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的玩物(修仙/nph)》 灵根尽毁(微h) 黑云翻墨,阴鸷的暗紫天光沉得很低。 大殿之外,血腥味将空气浸成赤红色。 仕沨被捆灵索束缚着,跪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她赤着足,一双藕白色的腿裸露在外。血迹凝结在她的黑发、肌肤与衣袍上。 那是他人的血。 数不胜数的,她杀死的,他人的血。 仕沨垂着头,被染红了的双眼向上抬起,望向远处伫立着的两个男人。 那是他的师父,传授他杀戮之道的杀神裘荒行,与他的师兄,杀神首徒谢一昶。 血模糊了视线,最熟悉的二人,此时看着却影影绰绰的。一个晃神,那二人又似乎变成了两道鬼魅,癫狂地叫嚣着: “杀!杀——” 那是她的幻觉。 可仕沨此时显然已被血腥的幻象蚕食。她蹙眉,昏昏沉沉地阖上眼。数以千计的鬼魂化成洪水,从地狱尽头向她席卷而来,将她的心神思绪撕扯碎裂。 脑袋一阵刺痛。 再次睁开眼,仕沨已全然不顾捆灵索的束缚,赤红着双目疯狂挣扎着,如野兽扑食般嘶吼着想要靠近裘荒行与谢一昶。 “杀,杀——” 她状似疯癫,白皙的皮肤被勒出道道血痕也毫无察觉。 “仕沨!” 师父裘荒行低沉的嗓音从殿前传来,一如往日正容亢色,威严不可冒犯。可传入仕沨耳中,却变得有些飘忽,听不清明。 “我七魄教本是修习杀戮之道,可你灵根特殊,极易走火入魔。我与一昶为你引渡修为,疏通灵力,也已于事无补。” 一旁的师兄谢一昶双手负于身后,看不出什么表情。 “今日你血洗庆家村,反被怨气侵蚀心神,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彻底化为行尸走肉的血尸。如今,除了毁去你的灵根,再无他法。” 失去心神的仕沨仍在挣扎着,渴求着杀戮。 裘荒行一步步缓缓走向癫狂的仕沨,右手伸向她的丹田处。 这只右手,为证他的杀戮之道,沾染了多少仇敌的血。 可今日,这只手将捏碎亲传弟子仕沨结成不久的丹元,让她体验剔肉削骨,魂飞魄散的剧痛。 无尽的疼痛与煎熬后,仕沨前十六年的灵根修为将尽数毁灭,重归肉体凡胎。 他的脑中忽然晃过仕沨突破金丹期的那天,拖着谢一昶,一蹦一跳地跑到自己跟前求表扬的模样。 那日,她穿着一条鹅黄色的夏裙,黑发挽在脑后,别着一朵梨花。也不知她从哪搞来的唇脂,将嘴抿得艳红,却很配她天生媚态的五官,又青涩,又热烈。 而她的眼中,尽是豆蔻少女应有的纯真与鲜活。 可此时此刻,仕沨却宛如一只野兽,一具血尸,呲着牙,干吼着,寻求着更多的杀戮。 裘荒行加大手中的力度,黑红色的灵力缠绕在手掌,狠狠一攥,仕沨的丹元便碎成齑粉。 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在七魄教总坛上空。 被束缚着的仕沨在疼痛中失去了视线,只觉得灵力从她的七窍飞流而去,再不复返。 她惨叫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七窍流血。 而她的眼睛似是承受了最多的痛楚,好像有人将双瞳刺破揉碎,又重新捏合。 裘荒行眼看着仕沨的眼睛在极度的痛苦中,凝练成了诡异的金色。 随后,仕沨失去意识,阖上双眼,晕倒在了裘荒行脚下。 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仕沨抬着沉重的眼皮,向床边瞥去。 是师兄谢一昶,正端着一碗药,坐在她身旁。 “好难闻的药味。”仕沨疲惫地抱怨道,转头闭上眼。 “……”谢一昶沉默半晌,将碗放在床头,又掏出一瓶药,“那就先换药。” 仕沨窝在枕头里,闷声道:“你把药放我床头,还是能闻到。” “药总归要喝的,起来,换药。”谢一昶的语气不容置辩。 仕沨自知斗不过这个铁面无私的师兄,悻悻地将自己撑起,却双臂无力,再次瘫软回床上。 谢一昶一言不发地接住仕沨。显然,仕沨昏迷的这几天,都是谢一昶为她换的药,因此对伤口处非常了解。他避开了容易弄疼她的位置,慢慢地将细布绷带一层一层掀开。 少女的纤细身段随着他的动作渐渐赤裸。洁白细腻的皮肤上,紫青的勒痕与骇人的巨大伤口,将原本一瓣白花般的身体撕咬得破落不堪。 他俩本是青梅竹马,相处起来百无禁忌。此时为了上药,少女的一对雪白柔软也暴露在空气中,璎珞粉红的两点落在乳峰上,因空气的冷意而渐渐挺立。 谢一昶顿了顿,还是用一块白布盖住了她的胸部。 终归不是小时候了,还是要遵循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也许是气氛有些沉重,躺在床上的仕沨忽然调笑他道,“谢一昶,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就天天这样看我的裸体,沾着膏药在我身上抹来抹去?”面对他,仕沨一向口无遮拦,“谢一昶你真色。” “……” 显然,谢一昶已经对仕沨的厚颜无耻习惯了。他自动屏蔽了后者的胡言乱语,一点点地为她上药。 不过,其实,仕沨说得也没错。 那日,奉师父之命,他亲自将灵根尽毁的仕沨抱回了房间。昏迷时的她,苍白纤弱如一张揉皱的白纸。没了平日里的胡搅蛮缠,只是歪在他的怀里,像摇摇欲坠的落花,即将无止尽地下坠,直到殒在泥里。 谢一昶替她查看伤势。捆灵索的道道勒痕在她的周身留下赤红的印记。而小腹处已是血肉模糊,与衣袍黏连在一起。 谢一昶将那被血浸得又湿又冷的袍子慢慢从仕沨身上褪下。 应该是太疼了,仕沨皱了皱眉,闷哼一声。 谢一昶细细替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再重新披上干净的寝衣,盖上被子。 三天来,皆是如此照料着仕沨。 谢一昶的思绪飘忽,手指沾着膏药,轻轻在仕沨的皮肤上游走着,反复打着圈。 悉心照顾,自然是同门师兄妹间理所当然的事情。 “啧。”仕沨赤裸的身体忽然一惊,纤细带伤的腰身微微扭动,转过头,拧眉对着谢一昶道,“你的指环碰到我了,好冰。” 谢一昶回过神来,看向那覆盖了半截小指的指环。粗长的黑金色指环上雕刻着一只怒目圆睁、毛发倒竖的饕餮,仿佛正因饥饿而暴怒,贪婪地寻求着更多的吞食。 “师哥,上药的时候就摘了吧。”仕沨有些无奈地扭过头,满不在乎道,“师妹我现在伤成这样,你还能兽性大发不成?” 谢一昶望向赤裸的仕沨,娇柔的曲线从胸部一路延续到肚脐,再往下,便掩藏在被子里,看不清了。 他想起多年前的某日。手刃敌人后的自己一身血腥味,沐浴罢,却误了为仕沨引渡灵力的时辰。于是他匆忙赶往,将黑金饕餮戒忘在了房间。 二人皆没有察觉。等他反应过来时,仕沨竟已被自己压在身下。他的膝盖将仕沨的两腿蛮横地顶开。后者柔软温热的大腿内侧紧紧夹着他的腿,阻拦着他。 身下的少女衣衫零乱,柔软的布料半敞着,也不知是要遮掩仕沨的香肩与酥胸,还是在循循善诱他,将这布料彻底撕扯开。谢一昶的一只手从仕沨的脖颈一路向下抚摸。她的皮肤异常滑嫩,他享受着这触感,直到停留在柔软丰满的乳房上,情不自禁地放肆揉捏起来。像一团棉,又像一捧水。 而他,则天生就是要沉醉在这样的温柔乡之中的。 身下的仕沨却一把抓住了谢一昶亵玩自己的手,一声声喊道:“谢一昶,你醒醒!……你的指环呢?” 谢一昶弓着身,垂头看向仕沨与自己相覆的两只手。两人的小手指上,都生着一种奇诡的胎记。宛如月老缠在一对有情人指上的红线一般,二人的胎记就好像红丝缠绕,而线的彼端,则是彼此。 “谢一昶,你回过神没有?” 仕沨带有胎记的手仍然紧紧攥着谢一昶的手腕,阻止着他粗鲁的揉动。 可谢一昶却蹙了蹙眉。方才沐浴时的热气仿佛还没散去似的,让他有些迷蒙,身体也是滚烫的。 未干的水珠从谢一昶的发尖滴落在仕沨的身体,晶莹剔透地滑过她的皮肤。 谢一昶俯身,啃咬仕沨的脖颈,又用力一吸。 “谢一昶,醒醒!你不是……最讨厌和我有这种关系吗?”凭手劲,仕沨如何敌得过情欲焚身的男子。情急之下,她只好一膝盖狠狠顶在谢一昶的腹部,后者吃痛地闷哼一声,跌坐开,身体剧烈起伏,喘息着。 心神渐渐恢复冷静。谢一昶急忙低头整理散乱的衣服,将其恢复成平日里的有条不紊,随后低着头离开仕沨的床。 “抱歉。”谢一昶紧紧攥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仕沨的房间。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忘记佩戴黑金饕餮戒。那是可以抑制胎记——赤缠咒效力的法宝,让佩戴之人对赤缠咒的另一方情思寡淡,无非分之想。 是了,他一向反感赤缠咒将自己与仕沨捆绑,见到彼此便不由自主地生出爱意与情欲。 他厌恶被束缚操控。 可是,谢一昶又想到那日之后,仕沨脖颈上久久没有褪去的红印。 那时,仕沨察觉到了谢一昶复杂的目光,笑嘻嘻地拍拍他,无所谓道:“双修也是引渡灵力的一种方法,谢一昶你别放在心上。” 可那扎眼的红印,似乎还带着隐约的啃咬痕迹,就这样落在仕沨洁白的脖颈上。 是他留下的痕迹。 这样的痕迹,绝不是同门师兄妹之间,理所当然的事情。 思绪回笼。 谢一昶望着浑身赤裸,缠满绷带的仕沨,沉默片刻,道:“指环不能摘。我小心些,不碰到你便是。 “好好好。” 仕沨一向知道,谢一昶厌恶赤缠咒,厌恶被术法操控,做彼此莫名其妙的“另一半”。因此,她也不再多言。 谢一昶将折迭整齐的寝衣放在仕沨手边,也不回答,沉默地转身离去。 杀神弃徒(拌h) 金丹破碎,灵根尽毁,本该是需要静养数月的伤。 然而,七日后,谢一昶却负手立在仕沨的床边。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淡薄,逆光之中,颇具杀神首徒的威严风范。 “今天不换药了?”其实,仕沨已多少觉察到了他的来意。 “师父叫我向你带话。” “你说。”仕沨望向他,挂着微笑,将一丝不安藏在了眼眸深处。 “师父说你与他师徒缘分已尽,七魄教不再留你。” “……嗯。”虽心中有数,可仕沨的神色还是暗了暗。片刻,她冲谢一昶笑笑,道,“好,知道了。” 谢一昶一言不发。 “师父让我什么时候走?”仕沨语气平静地问道。 她似乎忘了改口,还是唤了裘荒行一声师父。 “最晚明日。”谢一昶声音寡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好。”仕沨重新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你回吧,我要睡会。” 这是仕沨在七魄教入眠的最后一晚。 她做了一个很糟的噩梦。梦中鬼影绰绰,风声鹤唳,她独自一人站在凄凉的荒野之中,天黑得仿佛再也不会亮起。 满目尽是荒凉萧瑟,她感到很冷很冷,于是紧紧蜷缩着,仿佛要将自己揉成一粒沙。 一阵阴风卷过,她忽然被撞成无数碎片,飞向高空,又狠狠坠落。 救命——谁来,谁来抓住她! 仕沨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冷汗浸湿了纯白的寝衣。 大口喘息着,她抬起手,凝视小指上的胎记。 是这赤缠咒在作怪。 赤缠咒是操纵人情感的术法,与仕沨的情绪紧密连接。明日便要离开居住了十六年的七魄教,她的心中难免思绪万千。更何况,这诅咒将她与谢一昶捆绑,明日便要与这“另一半”离别,其中种种心绪波动,被赤缠咒感应,遂在梦中反复折磨仕沨。 仕沨叹了口气,无奈地拖着疲惫的身体翻身下床,随手披上一件外衣,推开房门。 夜晚的风很冷。好在她轻车熟路,很快便立在了谢一昶的卧房门口。 吱呀一声,木门被仕沨轻轻推开。 “谁。”床榻上,谢一昶的声音冷冷传来。 “师哥,是我。”仕沨嬉皮笑脸。她厚着脸皮将门掩上,几步爬上谢一昶的床,一边撒娇说身上的伤还疼呢,一边钻进暖洋洋的被窝。 “……”谢一昶无语。 “赤缠咒作怪了,我睡不好。”仕沨将脑袋挤上谢一昶的枕头,后者只能无奈地让出一半位置。“今天是最后一晚了,你就让我睡个好觉吧。” 谢一昶不说话,看来是默许了。 他也明白,没有黑金饕餮戒的仕沨,心绪遭受赤缠咒操控。诅咒生效时,与自己亲密相处才是唯一破解之法。 所谓“赤缠咒”,实则“痴缠咒”。听师父说,这是一位得道老祖发明的术法,中了诅咒的两个人,注定生生世世彼此痴缠。 ……到底是哪位大能,发明了这么无聊的诅咒。 谢一昶叹了口气。他看了看身旁已经入睡的仕沨。与睡相极好的自己不同, 她睡着时爱用四肢勾着旁人,此时一条腿已叉在谢一昶的双腿之间。 谢一昶只好又挪了挪,再给她腾出些位置。 谢一昶抬起手,看着小指上的黑金饕餮戒。此乃是师叔倪之瞳所赠的三件灵宝之一。黑金饕餮是吞食诅咒的异兽,佩戴于小指,便能抑制赤缠咒的效力。 一开始,他是想把指环给仕沨的,可她一会嫌戴着太重,一会嫌穿脱麻烦,最后塞还给了谢一昶。 “还是你戴吧,师哥。” 只有有求于他时,她才会娇腻地唤他师哥。 仕沨将麻烦事甩给他的任性模样还历历在目。 可明日,她便要离开了。 谢一昶又瞄了眼熟睡的仕沨,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也闭上眼睡去。 一阵阵呻吟喘息声,夹杂着汗液。 他伸出舌头,从下往上,用力舔舐仕沨酥软挺立的乳房。那柔软随之微微颤动。 这一团雪白,在忘带指环那日,他曾放肆地触摸过。可在舌尖的口感,却更加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将仕沨璎红的凸起含在口中,宛如一只饥渴的犬类,舔舐着,啃咬着,恨不能将其吞咽。 仕沨娇旎的呻吟声在身下响起,一阵阵如粉色的浪,很好听,很受用。 谢一昶一手捏着仕沨的乳房,大口含住,又用力吮吸。 他听见仕沨喊他师哥。 谢一昶意乱情迷,手指在仕沨的穴口摸索着。那里早已湿润一片。 男性硬朗的手指缓缓探入那滚烫潮湿的洞穴,媚肉迎合着他玩弄的动作,身下人的腰肢也随之摇摆。 一向克己复礼的谢一昶,其实还未经情事,最放纵的一次,也不过是那日,揉捏了仕沨的乳房。 可此刻,男性对性爱的天生欲望彻底驱动着他。他早已勃起,粗硬滚烫,躁动地等候着长驱直入的那一刻。 他握着那根火热,将龟头顶在仕沨的穴口,湿粘地画圈。 就像他手指沾着膏药,在仕沨赤裸带伤的肌肤上,反复涂抹着。 “师哥……” 又是一声娇柔的呼唤。 谢一昶再顾不得其他,腰身猛地发力,插进了仕沨的身体。 谢一昶猛地惊醒。 他竟然做了个如此不堪入目的春梦。 他喘着粗气,低头看去。 原来是仕沨的睡相太过怪异,熟睡时碰到了谢一昶的手。那枚黑金饕餮戒松动了,浅浅挂在小指指尖。 谢一昶扶额,重重叹气,将指环重新戴好,轻手轻脚地起身。 得换一条裤子了。 重新穿戴整齐的谢一昶回到床边,看着睡得香甜无比的仕沨,不禁有些恼。 这赤缠咒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同睡一张床,仕沨睡着大觉,做着美梦,而自己却如此失态。 辰时,七魄教山门口,仕沨背着简单的行囊,浸在晨曦与清风之中。 她束起的马尾微微扬起,碎发点缀在白皙的脸庞上。 仕沨长得很美。她的长相大气,可眉眼之间却带着一种娇媚,配上厚脸皮又不矫作的性格,一种与众不同的直率与媚骨便浑然天成。 如今,再加上这双璨金色的双瞳,就好像…… 像一只身姿娇柔,媚态丛生,又率性而为的妖。 谢一昶如此想道。 “师父不来送送我吗?”仕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嗯。”谢一昶回过神来,应道。 “好吧。”仕沨无奈一笑,“那我走了。” “等等。”谢一昶叫住仕沨,心念一动,从储物戒中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掏东西。 “……”仕沨无语凝噎,“这是什么,七魄教特产?” “也可以这么说。”谢一昶一本正经答道,“如今你杀神弃徒的名声已传入五洲八荒,这双金色眼睛便是标志。为了减少麻烦,你戴上这斗笠。” 说罢,便将一顶鸦色斗笠盖在仕沨头顶,黑纱垂落,那双妖冶的金瞳便看不分明了。 “行。还有什么特产?”仕沨来了兴致,探头问道。 “这是清灵宝瓶,你带上。” “清灵宝瓶?倪师叔赠你的三灵宝之一?”仕沨怔愣片刻,摇头道,“太贵重了,我不要。” “清灵宝瓶主攻净化之法,瓶中封印着已被驯服的太一神珠。” 仕沨更不能接受了。“太一神珠也是三灵宝之一。三件神器,我带走两个,师叔怪罪起来,我可承受不起。” “……”谢一昶不接她的话,自顾自说道,“往后没了七魄教庇荫,你一介肉体凡胎行走江湖,有这两大灵宝相护,会安全得多。师叔……也会理解的。” “是吗……”仕沨扯了扯嘴角。老实说,师叔倪之瞳已昏睡将近二十年。仕沨没和她打过交道,也不晓得师叔究竟会不会理解。 但可以确定的是,对倪之瞳来说,谢一昶是特别的。 在谢一昶年幼时,师父裘荒行曾郑重其事地将三件灵宝交付给他,并说,此乃受倪之瞳所托。 “以后若是用不到,再还给我便是。”谢一昶看出了仕沨的纠结,打断她的思绪道,“时候不早了,去吧。” 仕沨最烦这种推脱来推脱去的事,干脆收下,冲谢一昶挤出一个自认为灿烂无比的笑容,道:“好。谢一昶,你保重。” “保重。” 仕沨转身下山。 这一去,便是与七魄教永别了。 山门口的谢一昶目送着仕沨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疏影横斜的山林。 “……笑得真难看。” 谢一昶轻声自言自语道。 衍都春雨(拌h) 七魄教向北,行走三十二日,衍都的城墙才终于竖在仕沨眼前。 她随着入城的人流前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淹没在车水马龙之中。 早春三月,惊蛰时节。微雨众卉新,春雷惊百虫。 今日的衍都,又是烟雨蒙蒙的。随风飘荡的柳条与草长莺飞的青翠,皆氤氲在春雨的淅沥声中。 仕沨抱臂,独自站在宁日客栈门外的屋檐下躲雨。瓦当将雨滴串成了一颗颗大珠小珠,编织成一面清泠的雨帘。 吃饭住店,早将她的灵石消耗得所剩无几。十六年来,除了杀人,仕沨也没什么别的一技之长。如今的她,虽然修为毁了,可身手还在,于是便做些揭榜赚钱的活。 这家宁日客栈,一二层是酒楼,三层住店,算是衍都比较热闹的地方。小二阿游除了端茶送水,还有个身份,便是悬赏榜的中介,负责派发任务、事后结账。 仕沨抬起头,望着绵绵春雨发呆,等待阿游忙完了给她结算灵石。 好慢啊,她有点饿了。 可怜巴巴的行囊里,除了几套衣物,攒下的一些存款,便是那个封印着神珠的宝瓶。 ……谢一昶还不如多给她些钱呢。 腹诽着自家师兄,仕沨百无聊赖。 忽然,她察觉到有人经过她的身旁,一柄油纸伞撞破雨帘。 伞下是个鹤发灰袍的男子。 他身材清瘦颀长,一双眼眸宛如清霜。面容冷峻,薄唇凌厉,皮肤却很白。 像雪。 仕沨怔怔地看着他收伞、抖落雨水,随后略过她,径直走入宁日客栈。 仕沨面前的雨帘又恢复如初,清泠净澈,绵绵不绝。 可她的心却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那被洇湿的白色长发,与宛如笔墨纸砚勾勒出的清冷身影,就这样与那天的春雨一起,种下了一朵令她想要攥紧在手心的花。 “喏,沨姑娘,辛苦了。”阿游将一小袋灵石摆在木桌上,笑着道。 仕沨熟门熟路地掏出住房饭食的钱,交还给阿游,随后又额外塞了不少在他手中。 阿游是个老油条了,立马心领神会:“沨姑娘是要打听事还是打听人?” 仕沨也挂上笑容,直截了当道:“我要打听一个男人。” 原来,那鹤发灰袍的男子,名叫幸隽清。他也是不久前,举家来到衍都,入住宁日客栈。 他们一家都还只是炼气期的凡修,将这相对平稳安定的衍都当作了修仙之旅的第一站。 不过,他似乎有个固定的肉体双修对象,名叫凤西。 阿游到底经验老道。仕沨打听的男人,虽算不上名草有主,但终究不甚令人愉快。于是,带着一些安慰的意味,阿游对仕沨道,这个月的房钱不涨,但给她换个更好的客房可好。 仕沨答应下来。 登上三楼,仕沨正欲开门,身后却走过两个人。 是幸隽清与凤西。 鹤发灰袍的男人很高,却清瘦,目不斜视地路过仕沨,与女子一同走进了隔壁的房间,过道内留下栓锁房门的声响。 ……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阿游。 仕沨在心中暗骂那老油条,也回了房。 夜深了。一弯孤月悬在衍都夜空,白日里的喧嚣热闹归于沉寂。 街道上的灯火一盏盏灭去,仕沨也吹熄蜡烛,准备入睡。 隔壁客房却传来一阵动静。 是木床的吱呀声,随着男女交缠冲撞的动作,隔着薄薄的墙壁传入耳中。 凤西娇柔地唤着幸隽清,沉溺在爱抚与抽插中,旖旎淫靡。 ……这两个人,还真是简单直接的肉体双修关系,直接就开干了。 仕沨心中对阿游的咒骂简直停不下来。 隔墙有耳,这肉体交缠的噼啪声,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娇唤,木床的吱呀,她根本忽视不了。 这还怎么睡? 她在脑海中勾勒起幸隽清清冷如霜的身影。当他褪去灰袍,鹤发散乱,赤身裸体,眼中淌满情爱之色地与女人交合时,会是什么样呢? 她想象着幸隽清浑身滚烫,背脊发汗,下身勃起的模样。 那样清冷淡漠的男子,做爱的时候,应该也很野蛮。 仕沨的呼吸也变得起伏不定。她夹了夹腿,下体有些难耐。 往日在七魄教时,由于赤缠咒的效力,她时不时会在夜深时情欲缠身。她也是在那时,学会想象着谢一昶的模样自慰。 她幻想着谢一昶推开她的房门,将她压在身下。她想看见谢一昶俊朗的面容与一丝不苟的束发,却将她的大腿张开,用那双熟悉的手亵玩她的身体。 那时的她年纪还小,对情爱之事不甚了解,最放肆的举动不过夹着被褥磨蹭下体,想象那是谢一昶的大腿。 当然,次日清晨,她的思绪便会重新清明,明白又是赤缠咒在作怪。 谢一昶依然是她的好兄弟。 