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神祈求,向这个世界所有的魔法和元素祷告,她向日月星辰乞愿,向林木湖泊恳求。 少女向一切的可能与不可能,祈求科尔温不要离开她。 屋内点着一根极小的蜡烛,空气中弥漫着浓稠腥臭的血味,家具也散发着潮湿腐烂的霉味。 西莉看见地上蜷缩着的老人尸体,他痛苦地翻着白眼,口唇大张,干枯的手指紧紧抠着自己的脖颈,像是窒息而死。 而床上他那受诅咒的儿子,西莉紧捂着嘴才没使自己吐出来。血腥味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西莉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丑陋可怖。他胸口有一大片凝固的黑血,像是被刺穿了心脏。 但她根本没有细看的时间,诺伦就踹开了旁边破烂不堪的房门,将她拽了进去。 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亮光。 但西莉看见有一张床,她立刻明白少年要做什么了。 诺伦粗暴地将她甩在了床榻上,西莉惊叫着立刻就挣扎着起身要逃走。 但猫从不会放跑自己的猎物,除非他是要残忍地戏弄它。诺伦将少女按倒在床上,双手紧紧地钳制住她的动作,俯下身就粗鲁又焦急地吻她的脖子。西莉不停地挣扎,一边哭一边哀求着少年放过他。 但回应她的只有面板上冰冷的数字,一降再降。 结果到头来她也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诺伦丝毫没有理睬少女的哭喊和挣扎,他心中的阴郁和怨恨源源不断。在他心中恬静善良的少女,理应和他人所不同。她不该怕他,不该怯生生地看他,不该求他放过她。 他明明给了她机会,也耐下性子安抚她,让她选择他。但她依旧选择抗拒自己,这让诺伦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西莉无助地挣扎着,泪水不停从眼角滑落。诺伦啃咬着少女的脖颈和肩窝,他的力道并不轻,让西莉产生错觉,少年是要将她拆骨剥皮地吃入腹中。但少年确实是要吃她,在另一层意思上。 黑暗中她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痛苦的粗喘。 西莉隐隐觉得自己让他伤心了。 我很抱歉伤害了你···想到这,少女鼓起了勇气,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她忽然好像明白好感度下降的原因了,她的畏惧让少年伤心了。 西莉决定将主动权重新掌握在手,将这场单方面的强奸变成一场和奸。 当她取悦了少年后,他或许会愿意拯救性命垂危的科尔温,即便这场毒辣的暗杀可能本来就是他安排的。 而这个世界中脆弱无力的她,并没有太多能做的事,她总要一试。 诺伦听到少女细若蚊吟的道歉后,他抬起了头,有些欣喜地看向她。 少女的脸上仍挂满泪水,但她似乎没有那么抗拒自己了。 诺伦不知她是想通了,还是准备耍什么花招,但他就是没来由地要相信西莉。 少年真的很喜欢眼前的少女,他能看出西莉柔弱的表象下,有着坚韧的芯子。她的善良如同轻纱般柔软细腻,却又如缠拧在一起的树藤般笃定。 他几乎差点就要以为她和那些肮脏的人类一样了。诺伦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懊恼,又为少女态度的转换而雀跃。 他还从未陷入恋爱过,少年很清楚少女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了他太多的情绪。 他明白自己不该这样,但他无法控制。 西莉见少年的态度有所缓和,便试探地将手抚上他的脸庞。 她的指尖泛着凉意,诺伦微微地战栗起来。 少女轻轻抚过诺伦的发丝,他的头发并不像科尔温那般粗糙,却也柔顺得不像一名刺客。 倒像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小王子。 西莉看出他并不讨厌这样,便又大胆了些。 少女抚过他纤长的眼睫,抚过他挺立的鼻梁,最后抚过他光滑的脸颊。她忽然发现少年脸颊的右侧有一道浅长的伤疤。 【猎魔人lt;猫学派gt;好感度:60.7%】 西莉悬着的心稍微落了落,至少她的存活几率又升高了。 但少年这样毫不掩饰地喜欢她,只是这些极为普通的动作和话语,就能让他的喜欢回温至此,西莉觉得心中有些不好受。 诺伦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主动一样。 而西莉也决定速战速决,毕竟她不知道科尔温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这场通奸会延续多久。马克已经因为自己的愚蠢而牺牲了,她现在只能尽力去救科尔温了。 西莉阖起眼,轻轻地贴在了少年的薄唇上,接着她伸手松解开衣裙的腰封。 诺伦也非常配合,他急不可耐地撬开西莉的嘴唇舔弄了起来,迫切地将她的衣服全数褪去,将她压倒在床上,双手紧贴着少女柔软的身体便揉抚了起来。 少年的呼吸紊乱又粗短,不断地攫取着少女的香甜。他的吻热切又急迫,不停地吞咽吮吸着。 少年并没什么余裕,他从没和女人做过这种事情,偶尔情欲上来也只是靠自渎解决。 外面那些女人们太脏,身上那些脂粉和男人的味道都直让他作呕。况且诺伦本来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总是被迫看那些王公贵族恶心的交媾,是个人都会提不起兴致的。 但她不同,诺伦喜欢她身上恬淡温柔的气息,那味道让他心醉。 少年很快就将碍事的衣裤都褪了去。 诺伦看见床头有半根蜡烛,他做了个简单的手势,施放出伊格尼法印将其点燃。 他不想错过少女的任何表情。 当微弱的烛苗摇曳着亮起,少年看见西莉的双颊潮红着,如同经过了一场激烈的交媾。 她喘息着,洁白的胸脯不断起伏着。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满整张床,她的嘴唇被亲得红又湿润,看上去让人好不心动。 诺伦粗喘着将西莉的双腿分开。 他的肉茎抵着少女的穴口急躁粗乱地撞了几下,便直直地就挺进了她的身体。 西莉并没有那么湿润,甚至还有些干涩,少年突然的挺进让她感到一阵撕裂的生疼。 诺伦虽然身形削瘦修长,性器却粗长肿胀。他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美妙,所以并没有立刻抽插。 诺伦品味着他们紧紧结合的私处,感受着少女隐秘的褶皱,柔嫩的软肉。而西莉则安静地用她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少年有些恍神。 这一刻,诺伦觉得自己独占了少女纯粹的温良和恬淡。但他又没来由地深信不疑,他永远也无法真正地拥有少女。 他在少女身上渴求的那份纯净,将永远排斥憎恶他双手的鲜血。 但诺伦不介意,他从未奢望拥有少女。 他唯一卑微的愿望,就是让她接受自己的爱,接受自己这疯狂又炙热的情感。 诺伦粗暴地抽出肉茎,又压着少女的双腿狠狠地碾了进去。 西莉吃痛地叫了起来,但诺伦毫不在意,他继续伏在少女的双腿间,急促又有力地抽送着。而此时的诺伦对西莉的胸乳和小嘴都失去了兴趣,他像是只发了情的野兽,只沉迷于宣泄最原始的繁殖欲望。 诺伦支起身子奸淫着西莉。 他居高临下地肏着少女,他要看她是怎样叫的,她的乳房是怎样被撞得晃动起来的,她是怎样高潮的。少年伸手将自己的汗湿的额发撩到脑后,他要更清楚地欣赏西莉。 长时间的蹂躏和碾磨,也渐渐从生涩的钝痛中开辟出快感。西莉柔软的肉壁开始分泌出淫靡湿润的汁水,她感到诺伦的视线,依旧是那样的露骨直白。他在看她被肏得呻吟喘息的样子,他在看自己被撞得晃动的白皙乳房,他在等她被肏得高潮。 当西莉才察觉到舒服,汹涌的快感就骤然吞没了她。如同毫无征兆的海啸,摧毁着她怀中所有单薄又脆弱的船只。西莉甚至还来不及抗拒,身体就已经痉挛着绞尽了诺伦的肉茎。她大开着的双腿如同弓弦般绷紧,少女急促地喘着,慢慢等待战栗从身上退去。 少年被她绞得低声粗喘着,闷闷地笑了两声。 他热切的目光落在西莉开合的嘴唇上,少女很快看懂了,她的高潮取悦了诺伦。 但西莉却悲伤地抽泣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背叛了科尔温,虽然他们还并不是那种需要对彼此忠诚的关系。 少女为这副敏感的身体而感到羞耻,她痛苦地承受着少年错愕的目光,和少年忽然落下的温柔亲吻。 诺伦不明白西莉为什么哭。 但他能感受到,这次少女并不是因为怕他而哭。 她的眼神和心是柔软的,也是哀伤的,少年为她眼中的晶莹而痴迷,却也不忍。 诺伦似乎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 少年觉得很是古怪,也并不喜欢这种心底微微刺痛的感觉,他忽然不想看少女的眼泪了。 他将少女翻了过去,从背后又深深地进入了她。 随着他的进入,少女沉沉地呜咽了一声,她的黑发披散在她白皙的后背上。 诺伦这次没有那么急色焦躁了。 他低下头去亲吻少女的肩胛,亲吻她颤栗的背脊。少年试图用他的亲吻来安抚少女,但又不断用他肿胀的肉茎顶弄少女。他将少女的抽泣声撞得支离破碎,制造出她已不再哭泣的假象。诺伦长驱直入地撑开西莉所有隐蔽的柔软,强硬又猛烈地抽插个不停。 西莉将脸埋在被褥中,她默默地流着泪,承受着少年的肏弄。 诺伦急促地挺送着他的肉茎,他健瘦的小腹不停撞击着西莉柔嫩的臀肉,精囊也一下下拍打着少女,西莉羞赧无比地低吟着。而在这一片死寂中,交合啪啪的清脆响声,显得诡异又诱人。 西莉觉得自己再也跪不住了,但少年的手却有力地托住了她的腰肢。 诺伦牢牢地固定住少女,急风骤雨般地朝肉穴中挺插着。少年有些难耐地咬上少女的后颈,像一只真正的猫,为了安抚交配的雌性而控制着她。直到他肏得舒服了,在她身体中舒畅地释放之后,他才会结束他的支配。 少女逐渐沦陷在少年带给她的快感中,她从不知道自己竟喜欢性事中的疼痛。每当诺伦坚硬的牙齿撕咬着少女的皮肉,西莉便哆嗦着绞紧小穴,发出迷乱的媚叫。而诺伦也察觉到少女的反应,于是他更加放肆地与她交合。 少年又将西莉翻了过来,他紧紧盯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她喘着粗气,双颊泛着潮红。 诺伦猜她也该停止哭泣了,而他现在就想听她叫。 诺伦狠戾地肏干着少女,他对着少女又啃又咬,不顾一切地冲撞着她最深处的花心。他甚至觉得肏得还不够深,不够过瘾。少年将西莉的双腿折起,紧紧地压在身下。这让少女的穴口大张着,西莉被迫使着承受更加深入凶狠的插入。 这个姿势的诺伦离西莉很近,他的神色愈发痴狂,金色的瞳孔中流动着骇人的情欲。但西莉无暇顾及,也无力害怕,少年暴戾的挺动让她无法忍受地大叫了起来。快感太过猛烈,诺伦的性器一下一下结实地捣弄着西莉,她觉得自己几乎是要被捅穿了。 但她根本无法动弹,她的胸口被双腿压着,而整具身体又被少年所钳制。 西莉无法抵抗,只能承受。她痛得头皮发麻,又舒服得迷乱起来。 诺伦低吼着冲刺了起来。他的肉茎在少女体内肿胀了一倍,又烫又硬,像被烧红的铁棒,在脆弱的穴中凶狠地进出。西莉痛苦地扭动着,叫得嗓子都干涩疼痛。 当高潮来临时,她失声地在少年怀中抽搐起来,穴肉疯狂地夹紧体内滚烫的异物。 少年也急促又重地抽送起来,他挤开层层迭迭的软肉,撞开西莉的花心,畅快地将白浊的热液浇射在了她的体内。 诺伦总是不齿人类之间肮脏的交媾。 他见过在欢爱中趁机杀死交欢对象的刺客,见过为了牟取利益而进行的龌龊性事。他觉得人类用这种方式表达爱简直是愚蠢至极。 我美丽的小雏菊。 诺伦眸中流转着浓郁的爱意,他俯下身轻轻地吻着少女。 但当他见到西莉时,满脑子却也只想着通过交媾来向她告白。 07回忆 西莉摩挲着科尔温的狮鹫型徽章,看向窗外漆黑的森林。 她终于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些实感。 这个世界中的杀戮并不罕见,甚至稀松平常。这里的人早就知道要准备好,要为突如其来的死亡做好准备。而西莉不同,她从未接触过如此暴戾而不讲理的死亡,也从未直面过生命在瞬息间的消逝。 她落的泪既是为了科尔温和马克,也是为了自己的脆弱,为了自己的无能。 在被诺伦带进这个奢侈又隐蔽的屋舍后,西莉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崩溃地宣泄了。 她心中的伤痛变得深邃而绵长,如同一枚银针,随着心脏的搏动而不断刺入,又拔出,从不停下,从不间断。 西莉来到这个屋舍已经两天了。 那日与少年温存过后,她战栗地向他开口询问是否能对科尔温施以援手。 诺伦听完后则显得非常不高兴,西莉不懂他为何如此憎恶科尔温。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是结怨已久的仇人,而且从诺伦的反应来看,他甚至之前完全不认识科尔温。 少年没说什么,他只是粗鲁地从科尔温的脖子上扯下吊坠扔给了少女。 但西莉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东西给她是留作念想,留作慰藉。 这吊坠,是科尔温的遗物。 之后她便感到脖颈后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随即晕了过去。 而醒来后,她就已身处这个屋内。借着破晓朦亮的天光,西莉看见红发的少年静静安睡在她的身边。 西莉想过逃跑,但她觉得那是最坏的选择。 她似乎并没有被限制自由,但又或许,机关与制约藏在她看不见的暗处。她所拥有的自由可能只是危险的诱惑,是少年对她的一次试探,暗暗观察着自己是否会做出令他痛心的举动,令他失望。 猫咪喜欢假寐,西莉想着。 她端详着诺伦俊美而阴郁的脸庞。 他像是睡得很熟,又好像只是闭了眼睛在蛰伏。少年的睫毛纤长卷翘,皮肤白皙清爽,一头红发如同暴雨后的玫瑰,鲜艳又细润。 如果不是系统提示,西莉大概永远都不会将这张脸蛋与猎魔人联系起来。 少年很漂亮,像是由美艳绝伦的皇后诞下的王子一般。 此刻他的美是柔弱的美,是谦卑的美,是温和的美,并不带着一丝的血腥与阴险。 但少女深知诺伦的美,令人不寒而栗。 西莉看了看交合后少年再次升上80%的好感度,她决定放弃逃跑的愚蠢念头。 即便自己逃出去,也没有自保的办法。或许她运气不错,能靠着系统给自己的BUFF加成获得他人的帮助,但到了事发之时,少年会放过他们吗? 不,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而她已经不想再让任何人因自己枉死了。 西莉决心成为少年豢养的鸟儿,成为他玻璃罩中的雏菊。 在能够改变一切的转机到来之前,她只会显露出温顺的美丽,而非不堪的恐惧。她的柔美与甜美将任其采撷,直到她能够真正飞出囚笼的那天到来为止。 于是少女重新在少年的身旁躺了下去。西莉翻了个身,只将她削瘦的后背留给少年。 她表现得很安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诺伦知道她只是哭得无声无息而已。少年缓缓睁开双眼,神情复杂地看着西莉单薄的身躯。 他明明应该高兴,甚至狂喜、欢呼雀跃才是,但现在他的心却被少女的泪珠刺痛了。 诺伦并不知道她哭的原因,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止住她的眼泪。 但他却本能地将少女搂在了怀中。 诺伦抱得克制而小心,即便他早已与少女激烈又畅快地结合过了。 他将胸膛轻贴上少女的后背,健瘦的手臂虚虚地环着少女纤细的腰肢。这个怀抱干净纯粹,不带一丝欲色和渴求,只有最为安静的抚慰。 如同拥抱神明的信徒,而他虔诚的心并不畏惧圣光的审判。诺伦吻了吻西莉的发丝,他的动作轻且浅,仿佛在吻一捧雪,一片云。 少女在他的怀中微微地颤抖着,渐渐发出了一些细碎的抽泣声。 而诺伦的脑海中也忽地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他似乎从前也被一个女人抱在怀中,她轻轻地拍打着年幼的自己,轻声细语地为他讲述屠龙勇者的传说。而他却一直哭,怎么也停不下来。女人便吻了吻他的额头,用一双美丽的湛蓝眼睛注视着他,告诉他,他不可以哭。 那是一个极为柔弱的女人,谦卑而温和。 她也有一头柔顺的红发,鲜艳明亮,就和从她胸口喷涌出的血液一样惹得人移不开目光。 诺伦想不起她是谁,只记得她的怀抱很温暖。 而那时候的自己,似乎也和那个女人一样,极其的怯懦温顺。小鸟会在他的掌心歌唱,猫儿总是在他的逗弄下懒洋洋地露出肚皮。他的眸子是清澈柔软的,如同从女神雕像上落下的两颗泪,圣洁而又悲悯。 他总是在哭,为了一点小事而哭。 湛蓝色的眼眸里像是藏了一片海,他毫不吝啬地为一切的苦难和衰亡而哭泣。他为了冬天枯萎的树而哭,为了鲜花的凋零而哭,为了不幸破碎的鸟蛋而哭,为了人们的眼泪而哭。 但诺伦现在不会再哭了。 他讨厌那个总是哭哭啼啼的男孩,讨厌他那双怯懦的蓝色眼睛,讨厌他温顺柔和的美丽。 他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诺伦又搂了搂怀中的少女。 梦里科尔温看见天空中的飞鸟一纵而逝。 它们自由地振翅,挟着凯尔塞壬潮湿的海风掠过,也带来刺骨的冰冷和致命的霜雪。 那座已然成为废墟的堡垒矗立在极北之地的群星下。 但群星早已黯淡,沉默的大雪覆盖了星辰要塞。她所护佑的生命被冻结凝固,她悲痛的哭嚎被无尽之海的风吹散,她熠熠生辉的时代从此终结,她的生命之火悄然熄灭。 科尔温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因为那场灾难夺走了他所有的同伴和朋友。 冬天对狮鹫学派的猎魔人来说,并不是个凛冽的季节。 因为所有年轻或老练的狮鹫都会在这个季节归巢。他们会回到凯尔塞壬休整羽翼,度过一整个温馨的冬季,直到来年的春季再重新启程。 因此法师们降下的雪崩,轻而易举地就摧毁了凯尔塞壬的一切,折断了狮鹫正直的剑刃。 星辰与狮鹫一同陨落,寒冷的大地上再无生机。 但在眨眼之后,一切又都蓬勃生机起来,科尔温看见了一个没穿鞋子的小男孩。 衣衫褴褛的一对男女,牵着小男孩,走在郁郁葱葱的土地上。 科尔温痛苦了起来,他的眸中流露出愤怒与悲伤。很显然,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很清楚小男孩的结局。 看上去极为和蔼的女人给了男孩一个野果吃,她摸了摸孩子的头,替他抚平飞翘的发丝。 而男人则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告诉他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哪里也不要去。 男孩很乖,他并未怀疑父母所说的话。 可从没有人告诫过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信的人只有自己。即便是父母,也是满口谎言的骗子。 于是他听信了父母的叮嘱,男孩一边啃着野果一边等待父母的归来。 尽管野果又苦又涩,他也依旧毫不嫌弃地吃完了。男孩的父母还没回来,他便数着地上爬过蚂蚁的数量,拔起野草拨弄来拨弄去,最后他百无聊赖地端详起峭壁上的这座要塞,这座雄伟又严肃的堡垒。 可他的父母始终没有回来,男孩被抛弃了。 而最终他也知道了自己被遗弃在这里的原因,知道了这座要塞真正的用途。 这是培养猎魔人的学校。 和男孩一起的学徒,不是被捡回来养大的弃婴,就是和他一样被父母抛弃在这里的穷孩子。 男孩总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被遗弃了。 他一遍一遍安慰着自己,当他成为猎魔人父母就会来接他了。他们会为他而骄傲,会带着野果和笑容来迎接他。 直到最初的试炼,他同期的学徒几乎全部丧命,男孩才终于死心了。 试炼的过程持续了数天,男孩和他的同伴服用了魔法变异药剂,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个极端而恐怖的过程。他们持续不断地高烧,呕吐,出血。男孩们惨叫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而最终惨叫声也慢慢停止了,男孩们一个接一个在这严酷的剧变中丧生。 男孩不相信会有父母愿意让孩子承受这样的疼痛与恐惧。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依旧选择将自己扔在了这里。 科尔温平淡地看着痛苦挣扎的幼年的自己。 虽然这是段糟糕的回忆,但他依旧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他同期的学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死得毫无尊严,试炼让他们肢体扭曲变形,在痛苦中狼狈地丧命。 而他则靠着对父母的恨意和强烈的求生欲望撑过了所有的试炼。 在他终于成为猎魔人的那天,他也才是个9岁的稚童。 那天他给自己起了现在的名字,科尔温。他放弃了父母为他起的名字,放弃了他们儿子的身份,放弃了过去的一切,成为了一个只为屠杀魔物而存在的猎魔人。 一杀就杀了七十年的魔物,回过神来时,科尔温觉得自己的父母应该早就死了。 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们早已在他心中死去。 科尔温的确被成功栽培为了一名高尚而有绅士的猎魔人。但他幼年时心中的恨,却仍然长久地掀弄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最终结为厚重而又狰狞的痂。 忽然间,科尔温在绿意中看见了少女。 她如丝如缎的黑发在风中翩飞,赤着脚朝自己奔来。少女的笑容宛若最柔和的晨光,她的眸中流淌着甘甜清澈的山泉,绿叶和繁花在她白皙纤细的双足蔓延绽放。 她好似妖精,好似无上的女神,又好似虚影,好似真实的幻梦。 科尔温,科尔温。她叫着男人的名字,如鸟鸣般婉转,如星光般澄净。 科尔温想要伸手去牵她,但下一秒,她的身影便被一团赤热的火焰吞噬殆尽。 少女张开了嘴,试图向男人呼喊什么。 但科尔温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少女不断开合的双唇。少女不断地向自己逼进,她的身影如鬼魅一般,迅速地移动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的身体和她带来的翠绿,都被火焰点燃焚毁,变得可怖又面目全非。 救我!!! 少女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发出如鬼魂幽灵一般刺耳的凄厉尖叫。 科尔温骤然惊醒。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吊坠,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而他很快也察觉到了,少女不在他身边。科尔温想要起身,却浑身痛得难以忍受,他这才依稀记起自己倒下前中了毒。 嘘,你需要休息。 一个妩媚的女声在科尔温耳边响起,她的声音如缭绕的雾气一般朦胧。 男人感到一只纤柔的手覆住了他的眼睛,她的掌心温暖光滑,带着淡淡的草药以及魔力的气味。 科尔温记得这个味道。 蔻伊··· 很快他的意识又重新混沌起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08禁脔(H) 西莉坐在窗边,壁炉中燃烧的树枝发出断裂的声响。 她在等诺伦回来。 面板上科尔温的好感停在了67.3%。 西莉总是在想,他或许还活着,毕竟人类都有心怀侥幸的坏习惯。但她偶尔也会理智地否定自己,试图让自己抛弃这些无谓的幻想。毕竟希望才是绝望的根源,而她不该抱有希望。 诺伦出门前总是会对门窗作出一个奇怪的手势。 西莉问他那是什么,诺伦便会十分殷勤地为她解答。他总是对于少女流露出的兴趣而感到欣喜,尤其在当这份好奇是由于他而产生的时候。 他说那叫法印,是一种通过手势释放的简单法术。 西莉并没有问他释放的法术有什么效果。 她曾经在少年离开后碰过门窗,不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也不能推动门窗一分一毫。这个法术的效果显而易见。 但少女并不认为诺伦是担心她逃跑,相反,她觉得少年是在保护自己。 西莉晚上曾因为森林中野兽尖锐的嚎叫而惊醒过,原始的森林中四处潜伏着危险,而一个柔弱无力的人类,自然会引得饥肠辘辘的魔物们垂涎不已。 西莉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花瓶,而每天诺伦都会替换里面的鲜花。 有时是昂贵又娇艳的蔷薇,有时是小巧清丽的野花,有时则是少女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 诺伦总是毫不保留地流露出对自己的喜爱,甚至是痴迷。 来到这里之后,他不允许自己再穿科尔温买的那条裙子,因为诺伦觉得那种粗糙的衣服配不上她。 少年将西莉打扮得很美。 诺伦会为她带回琳琅满目的精油和乳膏,让她的黑发每天都弄够柔顺靓丽。他让少女穿上缝制着光润珍珠的裙装,精致的丝绸服饰。钻石的发卡,或是雅致繁复的项链,诺伦总是不吝惜对西莉的赞美。 门忽然响了,西莉知道是诺伦回来了。 少年的手中有几朵透明乳白的花。 他径直走到西莉的面前,笑道:看来今天我的小雏菊心情也不好呢。 诺伦将花瓶中娇艳欲滴的蔷薇一把扯了出来,随手丢进了一旁的壁炉中。 西莉侧目,看着花瓣迅速地在火焰中蜷缩枯萎,最终化为灰烬,她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一种淡淡的伤感。 今天又是什么花?西莉问道。 少年欣喜地在她面前坐下,金色的眸子明亮美丽,他将苍白色的花束插进瓶中。 西莉忽然觉得这花的形状有些奇异淫秽,像是女人的性器。 最外面是两片有些透明粗厚的花瓣,包裹着深处的两瓣乳白,花蕊从层迭的花瓣中微微地探出。少女不禁和自己的下体联想起来,伸手便想要去碰那一点圆润。 或许花朵会难耐地战栗起来,又或者花瓣会紧紧地收缩在一起,西莉想知道会怎么样。 但诺伦按下了她的手,少年狡黠地笑着:这对你有毒。 西莉只好悻悻地将手放了下来,但她依旧好奇地盯着花瓶中引人遐想的花束。 这是毒妇兰。 少年很敏锐,他知道少女在想什么。他伸手按在了藏在深处的花蕊上,透明的花瓣便立刻像充血一般红了起来,看上去奇妙又淫邪。而花蕊的柱头似乎也更加饱满鲜艳了起来,散发出一种糜烂而又腥臭的气味。 西莉羞涩了起来,她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少女感到有些眩晕,下意识地夹了夹双腿。 贵族们最喜欢用这种花下毒了。诺伦边说着,边拿起鲜艳的花朵在手中把玩。 但其实他骗了少女。贵族们确实偏爱这种花,却不是因为它可以让人痛苦地死亡。 你应该把头发编好的··· 诺伦站起来,抚摸着少女披散的黑发,嗅着她身上清淡恬雅的气味。 毒妇兰并不会让他发狂,少女的气味才会。 只有妓女和女术士才会散着头发。 他的声音喑哑了起来,有些急迫地吻上了西莉柔软的嘴唇。 对一个血气方刚又初尝禁果的少年来说,让他控制住对喜欢的姑娘的冲动,是一件非常困难而且残忍的事情。 诺伦亲吻着西莉,啃咬着她的脖子。他将少女一把抱了起来,慢慢走向了床榻。 床很柔软,少女娇小的身躯一下便陷了进去。她显然已经被那魅惑又淫秽的气味所影响,她潮红的脸颊惹得人心急又痒,香甜的喘息又令人心醉神迷。 诺伦很快就将两人的衣物都褪了干净,强硬又蛮横地挺进了西莉的身体。 少女快慰地呻吟出声,双腿间的潮湿让诺伦轻易地抽插耸动着。少女的手抚摸着诺伦滚烫的背,腰腹,胸膛。而这让少年更加地痴狂,他俯下身去舔弄西莉饱满又挺立的乳珠,胯下则更用力地进入着她美妙的身体。 诺伦粗粗地喘着,健壮的肉体不断拍打着少女。很快他又觉得这样不够舒爽,便将少女翻过去,压在身下又一次狠狠地进入。西莉毫不抗拒地接受着少年带给她的欢愉和战栗,她浑身的细胞都兴奋不已,每一次碾动都让她刺激得头皮发麻。她什么也无法考虑,只是本能地渴求着更加极致的高潮。 少年在她身后重重地粗喘呻吟着。诺伦记得少女喜欢什么,他粗鲁又放纵地咬着,亲吻着西莉的脖颈和肩膀。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块块的淤青和红肿,而这让少女显得更加诱人可口了。 诺伦的手胡乱地抚摸着少女的身躯,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甜蜜和淫乱。 他真想每天把她按在床上肏,和她从早做到晚,直到她怀上自己的孩子为止。 可他不能,诺伦感到烦躁不已。 西莉的身子紧绷着,她的指节因用力攥着床单而泛白。 少年的动作突然粗暴狂野起来,强硬地挤开自己收缩的腔道,脆弱的肉壁被肏得通红充血,疼痛又给少女带来全新的快感,她只能错乱地承受。 少年将西莉的腰从床榻上扶起,让她跪着翘起屁股,而西莉的上半身则软软地瘫在被褥中。诺伦掰开她的双腿就挤了进去,少女的身体湿热紧致,他紧紧扣住少女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胯上,激烈地抽插挺动起来。 他甚至重重地掌掴了少女白嫩的臀,西莉吃痛地呜咽了一声,羞赧地将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绞紧了诺伦粗长的性器。 少女很快就高潮了,暴虐的快感蹂躏着她的感官和肉体,西莉失神地喘息着。诺伦也射了出来,白浊的精液和少女淫甜的汁液混在一起,在被褥上留下大片洇湿的痕迹。 他轻轻吻着西莉湿润的黑发,抚过那些青紫的印记,温眷地用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毕竟人类都有心怀侥幸的坏习惯,诺伦痴痴地轻咬着西莉的耳垂。 于是少年又想接着做了。 诺伦将她抱在怀中,自上而下地顶弄着她。 西莉只好搂着少年的脖子,不停在他身上颠簸着。少女像只单薄的小舟在汹涌的浪尖上起伏,她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澎湃的欢愉中了。 少年的红发明亮鲜艳,像一朵玫瑰,一滴血珠。 他垂首去吸吮西莉胸口白皙的乳肉,她发着颤,挺直了脊背向后仰去,黑色的长发倾泻在灼热的空气中。诺伦控制着少女的腰,带动她在自己身上前后挪动。他们结合得很深,很紧,诺伦感到迷乱的幸福。 或许他对少女的情感不能算作爱。 汗水从诺伦的额角滑落,他紧紧地拥着少女,肆意地宣泄着他最深的欲望。 诺伦觉得他不受控制地迷恋着她。他又将西莉重新按倒在床榻上,不知疲倦地肏干起她,直到他又一次射在了少女温暖的体内。 西莉的脑袋昏昏沉沉,无力地瘫倒在少年的怀中睡了过去。 她的身体很困倦,却一直无法睡得安稳。半梦半醒,少女能感受到诺伦再次压住了她。他用滚烫的肉茎干着她的穴,不厌其烦地占有自己。西莉不知道自己被肏了多久,但她的身体一直敏感潮湿。 即便自己的意识已然昏沉,肉体却高亢地不断高潮着。 她忽然想到了少年带回来的那朵花,淫靡而又奇异的花朵。自己的下体现在是否就同它一样呢,西莉疲倦地想着。 第二天,诺伦又带回了这种花。 他们在地板上交合缠绵,壁炉的火光在两人光洁的身体上跃动。 西莉流出的水洇湿了地毯,她不断被诺伦拉入情欲的深渊。诺伦用唇舌喂给她殷红的樱桃,少女艰难地咀嚼着,甜蜜的汁水混着唾液从两人的嘴角垂下。 诺伦的红发柔软地扫弄着西莉的胸脯,少女的心不禁酥麻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颗樱桃。红得饱满鲜艳,被少年咬着渗出甘甜的汁液,最后他将自己啃食殆尽,只剩一个裸露的果核。 西莉颤栗地达到了高潮。 之后,诺伦总是会带回这种花,接着就和少女激烈地交合。 西莉心里明白,自己的迷乱和这些花有关系,但她找不到办法抗拒。她的身心渐渐沉入情欲的泥泞,成为金色鸟笼中被囚的夜莺,用婉转的呻吟来取悦她任性的主人。 这个一定很适合你。少年明朗的声音将西莉唤回。 诺伦正在为少女编发。 他的手指很巧,熟练地将少女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少年为她挽了一个非常优雅的发髻,别上了一片素净的白银树叶。 你···编得很好。西莉踌躇了片刻道。 他们总是做爱,少女其实并没有太多和诺伦聊天的机会,她有些不太习惯和少年交谈。 我以前帮别人编过,很小的时候。诺伦若无其事地说着。 他看上去有些无聊,用手指弹了弹黄色的花瓣,今天他带回来的是普通的野花。 西莉对诺伦的了解很少。 事实上,诺伦的好感度已经非常高了,几乎只差一点就完全顶满了。但好感度的解锁信息却无法查阅,系统总是提示缺少特殊条件解锁。西莉为此很头疼,却也毫无办法。 帮谁?西莉顺着问了下去。 诺伦挑了挑眉,似乎陷入了沉思,许久后他淡淡地开口道:不记得了。 西莉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同他说话。 在少女心中,她与诺伦的关系是冷漠而疏远的,因为他们之间横亘着两具尸体。 有时,西莉也会主动求欢。但那并非出于恋慕或是渴望,她只是希望筋疲力竭之后,不会梦见因她而死的亡魂。 西莉与诺伦的交流很少。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仍坚定地等待着逃跑的转机。 她从不让自己的心向诺伦倾斜,哪怕他们热烈而紧密地结合,少女的心也从不动摇。 明天我带你去参加一个宴会。诺伦突然打破了沉默。 少年能感受到西莉对他克制的疏离,但他不懂是为什么。 诺伦以为是自己过多地向她索取,令她反感。于是他今天只摘了路边普通的野花,即便少女的身体几乎要令他发狂。 西莉从未对他笑过,这让诺伦总是心绪烦闷。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诺伦为少女准备的都是最为上乘的。 柔软的床铺,精致的裙装,新鲜可口的菜肴,香皂精油···而这些,是那个穷酸的狮鹫派猎魔人永远也无法提供的奢侈与细致。诺伦不明白,为什么少女愿意对那个男人笑靥如花,对自己却总是带着忧郁和疏离。 于是少年深刻地反思了,他觉得西莉一定是不喜欢总待在屋子里。 明天···什么宴会?西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不是什么大场面,诺伦觉得少女似乎感兴趣了,他高兴地继续说道:你不需要做什么,跟紧我好好享受就行。 西莉心里哆嗦地抗拒起来。 她对这种世界的宴会毫无概念,而未知的事物不管大小,总是令人不安和害怕。更何况,少女的男伴是一名刺客,这让她不禁担忧了起来。 她抬眸看了看诺伦。 少年金色的瞳孔欣喜又明亮,他托着腮看向自己。如果他是只猫,西莉相信此刻便能听见他舒服的咕噜声。诺伦在取悦少女,他对少女的感情炙热直接。或许有时沉重得令人窒息,却也真诚纯粹。 西莉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她垂了垂眼睫,小声地喃喃道:知道了。 其实少女如果拒绝诺伦,他或许会失落,或许会愤怒地吻上她的双唇。 但他不会再提起这个话题。 可当少女看见诺伦那纯粹干净的眼神,她忽然开不了口了。 西莉的心轻微地颤了一下。 09交错 西莉抱着膝,静静地坐在浴池中。 水面热气腾腾的,芳香的花草在热水中上下浮沉着。诺伦赤裸着身子,他提起一只洁白的罐子,向池中缓缓倾注着牛奶以及蜂蜜。他用手拨动热水,使这些奢侈的液体充分地化了进去。少年迈进了浴池,平缓的池面晃荡了起来。 诺伦在西莉的身边坐下,开始为她清洗身子。 少年鎏金般的眼眸中水波荡漾,红色的额发湿湿地垂着,水珠从他光洁的肌肉上滚落。 他在手心涂抹上精油,轻柔又缓慢地在西莉黑色的发丝上推开。接着诺伦拿起一把小巧的象牙梳,梳理起少女的长发。 西莉偷偷地看向少年。他的睫毛低低地垂着,表情虔诚又温顺。 这让她的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少女分明是被诺伦囚禁在这香软牢笼中的夜莺,但此刻的少年却如同谦卑的仆从,在细心而卑微地侍奉着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西莉的目光,诺伦毫无避讳地对上了她的眼睛,轻轻一笑。 于是少女立刻慌乱地挪开视线,再也不敢看向少年。 接着她听见诺伦愉快的轻笑。 果然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主仆的关系从没有颠倒,现在不过是主人在用心地呵护爱宠罢了。只是西莉错以为这份溺爱足以支配身为主人的他。 看来他很在意这场宴会,少女暗暗地想道。 诺伦拿起香皂轻柔地摩擦着西莉的身体,他的手揉按着少女的肩颈,手臂,腰腹和腿。 少年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身上,发丝轻轻擦着她的耳朵。 西莉有些害羞,她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清醒着与诺伦共浴。 西莉知道,在她做得累过去之后,诺伦总会将她清洗干净,并为她换上舒适的睡裙。 尽管有时这些步骤一晚上会重复好几次。 你的身体真美。诺伦低低地叹息着,将西莉从浴池中扶了出来。 壁炉中的木柴被烧得通红,噼里啪啦地响着。 屋外寒风呼啸,料峭的早春并不舍得流露她的温情,但诺伦从不让她的寒冷进入这里。 即使骤然从温暖的水中离开,寒气也不会让西莉打颤了。 诺伦随意地披了件袍子,把西莉牵至床边。 你一定会是宴会上最美的花。诺伦的眼神透露着痴迷。 他用毛巾擦拭去少女身上的水珠,再用细腻的乳膏涂抹她的全身。 