可此时此刻,听着隔壁男女的双修之声,这种刺激与凭空想象简直天差地别。 仕沨渐渐燥热的身体与情欲纠缠的思绪牵动了赤缠咒。她本是想象着幸隽清而起了欲念,可此时诅咒的效力却让她的眼前浮现出谢一昶的身影。 下体已湿润一片,骚痒难耐,渴望着男性性器将其突破冲撞。 “隽清,我想吃……” 耳畔传来隔壁房间,凤西请求为幸隽清口交的声音。 仕沨听见凤西的娇吟声变为含着性器,咕唔呜咽的声响,口水与爱液在唇齿的摆弄中发出淫靡的声音。 那冷若冰霜的男子,此时的嗓音却压得低沉,带着粗重的喘息。 仕沨思绪混乱,自制力慢慢褪去。她情不自禁地将手探向自己的下体。 隔壁的幸隽清低吼一声,抓着凤西的头发,难以自持地肏起她的嘴。凤西柔软温暖的唇舌包裹着他的分身,用舔舐回应着他的冲撞,令他抽插的动作更加急躁。 凤西的嗓中传来一声声呜咽,仿佛一只享受主人喂食的雌兽。 墙壁的另一边,仕沨早已情思靡靡。手指隔着衣物抚弄着,幻想着男性阳具一下一下抽插着自己。 混沌间,她也分不清,究竟是想要清冷如霜的幸隽清对她野蛮放肆,还是想要青梅竹马的谢一昶将她蹂躏成泥。 这该死的赤缠咒,将她搅得如此混乱不堪。 次日,宁日客栈一楼酒馆。 阿游看着仕沨似笑非笑,一边将饭菜酒水端上。 仕沨冲他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却懒得再多计较。 客栈的木楼梯被踏得咚咚作响,仕沨抬头看去,正是幸隽清一家下楼吃饭。 幸隽清身形修长挺拔,鹤发如瀑。他依然如清月白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似的。 全然看不出昨夜爱欲交合时的放纵。 凤西此时已不在了,与他同行的,是其父幸道麟、其弟幸玉泉。 仕沨单手托腮,静静打量着这一家人,眼神忽明忽暗。 昨夜被迫欣赏了一夜幸隽清的双修大戏。这清冷如霜的男人,若是强行占有,应该也很甜…… 她勾起嘴角。不过,她没有和其他女子争风吃醋的喜好。 虽说幸隽清与凤西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可仕沨还是暂时打消了与他结为道侣的念头。 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就这样放手看中的玩物。 与这外表清冷如霜,床上野蛮粗鲁的男人,先从义兄妹做起,似乎也挺有意思。 仕沨向阿游使了个眼色。 阿游心领神会,来到仕沨桌旁。 从存款中掏出一把灵石,仕沨对阿游道:“替那桌结账,余下的归你。” 这是她接近幸隽清的第一步。 阿游笑意更浓:“得嘞。” 不一会,仕沨便感受到幸家三人齐刷刷的视线投在身上。她煞有介事地停下筷子,抬起眼,向他们微笑示意。 几人回过头,只见幸隽清眉目清冷,向阿游交代了几句。说罢,他又冷冷地瞥了瞥仕沨,回过头,再多一个眼神都欠奉。 片刻后,阿游表情意味深长,回到仕沨面前,将灵石全数归还。 “沨姑娘,幸修士说,与您非亲非故,他不能收。” 仕沨静静地望着桌面上被幸隽清退回的赠物,勾起嘴角,对阿游点点头。 这凛若冰霜的幸隽清,看来脾气不怎么好。刚才瞥她的那一眼,态度可真恶劣。 仕沨笑了笑。 不过,她脸皮最是厚,既然中意,又怎会轻易放手? 她笑眯眯地将灵石收回储物戒。 一次不成,还有下次。 忽然,脑中一阵昏沉,仿佛有灵力漩涡回荡。 漩涡旋转得愈来愈快,仕沨顿时头痛难忍,死死按压住太阳穴,不让自己叫出声。 “……哼……小辈。” 仕沨的眼皮跳了跳。 有轻蔑的男性嗓音径直传入脑海,将她的思绪搅得混乱无比。 仕沨头疼欲裂,用力按摩穴位,心中狠骂道:“哪来的鬼东西,滚!” 那道声音对仕沨的无礼无动于衷,继续道:“小辈……你想得不错,你生而不同,这五洲八荒,人也好,物也罢,都不过是你寻欢作乐的玩物……” *** 作话:“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摘自《观田家》(唐)韦应物 落叶化形 那一团混沌魂息在仕沨脑中盘旋着,道:“那鹤发男修,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凡人,你若想得到,根本易如反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仕沨被他搅得头疼难耐,烦躁骂道:“跑进别人脑袋里喋喋不休,鬼东西,还不先报上名来?” 那声音嗤笑一声,答道:“吾乃太一老祖,可助你颠覆万古,逆转命格,得偿所愿。” 仕沨愣住了。 太一老祖,不是已经被清灵宝瓶净化驯服,凝成神珠了吗? 老祖的魂息感应到仕沨心中所想,轻蔑一笑,却不回答,而是自顾自接着道:“如何?你可想即刻得到那叫幸隽清的男修?” 仕沨不落下风,也哼一声:“关你何事,给我滚回宝瓶。” 太一老祖笑意更深:“像昨夜那般听着他与别的女人苟合,你就满足了?” 仕沨暗骂一声。 这变态的鬼东西究竟是何时逃离的宝瓶,昨晚种种竟被他尽收眼底。 仕沨决定无视那擅自跑到自己脑子里蹦跶的太一老祖。 说实话,仕沨并没有偷听别人做爱的癖好。因此,她和阿游商量着换间客房,又揭了个榜,长袖一挥,径自出门赚钱去了。 她身手了得,救出深山走失的男童根本小事一桩,顺便还把将一头龇牙咧嘴的野狼收拾了一顿。 那被救出的小男孩紧紧攥着仕沨的袖子,哽咽抽泣着,显然是还未从恐惧中缓过来。 仕沨没有甩开他,也没有安慰他,因为她现在头真的很疼。 那太一老祖宛如传销一般,还在喋喋不休地给她洗着脑。 “小辈……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你只需引渡我修为,而我将助你重拾神力,从此八荒四海,任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仕沨头疼欲裂,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我灵根都被师父毁了,哪来的修为渡给你。” 老祖呵呵一笑:“不……有人为你的灵根浇灌了大量修为,只要修炼方法正确,枯木逢春,灵力回还,都不是问题。” 仕沨眉头蹙得更紧。是谁……这样费心护住了她的灵根? “呵……”太一老祖似笑非笑,仿佛知道答案,却不肯相告。 一旁的小男孩擦着眼泪,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救下他的大姐姐。 只见大姐姐斗笠下的面容,眉头紧皱,双目圆睁,因过度的头疼而龇牙咧嘴,总之,表情很扭曲。 “……” 小男孩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脸不敢继续看。 脑海中,太一老祖还在添油加醋:“你的灵根本该被毁灭殆尽,可那人却不惜损失大量修为,宁可自己跌去一个大境界,也要如此护你……可真是,用情至深……” 仕沨在脑中一边猜测究竟是谁如此护她,一边大骂太一老祖,喝令他别再做谜语人。 忽然,身旁的小男孩惊叫一声,大哭着扑进仕沨怀里。仕沨将小男孩护着,神情凌厉地扫向四周。 被狼群包围了。 仕沨冷哼一声,微微屈膝,蓄势待发。须臾的僵持后,狼群首先发动攻击,向仕沨张牙舞爪地扑来。 仕沨呼吸微凝,看准空隙,护着小男孩的头,一个滚翻躲过撕咬,回身拂袖将一匹狼掀飞出去。 一瞬间,嚎叫着的狼吸引了其他同类的注意,而仕沨则扛着小男孩一溜烟地跑了。 逃窜许久,二人终于甩掉了狼群,靠在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下大口喘气。 仕沨如释重负,擦了擦汗。 小男孩惊魂未定,擦了擦眼角,还是哇得一下大哭出来。 仕沨:“……” 小孩显然是被吓到了,此刻除了哭泣,也不懂该用什么别的方法发泄这种惊魂未定的情绪。 仕沨手足无措,叹了口气,将小男孩抱进怀里,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别怕,已经没事了。” 小男孩依然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停都停不下来,身体微微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啊?回衍都姐姐给你买街口的糖葫芦吃,怎么样?” “呜呜呜……” “买两串哦。” “呜呜……我……我叫楚晖……谢……谢谢姐姐。”楚晖吸着鼻涕,终于被两串糖葫芦的诺言止住了眼泪,还非常礼貌地向仕沨道了谢。 仕沨忍俊不禁。这哭包还挺可爱的嘛。 阿游从忙碌中抬起头,落入眼中的,是牵着楚晖手的仕沨,和握着两根糖葫芦,吃得兴致勃勃的楚晖。 “……”阿游沉吟片刻,“原来沨姑娘那么喜欢小孩子啊。” “……说来话长。”仕沨懒得多说,将牵着楚晖的手递给阿游,“喏,人寻回来了,结账吧。” 阿游要接过楚晖的手却落了空。小男孩将手缩了回去,低着头,糖葫芦都不吃了。 “怎么了?”仕沨耐着性子,低下身,拍拍楚晖的脑袋。 楚晖看了看她,想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垂着头,乖乖地跟着阿游离开了。 阿游已替仕沨换好了房间,离幸隽清住的那间很远。 她打开窗户,倚在窗边。清风拂面,她静静聆听着繁华街道的车水马龙声。 “……无能小辈,中意的玩物,躲这么远作甚?”脑海中,太一老祖的声音再次响起。 “鬼东西,你真的很煞风景。”仕沨烦躁地骂道。她刚想清净地休息一会。不过,这鬼玩意提到的一件事,令她起了兴趣。“你方才说我的灵根未死,还能修炼?” “哼,正是。”太一老祖幽幽道,“你大可以从炼气期从头来过,只不过,需要我的力量推你一把。” “哦……”仕沨了然地点点头,“但这是交易,我灵力恢复后,需要助你彻底脱离清灵宝瓶的封印,是吧?” 堂堂太一老祖,此时只能沦为一丝魂息在别人脑子里兴风作浪,想想也憋屈的很。 “正是。如何,与我做这笔交易吧?”老祖循循善诱。 仕沨冷哼一声:“可是,你又如何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 被一介小辈质疑自己的能力,太一老祖很生气。 于是,他引导仕沨来到宁日客栈的后院。 空无一人的庭院常年缺乏照料,明明是春季,却显得光秃秃的。只有一座脏兮兮的假山,与一棵栽在院子正中央的硕大石榴树。 按照老祖的指示,仕沨盘腿坐在石榴树下,像往日修行般闭上眼,沉下心神打坐。 老祖的魂息暗流涌动,将混沌之息缓缓渡进垂死挣扎的灵根中。 仕沨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小辈,不愧是裘荒行的亲传弟子。明明修习的是杀戮之道,却不动用兵刃,而是用一拳一脚杀人。呵。”太一老祖魂息暗涌。“将你的手伸出来。” 仕沨双手抬起,只见两股混沌之息缠绕而上,她攥紧双拳,冲着前方使出一记最熟悉的直拳。 轰隆一声,只是拳风,却将假山撞击得应声倒塌,变作一颗颗石块散落在地。 “……我去。”仕沨愣了。 “哼。”太一老祖得意一笑,但显然还不满足于此,“这不过小菜一碟。我也说了,你生而不同,而我能助你颠覆万古,逆转命格,得偿所愿。” “此话怎讲。” 太一老祖指导仕沨拾起地上的一枚落叶。 “只要你愿意,小小的落叶亦能随着你的心意,千变万化。” 仕沨捏着叶片,思忖片刻,随后将它如飞刃般掷出。 下一刻,只见飞叶周身的空气扭曲,好像不断充气的球体,挣扎着愈来愈大,随着一声巨响爆裂开来。 那片落叶已变作一只雪色的长毛狼妖,缓缓落地。抬起头,竟是异瞳,左眼冰蓝,右眼莹紫。 “……你化形的灵感是今早一拳打飞的野狼?”太一老祖道。 “对啊,又加了一点花里胡哨的设定。”仕沨心情大好,不由得感叹道,“果真厉害,连毛色和瞳色都和我想得一模一样。” “哼,”太一老祖得意万分,“我都说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客栈老板与阿游惊惶的声音远远传来。 “后院的异响是怎么回事?!快,快去看看!” 仕沨冷汗涔涔地看了看那碎了一地的假山,暗叫不好。 完了,要是被发现了,她可赔不起。 这样想着,她一把捞起新生的狼妖,飞快逃离犯罪现场。 异变突生 太一老祖深信,经过自己的一顿操作,他与仕沨的交易已经成了。可哪里料想,一回客房,仕沨便掏出纸笔开始写信。 太一老祖不解,问道:“你要寄信给何人?” “谢一昶。”仕沨简短答道。 太一老祖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所为何事?” 仕沨冷笑一声:“我要告诉他,清灵宝瓶的封印不稳固,你逃出来了。” 往日里,三灵宝都由谢一昶带在身边。而作为唯一一个需要驯化的法宝,太一神珠没少受谢一昶的镇压。 因此,这鬼东西最忌惮的,便是谢一昶。 …… 太一老祖怒不可遏。 “仕沨!你莫要太过分了!”老祖在仕沨的脑中搅起惊涛骇浪,“我助你灵根重生,化得狼妖,你却如此落井下石?!” 仕沨头疼欲裂,攥着笔的手狠狠握紧:“你整日喋喋不休,把我搞得头疼欲裂,还跟个变态似的整日窥视我隐私。你觉得我会留你?”她冷笑一声,“回到谢一昶身边,被他重新镇压,恐怕你便再无出头之日了吧。” 老祖恨恨咬牙:“你——” 仕沨嗤笑一声:“不过,你确实帮到了我。”她提笔写信,“我不将你送回七魄教。我会让谢一昶寄些管束你的法宝,省得你天天在我脑中兴风作浪。”她笑意更深,“毕竟,留你在我身边,或许还有用处。” 太一老祖松了一口气,但显然不甘于就这样任凭摆布。他又掏出了那仿佛传销头子般的话术:“我能助你将八荒玩弄于股掌。”老祖循循善诱,“将那幸隽清收为玩物,一如落叶化妖,不过须臾之间。我知道,你确实中意他。” 仕沨不为所动地唤来信鸽,一抬手,信便毫不留情地随着羽翼向远方飞去。 太一老祖:“……” 仕沨挑眉,笑容风情万种,又不可一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是这般随心所欲,轻易拿捏,反倒不好玩了。” 仕沨确实是个心思散漫,游戏人间的人。幸隽清好看,孤冷,她很喜欢。可是,倘若借用太一之力,将他如木偶般拴在身旁,那便无趣了。 几日后,飞鸽带来了谢一昶的回信。字迹工整,行文一如往日般有条不紊,一丝不苟,俨然是一册《镇压太一神珠之法宝之使用说明书》。 通篇看下来,他只字未提是否是自己用修为强行救回了仕沨的灵根,看来是不想回答。 唉,真是个一本正经的师哥。看来八成是他没跑了。 下次见面,自己得好好报答谢一昶。 一边想着,仕沨将手中的三颗白玉般的宝珠一股脑丢入清灵宝瓶。 那是三枚净宁玉。 按照谢一昶的说法,这三枚净宁玉会在瓶中组成三角阵法,将太一神珠封锁其中。而九九八十一天后,净宁玉会被清灵宝瓶吸收,而那一刻,太一神珠亦被彻底规驯。 总之,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太一老祖奋力反抗的声音在脑中戛然而止。 终于清净了。 脚边,雪色的长毛狼妖正摇着尾巴求关注,一双异色瞳孔中满是对主人的好奇与喜爱。 仕沨忍俊不禁,摸了摸狼妖的脑袋。 “把那鬼东西打发走了,才想起来还没给你起名呢。”她温柔地笑着,给狼妖顺着毛,“你是落叶所化,就叫你小叶吧。” “嗷。”小叶开心地应道。 再次与幸隽清一家相遇,他们一如往常,围坐一桌吃着饭。这一次,仕沨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将一把木椅置在幸隽清身旁。 “几位,好巧。”仕沨厚着脸皮笑眯眯道,“一回生,二回熟。今日晚辈与各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说着,她给错愕的幸家人与一脸冷漠的幸隽清斟上了酒,“今日的账,自然由晚辈来结。” 她便这样强行挤进了幸隽清的人生。 幸隽清一家权当仕沨是个孑然一身的小姑娘,想在修仙路上有个依托,才与他们亲近。 仕沨笑眯眯的,并不否认,只是时不时跟在幸隽清身后,一口一个义兄的叫。 而那鹤发灰袍的男人则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她,冷冷道:“我们没有这么亲密。” 仕沨不怒反笑。 幸隽清是根十足难啃的骨头。 而仕沨是白日里纯良无害,夜晚却爬行、缠绕、束紧猎物的蛇。 他越是反抗、挣扎,她便越不可能放过他。 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仕沨在阿游处结了钱,便径直返回客房打坐修炼,而小叶则乖巧地趴在她的脚边。 太一老祖诚不欺她。 先前,她认定自己此生再无修仙之缘,便没有调动过灵力。可几日修炼下来,果真如太一所言,自己虽回归肉体凡胎,却仍有重返仙途的机会。 不过是从炼气期重头再来。 这有何难? 翌日,仕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带上小叶,去找阿游。 修为渐渐恢复,也是时候找些更赚钱的活来做了。 阿游将悬赏单摊在桌上,翘着腿,吊儿郎当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仕沨对着单子挑挑拣拣,表情却愈发凝重。 “最近不太平啊。”阿游喃喃道,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仕沨说。 “这骨火帮究竟是什么来头?”仕沨蹙眉抬眼,望向阿游。手中十几张悬赏单,竟有七八件与骨火帮有所牵扯。 阿游叹气摇头,道:“丘南来的土匪帮派,靠烧杀抢掠起的家,手段凶残狠辣得很。” 仕沨奇怪道:“丘南?怎么会跑来衍都作乱?” 阿游坐起身,示意仕沨凑近。他四下看看,才悄声道:“因为有人得罪了骨火帮的副帮主邱龙。而那人,现在正在衍都。” 原来是来寻仇的。 阿游凑在仕沨耳边,继续道:“倘若是一般的仇,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追杀。听闻那人与邱龙不过在酒肆起了些口角摩擦,却在事后杀了邱龙之弟邱虎一家。” 仕沨有些惊讶地望向阿游。 而阿游则叹了口气,语气意味深长:“沨姑娘,先别急着惊讶。你可知,那人是谁,现在何处?” 仕沨懵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阿游深吸一口气,双手攥拳:“那人正是幸隽清,此时正住在宁日客栈。” 仕沨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趁人之危(微h) 她早知幸隽清性格冰冷寡情,甚至称得上恶劣,却不想睚眦必报至此,简直堪称危险人物了。 她与阿游双双陷入沉默。 木桌上的单子,无一不显示着,骨火帮为了找到幸隽清,已将衍都翻了个底朝天。 找人是由头,而烧杀抢掠,奸淫妇孺,也随之而来。 幸隽清藏身在此,对所有人都很危险。 阿游显然十分头疼。于理,他不该暴露住客信息给如此危险的帮派,这会让宁日客栈名声扫地。可于情,幸隽清的存在已让衍都许多无辜之人遭受牵连,更何况骨火帮迟早会找来,到时,宁日客栈也难逃一劫。 仕沨转身欲上楼:“不如我去找幸家人说说……” 阿游又叹了口气,抓住仕沨的手臂。“他们出门了,不在客栈。”他将一张单子交给仕沨,“骨火帮与幸隽清的事情你先别碰,去城郊杀头野猪吧。” 仕沨骑着小叶一路疾驰,飞快追上那发了疯在城郊到处乱拱的野猪,三下五除二将其解决,提着血淋淋的猪头交给管事大哥。 管事大哥一边说着辛苦,一边交给仕沨一张画了押的纸,她可凭此向阿游换钱。 然而仕沨此时却无心想着赚钱的事。 中午与阿游的对话令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叶,我们快些回去。”仕沨翻身骑上狼妖的背脊。小叶抬头长啸一声,朝宁日客栈的方向一路狂奔。 距离宁日客栈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对着地上的什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仕沨翻身跃下小叶的脊背,向前走去,耳边传来路人交头接耳的声音。 “这骨火帮真是心狠手辣……” “真惨啊……似乎还牵连了宁日客栈……” 仕沨一怔,连忙钻入人群,一点一点往前挤。 眼前,倒在血泊中已没了声息的男人,正是幸隽清的父亲幸道麟。 “幸叔叔!” 仕沨跑到幸道麟身旁,摇了摇他,身体已经冰冷。 死透了。 仕沨起身,连忙跑进宁日客栈。客栈门前也溅了不少血迹,看来打斗也波及到了这里。 柜台前的阿游不见了。 脚下,一串血迹一路延续到楼梯,想必是某人拖着重伤的躯体上楼的痕迹。 仕沨来不及作他想,跟着血迹跑上三楼。 她转头看去,那血迹最终停留在了幸隽清的房门口。 哐当一声,幸隽清拴上的房门被仕沨强行破开。 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幸隽清冷冷抬起眼,望向来人。受了重伤的鹤发男子面无血色,嘴唇苍白,比平日里更像一层薄霜。他神情冰冷地望着仕沨,开口道:“何事。” 仕沨喘着粗气,几步走到幸隽清跟前,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臂:“立刻跟我离开这。” 幸隽清冷冷地看着仕沨,面无表情地甩掉她的手,站起身来。身高的差距让仕沨不得不仰视面前的鹤发男子。 “此事与你无关,给我出去。” 她听见幸隽清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仕沨顿时怒上心头。 