诺伦喜欢西莉身上的味道,那股恬淡的香气,如同湖心中安静的睡莲,如同幽谷中的野兰。他向来讨厌女人身上的香味,那味道刺鼻又恶心,充满了对男人的谄媚。 但他的小花与那些人都不同,都不同。 诺伦凑近少女的长发,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轻轻嗅着她的气味。 【猎魔人lt;猫学派gt;好感度:97.9%】 西莉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少年,他正边用毛巾擦拭她长发上的水分,边用蘸了玫瑰精油的象牙梳为她梳发。 好感度又升高了,她不明白刚刚哪里又让少年心动了。 诺伦的阴晴不定她早已领略过,对他来说,好感度的大起大落,可能就取决于一件旁人无法察觉的小事。而且因为她当时擅自关闭了系统提示,才导致了她没能及时发现危险,连累了两条善良无辜的生命。 所以西莉又重新开启了系统提示。 作弊或许会让心里难受,但最起码能让她掌握些许的主动。 今天···人会很多吗?她开口问道。 诺伦对她的发问显得很高兴,他噙着笑道:大概一两百人吧。 一两百人···西莉瞪大了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诺伦。 诺伦其实看上去并不像猎魔人。 他的头发柔顺明亮,皮肤也光洁细腻,没有伤疤。虽然西莉曾摸到他脸颊上有一道疤,但那道伤痕轻且浅,只是看几乎无法看清。 除了少年的瞳色外,就再也没有能将他与猎魔人联系在一起的特征了。 但一个刺客参加一两百人的宴会,也实在是过于招摇了吧。 没关系,你只要好好享受就行,别的都交给我。诺伦亲了亲西莉的额头。 等一切打理都结束后,少年为西莉取来一件鼠灰色的丝绸长裙。 西莉并不知道要如何穿这复杂的裙装,但诺伦也没打算让她自己穿。 他动作轻柔地为少女穿上,替她绑好腰后的缎带,将迭复的裙摆整理好。裙子典雅又纯洁,没有过多的点缀,只有袖口和裙角缝着几颗黑色的珍珠。 喜欢吗?诺伦将少女推到镜子前。 西莉有些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这是一件异世的礼服,此刻正包裹着她的身体。 不张扬,却也不朴素。裙子很好地勾勒出了她身体的线条,却又不淫乱,甚至给人圣洁的感觉。 嗯。西莉点了点头。接着她看了看镜中的诺伦,他笑得很开心。 之后诺伦为她编发,为她佩戴饰品,为她涂红双唇。 他将西莉打扮得极美,美到诺伦想撕碎她的衣服,把她压在身下反复肏弄。 但诺伦克制住了。 他很清楚,今天他是要带少女去参加宴会散心。 科尔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猎魔人的恢复能力总是比普通人类要强上不少的。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神情沉重地看了看床上还在昏迷中的马克。 这个本应和西莉一起待在酒馆中的侍从,现在却重伤着昏迷不醒。科尔温的眉头愈锁愈紧,少女现在生死未卜,又下落不明。但他就算想找她也得等马克醒来才行,他直觉马克一定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呢?身后突然传来娇媚的女人声音。 我已经躺得够久了。科尔温回头看向来人。 女人棕色的卷发垂于腰后,翠绿色的眼眸秋波流转。 她手中捏着一只杯子,晶莹的酒液晃荡着。女人款款地向科尔温走去,修身的长裙拖在褐色的地板上。她径直坐在了科尔温的大腿上,亲昵地撩拨着他灰色的发丝。 蔻伊···科尔温避了避女人的手,正色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还有那孩子,他又怎么了?科尔温看了看床上的马克,他看上去正因高烧而痛苦不已。 女术士撇了撇嘴,站起了身: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呢,猎魔人。 蔻伊碧绿的眸中流露着娇嗔的怨气,她轻啜了口酒,坐在了科尔温对面的椅子上。 我听到有人祈祷。她注视着杯中金黄的酒液说道。 祈祷···是谁?科尔温皱了皱眉。 蔻伊幽幽地看向男人,眼神中带着几分调笑的味道:是个女孩。 她向椅背上躺去,随意地将修长的腿交迭在一起。 女术士抚弄着她的发丝,像只慵懒的猫儿般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有个年轻的女孩,在绝望中为你祈祷了很久。蔻伊开口道。 西莉···科尔温呢喃出少女的名字。 蔻伊眯了眯眼睛:看来你认识这个女孩。 结果就让我发现你们两个倒霉的可怜东西了。女术士低低地笑着。 科尔温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但女术士对他的反应并不是很满意,她站起了身,强硬地吻上了猎魔人干裂的嘴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载着西莉和诺伦的马车在崎岖的路上颠簸着,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最终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诺伦跳下车,向西莉伸出了手。 少年看上去像是真正的贵族一般。 他眉眼低顺优雅,不像平时那样锋利狡黠,红色的发丝也梳理得干净大方。 诺伦的装束就更不必说了,他的眼光总不会出错。 这是···什么宴会?直觉有些畏怯的西莉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廷舞会。诺伦拉过少女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 西莉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失语了。 她并没想道少年带她参加的会是一个宫宴,因为她不认为一个刺客会和皇室贵族有关。但西莉很快又想到,诺伦那些杀人的报酬,或许就是从贵族手上领的。 但···靠这种肮脏的关系,诺伦应该也无法获得贵族们明面上的社交邀请吧··· 西莉迟疑着,却也只能一步步跟着少年迈进这威严的宫殿。 她很快就发现,诺伦有着她从未设想过的身份。 殿下。 又是一对穿着华贵雍容的贵族男女,向红发的少年屈膝颔首。 而诺伦的表现看上去则像早已习惯如此一般。西莉局促不安地站立在少年的身边,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好奇的目光。 西莉挽住少年的手不禁紧了紧,她畏缩地向诺伦身后挪了挪。 失礼,我的女伴身体似乎有些不适。 诺伦马上察觉到了西莉的异样。在向四周的贵族致歉后,他将西莉带到了空无一人的露台上。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诺伦关切地问道。 冷冽的晚风贴着西莉的脸颊吹过,她看着诺伦,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 最终,当所有的混乱和抓狂都沉寂后,西莉才艰涩地问道:你···不是猎魔人吗? 诺伦点了点头,歪着脑袋在等少女的下一个问题。 那···他们叫你殿下···西莉的声音微微地发颤。 少女忽然没来由地绝望起来。 她开始觉得,她或许永远也无法从诺伦的手中逃脱了。 以前西莉只当他是个疯狂的刺客,她只要耐住性子,总能等到逃出生天的机会。 但她没想到,诺伦并不只是一个刺客,他甚至是坐拥权势的贵族,或许还是一个高位的掌权者。 没有人会来救她,也不会有人敢来救她。 我是国王的私生子。诺伦平静地说道。 西莉怔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盯着少年金色的瞳孔。 他也回望着西莉,像一面镜子,原原本本地接受并映照出少女的震惊与绝望。 但他觉得我没什么用,就把我送去猫学派做学徒了。 诺伦突然笑了起来,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令人心碎的事情。 如果我死了,他也少个麻烦。 诺伦用手揉了揉西莉蹙着的眉尖,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死,他就多了个替他杀人的刺客。 你不觉得这很划算吗?少年爽朗地笑了笑。 西莉不解地看向诺伦,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猎魔人都是这样的吗?总是将自己成为猎魔人的故事描述得简短又平淡。 明明是血淋淋的异变,明明是无情的抛弃。 西莉的心突然生疼地拉扯起来。 少女觉得诺伦真的是疯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笑得出来。西莉看向少年的眼神中,揉杂着痛苦和哀恸。 他给我这个虚名不过是为了我行事方便。 诺伦继续说道,他能感受到少女因为周围人对他的态度而畏缩,而他并不想如此。 谁又能想到自己会被王子所杀呢。 少年的口吻轻飘飘的,他的胳膊支在白润精致的围栏上,风卷起他红色的发丝。 月光落在他的眸子中,诺伦的瞳孔变得像是湖水一样湛蓝。 殿内传来了欢快的乐曲和人群的欢笑。 西莉回头望了望身后明亮而通透的大厅,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正在亲密地耳语,或是旋转在舞池中。 那个地方耀眼又热闹,但西莉已然窥视到其中阴暗恶毒的一角。 抱歉。科尔温侧了侧头,并没有将这个吻继续下去。 女术士有些赌气起来,又一次骑在了猎魔人的身上,摇椅晃了两下,发出吱呀的声响。 她捧起男人胡子拉碴的脸,手指轻按着他温暖的嘴唇。 怎么,以前你可从不会这样的,科尔温。 蔻伊的声音娇柔妩媚,她的手抚弄着科尔温的脖颈,纤细的手指暧昧地穿插进男人的发丝中。 科尔温想起少女唤他时的声音,在床上,她急切又动情地叫他。 她的声音令自己兴奋,令自己丧失理智与控制。他想念少女的声音,那柔顺的黑色长发,那羞赧的脸庞,和晶莹真诚的泪水。 现在不同了。科尔温礼貌地把女术士从他身上抱了下去。 是那个女孩,对吗?蔻伊看上去并不高兴,她的语气中带着尖锐的刺。 科尔温没有回答她。 但蔻伊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那个叫作西莉的少女。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诺伦对他的小夜莺问道。 西莉摇了摇头。 她并不是什么好奇的人,何况少年讲述的故事太过沉重,几乎让少女的心像被烧红的炭烫了一般,直叫她想要倒吸凉气。 那我们进去跳舞吧。诺伦似乎毫不介意这段小插曲,他向少女伸出手。 我···不会···西莉为难地小声道。 诺伦听到少女的答复后,显得有些措手不及,甚至难得的有些慌乱。 贵族的少女们总是喜欢舞会的。 明亮的灯火将她们的面庞照得动人,绅士们则毫不吝啬地称赞她们的美丽。她们会穿上最为繁复精致的裙装,戴上最耀眼的宝石首饰,在舞池中尽情地旋转,尽情地享受旋律和节奏。 所有的贵族少女都会跳舞,也热衷于跳舞。 少女并不是术士,诺伦能感受到。 她年轻美丽的容貌是天生的,她的干净与细腻也并非幻术。西莉的双手纤细修长,并没有劳作而造成的粗糙。她的长发乌黑柔顺,她的脸颊白嫩光滑。 能在这种时代保持自然的美丽是奢侈而罕见的,只有贵族才能享受这种昂贵的护理。 诺伦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一定是落难的贵族。 西莉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忧郁和不安。 诺伦的心中烦躁又忐忑,他感觉到少女似乎不喜欢这个宴会,他很害怕西莉的下一次开口,就是要离开这里。 诺伦是带她来这里散心的,他以为西莉会愉快地在他的引领下翩跹起舞。 他想要少女靠近他,不止是身体上的缠绵温存,诺伦想要感受少女那颗跳动的心。 但他觉得自己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抱歉,我以为这里会让你开心的。 许久后,诺伦抿了抿嘴,对西莉露出了一个苦笑。 但意外的是,少女对他展露了他从未见过的生动又充沛的笑容。 西莉漆黑的眸中噙满了剔透的笑意,她柔软的唇好看地勾着,如同夜幕上那轮温润的弦月。 诺伦的心骤然柔软下来,随即又生出对少女撕扯般疼痛的怜爱。他难受不已,却也明白这是幸福的痛楚。他心中甜蜜喜悦,却立刻开始贪婪地想要更多。 少年用力将少女拥入了怀抱,他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感受着她的温度和柔软。 而西莉也环抱着诺伦的背,轻柔又矜持地回应着他的举动。 她埋在少年的颈窝里,轻声说道:我很开心。 【猎魔人lt;狮鹫学派gt;:70.1%】 少女眼角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溶进了诺伦的衣襟中。 10精灵 诺伦的心中从未如此甜蜜过。 哪怕是他与少女结合得最为紧密的时候,胸中的温柔与满足都不及此刻。这份激烈的喜悦使诺伦的爱变了,变得虔诚而谦卑,他如同获得神之垂怜的信徒,心中平静温和。 那,你想要做什么? 许久后诺伦终于放开西莉,他的眼睛很亮,语气中尽是压不住的讨好。 如果你想回去,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他又继续说道。 既然少女并不会跳舞,那继续与这些愚蠢烦人的贵族呆在一起便没了意义,他也不想让西莉感到无趣。 西莉慢慢从喜悦中平复下来。 她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眸子,心中逐渐生出一些愧疚与忧愁。她的喜悦是真实的,但却并非为了诺伦,而少年不加掩饰流露出的甜蜜,令西莉感到刺痛和不忍。 那···我们可以在皇宫里转转吗?她轻声问道。 西莉不会跳舞,她也不打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并享受舞蹈。 但她也还不想回去,毕竟这是一次难得的接触外界事物的机会,在笼中关久了,西莉需要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而她心中对诺伦的那一丝歉疚,也不容许她早早离场。 少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接着笑道:当然。 诺伦毫无保留的真诚令西莉的心情愈发沉重,她不自在地勾了勾嘴角,简短地道了声谢,便挽住少年的手臂,提着裙摆跟上了他。 除了正在歌舞升平的大厅,皇宫的其余地方都显得静悄悄的。 偌大的宫殿中,少女落下的脚步声显得彷徨无措,在空旷的过道中回荡着。墙壁上挂着一些烛火摇曳的提灯,将两人的影子不断拉长交迭。 所以···这是哪里?西莉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瑞达尼亚,诺伦侧眸看向少女道:最古老的人类王国。 西莉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一层一层繁复的廊道。 月光淌过一尘不染的大理石板,廊顶和墙壁上雕刻精美的图案随处可见,远处尖耸的塔楼崭新如雪,水池中持壶的女神塑像栩栩如生,这一切令西莉感到恍惚和感叹。 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西莉痴痴地注视着异世的精巧建筑,称赞道。 但诺伦却轻轻地发出一声嗤笑:是啊,精灵也就会点这些了。 西莉迷惑地转过头去问道:我以为这是人类的王国。 确实,少年语气轻快,眼神中流露着得意:但这座首都崔托格,是建立在古代精灵城市的废墟上的。 之后西莉才惊讶地得知,这个世界的精灵境遇是多么的悲惨。 在少女原有的认知中,精灵都是美丽而与世无争的。 他们的领地僻静而幽深,富饶而优美。精灵的吃穿用度都是节制优雅的,清澈甘甜的泉水,清脆可口的果子。他们创造出复杂高级的文明,拥有着最精细的手艺和技术。他们是自然之子,是风的传音者,是森林的守护者。 至少在西莉看过的西幻作品中,人类对精灵的态度是友好而敬畏的。 但在这个世界中,精灵的城市被人类野蛮的扩张而摧毁,无数的精灵在反抗中丧生,人们用精灵来形容一切的丑恶与肮脏,用血腥与暴力去镇压欺辱他们。这个世界的精灵数量已经不多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也生活得困窘卑贱。 瑞达尼亚作为北方王国,对非人种族的蔑视尤为强烈。 住在瑞达尼亚的精灵有叁分之二都坐过牢,而二分之一的精灵都曾缴纳过罚金。仅存的自由精灵要么被迫迁移到荒郊野外,要么就在贫民区受辱,承受着可憎人类无止尽的歧视与压迫。 西莉沉默地听着,脚步愈发沉重。 少女盯着脚下光洁的石板,她仿佛看见无数哭喊尖叫的精灵亡魂,看见战争的硝烟与烈火,看见喷洒的热血与滚落的头颅。精美绝伦的宫殿之下,究竟埋藏着多少白骨。寒冷的夜风如鬼魅的手抚过少女的脸颊,西莉抖了抖,心中不禁发起怵来。 他们在宫殿中越走越深,穿过长长的走廊,拾级而下。 这一层有许多的房间,紧闭着的木门后十分安静,似乎并没有人住。 这些房间是侍女们住的吗?西莉问道。 不,诺伦从墙上取下一盏蜡烛,淡淡道:这是给贵族住的。 少年端着灯盏,将将能照亮眼前的路:在战事前,国王会将贵族们都接来这里。 诺伦走得很慢,烛火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死寂的走廊中只有两人交错的脚步声,哒哒地敲击着地板,眼前浓厚的黑暗如同深渊的巨兽,等待着无知的猎物走入它的腹中。 如果战事胜利,他们就可以回家。少年慢悠悠地说道。 如果失败了···诺伦转过头看向西莉。 他融金般的眼睛狡黠地闪着光,少年慢慢欺身靠近少女,西莉直觉后半句不会是什么令人与愉快的话。 他们就会自杀。少年在西莉耳边幽幽地说道。 这时突然从地下的入口袭来一阵阴冷的风,将蜡烛吹熄。 本就精神紧崩成一根弦的西莉顿时尖叫了起来,而与她的叫喊一同响起的,还有阵阵铁链摩擦的声音。 嘘,放松,没什么好怕的。诺伦轻声安慰西莉,将她搂进怀中哄着。 但西莉依旧浑身哆嗦着,她的确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来自地下的···沉重的刮擦声。 下面是什么地方···我听见有响动···西莉艰涩地开口。 少女的声音发着颤,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 诺伦心底觉得她这样很是可爱,像只脆弱无助的小兽般依赖他,这让少年心中获得了莫大的满足。 是地牢,诺伦轻柔地拍打着西莉的后背,小声问道:你想去看看吗? 西莉踌躇着,她看看犹如深渊般黑洞洞的入口,又不安地看看诺伦,心像是擂鼓般狂跳。 我可是个猎魔人。少年像是读懂了西莉的心思一般,对她挑了挑眉。 黑暗中他的瞳孔如猫一般缩小,金色的眼睛看上去自信又警惕。 诺伦的话让西莉安心了不少,而她的确也对那动静有些好奇。 那就拜托你了···西莉轻声说道。 诺伦放出法印,将蜡烛重新点燃。 西莉挽住少年的手臂,和他一步一步走进黑暗。 地牢中没有蜡烛,只有几束笔直的月光从天窗中透了进来。 他们慢慢地深入着,地牢中并没有什么囚犯,倒是能听见老鼠细细索索的声音。 忽然西莉又一次听见铁链拖动的声响,沉重而缓慢,与地面摩擦着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 她远远地看见似乎有什么在动,心下一惊,不由地扯紧了身旁诺伦的衣角。 最终,少女终于看清了噪音的真实面目。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双冷厉凶恶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如同露出獠牙的野兽。 顺滑的银发中露出两只轮廓分明的尖耳,而他削瘦修长的身体,却被笨重的铁链所紧紧捆缚着。男人俊美阴郁的脸庞上,流露出对来人的狠戾和憎恶。 西莉屏住了呼吸,和那对翠绿的眸子对视着。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精灵。 11转机 (ωoо1⒏ υip) 看,不过是个精灵。 诺伦语气轻蔑,他打量着被囚禁的精灵,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他的嫌恶。 【精灵好感度:-7%】 【发动特殊效果“异乡人”:好感度+10%】 精灵凶恶狠戾的目光让西莉不禁瑟缩起来。 她不敢再去看那双眸子,不敢再去看困兽那双屈辱愤恨的绿色眼睛。西莉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恨,那并不是针对她个人的仇恨,而是对所有人类的,浓烈而深刻的恨。 俊美的精灵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不仅残破不堪,而且沾满了血渍。西莉看见他衣领下狰狞的伤痕,就不难猜到血迹究竟从何而来了。 西莉的心中泛起酸涩,她有些不想接着看下去了。 年轻精灵的怒火和憎恶是如此浓烈,让她几乎无法再站在他的面前。而人类在他身上留下的残酷印记,也让少女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我们走吧。 她悲伤地看了一眼精灵后,便再也不去看他。 好。诺伦顺从地点了点头,牵着西莉离开了地牢。 他本来就对精灵不感兴趣,二等公民卑微的贱命对他来说不值一提,诺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牢。 身后铁链又在地上缓慢地拖动着,发出沉重尖锐的悲鸣。 西莉不再害怕那刺耳的声音,但她的心却被深邃的悲伤和痛惜攥住。那双翠绿的眸子,本该是多么的美丽,少女被精灵灼热的眼神所刺痛,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他···做了什么···?出了地牢后四周渐渐亮了起来,西莉开口问道。 诺伦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大概是手脚不干净吧。 西莉陷入了沉默,她对那个精灵有些在意。 在这个世界中,系统并不会对每个人都作出反应。迄今为止,系统只对叁个人有反应。科尔温,诺伦,以及刚刚地牢中的那名精灵。酒馆中的客人也好,宫殿中的贵族也好,系统都不会显示他们对西莉的好感度。 西莉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精灵对她来说是重要的,虽然目前她还不清楚他的重要之处。 但精灵对她的好感度实在令人头疼。 西莉没想到靠Buff效果加成了10%之后,精灵的好感度竟然仍呈现负值。而且最要命的是,少女即将回到她的囚笼之中,那样她就再无机会和理由接近精灵了。 西莉疯狂地在脑中排演可以接触精灵的各种情况和借口,但最终却绝望地发现,她根本无法在诺伦的囚禁下完成如此困难的事情。 殿下。 忽然有人叫住了诺伦,西莉与少年一齐转头看向来人。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诺伦似乎认识面前的人,他神色不满地皱起了眉。那人也并未理会诺伦身边的少女,而是径直给他使了个意味深长的颜色。他什么都没有说,诺伦却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般,不情愿地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他们走得又快又急,西莉时不时要小跑一段才能跟上诺伦。 她心里紧张又不安,诺伦是国王的私生子,是国王的血脉,究竟是谁能这样轻松地驱使他呢。西莉看着少年鲜红的发丝,她想到红色的血和跳动的心脏,她想到诺伦是国王手下的刺客,是为他暗中除去敌人的棋子。 是你父亲···对吗?西莉轻轻拉了拉诺伦的袖口,小声地问道。 父亲···这种人真的能称之为是人父吗? 诺伦难得没有立刻回答少女的问题,一瞬间,他放任自己回忆起了过去。 那个铁面冷血的男人,第一次见到他时,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憎恨和厌恶。 男人毫不留情地杀死了自己身边那个红发的女人,带走了自己。 诺伦记得,她那双湛蓝的眸子直至最后也没有闭上,她就那样惊恐又悲恸地看着男人,亦或是看着自己。 他能看出自己的父亲,很讨厌他。 或许是因为自己像那女人一样,软弱又怯懦,无法像男人一样面不改色地摧毁生命。于是他的父亲,决定也摧毁他这条无能的生命。但是,他却活了下来。 诺伦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了像他父亲一样的,以收割生命为乐的杀手。 没错。诺伦回答道。 而他的父亲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召见他,那就是需要他杀人的时候。 最终,他们在一扇巨大而精致的门前停了下来。 这位小姐,请在这里稍等片刻。侍卫将西莉拦住,礼貌地说着。 西莉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少女也根本无意知晓国王要与诺伦说什么,她对这个残忍国家的掌权者感到害怕和畏惧,不止是由于他对待非人种族的铁血政策,更是因为他对自己儿子的态度。虎毒不食子,但很明显有些人类对子嗣的爱护,仅取决于他们的利用价值。 我很快就会回来。诺伦不舍地看了西莉一眼,轻声道。 随后侍卫缓慢地推开沉重的门扉,他们两人便消失在了门后。 西莉老老实实地站在廊下等待着诺伦。 她很清楚什么时候可以逃跑,什么时候却不该。如果要从一只机敏的猫咪手中逃跑,她必须算准时机,做好准备,而不是猫咪一打盹儿就付诸行动。 猫咪很有耐心,而少女必须比猫咪更有耐心。 没过多久,诺伦就被那名侍卫送出来了。 他看上去并不高兴,甚至眉眼有些愠怒,金色的瞳孔闪动着令人胆寒的冷光。可过了一会儿,少年又冷静了下来,显出一副无奈和痛苦的模样。 西莉慢慢地走向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吗? 诺伦见到少女一瞬间欣喜了起来。 少年牵起西莉的手,亲吻着她白皙的指尖,他的吐息喷在西莉冰冷的手背上,烫得少女不禁一颤。 怎么了?西莉柔声问道,她轻轻用掌心拢住少年的手指。 西莉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年如此亲昵的讨好。 这个动作近乎撒娇,少女能从中感受到诺伦的无措和不安。诺伦抬睫看向西莉,他的眸子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西莉竟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了丝丝委屈。 我们先回去吧。诺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他看了看西莉,握紧了少女的手。 虽然要离开宫殿让西莉心中有些失落,她还惦念着地牢里的精灵呢。 但要和他接触本就是希望渺茫,她并不该擅自有所期待。 诺伦的手很温暖,轻柔地包覆着西莉的手。 西莉感觉自己像是一片雪花,渐渐融入了他掌心的烘热中。 少女目光低垂,她的眼睫微微颤动,西莉忽然感到自己的心酥软得古怪。她不被察觉地皱了皱眉,用力地回握住少年的手,像是要努力将这莫名的情绪压下去一般。 或许是科尔温生还的消息,减轻了她对诺伦的苛责与抗拒。 西莉总是在想,如果她与诺伦的邂逅不是那样惊悚血腥,如果她最先遇见的是诺伦,事情一定会有所不同。少年的爱滚烫而直接,即便没有那个冰冷的数字她也能感受到。每次他与她交欢,与她亲昵,与她耳鬓厮磨,西莉的心总是拉扯为难的。 没有人不会被炽热的爱所打动,只是她不允许自己回应这份沾血的爱罢了。 回到森林中的小屋时,夜色已经很浓了,而诺伦则显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急切。 他扯开西莉的裙子,迫不及待地去啃咬她洁白胜雪的肌肤。 黑色的珍珠落入羊毛的地毯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听见少女低低的呻吟。 诺伦将西莉压倒在床上,他一面亲吻少女,一面脱去自己的衣物。 他滚烫的吐息喷在少女白皙的脸上,她的发型端庄优雅,却衣衫不整,让人忍不住要玷污她。他们呼吸交融,唇齿相接,滚烫的情欲在两人体内迸发开来。 很快少年就进入了西莉的身体,两人沉沉地喟叹着,感受着彼此最私密的地方。 诺伦扶着少女的大腿,一下下地挺动着,急促而重地顶撞着西莉的宫口。少年从未如此急切激烈地与西莉交合过,少女的生理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她的穴紧紧收缩着,几乎要将他的性器挤了出去。在强烈的快感下,西莉很快就哭喊着达到了高潮。 但她没有喘息的时间,诺伦并没有因为她的高潮而停下,反而是咬着牙挺入得更深了。他的性器肿胀滚烫,不断碾平西莉腔内柔软的褶皱。诺伦喘着气,压着少女的腿狠狠地肏弄,不时发出一些难耐的呻吟。 西莉身下一片狼藉,她浑身颤栗,湿得不成样子,雪白的肌肤因为兴奋而开始泛红。 诺伦显然也并不好受。 少年与西莉做了这么多次,他会舒服地沉吟,会喘息,却从不会如此痛苦地呻吟。他也知道自己肏得太过激烈了,少女的紧致湿热令人窒息,而她娇媚的喊叫和泪水,更是令他激亢得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放纵地在少女身上发泄。 诺伦将西莉的一条腿扛在肩上,又一次深深地进入了她。他抽插得又狠又急,将少女殷红的软肉都翻了出来。西莉淫荡的汁水被撞成白沫,顺着她的股沟一直流到床榻上。 少女不明白今天的诺伦怎么了,他从未如此急切地索取过自己。这个姿势插得很深,西莉甚至感到小腹微微作痛。她大口地喘着,逐渐变得无法思考。淫靡的气味逐渐弥散开来,他们的每一次结合,都会发出潋滟而黏稠的水声。 西莉的手攀住少年的肩膀,纤细的手指难耐地在他背上抓弄着,这会儿少女倒像只猫儿了。 烛火跳动着,柔软的床不断发出吱呀的声响。 少女的黑发被撞得凌乱,眼角红红的像只兔子。 诺伦吻着她的眉眼,鼻尖,嘴唇,不放过她任何表情的变化。平时他总是会用各种姿势与少女做爱,有时他们像野兽般后入,有时他们面对着紧紧相拥。但今天诺伦就这样一直压着西莉,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反复肏弄,看着她崩溃地哭喊,看着她颤栗地高潮。 少女的身体实在太过敏感,很快她就又紧紧地咬住了诺伦,穴中也随之喷射出温热的液体。诺伦呻吟着,喉结上下滚动着,他金色的瞳孔柔软而迷乱,他低低地在少女耳旁叫着她的名字。 诺伦抓起少女的手,将她纤细的手指放进口中舔弄,画面淫邪而下流。少年的口中温热潮湿,西莉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子,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诺伦的口涎顺着手指流了下来,战栗的快感在少女的脊背上逃窜,不断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少年托起西莉柔细的腰肢,使她的双腿缠绕着自己。而这种旖旎的举动却带来一种另类的压迫,让诺伦肏弄得更加起劲,他毫不留情地抽出又插入,急促地泄欲着。少女的腿仿佛桎梏一般,让他无法从这场性爱中逃脱,而这种想法让诺伦高亢地无以复加。 西莉的腿挂在他耸动的后腰上,白净的脚丫随着诺伦有力的抽插而晃荡,少女为席卷而至的高潮而感到害怕,她不安地哭了出来,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个不停。 少女身体的所有感官都为诺伦所掌控,他游刃有余地掌握着她的快感,不断顶弄着她体内最敏感的软肉。少年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滑至肚脐,西莉便浑身哆嗦着,发出急促而香软的喘息。 过了很久后,当西莉的穴又一次层层迭迭吸附上来时,诺伦才重重地撞开少女的宫口,尽情畅快地倾泻在了里面。他感到一阵眩晕,快慰地沉吟出声,满足而温柔地吻了吻累倒的少女。 少女的身上被诺伦掐得又红又青,她倒在少年的怀中不停地喘着。 诺伦轻抚着少女汗湿的脊背,心中的欲火却仍未平复,但他深知今日对西莉的索求太过强硬,便只拥着她,撩拨她汗湿的额发。 明天···你就去皇宫住吧。 几乎疲惫得睡着的西莉,在听到这句话后慢慢清醒了过来。 她抬起困倦的双眼,看向诺伦,似乎对自己听到的话语有些难以置信。 我可能得出个远门。诺伦将抱着少女的胳膊又紧了紧。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12动摇 那个肮脏的精灵···是松鼠党的。诺伦咬牙切齿地说道。 西莉立刻明白他指的是地牢里那个银发精灵。 如果要问瑞达尼亚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答案是再明显不过的。 这个人类王国拥有着极为庞大的间谍和线民网络。甚至在帝国尼弗迦德的士兵离开堡垒前,崔托格的人就已获悉他们的行进路线。没有统治者可以藏得住弱点或秘密。 瑞达尼亚的情报机关有庞大的资源,他们的密探会接受谨慎的审讯训练,就算要他们从口风最紧的松鼠党成员中套出情报都不是问题。 松鼠党是···西莉小声地问道,她的声音在欢爱后显得软倦喑哑。 是一群杀人犯。诺伦骂了两句,眉头皱得愈发得紧。 松鼠党是由一群非人种族组成的游击队。 他们隶属于南方的帝国尼弗迦德,他们憎恨人类,用残暴恐怖的方式反抗人类,以回报北方王国对他们的歧视与虐待。松鼠党在第一次尼弗迦德战争中出现,为南方帝国冲锋陷阵。战争结束后他们的对抗也没有停止,他们在北方诸国境内继续活动,攻击孤立的村庄和落单的旅人。 简而言之,松鼠党是由一群痛恨人类的叛军组成的。 那群无能的废物只从他嘴里问出了些零碎的线索。 诺伦眼神忿忿,很明显,由于审讯者们的愚蠢才迫使他要离开他的女孩。 国王让我去处理这件事情。 诺伦没有对少女提及任何关键的内容,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能察觉到西莉对杀戮的抗拒与恐惧,少女胆子很小,他不想多嘴使感到她不安。 我明早就走,你继续待在这里不安全。 少年用鼻尖蹭着西莉的秀发,他的声音带着些亲昵的鼻音,柔软极了。他将西莉紧紧抱在怀中,少女的手贴着他的胸口。在诺伦纤细的肌肉下,他的心脏正有力地搏动着。 好。她将脸埋进诺伦的胸膛中,轻声呢喃道。 西莉不想让诺伦看见她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看上去是怎样的。 少女为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而欣喜不已,但一股莫名的失落与不安很快占据了她的心,尤其在当诺伦金色的瞳孔注视她时。西莉感到五味杂陈,交织的情绪令她喘不过气来。 少女感到歉疚,因为她总是想从少年身旁逃走。 即便他对自己的爱毫无保留。 第二天,一早就有马车来接他们。 你不需要准备什么,这里有的皇宫也有。 诺伦倚在门框上慵懒地抱着肘,他看着西莉收拾衣裙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道。 有几条裙子我很喜欢。 西莉边说着,边趁少年分神时,偷偷带上了科尔温为她买的裙子和狮鹫吊坠。 如果自己真的成功逃脱,那贵族的衣裙就显得太过惹眼,西莉需要装成平民混入人群。 至于猎魔人的吊坠,诺伦告诉她这是种附魔的徽章,在魔法能量附近时会抖动,西莉觉得这多少能起到些预警的作用。虽然这吊坠对猎魔人的帮助不大,但对柔弱的少女来说可就不同了。 更何况,下次遇见科尔温她还得还回去呢。 在路上颠簸了一阵后,马车又在昨日巍峨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有侍从和女仆前来接应她,但诺伦却执意要与少女一起,直到将她完全安顿好,他才愿意离开这里。 于是西莉跟着诺伦和一众仆从穿过繁复的回廊,穿过用魔法维持着鲜艳的宫廷花园。他们走上楼梯,又走下楼梯,绕过如新雪般洁白的雕像,走进幽深隐蔽的小道。 周围的景色不断切换,西莉跟着他们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就在她开始头晕脑胀时,他们终于在一个极尽奢侈的房间停了下来。 整个房间由丝绸与绒毯铺就而成,精致的器皿,团簇的鲜花,宽敞明亮的房间看上去十分温暖舒适。西莉有些不敢进去,她侧眸看了看诺伦。少年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将她拉进了这个华贵的居室。侍从们非常识趣地替他们关上了门,在外安静地等待着。 诺伦一把将西莉抱起,与她一同摔进柔软的床塌中。 他深深地吻住少女,舔舐着她的唇瓣,与她的舌头放纵地交缠。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少年将他浓郁而滚烫的爱都揉在这个吻中,不断与西莉的唇厮磨。直到少女被吻得几乎窒息,诺伦才终于不舍地放开她。 我爱你。少年的声音带着情欲的嘶哑,他的指尖留恋地摩挲着西莉的面庞。 西莉的瞳孔微微颤着,但她确实听清了诺伦的话语。 她有些局促,又有些许的悲伤,西莉也伸手抚了抚诺伦的脸颊,少年立刻乖顺地将头靠了过去。少女无法回应诺伦的心意,却也不舍否定拒绝他的感情。 请小心。西莉轻声道。 少女看向诺伦微微地笑着,她的指尖抚摸着他细腻的脸颊,梳理着他柔顺的红发。 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出于不舍,西莉给了诺伦一个真正属于他的笑。她的笑容如暖阳般温柔,如鲜花般明艳。诺伦欣喜地拥住少女,他并未从少女的口中听到同样热切的话语,但他的心却已甜蜜满足到无以复加。 等我。他难耐地吻了吻西莉的脸颊,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但少女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对着他笑。 西莉记得,诺伦最讨厌撒谎的人,而她不想骗他—— 首-发:rourouwu.info (po1⒏ υip) 13幽会 诺伦为西莉安排的侍女们十分听话,也从不多嘴。 西莉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不过问她的理由,也不会让她感到一丝不自由。 少女并没有太过急切地去寻找精灵,而是等用完晚饭后,顺理成章地以消食为由,找了个侍女带她出去散步。皇城在夕阳的笼罩下显得柔和,少了些白日里的威严肃穆。面前的侍女安静端庄,她并不说话,缓慢地迈着步子。西莉眯了眯眼,看向云层中那有些刺眼的太阳。 听说···地牢里关了个精灵。西莉开始切入正题。 是的,小姐。侍女听到西莉的搭话后,停下了脚步。 直到少女走到她的面前,她才重又迈开步子,以同样的步调和西莉走在了一起。 他···之后会被放走吗?西莉犹豫地问道。 听诺伦所说,这个精灵应该是松鼠党的核心成员。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冷酷残忍,对于这种叛军首领大抵更不会心怀慈悲,西莉直觉精灵的下场不会很好。 这个国家坐过牢的精灵很多,只要没死在牢里,就能被放走。侍女淡淡地回复着。 西莉皱了皱眉。 她对侍女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她觉得侍女似乎并不知道精灵真正的身份。 少女并不认为一个明智的统治者,会将这种满腔仇恨的叛军首领放归山林,再加上这个国家对精灵严重的歧视和迫害,西莉仍然认为银发精灵的处境很危险。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西莉让她的语气中带上些许的好奇。她不想表现得目的太过明确,也不想遮遮掩掩惹人起疑。 好的,小姐。侍女并没多想。 贵族们总是有许多突发奇想的要求,而这与那些古怪的要求相比简直再普通不过。 很快,西莉又来到了那一条长廊,那条满是空房间的,幽静的长廊。 侍女站在尽头的楼梯口问道:下面就是地牢,您要去看吗? 西莉望了望那昏暗无光的入口,地下又传来熟悉的铁链摩擦声,她松了口气。 不了吧,这里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西莉微微地蹙了蹙眉,看上去似乎很是柔弱,就像是真正的贵族那般娇气。 那您要回房吗?侍女低眉顺眼地问着。 西莉点了点头,跟上了侍女的脚步。 她已经记下来这里的路线了,而她和精灵的见面,不必被他人知道。 入夜后,侍女们为西莉清洗身子,细致地护理她柔嫩的肌肤,替她换上顺滑的丝绸睡裙。 西莉安静地由她们摆布着,她的心砰砰地跳着,一股紧张刺激的情绪在胸中翻涌着。少女从未干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她感到一种新奇的兴奋。 很快,侍女们的工作就结束了,她们依次退出房间,让西莉能够舒适地安眠。 而西莉静静地坐在壁炉旁等待着,她收拾了一些新鲜饱满的水果,用一张帕子包着。 直到月上中天,她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夜晚的宫殿寂静异常。 西莉端着一盏灯,跟着她记忆中的路线走着。少女显得很大方,像是失眠后随意的散步一般,不急不缓地向着她的目的地前进。 西莉的居室很偏僻,附近并没什么巡逻的仆从,侍女们也都被她遣散,所以她行动起来很方便。 没一会儿,她就到了那个幽暗的入口。 西莉有些紧张地深吸了口气,她看了看手中跳动的火烛,提起裙摆慢慢走了下去。 少女一步步没入黑暗,偶有老鼠叽叽喳喳地从她脚边跑过,将她吓得低声惊呼。 西莉的身上散发着温暖湿润的芳香,在这阴冷肮脏的地牢中显得极为突兀,很快她就听见了铁链拖动的声音,精灵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慢慢地走至精灵的面前。 少女穿着白色的睡裙,端庄淑女。皎洁的月光洒在她柔顺的黑色长发上,她的瞳孔漆黑温柔,饱满的唇殷红水润,西莉美丽的脸庞上无一丝阴霾。精灵的目光锋利冷冽,他似乎认出了西莉,但他吝于开口搭理这个无聊的贵族少女。 西莉静静地与那翠绿的眸子对视,森林之子的怒火与仇恨仍熊熊燃烧着。 少女有些头疼,她不知道该如何与精灵交流。他流露出的憎恶再明显不过,而自己却要装作看不见似的向他示好,西莉感到为难,又害怕自己的示好太过刻意而适得其反。 在四目相视的沉默压抑中,西莉艰涩地开口道:你吃饭了吗···? 少女鼓起勇气的声音微微地抖着,她在精灵的威压下瑟瑟发抖,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她柔软的目光落在精灵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讨好和怜悯,少女似乎很在意他的反应。 精灵美丽冷峻的面庞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愚蠢的贵族竟然问他吃没吃饭。这个国家的人不是最以羞辱迫害精灵为乐吗?精灵厌恶肉的味道,喜食蔬果,狱卒便故意给他们酸臭的肉汤和腐烂的牛排,他们甚至连面包渣都吃不到。自己作为重犯,被单独关在这地牢中,境遇更是一目了然,那些人连口水都懒得给他喝。 精灵愠恼地蹙了蹙眉,流露出阴郁的表情。 西莉见状登时紧张了起来,她赶忙道:我给你带了些水果··· 少女将灯盏放在地上,在精灵面前小心地解开了帕子,柔软的布中躺着两个红润饱满的苹果,还有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我记得你们是吃这些的··· 她的目光柔软得卑微,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只有捧着水果的那双手坚定而诚挚。 精灵心中确有一丝触动,但他很快便恢复如常,冷冷地说道:你们别想从我口中听到任何情报。 西莉有些吃惊,他竟以为自己是个被派来刺探情报的温柔陷阱。 她无措地低下了头,少女不知道该如何打消精灵的疑虑,但她知道要获得他的信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西莉小声地辩解了一句,将水果放在了地上。 西莉端起灯盏,明亮的火光在她白皙的脸上跳动,她又怯怯地看了精灵一眼,便逃也似的跑开了。 少女说了句我明天会还会再来的。 若非精灵感官敏锐,那细若蚊嘤的话语可能还真没法听清。 银发的精灵看着少女翩跹的裙角逐渐消失,她像是只误入泥潭的蝴蝶,转了一圈后便轻飘飘地飞走了。 精灵俯身捡起一个苹果,凑过鼻子轻轻嗅着其芳香的气味。 他张嘴咬了口,苹果发出脆生生的清响,其实他本不该如此冲动的。 作为首领的精灵平时多疑且谨慎,他也并非没有怀疑过这些水果中藏有剧毒,而他也本不想碰这些可疑的馈赠。 但她说了明天还会再来。精灵擦了擦嘴角香甜的苹果汁水,想起少女那怯生生的眼神。 那至少今天的没毒吧。 男人眸色深沉地又咬了口清脆的果子。 14羞辱 (ωoо1⒏ υip) 西莉感到一种背叛的刺激和兴奋。 少女的心狂跳着,仿佛有无数的蝴蝶在她柔软的胃袋中振翅。奇异而振奋的感觉让她几乎想要大喊,膨胀的兴奋带动着西莉纤细的双足不断奔跑,直到她的胸腔如灼烧般疼痛,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西莉觉得自己像极了背着父母偷偷去见心上人的女生。 庭院中银月高悬。 少女喘着气,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她的脸像苹果般红润。 西莉抬头望了望弯钩似的月牙,月亮的光是淡且柔和的,不如太阳那般刺眼炽热,银色的月晖好似精灵的长发,于是少女又想起他的冷淡疏离,和那份不近人情的漠然。 他本该属于这月色,或者说这月色本该属于他。 西莉轻轻推开房间的门扉,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柴火迸裂的细碎声响。 少女一头倒在柔软宽敞的床上,她翻了个身,只觉这床软得是为豌豆公主而造的一般。 暗红色的床帏随晚风摇曳,西莉辗转反侧,她有些睡不着。 少女摸了摸身旁柔软的被褥,手心空落落的,西莉发现她已经很久没独自睡过觉了。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身下绵密的绒毯,她想起诺伦每晚甜蜜的拥抱,想起他热烘烘的体温,想起他细软的红发。 西莉的身体忽然感到一股姗姗来迟的解放感,她放纵地在床上来回翻滚起来,甚至像个幼童一般在床上弹跳着,最后西莉重重地摔进床褥中,结束了自己并不淑女的小小庆祝。 接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西莉久违地回到了那颗蓝色的星球,她魂牵梦萦的家。 之后的每天晚上,西莉都会偷偷地跑去见精灵。 虽然他们之间从不交流,但精灵渐渐会在少女面前吃她带来的东西了,西莉认为这是自己逐渐被信任的信号。而在她的爱心送餐坚持了一个多星期后,精灵的好感度终于可喜可贺地归零了。 西莉在沐浴时看到好感度的提示,情不自禁长长地舒了口气,引得身边的侍女立刻紧张地问是否水温不宜。少女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享受着侍女们细致的打理,但她忽然间又微微蹙眉,善于察言观色的侍女们只得更加低顺地侍奉西莉。 一行刺眼的提示跃入她的眼底。 【精灵好感度:0%】 【特质“憎恶人类”:好感度增长速度减少50%,降低速度增加25%】 哎···为什么这么艰难,西莉又重重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地阂上眼。 所以即便好感度打正了,也并不代表精灵就不讨厌她了。因为他对自己的讨厌是更为深刻憎厌,是对自己人种根深蒂固的仇恨。想到这儿,西莉刚欢呼起来的心又摔落了下来。 这么多天了,她甚至都没能知道精灵的名字呢。 晚上,西莉还是一如既往地收拾好了水果,去地牢见精灵。 她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黑暗中也随之传来铁链摩擦的声音,像是心照不宣的暗号,精灵在阴影中静静地等待着西莉的出现。当楼梯上响起小而轻的脚步声时,精灵便知道她今天也如约而至了,虽然他们从没有约定过什么。 精灵是观察入微的种族。男人很快便发现今天少女似乎有些沮丧伤心,一股淡淡的哀愁攥着她的眉头,像是阴云笼住明月般的不晴朗,令人不悦。 西莉慢慢展开手中的帕子,今天她带来的水果较往常更为丰盛,看上去饱满诱人。 但精灵挑了挑眉,心下却突然厌恶起来,局限的认知和习惯性的判断令他产生了误解。 他冷哼了一声:所以今天是最后的晚餐了? 西莉因为精灵无厘头的发问怔住了,而很快她就看见好感度再一次跌至负值,少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神情不禁慌乱起来:你在说什么···? 但精灵只当她的局促是因为被自己说中痛处,神情愈发冷峻起来。 人类真是残忍又恶趣味的生物。 既然要下毒便该痛快地灌进自己的喉咙,而不是露出这般为难悲伤的表情欺骗他,使他在美味而奢侈的晚餐中如愚蠢的牲畜般死去。 你究竟想干什么?精灵的声音阴沉低哑,翠绿的瞳中满是尖锐的嫌恶与不耐烦。 西莉感觉委屈异常,她完全不清楚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精灵严厉的责问使她不自觉红了眼眶,她哆嗦着咬紧了嘴唇,手也死死绞住裙子。 少女显得非常无地自容,她头一次对别人如此示好,却因为某些不明的原因而被全盘否定。西莉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避开精灵那如利箭般的眼神。 但她并没有逃跑。 西莉在原地矗了许久后,她几乎是憋红了脸,才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我想···让你喜欢我··· 少女哽咽着看向男人错愕的眸子。西莉直觉自己该说出真相,不然多疑的精灵和自己隔阂会更深。 可只有她知道,这句话并非暧昧的调情,而是再坦诚不过的事实。 精灵翠绿的眸子微微颤着,他竟一时慌了神,比少女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他没想到,会有贵族少女如此不矜持地向陌生男人袒露心迹,尤其是对一个罪犯,一个精灵。 精灵忽然为自己这份古怪的受宠若惊而恼怒起来。 他本不是这样的,也不应是这样。 他原是森林中骄傲而高贵的精灵,是月与星辰的解语者,一个人类女性的示好不该让他产生这种异样的惊喜。精灵从不是卑微的二等居民,他们生来便是高傲而优雅的纯血精灵,是被神直接创造的物种,而非人类这种由猴子演化而成的种族。 男人被自己的情绪所刺痛,他的目光凛冽起来,恶狠狠地嘲讽起少女来: 怎么,你们不是最看不起精灵了吗?他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像只被激怒的野兽,不断地发出低低地怒吼。 精灵慢慢地向西莉靠近,他的神情冰冷严厉。 沉重的铁链在地板上拖动,发出刺耳而令人瑟缩的声响,少女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半步。精灵变得像是他们初遇那天一样,他周身强烈的威压让西莉感到畏惧和危险,她只得红着眼角承受着精灵的责问。 现在又看上我这个肮脏的非人贱种了? 男人的话粗鲁又脏鄙,他俊朗的脸也因愤怒而开始扭曲。西莉惊讶地看向他,她很难相信这些话语是从一个精灵口中听到的。 精灵胸中的怒火愈烧愈旺,对人类长久以来的仇恨几乎是争先恐后地破口而出。 人类无情地杀戮奸淫他的同胞们,破坏侵占他们的文明与家园,更不用提现在压迫精灵的这些条律法规。每多细数一件暴行,精灵心中的愤恨便翻涌得更盛。 他对人类满腔的憎恨与怨怼,都化为尖锐的刀子刺向了瑟瑟发抖的西莉。 如果你想让我喜欢你。 精灵心底的阴郁源源不断地涌起。即便他不愿承认,他也早已变得同他憎恨的人类一样粗鲁野蛮了,精灵渴望着用更恶毒更污秽的话语去伤害少女。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无差别地泄愤,但松鼠党的仇恨从来都一视同仁的。 Then suck me. 男人说得很慢,西莉能清楚得看见他唇齿的张合。 精灵用粗鄙的俚语羞辱了少女。 短暂的沉寂后,西莉崩溃地哭了出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精灵一眼,泪水让她的视线模糊不清。少女没能看清精灵的表情,但她也不想看了。西莉的心被深深的悲伤和委屈攫住,她一边抬手擦着满脸的泪水,一边飞快地从精灵身边逃离开,她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了。 但西莉并没有跑远,她就坐在地牢上一层的走廊中静静地啜泣着。 她不想冒着被人撞见的风险回房间哭,就算要回去,她也必须保持贵族的淑女风范,绝不能是现在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 少女记得自己预设的借口,她只是出来散步的。 西莉抱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心委屈地抽痛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手背上。 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与精灵见面了。少女的心中生出了畏缩的情绪,她迫切地想从这里逃离,将这个阴暗耻辱的地方甩在身后,直到她再也听不见精灵那句尖锐的嘲弄。 精灵知道少女并未走远,她抽泣的声音在黑暗中起伏着,渐渐唤回了精灵的冷静。 散落在地面的水果,很快引来了饥饿的老鼠。 精灵冷冷地看着这些没有智慧的生物,它们不断发出令人恶心的啃噬声,少女带来的水果很快就被分食尽了,只剩下甜腻的残汁与不规则的果核。 精灵有些懊悔地骂了句脏话。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质疑少女的,如何羞辱她的。那些刻薄恶毒的话有多过分,多令人难堪。他将少女的恋慕之心狠狠踩碎,用尖锐的语言割裂她的自尊。 尤其是对一位美丽友善的女孩,他说了最不该说的浑话,他粗鲁至极地挑衅了她。 而精灵不该这样粗鲁无礼的。 他尖尖的耳朵微微颤了下,少女要走了。 如果有机会,他很想和少女道一声歉,但男人确信少女不会再来见他了。精灵扯了扯手上的铁链,与栏杆轻轻相撞,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在黑夜中响起,像是在与少女告别。 但下一个瞬间,少女却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她站在入口的楼梯处,还是一副怯懦的样子,红着眼睛像只胆小的兔子,瑟缩地看向自己不敢靠近。 精灵的表情却缓和了下来。 他将绿眸中尖厉阴鸷的的锋芒收起,像只温顺的雄鹿,在告诉少女不用害怕他巨大而可怖的尖角。 西莉慢慢地靠近着精灵,她能感到精灵态度的转变。 更重要的是,上升的好感度数值给了她底气。或许是男人对自己产生了愧疚,或许是他发现误解了自己。但这增长的几个百分点,确确实实给了西莉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站定在精灵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下定决心一样。而精灵也静静地会回看着她,一遍遍地在心中预演该如何向她道歉。 但少女却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出了手,用白净而纤弱的指尖扯住了他的裤子。 精灵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慌乱而严厉地吼道:你疯了吗?! 他轮廓鲜明的尖耳立刻红了起来,少女用胆怯而羞涩的目光看向他,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 我想做。西莉垂眸小声说道。 少女黑色的眸子因为泪水而显得湿润无措,她的眼角和鼻尖泛着淡淡的红,嘴唇微微张着,仿佛已经被精灵的性器欺辱了一般,看上去楚楚可怜又极其勾人。 精灵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为自己产生这样龌龊的念头而羞恼,但却又不禁想看少女真正含住他时,会是怎样令人兴奋的表情。 精灵是欲望感很低的种族,正因为没有多余的欲望,才显得他们优雅而高贵。 而男人从未产生过这样澎湃的情欲,他对自己生出一股陌生的剥离感,一时竟忘记了拒绝少女。 西莉见他似乎不再抗拒,便慢慢地解开了精灵的裤子。 这本是一句羞辱少女的话,但西莉明白,满足男人的情欲,的确是能让他们尽快喜欢她的一种手段。她知道精灵对待感情与性的态度,所以这绝不是场卑微的讨好,而是一次真挚的求爱。 少女将精灵的腰带轻轻一抽,便解开了他的裤子。 西莉有些紧张,她的心砰砰跳着,一种偷情的背德感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精灵的性器光洁粗长,还未完全勃起,西莉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器物。 男人微微喘着,渐渐感到血液涌至了他的下体,这个人类少女的手令他产生了性欲。 西莉抚了抚裙子,在石砖砌成的地面上跪下。 这个动作让她感到十分害羞,精灵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而他勃发的性器就在自己的眼前。精灵没有什么体味,私处的毛发也很少,这让少女几乎没产生抗拒和嫌恶的心理。 西莉柔柔地握住那根滚烫的肉茎,精灵便像是配合她一般,向前移了两步。 月光倾泻在精灵的长发上,少女抬头看了看他,男人白皙的脸上泛着潮红,如同一尊引人遐想的雕像,俊美而又任人玷染。 西莉垂下目光,张开了她湿润温暖的小嘴。 少女并不擅长用嘴,不熟练的她第一下便猝不及防含得很深,男人的大腿抽搐了下,精灵难耐的低吟立刻从头顶传来。 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西莉的动作逐渐大胆起来。 她小巧湿热的舌尖在男人粗涨的性器上游走着,如同一条淫秽的小蛇,直勾引着人犯下重罪。精灵的手轻轻放在少女脑后,感受着她因为取悦自己的阴茎而不断移动。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 她的睫毛长而翘,随着吞吐的动作而轻颤,少女海藻般的黑发散在洁白的睡裙上,显得圣洁动人。明明她正在用嘴套弄着自己的性器,却并没有淫贱下流的感觉,精灵只感到一股坚韧而纯粹的感情。 精灵有些好奇,他想知道少女的这份感情否属于谁。是为了他,还是别人,又或是为了她自己。 西莉的舌头灵活地在肉茎上不断扫动,粘稠的唾液沾满了精灵的性器。她时不时深深含住,时不时又用力吸吮着,引得精灵不断发出快慰的闷哼声,甚至难耐地在少女的口中擅自抽动了起来。 死寂的地牢中,不断传出暧昧而淫秽的声响。 少女含吮的力道越来越重,精灵感到一种濒临断弦的欢愉与危险,他烦躁地低吼着,双手用力地攥紧冰冷的栏杆。他好看的眉头痛苦地蹙着,小腹的肌肉紧绷着,精灵几乎要颤栗地射出来了。 但他并没有过早地结束这场艳色事件。 精灵强压下即将喷薄而出的欲望,从少女的口中抽出了肿胀的性器。 西莉擦了擦嘴角的口涎,有些困惑地看向精灵。 男人眸色浓重地看着她,幽绿的瞳孔被情欲烧得火红,少女认得这种眼神,这是男人想要肏弄她的眼神。不仅如此,精灵还想要她主动开口。 西莉并不想前功尽弃,而且,她也确实有些好奇精灵的滋味。 这个特殊的场所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发挥空间。 西莉将背对着精灵,慢慢地卷起她的裙摆,褪下内裤,露出她光洁饱满的臀部。 一阵冷冽的风吹拂在她温暖的肌肤上,激得少女不禁发颤,随机她的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她感到精灵的手托住了她的腰。 下一瞬间突如其来的贯穿,几乎使少女腰软下去。男人的肉茎上沾满了少女润滑的口涎,轻松地便进入到她的身体深处,似乎要与她无隙地融为一体。西莉的声音开始变得软媚,她不自觉地绞紧了穴,双手反握住了身后的栏杆。 精灵扶住西莉的腰,从后面不断地有力挺送着,少女很快就湿了,而这也更好地让他们结合在一起。西莉轻轻地呻吟着,她艰难地垫着脚尖,配合着精灵的动作。西莉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和他肏弄自己时肉体拍打的清响。 少女并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她握住栏杆的手也因精灵剧烈的抽插而有些抓不紧了。 但很快西莉听见铁链响动的声音。 精灵的观察确实细致入微,即便是在癫狂的性爱之中,他们也能及时地发现对方的任何不适。男人的手抚上西莉握住栏杆的手,他的掌心滚烫而又粗糙,有力地包住了少女发颤的指尖,支撑住她随时要瘫软下去的身体。 少女的身体非常舒服,她的穴紧紧咬着男人的性器,精灵一时竟无法分辨她的嘴和穴哪一个更令人抓狂。他知道少女被肏得很舒服,而这也让他感到满足与快慰,甚至是一丝恬淡的平静,在他充满仇恨与怒火的日夜中,他第一次从另一个生命身上汲取到平和与宁静。 这感觉令他痴迷,又令他本能地害怕。 他不想忘却对人类的仇恨,他忘记了精灵的历史,忘记了精灵的文化,现在只剩这份深邃的恨,是唯一能证明他精灵身份的东西了。 萨沃因···精灵忽然嘶哑地说道。 少女听见了精灵的声音,但她几乎无法思考其中的含义。 西莉的上半身很快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而这却使得她的臀部抬得更高,更方便男人进入了。 少女拼命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精灵粗长的肉茎刮擦着她凸起的肉壁插进抽出,激爽的快感几乎令她要匍伏在地上。西莉的眼泪被一下下硬生生地顶了出来,她的脊背酥软得难以站住,如果不是精灵还拉着她的手,少女打颤的双腿早就让她摔在地面上了。 我的名字,叫出来···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 西莉没想到会在这种荒淫的场合得知他的名字,但她仍十分珍惜精灵这微小的信任。 于是少女轻轻地叫着男人的名字,她的声音一遍遍被撞碎,她便又一次次地重复,直至精灵疯狂的抽送再也令她说不出一个字。 萨沃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他听见少女那仿佛要窒息的喘息,他就兴奋得难以自持。 他的抽插激烈又粗暴,咸湿的淫水从两人的交合处不断低落,少女的大腿都被高潮的汁液打湿。精灵闷闷地哼着,他顶弄的力道越发重起来,而西莉的穴像是反抗他的暴戾一般,开始拼命地绞紧收缩。 萨沃因被舒爽的快感激得头皮发麻,他急促地骂了句,便立刻将肉茎从少女的身体中抽出,白浊的液体狼狈地划破空气,落在了墙面上。 西莉失去了男人的支撑,便立刻因体力不支地摔在了地上。 少女黑色的长发垂落在尘土之中,她脸颊因为高潮而红润异常。人类少女不停地喘着,似乎还未从余韵中回过神来。 而精灵看着少女,竟忽然萌生出想要吻她的离奇想法来。 ——————————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15囚人 西莉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和精灵道别的,她连回房的记忆都十分模糊。 她只记得身体很疲累,累到她刚一沾床就睡了过去,甚至没有想起检查精灵的好感度。 柔软的床令她睡得很沉。 西莉一夜无梦,直到正午刺眼的阳光将她唤醒,她才慢腾腾地起了身。 少女想起昨夜令人脸红心跳的媾合,她想起精灵强硬的侵犯,和他那沙哑的声音。 西莉立刻叫来侍女,告诉她们自己想要沐浴暖暖身子。 这在奢侈的贵族中不算奇怪的要求,有些精致的贵族夫人甚至一天有一半时间都泡在浴池里,她们热衷于用精油和牛奶让自己显得更加年轻细腻。 没有人能想到,柔弱美丽的少女会用热水隐藏她和男人交媾的证据。 萨沃因···西莉小声地念着精灵的名字。 【精灵好感度:21.3%】 【可进行特殊互动:调查】 少女今天并没有留侍女为她沐浴,她只想简单地泡个澡,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西莉对21.3%已经很满意了,这数字比她预想得要高,虽然不知道这数字是否已达到喜欢的程度,但至少不再是毫不在意的冷漠了。 西莉的手渐渐向下移动,她用指尖轻柔地分开自己的花户,清理起昨天被精灵肏干过的地方。少女对这种状似自渎的行为感到些许的害羞,接着她又想起精灵的坚硬挺立,小腹不禁兴奋地微微痛了起来。 西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将半张脸都沉进了水中。 水面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热气腾腾的水雾萦绕在少女通红的脸蛋上,她为自己的淫乱而感到吃惊和羞耻。 这是西莉第二次见到特殊互动的提示。 第一次还是和科尔温在一起时,而那次的指令则更加明确清晰。西莉有些不明白这个调查的意思,她想,或许是可以向萨沃因询问一些情报?只要不触及一些太过敏感的问题,以他们现在的关系,精灵应该会允许她进行一些闲聊和提问吧。 西莉思考着,突然变得忸怩起来。在发生了昨晚那种事后,她倒有些羞于与精灵见面了,毕竟她的行为无异于主动献身。何况他们也并没有欢爱过后的温存,没有缱绻的情话和抚慰,有的只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冷栏杆。 但西莉记得精灵最后的眼神,柔软而旖旎。 他的绿眸中压着一片流淌的温情,如月光般恬淡宁静,像是在看森林中的生灵万物,又像是在捕捉风与季节的踪迹,他用一种温绻的眼神凝视西莉的灵魂。 而这让少女顿时感到有些甜蜜,不禁忘了害羞,开始期待起今晚和萨沃因的见面。 晚上,西莉驾轻就熟地来到地牢。 而精灵显然已经在等她了,他在看见少女的瞬间神情微微松动了下。 少女也有些不自然地害羞着,一股古怪的尴尬和忸怩纠缠在一起,令西莉不太敢看男人的眼睛,即便那片深翠已然平静温和。 西莉今天带了许多水果,她决定同精灵一起享用,毕竟闲聊可不能少了零食。 少女刚摊开帕子,萨沃因便径直朝嘴里扔了个草莓。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他似乎对西莉带来的食物完全放心了。精灵本想着要为他的质疑而道歉,但事到如今似乎又显得多余,于是男人便用这种直白的举动,表达他的歉意和他的信任。 西莉也心照不宣地没有说破, 精灵总归是骄傲的种族,很多话他们并不愿说出口,但少女能感受到那份关怀,便已十分足够了。 你···什么时候能被放走? 西莉在沉默地吃了几颗樱桃后,终于开始了她对精灵的调查。 萨沃因轻笑了声,像是为西莉的天真而感到好笑: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这个叛军头领? 少女低垂眼睫,微微摇了摇头。 西莉确实认为放走他对统治者来说是个极为愚蠢的决定,她不过是抱着侥幸罢了。 那他们会杀掉精灵吗···?西莉看向栏杆对面的男人。 少女的眼睛藏不住任何想法,萨沃因看见她黑瞳中的忧伤和关切。 那帮人会杀他吗? 当然,那群残暴的猴子最喜欢迫害精灵了,尤其是像他这种肥肉,他们怎么会舍得错过凌辱虐杀他的机会。 但他会被杀吗? 不会,松鼠们已经藏匿于林间,待时机成熟,他们就会从阴影中现身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 萨沃因可以告诉少女真相,让她不必为自己的性命而提心吊胆。 但精灵扪心自问,他并不敢完全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更不敢用松鼠党的伙伴冒险。虽然他能感受到少女真诚的善良,他也相信少女待他是真的友善和平等,但他不确定推动她做这一切的,是所谓的恋慕之情。 那你呢,什么时候能被放走? 精灵的眼神变得机敏而锐利,仿佛潜伏在树丛间的豹子锁定着猎物一般。 西莉显然没料到精灵会像这样问她,她的处境被完全看破了。 少女的瞳孔微微颤着,带着震惊与慌乱,一瞬间西莉显得有些局促无措,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如释重负地轻笑起来。少女黑色的瞳孔平和而澄澈,她就这样隔着栏杆,沉默地与精灵幽绿的眸子相接。 他们惺惺相惜地对视着。 ————————————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16求救 西莉的故事并未使精灵很惊讶。 萨沃因早就领教过人类的残忍和疯狂了,美丽的平民姑娘被贵族掳去当禁脔,并不是件稀奇的事情。但掳走西莉并囚禁她的那位少年,似乎对她很好,这是唯一令他感到意外的。 西莉并未多加描述她被软禁的生活,她想男人一定知道禁脔的含义。 少女说完便沉默了起来,只是一个劲儿地闷头吃着果子。精灵也不开口,同她一起沉默地分享着这秘密而奢侈的晚餐。 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少女小声地打破了这死寂。 你能带我走吗? 西莉低着头,没有敢看精灵,说完她又向嘴中塞了颗樱桃,慢慢地咀嚼了起来。 精灵的心微微地颤了下,他的情绪飘忽不定地拉锯着。 银色的月光流淌在少女黑色的长发上,她看上去脆弱而无助,金色的牢笼正在使她的活力不断流失。她纤细的身体羸弱不堪,仿佛一个轻轻磕碰就会碎裂的花瓶。 萨沃因没有说话,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西莉抬头看向了他,她的眼睛乌黑剔透,像是对世界还懵懂未知的小鹿,眼中只有最纯粹的好奇和求知。少女没有用楚楚可怜的委屈来求他,也没有用惹人怜爱的撒娇来动摇他,她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这使萨沃因最难忍受。 西莉听到精灵轻笑了声,随后自嘲地说道:我都走不了,怎么带你走? 萨沃因并非是个不善撒谎的人,他要对付人类,就必须狡猾阴险。 他需要用谎言保护同伴,用谎言刺探情报,他可以面不改色地随口胡扯出任何东西,永远不说真话才能够使他活命。 但今天精灵却感到自己嘴角的笑意有些僵了,他心中羞愧起来,因为他用谎言夺取了身陷囹圄的少女的希望。 西莉有些失望地垂了垂眸,她小声地叹了一口气,暖热的吐息在空气中化作一团白汽。 也是。少女微微颔首,低低地呢喃道。 精灵都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救得了她。她深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但身处黑暗中的人,又怎么能不去渴求那些星火般的光亮呢。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出去。西莉对精灵真诚地说道。 她看着萨沃因好看的绿眸,顺长的银发,还有他即便是在牢狱中也几乎未染灰尘的脸,少女希望精灵能沐浴在自由的月光里。 我明天会再来的。 西莉和精灵笑着告别后,便又一次从萨沃因的视线中消失了。 精灵有些烦躁,萨沃因头一次感到自己卑劣无耻。 他明明可以逃出去的,他和少女不同,即便他被囚禁了,他仍有在外的伙伴设法救他。 但少女只有她自己,她甚至要靠寄希望于一个犯人才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人类改变了精灵,将他们同化为自私冷漠的种族,少女如此直白坦诚地向他求救,他却没能回应她。 而精灵本不是这样的···他也不是这样的。 萨沃因吐了颗果核,砰地弹在了冰冷的栏杆上。 病床上的少年和死神搏斗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成功地捡回了条命。 马克脖颈上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恢复,女术士的草药效果也十分显着,多亏了她那些昂贵的草药,才让气管都被撕开的少年,又一次可以开口发声了。 猎··魔人··· 马克的脖子上还紧紧缠着涂满草药的绷带,他艰涩地叫着科尔温,声音嘶哑得令人害怕。 马克,我需要你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科尔温的话语尽量保持着耐心。 他知道勉强一个重伤的人回答自己的问题很不绅士,但他实在无法不担心,无法不着急。 这一个多月,科尔温经常会做那个噩梦。 梦中少女总是试图要告诉他些什么,但科尔温总是听不见她的声音,直到少女如鬼魅一般闪至自己的面前,他才会被一声刺耳的凄厉的尖叫所惊醒。 少女每晚都在向自己求救,而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 科尔温的心每天都变得更加沉重。 他很清楚,少女并不具备自己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如果她流落野外,极有可能会成为各种怪物的盘中餐,那些怪物从来都吃不饱,永远饥肠辘辘。但人类也并不可信,人口贩子最喜欢她那样柔弱漂亮的姑娘了,如果她是落入了人口贩子的手中···那科尔温甚至希望她早已死在怪物的嘴下。 红发的···男人··· 马克艰难地说着话,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科尔温颔首,鼓励着马克继续说下去。 眼睛···金色··· 少年继续说着,他的手则用力地想要抬起,最终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指了指科尔温。 科尔温有些不解,困惑地皱起眉等待马克的下一句话。 和··你很像···” 少年气若游丝地说道,而窗外响起了一道惊雷。 17求爱 科尔温看着又沉沉睡去的马克,神色愈发得沉重严肃。 