她不顾幸隽清身受重伤,一记横踢让男子跌坐下来,掐着男人的脸颊,强迫他与自己的金色双瞳对视:“幸隽清,你再说一遍?” 幸隽清眸光冰冷,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出去。” 仕沨沉默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幸隽清,拂袖,一记耳光扇在他的侧脸。 幸隽清抬眼瞪向仕沨,俊美的面孔留下一道赤红的伤痕。 仕沨冷冷嗤笑。眼前的幸隽清却垂下眼,仿佛这凶悍的少女不存在似的,继续为自己包扎伤口。 看得出来,此时刚经历了杀父之仇的幸隽清,并没有闲暇理会她一个小姑娘的话。 可对仕沨来说,她在衍都唯一的朋友阿游不知所踪,他们的安生之所宁日客栈更是危在旦夕。 这幸隽清,当真以为此事与她完全无关? 仕沨不怒反笑,拿起木桌上的一只瓷杯,捏在手心。 那瓷杯转瞬间化为齑粉,洒落在地。 幸隽清一怔。先前,他确实不知道仕沨有如此实力。 而仕沨则左脚踏地,瓷杯化作的粉末随之浮起。下一刻,少女脚轻轻一抬,白瓷粉末宛如一场细小的箭雨,将木桌的底部打成筛子。 “……”幸隽清震惊不已。 仕沨的脸上挂上纯良无害的笑容:“幸隽清,你在这包扎,是想继续应敌,为你父亲报仇吧?”仕沨嘲讽地鼻哼一声,“就凭你现在这样?” 少女站着,男人坐着。 前者便是居高临下的掌控方。 仕沨欺身,与幸隽清的脸贴得很近:“亲爱的义兄,我可以替你报仇。你想让我帮你吗?” 说着,少女一手撑在木桌,另一只手缓缓从男人的肚脐一路向下,直到停在性器上,隔着衣物点了点,浓郁的情色暗示无比明显。 “报酬嘛,我想想……”仕沨勾起一抹笑,“那日凤西姑娘将你口得很舒服啊,等报了仇,义兄便给我重现一下那晚的春风一度吧。” 看着刚刚经历丧父之痛,却还要被一个小姑娘羞辱的幸隽清,仕沨心中却异样地满足。 若说那晚听见他与凤西双修,心中的占有欲没有作祟,肯定是假的。 她又摸了摸幸隽清的阳具,像在爱抚一只温顺的兔子:“当然,到时,是你为我口淫。” 幸隽清沉默良久,才缓缓低声道:“……可以。” 那清冷如白霜般的男子,终于被仕沨抹开,成为融化在手心的水渍。 荒野冲突 仕沨在宁日客栈给骨火帮留下字条,言语之中满是挑衅,要邱龙到衍都城郊的荒野做个了断。 当务之急,是将这群来势汹汹的贼人引出城。 被牵连的人已经够多了。 客栈门外。 仕沨跨上小叶的背脊,却见跟在身后的幸隽清捂着伤口,弯着腰,步伐缓慢。匆忙间,他的灰袍半敞着披在身上,内里不着一物,裸露出苍白的肌肤与沾染血痕的胸膛。此时的男人,没了平日里的凛若冰霜,反而像一弯枯萎的月亮,黯淡而令人怜惜。 客栈门口聚集的人群对着缓缓走出的幸隽清指指点点。 “就是他……将骨火帮引来了衍都。” “真是个灾星……” 仕沨回过头静静看着幸隽清。 他走得有些不稳,包扎到一半的白色绷带上,因伤口牵动,又渗出了猩红的血。 可他却固执地抿着薄唇,强忍着,不肯说一句求助的软话。 仕沨叹息,翻身大步走向他,双手扶住男人的腰,帮他站稳。可在旁人看来,简直是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将他圈在怀里。 仕沨使出眼色,小叶当即会意,呲牙躬身恐吓交头接耳的人群。它将仕沨与幸隽清挡在身后,尖锐的狼爪抓着地面,发出警告的摩擦声。一时间,围观路人皆毛骨悚然,静若寒蝉。 幸隽清很高,此时被仕沨扶着,才勉强站立,头却垂着,一双清冷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将自己圈在怀里的少女。 黑色面纱下,仕沨面无表情,只是动作利落地替幸隽清将衣服穿戴整齐,系腰带时的动作却放得格外轻,似乎是怕弄疼他的伤口。 “义兄的身体我还未好好看过呢,不能让旁人先看了去。” 仕沨在幸隽清耳边轻轻说着,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这让幸隽清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话中的含义究竟是羞辱,还是真心。 不等他答话,仕沨又将一颗药丸塞进幸隽清的口中。 也许是重伤的缘故,此时的他出乎意料地配合,随着仕沨手指的动作微微张口,将药丸含入口中。 似是没想到幸隽清会如此乖顺,仕沨没有立刻收回手,指尖不慎触碰到了男人的唇畔。 虽然薄唇凌厉苍白,却是柔软的。 “……这是止血止疼的药丸,先服下吧。” “嗯。” 小叶驮着二人,一路向城郊荒野疾驰。 那身负重伤的幸隽清此时坐在仕沨身后。由于太过虚弱,他整个人向前垂倒,男性躯体压在少女娇小的背脊上,灰袍的长袖随着小叶奔跑的动作随风摇摆。 好重。 仕沨不禁腹诽。 这幸隽清分明看着清瘦,怎么靠着自己时却那么重。 药丸渐渐生效,他似乎感觉好些了,可疼痛滋生的一层薄汗却仍未褪去,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打在仕沨的耳廓。 小叶飞身跃过一处泥潭,幸隽清身形不稳,险些跌落在地。 仕沨反应极快,将他一把攥住,想了想,还是拿起男人的双臂,环上自己的腰间,以此扶住他。 “虚弱成这样,还想着自己应敌。”她望着前方,口中满是嘲弄。“刚刚叫我滚出去的气势呢?” 幸隽清的头垂在她的肩膀,鹤色长发磨搓着仕沨的脖颈。 “……我没有叫你滚。” “哦,你只是让我出去。” 相对无言。 二人的姿势仿佛一对热恋中的情人,男人在身后搂抱着女人,头埋在她的颈肩,就这样策马奔腾,纵情山水。 可此时他们都心猿意马。 仕沨脑中想得最多的,依然是两个字。 好重。 她睨了一眼幸隽清,他的面容是冬日白霜,水中清月。 虽然性格恶劣得要命,可是…… 他真他妈好看啊。 仕沨心中叹息。 罢了。 她将灵力调动至背脊,用来承担幸隽清的重量。 与此同时,这道灵力又散发出浅金色的光晕,将身后昏昏沉沉的男人温柔包容。这气息流转在皮肤,似是在安抚他的伤口,又渗透进识海,令他暂时忘却了血海深仇。 幸隽清感到眼皮有些沉了。 “睡一会吧,有我在。” 迷蒙间,他似乎听见仕沨这么说。 他又想起仕沨扇他的那一耳光,随后又一脸顽劣地要他替她口淫。 这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女人。 神思再次清明,幸隽清缓缓从仕沨的颈窝抬起头。 他竟真的睡着了。 回过神,身旁却多了一人一马。 是他的弟弟幸玉泉,正策马与他们并肩疾驰。 幸隽清一怔,怒道:“玉泉,你来作甚?” 幸玉泉道:“兄长,你醒了。”他眼眶红肿,显然刚刚哭过,可此时的神色却无比坚定,“我与你们一起去。” 幸隽清转头望向仕沨,眼中满是质问。 仕沨翻了翻眼:“我劝过你的宝贝弟弟了,让他别跟来,他偏说要出一份力,同报杀父之仇。” “玉泉,这是我与邱龙之间的恩怨,你立刻回去。”幸隽清不容置辩道。 “就是啊,小泉。”仕沨一向厚脸皮,为了接近幸家人,她对幸玉泉的称呼简直比他哥叫他还亲近,“你兄长付出良多,就是为了独自承担此事,你莫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幸玉泉一怔:“独自承担?那为何沨姑娘你要同往?” 仕沨感觉到背后的幸隽清身子一僵。 幸玉泉还在问:“付出良多,又是何意?” 为报杀父之仇,幸隽清半被迫地答应为仕沨口淫。 不过就这么一回事,可在弟弟面前念及此事,他却无法面不改色,因此表情僵硬,一言不发。 仕沨微笑,从容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莫要多问。” 最终,幸玉泉还是坚持同往。 他说杀父之仇不得不报,既然仕沨都参与了,他身为人子,怎能退怯? 话已至此,幸隽清也无话可说,只能默许。 远郊荒野。 骨火帮来势汹汹,不到半个时辰便浩浩荡荡地追来。 一时间,仕沨面前便站了数十个彪形大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 “就是你这小妞把我们引到这的?”一个骨火帮帮众将大刀扛在肩上,满脸荒淫地走向仕沨,视线紧盯着她的胸部不放,“年纪小小,奶子倒很大嘛。” 身后的男人们不由得哄堂大笑。 “把脸遮着做什么?”那扛刀的帮众说着便来揭仕沨的斗笠,“哥哥我草逼的时候,就爱看女人爽得不行的表情。” “你!”一旁的幸玉泉听不下去了,却被仕沨拦在身后。 远处,小叶听从命令,正在一棵矮树下护着幸隽清。 幸隽清虚弱地倚靠在树,可眼睛却紧盯着前方的仕沨与幸玉泉。 只见仕沨一动不动,平静地任由大汉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将鸦色斗笠摘下,随手扔到一边。 大汉弯下身子,捏着下巴将脸凑近仕沨,啧啧称奇,口中臭气熏天:“哎呦,小妞长得不错嘛,够骚。”他伸出手,“这眼睛……” 话未说完,仕沨径直伸出右手,抓住大汉的脸。不待他多做挣扎,便捏着他的脑袋狠狠砸进土里,雨中湿润的泥地溅出肮脏的水浆。 大汉哀嚎一声,仕沨却抬起右臂,一拳,一拳,重重砸在大汉的面部,直到血水飞溅,脑浆迸裂。 大汉没了声息。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住了。 仕沨手臂发力,将大汉破落不堪的头颅从脖颈扯下,提在手中,嘴角勾起微笑。 “现在,回答我两个问题。”她晃了晃手中的头颅,场面惊悚至极,可少女的脸上却挂着娇媚的笑容。“第一,宁日客栈的小二阿游去了哪里。第二,是谁杀了幸道麟,出来受死。” 浑律蚁毒 仕沨将手中破烂不堪的首级丢向骨火帮,头骨挂着血肉落在众人脚边。 骨火帮为首的男子人高马大,分明是个五大三粗,狂眉浓髯的长相,却着一身紫金赤鼠褂,摇着折扇,颇有种乡村野夫拙劣模仿书香门第公子的违和感。 此人正是骨火帮副帮主,邱龙。 邱龙将折扇一收,对仕沨道:“原来如此。这双金色眼睛,想必是杀神裘荒行座下二弟子仕沨了。”说罢,他又讽刺一笑,“没想到被逐出师门,修为尽失后,依然有如此实力啊。” 仕沨手中拳劲暗蓄,杀意已起。 邱龙却手握折扇,悠然道:“仕沨姑娘,此乃我与那姓幸的之间的恩怨,请姑娘莫要插手。”说罢,折扇指向后方靠在树下的幸隽清,“今日,我邱某人必要拿下他的首级。” 仕沨走向邱龙,将手按在折扇上,笑眯眯道:“这可不行。今晚他与我还有约呢。” 下一刻,二人之间爆发出剑拔弩张的气场。仕沨按着折扇的手一负,反手拧住邱龙的臂膀,旋身狠狠踢向背脊,试图用两股相反作用力直接扭断他的手臂。 邱龙怒吼一声,奋力挣脱了仕沨的束缚。紫金赤鼠褂的长袖被扯破,露出一只粗糙壮实的手臂。 邱龙怒火中烧,从部下手中夺过一柄大刀,咆哮着向仕沨劈砍而来。 野夫之态原形毕露。 仕沨冷笑一声,躬身蓄力。 阳世之人皆有三魂七魄。 而七魄教弟子不问三魂,所修杀戮之道只攻七魄。所谓七魄,乃是七只浊鬼,在人的身体中流荡游走,招引邪恶。 仕沨一个回身,狠狠踢向邱龙的胃部,后者干呕一声,忽而飞出数尺开外。 七魄教功法第二式,伏矢鬼,主胃。 邱龙呕出混杂着胆汁的血,气味又腥又涩。他试图起身,可被灵力撞碎的胃却疼痛难忍,只得扭曲地挣扎。 “你……你的灵根没有毁……?!” 仕沨金色的瞳中盈着不带暖意的笑。她不理会挣扎的邱龙,而是冲骨火帮的众人招招手,挑衅道:“来吧。” 以一敌十,仕沨出招的动作行云流水,将凶神恶煞的敌人一一击杀。 这段时日,在衍都一会救小孩,一会抓野猪,就差扶隔壁家的刘奶奶过马路了。 可手染腥血,取人性命,才是她的老本行。 仕沨还沉浸在重操旧业的快乐中。 忽然,眼前晃过两个大汉,提着大刀向她身后扑去。 幸隽清是没事的,有小叶护着他。 ……糟了! 仕沨这才想起,幸玉泉也在场。 她一脚踹倒面前的敌人,又一个滚翻躲过两把大刀的砍击,连忙向幸玉泉处奔去。 她要救幸玉泉。 他是个不错的好孩子,仕沨挺喜欢他的。 更重要的是,那幸隽清虽冷漠寡情,可对家人却十分上心。 倘若对他的宝贝弟弟见死不救,往后即使将他捆在身边,得到的也只有无尽的恨意。 中意的玩物,还是得哄着,宠着。 树下的幸隽清刚想起身去护幸玉泉,却被仕沨的举动惊住了。 只见少女被突发状况打乱了攻势。原本愈战愈勇,却为了奔向幸玉泉而无暇躲避,平白多挨了数刀,一时间血花飞溅,将被踏得糜烂的杂草染成猩红。 仕沨却不管不顾,径直扑向幸玉泉,旋身甩袖,将周旁的敌人一一击杀。 她将幸玉泉护着,便少了躲避的空隙,刀刃无情,一次次袭向她。 幸隽清挣扎着想要起身,小叶忽然暴起。 原来是邱龙,临死之际一脸狰狞地向幸隽清扑来,势要报那杀弟之仇。 他手中紧攥的武器,竟是那把折扇,此时已机关尽显。 原来,扇骨中藏着一把匕首,正是骨火帮镇帮之宝之一的浑律毒匕。 传说这把匕首乃是丘南蓝猊的腿骨所制。与众不同的是,蓝猊死后被六千只浑律蚁啃食身体,因此尸骨含有剧毒,若被刺中则必死无疑。 小叶一跃而起,将邱龙按在身下。 邱龙掏出浑律毒匕,向小叶挥去。 仕沨惊惧无比:“小叶,离他远点!” 她不能任由小叶被毒匕首刺中。 混乱之中,她单手护着幸玉泉,大力将骨火帮喽啰推开。 她必须先解决掉邱龙,夺过毒匕。 小叶刚松开爪子,邱龙便作势要将匕首掷向幸隽清。 操。 仕沨暗骂一声,一时间顾不上幸玉泉,飞身阻止邱龙。 可下一秒,邱龙却冷笑一声,手势一转,匕首飞出,刺入了幸玉泉的胸膛。 幸玉泉愣怔,看着自己被洇成猩红色的衣衫,唇色苍白。 “幸玉泉,幸玉泉!” 仕沨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回身一把拔出匕首,祈祷毒素没有彻底蔓延。 她头昏脑涨,在储物戒中搜索着止血丸。 “呵呵,幸隽清,丧弟之痛,今日还你。”一旁的邱龙满意地笑着,望向远处几乎疯狂的幸隽清,终于缓缓合上眼睛。 杂草丛生的荒野,几棵野蛮生长的矮树零散地歪斜着。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几十具男性尸体错落着,血水将泥地浸得又湿又稠。 仕沨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通红着眼将骨火帮人杀了干净。 她似乎又浑浑噩噩地给幸玉泉引渡灵力,暂时保住了他的一丝生息。 然后又让小叶驮着幸家兄弟往宁日客栈疾驰,自己反倒独自驾着马,跟在后方。 神思渐渐清晰。 马背上颠簸得很,身上的刀伤一下子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还是小叶的载人技术好啊。 仕沨叹了口气,看了眼前方的两人一狼。 自己是不是太大方了点,灵力也渡了,小叶也借了。 她疲倦地趴在马背。 一定得让幸隽清好好偿还。 她感到很累,脑中的念头也是混沌的。 污浊白月(拌h) 床榻,伤口,疼痛,血腥味。 昏沉间,仕沨仿佛回到了被毁去灵根的那日。她模糊地以为自己又躺在了七魄教的卧房里。 耳畔隐约传来悉索声,很熟悉。谢一昶在床边照顾她时,虽迷迷糊糊的,却总能听见。 半梦半醒间,她思绪混沌,胡乱道:“师哥……我没再走火入魔了,我控制住了……” 她听见那人走到她的身旁,忽然感到有些委屈,一把攥住他的手,一如往常撒娇道:“师哥……你同师父说说情,别再毁我灵根,也别再赶我走了……”她越想越难过,甚至有些哽咽,“师哥,我……” 可那人却忽地抽回手,语气冰冷:“我不是你师哥。” 是幸隽清的声音。 七魄教与谢一昶构筑的梦渐渐散去,神思慢慢回笼。 她回过神来。 睁开眼,是熟悉的宁日客栈。 一时间,仕沨竟感到有些失落。可下一秒,她又十分庆幸灵根没有再次被师父毁去。 仕沨一向很善于调整心态。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木桌旁的幸隽清,缓缓支撑着身体坐起。 与邱龙一战,幸玉泉身中剧毒。幸隽清不顾身负重伤,与她、小叶一同杀红了眼。最终骨火帮血流漂杵,他们得胜而归。 可是,尽管灵力慢慢恢复,可此时的仕沨到底只是个炼气期小修,因种种因素身中数刀,又在战后引渡大量灵力维持幸玉泉的生命,终是在返程时失去了意识。 “小泉他如何了?”仕沨问道。她摸了摸脸,头部的伤口都被包扎了。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幸隽清,她不由得佩服这男人的毅力,分明伤口崩裂、血流不止,却依然保持清醒,将大战后的她与幸玉泉一一安顿照拂。 “……他仍昏迷不醒,状况不太好。”幸隽清低着头,摆弄着膏药与绷带,想来是才顾得上处理自己的伤势。 “……还活着就是好消息。”仕沨叹息,再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身战斗时的墨袍。衣物已破烂不堪,还沾染着血迹与泥渍,将干净洁白的床榻蹭得肮脏不已。 仕沨:“……” 她无语地转头,问幸隽清道,“你……就给我包扎个脑袋啊?身上也有很多伤哎。” 幸隽清眼睛都不抬:“男女有别。” 言下之意,是他无法脱去仕沨的衣服为她疗伤。 “……”仕沨无话可说。 拼死拼活替他解决了仇人,到头来只换得这样冷冰冰的四个字。 她挑了挑眉,冷笑着问道:“那你与凤西姑娘怎么就干柴烈火了?” 幸隽清抬头看向她,语气平静:“我与她身体契合,适合双修罢了。” 仕沨与他四目相对。半晌,少女沉默着,一件件褪去自己的衣物,白皙如月的身姿渐渐赤裸,一对丰满的乳房若隐若现地藏匿在亵衣之下,柔软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她撩起亵衣,将自己裸露的身体与满身的刀伤尽数展现在男人面前,勾起一抹浅笑。 “幸隽清,来替我包扎。” 语气轻柔,却带着命令的意味。 片刻后,幸隽清起身,带着膏药与绷带走到床边,垂着眼帘静静替仕沨处理起伤口。 仕沨安静地任由他动作,双臂慢慢环上他的脖颈,一双玉腿抬起,在他的腰间与腿边若有似无地磨蹭着。 幸隽清在替仕沨上着药,而后者则微微侧首,用温热的舌头舔舐起男人的耳廓。 一下一下,幸隽清的耳畔变得湿润温热,房内逐渐弥漫出一股情欲的气息。 仕沨的舔舐从耳廓蔓延到男人的脖颈,又到喉结。她的动作轻缓又娇媚,带着十足的挑逗意味。 幸隽清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他替仕沨缠好绷带,手还未离开,却被少女一把握住,随后缓缓探进亵衣,覆在了柔软的乳房上。 仕沨抓着幸隽清的手,一下一下揉动着自己的奶肉。她挂着浅笑,媚眼如丝:“如何?我与你的身体可还契合?” 幸隽清的眼中慢慢蒙上了爱欲的浓烈,好像夜幕中的冷月染上了浊色。 仕沨又握着幸隽清的另一只手,往自己的下半身摸索。男人火热的手掌抚摸在大腿内侧,似乎想朝更隐秘处探究,却被她控制在最欲拒还迎的位置。 “幸隽清,有兴趣了吗?”仕沨眼中盈着嘲弄的笑意,瞥了一眼男人的下体,“你硬了。” 幸隽清喘息粗重,鹤色长发有些散乱地垂落在胸前,清冷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雄性动物独有的野蛮。 仕沨轻笑,将双腿勾在男人的腰际,把他的身体慢慢往下带。 “幸隽清,给我口。” 男人望向仕沨的神色渐渐被一种不可控制的狂热取代。 他低下身,抚摸着少女大腿内侧的手将她的两腿向外推。 “把腿张开。” 仕沨却不回应,那双纤纤玉腿依然勾在男人的腰上,来回磨搓着,若有似无地挑弄着男人的性欲。 仕沨的不配合反而是一种挑逗,幸隽清几次不成,干脆起身,将仕沨按在身下,强硬地将她的两腿掰开。一时间,少女的花穴随着男人的动作一览无余,春光乍泄,粉嫩诱人。 幸隽清将脸凑到仕沨的穴口,从大腿根吻起,一路向阴部处舔舐。仿佛是为了报复仕沨先前的挑逗般,他的动作轻柔却满是情欲,将少女刺激得腰肢摆动,又得不到确实的满足,于是更加渴望男人的给予。 仕沨娇声连连。虽说她脸皮极厚又对幸隽清见色起意已久,可到底是个未尝情事的处子。第一次将最私密处暴露给他人,到底有些许不自在,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阴部。可那幸隽清的舌却一路舔上仕沨的手指,又含又咬,直到将其弄得湿漉,又不由分说地将它推开,随后,仕沨便感觉到男人柔软的舌头舔在了她的小穴。 “嗯啊……”仕沨情不自禁地娇唤出声,腰不自觉地抬得极高,这分明是身体在邀请男人更多地满足她,可口中却道,“好了,不要了……” 幸隽清抬眼看了看她,却不作答,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舔舐粉嫩的小穴。淫水横流,幸隽清垂下眼帘,舌尖找寻着穴口,试图将舌头探进穴中模仿阳具抽插。 “嗯……啊……幸隽清……”初尝情事,仕沨一时间头晕目眩,她的双腿夹着幸隽清的上身,越绷越紧,以至于男人的脸也在她的下体越埋越深。随着舔舐的动作,仕沨不自觉地摆动着腰肢,“好舒服……” 幸隽清忘情地为仕沨口淫着,阳具愈发粗硬滚烫。待到少女的淫水已洇湿了一大片床单,幸隽清终于站起身,伸手去解自己的衣物。 仕沨却用她的玉足踩在幸隽清的胸口,发丝散乱,眉眼中荡漾的仍是男女之欢的爱欲。 但是,今日,她不能允许幸隽清做到最后一步。 不能这样如他所愿。 她要看幸隽清求而不得的模样。 她要看他沉迷于肉体交缠,想操她射她,却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 她希望幸隽清多年后想起她时是暧昧混沌又苦涩的。 这样才好玩。 因此,仕沨将玉足抵在幸隽清滚烫的身体,缓缓开口道:“隔壁的幸玉泉此时性命垂危,昏迷不醒,可你却口我口得如此尽兴?” 她清楚地看到幸隽清脱衣服的动作僵在原地。 “怎么,不接着上我了?” 幸隽清的手缓缓垂落。 半晌,他转过身,收拾木桌上的绷带与膏药。 仕沨撑着脸,微笑着打量幸隽清的反应。 “你还硬着呢,义兄。”她语气顽劣,“就这么想和义妹双修吗?” 幸隽清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转过头看向她,语气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仕沨,传言骨火帮帮主翟罹掌握着浑律蚁毒的解毒之法。” 仕沨挑了挑眉:“所以?” 幸隽清合上装着膏药绷带的木盒,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玉泉生命垂危,我……必须陪在他身边。”他垂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些恳求,“此事,还要拜托你。” 仕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义兄是想让我替你跑一趟骨火帮的老巢,从翟罹手中取得解药救小泉。”她勾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幸隽清,你使唤我使唤得真顺手。” 幸隽清走到门前,平静道:“若能取得解药,我随你摆玩。” 幸隽清很清楚,仕沨待他好,却没有情。 他是她一眼相中的玩具,仅此而已。 思及至此,他不再多言,关门离去。 友人阿游 “原来如此……” 幸隽清的冷漠离去并未影响到仕沨的心情。她抬起手,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小指的赤缠咒胎记。 方才幸隽清为她口淫,她欲念已起,却并未被操控着想起谢一昶。 看来这破诅咒还有点人性,不至于让她和其他漂亮男修双修时,满脑子都是那一本正经的师哥。 对自己的验证结果感到满意,仕沨下床将脏了的床单被褥撤去,一股脑堆在地上,想唤人换套干净的,却忽然想起来,阿游已不在了。 想到下落不明的友人,仕沨有些烦躁。 就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小叶的脑袋从门缝探出,一双晶莹的异瞳正关切地打量着主人的情况。 仕沨轻笑,向狼妖招招手:“进来吧,探头探脑的做什么呀。” 闻言,小叶听话地钻入房内,绕在仕沨脚边向她撒娇。 仕沨蹲下身,抚摸着小叶的脑袋,心却揪了起来。此战它也受了不少伤。幸隽清虽也替它做了处理,可明显不太懂得包扎动物,将小叶缠得跟只粽子似的。 仕沨轻轻抱住小叶,温柔道:“辛苦你了。” 小叶蹭了蹭她的脸颊,却又嗷呜一声跑出了房门。不一会,只见它叼着一卷纸,又兴冲冲地奔了回来,献宝似的递到仕沨手边。 仕沨想起来了。 那一卷纸,其实是一册名单。 荒野大战后,她脑袋昏沉,却还是强撑着搜索邱龙的尸身,找到了这册名单。小叶与她心意相通,明白这卷纸的重要性,便在仕沨失去意识后一直守着它。 仕沨深吸一口气,打开名册。 果然如她料想,这是骨火帮作恶的受害者名单。 被强抢的姑娘若干。她们的去处亦被一一整理在册,有的留在帮派内供人玩弄,有的卖去青楼沦为娼妓。 仕沨拿着纸的手渐渐捏紧。 这骨火帮,不但手段阴狠毒辣,更已形成规模与成熟的利益链,不然不会将这一切记录得如此详细有序。 看着看着,在姑娘名册上,一个名字吸引了仕沨的注意。 她愣了愣,不禁冷哼一声,姑且将看过的纸放在一边。 再往后翻,记录的是被掳走的男童女童,仕沨粗略扫了一眼,基本上都卖给了一个叫羊道人的人贩子。 仕沨深吸一口气,将儿童名册也放到一边。 现在暂时顾不上这些,她…… 她要找到阿游的行踪。 仕沨一页一页翻找,“宁日客栈小二阿游”八字终于映入眼帘。 可紧接其后的记录,令仕沨的心如坠冰窟。 宁日客栈小二阿游,擒回帮派,炼为尸傀。 仕沨的手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随后,她猛地站起身,将乱糟糟的头发胡乱束在脑后,披上那沾着血与污泥的外衣,快步往门口走去。 若只是为了浑律蚁毒的解药,她不必如此着急。幸玉泉虽陷入昏迷,但还能支撑些时日,仕沨大可以养好伤再出发。 可是,此刻阿游危在旦夕。 那家伙,虽贪财了些,滑头了些。 可是,他们二人年龄相仿,不自觉地便玩在一起,成了好友。 他知道骨火帮之事危险异常,不愿仕沨牵连进去,才在今日将她打发到了偏僻的远郊杀野猪。 仕沨还记得临行前,阿游远远传来的告别声: “沨姑娘,注意安全——” 仕沨攥紧拳头。 事不宜迟,她必须立刻动身,去骨火帮的老巢走一趟。 不论如何,要将阿游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仕沨大步流星地踏出房门,快步向楼梯口走去,没有察觉到走廊远处的幸隽清。 幸隽清静静注视着仕沨的背影。他看到她摇头拒绝小叶的跟随,语气却温柔,仿佛在哄孩子。她说小叶现在像只粽子,如何还能载她。 仕沨这样的语气,对幸隽清来说是陌生的。 看似是仕沨腆着脸追着幸隽清跑,可其实,她总是游刃有余,一脸戏谑。 幸隽清看见仕沨蹲下身,似乎终是拗不过小叶的坚持,只得同意它同往。 不过,她还是舍不得伤痕累累的小叶背着她长途跋涉,于是手指点在狼妖眉间,一阵金光大作,小叶化回原形。 仕沨将那片落叶以灵力相护,小心翼翼地别在发髻,随后头也不回地朝楼下奔去。 她便这样只身离开了。 幸隽清在走廊静静地站立良久,才挪动脚步,推开了仕沨的房门。 被褥床单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桌面散乱地摊着几迭纸。 幸隽清拿起那张被仕沨捏得发皱的名单,一眼便看到了阿游的名字。 原来如此。 她不顾满身刀伤,也要即刻启程,其中缘由,果然与他幸隽清无关。 男人一言不发,注视着那张皱了的纸。 良久,他将其余的纸张拿起,迭在上面,阿游的名字随之被遮盖住。 幸隽清将名册整理整齐,再次拿起,却被姑娘名单上那熟悉的名字吸引了目光。 凤西,擒回帮派,归右长老所有。 骨火帮主(拌h) 仕沨一路快马加鞭,向衍都北面的乌村赶去。 那里是骨火帮在衍都附近暂安的老巢。传闻他们屠了乌村村长一家,将其占为据点。其余住户惊恐不已,有的连夜逃跑,有的被迫离家。如今,这乌村已完全被骨火帮鸠占鹊巢。 衍都又下雨了。 淅沥的雨滴斜打在仕沨的斗笠与长袍,洇出点点水痕。泥泞的路面留下一串疾驰的马蹄印。 衍都以北,乌村。 仕沨隐蔽在一间民房之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环境。 虽说先前在荒野屠尽了邱龙一脉,可显然,大本营中仍有不少人手。骨火帮喽啰们持着大刀,三三两两地巡逻着,让她难有可乘之机。 最好的情况,是在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找到阿游,夺得解药。可惜这无疑难于登天。 毕竟,解药在那帮主翟罹手中,而他的实力不可小觑。 可是,有一事十分蹊跷。 作为副帮主的邱龙,是为报杀弟之仇,追杀幸隽清,才从丘南千里迢迢赶来衍都。如此看来,这算是邱龙的私事。为何帮主翟罹也要如此大动干戈,从丘南来到此处? 正思忖着,一阵女人放浪的叫床声从不远处的房屋内传来。 窗户大敞,白日宣淫。 仕沨敏锐地察觉到,巡逻的喽啰们听到声音,非但没有猥琐地一拥而上偷听,反而讪讪地退避开去。 显然,他们对屋内之人十分忌惮。 仕沨侧耳细听,忽然发觉这呻吟的女声竟有些熟悉。 “啊……啊……插死我……” 仕沨灵光一闪。 这不是凤西的声音吗? 先前,她确实看见,凤西已被骨火帮右长老纳为己有。难道此时是他们二人在翻云覆雨? 退避三尺的喽啰们为仕沨留出了前进的空隙。 她身手敏捷,几步靠近凤西所在的房屋。窗户大开,仕沨微微侧头,用余光观察屋内情形。 那跪坐在男人身上,摇动身体,一下一下享受着阳具冲撞的女子,确实是凤西。 她头发散乱,双手撑在男子的腰部,一对浑圆的臀肉翘起又坐下,每一次动作都直直冲击至花穴最深处,将她爽得浪叫连连,身体微微后仰。 凤西拉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 “玩我的乳头。” 凤西的语气丝毫没有被擒之人的卑怯,反而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 男人果真乖乖拨弄起她的璎红凸起。 凤西被揉捏得愈发情难自禁,娇软的上身酥了似的,垂身压上男人的躯体。 “你把我肏得好爽……”凤西娇喘着道,“翟罹……” 仕沨不禁愣住。 与凤西做爱之人,竟不是右长老,而是帮主翟罹? 屋内男女还在床上激战着。 只见翟罹坐起身,一下一下用力顶着腰,将肉棒送进女人的最深处。 凤西不禁浪叫连连。 仕沨皱了皱眉。 这二人做得好生激烈。难道是翟罹横刀夺爱,抢走了右长老的女人? 从另一角度来说,这凤西与翟罹如此亲近,那幸隽清的行踪……莫不是她透露与骨火帮的? 不过,此时二人意乱情迷,恰是偷取解药的最好时机。 仕沨脑中飞快盘算着最佳的行动方式。 下一刻,一道阴风袭来。仕沨反应极快,躲过那犀利攻来的一掌。抬起头,落入眼帘的,竟是个皮肉干瘪,形同枯槁,却高挑异常的尸傀。这怪物肤色发紫,眼球已被挖去,面部只剩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这应当是一只巡逻尸傀,被下达了闯入者格杀勿论的命令,因此声音枯哑地咆哮着,向仕沨扑来。 仕沨微微躬身,掌劲混杂着混沌之息径直拍出。 七魄功法第四式,吞贼鬼,主肠。 下一刻,尸傀的下腹爆裂,肠子扭动着,宛如出穴的蟒蛇般从皮肉中喷发,腥臭的血浆飞溅一地。 仕沨身手敏捷,闪避过肮脏的肉泥。 可是,尸傀的突然袭击已让她的存在彻底暴露。 “什么人?”凤西从翟罹的阳具上起身,下体还黏连着晶莹的淫液。她不顾浑身赤裸,靠近窗边,与仕沨的灿金色双瞳四目相对。 方才做爱时的红晕尚未消散,让凤西笑容显得尤为风情万种:“沨姑娘,你果然来了。” 淅沥的微雨沙沙落下。仕沨分明一身血渍,衣袍残破,却并不显得狼狈。 她的嘴角亦弯起不带暖意的笑。 “凤西姑娘,看来真正操控骨火帮之人,是你。” 凤西姑娘(拌h) 凤西娇唇微扬,柔声招呼道:“沨姑娘,有话进来说吧,外头雨大。” 说罢,她离开窗沿起身。一旁的翟罹连忙坐起,将织锦衣袍为凤西披上。 凤西就这样浑身赤裸地披着外罩走下床榻,身姿袅娜,阴部的湿润与气味还未散去。 她勾手,翟罹便听话地起身,跟在身后。 眼前出现了踏入房门的仕沨。 凤西眉眼弯弯,似是想要向仕沨炫耀似的,转头望向翟罹,指了指地面。 翟罹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爬行着跟在凤西脚边。 凤西不禁捂嘴轻笑:“真是条贱狗。” 仕沨将湿漉漉的斗笠从头顶摘下,甩在一边。她微微躬身,作拳法起势:“凤西姑娘,先将阿游还我,我再好好欣赏你的癖好,如何?” 凤西扬起唇角,侧身坐在趴跪着的翟罹背上:“沨姑娘,此言差矣。这不是我的癖好,这是……” 凤西陷入了回忆。 八年前,丘南。 泥泞的坡道上留下一长串杂乱的马蹄与车轮印。木板车的轱辘与地面撞击,发出难听的噪音。 马车运送的巨大木笼中,囚着十数个蓬头垢面的小孩,手脚皆被粗暴地捆绑。他们似是麻木了,个个面无表情,随着马车颠簸无谓地摇晃着。 车轮最终停在了黑当川的一棵榕树下。两个男人正打量着这一车的孩子,交谈着。 “羊道人,这是第一批,总共一十七个孩童。”说话之人,正是八年前刚刚起家的翟罹,“请验货。” 一旁的羊道人身着烟水白袍,手持拂尘,脸上却戴着骇人无比的阴尸魍魉面具。他将脸凑近木笼,黑漆漆的洞口后,一双眼珠转动着,打量着这群孩童。 也许是他的模样太像阿鼻地狱来的恶鬼,所有孩子都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唯有那最年长的凤西,表情依旧麻木,仿佛感受不到羊道人的视线似的。 “不错。”良久,羊道人轻笑一声。可狰狞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使得这声笑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翟帮主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往后骨火帮还要请道人多多关照。” 于是,凤西一行孩童,又跟着羊道人,辗转来到了孟州。 孟州别称“仙居”,此处灵力丰盛,灵植遍野,因修行资源极佳,便渐渐被化神期大能盘踞。 而羊道人,正是与这群化神大能做生意的人贩子。 毕竟此处虽称“仙居”,却多得是修炼邪功,需献祭童男童女的魔修。 八年前的凤西,本该与其他孩童一般,被放血、吸魂、如敝履般破落地死去。 可她活了下来。 因为她的买主戎严并非魔修,而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当羊道人将凤西交给他时,站在门口的戎严衣冠楚楚,彬彬有礼。 可关上房门,戎严让凤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脱光衣服,学着畜生爬行。 他要求凤西像狗一般跟在自己的脚边,舔舐他,向他摇尾乞怜,然后将凤西的头按在地上,屁股拉到身前,将早已勃起的性具径直插入少女的穴中。 第一次性交被如此粗暴地对待,凤西感到下体撕裂般疼痛,她向前爬,想要将身体从肉棒上抽走,却被男人一把拉回。迎接她的是更猛烈的肏干。 凤西的腰肢随着鸡巴的冲撞被动地摇摆,一对白皙的臀肉晃动着,随着肉体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她啜泣,呻吟,求饶,可男人却无动于衷。 “真是条贱狗。” 这是凤西得到的唯一一句话。 那戎严是个炼丹好手,凭此本事一路修行至化神。 因此,凤西在孟州最多的记忆,便是在炼丹房内,匍匐在丹炉下,模仿母犬的姿势被戎严肏。 戎严赤裸着下身,一边抽插着凤西,享受着她的呻吟,一边掀开丹炉,操纵念力取出丹药。 他将一颗朱红色的丸子丢在地上,丹药应声滚出数尺远。 戎严拽着凤西的头发,鸡巴仍旧插在她的体内。 “吃了它。” 凤西就这样挪动四肢,爬向丹药,一边小心翼翼不让鸡巴滑出,那姿态仿佛一只被牵引着的家畜。 她夹紧双腿,屁股高撅,扭动着向前爬行,直到停在丹药前。她低下头,不去捡,而是用嘴去叼。 她将丹药叼着放进地上的瓷盘,一下一下舔舐着,珠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戎严显然十分受用,拽着头发的手猛地用力,身下挺立的阳具再次反复抽插起凤西的肉穴,顶得凤西摇摆不停,难以舔到那颗丹药。 “贱狗,让你吃,在干什么?”戎严的鸡巴大力冲撞着,淫水噼啪,凤西不禁浪叫连连,嗯嗯啊啊的娇喘令她顾不上服从命令。 戎严低下身,整个压在凤西的背脊。他拾起丹药,一手掐住她的两腮,强行令她张口,一手将丹药塞进凤西嘴中,大手堵住她的口鼻,几乎令她窒息。 凤西发丝散乱,眼神迷离。慢慢的,她的神思模糊起来。只记得最后,自己赤裸地仰躺在炼丹房的冰凉地面,姿态淫靡,扭动着腰肢,一手抠弄着下体,一手挤捏着乳头。 “好想被干……好想被干死……”她挺起腰肢,张开大腿,将自己彻底敞露,“求您……” 戎严阳具挺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露出一丝邪笑。 “贱狗。”戎严将脚趾塞入凤西的口中,逗弄着,使其发出呜哝的声音。 魂情母蛊(拌h) “啊……啊啊……”凤西的双乳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下摩擦着,花穴被戎严大力肏干着。后者将她的臀部又往上抬了些,动作愈发急促野蛮。濒临最顶峰,男人将肉棒狠狠送入最深处,又全部抽出,反复几次,终于在女人的体内射精。 凤西瘫软在床,白色浊液遗留在大腿两侧,她也不去管。 “贱狗。”戎严满足地望着被干到失魂落魄的女人,骂了一声,又尽兴地揉了一把她的乳房,遂穿戴整齐,大步离开房间。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关闭。下一刻,瘫软的凤西神情一冷。她坐起身,束起长发,又将下体擦拭干净。 接着,她身子一倾,手法熟练地操纵机关,几下便打开藏在床榻的暗格,从中取出一只檀木盒。 盒中躺着各种奇花异草的样本,与一张蛊术配方。 凤西本就是丘南人,炼蛊之法自小耳濡目染。她又恰好颇有天赋,因此在蛊术上小有造诣。 这张配方,记录着她自制的子母蛊术法——魂情蛊。 与炼丹师戎严朝夕相处,加上孟州灵植遍野,对原材料的分析与获取,已是轻而易举。 只是,炼蛊与炼丹有一处极为不同。 她需要蛊虫。 凤西将手指点在一株长相怪异的灵植上,轻轻搓了搓。 下一刻,那灵植竟蠕动起来。凤西又戳了戳它,似是想要彻底唤醒它。 只见那灵植而化的怪虫蠕动得愈加疯狂,身体两侧渐渐生出无数只脚,在檀木盒内横冲直撞,发出嘶嘶的怪叫声。 凤西啪地合上木盒。 时候到了。 明日,这尸木足化虫便要产卵。 蛊已成。 时隔七年,羊道人再次站在戎府门口。 当年,他亲手将凤西送到戎严手中,目送少女跟着那炼丹师远去。 而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凤西竟有本事避开戎严耳目,私自联络到他。 她邀请羊道人于今日酉时在戎府一叙。 他大可以对此视而不见。可是,或许是当年木笼里,少女娇柔明艳的脸上带着的麻木表情太令他印象深刻。 又或许是因为,作恶贩童如此多年,凤西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孩子。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一封书信。阅读时,狰狞面具后的表情无人知晓,可黑洞中露出的一双眼瞳却忽明忽灭,不知在想着什么。 最终,羊道人选择了赴约。 酉时黄昏,火烧云吞咽落日余晖,携着一卷夜色覆上苍穹。 羊道人手持拂尘,静静站立在炼丹房门口。只听屋内响起一声男人的哀嚎,凄惨扭曲得几乎听不出是戎严。 “凤西……凤西我求你……”戎严挣扎着,在地面扭动着身体,“和我做……” 而凤西却转头看了眼门外,轻笑道:“看来客人到了。” 说罢,她拽着戎严的头发,一路拖行,将房门打开,与羊道人四目相对。 她微微笑着,衣冠得体,彬彬有礼,气质仪态,比当年的戎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在她脚边涕泪横流,抓着自己鸡巴胡乱撸动却无济于事的戎严,则狼狈又滑稽。 羊道人瞥了一眼戎严的脸,已被大大小小的新旧刀痕划得面目全非。 凤西轻笑一声,声音轻灵悦耳:“戎丹师中了我特制的魂情蛊,需要定期与母蛊双修,才可解千虫噬体之奇痛异痒。”她一摊手,露出手腕,一只尸木足化虫在皮下若隐若现。“当然,母蛊便是我。” 说罢,她利落地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在戎严面部狠狠划出一道崭新的伤口,随着一声惨叫,瞬间血肉模糊。 凤西无所谓地笑笑:“戎丹师起初认为这蛊是情趣,便欣然接受。他当真将我看作养熟的狗了。”说罢,她不禁笑了,将匕首扔到一旁,“自那以后,魂情蛊一旦发作,我便用刀在他脸上划上一道,以此为丹师遏制欲望……” 凤西一边说着,一边狠狠踩在戎严自渎的手上,随后将它一脚踢开。戎严那被足化虫啃咬到溃烂的性具便映入眼帘。 “不过,事到如今,划脸也不管用了。”凤西耸耸肩,“戎丹师太久未与母蛊交合,阳具糜烂后,便会在疼痒交加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羊道人手持拂尘,静静听着凤西讲述自己的所作所为。 落日西沉,天色渐暗,视线所及仿佛都被淌上一汪湿墨。 良久,羊道人平静地开口:“你特地邀我到此,与我说这些,究竟有何企图?” 凤西嫣然一笑:“我想求道人救我一命。”不等羊道人回答,凤西恭敬地作了一揖,解释道,“戎严是仙居孟州的大能,惨死于此,我迟早会遭到各方报复。”说着,她抬眼望向羊道人,眼中闪烁着的是算计与孤注一掷的疯狂,“然而,当年是道人将我带来戎府。如此想来,您恐怕亦脱不了干系。” 把羊道人拖下水,让他庇护自己,是当下自保的最佳方式。 可是,羊道人实力深不可测。常年在孟州与化神期魔修打交道的人贩子,究竟能容忍她放肆到什么程度? 羊道人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在打量眼前的凤西。 凤西依然一动不动地躬身作揖,强作镇定微笑道:“戎严与我深仇大恨,不得不将其杀之而后快。”她微微抬头,与羊道人四目相对,“凤西自不量力。但是,道人方才应当也看见了,我并非一无是处。若道人愿意相护,往后凤西的种种手段,皆为道人所用。” 羊道人沉默地与凤西对视良久。随后,他一步步走近她,手掐住少女的脸颊。 骇人的魍魉面具与凤西娇柔的五官贴得极近。 夜色沉沉。 “可以,成交。” 羊道人的嗓音从狰狞冰冷的面具后幽幽传来,飘入女人温热柔软的耳畔。 鸠占鹊巢(拌h) 羊道人与凤西的交易十分简单直接。 “骨火帮气候已成,最近不甚安分了。”羊道人背对凤西而立。他手持拂尘,一身烟水白袍,从身后看,仿佛真的出尘脱世一般。“我要你取代翟罹,将其势力安定。”说着,他转过头,露出狰狞可怖的面具,分明是一只恶鬼,“至于如何拿下,你自己考量。” 孟州本不是凤西能随意出入的地域,可借羊道人之力,她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丘南。 