少年的身体仍处于十分虚弱的状态,他能保持清醒的时间不长,回答完猎魔人的问题便已是极限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 在一旁听完全部对话的女术士慢慢踱至猎魔人的身边。虽然寇伊一直对此事表现得漠不关心,但她却热衷于卖弄自己掌握的情报之多。女术士挑了挑眉,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是瑞达尼亚国王的小猫。寇伊悠悠地说道。 男人扶额低声骂了句脏话。 很显然,科尔温听过这个名号,他也很清楚这个名号是通过怎样的方式传开的。 切记,关好你的门窗;切记,捂住你的眼耳。 当黑夜笼罩大地,孩子们在恐惧中停止哭泣。 当阴云隐没明月,大人们在不安中辗转反侧。 年轻的小猫,嗜血又无情。 年轻的小猫,残忍又冷酷。 国王肮脏的赏钱使他的双眼金黄。 人类滚烫的鲜血使他的头发鲜红。 不要抚摸路边的小猫,他会将你剥皮拆骨。 眼睛都不眨一下,将你折磨至死。 科尔温在北方王国游历时经常能听见这首歌。 餐馆中的吟游诗人会唱,街边恐吓孩子的父母们会唱,这是首家喻户晓的歌谣。讲述了一个年轻的猫派猎魔人,红发金眼。他如猫一般矫健隐蔽,狠戾残暴,为了赏金不断猎杀人类,成为了某个国王手下的一名刺客。 而据说,他从来不佩戴猫学派的魔法徽章。这才让无数人掉以轻心,以为他不过是只路边可供戏耍的野猫,最终却被嗜血的猫咪撕破了喉咙,扯烂了肚皮。 科尔温的神情凝重而懊悔,他紧闭着双眼,心紧紧地揪作一团。 男人难以想象少女现在处于怎样的状态,因为他不清楚猫派的人抓她做什么,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人行为,还是一场有组织的谋划。况且,他也完全不了解西莉。 少女对科尔温而言是一个谜团。 初遇时,她便只身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凶险之地,穿着猎魔人从未见过的奇异服饰,她的皮肤光洁细腻,性格善良而又不谙世事。少女仿佛一位生来便被高塔锁住的公主,她与科尔温认识的所有女性都毫不相同。 我们有办法救她吗? 沉默了许久后,科尔温才缓慢地开口,男人的声音嘶哑得令人心痛。 寇伊明白男人此刻的心情,她并不是个不识趣的女人。 女术士收起自己原先轻浮的态度,正色道:即便你的吊坠就在她手上,没有强烈的情感波动,我也无法判断她的位置。 寇伊语气轻柔,却又仿佛给西莉下了最沉重的审判一般,科尔温痛苦地皱起了眉。 这句话几乎粉碎了男人仅存的一丝希望,他紧紧地咬着后牙,不再说话。 准备得怎么样了? 寂静的地牢中响起了男人的声音。黑暗中,精灵男人正与一只老鼠轻声交谈着。 精灵们拥有着高超的智慧和魔法天赋,因此才能建立起复杂而繁荣的文明,所以通过一只老鼠传话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切就绪。从老鼠身上传来浑厚的男人声音。 萨沃因沉吟着点了点头,随后他有些犹豫地,缓慢问道:如果要再带一个人···你们做得到吗? 对面的男人显得有些吃惊,错愕地安静了一会,随后困惑地开口:地牢中有别的精灵? 萨沃因感到难以启齿,他担心在自己说出西莉是人类后,会遭到同伴极力地反对和抗拒。但如果要解救少女,也绝不能隐瞒她的种族。精灵很清楚同伴们对人类的仇恨,只是提出这个要求,就有可能动摇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和拥护,更别提瞒下她是人类的事实了。 不···萨沃因深吸了口气,开口道:是个人类女孩。 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该对首领的话语作何反应。 过了许久后,才听见他克制着愤怒和难以置信地问了萨沃因一句:为什么。 精灵讲述了他与少女之间发生的故事,她的悲惨身世,她每晚对自己的照顾。但他并未提及他与少女背德而靡乱的交合,以及他心中对少女微薄的好感。萨沃因很清楚,团结着松鼠党的是对人类的仇恨,是那份熊熊燃烧的怒火,而他与少女的通奸并不利于维持自己的威严。 男人像是在思考,像是在权衡。 沉寂良久后他终于开口,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做得到,像是同意了首领的请求一般。 但她绝不能拖我们的后腿。男人重重地强调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凶狠和烦躁。 谢谢你,艾恩。萨沃因轻声地道谢着,有些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便放走了辛苦半天的小老鼠。 再过一会少女就要来了,萨沃因看了看高悬的月牙,在心中算着时间。他想到西莉那对干净的眸子,今天他不必再心虚地移开视线了。 很快,楼梯处传来少女的脚步声。她仍穿着白色优雅的裙子,像只蝴蝶一般翩翩地就飞入这黑暗的地牢之中。 西莉发现今天精灵心情似乎不错,他平时总是吝于流露自己的情感,而今天萨沃因翠绿的眸中却噙着柔而浅的笑意,这几乎将他身上的尖刺和锋芒全部化了去。 少女在精灵的面前停下,她也笑着看向萨沃因:你似乎心情不错。 萨沃因端详着西莉的脸庞,心中忽然舒展开一股温暖的怜爱。 精灵的爱与性本是循序渐进的,先是心生怜惜与爱慕,继而肌肤相亲,灵肉合一。而他却与少女错误且荒唐地跳过了这些,没有爱意的吐露,也没有克制而缱绻的亲昵。 他轻声唤着少女:过来。 西莉虽不解男人的用意,但她明白精灵并不会伤害她。 于是她慢慢地向精灵靠近,皎洁的月光倾泻在他们两人身上,少女被萨沃因的影子轻柔地笼住。接着她感到男人俯下了身子,精灵冰凉的薄唇矜持地吻着她的唇,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且留恋地紧贴着少女的气息。 他们离得极近,男人银色的发丝垂着,与少女的黑发勾连纠缠。西莉闭着眼睛,她感到甜蜜的晕眩,心跳得不禁快了起来。 很久后,他们才慢慢分开,重新回到栏杆的两侧。 少女害羞地低垂着目光,直到她听见精灵温柔的嗓音,才缓缓抬起了头。 你愿意和我走吗? 精灵说着,碧绿的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18营救 po1⒏ υip 萨沃因告诉西莉,他将在五日后被处决。 在北方王国,处决精灵是一项老少同乐的余兴节目。 在最热闹的市集当中,残暴的人类会用尖刀割下精灵的耳朵,塞进他们的嘴里,看着惊恐的精灵呕吐尖叫,丑态百出。这个穷困野蛮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恶意和石块,在刽子手正式上场前,精灵就会被人群砸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以至于最终处决对他们来说甚至是一种慈悲的解脱。 我的族人会在那里营救我。精灵轻声说道。 西莉可以想像到处决当天的血腥暴力,甚至于从前每一场凌辱的残忍与恐怖。 她感到畏缩,她再次感受到自己正身处一个蛮荒的世界,在这样的环境中,似乎并没有文明与法律保护弱小,强大才是操纵生死的唯一原则。 我为你们遭受的一切感到抱歉···少女低声地喃喃道。 她不敢去看精灵的面庞,也不敢与他翠绿的眼眸相接。 少女感到强烈的羞耻与愧疚,她为自己同族的卑劣而不齿,为他们的暴行而汗颜。西莉明白自己是人类的一员,即便她从未伤害过精灵,从未对他们流露出鄙夷和厌恶,但她依旧感到颤栗,尤其是在一名对人类恨之入骨的精灵面前时。 萨沃因用柔和的目光笼着少女,许久后才缓慢地开口:你真是奇怪。 西莉不置可否。 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行事作风与思维方式与他们不同是极为正常的,但男人们并不知情,科尔温不知道,诺伦不知道,而精灵也不会知道。而她对于这个世界所不同的认知,也一定程度上吸引了这些身世悲惨的男人们。 五日后去集市,我的同伴会让我们重获自由的。 精灵的声音清朗干净,像月光般明彻悦耳,仿佛在为少女施加神圣的祝福一般。 西莉点了点头,一股即将冲破枷锁的澎拜使几乎使她落泪。 少女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将自己狂跳的心压了下去,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真正自由的时候。 记得佩戴一些显眼的装饰,比如··· 萨沃因又接着说道,他沉吟着,像是正在思考如何才能让同伴从人群中找到少女。 我有一条猎魔人的吊坠,我可以戴那个。西莉抢先回答道。 精灵显然有些惊讶。 毫无疑问,少女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男人一时怔住了。 萨沃因好看的脸上流露出困惑和诧异,据他所知,猎魔人同他们这些非人种族一样并不受人待见。人类是一种胆小而自卑的生物,他们迫害着与自己不同的任何生物,即便是变种人,在他们眼中也与怪物无异。 精灵的嘴微微动着,萨沃因似乎想开口问些什么,但他最终没能向少女发问。 好,你可以戴上它。他点了点头,认同了西莉的提议。 之后你就别再来了,最后几天不能旁生枝节。萨沃因接着说道,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而正经,这是西莉第一次从精灵身上感到首领的果断和威严,此刻男人正在对她下达命令。 西莉用力点了点头,精灵的话令她没来由地感到安心。 她想,这大概就是其余的精灵愿意来救他的理由吧,他的确像是个会被众人拥护信任的首领。 精灵见少女一脸正色,才发觉自己在用平时对待下属的语气同她说话。 于是他雕塑般俊美的面庞缓和下来,柔声道:我们集市上见。 少女很快又裙角翩跹地跑开了。 她像是一束从阴云后投下的月光,很快又再次被掩住,而精灵始终处在黑暗中,等待着那一缕光的到来与离开。但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总是沐浴在那柔软的光晖之下了。 西莉非常听话,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添倒忙,所以她再也不向地牢的方向靠近。白天,西莉依旧保持着精致端庄的贵族模样,享受着侍女们细致入微的服务,只是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表露出,她过几天想出去看精灵处决的意愿。 或许是因为她此前一直十分安稳,又或许真如萨沃因所说,处决精灵是大家都爱看的余兴节目,西莉的要求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她从侍女口中得知,当日似乎也会有其他贵族前去观看,而且还不止一位。 西莉为此庆幸,又感到一丝苦涩。这里的人竟真的将残杀精灵当作娱乐手段,甚至于在贵族中都极为流行。少女的心被复杂而深邃的悲痛攫住,但她依旧要笑着向侍女表露她的期待与激动,因为这才是贵族会去看处决的唯一理由——找乐子。 距离处决还有两天的时候,西莉收到了诺伦的信。 少女在正午的日光下拆开了信封,虽然她的心中不免对信的内容感到紧张和抗拒,但重要的日子愈来愈近,西莉需要知道有关诺伦的情报。 诺伦的字迹很优美,少女有些意外,她从未见过诺伦写字,她以为他的手只会握剑。 诺伦的信不长,通篇都在诉说他对西莉的想念,并未提及其他任何信息,随信附着几朵精致芳香的干花。 西莉将信收好放在桌台上,用了一本她看不懂语言的古籍压住。 可少女的心中突然掀卷起一股恶毒的怨恨,她忽地从书下抽出诺伦的信,狠狠地丢了出去。但几乎没有重量的信件,只在空中软绵绵地转了几圈,便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西莉喘着气,一阵强烈的崩溃与空虚使她蹲下了身,接着她抱住膝,开始轻声地抽泣。 她想离开这里,她想从这一切中逃脱出去。 很快,处决的日子到了。 西莉成功说服侍女让她换上了科尔温买的衣服,她的解释是想要扮成群众,与民同乐。侍女并没有阻止西莉,她早已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了。宫中有不少王子公主平日也爱扮作平民出宫玩耍,甚至还会小偷小摸以追求新鲜。 何况这是诺伦殿下带来的小姐,她更是不敢怠慢她分毫,生怕扫了她的兴致。 西莉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一丝陌生与怀念。 自从被少年软禁后,她就被锦衣玉食地侍奉着,甚至在原来那个富饶的世界中,她的生活也没有如此地精致过。西莉留恋地摸着身上朴素的衣裙,材质坚韧而不粗硬,她忽然很怀念科尔温的体温,怀念他粗糙宽厚的手,以及他那份令她安心的绅士。 西莉将那枚狮鹫模样的徽章挂在胸前,轻轻摩挲着,她好久没见过科尔温了。 但她只有逃出去,才有机会与男人重逢。少女将吊坠在衣襟下藏好,接着便叫来侍女,令她们马上去备车出宫。 为了配合西莉平民的装扮,她们挑选了一辆很不起眼的马车。 西莉坐在摇晃的车厢中,心也随之紧张地颤动着,但在侍女们的面前,她的脸庞始终保持着冷静的端庄。 车子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行驶着。没过多久,路边的人声逐渐嘈杂起来,夹杂着一些高亢的尖叫和不堪入耳的秽语。西莉的手不禁攥紧了裙子,她能感觉到,她们已距离集市越来越近了。 很快,车夫便将马车拉停,侍女们扶着西莉在一条隐蔽的小巷中下了车。 命令他们在此原地等候之后,西莉才抬头向不远处看去。 而在人声鼎沸的广场正中,她所熟悉的银发精灵,正以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被捆缚着。 西莉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剑,她的表情变得痛苦而悲伤,胸中掀弄翻滚的剧痛让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广场。 少女艰难地在人群中前进着,有人不满地对她破口大骂,有人烦躁地推搡着她。猎魔人的吊坠从她衣襟下掉了出来,但没有人会注意西莉,因为他们都红着眼想要将精灵碎尸万段。 长耳朵的杂种!滚回树林里去吧!你们这些没种的孬货! 对精灵的谩骂之声不绝于耳,西莉狼狈地被推挤着。 她偷偷地为精灵哭泣着,为他所遭受的凌辱而心痛,狂热的仇恨如同浪潮一般,密不透风地笼罩着西莉,使她感到窒息和恐惧。没人发现有个人类姑娘在为精灵哭泣,一声呜咽对抗不了这庞大而疯狂的恶意。 西莉终于来到了最前面。 而此刻不知是谁,向萨沃因丢出了第一块石头。所有人都听见石头砸在地上的声音。不管是谁扔的,他并没能砸中。但这是一个信号。 砸死他!把这个畜生的头砸烂!恶心的尖耳玩意! 人群沸腾了,响彻于耳的谩骂与诅咒变得愈发疯狂和歇斯底里。 在密密麻麻的攻击下,不断有石头砸在萨沃因的身上,很快,就有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西莉捂住嘴不管哭出声,她的瞳孔颤抖着,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害怕和困惑。 少女感到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她最初的那个梦里一般。 她像一只幽灵一样旁观着,辱骂声似乎也变得遥远,她看见精灵发出痛苦的低吼,看着士兵们拦着高亢的群众们,她看见从远处白色的尖塔中,射出了一支利箭。 箭射中了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锋利的箭头从他的眼睛射入,穿透了他的脑袋。 人群安静了,他们看着男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接着巨大的恐慌爆发出来,广场中响起刺耳的尖叫声,人们落荒而逃,但依旧躲不过一支支的飞箭。西莉有些呆怔地站在原地,没有一支箭贴着她擦过,却不断有人在她的身边倒下。 很快,她看见一个男性精灵去行刑台解救萨沃因了,她关切地远远看着,不敢乱动。 萨沃因看上去伤得有些重,鲜红的血洇湿了他的衣服。很快,那个精灵就将刽子手开膛破肚,他一脚踢开刽子手的尸体,将萨沃因搀扶着站了起来。西莉见状便立刻向萨沃因跑了过去。 藏在暗处的松鼠们一只只冒了出来,他们开始用尖刀割破人类的喉咙,放火点燃街边的屋舍,人类尖叫着四处逃窜,但精灵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精灵们正对宣泄着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恨无法停下,所以他们的刀也无法停下。 你还好吗?!西莉跑到萨沃因的身边,她的双眼哭得通红,脸上也挂满泪痕。 萨沃因身边金发的男性精灵嫌恶地瞪了西莉一眼,并未说什么,他猜这应该就是首领和他提到的人类女孩。黑色头发,眉眼柔和的人类女性,精灵斜睨着少女,仔细打量着她,他在她身上感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 我没事,我们快走。萨沃因支起身子,接过精灵给他的匕首,催促着他们赶快行动。 西莉点了点头,紧紧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但金发精灵并没有放弃回忆这份令他熟悉的感觉,他疯狂地在脑中搜刮着关于少女的线索,他在哪里见过她,他什么时候见过她,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和谁在一起。 人类不值得信任,即使首领因为这个女人而动摇了,作为副手的他也仍要保持警惕,毕竟他们身后,是一整个松鼠党的同胞,是精灵为数不多的年轻血液。 精灵只有保持对人类的仇恨,才能生存下去。 忽然金发精灵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中流露出得逞的愉悦和一丝凶狠,他如同饿狼般死死地盯着西莉,如毒蛇吐着信子般缓缓开口:你是小猫身边的人。 萨沃因也停了下来,他翠绿的眸中满是震惊与讶异。 诺伦,囚禁她的人是诺伦,是那个不断秘密残杀拷问松鼠党的刽子手,诺伦。 西莉感到一阵冰凉的寒意从脊背升起,而她还尚不明白精灵们态度的急转是为了什么。 是···我被他囚禁了···西莉支支吾吾地说着。 她的手脚开始发凉,比起人群凄厉的尖叫,她此刻更害怕眼前这个狡黠而阴郁的精灵。 宫廷舞会那天我看见你了。 金发精灵痞笑着,少女却觉得他清俊的脸恐怖至极,她感到深深的嘲讽和恶意。他接着说道:你不是在他怀里笑得很开心吗? 精灵的逼问令西莉的心如坠冰窟,他看见那晚的事情了,而她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少女怔怔地矗在原地,她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她如何能令他们相信,她那个笑并不是为了诺伦呢。西莉感到绝望,她知道她不可能说服他们。 西莉,你对他真的没有感情吗?萨沃因开口了,他的眸中似乎隐隐悲痛着。 精灵像是以爱人的身份在质问着她,质问着他们在黑暗中的那些感情,那些温存,还有那个吻。 我没有!相信我!这是个误会! 西莉被萨沃因的眼神刺痛,她大声地辩解起来,但她也知道,这听上去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没错,这就是个误会。萨沃因,我们走吧? 金发精灵头也不回地便向前走去,根本不在意得到首领的回复,因为他知道,萨沃因不会再将这个女人带在身边了。 西莉无声地哭泣着,她从未见过萨沃因用这种眼神看她,他碧绿的眼眸冰冷而又失望。 我们就此别过吧,西莉。精灵说道。 此刻萨沃因已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存在过,也不在乎少女和诺伦的真实关系。他只知道,他没有那么相信少女了。 即便他的感性依旧叫嚣着要带西莉逃离这里,但他的理性却已权衡了利弊。 他选择了自己的族群。 西莉没有出言挽留精灵,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她看着男人渐渐走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声音绝望而悲痛,仿佛一只临死前泣血歌唱的夜莺,令人心中惊颤却又深深怜悯。西莉为这场失败的逃脱而哭泣,更为萨沃因的失望和决绝而痛心。她被深邃的绝望控制着,胸口尖锐地拉扯疼痛着。 但是突然,她感到胸口的徽章震动起来了。 西莉立刻止住了哭泣,警惕地向四周看去。很快,她看见地上出现了个繁复的法阵,从其中出现的氤氲雾气迅速升腾成型,组成了一个圆形的入口。 正当她不知所措想要逃跑时,忽然从入口的对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西莉!过来! 西莉忍不住战栗了起来,一种喜悦与欣慰很快占据了她悲痛不已的心。 她知道那是谁的声音。那是她熟悉的声音,是她许久不曾听过却日夜想念的声音。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跳进了那个法阵。首-发:danmei.info (po1⒏ υip) 19重逢 西莉胸口的徽章剧烈地震颤着,风强劲地吹动她的长发。 少女感到法阵正在迅速起效,她身后燃烧的街道已逐渐远去,而前方则如入迷雾般不可视物。她头晕目眩起来,感到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但这种不适感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 魔法的交换很快便完成了,从法阵脱离的西莉径直撞进了一个宽厚滚烫的怀抱。少女感到温热的吐息拂过头顶,有力的心跳声在她耳畔响起,她被一双健硕紧实的臂膀支撑着。 西莉还未回过神,只是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少女又一次恍惚起来。科尔温捧着她的脸,琥珀色的眸子中温柔而清晰地倒映着西莉的面庞。他离得极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住少女一般。他贪婪而满足地与她对视,又急切而紧张地询问她是否受伤。 但少女用力地扑进了科尔温的怀中,打断了他的发问。 西莉再也无法承受胸中强烈而复杂的情绪,她紧紧抱住男人挺拔的腰,再一次大哭了起来。 虽然西莉早已知道科尔温还活着,但当她重新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时,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时,依旧感到一种混乱的失控。少女无法自持地痛哭着,她甚至已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而哭泣,她在男人的怀中颤栗发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科尔温怜惜地叹了口气,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没有阻止她情感的宣泄。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科尔温低眸看着怀中的少女,一遍遍柔声地安抚着她。 少女的身上带着硝烟与血腥的气味,科尔温很担心她的身体。 他轻吻着西莉柔顺的黑发,抚摸着她的脊背,一如少女向他寻求依赖与支撑,科尔温也同样渴求着少女带给他的平静与温暖。直到刚才男人的心都是沉重而绝望的,但当少女柔软的身体落进他怀中后,一切的焦躁与生疼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他满足又痛苦地搂抱着西莉,猎魔人本应无畏无情,但他却害怕失去少女。 许久之后,少女终于止住了哭泣,她的脸红得如同苹果,狼狈地挂满泪痕。 她似乎有些不敢看他,科尔温摸了摸胸口的湿热,感到有些好笑又不禁怜爱。他用粗糙的指尖摩挲着西莉湿润的脸颊,他的眼神温眷而细密,描摹着少女的眉骨,鼻尖,和她哆嗦着的小嘴。 你受伤了吗?男人开口道,他说得又轻又慢,温柔地注视着少女。 西莉摇了摇头,用手背抹着眼泪。 从来都没有人伤害她,软禁她的诺伦没有,在广场上烧杀抢掠的精灵们也没有,少女很庆幸,自己能够毫发无伤地与科尔温见面,不然她又要给善良的猎魔人添麻烦。 我还以为你死了···少女委屈地喃喃着。 她又回想起那个惊悚的夜晚,那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面对死亡的恐惧与直接。 我在这儿。科尔温俯下身子,使他的视线与少女平齐。 男人的眼神中有着令人安心的沉稳,西莉贪恋地陷落在他温暖的琥珀色中。 但是···马克···为我死了··· 少女错开视线,语气中充满歉疚与自责,她的眼睛又湿润起来,似乎马上便要落下泪来。 那个倒霉蛋儿还活着,就是要躺上一阵了。 忽然有女人的声音插进两人之间,西莉立刻循声望去,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卷发的成熟女人。 这是蔻伊,我的老朋友。科尔温开口打消着少女的警惕。 所以,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女人款款向西莉走近。 而西莉也得此机会看清她的长相,少女有些害羞,她在女人身上感到一种性感而成熟的韵味。 女术士静静地打量着西莉,像至今为止每个看到少女的人一样。 她眯起眼睛,视线在少女的五官上游移着,像只绿眼睛的豹子,毫不避讳地观察着。但没过多久,她又显得与那些人不太相同了。女人的视线忽然变得令人捉摸不定,仿佛是透过西莉的五官和皮囊,在看一种更深层面的精神或物质。 西莉怯怯地看着女人,等待着审视的结束。 但她忽然看见蔻伊的眼中闪过一丝颤栗的诧异与震惊,随即女人的目光就回到了西莉的脸上,这次她直直地注视着少女黑色的瞳孔,显得严肃而又正经。 科尔温看出了女术士的异样,他皱起眉问道:怎么了? 被女术士这样盯着可不是件寻常事,她们通常对普通人类不感兴趣,除非是有人要花钱买法术或草药。 西莉也不安了起来。 她不禁去寻找科尔温的目光,而男人也察觉到了她的瑟缩,对她回以一笑,试图安抚她无措的心。但其实猎魔人心中也感到一阵紧张的颤栗。 许久后,蔻伊才收起她难以置信的眼神,缓缓开口道: 她是个源术士。 20毒蛇 近日诺伦总是感到莫名的焦炙与忐忑。 他很少产生这样纠结郁闷的情绪,这让少年变得烦躁而又破绽百出,几次叁番差点致使任务泄露。诺伦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总是心不在焉,却又会突然警惕地像只应激的猫,心中的惊怵不断打乱他的梦境,将少女从他的脑海中蛮横地夺走。 诺伦已经很久没见过少女了,他想念得几乎发狂。 他站在隐蔽的树荫下回忆着他与少女间的缱绻温存,甚至没能发现毒蛇已然在他身后。 冰冷的刀锋悄无声息地抵住他的脖颈,在皎洁的月下反射着寒光,诺伦瞳孔微微一颤,随即便恢复如常,用指尖轻捏住匕首,将它移了开。 她怎么样了。诺伦并没未因来人无礼的行为而被惹怒,少年的声音疲倦乏力。 那人渐渐从阴影中现出身来。 他的头发漆黑,在脑后扎成利落的发辫。从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仿佛一块坚冰,只不断地向外透着疏离的冷意。他金色的瞳孔静静闪着寒光,看上去比猫咪更加冷酷决绝,宛若阴狠而毒辣的蝮蛇,悄然蛰伏在暗处等待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松鼠们把她掳走了。男人的声音低哑干涩,似乎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 诺伦的眼眸闪烁着恼恨和难以置信,狂乱的恨意使他清俊的脸扭曲起来,他像只炸毛的猫儿般愤怒地低吼道:我要杀了那群肮脏的精灵杂碎!! 阴暗残暴的念头疯狂从他的脑海中冒出,他突然抽出剑狠狠地劈砍着身旁无辜的树,剑砍得极深,树干上很快便留下了许多狰狞的伤痕。少年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他的瞳孔被止不住的杀意染得猩红。 年轻人总是不够沉稳冷静,他们血气方刚,只靠一腔怒火行事。 男人默默地等待诺伦发泄结束,才冷声道:他们去腐朽林了。尤其是猫派的这些疯子们,本就毫无理智可言,都是一群实验的残次品。只需要一些误导,一些煽动,他们就可以成为最强力的棋子。 猫咪以为自己的尖爪死死地攫住了毒蛇,却未发现蛇的尖牙已刺入他的血肉。 蛇与猫都是阴鸷毒辣的学派,他们从不猎杀怪物,只刺杀同族。 他们看似是同类,却又彼此各怀鬼胎,为了利益而兵刃相接的事情并不罕见。但这些鲜血从没人知道,因为黑暗总能掩盖一切的罪恶与背叛。 卡恩。少年终于从愤怒中回过了神,看上去冷静机敏,他眯着眼看向男人。 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猫咪亮出尖利的爪尖,慵懒而又漫不经心地从蛇身上划过。 男人并未因为诺伦的警惕和威胁而产生动摇,只要牵扯上精灵,他就可以随意填补自己谎言的漏洞。他可以说,那个可怜的女孩被他们凌辱致死,或者是被他们用火烧死,被浑身涂满蜂蜜后丢进了蚁丘。 他总是可以将少女的失踪栽赃到精灵的头上,即便事实并非如此。 当然。卡恩回道。 每晚,他都在黑暗中观察着少女的一举一动,而每晚,他都看见她与精灵在地牢中幽会。他看见少女为精灵带去野果,带去清水,甚至撩起衣裙,与精灵卑贱而粗野的媾合,那柔软白皙的身子,娇媚悦耳的呻吟,激起了男人心底最龌龊而低劣的兽欲。 卡恩禁不住嫉妒起精灵,嫉妒起诺伦,嫉妒那个狮鹫派的男人。 他从不告诉诺伦少女出格的举止,他让沉迷爱情的少年继续浸泡在甜蜜的欺骗当中。精灵们的密谋他也早就知道了,他还知道少女一直想离开诺伦,但令男人感到意外的是最后关头一波叁折的展开。 少女从他的面前消失了,而自己没能来得及拉住她。 但毒蛇善于悄无声息地接近猎物,它们在草丛中迂回潜藏,从不让猎物甩掉它们。他已经知道少女的位置了,而他很快就会去见她。至于森林里的精灵和愤怒的小猫,他们本就是自己的目标,便让他们互相争斗两败俱伤好了。 卡恩沉着眸子,冷冷地目送诺伦离去。 源术士···? 西莉迟疑地开口道,她对这个陌生的词汇感到不安和新奇。 蔻伊挑了挑眉,似乎并没有想要对此进行说明和解释。 她纤柔的手轻轻穿过西莉柔顺的黑发,暧昧地把玩起少女的发丝,女术士娇媚地说道:今天你就先休息吧,这事明天再聊也不迟。 西莉对女术士的亲昵感到有些害羞,她红着脸微微避了避蔻伊的手,并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科尔温侧过眸,对少女轻笑道。 猎魔人并没有忘记他与西莉那一次的情事,但他很清楚,他们并不是可以在人前共用一个房间的关系。那天他本就已经逾矩,而他不能对淑女做出两次无礼的举动。 西莉向女术士颔首道别,转身便跟上了科尔温,忽然她的余光瞥见跳动的信息框。 【好感度:19.4%】 【发动特殊效果“异乡人”:好感度+10%】 少女裙角一枚不起眼的胸针幽幽地闪着冷光。 21温存(H) 西莉有些惊讶,她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问号透露出的未知使少女心生害怕,此刻出现的提示仿佛一个警告,让西莉感到危险似乎依旧如影随形地笼罩着她。西莉下意识握住了身旁男人的手,她纤细的手微微发抖,如同她柔软的心一般,不安地摇颤着。 科尔温侧过眸看向女孩,她似乎仍然在畏惧着什么,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愁容满面。 他不知道是什么在威胁着她,但想到今后西莉将会有保护自己,甚至旁人的力量,猎魔人就不禁期待起她的成长。他用温柔的力度回握着少女的手,是安抚,也是鼓励。 会没事的。科尔温柔声道,领着西莉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并不大,陈设也极为普通。比起先前那些奢侈精致的房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西莉却感到久违的舒适和放松,她坐在床上,抚摸着略显粗糙却干燥烘暖的被褥,忽然又有些想哭的冲动了。 我去帮你打些热水。科尔温看着少女面庞和发上的尘土说道。 等等···!但西莉一把拉住了男人的袖口,她的眼睛像小鹿般湿润怯懦,直直地盯着猎魔人,像是在向他索求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她柔弱而诱人的眼神让空气变得焦灼起来。 狮鹫是高尚而礼貌的学派,虽然常常被人加以虚伪的嘲弄。 科尔温从不让那些荒唐可笑的言论影响自己,但此刻他却忽然有些认同起那些观点了。男人很清楚继续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可他却不想离开了。 怎么了?科尔温在少女身旁坐了下来,他俊美的面庞显得柔和而礼貌。 这个还给你。西莉从脖子上取下猎魔人的吊坠,魔法徽章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中。 她笑着看向男人,等待科尔温从她的手中取走项链。 科尔温却毫无动作,他的眼神显得浓稠而暧昧,如同裹着情人指尖的融化了的糖块,直引人想要色情地尝上一口。西莉为自己的想入非非而感到害羞,她立刻错开视线,将捧着吊坠的手又抬了抬。 男人轻笑了声,用低沉而磁性的嗓音说道:你帮我戴上吧。 西莉没想到科尔温会这样回答,她的眼神羞涩而诧异,但最终还是决定照做,毕竟这个请求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少女将吊坠从手中拎起,小心翼翼地为猎魔人戴好。 她纤柔的指尖轻拨动着科尔温的灰发,接着随徽章又落在他的胸口,最终西莉白皙孱弱的手垂落在床边,微微地蜷颤着。 后来她不小心碰到猎魔人的目光,就点着了男人心头的野火。 科尔温的唇滚烫而性感,他激烈地亲吻着西莉,时而吮吸,时而翻搅着她的舌头。 西莉的身体变得燥热,小腹深处兴奋地钝痛起来,她很久没这样与科尔温亲热了,她感到一种陌生和放纵的感觉。他们粗重地喘着,男人湿热的舌尖游走在西莉的脖颈与胸口间,她的身体越来越软,科尔温顺势将少女按倒在了床上。 猎魔人解开她的裙子,用嘴衔住她嫩红的乳珠,在口中嗦弄舔舐,激得女孩在他怀中不住地颤着,发出娇媚的呻吟声。他灰色的发丝落在西莉的肩头,带着一股雄性烘热的气味,女孩感到头晕,如同发情的雌兽,为雄性的味道所吸引而陷落。 科尔温也急切地脱去了衣裤,将滚烫的身子压了上来。 他似乎并没有多少余裕,又或许闻到西莉双腿间淫靡的气味,知道她已准备好。于是男人找好位置,便直直挺进了女孩柔软的身体,进去时肉壁黏滑湿润,软肉紧紧咬着他。科尔温闷闷地喘了声,琥珀色的瞳孔充满情色与欲望。 西莉急促地叫了声,手指紧紧攀住了男人壮实的肩膀,她被撑得又胀又满,小穴像是排斥异物般拼命地收缩了起来。滚烫坚硬的性器纹丝不动地挤在她的穴中,承受着无力而舒爽的反抗。少女的胸脯激烈地起伏着,很快,男人也在她的身上快而重地起伏起来。 科尔温压着女孩的腿狠狠地肏着,挺动着胯,不断撞着她纤细的腰。西莉此刻身体大半都裸露着,白皙柔嫩的身体上,并无他所担心的伤口与淤痕。但猎魔人能猜到,这份奢侈的安全是如何换来的。 男人都是卑劣粗野的,他们从不免费为人办事或提供什么,而如果帮助的对象是一位身无分文的少女,他们就会向她索取她能提供的唯一价值。 科尔温的心感到痛苦和怜惜,他为喜欢的女孩被人奸淫而愤恨,又深深同情起西莉的遭遇。他俯下身,温柔怜爱地亲吻起她的脸庞,他知道少女并没有错,她只是想活下去。她是个勇敢而坚强的姑娘,科尔温一下下地深入着她的身体,他希望自己能带给她自由而欢愉的性爱。 西莉的面旁变得潮红,她张着小嘴不断喘着。她徜徉在男人汹涌而热烈的情海之中,任由猎魔人带她攀上高峰又落下,体验着崩溃而刺激的快感。两人的交合处不断发出淫秽的声响,科尔温强劲而结实地撞着她的胯,少女大腿上柔软的脂肪晃着,发出难耐的呻吟。 西莉紧紧抱住猎魔人,感受着他在自己耳旁的呼吸。男人滚烫的舌钻进女孩的耳朵,他的后腰有力地耸动着,啃咬着少女的耳廓。西莉的耳中回响着黏腻下流的声音,她不禁吞咽起来,身体不住地颤动发抖着。 澎湃的快感汹涌而至,西莉感到自穴中不断涌出热流,她羞赧地呜咽着,死死地绞紧了科尔温埋在她体内的性器。男人闷哼着,伸手去抚摸少女的胸乳和面庞。 西莉高潮的表情十分可爱诱人,湿润的眼眸充斥着纯洁和迷乱,仿佛一个搞不清状况的处子,被坏男人哄骗着肏干到了高潮。 科尔温将西莉扶了起来,她的身子软得几乎坐不住。他让西莉骑在自己的身上,鼓励着女孩随她喜欢地尽情律动跌宕。男人温暖宽厚的手扶着她的腰肢,轻轻地前后摆动起来。 西莉对这个姿势感到一丝羞耻,但柔缓的摇晃和磨蹭使她不禁渴望更多。她不喜欢现在这样酥麻的痒,她更偏好强硬而激烈的快感,西莉要灭顶的高潮和迭起的迷乱。 她开始碾磨抽动起来,双手撑在科尔温坚硬健硕的腹部,男人小腹上虬起的青筋性感得要命,少女缓缓地呻吟着,在猎魔人身上不断起伏。 科尔温也沉闷地喘息着,他也不禁随着西莉的挺动而顶撞起来,搅弄着花心不断开拓。西莉快慰地哼着,她将男人的手引至自己的胸乳前,而科尔温也顺从地取悦着女孩,他包裹着她雪白的柔软揉捏起来,配合着西莉的动作而挺送着。 西莉的跌宕得越来越快,她为这种掌控而感到甜蜜,羞耻的感觉逐渐转化为高亢的兴奋。她的身子直直地向后仰着,挺拔优美得宛若一弯月牙。在一段激烈的抽动后,西莉抽搐着瘫倒在了男人的身体上,科尔温咬着牙等待少女的高潮过去,他的性器被小穴疯狂紧致的收缩而逼得搏动不止。 终于,他将西莉压在身下放纵地抽插了起来,重新夺回他的主动权,科尔温坚硬的大腿不断撞着女孩,在她的穴中来回推拉顶送,发出清脆而羞人的声音。 很快他感到一种喷薄欲出的躁郁,开始重重地在西莉的体内顶送冲撞,推挤开层层迭迭的软肉冲击着她的宫口,最终畅爽地射进了她温暖的子宫中。 西莉吁吁地喘着气,伏在男人的胸口。科尔温将她柔软的身子搂在怀中,久久地与她温存着。 22独角兽 事后西莉躺在男人的臂弯中睡了过去。 或许是出于她对猎魔人的依赖,或许是今天情绪的激荡起伏使她疲累,少女隐约感到科尔温红抱了她许久,之后替她掖好被子便离开了。毕竟现在只是下午,还远不到该入睡的时间, 但西莉并没有醒来,她沉沉地陷入梦境当中。而她很快就发现,这也并非一个寻常的梦。 开始是漆黑而漫长的虚无,没有声音也没有光,西莉像一个盲人漫无目的地探索着无边的黑暗。 突然间,一抹跳动的火光撕裂了阴影和昏黯,接着火势就迅速而野蛮地蔓延扩散,吞没着一切葱绿的生机,烘炙着清澈的涓涓溪流。花草迅速蜷曲着化为灰烬,所有生命都被熊熊的大火夺去,只有龟裂的焦土提醒着人们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西莉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到一种熟悉的错乱无措。 她无端联想到来这个世界最初的梦,那个充斥着光怪陆离的古怪梦境。仿佛在应证她的担心一般,无边的大火也骤然如涌动的海啸一般,从天际向西莉席卷而来,灼烫的热浪裹挟着灰尘冲在她的面上,几乎要将她生生融化。 但很快熊熊的烈焰再次熄灭,所有的灰烬和焦土重新变回葱郁的翠绿。西莉头痛欲裂,一团混乱而野蛮的力量在她体内拉扯着,视野中的世界崩塌又重塑,如同末日景象一般荒唐惊悚。 西莉。可她忽然听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那个来自神的声音。 接着少女就不再痛苦,构筑梦境的一切也趋于稳定,所有的混乱都被那道声音抹平。 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草地上。 你是谁?西莉对着空旷静谧的蓝天喊道。 那一次她因为穿梭世界的混乱而错过了询问的机会,现在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声音的主人似乎也并不想故弄玄虚,他很快就出现在了女孩的面前。 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西莉渐渐看清了那声音的真面目,接着她感到惊异,一股颤栗的激悦在浑身的血液中游走震荡起来,女孩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奇妙的轮廓,她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那是一匹货真价实的独角兽。 他看上去无与伦比的优美和健硕,浑身的肌肉如雕塑般精致匀称,鼠灰色的毛柔顺光洁,如同搽了油似的闪闪发亮。金黄的日辉流泻在他的毛皮和粗长的金色尖角上,使他显得神圣而庄严。独角兽十分高大,西莉猜测他已成年。 他脖颈上的长鬃几乎要垂在地上,睫毛很长,蓝宝石色的瞳仁大而湿润,极美又极温顺。 西莉在感叹独角兽之美的同时,不禁暗忖着。 传说独角兽偏爱处女,只愿意出现在纯洁的处子面前才是,而自己却与不同的男人们进行了多次淫靡迷乱的交合,这似乎与传言并不相符。 我们会出现在善良的人面前。 像是看出了女孩的想法,独角兽缓缓地靠近西莉,并垂首以示对她的顺从与亲近。 这次西莉感受声音的方式和之前不同,浑厚干净的声音似乎直接在她的脑中响了起来,独角兽似乎是通过心灵感应和自己进行着交流。少女迟疑地伸出手,缓慢而试探地抚摸着独角兽的脸颊,当她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西莉的心感到一阵温暖的颤动。 我名叫尤努斯刻希尔。独角兽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他郑重地说道:要小心,西莉。这话使女孩不禁收回了手,紧张地看向尤努斯澄澈的眼瞳,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你来到这个世界并非意外。独角兽的声音掷地有声,却令西莉的心逐渐畏缩沉重起来。 你拥有众界之门的力量。一个新奇而陌生的词汇从尤努斯的口中出现。 但从单词的组合中西莉已隐隐猜到了这份神秘力量的作用,这大概一种能穿梭于各个世界的能力。 独角兽的眼神忽然变得悲愤而痛苦起来,他沉稳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厌恨。他看向西莉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他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能力。 西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直觉独角兽有些惨痛的经历,但她并不打算深究。 那···我可以使用这个能力回家吗?少女问道。 既然她是通过这个能力意外来到这个世界,那理论上她也可以再发动力量回去才是。 你现在的力量并不稳定,无法顺利打开通往其余世界的门。独角兽回答道,他的蹄有力地踩了踩地面,微微扬起一阵尘土。 西莉失望地垂下眼眸,但心底却又隐隐松了口气。 如果她又一次不告而别,科尔温一定会着急得发疯,而且这次他将再也无法找到自己。 “时间到了,我们该分别了。” 独角兽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而飘忽,他高大的身影也渐渐开始模糊,西莉感到一阵清凉的风从指尖拂过,她现实中的感官开始清晰起来。 “小心精灵。” 独角兽的声音几乎要听不到了,但西莉却清楚地捕捉到了尤努斯快要消散的话语。 “他们并非你想的那样无辜。” 23心思 坐在营帐中的精灵面色凝重,他正在聆听手下的汇报,看上去忧心忡忡。 她不见了?萨沃因皱紧眉头,睥睨着身旁的副手。 金发的精灵撇了撇嘴道:她或许趁乱逃走了吧,我们的人可没碰她的侍女。 他水蓝的瞳孔中透露着对少女的漠不关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而他不在乎女孩是流落街头还是重回鸟笼。 如果诺伦知道她不见了,他会认为是我们干的。男人语气稍重了些,他对副手轻率的态度感到不满。 我们会被盯上的。萨沃因烦躁地阖上双眼,用手捏了捏鼻梁。 那又怎样,只靠他一个也杀不光我们。艾因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回复道。 他们不带上那女孩是担心她和诺伦是一伙的,女人是善于伪装的狡猾生物,勾起男人的同情,挑起他们的爱火后,便立刻撕破脸皮背叛他们,他绝不相信厌恶女色的小猫会留个女人在身边。 再说了,她在小猫心中真那么重要吗?年轻的精灵嗤笑了声。 他想起女孩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心中不禁烦闷起来。 他讨厌弱小的东西,讨厌一切柔软无力的事物,因为这些怯懦的感觉总令他想起他不愿回忆的过往。少年下意识摸了摸左耳上那道狰狞的伤痕,那份疼痛他至今记忆犹新。 够了!男人阴沉着脸低吼道。 他毫不掩饰眸中愤怒的光芒,显然少年不知轻重的话激怒了他。 你可以出去了。萨沃因冷冷地扫视了艾恩一眼,对他下了逐客令。 年轻的精灵似乎心存不满,却仍沉默着离开了营帐。 他直觉首领与那个名叫西莉的人类女性关系匪浅,至少不该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些物质上的救济来往。很明显,那个黑发黑眼的少女在萨沃因的心中占据着一席之地。 萨沃因忽地感到汹涌而至的懊悔与痛苦,他不敢猜测西莉的去向,像她那样柔弱可人的姑娘,毫无保护自己的手段。即便是身处诺伦的囚笼中,也至少是安全而衣食无忧的,她对笼外世界的残酷根本一无所知,而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只会被恶意生吞活剥了。 他想起西莉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通透而湿润。她似乎总是不明白要如何去怀疑,对遇见的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信任,甚至对地牢中的自己也是一样。 萨沃因感到迷茫,他错了吗?或许相信西莉并带走她才是正确的决定。 至少那样,当瑞达尼亚的小猫满腔怒火地来寻仇时,他就显得没有那么无辜了。至少那样,他现在还能知道少女的所处与安危。 他并没有命令手下伤害西莉的车夫与侍女,难道她真的选择一个人逃跑了? 在那样混乱杀伐之中,她一个柔弱的女孩能跑到哪里,能躲到哪里。萨沃因仅仅是想到西莉有可能遇到的屈辱与痛苦,便悔恨地连句脏话都无力骂出口。 精灵的首领沉默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想念着那个人类少女。 【精灵好感度:25.7%】西莉因为突然的提示而怔住了。 不合你的胃口吗?一旁的科尔温看见她拿着汤勺发呆,便关切地问道。 西莉这才回过神,连忙摆手并对他们提供的食物表示感谢。 当她醒来后,正好赶上这个家的晚餐时间。虽然西莉并不是很饿,但她很久没尝过最初那种朴素的美味了,她对宫殿精致的菜肴感到疲累,于是便加入了科尔温和蔻伊。 我还以为你已经吃不惯这种简陋的食物了呢。蔻伊打趣着少女。 女术士似乎对西莉的出现感到一丝扫兴,毕竟本来这是个二人晚餐,但她并未对女孩表现出敌意,兴许是她已经将西莉当作了自己的小接班人。 我···喜欢这些的味道。西莉小口地咬着汤中软糯的土豆,轻声呢喃道。她从这样的饭菜中,感到一丝久违的自在与甜蜜。 你喜欢就好。科尔温将自己盘中的肉排割下一块,放进女孩的碗中。 西莉短促地对男人展露了一个微笑,随即便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吃着碗中的食物。 精灵···萨沃因的好感度上升了,西莉心中升起一丝苦涩。 她以为那日过后,这个面板就再无机会提示关于精灵的信息了,毕竟他们就像是短暂同行的旅伴,惺惺相惜地陪彼此度过了一小段时间,分道扬镳后彼此便会再次踏上不同的路程。 事到如今对自己的好感又上升了,多半是因为愧疚或后悔吧,西莉暗自思忖道。 她感到烦躁,她甚至觉得口中的汤食都因这条提示而变味。少女又想起精灵的多疑,想起他的冷漠与决绝,想起他曾经辱骂自己的那些字眼,想起他令她陷入绝望的那一句话。 西莉狠狠地撕扯着肉排,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对精灵的怨恨。 她知道萨沃因作为首领有自己的考量与压力,她也表示理解。但如果不是科尔温又一次救了她,如果不是科尔温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她现在恐怕已是一只毫无生机的笼鸟,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与活力。 少女不动声色地调出面板,屏蔽了关于精灵的所有提示。 她原谅萨沃因选择他的族群,这是他作为首领应负的责任与承诺。 而她也选择抹去与精灵的一切关联。 24湿梦 (ωoо1⒏ υip) 西莉整个晚餐期间都显得心不在焉。 精灵冰冷失望的眼神仍历历在目,他的背叛所留下的伤口仍新鲜地作痛。少女食不知味地喝着汤,机械地重复着进食的动作。她西莉知后觉地感到沮丧与失落,她最终也没能获得精灵的信任。 用餐结束后,在简单的沐浴之后,西莉便上床休息了。 眼下和在旅馆那时不同了,她与科尔温已没有共处一室的理由了。而且西莉隐约感到蔻伊与科尔温的关系也并不一般,或许从前他们是恋人,或许他们也缠绵纠缠过。 女孩并不介意男人的风流韵事,在科尔温之前她也有过许多床伴,西莉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小女人,不会为此便醋意横生地别扭起来。 何况,她也没有那种可以管束猎魔人的身份。 西莉放松地倒在床榻上,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洁白的床单上。 今天她看见了许多,也感受到了许多,那些记忆伴随着硝烟的气味逐渐鲜明。刑场上狂热的仇恨,精灵无情的箭雨,肆意的杀戮与不绝的尖叫,熊熊的火焰与软弱的泪水。 西莉阖上双眼,不愿再接着回忆。 她感到一阵困倦,得来不易的自由与安全使她放下心来,很快她就渐渐沉入梦境。 少女的梦境安稳而平和,如同徜徉在一条悠长静谧的黑河中。 她感受着舒缓与宁静,直到一条小蛇忽地窜上了她的脖颈,西莉的梦才有了涟漪。 西莉感到冰凉的液体自她的喉咙流下。 她似乎喝下了什么,无臭无味,就仿佛有人喂她饮下了一捧清冽的山泉。 接着西莉感到有人在亲吻她的唇,轻柔而克制。 那人不断地向下啄吻而去,湿润的舌尖划过她敏感的脖颈,舔舐着她小巧的锁骨。男人的舌头并不热切,反而显得有些干涩冰冷,这让少女无端联想到阴森的蛇信子。 女孩感到一股被捕食的不安与颤栗。 她轻轻地呻吟,却发现喉咙艰涩地发不出声。她想睁眼去看亲吻自己的人,却发现视线中只有一片浓重的黑暗。西莉感到无措,又困惑不已。 自己难道依旧身处于梦境中吗?这一切奇异的感触都出自梦的编排吗? 但她没有得出答案,身体上的舒慰很快便令她无暇思考。 男人的指尖也冰凉极了,他缓慢地在少女的肌肤上游走摩挲,激起西莉一阵阵的悸颤。她并不习惯没有声音的感觉,只能急促地轻喘着。男人的唇衔着她的乳珠吮弄起来,西莉感到小腹微微地蜷痛着,不禁将双腿并得更拢了些。 她的动作似乎取悦了男人。 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低地笑了声,很快男人指尖便来到了她湿润的双腿之间。 男人轻易地便扯开女孩的内裤。 他的手是冰凉的,而西莉的爱液却黏腻而温热,他抚摸着那挺立的肉粒,慢条斯理地折磨着西莉。他的指尖每揉捏一下那个滚烫的小东西,西莉就感到有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去。 她低低地无声呜咽着,双腿难耐地摩擦着男人的手臂。 男人的舌探进了西莉的口中搅弄纠缠,唾液从女孩的唇角流下。 他的手指慢慢挤进了她柔软紧致的穴中,不怀好意地抽动顶送起来。少女的穴肉很软,又极嫩,紧紧地咬着男人的指头,而这也使他粗重地喘了起来,但他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过一个单词。 或许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份,西莉微微地挺直腰。 又或许只是自己的想象力不够,无法给梦中的男人创造出形象与声音。女孩迷乱又困惑,她分不清这是现实或是梦,但她此刻并不急于去分辨这一切,她只想要填满这份空虚。 很快男人就不满足于用手与她交合了。 西莉听到轻微的衣料摩擦声,接着便感到一根滚烫而可观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小腹上。 原来男人的这里还是热的,即便他浑身都冷得像条蛇一样。少女心猿意马想着,但很快她就什么都无法想了。 男人的手按住她的小腹,慢慢地进入了她的体内。西莉急促地喘息起来,失去了视觉的她变得更加敏感,她甚至能感受出男人的形状与长度,他性器上虬起的筋络刮擦着女孩的软肉,毫不留情地开始进进出出。 男人俯下身子,低头啃咬着少女的胸乳和肌肤。他牙齿的感触格外清晰,如同毒蛇的尖牙一般,仿佛随时都要刺入西莉的血肉,用致命的毒液夺走她温热的生命与呼吸。 蛇一入再入,喜欢温暖湿润之处是他们的天性。 男人不断在女孩的身体上起伏着,他将自己的性器不断送入她的体内,感受着紧致而窒息的潮热,感受着她蠕动吸紧的软肉,感受着那些男人早已品尝过的鲜美滋味。 他感到快慰和兴奋,阴郁的欲望终于在此刻得到满足。 男人掐着西莉的双腿向两侧分开,使她的穴更好地承受自己的冲撞。他压着女孩柔软的身体向里肏着,不断地撞着她脆弱敏感的花心。 她无声地呻吟叫喊着,像濒死挣扎的猎物一样,剧烈而无措地喘动着。 蛇感到兴奋异常,此刻少女完全由他掌握,他控制着她的声音,她的视觉,控制着她每一次抽搐的高潮,控制着她所有的感触与每一次呼吸。 西莉感到错乱和眩晕的快慰,她觉得这场梦实在太过真实,层层迭迭的快感几乎要将她绞杀,她被梦中的小蛇紧紧勒附着,几乎要窒息抓狂。 安静的夜晚,男人控制着他与少女交合的频率与动作,他很谨慎,也很小心。 这件屋子里不仅只有他们两人,还有狡猾的术士,以及感官机敏的狮鹫,而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与女孩的欢爱。 卡因慢慢地等着,蛇最善于蛰伏。 直到屋外如他预料的一般暴雨如注之后,他才终于放肆地开始肏干起女孩,他狠狠地侵犯着早已毫无抵抗的西莉。 西莉的腔道在高潮后剧烈地痉挛,而男人的性器早已筋脉贲张,激烈嘈杂的雨声掩盖着一切淫靡的声音,床开始摇晃,肉体的碰撞也愈发快,男人放手抽送着性器,在少女的穴中狠狠地摩擦泄欲。 卡因只觉西莉的穴咬得极紧,动作全凭本能。她的肉体暖热,抽插间快感就传遍四肢末节。 猎魔人的眼睛和猫咪一样,在黑夜中也能清楚地捕捉一切。他沉着眸,死死地看着女孩的喘息与叫喊,她白皙的脸庞泛着情欲的媚红,从她张开的口中听不见任何声音,但这依旧令男人兴奋地几乎要泻出来。 蛇沉溺于温热软肉的感触,无法自拔。 但在即将到达临界点时,他却停了下来。 卡因痛苦而嘶哑地喘息着,他是一名猎魔人,他很清楚他们的身体在改造后能听见什么,嗅到什么,他能从床单上闻到狮鹫的味道,而他并没有愚蠢到在这里留下自己的气味。 他总有一天可以得到少女,而这并不急于一时。 他可以先获得她的身体,再获得她的心。他绝不能像诺伦那样强取豪夺,也绝不会像精灵那样背叛抛弃。他要徐徐图之,他要伪装接近。 卡因又难耐地在西莉的小腹上磨蹭了几下,才慢慢地从床上起身。 接着男人看见西莉挂在衣柜上的那条裙子,他立刻走过去翻查。 裙角那枚暗红色的胸针还尚未被发现,卡因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指尖轻轻弹动取下胸针,跪伏在地上,将这圆形的小物什丢进了衣柜下的阴影中。 床上的女孩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低低地喘着,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卡因走向她,他的指尖眷恋地拨弄着她黑色的发,如果少女此刻能睁开双眼,她会看见冷血的蛇眼中罕见地显出柔软的光泽,而这难得的温情都是因她而生的。 他们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卡因轻轻地吻着女孩温热湿润的唇。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25思念 大雨过后的泥土散发着一股湿润的腥臭味,啾啾的鸟鸣将少女从睡梦中唤醒。 西莉挪动着身子,感到浑身都带着莫名的疲倦与怠累,她双腿的肌肉微微地酸痛着。女孩忽地想起昨晚淫乱羞人的梦,她伸手抚了抚那舒润的入口,立刻面红耳赤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饥渴到白天和科尔温做一次都不够了。 竟然还会做这样的梦··· 西莉有些羞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似乎是听到了少女醒来的声音,门突然被轻轻地敲了两下,隔着门扉传来男人磁性而低沉的话语:你醒了吗? 西莉立刻正襟危坐起来,她的声音有些慌乱:是··!有什么事吗? 接着她听见猎魔人发出一声轻笑,科尔温并没有推门进入,而是礼貌地隔着门和西莉道了声早安。女孩感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欲盖弥彰了,没有人知道她的淫梦,而她却表现得好像昨晚与人偷情了一般。 等你准备好了就出来吧,科尔温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我们可以一起享用早餐。 猎魔人的话让西莉没来由地期待起来。 即便他们早已享受过最激烈的性爱,一顿平淡温馨的早餐也依旧使人悸动不已。 好,我马上就来。西莉立刻穿上她的裙子,开始梳洗整理。 没过多久,少女便来到了客厅,而科尔温早已坐着等她了。 他看到西莉后,微微地笑道: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这似乎只是一句非常普通的问候,但西莉几乎是打了个激灵,有些急促而慌乱地答道:挺好的,谢谢你做的一切。 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人。 据科尔温说,女术士似乎从不会这么早起床,夜晚才是她活跃的时间。 西莉点头表示明白后,两人之间就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科尔温递给少女一碗热汤,还有几片面包。他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又难以启齿。 女孩不动声色地小口嚼着面包,她猜科尔温大概是想问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如何,但他又多少猜出了些眉目,怕贸然发问让自己回想起不愉快的经历。 他对我···很好。西莉小声地开口道,她看向科尔温。 男人的眸中一瞬间显出歉疚与懊恼。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少女便已经察觉出他的意图了,而他的本意并非想要少女自己揭开伤疤的。 我很高兴你能活着。她对科尔温笑道。 西莉还记得那天晚上令她难忘的惊悚场景。 科尔温气若游丝地倒在血泊中,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与失去的恐惧。而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段回忆总是化作噩梦纠缠她,使她无数次惊醒,使她痛苦不堪。 科尔温永远不会知道,当她得知他还活着时,她内心那份狂喜与如释重负的欣慰。 她并不在意诺伦对她所做的一切。 只要科尔温能活着,她便觉得自己的那些苦痛都是值得的。 他们愿意为对方付出,而无需言语。 我也很高兴,能让我再次见到你。科尔温撕着手中的面包,眼中噙着笑意。 猎魔人与少女之间总是有种奇妙的熟悉感,这种感觉不需要通过任何话语,他们只淡淡地看彼此一眼,便能收获莫大的安心。 即便他们共处的时间总是那样的短暂,又充满波折与苦难。 接着两人之间便又是一阵沉默,安静却不干涩,只感觉到空气舒缓地在他们周围流淌。 西莉与科尔温似乎都很享受这样不必交谈的状态,任凭彼此流转的心意在这份无声中碰撞着,而太阳也逐渐升起,点亮着大地上沉睡的万事万物。 日辉自屋顶的天窗照射进来,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收束在这间小小的屋子中。 科尔温的身子便落进这蜂蜜般温暖的天光中,显得柔和而又英勇,仿佛一只金色的成年狮鹫,温顺却又雄壮威武。 西莉歪了歪脑袋,目光忽然久久地停留在了男人俊美的面孔上。 披散在肩头的银灰色头发,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琥珀般美丽的瞳孔,以及那炙热又稍显干燥的双唇。眼前之人的相貌是那样的熟悉,此刻在少女细致的端详下,却又平白生出了些陌生的感觉。 西莉感到一种要哭的冲动,她真的很久没有见过科尔温了。 猎魔人终于注意到了女孩的视线,他爽朗地笑了笑,问她自己脸上是否沾了东西。 西莉摇了摇头,她只是眨着那湿润的黑色眸子,温柔地说道: 我很想你。 ——————————————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26交锋 猫咪偏离了他原本的任务。 诺伦几乎没有停下脚步,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要从精灵的手上夺回少女。 要从他所处的地方赶到腐朽林并不需要很久,而北方诸国对于精灵们的态度显然也是极为一致的,谁都不希望自己的领地上盘踞着一个血腥暴力的精灵团体,这就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宣泄自己的杀意与怒火,而不会引起任何盟国的不悦。 少年日夜不停地疾驰着。 他感受不到渴,感受不到饿,也感受不到疲累,愤恨与痛苦催促着他不断前进。他誓要用怒火点燃那片古老的森林,烧死藏匿于其中的所有尖耳朵杂碎。 诺伦还记得那个精灵首领的模样,那个银发绿眼的家伙,一定是他想出来的主意,只有他见过自己的小花,丧心病狂的精灵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本就是一群无差别袭击人类的杀人犯,此刻的少女不知正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少年几乎发狂,他无法忍受自己想象的种种残忍画面,狠狠地用尖刀扎向胯下疾驰的马匹。 萨沃因近日来一直加强着对周围的戒备,他有预感,瑞达尼亚的小猫很快就会来袭,而他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腐朽林本就是精灵一族的领地,这里被人类占领后曾一度被破坏得不像样子,但当精灵重新占领这片森林后,这片废墟却在作战时成为了完美的掩体。即便是骄阳似火的正午,这座古老的森林也总是显得昏暗不明,而这些条件都使得精灵们的行动更加灵活隐蔽。 没有人类的商队愿意穿过这片阴森可怖的林子,铤而走险的后果就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萨沃因心不在焉地啃着野果,自从知道少女失踪后他便一直显得心事重重。 精灵并不害怕诺伦的袭击,但他却由衷地期盼他不要出现。他宁可西莉是诺伦手下的间谍,也不希望得知她真的曾是一名柔弱无力的禁脔,而自己却因为猜忌狐疑将善良的她推向了绝望,致使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精灵忽然对这一切感到索然无味。 他将吃了一半的果子丢在地上,回想着自己加入松鼠党的初衷,以及坚持这些暴力活动的理由。 毫无疑问,他的确憎恶人类,但他们在这个时代却无法不依附人类。 南方的帝国尼弗迦德承诺会给他们一个独立的国家,在这个人类独大的世界中,让精灵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国度,而条件便是对北方诸国持续不断的暴力活动。 北方列国本就仇视精灵,而这也使得他们下手会更加容易。 可他们杀了这么多的人类,却依旧只是为了讨好另一拨人类,一群与精灵利益一致的人类。这样才能讨得他们的欢心,这样他们才愿意施舍给精灵一片小小的清净领地。 萨沃因心里明白,松鼠党的战争是一场注定失败,且不被承认的反抗。如果人类日后真的承认精灵的国家与自治权,那精灵的王为了维持与人类的和平,是绝无可能承认松鼠党的恐怖袭击的,而他们抗争到最后,也将被自己的同族所背叛。 但这场战争目前来看依旧是有意义的,他们只要继续进行暴力活动,就能收获南方帝国的支持,建立属于精灵国度的可能性才越大。 萨沃因很清楚他们只是被利用了,他们不过尼弗迦德用于扩张版图的几枚棋子,但他们别无选择,精灵的消亡已然是可以遇见的未来,而他们所求的仅仅是一个有尊严的终结。 突然,破空的凛冽声在耳边响起。 精灵迅速地侧身躲开,一支闪着寒光的短箭撕开营帐深深地扎进了地面。 萨沃因立刻便知道,是猫来了。他抽出自己别在腰际的弯刀,慢慢走出了营帐。 几具被一箭射穿的精灵尸体倒在地上,或是挂在树上。 萨沃因看得出猫非常生气,他甚至都没有闲心折磨这些他最讨厌的精灵,短短的箭精准地扎在精灵们的眼睛里,或是喉咙正中,他们没能发出任何警告的声音便停止了呼吸。 精灵幽绿的眼神扫射着四周,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刃。 她在哪。少年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听上去没什么耐心也很不高兴。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精灵冷静地扯着谎,心却沉了下去,猫的反应几乎证明了少女所说的内容属实。 你这个肮脏的杂种···我能在你身上闻到她的味道! 诺伦怒吼着,刀刃狠狠地嵌进了萨沃因的皮肉中,温热的血慢慢滴了下来。 怎么,她对你很重要?她是你的恋人?还是你的禁脔?萨沃因冷冷地嗤笑起来。 精灵吃痛地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松口,反而自虐般地开始不断逼问起诺伦关于西莉的一切。 和你无关!告诉我她在哪!诺伦愤怒得手都颤抖起来。 他几乎想要立刻割开这个惹人厌的精灵的脖颈,让他的臭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你们动了她一根头发,我发誓我会杀光这片森林里所有的精灵。 诺伦咬牙切齿地在精灵耳旁低语道,他又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紧紧地贴在精灵的后胸。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萨沃因慢悠悠地说着,与此同时他的眼神突然犀利地刺向幽深的森林中,几支飞箭随即向诺伦一齐射了过去。 并非所有的松鼠都是猫的猎物,猫也可能会被松鼠盯上。 诺伦立刻放开萨沃因展开了防御,他一边用剑打下暗箭,一边施放法印,攻击着暗处躲躲藏藏的精灵们。萨沃因也并未放过这个机会,举起刀便砍向诺伦,刀剑相撞,发出铿锵震耳的金属声。 两人的交战显得胶着而激烈。 猫派本就师承精灵,诺伦挥剑灵巧而迅速,在与精灵首领的对峙中显得沉稳而缜密,毫无破绽的攻击与防御使萨沃因不禁烦躁疲累起来,再加上他脖子上不断流血的伤口,精灵的行动逐渐迟缓起来。 但和独来独往的猫不同,松鼠是群居而团结的集体。 当发现首领开始落于下风后,暗处的精灵们便也拿着刀剑冲了出来,加入了与诺伦的混战。一时间刀刃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血液四溅在冰冷的地面上,松鼠与猫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我再问一遍,她在哪···西莉在哪儿! 少年白净的脸上沾着不知是谁的鲜血,嘶吼着不断向保护萨沃因的精灵们发起攻击。他金色的瞳孔中尽是残忍与杀戮,男人身上飘着的那一缕恬淡的气味令他疯狂,诺伦确信这个精灵接触过他的小花。 再说一遍···我们不知道!金发的副手凶狠地向诺伦放着箭。 为了这个根本不在这里的女孩,已经害死了好几个同族了,而精灵的血不该在这种无谓的地方浪费。艾恩向森林深处吹了个悠长的口哨,似乎是想要早点结束这场闹剧了。 很快,一阵幽幽的咒语自森林深处响起,诺伦身边的气流立刻变得激荡又锋利起来。 他变得无法施展攻击,狂乱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也抬不起剑。尖锐的风深深地割进了少年的血肉中,他痛苦地呻吟着,愤恨地看向精灵却不能作出还击。 艾恩轻蔑地看向诺伦,欣赏着他自讨苦吃的模样。 只身一人便冲进他们的根据地,杀了这么多同胞还想全身而退,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连亚甸*的国王都难以动他们分毫,区区一只野猫却敢贸然闯进松鼠们的森林。在猫的地盘时精灵束手束脚,但此刻这里是他们的主场,形单影只的小猫不足为惧。 (*腐朽林是亚甸王国的一处领土。) 正当所有的精灵都拉满弓准备向诺伦放箭时,一扇传送门却突然在少年的背后出现,从中投出了一道如闪电般刺眼的法术,将所有人都炸开。当烟雾散尽,精灵们逐渐从刚刚的震荡中回过神来时,猫少年已经不在这个森林中的任何一处了。 你是怎么想的。黑发的女术士冷冷地质问着地上伤痕累累的少年。 她梳着端庄的发髻,穿着也十分优雅得体,看上去并不像普通的女术士那样自由放荡,反而给人一种威严而冷酷的感觉。 诺伦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似乎非常不满她的做法:你又是怎么想的!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女术士的面庞微微抽动了下,下一秒诺伦便抱着腿痛苦地大喊了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用魔法拧断了少年的腿,并慢慢在他的身前蹲下。 瑞达尼亚已经很久没有过国王了。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不服管教的王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希望你能为真正的统治者效忠。 诺伦因疼痛而不住地嘶喘着,看向女术士的瞳孔中满是猩红的恨意,但他却无法出言反驳,只能愤恨地瞪着这个面目可憎的女人。 别再让我失望了,完成你的任务。女术士站起身,不再关注倒在地上的少年。她对身旁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便将诺伦粗暴地拽起,向门外拖去。 不用管他,反正他可以自愈。女人淡淡地说道,没有再看诺伦一眼。 少年被丢进了地牢,满身是伤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感到强烈的恶心和屈辱,昏暗的地牢中充斥着各种刺鼻的气味,肮脏又污秽。 诺伦强忍着痛,靠着墙坐了下来,他需要在这个阴冷的地方自愈完才能出去,这是那个恶毒的老女人给他的惩罚。 从前,诺伦总认为他的父亲便是这个国家最残酷的人,但后来他发现国王不过是表面上的管理者,真正的统治者甚至将他的父亲也视为棋子。那群女术士们,建立起瑞达尼亚强大的谍报网络的那群女人们,才是这个国家长久以来真正的掌权者。 而他这次没有乖乖行动的作为,惹恼了她们。 诺伦烦躁极了,精灵们似乎真的不知道西莉的下落,难道卡因真的骗了自己? 但若是这样,少女究竟去了哪里? 她可能在任何地方,也可能被任何人掳了去,一切都变得毫无头绪起来。诺伦感到一阵深邃的绝望,如果精灵们将她劫走,甚至将她杀死,他都仍有机会帮她报仇。而如今眼下这种情况,他失去了所有指引向女孩的线索,寻找西莉的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少年低吼着狠狠锤打着自己的断腿,他剧烈地喘着。 这副残破的身体还要拖延自己搜救西莉的时间,万一她被别的男人碰了,万一她遇到了危险,万一她没有食物没有水···诺伦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暴怒和空虚。 时隔十数年,小王子忽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这是他成为猎魔人后最鄙夷的情绪,可他此刻却为西莉红了眼眶。 诺伦向身旁空荡荡的牢房看了过去,之前那里关着的是银发精灵。 少年清秀的面孔扭曲起来,流露出憎恶与怫郁的神情。他感到一阵反胃,因为他从阴暗的角落中闻到了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气味,男人情欲的味道。 他低低地骂了一句脏话。 精灵自诩为高雅优美的物种,对人类百般蔑视鄙薄,背地里却在牢狱里发泄这种淫秽的欲望,像野兽一样屈服于原始的冲动,直叫人感到恶心不齿。 但很快,诺伦的脸庞又变得茫然无措起来,他困惑不解地皱着眉头,甚至像感受不到满身伤口所带来的痛楚了一样,只是呆怔地看向那空无一人的牢笼。 他也闻到了少女动情的味道。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27风眼 西莉很久没见过蔻伊了。 女术士在辨认出她的魔法天赋没多久后就不见了,她甚至未能对西莉讲述关于魔法的一星半点,就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里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张字条允许他们继续在此借住。 少女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为女术士的离开而担心。 但很显然蔻伊是强大的,一名术士总是知道如何处理危险,随机应变。正如那日她从混乱中救出女孩一般,她能保护他人,当然更懂得保护自己,这便使得西莉的不安显得多余且无用。 