如今,骨火帮的肮脏买卖早不限于贩童,盘根错节的利益链让翟罹与众多权势大能交往密切。有了几座靠山,他便不再对羊道人唯命是从,反倒时不时有所忤逆。 要在不惊动靠山的前提下掌控骨火帮——派凤西完成此事,羊道人选对了人。 凤西小施手段,顺利混入了被劫掠的姑娘之中。手脚被麻绳束缚,挤在巨大的木笼内,凤西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摇晃着。 她抬头望天。这驶向黑当川的车轱辘声还是像八年前一样嘈杂难听。 身旁的几个少女正相拥而泣,而凤西却笑了。 她望着那毫无怜悯之心的蔚蓝晴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宁教我负天下人。 花信之年的凤西已是个绰约多姿的美人。果真如她所料,在众多蓬头垢面、啜泣不止的姑娘中,她显得如此佳妙无双,最终被右长老看中,纳为己有。 看着骨火帮喽啰一笔一划将自己的归所记录在册,凤西只觉得滑稽。 右长老,还算是个不错的起点。 凤西的亵衣被一把拉开,一对玉乳随即袒露。右长老苍老的手摸上奶肉,开始揉捏玩弄起来。枯槁般黝黑的脸凑近凤西的耳畔,荒淫地打量着怀中的娇无力。 “新来的,还真骚。”右长老声音嘶哑地调戏道,享受着凤西一声声的娇软喘息。 “右长老,轻些……”凤西一边娇哼着,一边示弱,柔软的手若有若无地搭上老头的大腿。 右长老显然十分受用凤西半推半就的态度,很长一段时间,她成了这老头的固定床伴。 在此期间,凤西自称曾修习于某炼丹师座下,因此有幸得到各类药丸秘方。 往日戎严用她试药的春药,如今成了一件件有趣的小玩意,用来满足老头的床笫欢愉。 又是一日,右长老服下一颗朱红色的丹药,顿时性趣大发,枯老的阳具一柱擎天。 老头十分满意:“好,好!”他将凤西推倒在榻,掀起她的裙袍,将她的双腿打开,欣赏着胯下春光,“你那炼丹师师父,竟做了如此多的春药?这师父……”右长老冷哼一声,“当真是正经师父?” 凤西笑靥如花,手掰在大腿根,令两腿敞得更开:“禀告长老,我自然与他做过。” “操,”右长老干涸的眼中闪过一丝妒怒,“你这贱货。” 说罢,老头欺身压上,将滚烫的肉棒挺入凤西的身体,抽插起来。 凤西配合地摇动腰肢,浪叫迭迭,将右长老刺激得愈发难以自持。老头仰头狂肏着,忽然感到腕上一记刺痛。 抽插的动作停了下来,右长老看了一眼钻入皮中的足化虫幼崽,惊疑不定:“你干了什么?!” 凤西依然掰着自己的大腿,媚眼如丝:“自然是让您快乐的玩意,右长老不都试了那么多种了吗?”说罢,凤西垂眼望向二人肉棒花穴相连的位置,娇柔地扭腰,“长老,继续呀……” “妈的,骚逼。”右长老气息沉重,继续肏干起来。 凤西凝视着阳具反复出入自己的身体。 她心中平静如水。 其实,右长老这德行,哪怕不浪费一只子蛊,似乎也能轻松拿捏。 不过,还是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魂情蛊效力拔群,当右长老有所察觉时,他已经离不开身为母蛊的凤西了。 老头不敢将此事禀报帮主。无可奈何,右长老只得苦苦哀求凤西,而凤西则笑得风情万种,叉腿坐在床榻,一只脚轻松地晃着:“把骨火帮的秘事、要事,通通说出来。” 借此机会,凤西得知了副帮主邱龙与幸隽清之间的仇恨。 邱虎遇害后,幸隽清便携其全家消踪匿迹。当下怒火中烧的邱龙正满世界寻找着幸隽清。 于是,凤西便差遣右长老从中游说,使邱龙相信她有能力找到幸隽清,并将其监控在视线范围内。 而她确实成功做到了,只是其中借用了一些羊道人的势力。 借此台阶,凤西亦成功引起了帮主翟罹的注意。而与其春风一度、种下魂情蛊、将他驯为贱犬,便是凤西蓄谋已久的后话了。 在那之后,凤西成为了骨火帮的实际掌控人。其中的波谲云诡,被隐藏得极深,丝毫没有影响帮派烧杀抢掠、贩卖人口的生意。 凤西代替了八年前翟罹的位置,与羊道人一同站在黑当川的榕树下,静静望着马车慢慢靠近。 巨大木笼中,囚着或麻木或哭泣的人。 而凤西则身披织锦衣袍,淡然道:“道人,请验货吧。” 敬焰刀柄 凤西坐在翟罹的背上,从冗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正视眼前的仕沨。 她向少女微微一笑,道:“当初选择从幸隽清入手,掌控骨火帮,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她拍了拍翟罹头发凌乱的脑袋,“这样的粗野男人睡多了,像他那种清冷味道的,真是不错……” 仕沨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凤西好奇地张了张眼,问道:“沨姑娘,你不是对隽清有意吗?” “怎么,凤西姑娘是要与我争风吃醋?”仕沨耸耸肩,“不必了吧,我们还是谈谈正事。” 凤西却穷追不舍:“隽清与我这样的女子睡了,你竟无所谓?” 仕沨愣了愣:“你是怎样的女子?”她上下打量一番只披了一件外袍,裸露的身体若隐若现,下体还未干的凤西,思忖片刻,真诚道,“确实千娇百媚,秀色可餐,我虽是女子,却也觉得十分好看。”她望进凤西的眼睛,“姑娘的不拘一格,我也很是欣赏。” 凤西似乎愣住了,与仕沨对视良久,忽然仰头长笑,却笑中带泪,杂着岁月难书的怅惘:“哈哈哈……本以为是个任性的小姑娘,不想竟与你如此投缘……可惜,可惜了,或许你我本能成为一对好友……” 仕沨原本还不明白她所说的可惜为何,下一刻,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枯哑的嘶吼,阴风袭来,仕沨敏捷闪躲,却在转身间看清了那尸傀的脸。 是阿游。 可此时,那张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吊儿郎当。肤色泛紫,毫无生机,灵动的眼睛只剩空洞的黑窟窿。 仕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趔趄,向后倒去。阿游挥舞着爪牙向她拍来,仕沨一个翻滚躲闪,随后杀意迸发,调转身形以箭步攻向凤西。 “凤西,你——”仕沨瞋目切齿,拳劲缠绕着的混沌之息几乎爆裂,“为何要对阿游下此毒手?!!” 凤西从翟罹背上起身,后者以迅雷之势抽刀挡在她身前。 凤西看向几乎发狂,不断攻击着仕沨的阿游,道:“他只是不幸被选中炼为尸傀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她又将目光放到更远处,那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木笼,关押着十数个哇哇大哭的小孩,感叹道,“但是啊,沨姑娘。这世上的不幸之人,真的太多了……” 仕沨怒不可遏,目眦尽裂:“凤西,世上的不幸之人与我无关。但你杀我友人……我定与你不死不休!”说罢,她的拳压与翟罹的敬焰刀相撞,互不相让。 凤西怅然一笑:“你我皆是性情中人,事已至此,只能不死不休了罢。”说着,她取出藏于袖中赤喙埙,贴在唇边吹奏。 霎时间,乌村的草木漱漱作响,隐藏在暗处的鬼魅身影纷纷感应召唤,低吼着苏醒过来。数十只尸傀佝偻着干瘪的身体,张牙舞爪地朝仕沨扑来,仿佛一道阴森的巨浪,要将她席卷淹没。 仕沨一个旋身,拳风随着挥舞的黑袖划成一道利刃,将扑面而来的两只尸傀掀飞。尸群响起愤怒的嘶吼,动作愈发癫狂,乌压压地朝她袭来。 仕沨拳脚相迎,可尸傀的狰狞爪牙却宛如一顶擎盖,逐渐将她娇小的身躯湮没。情急之下,仕沨从发髻取下落叶,双指夹着,金色灵力环绕流淌。她召唤道:“小叶!” 下一刻,金光摇曳爆发,随着一声高耸入云的呼啸,雪色的长毛狼妖加入战局。小叶将仕沨护在身后,一声咆哮震退扑来的尸傀,随后一跃而起,犀利的狼爪撕扯开尸傀的臂膀。 有了小叶相助,一人一狼逐渐杀出一条血路。仕沨抬眼,瞪向躲藏在翟罹身后的凤西。 眼下的战局其实并不复杂。杀死凤西,夺得赤喙埙,尸群之困便迎刃而解。 只是,凤西本人虽没有战力,却有翟罹贴身相护。因此,只要拿下翟罹,凤西自然无路可逃。 更何况,那翟罹还掌握着浑律蚁毒的解药。 此人必须擒拿。 仕沨心意已决,猛地调转身姿。小叶心有灵犀,一口撕咬在挡路的尸傀脖颈。仕沨箭步逼向翟罹所在,后者挥动佩刀,火蛇从男人掌心一路席卷刀身。 显然,这才是敬焰刀的真实形态。 仕沨凌空跃起,观察着刀刃与火势的走向,忽然神色一凝。 敬焰刀的刀柄有所古怪。 先前难以察觉,可此时火光照耀,灼热滚滚,刀柄竟流光溢彩,隐约可见有液体与异物沉浮其中。 这刀柄竟然是空心的! 里面藏了什么? 不等仕沨思索,翟罹已跃起,挥舞敬焰刀向她砍来。 仕沨神色一凝,侧身躲过劈砍,回身以伏矢鬼攻其胃部。然而,此刻仕沨身体带伤,灵力空亏,威力大不如前。因此,翟罹虽然吃痛,却仍挥舞大刀一记横劈。 白刃席卷着火光攻向仕沨。翟罹做好了再吃一记伏矢鬼的准备,不想仕沨却只是拍向他的手腕。 这出乎意料的一击令翟罹顿时手掌麻痹,敬焰刀应声落地。 下一刻,仕沨扑身去捡火刀,却被它的烈焰烫得惊叫一声。 糟糕。她本无火灵根,这燃烧着的刀,她拿不起来。 可是,经过方才的观察,她已基本确定,刀柄中装着的,正是浑律蚁毒的解药—— 以蒲肉草汁水浸泡浑律蚁后的尸身所得。 然而,由不得多作迟疑,翟罹已向她扑来,试图夺回敬焰刀。 情急之下,仕沨一脚将火刀踢向远处。火焰瞬间点燃了角落的木桌。火舌宛如癫狂的魔物,贪婪地奔蹿在一切可燃之物上。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尸傀的嘶吼、狼妖的长啸。 仕沨捂着口鼻,双眼半眯,朝敬焰刀所在的位置走去。 阿游已死,至少,她要救下幸玉泉的命。 可火光中,却隐隐绰绰地出现了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那尸傀回过头,黑洞洞的窟窿眼正对着仕沨。 是阿游。 尸傀干瘪的唇上下张合,嘶哑着声音,似乎想说什么。 未等仕沨分辨清楚,被大火烧断的房梁从屋顶塌落,径直砸向凤西所在的位置。 灰飞烟灭 此时的凤西已被浓烟熏得咳嗽不止,泪眼汪汪。 她试图向屋外摸索,房梁却突如其来地坍塌,滚滚燃烧着径直砸落。 凤西惊呼,一个趔趄向前扑倒。 哐当一声巨响,木梁重重压在她的右腿,随着凤西凄惨的尖叫,火势席卷上女人的织锦衣袍。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灵力形成的狂风呼啸着刮过,竟在刹那间将熊熊大火扑灭。 一声震耳欲聋的鸟鸣由远及近,下一刻,一只巨大的碧羽重明鸟撞破屋顶,径直飞向凤西所在的位置,鸟爪轻轻一抬,便将那塌落的房梁踢飞出去。 鸟背上的男人身着烟水白袍,手持拂尘,脸戴凶神恶煞的魍魉面具。 正是羊道人。 他弯下身,将奄奄一息、动弹不得的凤西横抱而起。 女人因剧烈的疼痛几乎晕厥,柔软的脖颈向后仰着,很痛苦的样子。羊道人伸手,轻轻将她的脑袋拨到自己的胸膛,好让她有所依靠。 她本就没有好好穿衣服,被大火一烧,爱穿的织锦衣袍变得褴褛不堪,几乎是赤裸地倚在他的怀里。 羊道人替她将衣服拉得整齐一些,视线下移,看到凤西那被压得变形、烧得狰狞的右腿。 面具黑洞后的眼神变得冰冷狠厉。羊道人立在巨鸟背脊,居高临下地睨着底下的仕沨,一阵灵力灌入手中拂尘。 下一刻,羊道人轻一拂袖,仕沨只感觉一道倾覆山河的威压以骤风的形态向她袭来! 由于境界相差太多,神识受限,她甚至无法判断,中了此招的结果,究竟是粉身碎骨,还是直接灰飞烟灭。 仕沨被灵力威压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看到远处小叶绝望的眼神。它与她一样,被镇压着无法行动,反倒是早已失去灵智的尸群依然张牙舞爪着,趁机扑向狼妖。 到此为止了。 仕沨只能眼睁睁看着灵力骤风轰向自己。 下一刻,一只紫黑色的干瘪尸傀飞身挡在她身前,张开双臂,生生接下了羊道人的一击。 仕沨瞠目结舌,下意识地惊叫出声,声音已嘶哑得不像话: “阿游——!!!” 下一刻,阿游干枯的身体已被骤风击碎,爆裂开来,化为碎片,最终消融成尘埃。 虽有阿游以身体作为缓冲,可这道灵击依然将仕沨冲飞数十尺开外。五脏六腑遭受强震,使得她吐出一口鲜血。 少女狼狈地跌倒在地,又立刻强撑起身体,向阿游的方向跌撞着跑去。 “阿游,阿游!” 可那里,只剩一片虚无了。 羊道人怀里的凤西疲惫地抬起眼睑,望向仕沨的方向,道:“看来他还保有一些神智啊。” 仕沨目眦欲裂:“什么意思?!” 凤西轻笑:“阿游被擒不过一日,寻常来讲,炼尸不可能如此之快。”她慢悠悠地解释着,“他是我实验一日炼尸之法的第一个素材。” 仕沨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似乎是极度的愤怒蚕食了她的心智。 那日,被捆灵索束缚在七魄教时看见的幻象再次袭来。 无数恶鬼幽魂从地狱尽头卷土而来,扭曲着,浮动着。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 “杀,杀——” 仕沨的璨金色双瞳猛地收缩,此时,这金色似乎变得更加纯粹,是为不含一丝杂质的杀意。 她猛地暴起,黑袍旋飞,癫狂地以拳脚将周身尸群击碎。更多的的尸傀攻向她,她却不躲也不避,本带伤的身体被利爪撕扯得愈发血肉模糊。而她则踏着尸山一路向上奔去,是要与羊道人正面对抗。 羊道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拂尘轻挥,只蜻蜓点水的力道,就将仕沨掀飞出去。而浑身浴血的少女却感觉不到疼痛,翻身跃起,再次奔袭向重明鸟背的二人。 这模样,竟比尸傀更像一具只懂得遵循杀戮本能的血尸。 羊道人有些烦躁,灵力汇聚,似乎打算再给仕沨一击,却被凤西按住了持着拂尘的手。 “她已经走火入魔了,莫要再多作纠缠。”她看了看自己的腿,“伤处疼得很,先带我回去疗伤吧,再拖下去腿就废了。” 羊道人听罢,看了眼癫狂的仕沨,默许了凤西的提议。 他正打算命令碧羽重明鸟启程,凤西却从怀中掏出一只绘着母菊的小瓶。她轻轻一扔,那瓶子便沿着巨鸟的身体滚落到仕沨脚边。 凤西看着仕沨,微笑道:“沨姑娘,今日你对我说的一番话,确实是凤西这些年来,从未听过的善言善语……”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并不在意仕沨是否能听见,“幸隽清也中了我的魂情蛊,瓶中药水可解此蛊,算是我对你的答谢了……” 她闭上眼,将头靠在羊道人的肩膀,低声道:“走吧。” 羊道人拂尘轻挥,碧羽重明鸟随即调转身去,振翅飞向天际。 无能为力 一阵微风拂过,将血腥气扩散在泥泞与杂草之间。 扑倒在地、失去意识的仕沨动了动身体,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远处的乌村,仍有一缕缕劫后余生的灰烟飘向天际,象征着一场恶战已归为平寂。 失去心智的仕沨,应当是在战后被小叶驮离了乌村。 可是小叶现在在哪? 仕沨顿时大惊失色,猛地坐起,却发觉原本趴倒的位置正躺着一片落叶。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那落叶轻飘飘地离地而起,眼看着要被吹去远方。 仕沨赶紧双手拱起,将那落叶合进掌心,以灵力相护,随后小心地将它插入发髻。 想来,一定是小叶竭尽全力将她带出乌村,最终筋疲力尽,倒在半路,化回原形。 仕沨鼻子一酸。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边却银光一闪。她低头看去,竟是翟罹的敬焰刀。 对了,刀柄里装着幸玉泉的救命解药。 她疲惫地弯腰去捡大刀,却拿不起来。 好重。 仕沨烦躁地蹙眉,干脆拽着刀柄,将敬焰刀一路拖行,刀刃在泥地里划出一长道犀利而蜿蜒的痕迹。 就这样缓慢地走了几里路,仕沨感到拖拽着刀的手臂酸痛异常。 心中的烦闷愈发不可收拾。 她干脆将刀丢在地上,随手捡起一块大石头,以混沌之息包裹。 随后,她举起石块,一下一下砸向敬焰刀刃。她越砸越用力,越砸眉头蹙得越紧,仿佛有千万种难言的情绪在心中爆发,却无人诉说,只得发泄在此刻反复砸击的动作里。 最终,刀刃碎成数瓣。那装有解药的刀柄上,只剩一截光秃秃的残刃。 仕沨捡起刀柄,面无表情地转身,继续往衍都方向走去。 她没有想到,从乌村到宁日客栈的路竟有那么长。 她穿过灌木、田野、街坊,有时宁静,有时喧嚣。少女一身是血,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视而不见。 而仕沨则疲惫地低着头,缓步前行。 她突然很想念、很想念裘荒行与谢一昶。 往日里,她总嫌师父板着个脸、师兄不懂变通,偷偷喊他们老顽固与小顽固。 可是,在他们身边时,仕沨永远是无忧无虑的小师妹。她可以随着心意,肆意妄为。天大的事,都有师父与师哥挡在身前。 虽然有时,她会挨批、受罚。 可她心里明白,师父与谢一昶,都是疼她的。 而如今,短短一日,她经历了两场生死搏杀,身边之人死的死,伤的伤。在压倒性的境界压制面前,她更是不堪一击。 她成了挡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却如此无能为力。 仕沨就这样一路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回到宁日客栈,走上三楼。 她敲了敲房门,片刻后,幸隽清打开门。 她抬起头,扯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将刀柄递给他:“给,解药。” 而眼前的高瘦男子却憔悴异常。他眼圈发黑,鹤发散乱,嘴唇苍白。 听到仕沨的话,幸隽清眼神微动,却没有接过刀柄,而是将浑身是血的她轻轻搂进屋内,关上房门。 “先处理伤口吧。”他对仕沨哑声道。 仕沨垂着头,静坐在床榻。幸隽清替她慢慢褪下衣袍,少女娇小赤裸的身体此时已伤痕累累。 幸隽清喂给仕沨一颗止疼的药丸,替她上药。 男人冰凉的手指摩挲在仕沨的肌肤。这一次,他似乎忘记了当初介意的男女有别,不论位置是否私密敏感,他都一一为她小心处理。 二人相对无言,这场沉默持续了很久。当幸隽清为她缠好最后一根绷带,仕沨终于开口了。 “小泉如何了?” “……他死了。” 晴天霹雳。 仕沨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她的语气焦急起来,“不可能,我为他引渡的灵力,应当能让他再撑些时日……” 幸隽清低下头,将药瓶绷带收回盒中。 “最后时刻,他才告诉我,他本就身中某种慢性毒。”他的声音沉哑,“两毒并发。他死了。” 仕沨在床边呆坐良久。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虚无感令她觉得身体很沉很沉。 最终,她拿起外衣披上,麻木地向房外走。 可幸隽清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仕沨转过头,灿金色的双瞳里带着一丝迷茫。 幸隽清站起身,慢慢从身后拥住仕沨,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他的鹤发摩挲在仕沨的侧脸,高挺的鼻贴在她的肩膀。 “抱歉,仕沨,”她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恳求,“可以再多陪我一会吗。” 床榻上,二人依偎在一起。幸隽清将仕沨抱在怀中,手臂绷紧,却又不敢太过用力。 他低垂着头埋在她的胸口。男人依恋着仕沨温暖的身体,却又耻于将此刻的脆弱崩溃尽数展现。 仕沨感受着幸隽清洪流般的悲伤。他与她一样,这千万种情绪,只得堵在心口,无人诉说。 幸隽清一向在乎家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珍视的父亲与弟弟皆惨死在眼前,这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她明白此刻幸隽清为何紧拥着她。 因为如今,他的身边,只剩下她了。 仕沨只感到一阵同病相怜的悲悯。她抬起手,轻轻抚摸幸隽清的头,好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兽。 半晌,她的眼泪也夺眶而出,沿着脸颊缓缓淌下。 忍了一路,最终竟在幸隽清的怀里哭了出来。 他的怀抱,出乎意料地温暖安稳。 一碗热粥 翌日,幸隽清将早饭端到仕沨床边。 少女迷蒙地半睁开眼,看向他。 男人已穿戴整齐,昨夜的憔悴与崩溃被掩饰得很好。只是细看之下,眼圈依然泛黑,嘴唇没什么血色。 幸隽清将筷子放在粥碗旁,道:“我要去一趟西边的天里山,给父亲与玉泉下葬。” 仕沨歪头看着他:“哦。” 幸隽清顿了顿,接着道:“……天里山很近,我很快就会回来。” “哦。”仕沨的回答依然很简短。 幸隽清抬眼望进仕沨的眼睛,似乎想读懂她心中所想。只片刻,他又耻于探究似的,站起身走开。 他打开房门,对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仕沨道:“养伤期间,你就睡在这里,我会照顾你。”他向前迈出一步,又顿住,强调道,“另一间房我已经退了,你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要去。” 床榻上的仕沨瞥了一眼幸隽清高挺却单薄的背影。 “哦,好。”她答道。 仕沨就这样乖乖躺尸了半日。 时值晌午,阳光照进屋内,一道金灿灿的暖意横在她的被褥上。 仕沨发了一会呆,翻身下床,从行囊中找出一张纸。 