在这些日子里,科尔温意外地充当了西莉的魔法导师,虽然只是一些言语理论上的指导,却使她对这种未知混沌的能量有了朦胧的掌控。而西莉也是第一次从男人的口中了解到,狮鹫派的覆灭正是由他们丰富的魔法知识储备所招致的。 这个世界中,魔法是一种混沌能量,来自空气、水流、大地和火焰,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掌握并操控的强大力量。具有天赋的术士们会从这四种元素中汲取能量,施展各式各样的咒语,用以治疗,又或是杀戮。 不过详细的做法该等蔻伊回来教你。 科尔温挥动斧头劈砍着木柴,他吁了口气对西莉说道:毕竟,我只是个猎魔人。 西莉倚在一旁的栅栏上,安静地听着科尔温的讲话。 女孩就这样看着男人干活,她漆黑的眼眸显出对这些原始劳作的新鲜与好奇。劈柴、生火、打水,都是西莉在原来的世界中很少能见到的行为,她的世界便利而快捷,像这样效率低下的生活方式早已被淘汰了。 西莉感到一种朴素而幸福的暖意,她体会到自己正与科尔温生活在一起的实感。 科尔温心中也生出一股古怪的稀奇与暧昧来。 女孩求知的模样仿佛久居深闺的贵族小姐,不懂世事险恶选择了和贫穷的猎魔人私奔,此刻她还未尝到生活的苦难艰辛,只是新奇而兴致勃勃地看着心上人劈砍木头。 她好像跃跃欲试,却又仿佛明白自己柔嫩的双手无法握住沉重的斧头,于是她温柔地注视他,用她的爱与活力驱使猎魔人为她做任何事情,而不计回报。 科尔温为自己这种不恰当的妄想而羞耻,却又不禁从这种情境中获得了满足与甜蜜。 这里离银鹿镇远吗?西莉突然的发问将男人从思绪中扯了回来。 她继续说道,神情有些迟疑不定:马克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我想我们应该送他回去···? 科尔温放下手中的斧子,淡淡道:我们还是等蔻伊回来传送马克比较省事。 从男人的话语中不难听出,这个地方距离他们最初相遇的小镇并不近,甚至可能极远。 当然,如果你无师自通的话,猎魔人对西莉挑了挑眉,轻笑道:我们也可以送马克回去。 西莉被科尔温的打趣逗笑了。 她笑得双颊都红了起来,像是无忧无虑的小姐被侍奉她的卑微随从取悦了一般。 接着男人向她讲述了他们所处的位置,庞塔尔谷,一个极为险要的地段。 谁能控制庞塔尔谷,谁就能控制整个北方。 科尔温用一句北方谚语强调了这个地带的重要性,他随手捡了根木柴,在地上比划起来。 庞塔尔山谷位于瑞达尼亚,莫泰利亚与亚甸等几个国家的交会之处,是北方最重要的军事地带之一,而古老的庞塔尔河中常常混杂着鲜血,因为利益相接之处最容易产生摩擦与冲突。 而此刻的西莉只对瑞达尼亚有些概念,那是诺伦亲自向她介绍过的国家。 她不知道的是曾与她温存过的精灵正在亚甸,未来将同样与她纠葛许久的男人就在泰莫利亚,同时在她所处的河谷背后,女术士们的秘密谋划也正在悄无声息地推进着。 西莉不知道,她是这一切的关键,她即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他们正处于国与国的交界,人类与非人种族的边境,危险与冲突丛生的山谷之中。 那我们待在这里不会很危险吗? 少女听完后只觉得紧张,她不喜欢看见暴力与流血,何况这里又与瑞达尼亚接壤,诺伦的囚禁与控制仍令她感到心悸与害怕。 科尔温直起了身,他胸口的徽章晃荡着:蔻伊在附近施了法术,只有魔法才能进出这里。 西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将这句话理解为安全的意思。 那,你要和我去打水吗?科尔温看着那堆已经劈完的木柴,准备进行下一项劳作。 猎魔人拎起水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身子对女孩说道:那里弥漫着一些水流魔法的脉动,你可以去感受一下。 西莉不禁雀跃了起来,虽然她本就是打算要与男人一同去打水的。 少女从栅栏旁取了两只小桶便快步跟上了科尔温,她的内心感到兴奋,以及一种对不切实际的反抗。 西莉理解并接受这个充满魔法与奇异的世界,但她对于自己也拥有这样的天赋感到难以置信。她的世界崇尚科学与数字,人类弱小普通,没有特殊能力,而在这样的世界中诞生的她,似乎并不该拥有魔法这样奇妙的力量。 但很快西莉就发现,女术士并没有骗她。 女孩有些抱歉地看向浑身湿透的男人,她似乎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毕竟直到刚才西莉也并未真的相信自己能操控魔法能量。松软的泥地上有几尾鱼正拼命地抽动着,它们一定也感到困惑,突如其来的缺氧使它们狂乱而急躁地在地面翻腾。 好吧,中午我们吃鱼。 科尔温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应对魔法的次数可比少女多多了。猎魔人看着女孩惊讶呆怔的表情笑出了声,他捋了捋湿发,将鱼一条条拣起丢进水桶中。 我···我很抱歉!西莉努力地回想着这一切的发生以及魔法起效的瞬间。 她模仿着小说中使用魔法时的那些描述,她闭上了眼睛,放松着身体,凝神感受空气的流动,魔法能量的流窜,在脑海中构想着她试图达到的效果。 接着就是一声巨响,伴随着她惊诧的喊叫,鱼和水都摔落在了科尔温的身上。 没关系,科尔温摸了摸西莉的头顶,显得毫不在意。 这说明你很有天赋。 猎魔人的声音低沉好听,他像一个可靠的前辈包容并认可着少女的失败。 这让西莉不禁想到,或许科尔温从前在学院中时,也像这样指导并鼓励那些年轻的猎魔人学徒,直到那场灾难埋葬了他所有同门的生命,他便也失去了像这样为人师的机会。 女孩记得男人说过,是眼红的法师们对狮鹫的城堡降下了制裁的雪崩。 他们用的就是自己身上流淌的这股力量,为凯尔塞壬的猎魔人们带去了死亡的霜雪。 西莉的心忽然颤了一下,接着便默默地难过了起来。 ———————————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 υip) 28暗涌 命运有许多副面孔,她可以像大海般严厉莫测,可以像春风般和煦暖人。 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命运总是从一始终的无情和残酷。她是严冬的霜雪,是冰冷的利刃,无人能参透其中的秘辛,亦无人能逃过命运的安排。 还是没有她的下落吗?暮色沉沉的森林里,精灵的声音显得阴森低哑。 萨沃因低垂着头,清俊的面孔一半被烛光映得通亮,一半则浸没在阴影之中。 困兽回到了属于他的自由山林,却忧痛烦躁更甚。男人身上的伤痕皆已痊愈,但心中那道深而粗蛮的口子却日夜疼痛,滴血不止,不愿结痂。 没有。 金发的精灵显得不满,他的眉毛扭在一起,语气不禁怨怼起来。 他不理解。 那个人类女孩究竟做了什么,竟使杀伐果断的首领变成这副牵肠挂肚的模样。而他们之间是否又真的只如萨沃因所说的,只是互帮互助这样单纯的关系。 对松鼠们来说,为了活命和存续,背叛与谎言都是些家常便饭的小把戏。他们从不投入真情,也从不动摇意志。他们带来杀戮与恐惧,让人类不敢夜不闭户,松鼠的事迹被编成童谣传唱,他们就是人类的噩梦。 告诉我,她究竟有什么特别的。艾恩语气轻佻,满不在乎地刺探着首领的隐私。 精灵们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对人类无法化解的仇恨。 萨沃因冷冷地瞥了副手一眼,毫不留情地开口道:不关你的事。 好吧,金发的精灵耸了耸肩,他并未真的指望寡言少语的首领会松口。 但他的神情忽然又变得严肃起来:但你最好赶紧调整状态,尼弗迦德那边有消息了。 男人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他很快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松鼠们需要去为那件事做准备了。 南方帝国的野心从不熄灭,他们对抗北方诸国,试图将这些国度都吞并进自己的版图,而现在北方的防线已经有了突破口,精灵们只需要借着这个小口子,不断撕扯深入,在关键的时候推上一把,便算完成他们的使命了。 萨沃因很清楚这次的任务。 如果成功,这将会成为瓦解北方政权的一个重要节点,而由此,尼弗迦德的军队将会大举进攻。 松鼠党们会在战役中浴血奋战,为南方而战,为了那个承诺给精灵的独立国家而战,即便一切都尚无定数,但他们知道,除了这条路精灵别无选择。 瑞达尼亚,萨沃因才刚从这个国家逃离,而现在他却又要以身犯险,再一次深入这个国家。精灵们的命运总是掌握在人类的手中,无论他们是否愿意。 我知道了,让大家都准备好。男人沉声说道。 接着萨沃因又侧眸紧盯着一旁的副手,他的眸色幽绿而深邃,如同不怒而威的丛林野豹,警告着误入了他地盘的流浪者。 男人缓慢而清晰地咬着字:我也会准备好的。 他看着年轻叛逆的副手,目光冰冷而不容抗拒,如同一柄利剑直指咽喉,令人不禁颤栗。 当然。艾恩顺从地低下头,他的脸上还带着嬉皮笑脸的轻浮,心中却已明晰首领的态度。 少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萨沃因的营帐。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男人对待任务一向严苛而谨慎,他从不失败。之前故意被抓进瑞达尼亚的王宫,也不过是为了探清里面的结构,侍卫的换班时间,记录能够逃跑的路线。 松鼠的目标,是那个嗜血的国王*,而他们绝不能失手。 瑞达尼亚的宫殿中,黑发的女术士正坐在月光下翻看着最近收到的各种密报。 她的动作极为端庄大方,像是个教养极好的贵族。她棕色的瞳孔深邃莫测,如同一只好整以暇的狮子端坐在王座上一般。女术士看上去野心勃勃,却又表现出极佳的耐性来,显得优雅异常。 她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月亮渐渐升至中空。 忽然,房间中的气流开始扭曲,一个如涟漪般波动的通道出现在了死寂的房间中。 你来迟了,女术士头也不抬地责难道:蔻伊。 蔻伊款款地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她碧绿的眼眸中流露着欣喜与娇嗔:埃洛伊老师,我找到她了。 这句话使名为埃洛伊的女术士慢慢抬起了头,她端详着蔻伊的表情,似乎在判断她所说内容的真假,许久后她才将信将疑地开口:她在哪儿。 她在庞塔尔谷,日后她或许可以成为我们潜在的盟友。蔻伊道。 埃洛伊是瑞达尼亚的皇家顾问,她的众多朋友或学员都在各个国家做着皇家顾问。 表面上,她们都是为君王们提供意见与建议的宫廷女术士,但实际上,她们却筹划着获得更多更大的权利。 这些宫廷术士没有个人信仰,也对依附的国家毫无忠诚,只有魔法才能使她们团结起来。 在这个女性毫无地位的社会中,只有残疾或是丑陋的女性才会被送去研习魔法。 原因显而易见,当女孩成为术士后她便与原来的家庭没有关系了,她们的父母捞不到好处,也得不到回报,所以只有嫁不出去的或是没人关心的残废,才会被送去魔法学院。 当然,不论是埃洛伊还是蔻伊,都不例外。 带她来学院,黑发的术士缓缓开口,她看向蔻伊的目光犀利而坚定:不管用什么方法。 童年的艰辛是埃洛伊心中最狰狞的伤疤。 那些痛苦的回忆使她憎恨弱小,使学成后的她开始向往权利与强大。魔法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能够摆脱童年那个贫穷丑陋的自己,让她能够受人尊敬,甚至在暗中引领与操纵她脚下的这个国家。 埃洛伊很清楚世人对术士的情感态度,她必须维护魔法的利益,才能使自己常居在这万人之上的地位。 为此,她需要强大的盟友,以其一些潜在可控的有力预备者。 蔻伊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她就不再困惑,颔首表示赞许。 *原着里的瑞达尼亚国王,其实是一个非常公允正直的国王,出于角色和剧情需要,我就改成无情冷酷的国王了。 29幻想(H) *本篇H为自渎 诺伦是个年轻的猎魔人,这意味着他伤口愈合的速度会更快。 而少年的思绪却一天天更加混乱,疯狂的猜忌几乎令他抓狂。 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怀疑西莉背叛了他,她的气味萦绕在诺伦的鼻尖,那股温暖又湿润隐晦的香气,在密不透风的地牢中静静浮动着。 这味道使他痴迷贪恋,又令他困惑愤怒,少女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尤其是和精灵一起。 但诺伦总是不愿相信女孩会伤害她。 他还记得她柔软的眼神与嘴唇,她的笑容与容貌是那样明丽,她是他手心最美而孱弱的花朵,少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那些淫乱恶毒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他的腿快好了,不久后他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 或许下次见面时西莉会有别的解释,诺伦慢慢平复着滚烫的怒火,并收起自己对女孩不恰当的猜疑。 诺伦翕动着鼻翼,西莉的气味慢慢勾起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每晚他都会梦见少女就在他身旁安睡,她看上完美而又清晰,每一根发丝,每一声呼吸,都使梦境中的一切真实而又甜蜜,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 但当他醒来,女孩的身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回到黑暗中,而少年的心也落入黑暗。 诺伦感到无措和麻木,西莉正在离他而去,而他束手无策。 可他分明就梦见女孩在这儿,她那柔软而白皙的身体就横陈在他面前,即便在冰冷的地牢中,少女依旧显得那么温热而美丽。 一种久违的燥热攫住了诺伦,女孩薄淡的香气使他的身体起了反应。 西莉懂得诺伦想要什么,她缓慢地跨坐在少年的身上,轻轻捧起他的脸亲闻起来,毫不在意面庞上沾着的尘土与血渍。 诺伦不常做这种事情,因为这使他感到恶心与空虚。 他想他每一滴白浊的液体都该射在女孩的身体中,它们不该滴落在这阴暗的角落。 少年回想着他与西莉的交合,欢爱。 女孩用潮热紧致的穴吞入了诺伦的性器,他喟叹出声。 空无一人的地牢中,只有他和女孩忘我地相连着,他们一起律动起伏,使周围的空气都烫得炙热。 西莉的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柔软的胸乳从松垮的衣领漏出,她紧紧贴着诺伦坚实的胸膛,上下耸动着自己的身体,她的穴流着水,在激烈的抽动中打湿了两人的交合之处。 诺伦的手握紧自己滚烫的器物,他对西莉的想念与欲望都极为深重,粘稠而透明的液体不断自马眼中流出。少年的手掌变得滑腻,他抚慰着自己躁动不安的急色,喉结上下滚动,难耐地吞咽着口水。 女孩的声音好听动人,剧烈的动作使她白皙的皮肤泛起潮红,看上去令人兴奋而血脉贲张,诺伦不再满足于西莉的动作,他也挺动起腰来,少年渴望着进入更深更柔软的部分,他强硬地碾开西莉收缩的软肉,将她隐蔽敏感的褶皱都撑满。 西莉的呼吸变得急促,她软媚地瘫倒在少年的肩头,炽热的吐息擦着诺伦的耳廓,淫碎的呻吟搔弄得他心痒难耐,他扶住女孩的腰,将她紧紧固定在自己的胯上凶狠快速地肏弄着。少女的双腿大开着承受急风骤雨般的顶弄,她几乎要晕了过去,但蛮横的快感却不断将她唤回。 诺伦手上的速度不断加快,与西莉的回忆使他陷入短暂的狂乱。 女孩的身体与亲吻似乎都变得真实而有温度,她的抽插与呻刺激着神经获得更多快感。性器在掌心中膨胀起来,少年感到冰冷的寂寞与抓狂,却又燥热得几乎窒息。 西莉在他的身上颠簸着,在他的怀中气喘吁吁。 此刻她因为诺伦而出现在这地牢当中,如同一个美艳的幽灵,受到即便死去也无法离开少年的诅咒。 酥麻的快感逐渐蔓延至腰眼,诺伦感到骨头发软,他仿佛要与女孩一起达到高潮,如同之前的每一次欢爱,他将会在西莉颤栗着缩紧的穴中与她共同攀上绝顶,他们会呼吸交融,合为一体。 少女的舌在他的肩膀上游走着,温热的痕裸露在空气中显得有些凉。她坚硬的牙齿软软地磕着少年细腻的肉,她试图让他明白她最喜欢的疼痛,让他理解她最痴迷的刺激。 西莉摆动着腰,稀疏的阴毛磨蹭着诺伦的耻部,她紧紧地咬着诺伦,咬着他肿胀而狠戾的性器,她任由他侵入自己的身体,倾泻出那腥膻气味的粘稠。 她满怀爱意地吻着少年的眉眼,鼻骨以及嘴唇。 诺伦咬着牙,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喟慰,他很快就在女孩的气味中获得了释放。 西莉··· 他情难自已地低吟出少女的名字,带着情欲的沙哑与倦意。 诺伦灼热的眼神落在空气中,女孩的虚影并没有消失,他依旧能看见西莉。 她穿着他们初见时的长裙,朴素而粗糙,她披散着丝绸般的黑色长发,眼睫长而卷翘,白皙的面上缀着漆黑的眸和粉润的唇,看上去柔弱而美,惹人心疼又怜爱。 他热切地看向西莉,而少女却带着疏离而害怕的目光看向他。 这让诺伦所有的欢喜与思念都冷却了,他低垂下眼眸,不再去找寻西莉的影子。 为什么要怕我? 许久后,少年低声地对着空气发问,他的声音落寞而受伤。 而空气并没有回答他。 30坦白 艾瑞图萨是北方最大的术士魔法学院之一,它从仙尼德岛的礁石上立起,充盈着魔力与求知的热情。这里专门培训女术士,成为该校的学生是一项无上的荣耀,若非那些被父母抛弃的贫穷而丑陋的天赋者,普通的学生是需要付出高额学费才能跻身其中的。 所以当西莉斩钉截铁拒绝这个提议时,蔻伊与科尔温都显得有些诧异。 你的魔法能量很强,你需要通过学习才能控制它,蔻伊皱着眉说道:不然你会给周围人带来危险。 科尔温看着女孩苦恼不安的表情,似乎错以为她是害怕孤身一人,便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在那里会很安全。 西莉感到一阵拉扯的纠结,她沉默着低下了头。 少女并非是抗拒学习,相反,她非常乐于习得能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西莉一旦进入这个学院,她就必须待到毕业为止,而女术士所提到漫长的的研习时间令她感到惶恐和畏惧。 二十年或者更久,人类最多也就只能活到百岁,学成西莉也该年过半百了。 那时她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她的亲人朋友是否还记得她。沧海桑田,日新月异,即便西莉不情愿,但流逝的时间总会将她原来的生活改变得面目全非。 西莉确实在乎魔法,也渴望这份力量,但这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能够尽早回到那颗蓝色的星球。 你该不会是在嫌研习时间久吧,懒姑娘? 蔻伊挑了挑眉,看着西莉皱成一团的小脸讥笑道。区区的几十年对一个术士来说算得了什么,魔法让她们长生,令她们容颜永驻,魔法使她们强大而又受人尊敬,就连国王与贵族都无法轻视小看了她们。 女术士不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何对此有所抗拒。 她本就天赋异禀,又明艳美丽,这些已经令人羡慕不已,而她甚至不需要付出一枚钱币就可入院学习,蔻伊不禁为西莉这奢侈的犹豫而变得烦躁起来。 等我毕业就该四五十岁了···少女的睫毛微微颤着,似乎难以启齿。 但你将永远如现在这般年轻美丽。 女舒适凑近西莉的脸庞,用手抚摸着她柔嫩的肌肤,低低地开口道。 蔻伊十分羡慕女孩这副天生便赏心悦目的皮囊,谁都喜欢漂亮的姑娘,她的父母喜欢,她的兄弟姐妹喜欢,科尔温也喜欢,而蔻伊从来都不是个被邻里称赞的美人。 她是被锅炉烫坏脸的丑八怪,是会吓坏婴儿和小孩的女巫,是只值五个马克的废物女儿。 只是因为容貌,她从未尝过一丝爱的味道。 可是···西莉有些害羞,微微侧头避开了蔻伊的手。 她忽然想起独角兽的话,现在她的能力还不稳定,无法顺利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么,如果她研习了魔法的话···是否就可以掌控这份力量了呢? 用二十年的时间换一个回家的可能,这让西莉显得十分为难。 我们可以谈谈吗? 女孩有些怯懦地看向科尔温,她想要得到男人的帮助。 科尔温明白这件事对西莉来说并不小。 源术士的特殊身份迫使她需要指导与规范,但如果她同意入院学习,这也意味着他们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无法见面。 他看了眼蔻伊,女术士虽然有些不悦但并未出言阻止。 猎魔人温柔地拍了拍西莉的后背,示意她去房间里聊。 科尔温看着女孩黑顺的长发,心中暗下决定,如果西莉是因为他而放弃这个机会,他将毫不留情地反对她。 但很快,少女所说的话就让他陷入了回忆与思考。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西莉垂着头,轻声地叙述着自己来到这里的过程。 女孩很谨慎地将这次事件描述成了一个事故,她记得独角兽的警告,绝不能令旁人知道意外的真实原因。西莉很信任科尔温,但需要守口如瓶的秘密总是危险的,而她不愿让男人承担这份风险。 不过令西莉意外的是,科尔温对此表现得并没有十分惊讶,他甚至用了一个专门的术语来形容这种世界间的穿越。 所以,你是通过天球交汇来到这里的。 猎魔人的声音低沉浑厚,他回忆着西莉对这个世界种种无知而新奇的表现,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等不了二十年···西莉缓慢地说着。 她很清楚科尔温对她的心意和感情,这让想要回去这句话变得艰涩而难以开口。西莉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只是一味地将目光控制在自己绞着裙摆的手上。 许久后,她听见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烘热的手掌抚着西莉的头顶。 科尔温的眸子深邃而温暖,他的抚摸仿佛一个迟来的安慰,安慰着意外来到这个蛮荒世界中,彷徨而无措的少女。 我会去和蔻伊解释你的情况,你也再考虑一下。猎魔人语重心长地对西莉说道。 科尔温不会强迫女孩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但他也深知,穿越世界的边境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他依旧希望西莉做好准备,不要为了飘渺的可能,而放弃这个使自己成长强大的机会。 但就在猎魔人起身的瞬间,一道银亮而锋利的光刺向了他的后颈,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而袭击科尔温的却是棕色长发的女术士。 你做了什么?!西莉愤怒地向女人喊道。 她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自己面前站立的是一名强大无情的女术士。 蔻伊缓缓地移动手指,流动的空气迅速化为无形的绳索捆缚住女孩。 女术士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必须和我去学院。 31牵制 在控制住西莉的瞬间,蔻伊便打开传送门将她们带至了艾瑞图萨的校长室。 她很清楚,对付一个源术士必须要快而狠准,要赶在他们情感爆发之前迅速压制住。 西莉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吃痛地低吟着。 所以,你就是那个天球交汇来的女孩。 忽然西莉的头顶上方响起女人沉稳而成熟的声音,那是个陌生的声音。 女人的鞋跟清脆地敲击着地板,很快她便来到少女的面前并蹲了下来。 埃洛伊目光炯炯地盯着西莉的面庞,她微微眯起眼,显得饶有趣味,她缓缓开口:或许我该说···是通过众界之门来的小姑娘? 西莉的眸子动摇起来,她感到一种阴冷的瑟缩爬上了她的脊背。 面前的女人,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着对她的盘算与兴趣,仿佛在她眼中西莉不过是一个极具价值的筹码,是众多可以预见的利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西莉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冷静而可信,但显然她的辩解空洞又苍白。 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埃洛伊将女孩从地板上扶了起来。 女人感到西莉的颤栗与恐惧,这让她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强大的魔法支配者理应被众人所敬畏,即便是这样一个拥有特殊血脉的少女,也必须在她的阴影下成长。 我们是来帮助你的。埃洛伊的语气亲善却又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西莉的脸,却丝毫没有温馨之感,仿佛一个恶徒好整以暇地用尖刀拍打着女孩的面颊。 埃洛伊凑近少女的耳旁,低语道:你也不想再被诺伦软禁吧,好女孩? 人类的统治者虽然仍然是国王,但术士们却能进入宫廷接触政治与权利。 这是因为她们掌握着世界上最为强大的能量,魔法,而魔法能让她们做到一切。 埃洛伊能看出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心中所惧何物。 她害怕失去自由,害怕无法回家,对那个世界的牵挂就是她深入骨髓的恐惧与不安,虽然女人不懂那个世界有怎样的美好在呼唤她,但她相信魔法的绝伦一定能让西莉忘却过去。 诺伦与少女的关系对埃洛伊来说又是一份意外之喜。 这让她对双方的控制都容易起来,不过讽刺的是,制约诺伦的是他对西莉的爱,而制约西莉的却是她对诺伦的恐惧。 而这种程度的读心,在这个学院不过是基础入门的课程罢了。 埃洛伊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女孩惊诧而畏缩的眼神,她早就深知恐惧才是掌控一切的手段。 女人斜睨着西莉,优雅地说道:让我们去宿舍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深夜,埃洛伊去拜访了地牢中的猫儿。 黑暗中猫咪金色的瞳孔冷冷地发着寒光,似乎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光临感到不快。 现在准备专注于你的任务了吗? 埃洛伊居高临下地看着囚笼中的落魄王子,语气与眼神都充满鄙夷不屑。 猎魔人,是法师创造出来的劣等变种人。 他们是比普通人要强些,但猎魔人稀薄的魔力意味着永远比不上术士,他们无法参透也无法运用这股莫测而强大的能量,是只会与魔物战斗的机器。 而其中,猫这种失败的变异更是令埃洛伊不齿。 我的伤口还痛着呢。猫尖牙利齿地回击着。 诺伦根本不打算执行女术士吩咐的那些狗屁任务,他只要一出去就会去找西莉,直到他找到女孩,或是又被埃洛伊抓回来惩治为止。 女术士抬了抬手,一股柔和的魔法力量包裹住诺伦。 少年感到痛楚与伤势都在逐渐消失,饱满的治愈能量在他的身体中游走充盈,修补着他撕裂的血肉与扭折的骨头。 诺伦狐疑地皱起了眉头,他猜忌着女人这突如其来的古怪举动。 你在盘算什么。少年毫不留情地点破了术士的善意。 他阴沉着脸站起了身,活动了下身子,便隔着冰冷的栏杆一步步向埃洛伊逼近。 女术士挑眉,并不避让他锋利的眼神:现在你准备执行任务了吗? 诺伦轻蔑地笑了起来:伟大的野心者埃洛伊竟然缺手下了? 当然不是,埃洛伊唇角微扬。 她不怀好意地笑道:但这是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务。 只是午夜梦回的惊醒还不够,只是如影随形的恐惧还不够。 埃洛伊要让西莉回忆起那份身陷囹圄的瑟缩,她需要女孩绝对的服从。如果西莉试图从诺伦身边逃离,她就要让少女所有的神经细胞都重温那冰冷的惊慌,她要少女再次切身体会那绝望的感受。 埃洛伊喜欢那些赞美爱情的诗句与歌谣,也热衷于促成别人的姻缘。 她会决定国王的公主们嫁给哪些王子,与哪些国家联姻,她喜欢欣赏男男女女间热烈而动人的爱情。 明天这对苦命鸳鸯也将久别重逢,而她十分期待。 32诀别(H) 这是阿祖拉双十字?讲台上的女教师微微皱眉。 西莉挑了个很靠后的位置坐着。 研习魔法的教室和少女大学的讲堂并无二致,而她从不是喜欢引人注目的好学生。魔法的课堂新鲜又陌生,无数的奇迹接连地发生在西莉的面前。 魔力的流动使花苞绽放,使石头腾空,使风塑形,使一切的秘密无处可藏。 我看是呆瓜单四方形吧。 女术士冷漠地嘲讽着正在施法的学生,颇有种大学教授的感觉:坐下,不及格。 西莉很快就发现,魔法的天赋有强有弱。 优秀的法源*第一次就能完美地实现老师教授的咒语,而劣等的法源即使反复念诵咒语,也无法使魔力产生波动。 女孩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变得焦急而不安,念诵咒语的声音也开始打颤,直到老师冷冷地制止了这些徒劳的尝试,她们才失望而沮丧地坐了回去。(*即有魔法天赋的人) 新来的,你来试试。女术士犀利的视线扫到西莉的身上。 这是埃洛伊特别关照过的学员,能得到校长青睐的法源并不多,这可能是除蔻伊外第一个被埃洛伊所留意的学生了。 坐在后面也不是总能逃过老师的点名,西莉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模仿着那些优秀学生先前演示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地作出阿祖拉双十字的样子。天赋上的差距对西莉来说并不是问题,但这些异世界的新奇词语却给她的理解造成了极大的障碍。 比如,她根本不知道阿祖拉双十字是什么。 那就下课吧。女术士点了点头,并顺势结束了本节课程。 这些基础的课程暂时无法显现出女孩的潜能,但埃洛伊选择她的原因迟早会浮现出来。至少现在,她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法源。 女术士眯了眯眼,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 西莉脚步沉沉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的心绪杂乱不宁。 她不断想起昨天埃洛伊的话语,那些带着威胁意味的尖锐对话,女术士那洞悉一切的姿态。少女感到头痛心烦,她直觉自己又陷入一个被动而受制于人的处境。这次的看护者比诺伦更加强大莫测,而西莉没有任何对付她的手段。 诺伦,美艳而嗜血的小猫。 西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而她并不想念他。 埃洛伊知道她与诺伦之间不齿的过往,明晰那些她不愿回忆的堕落与淫靡。少年近乎痴迷的爱给女孩带来恐惧与沉重,女术士则利用她心底这份颤栗的畏缩,控制西莉的行动。 而少女也曾有过短暂的瞬间,愚蠢地以为她或许是在虚张声势。 直到她看见房门后那抹明艳的鲜红,她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埃洛伊手中一只脆弱易折的野雀。 她的噩梦就站在面前。 真的是你···诺伦的语气惊喜而柔软。 少年分明就是为了西莉才来到这里,但此刻却又为她的出现而感到难以置信。 他甚至忘记了要拥抱少女,只贪恋地用眼神描摹着她的模样。 女孩与诺伦彼此相望着,谁也没有向对方靠近。 诺伦的眼神越是甜蜜低顺,西莉的心就愈发冰冷绝望。 曾经的屈辱与惊恐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被少年用爱与呵护所粉饰的崩溃又被唤醒。那些床笫间的淫声秽语,肉体结合时的欢愉与背德,闭仄窒息的牢笼,与诺伦沉重而血腥的爱。 西莉哭了出来,她对着如初生的婴儿般大哭着。 那抹鲜红在她的泪水中模糊起来,像一朵糜烂的玫瑰,像迷雾中升起的红日。 很快,少女感到诺伦无措地抱紧了她。 西莉胸中的悲恸和绝望剧烈地撕扯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颗颗地接连掉落,仿佛此刻全世界的伤痛都借由她的身体倾泻,使她哭得停不下来。 嘘···没事了。诺伦柔声地在西莉耳旁安抚着。 他的手指穿过少女柔顺的长发,轻抚着她哭得发颤的身体,一下下地亲吻着她的头发和耳朵。可怜的女孩儿,在他们分别的日子里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像这样哭成个泪人。 西莉感到疲倦不堪。 她并不试图去反抗少年的拥抱,她甚至索性将脸埋进诺伦的颈窝放肆地哭着,仿佛她真的是在为与诺伦的重逢而哭,是因为对诺伦的思念与爱而哭。 少女不懂造化为何弄人。 自己的努力是否徒劳无功,或是她注定会回到猫的掌心,这一切都不想去探究了。 诺伦的双臂渐渐收紧,他接住西莉的脆弱与无助,又带给她无法逃脱的桎梏与束缚。西莉感到一阵寂寞又温暖的空虚,她放纵地让自己蜷缩在诺伦的怀中,不去思考任何事情。 诺伦不断安抚着怀中的女孩,她哭得令人心疼,却又使他感到满足。 这让诺伦感觉到她是需要自己的,他并未使她感到害怕与惶恐,地牢中的虚影不过是他擅自臆想出的不安,双臂之间的这份温热就是最好的证明。 西莉哭了很久,但她最终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的呼吸趋于缓和,满脸的泪水干涸得绷紧了肌肤。西莉感觉到有些头晕,她哭得太凶,以至于她开始有些困了,女孩的思绪逐渐沉入寂静与黑暗,她想就这样将这个噩梦睡过去。 等太阳再次升起时,轻柔的光线将唤醒她的双眼,驱散一切阴魂不散的过往与幽灵。 外面密密地下起了小雨。 西莉听见雨滴落入大海的声音,那是一种悄无声息的融入和渗透,就像她的泪水洇湿少年的衣襟。 她感到诺伦将她压在了床上。 西莉的黑发铺散着,她几乎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少年的呼吸滚烫而急促,拂在她的面上。 女孩对这种开头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诺伦在急不可耐地向她索取,他想从她身上获得久违的高潮与颤栗。 诺伦开始亲吻她了,西莉微微撑开眼睑。 他闭着双眼,卷翘的睫毛颤动着,白皙柔嫩的肌肤在月色下更显苍白,看上去虔诚而温良。少年揉弄着西莉的发丝,一下下地吻着、吮吸着她的唇,显得极为耐心而温柔。 他领着西莉的手去解他衣服的扣子,腰带,和裤子。 女孩的手贴着诺伦的胸膛向下不断游走,当少年有力的心跳落在她的掌中时,一股古怪而酸涩的情绪便油然而生,西莉还未回味出那是什么感觉,手指就已触碰到了诺伦坚硬而滚烫的性器了。 西莉有些抗拒,又有些羞涩。 她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缩回了手,引来诺伦几声低低的嗤笑,甜蜜而暧昧。 于是他也开始脱起女孩的衣服。 诺伦并不喜欢这些女术士们的校服,量产的东西总是廉价而无特色的,但当这件蓝色的校服穿在西莉身上时,却又意外显得如此令人心动。 她像是湖中仙女,像喷泉池中手持水壶的雕塑,恬淡而知性,令人倾心不已。 很快,女孩细腻的身体就显露无疑。 诺伦痴迷地去吻,去舔舐西莉香软的脖颈和胸脯,他的双手揉抚着她柔嫩的腰和臀部。女孩发出细碎而微弱的喘息,湿润的气味淡淡地飘在空气中,而这让诺伦忽然想到地牢中不愉快的发现。 他唐突地停下了动作,那些疯狂而淫秽的幻想又占据了他的脑海。 少女与精灵男人肉体交缠,糜烂的汁水从他们的下体滴落,女孩在精灵的挺弄下不断昂首高呼,精灵伏在她的身体上放纵地抽插,他们交合直至高潮,抱着彼此汗津津的身体喘息耳语。 或许他们还会嘲弄自己的不知情,或许西莉其实喜欢精灵那样的贱种。 诺伦几乎要被这些念头逼疯,而当那些愤怒且冷酷的质问涌到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地压下。 少年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害怕看到少女眼中的动摇,害怕她说出和精灵苟且的事实,害怕她会撒谎,却又笨拙地让自己看出端倪。 诺伦无法想象被西莉背叛的感觉,他是否会由爱生恨,是否会暴怒地紧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他无从得知,也对这种预想感到抗拒和抵触。 他想就这样永远爱着少女,不让任何阴霾使这份爱失色。 西莉察觉到诺伦的停顿,她缓缓睁开眼,与少年在黑暗中安静地对视。 诺伦似乎欲言又止,眼神显得痛苦而纠结。 他的手指轻抚过西莉浓而细密的眉毛,小巧的鼻梁和湿润的嘴唇,动作克制而温柔,却又带着一丝迟疑和颤抖。女孩不懂他的情绪,只是任凭他用目光和体温与她亲昵。 诺伦还是低头吻住了西莉的唇,他不想破坏他们的重逢。 只要他不开口去问,只要他停止那些荒唐的想象,女孩就依旧会保持他们分别前的纯洁与美好,她就不会被任何人所染指。 西莉并不反抗少年的亲热,也不打算迎合他的动作。 女孩的情绪与身体都已十分疲倦,她不会去抵抗身体上的快感,她只希望这场欢爱不要持续太久。 诺伦没有感觉到少女兴致缺缺,因为他急需这场交合来抹平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西莉还未反应过来,少年的手指便插进了她湿热的穴中,猝不及防的刺激让她低呼着颤抖了起来。女孩的鼻息短促而轻,她并不出声,只默默用紧致的腔壁咬住了诺伦。 诺伦用舌尖撬开西莉的小嘴,一只手去与她的发丝纠缠,另一只手则慢条斯理地在她身体中搅动起来。女孩所有的呻吟都变成呜咽,所有的呜咽又融入进淅淅沥沥的雨声当中。 即使少年的外表俊美细腻,但猎魔人的手指却也总是粗糙。 西莉感觉到诺伦的手指在碾压她敏感的突起,抚弄着那些隐蔽的褶皱,这种缓慢的触碰近乎折磨,少女的腰腹微微地发颤,手指难耐地蜷紧又松开,在床单上留下凌乱的抓痕。 这并不像诺伦,他在床上从不是这种耐心细致的形象。 他总是迫不及待地与西莉合为一体,用不同的姿势,在不同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地进入着女孩的身体,感受她的炙热与柔软。 诺伦湿润的舌探进西莉的耳朵,黏稠淫靡的声音顿时填满少女的耳畔。 西莉有些羞赧地侧过了头,试图与少年的舌尖拉开距离,但猫咪咬住了猎物,并不准她逃走。于是女孩只能在迷乱中一次次地颤栗发抖,头晕目眩。 少年的手指揉弄着西莉的阴蒂,而恰到好处的粗暴使女孩高潮得很快。 她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太大的呻吟,诺伦明白,西莉不想让她的同学认为她是个淫荡的女孩,学生宿舍的隔音效果总是极差的。 但诺伦从没有等待过这么久。 他感到下体的肿胀得厉害,迫切地想要用少女的身体来消解痛苦,而西莉收缩的穴似乎也不满足于手指,贪婪的小嘴仿佛在期待被更粗壮的事物填满。 诺伦缓缓将手指从西莉体内抽出,女孩卸力地轻哼了声,似乎为这突然的空虚感到遗憾。少年沉着眸,翕动鼻翼,嗅着指尖黏腻而新鲜的气味。 精灵是否也尝到了这份香甜,诺伦眯着眼,用舌将这些腥香的液体裹进口中。他是否也为女孩沉醉,为她痴迷,想要和自己一样,永远独占这份恬淡的淫荡。 少年只是想了想,就几欲抓狂崩溃。 诺伦沉下腰,深吸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龟头抵在西莉湿润的穴口。 他感到嫉妒在心中扭曲地膨胀,接着少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便不由分说地挺进了女孩的体内,即使她的高潮还在持续着。 他咬牙狠狠挤开女孩不断收缩的穴,不顾一切地抽送顶弄,西莉准备充分的下体湿润粘滑,抽插起来顺畅而又难以停止。 诺伦在那高热的穴肉中戳刺着,女孩裸露的双乳不断晃荡着,头发也凌乱不堪。 西莉的下腹感到肿胀异常,少年的抽插使她不住发抖,诺伦粗长的肉茎每次顶撞那淫靡的凸起时,都逼得女孩眼角发热,激爽得失语。 她从没想过在哭了那么久后,自己竟还能被肏出泪来。 西莉的嫩肉不知轻重地咬紧诺伦的性器。 他低哑地喘着,喟叹着,少年将头埋在女孩的颈窝中,有力而急促地抽动着。贴得太近,耳畔全是少女极速乱鼓的心跳声。 感觉像是滚烫的水漫过头顶,密集的高潮使人无法反抗又窒息,西莉毫无反抗地瘫软着,交合处的黏液自股沟洇入床榻,在不可数的冲撞下,逐渐变成了淫靡而浓稠的白沫。 诺伦抬起西莉的臀,握住她柔弱的腰身沉沉地抽动着。 他嘶哑地呻吟,坚实的下腹不断拍打着女孩的身体,旖旎的水声与撞击声充斥着房间。 少年的后腰在晚风中耸动,将性器深深地嵌入西莉的柔软中,来回品味。 他看着西莉的肌肤因为兴奋而泛起粉红,看着她因为高潮而失声痉挛,他让西莉陷入情欲的漩涡,自己却清醒得痛苦。 诺伦越是肏干西莉,便越是焦躁急色。 他感到寂寞,感到空虚,而这是他以前与少女交合时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少年越是想要忽视地牢中的发现,脑海中精灵与西莉的欢爱就愈发清晰真实,诺伦猛烈而急促地在女孩的穴中进出抽送,滚烫的欲望却并未消减分毫。 诺伦第一次无法享受与西莉的情事。 他的心中苦涩痛苦,即便他压着少女的双腿一个劲儿地往里肏,性器也依旧肿胀得难受。 诺伦如同发了情的野兽,在西莉的身上起伏耸动,重复地进行着抽插的动作,一下下结实地顶撞着少女,他仿佛感受不到累,也永远得不到满足。 少年的动作粗鲁狂躁,他将西莉的臀紧紧压向自己,使她的双腿大开,无法从他持久而激烈的肏弄中逃离。诺伦粗重地喘着气,他凶狠而粗暴地用西莉的穴泄着欲,大开大合地抽插挺送,直至她脆弱的腔肉都变得红肿敏感,痉挛抽搐而无法停止。 西莉无措地喘息着,迭宕的高潮几乎令她晕厥失神,她的视线中一片模糊,只有刺眼的红色不断将她的意识唤回。 不知过了多久,诺伦才终于低吼着将分身深深埋进西莉体内,一泄如注。 女孩被他紧紧地压在身下,少年一边插一边射,射得又急又多,腥膻的液体从西莉泥泞的穴中溢出,很快就在夜风中冷却了下来。 但诺伦知道,他并没有高潮。 那些白浊的黏液不过是因为机械的重复才泄出来的,这样的射精几乎没有快感,也没能让他像往常一样获得平静与满足,相反,他的思绪更加杂乱无章。 西莉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低低地喘息着,她的眼神湿润迷离,像是在看远方,又仿佛什么都没在看。 和精灵做完后的她也是这样的吗?这双漆黑的瞳孔也像这般茫然无措吗?她会去索要精灵的亲吻吗?她的心会被那种杂碎夺走吗? 诺伦的手抚弄着少女汗湿的额发,阴郁而癫狂的念头却一个个冒了出来,他几乎已按耐不住地想要去求证,想要从女孩那里得到答案。 你和那个精灵之间发生什么了。诺伦听到自己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 接着就是沉默。 这句话仿佛当头棒喝,西莉的神经与肢体都被惊悚地触动。 她几乎僵住了,高潮的余韵立刻粉碎得无影无痕,她仿佛被人从舒适的热水中强行扯出,赤身裸体地被丢进漫天飞雪的极寒之地一般。 西莉说不出话来,她忘记了该如何调动舌头,也记不得喉咙发声的感觉。 女孩不寒而栗,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在诺伦的面前哆嗦着哭出来。 猫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样问她,而最坏的情况,就是他完全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诺伦金色的瞳孔紧盯着她,而他一定已从这段异常的沉默中明晰了问题的答案,他的表情变得痛苦而扭曲,让人难以想象刚刚他们还在床上放肆地欢爱。 这是最恐怖的枕边话,西莉与少年对视着。 她不敢移开目光,也不敢动弹,现在的少女仿佛在与饥肠辘辘的老虎博弈,如果她试图逃跑,转身的瞬间诺伦或许就会将她撕成碎片。 但忽然,一道声音传入了她的脑海。 他伤害不了你。女术士慵懒而笃定的话语在西莉的脑中响了起来。 是埃洛伊··· 西莉为这不合时宜的传话感到疑惑不已。 她一手安排了这次惊悚的重逢,现在又暗示她可以从诺伦手中保护她···? 而且,这是否意味着她从这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监视他们。从她崩溃的大哭,到他们放纵而淫乱的做爱,再到刚才她被诺伦一语扼住的绝望,埃洛伊是否都看见了? 你可以相信我。 埃洛伊一字一顿地说着,接着她便沉寂了下来,不再对西莉多说什么。 源术士强大的力量来源于情感。 情绪的波动,崩溃,爆发,都将是他们显露惊人天赋的导火索。 埃洛伊很确定西莉将会是个强大的术士,但她的情绪总是内敛而克制,她对危险的应对与反抗都不够激烈,甚至于在面对心理畸形的小王子时,她也显得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女孩太过浪费她的天赋了,她明明是比猫更为强大的狮子。 现在埃洛伊只需要轻轻推她一把,就能将西莉从心灵的囚笼中解放出来。 我···很抱歉···西莉轻声地说道,少女的声音打着颤。 承认对诺伦的背叛并不容易,即便有埃洛伊的暗中保护,西莉依旧惶恐得哽咽了起来。 诺伦最讨厌别人撒谎,西莉记得很清楚。 她并不想自讨苦吃,很显然诺伦在她承认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他的答案。 埃洛伊挑了挑眉,她透过西莉窗外的猫头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女术士从未见过诺伦如此沮丧失神的表情,她挑了挑眉,不禁嗤笑出声。埃洛伊没想到令人胆寒的小猫在恋爱上竟显得这样青涩而纯情,她对此感到惊诧又好笑。 但这可不是爱正确的模样。 窗外的猫头鹰甩了甩羽毛上的雨滴,歪着脑袋嘟哝了两声。 诺伦一瞬间被阴郁而黑暗的念头所吞没。 他感到耳鸣,尖锐刺耳的蜂鸣声抓挠着诺伦的大脑,几乎使他要疯了。女孩的回答是最后一根稻草,无论之后少年再怎样自我欺骗,他的猜测都已成事实,再无辩解的可能。 他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痛得他直要倒吸凉气。 诺伦感到后悔,他为自己莽撞的质问而后悔,他宁愿永远被猜疑与困惑所折磨,也不愿从女孩的口中听到背叛的认定。 为什么。少年艰涩地开口。 诺伦的嗓子好似被密集的网撕扯着,如果试图发声,喉咙就酸痛难受得无以复加。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要与精灵厮混在一起。 诺伦金色的眸子逐渐烫起来,他像个年幼的孩子,委屈又不解地用目光质询着西莉。 他说不出话来,身体仿佛被撕了个深不见底的口子,刺骨的寒风从其中呼啸穿过。 这让诺伦想起他幼年曾为万物凋敝而哭泣的那个凛冬,此刻他的心也同那时一样,死寂而冰冷。 我···西莉声音细弱蚊吟。 诺伦并没有像少女预想得那样愤怒,他的眼神悲伤寂寞,几乎要让她忘记少年犯下的罪行。 不···!诺伦忽然抬高音量打断了西莉的话。 他不想知道答案了。 小猫有种莫名强烈的感觉,如果女孩说出了她的理由,他就将永远失去她,而他绝不能接受那样的未来。 诺伦明白他只是强行将西莉留在身边,他违背她的意志,限制她的自由,使她孤立无援,再以女孩的脆弱无力胁迫她与自己缠绵交融,耳鬓厮磨。 他知道,他死后该下地狱。 但西莉是他圣洁的女神,是他的罪恶之源,而他甘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我不介意,我不介意··· 诺伦将赤裸着的西莉拥入怀中,她柔软的身体被少年精瘦的双臂不断收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很抱歉问了你那种问题,我很抱歉··· 诺伦不断地在女孩耳畔低声道歉着,他感到女孩正在离开他,而他无法阻止。 我想要从你身边逃开···西莉低声地说道:所以才··· 少年卑微的举动令她有些落寞与心疼。 如果诺伦暴怒地试图伤害她,责问斥骂她的背叛与淫贱,西莉会恨得更加容易决绝,但女孩从未设想过这样粘着苦涩的场景。 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诺伦有些崩溃,他感到眼眶酸胀难受。 西莉第一次看见少年红了眼睛,她有些诧异,又感到为难。 明明是诺伦强迫并伤害了她,但此刻他却表现得像被恋人提出分手的痴情儿一般,看上去令人心碎又不忍。 但这不足以让她忘记那些黑暗中的希冀与等待。 西莉沉默了许久,缓慢而坚定地开了口:不。 她对诺伦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讨厌谎言,但真相必然是使人痛心受伤的。 诺伦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默默地穿着衣服,只留给西莉他的后背。 少年为自己的哭泣而感到羞耻,久违流出这种温热液体的感觉十分别扭,但当那些他自以为幸福的回忆纷沓而至时,诺伦几近崩溃。 当她在接吻时闭上双眼,当她从自己的掌心衔去樱桃,当她在月下第一次展露笑颜。 诺伦也曾认为那些时光幸福得不真实,而现在他才发现一切都蒙上了虚伪的面纱,她遥不可及,她也从不曾享受过他的陪伴。 对西莉来说,他始终是个卑劣的罪人。 而她能给予他最沉重的惩罚,就是永不接受他的爱。 做梦的从来都是他,而被诺伦扯入梦境中的少女无时无刻不在找寻逃离的机会。 即便他殷殷呼唤,循循善诱,西莉也从来没有迷失过方向,只有他在这个甜蜜的梦中越陷越深,直至对其深信不疑,直至无法醒来。 真是个废物···女术士扫兴地咂着舌。 没想到小野猫恋爱后竟如此软弱无能,这低贱的姿态简直令人作呕,当然,如果他敢出手伤害女人,也说明他不过是个死不足惜的残次品。 诺伦本该激发出西莉的恐惧与崩溃,从而达到使她爆发的目的。 最纯粹的惊悚,直面逼近的危机,澎湃的情感能量都是源术士最强大的武器。 情感爆发是一种破坏性极强的魔力释放,而埃洛伊想看看女孩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该死的···埃洛伊的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西莉也摸黑着穿好了衣服,而诺伦始终背对着她不发一语。 她能听见少年的啜泣声。 他似乎很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在哭泣,他哭得克制而沉默,这让西莉不禁想起她在那个房舍中醒来的第一晚,也是像这样在黑暗中安静地流泪。 于是她本能地抱住了诺伦。 西莉抱得温柔而轻缓,即便她的心刚刚还充斥着惊恐与畏惧。 她将胸膛轻贴上少年的后背,软嫩的手臂松松地环着诺伦劲瘦的腰肢。这个怀抱干净纯粹,不带一丝同情和怜悯,只有最为安静的抚慰。 如同拥抱信徒的女神,而她宽宥的心并不拒绝罪人的忏悔。西莉吻了吻诺伦的发丝,她的动作轻且浅,仿佛在吻一掬水,一朵花。 少年在她的怀中微微地颤抖着,渐渐发出了一些细碎的抽泣声。 诺伦痛苦地掩面而泣。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无法停止这种窝囊的行为,他感到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蓝眼睛的孩子,总是有流不完的眼泪,有感受不完的悲伤。 所有人都告诉他不该哭泣,但这个被他伤害的女孩却任他尽情流泪。 过了许久,诺伦终于将脸庞转向了西莉。 他白皙的面孔哭得有些泛起了红,卷翘的睫毛也被泪水打湿,此刻少年看上去脆弱易碎。诺伦没有看向少女漆黑而明亮的瞳孔,他低声道: I do love you. 诺伦没有勇气去看女孩,他的眼泪滴落在西莉的手背上。 他爱着少女,也无法停止去爱他。 其实诺伦早就明白这种痴迷是异常而扭曲的,但他依旧如同被迷惑一般,在香甜的梦中徘徊不前。他知道自己的做法错误愚蠢,杀死西莉周围的人再将她困在身边,但诺伦以为总有一天少女会被他的呵护与爱感动,他能用幸福与满足替换她心中的疏离和冰冷。 可他错得彻底。 I know. 西莉伸手抚上诺伦的脸。 她的指尖泛着暖意,诺伦微微地战栗起来。 少女轻轻抚过他纤长的眼睫,抚过他挺立的鼻梁,最后抚过他光滑的脸颊,她还记得诺伦脸颊的右侧有一道浅长的伤疤。 西莉感到释然,梦与黑夜都会消散,而分别的时刻似乎也要到来了。 再见,诺伦。女孩轻轻地开口。 此刻她已经不再畏惧少年,她感到他已经放开了自己。 诺伦在西莉的唇上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 明知这是一场虚妄的梦,他却依旧固执地不愿醒来。而此刻他即将给少女自由,诺伦感到撕裂的钝痛,但他很清楚,他无法对这场分别做任何挽回与努力。 少女已执意离他远去,而他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心。 诺伦慢慢凑了过来,与西莉的脸庞离得极尽。 他与西莉的呼吸交融,不舍而贪恋地注视着少女。女孩的眼神也不闪躲,她感受到少年的目光,热烈又毫不避讳地在她的面庞上游移着。从眉骨,到眼睛,从鼻梁,到嘴唇。 他将鼻尖埋进女孩的长发中,轻轻翕动鼻翼,嗅着她恬淡的香味。 最终他的目光又落回少女漆黑的眼眸中。 那双令他无比心动的眸子,又使他心碎不已的眸子。 再见,西莉。诺伦也低声道。 他的梦醒了。 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女孩感觉如何?埃洛伊装作不知情地询问着少年。 女术士故意要找诺伦的不愉快,她喜欢看小王子吃瘪沮丧的模样,这是她的恶趣味。 诺伦并未理睬女术士,他头也不回地朝离开艾瑞图萨的方向走去。 小雨仍淅淅沥沥地落个不停,沾湿了少年的红发,还有他脚边的绿草。 埃洛伊扫兴地撇了撇嘴,她向来也对这种男女情事不感兴趣,她只是为自己的期待落空而感到失望。随着传送门的张开与闭合,女术士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诺伦失神地在幽暗的森林中走着,他甚至感受不到雨淋在身上。 年轻的少年从未体会过这种深邃灼痛的感受,女孩带走了他的心,使他迷失了方向。他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诺伦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而猎魔人又该死的命长。 诺伦茫然地仰面看向天空,落着雨的天空阴云密布,风中隐隐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接着他看见夜幕上闪过一条缎带状的排列物,即便拥有猎魔人超乎寻常的视力,诺伦也一时没能分辨那奇异的现象。 但随着那条缎带越来越近,诺伦也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空气中弥漫着恐怖不安的气氛。 雨势开始变大,云层中闪烁着压抑的电光,一声声惊雷自黑暗中响起。 那成群结队的幽灵骑士正横跨着天空,朝着诺伦袭来。 骑士们戴着牛角装饰的头盔,凛冽的寒风从他们的头骨中呼啸而过,他们的坐骑也光秃秃的只剩骨骸,鬼马的蹄上闪烁着坟墓上的磷火。 狂猎···诺伦拔出背后的剑,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幽灵骑兵们的刀刃闪着寒光,如同夜幕之上的星辰,他们呼啸着逼近诺伦。 为首的狂猎之王眼中燃着浅蓝色的火焰,他的手中握着型为闪电的长剑,笑声如同鬼魂的嘶吼,他裹着刺骨的冰雹与风向森林中的少年发起进攻。 狂猎,一种邪恶的生物,他们会唤醒死亡与战争。 有人认为这是迷信,有人却对此深信不疑。狂猎出现之际狂风骤起,他们带来雪与雨,带走活人,夺走他们的记忆,扩充它们幽灵骑士的行列。 虽然人们被狂猎俘虏的可靠故事相当多,但诺伦却从来都不以为然。 听说你们最喜欢抓二十岁的小伙子···诺伦金色的眸中杀意顿现。 他挥剑砍向第一个冲下来的幽灵骑士,锋利的刀刃将腐朽的骨骸砍得四分五裂。 是真的吗?!少年大吼着。 他捡起刚刚杀死的狂猎的长剑,用力向空中投掷去,躲避不及的幽灵骑士从空中摔落碎开。 诺伦的心伤被这突兀的插曲点燃成了猩红的杀意。 他感到血液都在沸腾,猎魔人的血统在叫嚣着要去杀戮这些怪物。虽然他平时只刺杀些满脑肥肠的贵族,但今天他不介意杀几只丑陋的骷髅怪。 周遭的温度急转直下,沾上了雨的树木野草甚至开始结起冰来。 幽灵骑士前赴后继地冲向诺伦的银剑之下,却又并不下杀手夺他性命,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要活捉诺伦,但少年却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原因。 他不相信狂猎缺他这一个俘虏。 风雪愈重,诺伦的行动逐渐迟缓起来,体力的消耗也使他应付得吃力,很快他就在狂猎的围攻中落了下风,而最要命的是,他发现这群幽灵骑士会使用魔法。 诺伦感到一股强劲而刺骨的气流缠覆上他的身体,他无法动弹,跪倒在地结满白霜的地面上。少年感到他的体温正一点点流失,眼睑也逐渐重了起来,他在意识昏迷的最后一刻,又想起了西莉的温热的指尖,接着便坠入了黑暗之中。 年轻的猎魔人完全失去了意识,他倒在风雪之中,被一群可怖的幽灵骑士围绕着。 忽然骑士们纷纷向后退开,他们恭敬地让出了一个入口,一团蓝色的火焰透出光芒,是狂猎之王。 狂猎之王披着一件残破的披风,他跳下马,在猎魔人的面前缓缓蹲下。 寒风大作,他胸前的项链乱击打着生锈的胸甲,嗒嗒作响,如战场上杂乱的马蹄声。 他身上有上古之血的味道。狂猎之王开口道。 幽灵骑士们大笑着,它们腐烂的牙齿将狂乱的风咬断,发出尖啸凄厉的鬼吟声。 —————————— 首-发:yushuwu.live (woo16.c o m) 33预知 这一夜西莉睡得并不安稳。 所有人都听见了刺耳的尖啸与嘶鸣,骤然降温的夜晚中每个安睡的灵魂都瑟瑟发抖,风雪毫无征兆地降临,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不宁的气氛,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这并非什么好兆头。 异象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消失,而当一切平息下来,西莉却仍心有余悸。 少女没来由得不安,她感到一种冰冷而邪恶的目光正暗中观察着她,如同低温的蛇嘶嘶吐着信子,贴着她温热的脊背不断向上爬走。 西莉不断说服着自己这不过是错觉,她今天只是太累了,只要闭紧门窗,自己就不会有事。女孩就这样在被窝中心惊胆颤了许久,最终才不敌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意识坠入黑暗中时,西莉听到一首诗歌。 那是一种少女从未接触过的古老语言,优美而又拗口。但不知为何,她就如呼吸一般,毫不吃力地便明晰了那些语句所代表的含义。 雪花飘落梦幻山丘,飘过闪耀的提尔纳丽雅水面,轻柔静默又缓慢,进入虚无。 贤者的嘴唇发黑,颤抖着结霜的骨头。 在眨动冰封的双眸之前,我见到你从遥远的天际降临。 诗句被反复地咏叹着,西莉的心感到一种莫名而无可言喻的乡愁。 女孩蓦地想念起那颗蔚蓝的星球,那个富饶丰沃的世界,她已离开了太久,她想念米饭软糯香甜的味道,和东方水墨丹青的山河。 但很快,天光乍现,奇异瑰丽的景致就将女孩心中的哀郁都驱散尽了。 遍地都是如参天大树般高耸的尖塔,西莉俯瞰着这雄伟的景观。 天空上的两轮太阳正照耀着脚下美丽的城市,一座座大理石砌成的房子矗立在大地上,白鸟从飞泻磅礴的瀑布前一纵而逝,没有一朵水花能捕捉到敏捷的它们。 下一个瞬间西莉又稳稳地站立在地面,她身处这座繁荣的城。 少女的脚下是新雪般洁白的石板,一尘不染的白房子上,随处可见雕刻着复杂而精致的花纹,白陶的女神雕塑沐浴在柔和的旭光中,显得优雅而疏离。 西莉在叹为观止的同时,心底却蔓延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很快她的猜测就得到了印证。 少女如同幽灵在宽敞的街道上行走着,来往的人群没有一束目光注意到她。 这些人的身形修长笔挺,穿着素净优雅,他们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在日光下泛着银或金色的光泽,蓝白色的瞳孔显得不近人情又冰冷。 但最吸引西莉的,却是从他们发丝间隙显漏出来的,尖而长的耳朵。 这是一座精灵的城市。 西莉满心疑虑地观察着这座城市与这些精灵。 没有精灵能看见她,这让女孩的行动方便了许多,也让她能轻易潜入一些隐秘的角落。 萨沃因曾经对她说过,人类杀戮精灵,摧毁精灵的文明与建筑,通过战争与屠杀使他们的数量急剧减少,那些还活着的精灵也过着穷困艰难的生活,苟且地艰难度日。 而很显然,这里的精灵过着舒适而又精致的生活。 他们享受着由精灵书写的文明与智慧,漫步在由精灵建造的精妙绝伦的街道上,战火与杀戮没有波及他们的生活,他们安居乐业,在这美丽的自然之中繁衍生息。 这不是那个世界?西莉不禁紧张起来。 难道说她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穿越了世界的边缘,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可这些精灵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而这是否又可以否认她穿越的猜想呢? 正当西莉沉浸在繁杂的思绪中时,她忽然听到了一些不安分的喧闹声。 女孩决心去纷争吵闹的源头一探究竟,她需要信息,需要情报,才能确定自己现在的处境。 但遗憾的是,很快西莉就发现,她的处境并不乐观。 西莉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人类,她以为这是一座精灵的城市。 而更令少女意想不到的是,她竟会在这里见到了复数的独角兽,那种优雅温顺的动物在这里并不稀奇。 但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恐慌却攫住了西莉的心,眼前的景象使她诧异而又惊恐。 这些本应高雅的精灵,正以一种冷酷残忍的方式奴役着人类与独角兽。 温顺的马痛苦地嘶叫反抗,而人类则拖着沉重的铁链毫无尊严地被差遣着。 那个世界中独角兽稀有而罕见,这个世界却寻常可见。而人与精灵的关系在这个世界也完全相反,精灵残酷无情,人类则沦为奴隶。 西莉的思绪混乱地纠缠着,她对眼前的一切感到费解。 这惨痛的画面让少女想起了那匹鼠灰色的独角兽,尤努斯刻希尔,它曾严肃地警告过自己。 “小心精灵···西莉低声地重复着记忆里的话语。 他们并非你想的那样无辜。” 女孩看向那令人感到痛苦的场面,迟疑的语气逐渐变得笃定起来。 但忽然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浓厚的黑暗所包裹。 华丽的城市不见了,独角兽与人类也不见了,西莉惊诧慌乱地向四周看去。那股冰冷而邪恶的感觉又汹涌向她袭来,但她无处藏身,也无处可逃。 告诉我你在哪,上古之血···凄厉的声音在少女的耳畔幽幽响起。 而出现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可怖的骷髅亡灵,西莉的神经被惊悚地触动,她尖叫着摔倒在地。 在那亡灵空洞的眼眶之中,一点幽蓝色的火焰正不断地跳动着。 41风向 “你来迟了。” 随着沉重的门扉被推开,屋内潮涌着的沉郁像是瞬间找到了缺口,不由分说地向来人袭去。 卡因的脸立刻紧绷了起来。 男人缓慢地挪动脚步,仿佛试图从饥肠辘辘的野兽口下逃命的倒霉鬼,斟酌着要用怎样的步伐,才能避免诱发它残暴的杀欲。不同的是,卡因没有后退的权利,他必须忍受令人头皮发麻的窒息,走至与女术士足够近的位置,去接收她的命令与吩咐,或承受她毒辣且残酷的责罚。 猎魔人敏锐地洞察到女术士今日从容不再,而她这份未知缘由的反常,甚至令不懂温暖为何物的毒蛇都为之发抖。 “国王死了。”埃洛伊简短地说道。 女校长并未抬头看向男人,桌面上的文书与密报分走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 卡因很快明白了她口中的国王,是指瑞达尼亚那位臭名昭着的暴君。 毕竟那片土地上遍布着足以使她掌控,甚至取代拉韦德国王政权的眼线与密探。从神殿外新添了多少流窜的乞丐,到贵族小姐们闺中的八卦痴话,一切都逃不过埃洛伊犀利的褐眼,躲不过她的通达的双耳。 “我听说了,是谁做的?” 卡因略微放松了些,看来埃洛伊并未打算追究他的不守时,她的不悦另有原因。 女术士似乎阅读完了那些秘密的讯息,她随意地扬起手,纸张的边缘便开始焦黑冒烟,很快就皱作一团化为了灰烬。 “你觉得是谁做的?”埃洛伊饶有兴致地看向男人问道。 卡因谨慎地打量着女人的表情,似乎想弄明白她这样提问的用意。她的确在政治上野心勃勃,他以及诺伦,甚至几十上百的刺客与密探都是她用来干涉朝野的棋子。 那么,国王的谋杀会是她一手策划的吗? 卡因不相信埃洛伊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尤其是在南方帝国对北方虎视眈眈的眼下,引起一个国家的动荡与混乱,绝非明智之举。 “松鼠党。”卡因选择了一个合理且不会使女人感到难堪冒犯的答案。 埃洛伊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回答,轻蔑而短促地笑了声。 接着她的神情变得麻木冷漠,褐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屑与克制的愤怒,然后她昂起头,耸了耸肩,扯出了一个极为夸张轻佻的鬼脸说道:“不,是女术士。” 这个举动并不符合她一贯的优雅睿智,看上去荒唐且令人困惑。 卡因皱了皱眉,他并不相信埃洛伊德的回答,但也不觉得这是她心血来潮的玩笑,如果是,这呈现的效果也未免太过糟糕。 “但是,这怎么可能···”男人下意识地开口,却忘记了今日他早已触怒过女人一次。 埃洛伊猛地抬手,呼啸着的烈风便冲开她身后巨大的尖拱形彩窗,如同有形体的凶暴野兽般,将卡因狠狠地抛向空中,又毫不留情地将其拍击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壁灯中的火焰被吹熄,装裱着名家之作的画框也因此震颤不幸砸毁于地面。 猎魔人感到可惜,却也只能咬紧牙关接受女术士愤怒的咆哮,等待风的平息。 “怎么?”埃洛伊好整以暇地向卡因靠近,她怒吼道:“你觉得我们办不到吗?!” 女术士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摔落在地的猎魔人,他此刻正低着头半支起身子,像条忠心的狗趴伏在她的脚边。但卡因内心清楚埃洛伊对服从性的看重与追求,如果他试图站起来,那么她将毫不犹豫地碾碎他的膝盖,而这种伤势哪怕对猎魔人来说也是可怕且致命的。 埃洛伊掰过卡因的脸,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她的表达由歇斯底里的怒吼,转为了令人脊背发凉的柔声细语,她咬牙切齿地续道:“你觉得我们没有能力,杀死一头愚昧下流的肥猪吗?你这个卑贱的、该死的变种人。” 卡因保持着缄默,当然女术士也没有打算让他开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埃洛伊鄙夷的目光几乎像烙铁,烧灼刺痛着卡因,她嘴唇微微翕动:“你想要那个女孩,和诺伦那只肮脏的野猫一样。” 男人的瞳孔颤抖了一下,他感到一阵熟悉的不适与疲惫。 在这位精通法术的年长女性面前,卡因总是有种无处遁形的惊慌,尽管他竭力维持言语举止的镇定漠然,但在埃洛伊的眼中,他显然并没有表现出的那样从容。 “但你给我记清楚了,猎魔人不过是一群突变的怪胎。你们调配的药剂,施展的法印,使用的道具···都令我无比的恼火、恶心!”埃洛伊将捏着男人下巴的手用力甩开,接着站起身,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们肤浅且拙劣的运用,简直是对魔法力量的亵渎!” 女术士咆哮道:“任何一名术士,都不会看得起猎魔人的三脚猫功夫,你对那孩子的欲望是猥劣无耻、且没有结果的!” 但埃洛伊的盛怒好像突然转移了对象,或者说,真正令她情绪失控的从来都不是卡因。她不再去管卡因,而是踉跄着走回堆满书卷的桌子,她的双手紧紧扣住桌沿,面目狰狞地高声道:“你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半个国家的营生都指望着我们,军队、边境摩擦、甚至松鼠党都要我们来解决!!” 埃洛伊温和的面容此刻已完全扭曲,打理得极为整洁的盘发也略显蓬乱,她的声音因为嘶吼而变得沙哑,而仍跪伏在地的卡因也很快明白了女术士崩溃的真正原因。 “而现在,那平庸愚钝的继位者竟想把一切都推到我的头上!何等的歹毒,何等的荒谬!” 瑞达尼亚正试图将术士的影响从王室剔除。 42谋划 出城后,萨沃因立刻解除了伪装魔法,披风下的猎魔人项链才终于在彻底惹怒它的新主人前停止了恼人的颤动。 精灵将银制的兽型徽章捏在指间打量。狮鹫的羽毛已光芒尽失,通体遍布着细小黯淡的印子,与猎魔人在漫长岁月中的饱经风霜使它变得伤痕累累,但狮鹫的喙依旧锋利,双目炯炯有神,警戒着暗影中蠢蠢欲动的魔物。 谁都知道这是猎魔人职业的标志物,也是他们狩猎的重要工具。 乡野村夫,商贩贵族,即便他们蠢笨得无法辨认那琥珀色瞳孔的异样,但在看到这些兽首护符时,他们的心中也定然会警铃大作。 为了一匹马,那个男人竟愿意放弃这枚徽章,虽然他的决定做得并不容易。 精灵冷哼一声,放开了手中的徽章。 人一旦在心里作出了取舍,不论是多么不合理的交易,便只能沉默地吞下苦果,去交换那虚渺微弱的希望。 猎魔人是如此,精灵、松鼠党又何尝不是呢? 这个世上充满了像他们一样身不由己的人以及非人,只是仇恨深入骨髓,彼此间已再无休战的可能,直到吞并万物的金色太阳降临,才能扑灭这场荒蛮的战火。 即便太阳所带来的,亦是残忍的烈火。 萨沃因矫健如风,像难以捕捉的晨雾迅速隐入森林。 他避开大路来往的行人,按捺下撕裂他们喉咙的冲动,在这种醒目的大道上留下人类的尸体只会为松鼠党招来横祸。 精灵见识过人类士兵的围剿与屠杀,所以他们选择了游击队的抗争方式,隐蔽、出其不意才是松鼠的利器,毕竟暗箭难防,而精灵们的箭无声无息。 繁杂交错的枝叶使得林中密不透风,光线也穿不进来,诡异的幽静在昏暗中扩散充盈,听不见溪水的流淌,也没有鸟雀振翅的响动,只有严阵以待的屏息警戒。 这是松鼠们临时的营地。 萨沃因停下脚步,弹动舌头发出一连串模仿鸟啼的声音,清脆高昂,穿透死寂的密林。又是一阵令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安静,接着便陆续开始有精灵从鬼祟的阴影中现出身来。他们的眼下涂抹着深绿或红色的线型图案,头戴的皮革软帽上都钉着条垂挂的松鼠尾巴,精灵们放下弓箭,与萨沃因点头致意。 “怎么样,瑞达尼亚人喜欢我们的手笔吗?” 看到是萨沃因后,艾恩越过松鼠们的警戒线,迫不及待地便跑向男人问道。 “这应该由你告诉我吧。”银发精灵边说着边向营地深处走去。 除了外围戒备的精灵,这个临时的驻扎地中还留有负责照顾马匹、以及修理打磨武器的必要人员,剩余的精灵们则潜入附近的各个城镇刺探情报。他们需要把握暗杀后的王室动向与舆论走势,挑起一场战争并不难,但为了确保南方帝国的全面胜利,每一根导火索都必须精准无误地点燃。 “看来我们的风头被术士们抢走了。”艾恩翡翠色的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言语中甚至有些得意,仿佛从一开始他们就打算将这桩弑君的美名让与王室的顾问们。接着他凑到萨沃因耳边,低声道:“几个国家都已经开始约束、剔除巫师们在政治层面的影响,林外的小道上最近甚至响起了皇家信使的马蹄声,君王们已不再信任术士,而她们必将聚在一起讨论未来的出路···” 就在那仙尼德岛上。 年轻的半精灵轻轻吐露出那座岛屿的名字。 又是一座倾注精灵心血的杰作,一个用魔法创造出的、专属于法师的领域。 高耸纯洁的白塔,曲折精巧的楼梯与平台,随处可见大片的鲜绿草坪与锦簇花团,整座宫殿从澎湃汹涌的波涛中升起,咆哮的海浪击碎在犬牙交错的岩石上。 而如今,这座被人类霸占的魔法圣地,已再也找不到任何年轻的纯血精灵术士了。 “但是真的存在上古之血吗?”金发的精灵满不在乎地问道。 “小声点。”萨沃因不满地横了艾恩一眼,责备着他不谨慎的多嘴。 银发精灵掀开帐篷的门帘快步走了进去,他解开披风随手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艾恩顺势跟了进去,萨沃因接着说道:“我们必须相信伊妮德丝,她是术士评议会中唯一的精灵术士,也是自由精灵的领袖,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策划了这次行动。” 艾恩撇了撇嘴,像是接受了首领的说法,又像是根本没理会男人说了些什么。 “还有,下次给我管好你的嘴。” 萨沃因碧绿的眸子凶恶地瞪着他的副手,语气透出些不近人情的冰冷与压迫。 毋庸置疑的是,少年身手矫健且作战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他憎恨人类的程度丝毫不输纯血精灵。所以即便身为半精灵,松鼠党也欣然接纳并重用了他。 但让萨沃因头疼的是,他过于年轻,今年不过三十岁,在加入松鼠党前几乎没有与精灵共同生活过,这使得他对精灵的文化缺少敬畏与尊重,从而时常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任性与随意。只有在针对人类展开杀戮报复时,艾恩才会显出猎食者般的专注与狂热。 而他此刻却仿佛又走神了般,并未理会首领的斥责与不悦,反而自顾自地向面前的男人追问道: “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艾恩分明也认出了这条项链,而这让他很不高兴。 43争执 萨沃因并不打算回答艾恩的问题。 他用严厉冷漠的眼神斥责着半精灵的僭越,他是首领,并不需要向任何成员解释他的行为意图。男人的沉默如同坚韧沉重的藤条,无情地鞭笞着艾恩的自尊心,半精灵的瞳孔因此变得愠怒而错愕,他翠绿的双眸扭曲着,驱使着唇舌催生出令草木凋零的毒液。 “那个人类女孩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艾恩冷哼一声,宛若挑衅头狼的年轻野狼,缓慢地绕着萨沃因踱步,眼神狠戾地审视着面前这个令他不满,且不服的首领。 “竟使得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精灵英雄‘银狼’,从一个铁血狠辣的杀手···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娘娘腔!”