正是那日,她杀完野猪后,管事大哥盖过章的,用来给阿游结钱的单子。 她带着单子来到客栈后院。 被她打碎的假山已不见了。想必当时,阿游一定是一边抱怨着,一边将碎石块打扫了。 如今,这无人问津的庭院更显荒凉。 仕沨在那棵老石榴树下挖出一个小土坑。 她将单子展开,对着它发了一会呆,自言自语道:“阿游,杀野猪的钱,你还没给我结呢。” 她苦笑一声,将单子对折,再对折,直到变成结实的小块。然后,她掏出自己的钱袋子,将单子与若干灵石装入其中,仔细扎好,埋进小土坑里。 “你这财迷,整天觊觎我的钱袋子,今日便给你了。”她微微扬起嘴角,仿佛真的在与好友斗嘴,“不过,钱只能分你这些。因为,我……还要继续活着。” 说罢,她一捧一捧拿土掩埋钱袋,直到石榴树下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 宁日客栈八面玲珑的小二阿游,化作后院一座小坟。 “谢谢你救我一命,阿游。” 当幸隽清风尘仆仆地赶回宁日客栈,已是深夜丑时。 打更人的梆锣一慢三快,一弯孤月高悬在空。 走廊黑漆漆的,可最末端的房间却仍亮着灯。 仕沨还没睡。 这烛火的光亮,就好像是在等他回来似的。 幸隽清不自觉地又加快脚步,打开门,仕沨正坐在桌边,散漫地叉着腿,逗小叶玩。 听见开门声,仕沨懒洋洋地转过头,手托着腮:“回来啦?” 幸隽清因走得太快,呼吸有些急促:“嗯。你怎么起来了?” “亲爱的义兄,你看看时辰啊。”仕沨翻了翻眼,“若真按你所说,躺着等你照顾,我早饿死了。” “……”幸隽清无言以对。往返一趟天里山的时间确实超出了他的设想。他沉默片刻,将一只木饭盒放到桌上,“给你带了青菜瘦肉粥。” “哇,青菜瘦肉粥哎。”仕沨顿时眼前一亮,“我爱吃的。” 幸隽清知道这是她爱吃的。 仕沨死缠烂打地跟着幸家人吃饭这许多时日,她爱吃什么,他不想知道都难。 仕沨打开饭盒盖,粥仍是温热的,散发着食物的清香。她拿起勺子,有些可惜道:“若有皮蛋,就更好了。” 幸隽清将盛着粥的木盒拿起,底下一层,赫然放着两颗皮蛋。 仕沨抬眼看了看幸隽清。 “你……很会照顾人嘛。”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幸隽清在她身边坐下,眼帘低垂,一缕鹤发垂过侧脸:“我母亲走得早。我自小照顾着不拘小节的父亲与年幼的玉泉。” 原来如此。 先前对她那般冷漠恶劣,不是幸隽清不会体贴人,而是他不想。 男人呐。 仕沨心中感叹,不禁讥诮地勾起嘴角。 可这微小的表情却被幸隽清察觉。他看向仕沨,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仕沨厚颜无耻地指了指饭盒,嬉皮笑脸的,“既然那么会照顾人,那你喂我吃吧。” 幸隽清看向仕沨,一双眼睛清泠如水,令她十分享受。 幸隽清拿起饭盒与瓷勺,舀起一口,贴在唇边试了试。 “温度刚好,吃吧。” 说着,他将一勺粥递到仕沨嘴边,后者乖巧地张开嘴,含进口中。 幸隽清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粥,又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 仕沨眨了眨眼睛:“这待遇真不错。我师哥成天操心我,都没有喂我吃过饭。” 幸隽清的手一僵,收回帕子,随手放在桌上:“我不是你师哥。” “我知道你不是。”她笑笑,又“啊”地张嘴,“我还想吃。” 幸隽清看了眼嬉皮笑脸的少女,还是重新拿起碗勺。 一碗热粥很快下肚,仕沨十分满足,随手拿起幸隽清的帕子,用力在嘴上一擦。 “……”幸隽清无语。 仕沨放下帕子,忽然灵光一闪,道:“义兄还没吃过呢。” 幸隽清一愣:“我不用。” 仕沨倾身,与幸隽清的脸贴得极近。她眨眨眼,长而翘的睫毛扑闪着,宛如蝴蝶:“这粥味道真的很好,义兄想尝尝吗?” 靠得太近了。幸隽清垂眼,望着少女近在咫尺的红唇,道:“都用帕子那么使劲地擦了,还尝得出什么味道?” 那两瓣红唇微微弯起。 这是仕沨最擅长的,半分柔媚、半分率直的笑。 “义兄试试看呢?” 仕沨如此说道。 幸隽清欺身吻住她的唇。 他伸出舌头,仔细舔舐着少女的唇瓣,仿佛真的想要探究味道一般。渐渐的,男人的动作夹杂了轻轻的啃咬。从嘴唇到下巴,他一一留下齿舌的痕迹,让少女情不自禁地将脖子高高抬起,好迎接更多的亲吻。 而幸隽清却没有遂她的意,反而捧起少女的脸颊,再次含住她的嘴唇,舌头顶开贝齿。仕沨不自觉地迎合着,二人唇齿交缠,吻得极深,火热的鼻息拍打在彼此的面颊。 幸隽清一把将仕沨揽进怀里,搂住她的腰身。后者坐上他的大腿,手臂勾在他的脖颈。二人狂热地吮吸着彼此的唇舌,紧贴着的胸膛上下摩挲着。 这绵长的激吻,与其说是爱欲,更像是两个孤独、悲伤的幸存者,将对方当作劫后余生的救命稻草。 他们紧攥着彼此,发泄着,渴求着,依恋着。 直到仕沨几乎无法呼吸,她才从这个长吻中抽离出来。少女轻喘着,调笑道:“看来义兄经验很丰富。” 幸隽清则用拇指擦了擦仕沨的嘴角,道:“已经没有粥的味道了。” *** 作者的话:18章了,终于到了卿卿我我的环节!快乐!(展臂)(狂奔) 母菊小瓶(微h) 翌日清晨,客房内,幸隽清已早早醒来。 昨晚夜太深,人也太倦了,二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他也确实领教了仕沨的奇葩睡姿。一晚上,少女的手臂双腿老是往他身上勾,一会搂住他的脖子,一会夹住他的腿。他一翻身,仕沨就跟个八爪鱼似的,愈发贴上来。 她睡得很熟,却害他难以入眠。 可幸隽清只任由她缠在自己身上。仕沨温暖又柔软,如瀑黑发缕缕倾泻,不分你我地落在二人的皮肤。 他不想推开她。 因此,醒来后,他依然一动不动,没有惊醒她。他用极微小的动作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瓶。 绘着一朵母菊的白色瓷瓶。 他认得这个瓶子。 当初,幸家人与凤西相遇。一向生人勿近的幸隽清并不愿多搭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 可某日,凤西忽然找上门来,说想与幸隽清双修。他自然拒绝,凤西却微微一笑。 “我想睡你。”女人的声音轻盈娇媚,“你自然有拒绝的权力,但……你的父亲,可不像你这般坐怀不乱。” 凤西一边走向幸隽清,一边宽解外衣。衣裳随着女人袅娜的步伐滑落在地。她赤裸着靠近,一对雪白丰满的乳房摇晃着,仿佛一湾清澈湖水,邀请着男人褪去衣物,享受波纹荡漾的温柔。 幸隽清蹙眉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凤西抬起手臂,雪白肌肤下隐约可见一只狰狞的足化虫。 “这是一只母蛊。”她柔美地笑着,“你的父亲中了子蛊,需要定期与我交合,否则将浑身疼痒,阳具溃烂而死。”凤西弯起一对桃花眼,“你父亲做爱时,简直忘乎所以。我种下蛊虫,他都没有发觉。” 幸隽清紧攥的拳青筋暴起。家人的安危就是他的逆鳞。 “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了,我想睡你。” 幸隽清妥协了。 那是他的第一次。 那夜他的动作极为青涩生疏,没有丝毫技术可言。 他始终没有射精,麻木地躺在床榻,手臂忽地一记刺痛。 一只足化虫崽爬进了他的皮肤。 很恶心。 凤西却嗓音娇柔:“以后我会定期来找你,隽清。” 后来,凤西给他看过这绘着母菊的小瓶。 “这瓶中的药水可解魂情蛊。”凤西拿着小瓶,在幸隽清眼前晃了晃,“或者,将另一个人的血混入其中服下。你体内的子蛊喝了别人的血,便会转认她为新的母蛊。” 幸隽清冷冷地盯着母菊小瓶:“你若无意为我解蛊,便不必多说这些。” 可那天为仕沨迭衣服时,他偶然摸到了这个瓶子。 幸隽清看了一眼搂着自己熟睡的仕沨。 他应该立刻将瓶中解药服下的。可他却有些迟疑。 紧贴着他的少女动了动,脸在他的肩膀处蹭着,好像一只半梦半醒的猫。 “嗯……师哥,我饿了。”她又将头埋进幸隽清的背脊,“你今天怎么这么好,没有把我一脚踢开。” 幸隽清呼吸一滞,只感到一种怪异的醋意在胸口漫开,堵得慌。 这是第几回了。缠着他,又将他认成那个师哥。 幸隽清坐起身,仕沨勾着他的双臂猛地落空,将说着梦话的少女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哦,是幸隽清啊。” 幸隽清蹙起眉头:“失望了?” “没有。”仕沨嘿嘿一笑,又伸手抱住幸隽清的腰,“以前只有师哥会陪我睡,一时间弄混了。”她厚颜无耻道,“你多陪我睡些时日,我就只认得你了。” 幸隽清冷哼一声,不接她的话,而是将母菊小瓶拿到仕沨眼前。 仕沨抱着他的腰,眨了眨眼:“这是何物?” 幸隽清打量着她的反应。 不像装的。看来仕沨确实不认得这装在她衣袖里的东西。 乌村一役,仕沨与凤西正面交锋。而凤西那难以捉摸的性格,幸隽清是知道的。 她应该是出于某种动机,将瓶子赠予仕沨,可仕沨却由于短暂的走火入魔,不知道此事。 思及至此,幸隽清再次考虑起服用解药的事。 身边彻底清醒的仕沨开始叽叽喳喳:“义兄,这瓶中装的是什么呀?难不成,是春药之类的……” 幸隽清看了一眼趁机对他嘴上揩油的仕沨。 他没有服下解药,而是将母菊小瓶收起。 “没什么。”他淡然道。 没羞没臊 仕沨盘坐于床榻,调动体内气息。 灵力亏空,运转不畅。 少女皱了皱眉。 先前的两场战斗,她不仅身负重伤,还经历了短暂的走火入魔,此时已元气大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清心修炼才能恢复。 而之后的一段日子,真如幸隽清承诺的那般,仕沨负责安心修养,而他负责照顾她。 幸隽清端着药碗坐到床边。 正在打坐的仕沨睁开眼,嫌弃地皱了皱脸。 “药味真难闻。” 幸隽清用勺子将深褐色的药搅拌几圈,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递到仕沨嘴边:“张嘴,喝药。” 仕沨撇撇嘴,还是乖乖张口。 幸隽清一勺一勺给她喂药。 仕沨盯着幸隽清俊秀的面容。他的睫毛很长,垂下眼帘时尤为好看。他又忽然抬起眼,一双清泠的黑瞳仔细盯着她喝药的动作,生怕她耍小心机吐掉一样。 幸隽清给她喂药时总是很认真,好像耐心永远用不完似的。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仕沨忽然开口问道。 她还记得当初的幸隽清有多冷漠、多恶劣,若不是她脸皮赛城墙厚,一般的女子早被他的刻薄气哭了。 幸隽清拿勺的手一滞。 他抬眼看进仕沨的金色双瞳。这双眼睛率真又妖冶,正如她的主人一般。 幸隽清用勺拨动中药,深褐色的液体泛起微小涟漪。 他想起仕沨对他说,睡一会吧,有我在。那时,她背上的灵力很温柔。 他想起仕沨浑身是血地敲开房门,挂着比哭难看的笑,却将刀柄递给他,只说了一句“给,解药。” 他想起仕沨将崩溃的他环在怀里。她抚摸着他的脑袋,自己却无声地流着泪。 最后,他想起仕沨勾着他的身体,却迷糊地念叨着别的男人。 幸隽清只觉得心向下坠。 他差点忘了。 仕沨待他好,却没有情。 他是她一眼相中的玩物,仅此而已。 他明明早就知道的。 幸隽清搅动药碗的手停了下来,与仕沨四目相对:“我说过,你……若能回来,我任你摆玩。” 仕沨歪头思考。 前往乌村前,幸隽清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当时他说的是,若能取得解药,我任你摆玩。 解药确实拿回来了,但幸玉泉还是死了。 仕沨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完成了他们的约定。 但是她没有纠结太久。顽劣的本性还是占了上风,她笑道:“这样啊,那你用嘴喂我喝药吧。” 幸隽清一愣。 仕沨蹙眉,瞥了眼药碗:“这药这么苦,只有我一个人尝,也太不公平了……” 不等她说完,幸隽清舀起一勺药,含在口中,欺身吻住仕沨。 他单手撑着床靠,将仕沨环在自己的身下。少女配合地张开嘴,他的舌头裹着苦涩的汤药送进她的口腔。 他没有立即收回这个吻,而是更加放肆地用舌头纠缠她的唇齿。他越吻越深,仿佛要将这苦味舔舐干净似的。 仕沨从背后抱住他的脖颈,似乎在示意他不要停下,可是幸隽清还是从深吻中抽离。 他擦了擦仕沨的嘴角,轻喘着气:“还要继续喝药。” 仕沨一脸计划没有得逞的失落:“你真严格。” 幸隽清勾了勾嘴角。 仕沨怔愣地望着微笑的幸隽清。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 他微笑时,仿佛月下清霜之上,被人摆了一朵洁白梨花。 在他的清冷中,多了一分恰到好处的温柔。 幸隽清却没有回答。 他又含了一口药汤,欺身吻住少女的唇。 在幸隽清细致入微又没羞没臊的照顾下,仕沨的身体已恢复大半。虽然灵力周转依然不畅,可下楼走动,活动筋骨是没问题了。 不过,幸隽清好像还是很不情愿她离开房间。 某日,幸隽清有事外出,仕沨决定给自己放个风。 她穿上墨色长袍,戴上鸦色斗笠,黑纱遮挡面部。 这身熟悉的装扮,真是久违了。 仕沨走下楼。派发悬赏单的地方少了阿游的张罗,纸张层层迭迭地散乱在桌面。 仕沨走到桌边,悠闲地翻看着。 要吃饱饭,先得干活。 仕沨自认是一个勤奋的打工人。 忽然,一声惊喜的呼声吓了她一跳。 “这不是斗笠女侠吗?” 仕沨一脸疑惑地转头望去,只见一桌吃着饭的男修欣喜地站起身,“这身打扮……确实是击退骨火帮的斗笠女侠啊!” 话是没错,可这绰号也太土了点。 仕沨有些尴尬,不想食客们一呼百应,纷纷激动道:“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为民除害!” 忽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仕沨不禁脚趾抠地,只得也向众人点头示意。 而食客们的议论声还未停止:“听说那引来骨火帮的灾星也住在宁日客栈,真是晦气。” 仕沨忍俊不禁。她和幸隽清,一个成了英雄,一个成了祸害。若这些人得知,斗笠女侠与灾星同睡一床,以嘴喂药,会是什么表情? “说起来,我曾见过斗笠女侠与那鹤发的灾星一同吃饭……”一食客犹疑地开口。 “哎,你不知道,那灾星有女人,绝不会是女侠。” “是啊,那灾星的女人从不穿黑袍,总是一身织锦外衣,妖里妖气的。” 一群人越聊越激动,幸隽清与凤西简直被描绘成了一对妖魔鬼怪。 仕沨觉得好笑,却也懒得再多听,继续翻看悬赏单。 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她手一滞,只觉得心中冰冷。 有人以高价悬赏谢一昶的人头。 妖里妖气 仕沨偷偷将那张悬赏单摸走,藏于袖中,快步离去。 “女侠这就要回房了?” “女侠不用个午饭再走吗?” 众人见她要走,纷纷挽留。 仕沨嫣然一笑,向她的崇拜者们挥挥手:“女侠一般都比较忙,先告辞了。” 一路快步上楼,仕沨将手中的悬赏单越捏越紧。 其实,凭谢一昶的实力境界,这件事本轮不到她担忧。 可她还是怒由心生。 有人想杀她的师哥,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坐在床边,仕沨将捏得皱巴巴的悬赏单展开,仔细查看。 没了阿游做中间人,现在的悬赏人都会留下名字,好事后结账。 想杀谢一昶之人名叫秦文德,实力已臻金丹境,此时正在衍都。 他将悬赏内容写得很详细,包括谢一昶的外貌、背景、实力,供揭榜之人参考。 这些内容,仕沨自然比他更加了解,直到她看到三个字。 “筑基境”。 当年在七魄教,谢一昶比她先结成丹元,早已达到金丹境界。 可这张悬赏单上,分明写着谢一昶的实力只有筑基。 看来太一老祖那鬼东西所言不假。谢一昶为保住仕沨灵根,消耗大量灵力,实力整整下跌一个大境界! 这样隐秘的消息,竟被那秦文德得知。如今悬赏单四处纷发,谢一昶实力大跌的消息必然不胫而走,曾经的仇敌都将跃跃欲试。 秦文德,该死。 仕沨金瞳微缩,已动了杀心。 除掉此人,便能杀鸡儆猴,让谢一昶的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都在衍都,那便由她快刀斩乱麻,不去劳烦师父师哥动手了。 可是,当下她灵力亏空,运转不畅,面对金丹境的秦文德,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仕沨躺倒在床,仔细考量起来。 当下的状况,她无法从正面攻击。但是,她可以设法接近秦文德。 邱龙的浑律毒匕如今在她手中,只要那姓秦的放下戒备,便可用匕首将他毒杀。 然而,她的金眼睛是个大麻烦。以黑纱遮面,实在难以获取秦文德的信任。若他执意要她摘下斗笠,又该如何是好? 这秦文德连谢一昶境界大跌的消息都知道,不可能不晓得金瞳少女是谢一昶的师妹。 若暴露了,便功亏一篑。 仕沨揉着太阳穴,思考着自己的刺杀计划。 忽然,幸隽清推门而入。 清瘦的男人本捂着腰部,步伐缓慢。然而,他发觉仕沨竟醒着,下意识收回手,装作无事的样子。 幸隽清打量一番仕沨的装扮,微微蹙眉:“你出去过了?” “嗯……”仕沨自动忽略了幸隽清话语中的质问之意,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忽然,她看向幸隽清,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什么?”幸隽清不解。 仕沨摇了摇手中皱巴巴的悬赏单,微笑道:“我想到了。幸隽清,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女人,妖里妖气那种。” 幸隽清怔了怔,拿过仕沨手中的单子,一边看,一边皱眉:“你要设计杀谢一昶?” “非也非也。”仕沨摇摇手指,“谢一昶是我师哥,我要设法弄死这个发悬赏的秦文德。” 又是师哥。 幸隽清随手将悬赏单丢在桌面:“你为你师哥谋划,与做我的女人有何关系?” 仕沨狡黠一笑,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金瞳暴露的风险太大,因此,她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眼睛蒙上,扮成盲女。可这样一来,她便需要一个新身份。毕竟,万众瞩目的“斗笠女侠”一夜之间忽然眼盲,也太刻意、太可疑了。 然而,若是幸隽清身边的柔弱女子,被骨火帮寻仇刺瞎双目,便显得十分可信又惹人怜悯了。 “我的计划如何?”仕沨一脸期待地看向幸隽清。 “……”幸隽清冷淡地转头,“你师哥的事与我无关。” “可是我蒙眼装盲,需要你时刻扶着我,给我带路呀。”仕沨厚脸皮地站起,贴在幸隽清身侧撒娇道,“你不参与,我可怎么办?” “……”幸隽清别过头,蹙眉不看仕沨。 仕沨愈发往他怀里蹭:“幸隽清,你不是说任我摆玩嘛,一言既出哦。” 幸隽清垂眸盯着她良久,伸手一把箍住仕沨的腰,将她揽进怀里:“那你给我看看,妖里妖气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谁料仕沨闻言却从他的手臂中钻出,毫不避讳地将衣物一件一件褪去。少女纤细的胴体随着她的动作慢慢裸露,有的地方缠着绷带,更多的则是洁白细腻的肌肤。 她脱衣时,柔美纤长的四肢摆动着。她并非瘦骨嶙峋的身材,一伸一曲都带着些许肉欲的意味。 幸隽清心有些乱,也有些痒。 他几步走到仕沨身后,将她箍进怀里,头垂在少女耳侧,呼吸有些重:“脱衣服做什么?” 仕沨一愣:“换衣服。”她解释道,“妖里妖气第一步,不能穿黑袍,得换件花哨的。” “……” 幸隽清一时语塞。 故意勾引(拌h) 仕沨赤身裸体,翻找行囊,试图找出一件花里胡哨、符合人设的衣裙。 幸隽清没有放开抱着她的手,胸膛贴着她的背脊,下巴搁在少女的肩膀。 仕沨抽出一件鹅黄色的纱裙,举在半空:“够妖吗?” 幸隽清抬眼,冷淡道:“太幼稚。” “……”仕沨将鹅黄纱裙随手一丢,又抽出一件暗紫色的,“够妖吗?” “太老气。”幸隽清动了动手臂,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环着仕沨腰际。 仕沨坚持不懈地又找了几件,却被幸隽清一一否决。 仕沨把最后一条衣裙往地上一扔,有些生气:“你真烦。”她转头,瞪了一眼粘在她背上的幸隽清,“我的衣服当然不比凤西的妖里妖气,你别贴着我了。” 幸隽清一愣。 提及凤西,他心中自然有些疙瘩,下意识地松开双臂。 仕沨站起身,光洁雪白的大腿与少女最娇柔隐秘的部位掠过幸隽清的面庞。 男人忽然抓住仕沨的手腕,随手从地上拿起一件外衣,站起身,为仕沨披上:“别裸着身子到处走。” 仕沨挑了挑眉,浮起一脸坏笑:“我早看出来了,义兄是想和我这样那样。” 她的视线下移,幸隽清的阳具分明已经勃起,外裤被撑得鼓涨。仕沨伸手摸了摸幸隽清的下体,将乳房贴上男人的胸膛,轻笑道:“我故意勾引你的。” 幸隽清情难自禁地摸上仕沨的背脊,感受着少女腰身的弧度,眼中蒙上一层情色的浓郁。他的呼吸愈发粗重,手慢慢往下探,摸上少女的玉臀。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反复抚摸着,又揉捏一下。 仕沨双手把在幸隽清的手臂,又将屁股翘起一些,仿佛是一种邀请。幸隽清的手从浑圆的臀肉一路摸索,慢慢探入更深处。那里的皮肤娇嫩得多,温热潮湿,触感奇异,令他不想撒手。 “嗯啊……”仕沨娇哼一声,头从幸隽清的胸膛滑至腹部,拉着他手臂的双手捏得更紧。 幸隽清将她拉起,一手扶着她的纤腰:“起来点。摸不到了。” 男人玩弄着两瓣阴唇的手指摸索至小穴,若有似无地徘徊在洞口。 仕沨声音轻而娇旎:“不行,我还是处子,手指插进去会疼。” 幸隽清咬了一口她的耳廓:“故意勾引,现在却怕了?” 仕沨抱住男人的身体:“我只是想逗你玩。” 只是想玩。 幸隽清眼神一冷,低头在仕沨的脖颈狠吸一口,留下小块红印。 他将仕沨的手按在下体勃起处,让她握住自己的性具:“那这里怎么办?” 幸隽清脱下外裤,一根火热粗硬的肉棒弹出,挺立着。 仕沨趴在床上,好奇地打量着男人的性具。 纸上谈兵的嘴强王者仕沨,第一次亲眼看见勃起的肉棒。 嗯,这玩意长得比画本里的更加狰狞些。 她明明不愿多看,却又有些想将它含在口中,仔细品尝,或是让它进入肉穴,将自己抽插。 多么奇怪的器官。 仕沨咽了咽口水,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幸隽清的肉棒,上下撸动:“你们男人自慰时,是这样做的吗?” 幸隽清半躺着,张开双腿,任由仕沨研究摆弄着自己的二弟。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摸了摸仕沨的脑袋:“差不多吧。可以再用力些。” “哦。”仕沨听话地加大力度。 幸隽清忽然吃痛地轻咳一声。 “……别这么用力。” 看着男人皱起的脸,仕沨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对不起,毕竟是命根子。” 仕沨非常努力,非常认真地撸了一会,马眼稍有湿润,整根肉棒却依然粗硬强悍,滚烫地挺立着。 少女颓然地叹了口气,装死倒在男人身上:“手酸死了,不撸了。”她又摸了摸幸隽清的鸡巴,“为什么不射啊?” “哪有这么快?”幸隽清轻笑,把她的碎发挽到耳后,好将她的小表情看得更清晰,“何况你的手法也很生疏。” “哦。”仕沨撇撇嘴,“那你的鸡鸡怎么办呢?”她转过头,蹙着眉,“我们还得出门买花里胡哨、妖里妖气的衣服。” 她皱眉时真是可爱,好像真的在替他勃起的肉棒担心似的。 幸隽清不禁轻笑出声:“我自己来吧。” “那我干嘛呢?”仕沨感到有些挫败。 她一个大美女在这,幸隽清却要自己解决。 幸隽清不禁莞尔,甚至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你看着就好。” “我看着你撸,你会更兴奋吗?”仕沨试图给自己的存在找到价值。 “会。”幸隽清一手握住鸡巴,在仕沨火辣辣的视线中,上下套弄起来。 少女的视线无比认真,似乎想从中学习到撸管的高级手法。 幸隽清笑意更浓。 在仕沨的注视下,本该有的羞耻变成了微妙的兴奋,让他不断撸动着自己的阳具。他望向仕沨娇媚的侧脸与胸前雪白柔软的乳房。她的乳晕圆润,璎红的乳头挺立着,让男人渴望吸食。 他撸动阳具的动作愈发急促,喘着粗气,开口道:“仕沨,我想吃你的奶。” 仕沨愣了愣,捧起自己的双乳:“一边撸一边吃?” “嗯,”仕沨的这个动作令幸隽清愈发口干舌燥,“让我吃,我会更兴奋。” 仕沨横跨在幸隽清身上,下体的湿润触碰在男人的衣衫。 她捧着奶子,送到男人嘴边。幸隽清情难自禁地用手抓住左乳揉动,舌头在右乳来回舔舐,柔软白皙的奶肉在他粗暴的动作里摇晃着。 仕沨娇呼一声,一把抱住幸隽清的脑袋,后者的脸彻底埋在乳房中,却无比享受。他将雪白的奶子舔得湿淋淋的,舌尖在乳晕乳头间来回打转,爽得仕沨纤腰扭摆,娇喘不止。 “嗯……嗯啊……”仕沨将胸部挺得更高,迎接男人更多的吸吮。 幸隽清叼着乳头,轻轻咬着,这若隐若现的感觉让仕沨渴望着更粗暴的对待。少女下体蹭着幸隽清的腹部,娇哼着:“用力一点……” 这勾人的声音令幸隽清撸管的动作更加兴奋,嘴上将奶子嗦吸进口腔,一阵吸吮后,他咬住欲求不满的奶头,向外拉扯。 “啊……啊!”仕沨又疼又爽,手将男人的脑袋更往自己奶子上按。 幸隽清上下来回舔舐着湿漉漉的奶头,从少女的乳房中微微抬头:“我要射了。” 此时仕沨的淫水早已泄洪,流淌在男人的衣衫。 她抱着幸隽清的脑袋,微微转身:“我要看着你射。” “嗯。”幸隽清的唇舌仍未放过仕沨的奶子。她的乳房丰盈柔软得出奇,实在教他爱不释手。 最终,那坚挺的鸡巴终于射出了汩汩浊液。 幸隽清松开肉棒,伸手去找巾帕擦拭。 仕沨感叹:“你射了。” 幸隽清轻笑:“嗯,射了。” 寸步不离 既然要逛街,幸隽清自然不能穿着被仕沨爱液浸湿的衣裳出门。 幸隽清拿起一身干净的灰袍,走到屏风后脱衣。 仕沨皱眉,不悦地咕哝:“这么小气,还要躲着我换衣服。” 幸隽清褪下亵衣,腹部俨然有一块内伤形成的淤紫。 方才出门,他遭遇仇人偷袭,挨了那人一击。 但他不想被仕沨察觉。 她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还是静养为好。 可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她又要装盲刺杀金丹境强者。 幸隽清暗自叹息。 屏风外忽然传来呲啦一声,是衣物被撕扯开的声音。 幸隽清皱眉,将衣衫束好,走出屏风:“你在做什么?” 只见仕沨身穿鹅黄色襦裙,一半长发挽起,发髻别着一支白玉簪。眉心一点花钿,唇抿成艳红色。 她将脸凑近铜镜,左右打量着:“我那么漂亮的眼睛遮上了,其他地方得化得妖艳一些。” 说罢,她将一条白布在眼前比了比,蒙上,在后脑勺打了个结。 “怎么样?”现在的仕沨眼前只剩模糊的白。她转过身,努力分辨着幸隽清的位置,“我从那件被你批评得一无是处的白衣上撕下一条布,暂且用来蒙眼睛了。” 仕沨扶着木桌站起,弯着腰,双臂展开,摸索着前行,眼睛在白布后努力辨别着方向。 幸隽清被她滑稽的模样逗得轻笑出声。 “你这样的姿势,还谈何妖里妖气?” 他几步走向仕沨,扶住她的手臂:“你就放心地走,我会替你看着路。” 仕沨一脸壮烈:“幸隽清,我能相信你吧?” 他不会趁机报复,让自己在马路中央摔个狗啃泥吧? 幸隽清微笑着,注视着略显紧张的仕沨,替她将有些歪了的白布拉好:“嗯,我会寸步不离地陪着你。” 幸隽清扶着仕沨走过廊道,来到楼梯口。这走惯了的三层楼梯,如今却令仕沨紧张不已。她几乎是抱着幸隽清的手臂,一节一节小心翼翼地下楼。有时,她感到脚下一空,便紧张地抓住男人的衣袖。 幸隽清本想让她放宽心,可见少女不停地往自己身上缩,反倒不想说了。 他微微扬起嘴角,一手搂住少女的腰身,又往下走了一节楼梯。 一层酒楼,食客们眼睁睁看着那晦气的灾星搂着个浓妆艳抹、娇弱无力的盲女,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众人不了自觉地交头接耳起来。 “果真是他……” “竟还有脸留在宁日客栈……” 对此,幸隽清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只是扶着仕沨继续往外走,波澜不惊。 这时,一道窃窃私语传入仕沨耳中:“看,他果然带着个妖女人……” 仕沨心中激动。 这位大哥,说得好。看来她的打扮十分成功。 趁热打铁,仕沨决定将自己的新人设广而告之。 于是,她故作柔弱地往幸隽清怀里一歪,委屈道:“隽清……骨火帮的恶党将我眼睛刺伤,往后,还得靠你照顾着我……” 听罢,食客们愈发议论纷纷。 “跟错了男人,真可怜啊……” “恐怕可怜之人亦有可恨之处吧……” 仕沨心中乐不可支。 传播吧,流言蜚语! 而幸隽清却将她搂进怀里,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吻她的唇。 “嗯,我会照顾好你。” 说罢,他搂着仕沨的腰潇洒离去,留下一众食客面面相觑。 他们纷纷皱起脸,一副被卿卿我我的酸臭味噎住的模样。 衍都的街道一如既往地繁华,车水马龙、商贩叫卖的声响此起彼伏。 仕沨紧紧搂着着幸隽清的手臂。失去视觉比想象中更令人胆战心惊,因此,她的听力变得格外敏锐。 忽然,一阵哒哒哒的跑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孩童追逐的嬉闹声。幸隽清连忙将她搂进怀中,避开奔跑的小孩。 “姐姐,姐姐!” 男童攥着糖葫芦,跟在姐姐身后跑着。 他的姐姐格格笑着,有意吓唬他:“你跑得这么慢,会被骨火帮的大坏蛋抓走!” “姐姐救我!”男童显然被吓到了,更加努力地追赶姐姐的步伐。 “姐姐救我!” 这道稚嫩的童声传入仕沨耳中,令她忽然一阵头晕目眩。 男童。骨火帮。姐姐,救我。 乌村一役,似乎曾有小男孩向她求救。 半裸的凤西。紫黑色的尸群。熊熊燃烧的烈火。 她头疼欲裂,脑中一片混乱。 当时她已走火入魔,脑袋昏沉,五感尽失,除了厮杀,什么也不记得。 这究竟—— “仕沨,仕沨!” 幸隽清摇晃她的肩膀,仕沨猛地回过神。 她正捂着脑袋,歪在幸隽清胸膛。 熙熙攘攘的街道,无数路人经过他们的身旁,哪还看得见那对追逐打闹的姐弟。 “骨火帮一战……”仕沨出神,喃喃道,“我好像谁也没救下。” 幸隽清心中刺痛,将她拥在怀中:“别想这些了。”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都过去了。” 六大家族 山林间,一队车马缓缓往衍都前行。 带队的几名年轻人个个锦衣玉带,穿着华贵,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 扑棱棱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只信鸽停在身着银白长衫的少年指尖。那人取下信件,几眼扫过,存入袖中。 “不愧是倪家少主倪重川,赶着路呢,还要操心家族的情报网。”一旁的少年见状调侃道,“有什么劲爆的新闻吗?” 倪重川闻言瞥了少年一眼:“心杨,虽然倪家与黎家交好,但情报网之事乃是机密,不可随意打探。” 黎心杨显然被倪重川教训惯了,听罢只好吐吐舌头,不再多问。 与黎心杨同骑一马、靠在他怀里的少女却嘴一撅,语气娇纵:“重川哥,你就挑个边角料和我们说说吧。”她柳眉一蹙,抱怨道,“这一路快无聊死了。” 那满腹怨气的少女五官姣好,杏眼圆润,长相与黎心杨有九分相似。 她正是黎心杨的同卵胞妹,杭心柳。只不过这对龙凤胎一个归了黎家,一个归了杭家,因此并不同姓。 倪重川看了眼这对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喊重川哥的活宝,叹了口气,还是透露了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蔺家用幼童与妖兽炼化兽人奴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黎心杨闻言,皱了皱眉道:“知道啊,上个月好像又炼成了五只虎头人身的怪物吧。” 倪重川点点头:“兽人奴计划很成功,因此他们近期又通过羊道人购入了一批幼童,而且货源正是来自衍都。” “这么巧。”杭心柳感叹,随后鄙夷地哼了一声,“蔺家为了挤进我们六大家族,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恶心的玩意都炼。” “可这种手段确实很成功。”黎心杨虽也不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们靠着兽人奴构建出了孟州第一大宗门——天极宗,实力不可小觑啊。” 杭心柳玩着黎心杨的衣袖,撇撇嘴:“所以长辈们为了表示支持,才让我们几个少当家千里迢迢去参加天极宗分舵的入门考试。”她轻哼一声,“面子真大。” 倪重川轻叹一声:“好了,马上就到衍都了。入门考试将近,那里一定聚集了不少暂时落脚的修士。到时候你们要谨言慎行,不能辱没了六大家族的名声。” “知道啦重川哥。” 衍都城,裁缝铺内。 仕沨缩着身子,与三两个男子挤在角落的一张木凳上。 那里是“等娘子买衣服的夫君们”的专属坐席。 如今无法视物的她失去了挑选布料的资格,只能全权委托给幸隽清替她搞定。 一旁的裁缝铺老板娘正与一名女子谈笑风生,好不容易谈妥了,她连忙调转身去,冲幸隽清眉开眼笑道:“这位公子,可是来替您娘子挑选布匹的?” “……”幸隽清顿了顿。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仕沨,道,“是。” 老板娘自然很会察言观色:“原来那位姑娘是您的娘子。”她看了一眼那蒙着眼睛的盲女,感慨道,“公子对夫人真是一往情深,不离不弃。” 幸隽清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嗯。我夫人喜欢花哨些的衣裳。” “哎呀,好说!”老板娘闻言,连忙转身翻找起来,“看您夫人的俏丽模样,这,这,还有这,都是极配她的。您再看看这匹料子,那是上好的……” 老板娘推销起来话语连珠,一匹一匹布料往外拿,将幸隽清绕得头昏脑涨。他几次想去询问仕沨的意见,奈何她眼睛看不见,最终,幸隽清只能将布匹花色口述,让她自己做决定。 “黄色的上面绘着鸟的纹样。” “红色的绣着花,花有大有小。” “不蓝不绿的这匹,带点了白。” 仕沨:“?” “这几件都挺花哨。” 想依靠幸隽清买布匹,真是个天大的错误。 仕沨简直快被他不知所谓的描述急死,恨不得当即摘下眼罩将这些莫名其妙的花色看个所以然。 “我觉得这匹青绿云绢最适合姑娘。”忽然,一道陌生的女声传入耳中。那女子一身红衣,长发束得利落干净,英姿飒爽的模样,“纹样青葱,色泽娇柔,最是配风信之年的女孩子。” 仕沨一愣。 这么听来,确实挺心动。 幸隽清转头看向女人。 那红衣女子笑笑,接着道:“你可以将这匹云绢放在夫人身旁比一比,想必是很好看的。” 一向警惕性极高的幸隽清蹙起眉,并不接话,而是冷冷打量女子。 一旁坐得屁股疼的仕沨却不想再等了:“你便按照女侠所说试试。” 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幸隽清闻言,默默接过青绿云绢,展开比在仕沨身前。 “好看。确实好看。” 周围其她的女子也纷纷赞同。 老板娘眉开眼笑地收下幸隽清的灵石,答应三日后可来取衣服。 走出裁缝铺,那红衣女子向二人作了一揖,自我介绍道:“在下慕思雨,见两位选购布匹时遇到些麻烦,遂多嘴多舌了些,望不要见怪。” 仕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还要多谢女侠的帮助。我目不能视,幸隽清又……” 不等仕沨说完,慕思雨忽然犹疑地皱眉,看向男人:“你便是幸隽清?” 幸隽清瞥了她一眼:“是。” “哦……”慕思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不过途径衍都,暂时落脚,都听闻过你的传言。” “……” 仕沨心知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传言。 慕思雨微微一笑,接着道:“衍都人口口相传的灾星,原来是个笨拙地替娘子挑选布匹的男人。” ……这位姐姐说话好直接。 仕沨不禁替幸隽清尴尬起来。 接着,慕思雨转头望向仕沨,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那这位被夫君宠爱的小妹妹,便是传闻中的凤姓女子了吧?”她微微一笑,“我与二位投缘,有意结交,凤姑娘可否告知姓名,往后做个朋友?” 凤姓女子? 仕沨一滞。 糟糕。改头换面的她,还没想好新身份的名字。 一瞬间,仕沨脑中电光石火,百转千回。 下一刻,她脱口而出:“嗯……嗯。在下,凤东……” “……” 仕沨感觉到身旁的幸隽清一僵,想必是对这个名字无语至极。 老实说,她也不想顶着和凤西宛如情侣名一般的名字。 于是,她话锋一转,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在下凤冬儿,于冬至出生,故得此名。但我与凤家有仇怨,思雨姐姐便省去姓氏,叫我冬儿便好。” 她甚至给这个新名字编了个半真半假的小故事。 幸隽清不由心中感叹。 那厢的慕思雨闻言,愣了愣:“这样啊。”说罢,她扬起温柔的微笑,牵起仕沨的一只手,“原来是冬儿妹妹。” 灵宝仙师 大街上,慕思雨牵着仕沨的左手,幸隽清牵着她的右手。三人成行,虽目不视物,却走得格外稳。 她能感觉到一边的幸隽清对慕思雨充满戒备与不信任。 她的忽然出现、热情示好,在暗流涌动的当下,确实令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仕沨看不见慕思雨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女人的手柔和温暖,一时间也难以分辨她的真正意图。 忽然,慕思雨眼前一亮,拉着二人来到首饰摊,挑中一对玉兰花耳坠,比在仕沨脸侧:“等新衣服到了,这对耳坠刚好相配。”说罢,她利落地付了钱,将收在盒中的饰品塞进仕沨手中,“送给你。” 仕沨握着锦盒,有些不知所措。 慕思雨爽快一笑:“不必客气,我挺喜欢你们这对可爱的小夫妻的。” 仕沨闻言,拿着锦盒的手更加尴尬,收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思雨看出她的局促,轻笑说:“我初至衍都,不甚熟悉。冬儿妹妹给我推荐一家好吃的菜馆,当作回礼吧。” 仕沨向来是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性格,慕思雨盛情难却,她也不好坏了兴致,最终三人当真一同下了馆子。 酒足饭饱,慕思雨二话不说起身结账,一袭红衣潇洒无比。 待她走远,幸隽清却低下嗓音,轻声道:“此人来路不明,不可轻信。” “……嗯。”仕沨点点头。“想个借口与她分道扬镳吧。” 当下接近秦文德才是第一要事,不能在慕思雨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谁料微醺的慕思雨走回桌边,又热情地牵起仕沨的手,不由分说道:“你们住在宁日客栈吧?走,思雨姐姐送你们回去。” “……” 喝醉上头的红衣美女。 仕沨自认无法拒绝这样的漂亮姐姐。 最终,她还是被慕思雨、幸隽清一左一右地牵着手,走回宁日客栈。 谁料踏入门内,忽然一只瓷碟向她飞来! 幸隽清眼疾手快地将她拉进怀里,以肩背护住,而另一旁的慕思雨则红袖飞旋,几道水灵力将瓷碟在半空中击碎! 慕思雨柳眉倒竖,怒道:“是谁如此无礼?” 一男修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对狗男女还好意思赖着不走,真是脏了宁日客栈的名声。” “有这对灾星住在这,客栈的客人都少了!是吧,掌柜的?” 面对同仇敌忾的食客们,掌柜的冷汗涔涔。他们说得没错,有幸隽清住在这,大部分人皆避之不及,生意是愈发不好做了。 可幸隽清毕竟是长住的熟客,又刚经历家破人亡之痛,掌柜的终归拉不下脸将他扫地出门。 而性格仗义的慕思雨哪听得这样的话,她怒由心生,指这那些食客骂道:“所以你们就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她醉酒微醺,一时间思考不得许多,将若干灵石拍在掌柜的面前,“我今日便也在这宁日客栈住下了。在下金丹境散修慕思雨,谁若欺辱我好友,定不轻饶!” 掌柜闻言心中窃喜。幸隽清旁边的客房根本无人肯住,这下正好。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踏入宁日客栈。那男子见到仗义执言的慕思雨愣了一愣,意外道:“夫人,你怎么在此?” 慕思雨闻言转头,眼中欣喜:“夫君?”她几步走向男人,拉过他的手,“来来,启程参加入宗比试之前,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那男青年被慕思雨拉到仕沨、幸隽清跟前。红衣女子幸福地搂住男人的手臂,笑着介绍道:“二位,这是我的夫君,秦文德。” 仕沨一僵,低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秦前辈,你好。” 她本还在苦恼,偌大的衍都,该去何处寻找这秦文德。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客房内,慕思雨与秦文德已将行囊被褥安顿好。 女人坐在丈夫身旁,依偎在他的肩膀,鼻息吞吐间带着酒气:“夫君,你今日怎会来宁日客栈?” 秦文德皱了皱眉,道:“我来看看是否有人接下悬赏。” “哦,是那击杀七魄教杀神首徒的悬赏啊。”慕思雨点点头,“有人揭榜了吗?” “单子已不见了,却无人留信。掌柜的说,可能是少了中间人,其中多有疏漏。”秦文德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疑窦丛生,怀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一阵翅膀扑棱声在窗外响起,秦文德起身开窗,从飞鸽身上取下信件。 慕思雨趴在桌上,问:“又是倪家情报网的信?” 秦文德点点头,展开信件,仔细查看。 “如何了?”慕思雨其实对秦文德的那些仇人并无多大兴趣,只是随意地问着。 秦文德读着信中内容,轻哼一声:“谢一昶境界大跌,被裘荒行禁足在七魄教,看来暂时没人杀得了他。” 慕思雨“哦”了一声,感慨道:“倪家对捣毁七魄教一事真是执着,你有意悬杀谢一昶,他们便如此卖力地给你提供情报。” 秦文德将信件在烛间烧毁,火光摇曳在他的瞳孔,带有一丝诡异的气息:“那是自然。六大家族之首的倪家,竟出了倪之瞳那样离经叛道的疯女人,为追寻法宝之极致脱离家族,投身魔道七魄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耻辱。”