冲动的半精灵毫不掩饰地向萨沃因呲出尖牙,他的话语锋利粗鲁,令萨沃因忍不住以怒吼回之。 “够了!”银发精灵呵斥道,试图阻止艾恩极为冒犯的言行。 “你爱上她了?还是她爱上你了?” 半精灵露出讥讽的表情,言语中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窃喜,他从萨沃因的恼怒中获得鼓励,继而更加锋芒毕露。 “你和她在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艾恩不依不挠地追问着,如同对猎物紧咬不放的花豹,他瞪着萨沃因同样愤愤的瞳孔,声音颤抖地叱道:“关于此事,你几乎满嘴谎言!” 萨沃因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将半精灵赶出帐篷。 艾恩如此挑战权威的行为是不可接受的,尽管他的质疑并非不无道理。但依旧,身为松鼠党的一员,他不该对首领的言行怀揣如此深重的猜忌与埋怨。 “这件事与你无关,也与松鼠党无关,更与精灵的未来无关。”萨沃因的语气生硬且不悦,翡翠的双眸中寒意泛动,他对着刨根问底的艾恩警告道:“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让它过去吧。” 很明显,艾恩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他无法忍受萨沃因又一次轻描淡写地欺瞒且敷衍他,他无视着头狼的低声嘶吼,仍旧发起最后的攻击,半精灵窃笑道:“怎么,你上她了?” 艾恩将对纯血精灵来说最粗鄙下流的羞辱抛向了萨沃因,他要惹得他怒不可遏,以此来报复他对自己的瞒骗与搪塞。 但年轻精灵所期待的场面并未如期而至。 萨沃因像是被这句话刺痛,碧绿的眼眸因惊诧而发颤,却丝毫没有受辱的震怒与失望。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艾恩嘴角恶童般的讥笑很快褪去,他心中的从容荡然无存,紧接着被无法言喻的难堪与愕然所替代。 “达娜·米达女神在上!你竟然上她了?!” 半精灵难以置信地咆哮着,他俊秀的脸庞狰狞扭曲,活像条嘶嘶吐信的凶悍毒蛇。 这简直是对松鼠党不可饶恕的背叛。 精灵的先锋领袖与人类女子苟合,这将是一桩足以撼动士气的丑闻。 这个举动近乎象征着对敌人的宽容仁慈,而松鼠党是憎厌并热衷于虐杀人类的集团。偏远村落的贫苦农家,林间道上疾驰而过的商队,臭气熏天的流浪汉,他们的眼睛上都插着精灵特制的箭矢。 松鼠党不辨善恶,只分种族。 他们对着谷间的晨曦微风起誓,每一天,他们都将用人类的鲜血灌溉这片本属于精灵的大陆。但现在,松鼠党受到拷问虐待,精灵枯腐的尸体被毫无尊严地示于城镇的关口,任由可憎的鸦雀撕咬、啄食。艾恩需要确认他效忠的首领仍坚守这则誓约。 “这就是你一直表现得像个痴情丈夫的原因?”半精灵一把拽住萨沃因胸口的项链,他攥得极为用力,指节苍白且紧绷,立体的异兽造型几乎将他的手掌皮肤扎破。 “我说的对吗?嗯?还这么费心去搜罗她的遗物?” 艾恩的言语愈发刻薄恶毒,赤裸裸地刺激侮辱着萨沃因。他才不在乎那个人类女性是横死街头还是被卖入妓院,萨沃因也不该在乎。 银发精灵皱起双眉,又恢复了惯常的疏离镇定。他毫不留情地打落艾恩的手,厉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听上去冷漠严肃,充满了令人牙齿发颤的权威与压迫。 “好啊,我倒要听听,你用这根项链能做什么!”艾恩双手抱胸,作出一副并不信服的模样,他已然认定萨沃因获取这条项链是出于私心,而非实用。 “你知道猎魔人徽章有什么用吗?”男人幽深的绿眼紧盯着半精灵张扬蛮横的脸。 艾恩撇了撇嘴,并未出声。他在等待萨沃因发出苍白无力的辩解,并盘算着该用如何尖酸苛刻的回应去使他窘迫难堪。 “我们很快就要去法师的岛上了”,萨沃因冷冷地剜了半精灵一眼:“你想像条狗一样四肢着地,摇着尾巴去取悦他们吗?”艾恩被这意料之外、言辞略显粗鄙的答复震慑住,他呆愣在原地,一时无法分辨萨沃因是在骂他,还是问他。 但精灵并未期待他的回答,他口气冷峻地续道:“或许你更想与身材丰腴的女术士在地板上狂欢缠绵,甚至交心?在她香软的臂弯中吐露使你惊惧不已的童年创伤,暴露你的弱点、身份,以及精灵所谋划的一切?” “该死,这是不被允许的!他们不能对受邀的客人使用法术!” 半精灵愤怒地咆哮起来,萨沃因的话使他几乎已感受到内心被窥伺的恶心麻木,大脑在芳香馥郁的甜蜜中荡漾的晕眩感,甚至是违背理智意愿的高潮与欢愉。 “巫师的自控力是不可相信的,他们病态且热衷于找乐子,但我们的任务不容许失败。”萨沃因哼道,对人类的术士鄙夷至极。精灵的法术崇高优雅,而人类却将这神圣的魔力用于一切狡猾、淫秽、暴力的玩乐与报复上。 精灵的慷慨与耐心孕育出了第一批人类术士,而他们将永远为这个善举悔恨莫及。 “所以···没有私心?”艾恩迟疑地问道。 他的眸中敛去敌意,此刻显得温顺抱歉,身体也放下了咄咄逼人的姿态,似乎已忘记萨沃因与人类苟合的丑闻。 少年的困惑没有恶意,但在他听来却像尖锐的指控。 男人眉眼低垂,银灰色的眼睫如蝶翅般掀动着,他的瞳孔深处倏地闪过一丝厌弃与苦涩,仿佛对自己即将吐露的谎言感到歉疚和无奈。 “没有。”萨沃因神色如常地答道。 44学徒 誊写室中,壁炉里的松木堆因燃烧绽裂而噼啪作响,迸射的火点宛如上下翻跹的红蛾。房间内摆放着如鱼骨般排列紧凑的高大书柜,它们被雕饰得华美奢贵,足以与架上陈列的珍稀藏本相配,尽管这些装帧精美的典籍价值依旧深不可测。 软和舒适的贵妃椅使西莉昏昏欲睡,她怀揣一只小巧的鹿皮糖果枕,试图靠把玩枕头两端垂挂的流苏来维持清醒,并努力辨认、记诵卷轴中晦涩难懂的上古语。 蔻伊曾以“在艾瑞图萨研习的学徒都享有公主般的待遇”来劝说她入学,但彼时的西莉刚从混乱的行刑场侥幸逃生,同时也在诺伦那里受够了金丝雀般的奢靡豢养,所以顾虑重重的她无意回应混沌力量的召唤。 事实证明,女术士并未用夸诞诱人的虚话诓骗她,这惬意的学习环境几乎使人犯懒。 “这也太无聊了!”忽然有人大声地抱怨起来,而这也猛地将女孩从昏沉的困倦中惊醒。西莉抬头望去,说话的是一位名叫贝拉的红发姑娘,是与她一同研习基础魔法的学院新生。 埃洛伊今天似乎不在仙尼德岛,于是原定由她讲解的水元素理论课只好由其余在校教师代为传授。 但代课教师荷莉是个恣心纵欲的年轻术士,她傲慢美艳,化着华丽花哨的浓妆,穿着暴露魅惑的衣裙。她将包括西莉在内的几名新生领至誊写室后,便设下了一道狡猾巧妙的法术,使她们必须在里头自习到苟斯·维伦*的鱼市收摊打烊为止。 (*面对仙尼德岛的一座城市,岛上许多术士会来此采买物资) 而在此期间,荷莉打算勾引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玩弄摆布他们纯情与身体,就像所有女术士会做的那样。 “这沙漏几乎都没什么变化!” 红发姑娘抓起荷莉留下的魔法沙钟奋力摇晃,试图让更多的沙砾从狭窄的连接处滑落,尽管此举徒劳无谓。 桃心木桌上,卷轴随意地摊放堆积着,黄金的餐盘中盛满熟透的可口果实,房间内弥散着草药安神清冷的气味以及浓郁的熏香。贝拉捏起一枚血红色的野樱桃丢进嘴里,她看上去百无聊赖,似乎难以忍受这漫长枯燥的自修时间。 “你本就资质平庸,还如此心浮气躁,难怪你是我们中最差劲的。” 坐在西莉对面的金发少女艾莉森鄙弃地对贝拉说道,她的口吻严厉,俏皮的蓝眼中却是揶揄与狎昵。 贝拉听后并未羞恼沮丧,而是与调侃她的友人笑作一团。 反倒是西莉,她细长苍白的手指不断拨弄着怀中小枕的流苏,显得有些怯懦腼腆。 她入学的时间不长,甚至短得屈指可数,说是新生,其实更像是插班生。 艾莉森的话在贝拉听来是玩笑,而在西莉听来,却是一种带着友善且熟络的认可,尽管她从未与她们有所交流,但女孩们却暗中注意并承认了她作为术士的潜力。 西莉体会着这股如同涓涓细流般的温和善意,第一次在这艾瑞图萨中感到了松弛与柔软。 “我听说,魔力强弱与性爱经验的丰富与否有关。” 此时,趴伏在一旁兽皮上、正钻研书籍的少女语出惊人。她带着股少言寡语的淡漠,鸦羽般顺亮的黑发带着天生的性感弯曲。西莉并不知晓她的真名,或许没人知道。她们都叫她“黑鸢”,而她也并不排斥这个名字。 “哦!”贝拉兴奋地恍然大悟道:“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处女!” 女孩像是真理得到验证般雀跃欢呼起来,似乎找到能使她贫瘠魔力从此丰沛充盈的偏方。接着她立马转向西莉,贝拉棕色的眼眸同蜜渍水果般晶莹,但她直率得口无遮拦:“你这么厉害,一定有过很多男人吧!” 西莉惊愕地一时语塞,艾莉森见状则用羽毛笔抽打贝拉鲁莽的唇舌,而黑鸢似乎也好奇答案,不着痕迹地注视着这个宛如宁芙般恬淡纤细的女孩。 “的确···有过一些。”迟疑了片刻,女孩给出了答复。 这算得上是西莉第一次与她的同窗们正式交谈,虽然内容荒诞、毫不严肃,甚至是令人羞赧的桃色漫谈,但她并不介意。 她想要收获朋友,也需要收获朋友。 “真的?!他们都是什么样的?”贝拉的双眼闪烁着求知,仿佛她不是一名勤恳研修的术士学徒,而是一位游历四方、歌颂浪漫情事的吟游诗人。 艾莉森剜了红发姑娘一眼,语气刁钻地挑剔她道:“这你都信,我也是处女,魔力也未见得有你这般贫瘠。” 黑鸢静默着,不去理睬女学徒们的吵嘴,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西莉。 她端坐在雏菊蓝的软椅上,四肢修长纤细,皮肤如丝绢般亮泽白皙,有着与她们不尽相同的柔婉五官与内敛的媚惑,如同被幽禁于牢狱之中等待救赎的公主,任何为她动心的人都将谴责自身的卑劣与无耻。 又或者,她将以那对黑海般暗潮涌动的双眸起誓,软弱与哀叹只是暂时的伪装,当她强盛蓬勃的魔力找到源头与靶心时,她将成为万众瞩目的女神。 45戏弄 窗外天光逐渐昏暗,海鸥高亢嘹亮地鸣叫着,低矮地掠过击碎在乱石上的波涛与潮声。 金红色的火光在女学徒的身上曳动,书卷杂乱地堆迭在厚软的地毯上。 比起古板繁琐的咒语与墨水干涸的羽毛笔,女孩们纤嫩的指尖更青睐于晶莹可口的浆果,她们对闺房春事的兴趣也远远高于对魔法的求索热忱。任何称职的教师都不该轻信学生的自觉性,但荷莉显然并不在乎这几个新生能否在魔法上有所建树。 忽然对岸传来一阵嘈杂连续的摇铃声,这尖锐的噪音打断了少女们的谈笑风生,她们噤了声,面面相觑着。与此同时,桌上的沙漏开始碎裂消散,带有魔力的砂砾泛着幽谧的蓝光穿过窗扇的缝隙,最终化为潮湿的晚风中再平凡不过的尘芥。 接着便是贝拉激动的欢呼声:“鱼市打烊了!我的天,自修终于结束了!我们自由了!!”她兴奋地蹦跳起来,却险些冒失地在散落一地的珍贵典籍上起舞。 “看着点儿!”艾莉森惊呼道,她没好气地瞪了红发女孩一眼:“踩坏了小心校长开除你!”贝拉舞动的裙摆宛若一朵恣意俏皮的浪花,艾莉森捡起差点被不幸踩踏的厚重典籍,很是嫌弃地挥打向她那不安分的双腿。 西莉轻轻地笑起来,接着也坐起身,开始收拾软榻上她使用过的卷轴与羊皮纸。 她的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纸张,轻抚着其上所记录的艰深晦涩的字母与符号。这是由精灵创造的语言,古老却并未被世界遗忘。或许是因为狂妄傲慢的人类纵然轻蔑精灵,却仍需依仗他们的语言来支配混沌的力量。 “ichar···”西莉蹙着眉,小声迟疑地念出眼前陌生的词语。 女孩纳闷自己的腔调是否准确,却又对这个随意的尝试并不执着。她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后,便对这些难以辨认的字符彻底失去了兴趣,准备收起卷轴归回原处。 但倏忽间一片海雾般轻柔的阴影笼住西莉,黑鸢清瘦的手轻缓地制止了她的动作。 尽管西莉并未看见她的面庞,但此刻站于她身后的,只可能是那位不苟言笑的黑发女孩。接着她平静的声音在西莉耳旁响起:“是ichaer,你念得···有些不对。” 西莉面庞发热,她为女孩善意的更正感到些许羞赧与难堪,她并未预料到会有人听见她蹩脚的发音。 “呃,谢谢···我只是随便念念···”她红着脸低低地解释道,并礼貌地回看身后的人。 那片温和的薄雾中光亮愈稀,但黑鸢的双眼却皎白如月。 西莉感到女孩弯绕的发梢贴着她的双颊微微擦动,就像撞上了被风折断飘扬的蛛丝,她为这极近的距离而惊诧,随即感到一丝细微的痒蔓延开去。西莉黑色的眼睫颤着,体会到一种离奇莫名的触动。 “这是血脉的意思。”黑鸢的话语简短,却有种娓娓道来的包容与耐心。 “血脉···”西莉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女孩的话,心中却仍为她奇异的眼瞳与发间疏淡的杉木香气而恍惚。 “没错,血脉。”黑鸢点点头。 她伸手轻抚上西莉雪白细腻的脸庞,静静凝视着那双与自己截然不同、如夜色般漆黑濡润的眸子,温情地呢喃道:“Blest ichaer,Marw ichaer···” 西莉一时怔住了,她有些羞怯,但更多的是疑惑与不安。 她不喜欢黑鸢双唇间吐露的词语,女孩直觉那并非美好和善之语。但她并未有机会弄清这些语句的真实含义,因为恣情妄为的代课教师打断了她的质询。 荷莉从传送门中款款走出,甘甜腻人的酒味与炙烤肉食的油脂香气紧随其后。她的穿着似乎与先前不同了,此时她身穿一件苔藓绿长裙,裙边缝着金银丝线交织的刺绣,但领口依旧是宽敞袒露的设计。 似乎是捕捉到了学徒们眼中的敏锐,女术士扬了扬眉,神情夸张地抱怨道:“男人,总是要撕烂些东西来炫耀他们一无是处的肌肉。”她白皙的颈子与胸脯散发着不寻常的脂膏乳香,西莉断定那绝非街边店铺出售的平凡商品,而是充满魔力的美容道具,诱使异性陶醉于使用者的柔腴多情中。 “总之,我给你们带了晚餐。” 荷莉优雅地挥动手臂,盛满琥珀色酒液的银壶、以及装着各色佳肴的餐盘便轻巧平稳地落在了桃心木桌上。 顿时誊写室内香气四溢,鲜鱼汤、菌菇杂烩、表皮被烘烤得酥脆流油的蜂蜜鹌鹑、绵密顺滑的果酒···用来钻研魔法的求知圣地此刻化为了小型的宴客餐厅。尽管这样的轻渎行径是大胆放肆、且不容原谅的,饥肠辘辘的学徒们却由衷地感到欣喜。 “记得回去复习我今天教的东西,”女术士故作热心地叮嘱道。 她熟练地笼络着单纯的学徒们,用一顿美食换取她们对自己无伤大雅的包庇与袒护。女孩们获得了亲昵的密话时间与“丰盛餐点”,她也得偿所愿收获了两叁桩无趣的告白,这何尝不是一种两全其美呢? 荷莉对她的失职毫不羞愧,也并不在乎女孩们要如何享用这些菜肴,等她们回过神时,女术士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沉闷乏味的誊写室。 琳琅满目的佳肴美馔陈列于桌上,令人一时眼花缭乱难以挑选品尝的对象。 但女孩们并未犹疑太久。贝拉端起汤便急迫地喝了起来,艾莉森取了只酥脆金黄的甜甜圈打量着,黑鸢为自己倒了杯果酒,而西莉端了盘烤小块鹿肉,上面点缀着几粒鲜红的石榴果肉,宛若饱满圆润的血珠般艳丽晶莹。 “哦见鬼!”贝拉忽然惊慌失措地大喊了起来,随即变得震惊与愤慨起来:“这是由魔法精心烹制的幻象!” 西莉疑惑不解地看着同伴们皱紧的眉头,咬了一小口鹿肉。她的口腔立刻被一股鲜美却空虚的鲜美所充盈,却并没有咀嚼食物的实感,更别说那足以满足胃袋的暖意了。她逐渐明白贝拉的意思,这是无法填饱肚子、模拟食物味道的魔法,巧妙却又狡猾得令人烦闷,尤其当女孩们真的很饿时,则更加难以令人保持平和的情绪。 “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让荷莉小姐代课了。” 贝拉沮丧地叹息道,她失落地用匙勺搅动着那碗已令人索然无味的汤水,谴责抗议着女术士这过分的恶作剧。 而这正是自由奔放的女术士的目的。 46饮毒 西莉独自走在回房的路上,僻静冗长的走道使她感到枯燥乏味。 在埃洛伊的安排下,她的房间远离普通常规的学徒住所,这是无奈且理所当然的结果。女孩粗矮的鞋跟击打着冰冷的地面,发出短促沉闷的声响。 长廊敦实牢固的石柱上镂刻着状似藤蔓的纹路,以及身缀鲜花的女性浮雕,使坚硬的石料呈现出柔美丰茂的韵味来。 女孩停下了脚步,此前她从未注意过这些精巧的雕塑。 这是被精灵奉为田野女神并尊崇有加的达娜梅碧,女子的长发一直延至脚踝,头戴娇花冠冕,膝下簇拥着驯从的野兽与植物。她向这个世界的居民施以恩惠,赋予土地富饶与生机。 西莉端着一盘淋浇着晶亮糖浆的面包片,以及小壶温热浓醇的红茶。 她和同伴都厌倦了魔法食物华而不实的奢美味道,去找寻真正能够填饱肚子的吃食了。如果食物丰裕的滋养只能由舌尖去汲取,那么它所带来的空虚将与一阵甘美的床垠之风无异。 少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物,接着半开玩笑地面向雕刻中的女神屈膝行礼,不算虔诚地感谢着达娜梅碧给予的馈赠,但她很快便为自己的举动感到荒唐与羞耻,立刻红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长廊两侧墙壁上镶嵌的粉霞色石英,此刻已焕发出柔暖的光辉。厚重的矿物本身便如同天然的灯罩,掩去过于锋利尖锐的芒焰,只透出可用肉眼直视的恬淡光晕,温和得不抢繁星皎月一分明朗。 这是种精密复杂的控制魔法,由建造宫殿的精灵创造,迷人且一丝不苟。每日的同一时间,这些匠心独具的奇异壁灯都会逐次亮起,驱散入夜后艾瑞图萨宫的昏黑阒静,使其在朦胧的泽润中更显肃穆庄重。 借着光,西莉很快便穿过了长廊,在逐渐晦暗的走道尽头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站在门前叹息,为又一个舒适的牢笼而感到落寞与委屈。 在被埃洛伊强硬地“邀请”至此后,西莉偶尔会想起科尔温,他们短暂却多舛的缘分似乎总是将他置于险境,使她时常为男人忧心挂念。 西莉期盼着有人能够帮助、甚至解救她,却并不希望科尔温不顾一切地冒险前来。 女孩轻推开门,走进了昏暗的房间。 她将手中的餐盘放下,并绕动手指施法点燃了屋内的蜡烛,但当火光亮起后,角落挪动的人影却吓得她几乎尖叫出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西莉厉声质问道,声音因惊吓而显得颤抖失控。 躺在软椅中的人闻声微微起身,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了声不满的喑呜,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而女孩不该无礼地吵闹侵扰他的休憩。 阴鸷的金眸对上女孩恼怒的眼神。 卡因却像是没听见西莉的抗议一般,嗓音沙哑地开口:“上次给你的药喝了吗?”显得她激愤的情绪好似落入了泥泞的深潭,沉没地无声无息。 西莉扯了扯嘴角,不去纠结男人出现于此的原因。她本就是被夺去自由的囚徒,狱卒的来去行踪不需要向她报备,她更没有资格去揣度他一切的行动的用意。 “喝了。”女孩将脸撇到一旁,似乎对于接受卡因的好意感到尴尬与异样,但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西莉又补充道:“谢谢,药很有效。”她道谢的声音低切微弱,但她确信猎魔人的双耳不会遗漏这句话。 卡因轻哼了声,像是在敷衍地回应女孩,接着便又躺了下去,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西莉也不在意,默默地享用起她的晚餐,只是在内心祈祷男人不会在这里过夜。 相比诺伦,西莉对卡因其实并没有尤为深刻的畏怯恐惧。 虽然她不知道男人从何时便注意到了她,并对她产生了些微的好感,但30%这种平淡无奇的好感度给她一种自在松弛的感觉。过于极端的爱会带来不平等与枷锁,如果卡因也不具备爱人的能力,那或许疏远与冷漠才是与他相处的正确方式。 温红的烛火跳动着,屋内静得出奇,以至于西莉甚至为她咀嚼面包的声响而感到窘迫。软榻上的卡因偶尔轻微移动调整姿势,他的呼吸粗重缓慢,似乎夹杂着难以分辨的呻吟与低哼。这令女孩无法判断他是在梦中挣扎,还是身体有伤处在隐隐作痛。 犹豫许久后,西莉端起扁平的黄铜烛托向猎魔人移步靠近。 洁白的蜡泪随着女孩的迈步顺着烛身滚落,火光也逐渐照亮卡因的身躯,以及他汗涔涔的面庞。男人双目紧闭,胸口克制地起伏着,似乎正在咬牙承受难以忍耐的痛苦。他的嘴唇干裂发灰,头发也披散在脑后,显出一副无力、破绽百出的假象。 “你怎么了?”女孩轻声问道,她的声音柔美和缓,却带着不温不火的疏离。 卡因感受到她正在凝望自己的脆弱与不堪,于是他睁开双眼。 跳动的刺眼火苗径直落入他变异的鎏金色眸中,男人并未因此皱眉或侧过头去,他如同夜行的蛇将瞳孔收紧为缝状竖瞳,很快便适应了这能灼伤普通人类眼珠的强光。 “我被下毒了。”他平静地与西莉对视着,深陷的眼窝看上去疲惫倦怠。 “你会好起来吗?”她轻声问着卡因。 男人瘦削的颊腮与下巴泛着新长胡茬的淡青色,西莉不太习惯看见猎魔人痛苦煎熬的模样,她感到一阵怪异与不适。 卡因长吁了口气,绞拧在一起的眉头短暂地缓和,他的身体像是捱过了一次凶狠悍戾的侵害,如同莫泰利亚的银百合旗帜般舒展开来:“这点毒还杀不死我。“他抬起沉重的眼睑再次望向西莉,却很是费力:”但如果是人类,一滴就足以送他去地狱之火中受苦。” 女孩温驯的黝黑眼珠也毫不躲闪地与他相接。她看上去并不好奇,却仍开口问道:“所以,是谁下的毒?” “我。”卡因克制地低吟了声,接着缓慢坐起身来与西莉面对着。 男人的声音干涩,仿佛在酷热的沙漠中缺水已久的濒死之人,在他面部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几根暴起跳动的血管已呈现出骇人的青黑。 西莉诧异万分,她不理解男人如此自讨苦吃的用意,即便猎魔人的身体被改造得更为强悍耐受,卡因如今展现的反应也谈不上轻松,“为什么?”她困惑不已。 卡因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一番,但兴许是毒性发作地过于猛烈强势,最后他只艰难地吐出了句简短的总结:“这是必要的训练。” 西莉并未再次发问,因为她看见男人阖上双眼开始沉默忍耐。 他的黑发黏湿地贴在脖颈上,消瘦的颧骨此刻更显锋利,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马上便要毙命于此。但接着,最剧烈难捱的痛苦仿佛就此过去,卡因的症状变得和缓稳定,他低低地喘息,像条刚蜕完皮的蛇,大汗淋漓且气息奄奄。 “你这样···很久了吗?”西莉在卡因身旁坐下。 软椅很长,她刻意与男人之间留出一段距离,不会显得过分熟稔亲昵,却也礼貌克制。 蝮蛇对女孩来说是陌生且难以捉摸的,她不确定该用怎样的态度与手段去接近他。卡因的双眼总是蛰伏着令人生畏的阴冷,使得西莉不禁怀疑,即便她赤裸着身体去取悦引诱他,最终也只能收获屈辱与难堪。他对监管她的工作尽责用心,如同无懈可击的鹰犬爪牙,而女孩无法干扰或阻止男人向埃洛伊竭尽忠诚。 但她仍要尝试,她会更为谨慎地投其所好,直至找出能够驯服蝮蛇的正确方法。 “因为我没死在青草试炼的实验台上”,卡因的声音又低又哑,却还有力气自嘲:“所以在那之后的每一天都要进行这该死的训练。” 善用毒剂的阴狠之辈,他们血管中流淌的必然也是湿黏恶臭的毒液,他们以魔物脏污的腺体为食,体液为饮,由此百毒不再侵袭。毒蛇若是死于猛毒之下,未免太过滑稽荒唐。只是被人耻笑尚且还能忍受,若是被哪个平庸鄙俗的吟游诗人写进破烂调子里,怕是尸体腐朽残败,也难以瞑目。 “我···很抱歉。”她深知男人口中轻描淡写的青草试炼与抗毒训练,其中的严苛与残酷都非常人所能想象与承受。面对卡因言语中的戏谑,西莉一时语塞。 “不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卡因缓慢转头看向西莉,眼神冰冷地审视着少女,阴恻恻地质询道:“还是说···你会为了背叛诺伦、而委身于精灵感到抱歉?” 西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一股直击躯干的惊愕与悚然攫住了她的心跳。 他怎会知道这些她从不曾宣之于口的私密? 他怎会知道她在暗中谋划的一切以及与精灵不堪且狼狈的交易? 卡恩的眼眸中蠢动着掠食者的寒光。 而女孩毫无防备地被蛇的尖牙毒齿痛咬,苍白的面庞上逐渐流露出哀戚与摇摇欲坠的惶恐来,她感到手脚都冷得麻痹,呼吸也痉挛起来,难以顺畅地吸入空气。 但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悲痛的黑瞳中猛地燃起来怒火,西莉用破碎的声音控诉道:“是你···!” “不,我从未告诉过诺伦。”男人几乎在一瞬间就猜出并否认了少女的指控,卡因看着她的愤懑化为迷茫,继而又别有意味地补充道:“但我本可以。”他深刻的凝视像是在赤裸裸地向西莉索求回报,尽管他的守口如瓶未能阻止诺伦得知女孩残酷的背叛。 “所以···你都看见了?”西莉的语气算不上友好。 一想到当她低贱地含吮精灵的器物时、当她夜夜殷勤献好时、当她浪叫高潮瘫软在地时,都有人在暗处冷眼将一切尽收眼底,嘲笑、轻贱、甚至回味她,西莉便顿感无法言喻的羞耻与愠怒,令她想要歇斯底里地尖叫。 “是的,你很勇敢,”卡因看出女孩的不悦与羞恼,却不以为意地续道:“虽然你求助了错误的对象。” 西莉看着男人疏冷沉晦的面孔,感到一阵崩溃与可笑。她颤抖着声音,试图靠冷静地讥讽以找回她难以维系的自尊:“难道你就是正确的选择?”但她的眼尾很快湿沉发红,眼神惨淡悲哀地看向卡因哽咽道:“我很好奇,你要怎么帮我?还是说,你只是想像诺伦、像精灵一样上我?” 女孩忽然庆幸她的房间在偏僻的角落,不然被任何人听到她溃挫的话语,或是见到她通红湿沥的面颊,都将令她本就不多的坚强荡然无存。 而卡因的脸上闪过古怪烦躁的神色,像是被西莉的口不择言刺痛,又像在焦渴或是心虚。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寒冰般的严酷漠然,不再流露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深沉地注视着啜泣发抖的女孩,似乎想等她平复下来。 猎魔人的无言以对却击溃了西莉心中的最后一丝从容。 凝滞的沉默仿佛在责备女孩的卑屈,将她娇嫩诱人的身躯视作罪孽,避之不及。西莉紧闭上湿漉悲伤的纯黑眼珠,侧过脸去流泪,凄怆与无助裹挟着西莉疲惫的心,使她想要落荒而逃,但除了这座黄金打造的桎梏,她无处可去。 身旁的卡因依旧无动于衷,不发一语,只偶尔听见他几声近似叹息的沉缓呼吸。 男人温寡的目光落在女孩因抽泣而耸动的肩头上,瘦削且单薄,她似乎耻于表现自己的脆弱,自欺一般地,用水藻般浓密的长发遮掩她情绪的宣泄。 卡因并不认为他说错了什么,但少女的反应令他久违地品味到了愧疚,他讨厌这种怪异别扭的感觉,猎魔人皱紧眉,体内的毒素仿佛又翻涌作痛起来。 他该走了。 女孩没有出逃的想法,最起码眼下她仍在等待时机。 这让埃洛伊的命令显得多余且恶毒,卡因不明白她为何选择压迫恐吓的方式去拉拢西莉。这个独特的年轻魔源对于她应该是极其重要的,否则她不会离岛一天,便心忧焦虑到为西莉与他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埃洛伊对这只金丝雀的人际交往非常警惕,女术士戒备着一切靠近少女、并可能向她提供帮助庇护的人,所以她将西莉安置在人迹罕至的此处,远离任何会煽动她渴求自由、作出错误决断的邪风与谗言,也阻断她向外求助的所有渠道。 而最该防备的就是卡因。 在女术士眼中他与诺伦一样,是卑劣无耻、为龌龊性欲所驱使的男人,西莉通过献身甚至能够制服残暴的疯王子,这不得不让埃洛伊防备她会试图摘取毒蛇的心。所以她又要他监视女孩,又要他嘶嘶喷吐毒液让人心生畏惧、抗拒亲近。 但埃洛伊显然是多虑了。 猎魔人站起身,看着仍不愿回头的西莉,倏地为自己今日的言辞感到愚蠢与懊恼。即便如今她已在研习魔法,却依旧显得无力脆弱,更不用提当时在恶名昭着的猫与同样惨酷狠毒的松鼠之间作出选择,对她来说有多么艰难惊险。 他从未对她施以援手,却擅自偷尝她的甜美多汁,无耻傲慢地批判她的抉择。 卡因欠她许许多多的道歉。 “我很抱歉。”男人低低叹道。 他嘶哑浑厚的声音在西莉头顶响起,如同将化未化的冰面,只浮起一层模糊不清的白雾,令人难以看清。 他并不习惯向人服软,生硬干涩的歉意刚刚语毕,女孩便听见猎魔人夺门而出的声音。卡因并未等待女孩作出任何反应,仿佛他的道歉并非为寻求宽恕与原谅,只是单纯展现一种柔软的态度,而这对于毒蛇来说,罕见且稀奇。 卡因将房间还给了西莉,她抬起头,只看见沉重的门扉正缓慢闭合。 猎魔人快步向着远离女孩房间的方向走去,他的软靴落在地面上悄无声息,兜帽与暗黑色的布巾将他深邃的五官遮敛,卡因如同滑行的蛇一般隐蔽安静。 不过很快,走廊上便响起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甘脆急促,像是在小跑,即使没有猎魔人敏锐的感官,也绝不会有人错过这样的动静。卡因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见西莉奔跑时克制的喘息,以及她温暖有力、并且在逐渐逼近的鲜明心跳。 兴许女孩又重拾了尊严与怒火,现在想要结实地给上他一巴掌以解气。 但这也是他应得的,男人心想。 卡因转过身,看见西莉伸手袭向他的面部,他并未躲闪,甚至有些好奇她白皙柔软的手能挥出多大的力道来。 但猎魔人只感到一阵微凉的风,他用以蒙面的布巾便被扯了下来。蛇的瞳孔在昏黑黯淡中放大,试图捕捉女孩的动作,直至他再也无法吸收到任何一丝光线,彻底陷入湿暖甜蜜的漆黑当中。 西莉的身体紧贴着他饱胀紧实的胸口,双手扯着卡因披肩下的皮质护甲,似乎在借力垫脚,以便更好地与他双唇厮磨。男人很快低下头,左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使他们的腰腹牢牢贴合。卡因布满茧的粗糙手掌从西莉的发鬓处穿入,抚弄着她顺滑的黑发,女孩的发线流淌在他的指间,如同将人拖死在湖底的坚韧水草,与他紧密绞缠。 男人放纵地吮弄着她软热的唇,那残留着果酱与茶水清香的柔嫩舌尖,但女孩似乎更加主动莫名,她毫不犹豫地与他饮下剧毒的唇齿相磨,品味着浓烈的苦涩与麻痹,两条湿软的舌头像是交合的蛇,密不可分地搅动缠绕。 直至女孩率先感到喘不过气,将他的胸膛用力向外一推,这场热切的吻才落下帷幕。 蛇的眼瞳变得软了一些,他感到自己的心像蜡块,可耻地迅速融化而去。 他紧盯着怯柔喘息的少女,她泛起潮红的面庞上几行泪痕依稀可见,润湿的娇小红唇与起伏的胸脯,使得卡因下劣污秽的情欲又蠢动起来。她是无害而脆弱的,却用殷红的舌,舔舐蛇的尖牙,与他的毒液交融相汇。 西莉又靠上男人的胸膛,她掀动眼睫,湿漉漉地看向卡因,樱红的唇瓣此刻已变得苍白起来,但她嘴角却显露笑意:“我这么做,会受到地狱之火的灼烧吗?” 卡因用双臂将她柔缓地收拢在怀中,他轻吻了女孩无血色的唇,并在她耳旁沙哑地喃喃安抚道:“不。”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47邪眼 西莉从未如此难受过。 她整晚都在为反复发作的燠热及恶寒折磨,冷汗洇湿了床铺,如同久病的人散发着虚弱衰败的气味。她感到窒息,因为每一次呼吸都锋利得令她怯畏。 少女蜷缩着身躯不住地发抖哆嗦,仿佛不幸于酷寒中降生的婴孩,四肢逐渐麻痹木讷,就连意识也变得恍惚飘摇起来。接着她又干呕起来,痉挛的胃里除了酸苦的胃液外早已空无一物,身体不过是因内脏突如其来的绞痛而下意识地错觉要吐逆。 西莉忽然感到有人在用一块润湿的冰冷布巾擦拭她的嘴角,动作僵硬生疏,使她感到些许粗砺的不适,接着那人又拨开她汗湿的额发,轻柔地抚爱了片刻她发烫的面颊后,便不再碰她了。 女孩没能抬动沉重的眼睑去看清照料自己的人,她也想不到任何人选。她的大脑混乱泥泞,她甚至记不起自己为何会受此酷刑。西莉不时地感到彻骨的冷,又会立刻灼热得喘不上气,通体的骨头与肌肉都仿佛被扯断一般剧烈地作痛。 但很快,她便如同所有饱受巨大痛苦的人一样,陷入了死气沉沉、阒寂的昏迷当中。 “Dearg Ruadhri···” 沙哑的男声中透着隐忍不发的悲伤与愠怒,紧接着从他的齿间泄露出几句低声的咒骂,以及一声发颤的哀长叹息。在他面前杂乱无章地铺放着许多纸张,上面的字迹潦草且难以辨认,记录者似乎并不在乎他人是否理解这些随笔与手绘图案。 阴冷空荡的大厅中晦暗无声,但光线的匮乏却并不妨碍男人的书写。他沧桑的面庞上爬贯着狰狞的伤疤与深刻的皱纹,他的右眼金璨专注,左眼却猩红怪异,鹅毛笔尖在毛糙的纸面快速地沙沙划动,将男人的执着与狂热化为长串的艰涩字符。 “我一定会终结你们···” 锈红色的墨水力穿纸背,浓重地渗入莎草的纤维当中,留下两点鬼火般阴森诡异的红色眼睛。接着男人的手伸至他的左眼前,对着空气作出一个紧紧抓握的动作,并怒目切齿地念出了他敌人的名号:“狂烈···!” 女孩感到身体的轻松与解脱。 困扰西莉的热痛以及混沌迅速地抽离远去,她的思维逐渐轻盈,四肢充满活力,意识的恢复清醒促使她抬起眼皮。但当她完全张开那无辜清澈的瞳孔时,一名年轻的男孩儿已走至她的面前,西莉惊呼一声,却没有任何相撞的冲击感。 她转头向后看去,男孩脚步轻快,已顺着向上的台阶消失无踪了。 西莉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但微茫的触感让她很快明白,她又一次化为了得以窥探隐密的幽灵。 但,这是哪里呢? 西莉伸手虚虚地触摸着两侧坚固的墙面,脚下是陡峭的扇形踏步,两端的旋梯似乎都漫长得毫无尽头,女孩别无选择,她只能拾级而下,因为这显得更为明智省力。 虽然西莉尚未理清这些奇异梦境发生的规律,但显然她此刻身处蝮蛇学派的要塞。 将她视若无睹的来往男性,胸前皆佩戴着折射寒光的蛇型徽章。 这里似乎仍是冬日女王掌管的季节,万物凋敝,结霜的枯草在打斗的蛇派学徒脚下脆裂作响,随着肉体的交互搏击,热腾的白雾从他们口中呼出,而年幼的男孩们很快被年长老练的导师制伏在地,接着不服气的幼蛇便会展开新一轮的攻击。 西莉继续走着,穿过一条有着双蛇缠绕造型拱顶的甬道。 除了在草坪上受训的学徒,更多青壮年的猎魔人正在学习制毒与炼金的技巧。女孩为这繁盛兴荣的景象感到困惑,即便不分学派,在那个世界中的猎魔人也几近消亡,而眼前这众多钻研狩猎之道的新生血液,竟只单单是蝮蛇学派的后继者。 她带着质疑非难的态度环视着这座建筑,昏惨的光线显得要塞简朴而深藏不露,冷风飕飕穿过厅堂,好似蛇在恐吓警告时嘶嘶吐信的声响。西莉知道他们在这里培养什么,刺客、杀人犯和刽子手,这个事实令她感到一阵厌弃与胆寒。 “你是谁?”但突然,女孩的背后传来掷地有声的问话。 这预料之外的发展不啻于当头棒喝,西莉紧张地绷起身子。 但她想着,自己应当是不会在此状态受到伤害的,而这未被证实的猜测也给了女孩微弱的底气,使她有胆量转过身、回望察觉到她这名不速之客的男人。 西莉看不出他的年纪,但她直觉眼前的男人或许已活了一两个世纪。他饱受风霜摧折的脸上有着一对奇异非常的眼睛,而他正眯着眼,目光带着探究与打量,幽邃地落在女孩所处的这片安静温和的空气上。 上一次她从梦中惊醒,侥幸摆脱了那似乎要抓捕她、令人生畏的邪恶力量。 但现在,西莉却几乎无法在猎魔人松懈随意的目光下移动分毫,而梦也依旧平稳安定地延续着,并未有动摇的迹象,这让她的畏惧达到顶点。 男人不难看出女孩的惶恐与畏惧,他率先开口:“不用害怕。”猎魔人用粗实的手指点了点他那野兽般通体赤红的眼球,解释道:“这只眼睛让我看见你,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未起身靠近,像是怕吓跑这偶然闯入的异乡旅人。 西莉的情绪稍显缓和,但蝮蛇为贵族提供的特殊服务令他们恶名在外,这使得女孩依旧保持着警惕与戒备,她紧盯着坐在椅子中的猎魔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叫西莉,我···并无意打扰。”女孩尽力地表露着谦卑以及不想惹麻烦的意愿。 “我是伊瓦·邪眼。”猎魔人也报上名号,接着继续道:“我的左眼在特殊突变中获得了灵视的能力,所以我能看见你,以及无尽世界中的···景象。”男人低下头,话语的最后,他的语气忽然变得遮掩且沉重起来。 “什么样的···景象?”察觉到伊瓦的异样,西莉谨慎地追问道。 她能感受到猎魔人流露出的困扰与疲惫,但若是让她也拥有这样蛮横且不讲道理的能力,或许自己也会为宇宙的浩瀚无穷而倦乏心累。 伊瓦的红瞳猛地毒辣怨忿起来,这令女孩惊怵地向后退了一步。 “永久的劫掠、屠戮、征服···”猎魔人咬牙切齿地枚举着他所见到的累累恶行,猩红的邪眼被烧得血亮,他眉头紧锁,仿佛正透过灵视目睹着一场新的硝烟与厮杀镇压。 “狂猎···”伊瓦又念出那宛若诅咒的名字,继而平静且衷心地对西莉道:“我祈祷那群幽灵没有找到你的世界。” 西莉若有所思地轻哼了一声,以示回应。她并非想表现得无礼愚钝,但猎魔人所说的话实在令她感到费解与困惑。女孩本试图了解更多有关狂猎的信息,不过伊瓦似乎捕捉到她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此刻已将目光投向了别处,不再关注于她。 女孩也朝着伊瓦的视线望去。 是一名年轻的猎魔人,毡靴与灵巧的步伐使得他落脚无声,西莉不禁为伊瓦的敏锐感到钦佩。他的腋下夹着几卷手稿,头发好似黑色蛇鳞,暗昧地流转着光泽,面庞瘦削立体却收拾得很干净,颊腮与下巴的胡须被剔净,只显露出浅淡的青绿色。 西莉感到一股古怪的莫名与熟悉,心中逐渐浮现与这张面庞相似之人的名字。 “卡因···?”她歪着脑袋,小声地疑惑道。 这微弱的呼唤宛如惊雷般劈落,伊瓦与年轻的猎魔人刹那间都目光机警地刺向了西莉,邪眼紧紧地攫住她慌乱的面孔,神情严肃凝重。而卡因则拔剑直指女孩所处之地,他的双耳毫无疑问地捕捉到了她的声音,双眼却并未抓捕到西莉的身影。 而这轻短的两个音节,也刺破了这秘幻的迷境。 一切的景象声音都迅速地消退灭亡,西莉的身体再次变得沉重累赘,泥泞含糊的热度又灼烤起她的意识与头脑,她感到尖锐的刀在擦剐干涩的喉头,感到无情的鞭梢在抽打她残破不堪的躯体。 她感到痛,感到血肉在消解融化,但有双冰凉的手掌,却一遍遍地使她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