他讥讽一笑,“如今的倪家与魔修可谓不共戴天,这份仇怨正好助我。” 慕思雨无奈地摇摇头:“灵宝仙师倪之瞳,她闻名八荒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如今她虽隶属七魄教势力,却早已销声匿迹。这倪家竟仍耿耿于怀。” 随你处置(拌h) 另一间客房内,仕沨将浑律毒匕从储物戒中唤出。 刺杀秦文德,讲究一快准狠。从储物戒取出,动作太过明显。 她观察起匕首。这凶器三寸长,半寸宽,十分小巧,被原主人邱龙藏于扇骨之中。她可将此物稍加掩饰,作为发簪带在身边,见机行事。 换好寝衣的幸隽清从屏风后走出,见仕沨正将毒匕首往发髻里插,顿时大惊,几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此物太过危险,不可如此。”他从仕沨手中夺过匕首,丢到一边。 仕沨无所谓地一笑:“若误伤了自己,不是还有解药吗?” 见她如此漫不经心,幸隽清只感到心口堵着一股无名火:“那解药是蚁后的尸体浸泡药草汁水所得,看来你很喜欢喝虫子的尸水。” “……”被幸隽清这么一说,仕沨忽然感觉有些恶心,吐了吐舌头。 幸隽清将毒匕收好,翻身上床,冷冷道:“你若为你师兄急迫至此,不如好好修炼,早日让灵力恢复。” “哦。”仕沨被凶了一顿,厚脸皮地耸耸肩,也爬上床,嬉皮笑脸地趴在幸隽清身上,“夜深人静,正是双修的好时候。” 幸隽清转头,睨了她一眼:“你怕疼。” 闻言,仕沨耍赖地在他身侧打滚。 她承认,她就是人菜瘾还大。 怕疼,但是又享受肉体厮磨时的快感。 “幸隽清,既然任我摆玩,你就好好服务我一下嘛。”她推搡着男人的手臂,撒娇道。 幸隽清沉默不语,一动不动。 “既然我俩都是可爱的小夫妻了,怎么能没有夫妻之实呢?”仕沨四肢勾上幸隽清的身体,舔了舔他的脖颈。 幸隽清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闭上眼。 他被撩拨得也有情动,可此时身上带着内伤,今早已自渎了一次,再和这丫头翻天覆地的…… 这伤几时才能养好。 幸隽清闷在被褥里,冷淡道:“夫妻之实是要插入,射精,让你怀孕。你愿意?” 仕沨撒娇耍赖皮的动作一滞。 幸隽清知道,这是她不愿意的意思。 半晌,仕沨忽然从枕头下摸出那条用来蒙眼的白布,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吹气道:“我蒙着眼睛和你做,除了插我,随你处置,如何?” 幸隽清手一僵。 他转眼看去,仕沨已蒙上眼睛,将长裙从肩膀处褪去,酥胸若隐若现。她秀腿勾起,浅笑道:“来不来?” 幸隽清呼吸粗重,一把拉住她的大腿,将少女的双腿打开。他欺身靠近,将她的束衣带抽下,鹅黄色的长裙随之垂落,将女孩娇软雪白的裸体展现出来。 幸隽清将束衣带捆住仕沨的双手,将她翻过身去,在她浑圆的嫩臀上狠狠一掐。 “嗯……!”仕沨虽有些吃痛,却更觉兴奋,调笑道,“可以,我喜欢粗暴的。” 幸隽清将手指插进少女口中,捣弄着直到沾满唾液,随后摸到仕沨肉穴处,感受着湿润的媚肉,接着一根手指插了进去,来回抠弄。 仕沨被幸隽清玩弄得腰肢摇摆,翘臀扭个不停,却渴望着更多的爱抚:“嗯……上面也要。” 幸隽清听罢一手抓上少女的奶肉,粗鲁地揉动,指尖捏动乳头,让仕沨爽得蜷起身体。奈何双手被束缚住,她失去重心,只能更加将肉穴往幸隽清的手指处顶,好维持住趴跪的动作。 “幸隽清,再用力一点。”身体被玩弄得欲求不满,却无法被真正满足,她的屁股摆动得更加用力,渴望着更粗暴的对待。 幸隽清闻言,将两根手指探在花穴。仕沨感受到他的意图,有些惊恐:“不行,两根太多了,嗯……啊!” 不等她反抗,男人的两根手指已将她的小穴撑开,在敏感的媚肉中反复插弄。疼痛感多过了爽感,令仕沨挣扎着想逃离。刚刚挣脱,她一个趔趄倒在床榻,又被男人翻过身来,双腿被打开。 仕沨娇喘着,目不视物的情况下,这种淫乱的姿势令她更加兴奋:“你要干什么?” 耳边传来幸隽清脱下外裤的声音。仕沨一惊,将双腿夹紧,反抗道:“不行,说好了不能插进来。” 幸隽清却蛮横地再次将她的两腿掰开,欺身靠近她的下体,那勃起硬物的滚烫在少女肉穴旁若隐若现,带着侵略性的意味,令仕沨感到有些恐惧。 “幸隽清,你干嘛,你强奸啊?”仕沨挣扎起来,可双手被捆得极紧,即使手腕被勒出红痕,也挣脱不了。忽然,她的嘴被男人的大手捂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幸隽清垂头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情色的嘶哑:“这里隔音极差,你不想被隔壁的秦文德听见你叫床的声音吧?” 说罢,他将一团巾帕塞进少女口中。 这行为越来越像强奸犯了。 仕沨凭空乱踹,脚腕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幸隽清的将肉棒抵在仕沨的阴蒂,坚硬滚烫的感觉令她一惊。 幸隽清垂头,摆动起腰肢,性器在少女的肌肤上反复摩擦:“放心,我不插你。” 仕沨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蹭蹭不进去。 幸隽清将少女的双腿拉起,让她的屁股抬得更高,肉棒抵在花穴的缝隙处反复摩擦起来。 被巾帕塞嘴的仕沨从一开始的呜咽慢慢变成了鼻息娇媚的喘息声,与肉棒的紧密接触令她无比享受。虽然没有插入,可蒙着眼想象着此时的淫秽画面,也令她爱液汩汩。 幸隽清摩擦着仕沨的肌肤,模拟抽插的动作令他也有异样的快感。他的动作愈发急促,又将仕沨的屁股抬得更高,直到少女的身体几乎折迭。这样的姿势下,那媚红色的小穴一览无余,娇嫩又湿漉,仿佛离不开肉棒的玩弄似的。 仕沨被折迭着,看不见此时幸隽清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停下不蹭自己了。她于是将双腿张得更开,脚趾勾起,嘴中呜咽不停,口水将那团巾帕浸湿,又从嘴角流出。 幸隽清正欣赏着仕沨的肉穴春色,见她如此,若有若无地摸了摸少女的阴蒂:“还想要?” 被蒙着眼睛的仕沨点点头,面颊绯红,汗水浸湿发丝,模样色情至极。 幸隽清再次将肉棒放到肉穴缝隙,来回摩擦着。 蹭一蹭就爽成这样。 好想现在就插进去,把她肏得浪叫迭迭。 想要抓着她的奶子后入,用力抽插后射精,然后听她气若游丝地喊夫君。 夫妻之实,本当如此。 只可惜,他们并非真的夫妻。 青梅竹马 “冬儿妹妹,幸公子,你们睡了吗?” 慕思雨敲门,轻声询问。 侠义心肠的她一想到傍晚那帮食客的态度,就越发为二人感到不值,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来看看他们。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门前站着的是幸隽清。男人鹤发略显凌乱,垂落在胸前。衣服虽束起,却松松垮垮,显然是匆忙间穿好的。 而远处的仕沨,刚刚将被唾液浸湿的巾帕藏在枕头后面,正缩在被子里装死。 ……看来是打搅到小夫妻的美事了。 慕思雨尴尬无比,向后趔趄一步,干笑道:“抱歉,打扰了。” 幸隽清撑着门框,身材颀长的男人与慕思雨对话时微微垂头,清霜般的眼眸中仍带着未散的浑浊情欲。 “无碍,已经结束了。” 幸隽清话语里并未否认方才二人正在做爱,这种言辞间的情色与他清冷白月般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 肤白貌美,床上野蛮,冬儿妹妹眼光不错。 慕思雨在心里给仕沨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她张望一眼床榻上的仕沨,笑道:“我与你们有事相商,但既然冬儿妹妹已经睡了,我便明天再来。” “思雨姐姐……我还没睡。”只见被褥里的仕沨蠕动起来,使出了浑身解数在被窝里把衣服穿好,坐起身来,“进来一叙吧,究竟是何事?” 挡在门前的幸隽清闻言侧身让开,慕思雨见状点点头,走进房内。 三人围坐,慕思雨单刀直入,道:“二位,如今流言四起,宁日客栈……甚至整个衍都都非你们的安身之处,何必留在这里,处处受气?” 仕沨一愣,藏在被褥下的手渐渐攥紧,不知慕思雨言下何意。 是要让他们离开衍都? 倘若如此,还如何刺杀秦文德? 慕思雨微微一笑,道:“近日天极宗在月岩设立分舵,修仙界的新秀们皆趋之若鹜。我与夫君正是为了前去一试,才途径衍都,暂时落脚。”她拉起仕沨的手,真诚道,“冬儿妹妹可有意与我们同往?” 仕沨闻言一怔,暗自思索。 如今她已脱离七魄教,加入宗门可获得突破筑基的天材地宝,没有什么损失。 既然慕思雨主动邀请同行,更加没有拒绝的道理,可柔弱盲女的戏还需做足。 于是,仕沨有些为难的低下头,犹豫道:“但是思雨姐姐,我……” 慕思雨微笑着,与仕沨勾住小指,许诺道:“思雨姐姐会一路护着你。” 仕沨与她小指相勾,忽然有些晃神。 她看不见慕思雨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她的一腔真心。 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毒杀秦文德那天,慕思雨一定会很伤心。 仕沨的小指一僵,一种纠结的愧疚感浮上心头。 她试探地问道:“思雨姐姐如此侠义心肠,想必你的夫君秦前辈也是个出类拔萃的男子。” 慕思雨闻言有些羞赧地弯了弯嘴角,思忖道:“这个嘛……他就是个普通的男子。” “这样吗?” “嗯……”慕思雨垂下眼帘,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可嘴角的一抹幸福笑意却无法掩饰,“我这人比较爱多管闲事,多年前从妖兽口中救下了他。往后数十载,我们一同踏上修仙之途,互相扶持,日久生情,最终结为夫妻。” 原来如此。 相濡以沫的感情,确实令人动容。 可是,她与谢一昶又何尝不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从记事起,她就是那个扎着两个小揪揪,跟在谢一昶身后喊师哥的小女孩。 她忽然想起童年的某个初夏,谢一昶带她到河边教她游泳。 男孩站在水中,展开双臂,对她说,来我这边,我会接住你。 她扑腾着四肢,顺着水流向前游。谢一昶的身影愈来愈近,最终一个急流将她推进他的怀里。 那双稚嫩的手臂果然将她稳稳接住。仕沨从水面探出脑袋,水花将谢一昶的发丝也溅湿了。 “不错,学得很快。” 明明是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 “那我再给你表演一次。”仕沨调转身去,游回出发点,向谢一昶挥挥手,“师哥,你要接住我啊。” “嗯,过来吧。”男孩再一次展开双臂。 仕沨心中窃笑,游刃有余地向谢一昶游去。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却没有去抓他的手臂,而是对着男孩的裤腰带用力一拉。 “仕沨!”谢一昶大惊失色,连忙按住自己的裤衩。 计谋得逞,顽劣的女童不禁捧腹大笑,扑腾不停,最终自作自受,喝了好几口河水。 那晚回到七魄教,谢一昶给她擦头发时,她又提起拉裤腰带的事情,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那时,谢一昶好像也笑了,只是表情中又夹杂着些许无奈。 仕沨回过神来。 她冲慕思雨浅浅微笑:“好的,思雨姐姐,我与你们同去。” 抱歉,慕思雨。 为了谢一昶,秦文德必须死。 三日之限 刺杀秦文德的本意,是杀鸡儆猴,警告谢一昶的仇人们不要轻举妄动。 否则,他那臭名昭着的师妹仕沨,会像条疯狗一样,哪怕跨境界也要将其诛杀。 没有人想招惹上一条缠人的疯狗。 既然是需要广而告之的事,便不能找个深山老林偷偷把秦文德咔嚓了。 毒杀的舞台要够大,够人多眼杂,这样才能让传言迅速发酵传播。 衍都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时限太短,三日后取了新衣服,他们便要启程离开。能否在这短短几日抓住秦文德的破绽,实在未知。 而他们的目的地——天极宗月岩分舵,招揽了五洲八荒的众多新秀,其中不乏与七魄教作对的势力。若能在月岩让秦文德惨死,警告效果应当会更好。只是这样一来,刺杀的事要推迟半月,她担心这期间谢一昶会遭遇危险。 是速战速决,还是韬晦待时。 仕沨翻转手中毒匕。 以她的性格,自然会选择前者。 三日内,杀之。 三日之限,第一日。 仕沨起了个大早,整装待发,本想逮住秦文德夫妇共进早餐,谁料见面时,只剩下慕思雨一人。 一身红衣的女子英气逼人,笑吟吟地摸了摸仕沨的头:“冬儿妹妹戴上我送你的耳坠了啊!”她心中喜悦,拉起仕沨的手,“走,思雨姐姐带你去吃口菇肥鸡。” “呃……”仕沨愣了愣,“一大早就吃口菇肥鸡?” “可好吃了,你信我。” 仕沨被慕思雨、幸隽清一左一右地牵着,耳垂上挂着的一对玉兰花摇晃着,叮铃作响。 “思雨姐姐,秦前辈不一起吃吗?”踌躇片刻,仕沨还是打探起秦文德的行踪。 “他啊。”慕思雨笑笑,“他有老友在衍都,应该是去叙旧了吧。” 老友? 仕沨心中警惕。 金丹境秦文德的朋友,恐怕也不是泛泛之辈。 “秦前辈的友人是什么样的人?” “嗯?是个大小姐哦。”慕思雨微微一笑,似乎对丈夫会见其他女子的事并不介意,“六大家族虞家的长女,虞冰莹。” 三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衍都街道。 他们途径一座名叫“来客”的酒楼。 酒楼二层的包间画梁雕栋,宽大轩敞。分明是早餐时间,红木桌上却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小菜。两名少年对坐,闲散地小口吃着,似乎并提不起多大兴趣。 “我说,冰莹姐和虞修然什么时候才来啊?”出声的短发少年正是黎心杨。他右手拿着筷子,虎口处纹着暗红色的印记,正是火修黎家少主的证明——玄火印。 坐在他对面的倪重川一席银白长衫,质地细腻高级,更加衬出少年与生俱来的贵气。他夹起一口小菜,道:“急什么。既然他们说在衍都会合,这几日便会到了。” 不远处,杭心柳揉着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长发还未整理:“你们两个怎么起得那么早。”说罢,她无视了桌旁的第三只木椅,无比自然地往黎心杨腿上一坐,背靠在胞兄的胸膛,“冰莹姐和虞修然什么时候才来啊?” “……”倪重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哥才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口中上好的小菜终究比不过家族大厨制作的山珍海味,不多时便索然无味了。 杭心柳往黎心杨怀中一倒,头仰在他的肩膀:“我饱了,让人撤了吧。” 倪重川指示下人撤走几乎没怎么动的佳肴。黎心杨玩着杭心柳的长发,后者则没话找话地聊着:“此番入宗考试,冰莹姐明明说不参加,却还是陪虞修然一起来了啊?” “她哪里会那么好心,特地陪弟弟虞修然走一趟。”想到那有些刻薄的虞家长女,黎心杨笑道,“她应该刚好有事,才一起来的吧?” “什么事啊?”杭心柳最爱八卦,而手握情报网的倪重川正好是她的快乐源泉,“重川哥,她是不是来见男人的啊?” 倪重川睨了她一眼,思忖片刻,想来也不是什么机密,便说了:“是男人,她的旧时同窗,秦文德。” “哇。”杭心柳这下来劲了,“冰莹姐小时候非要跑去民间学堂读书时认识的?”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冰莹姐难道喜欢他?” “秦文德已有家室。”倪重川蹙了蹙眉,轻哼一声,“更何况冰莹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她会按照家族的意思嫁人。他们二人只是好友。” 杭心柳啧了几声,偷偷脑补着一出大戏。 酒足饭饱,她便有了打扮的心思,从黎心杨怀里跳出,褪去寝衣。少女在行囊中一顿翻找,最终提着一件绣着桃花雾雨的绸裳,奔到两个少年面前展开。 她穿着小肚兜,拿着漂亮长裙比在身前,轻盈地转了一圈,眼中亮晶晶的:“黎心杨,重川哥,我今日穿这件。好看吗?” 倪重川眉头微蹙,不悦道:“心柳,怎么可以穿着肚兜在男子面前乱晃。” 杭心柳一脸无辜:“这又如何?你们一个是我胞兄,一个是我早已定亲的夫婿。” 黎心杨闻言,不可察觉地身形一僵。 倪重川瞥了瞥他,不动声色地眯起眼,道:“既然如此,你应当知道,你的言行举止关乎倪、杭两家的声誉。不可再如此随意了。” “知道啦。”与黎心杨一样,杭心柳从小最听倪重川的话,闻言只好蔫蔫地把粉裙穿好,随后又一屁股坐进黎心杨怀中。 她习惯性地玩着胞兄的袖口,忽然眼前一亮,“重川哥,等我俩结为夫妇,你情报网里的八卦都能和我分享了吧。” 倪重川叹息:“情报网不是用来娱乐的。” “嘿嘿,家主夫人了解点八卦怎么了。”杭心柳越想越开心,头一歪,双臂环住黎心杨的脖颈,“对吧,哥?” 黎心杨却有些僵硬地推开她,站起身,垂着眼帘道:“重川哥,我出去走走。” 说罢,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对褚色手套戴上,将虎口处的玄火印遮藏。 杭心柳见状,心中登时燃起一股无名火,指着黎心杨怒骂道:“什么出去走走,你每次戴着手套出门,就是要掩饰身份,去青楼寻欢作乐了。” 黎心杨被戳中心思,有些难堪地挠挠头,依然固执地走出了房门。 杭心柳火冒三丈,对着胞兄的背影骂道:“黎心杨,你这个白日宣淫的大色狼,大白痴!”说罢,她转头不解地问倪重川道,“重川哥,你为什么只管我,不管他啊?” 倪重川望着远去的黎心杨,心中若有所思。 半晌,他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宽慰地拍了拍杭心柳的脑袋:“心柳,倪氏、杭氏在六大家族中排行第一、第二,自然要格外注意名声,不可率性而为。”他关上门,若无其事地坐在桌边,浅笑着,“黎家和我们比,只能算小家族,心杨自然能更随意些。” 桃花雾雨(拌h) 红俏楼。 正值晌午,这做皮肉生意的地方自然人可罗雀。老鸨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扭着腰,将门打开。 秦文德正站在门外。 见这老顾客果然如约而至,老鸨顿时满脸堆笑:“秦公子,今日也这么早就来了。” 秦文德迈入门内,淫秽一笑:“若是晚上来,我妻子会起疑心。”他将灵石塞入老鸨捧起的手中,“倩莺等着了吗?” “那是自然。”老鸨谄媚地点头,“我们倩莺一早便起来梳妆打扮,香喷喷地在房内等您了。” 秦文德眼中色欲渐浓,倩莺的大奶肥臀确实叫人欲罢不能,叫床的声音也勾人得很。 他正要迈步,忽然又有个人走进红俏楼。 垂着头的少年留着短发,手戴褚色手套,正是黎心杨。 老鸨见状一愣,为难道:“公子,姑娘们都还没起床呢呢……”可上下打量一番锦衣玉袍的黎心杨,想必是个富家少爷,遂又话锋一转,“不过……” 未等老鸨说完,黎心杨已掏出一个大大的钱袋子,扔进老鸨手心:“把楼里的女人都叫出来,我要看着选。” 老鸨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心中喜不自胜。 是个人傻钱多的。 红俏楼的姑娘们听闻有大款前来,纷纷梳妆打扮,匆匆赶到楼下。一时间,莺莺燕燕的脂粉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个个搔首弄姿的,希望得到黎心杨的青睐。 一旁的秦文德双手抱肩,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黎心杨从身姿各异的姑娘面前一一走过,似乎在打量她们的外貌身形。 最终,他停在了一个身材小巧,杏眼浑圆的妓子面前,抓住她的手腕。 “就她了。”黎心杨转头对老鸨道,“给她换上一身粉裙,要绣着桃花和雾雨纹样的。” 老鸨愣了愣:“啊……好的公子。” 黎心杨拉开妓子的外衣,一对玉乳弹出,里头竟一丝不挂。 他皱了皱眉,又吩咐道:“里面要穿上肚兜。” “好的好的。”老鸨连忙应道,心中却不禁腹诽。 这款爷的喜好真是具体,恐怕是有心爱之人却求之不得吧。 秦文德望着走上二楼的黎心杨,玩味地笑着。 一般人或许认不出来,可他与六大家族有所交集。 眼前之人甚是眼熟啊。 黎家少主黎心杨。 有趣。 身着劣质粉裙的妓子跪在床边,卖力地吮吸着黎心杨的肉棒。她口活极好,将少年的鸡巴吸得极深,几乎用喉腔刺激着龟头,舌头围绕着男根旋转舔舐。 她要拿下这个富家少爷。 杏眼妓子微微抬眼,黎心杨垂着头,神情迷离,似乎是在享受。 妓子心中暗喜,从囊袋往上舔舐肉棒,又在龟头处轻嗦一记,柔声道:“公子,奴家还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谁知坐在床边的黎心杨却忽然神色一凛,语气凶狠:“闭上嘴,一个字也不要说。” 妓子大惊失色,连忙低头张嘴,想要弥补,谁知黎心杨却忽然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按在床上。 他伸手褪去那件绣着桃花雾雨的粉裙。 脱下这件衣服时异样的快感与背德感令他头皮发麻,下体的硬物愈发涨大。 妓子的酥肩渐渐裸露,肚兜的细绳横在美背,打着一个漂亮的结。 黎心杨呼吸粗重。他轻轻一拉,绳带松开,柔软的布料散落在床榻。 他躬下身,隔着手套揉捏起妓子的乳房,早已滚烫的大肉棒早已饥渴难耐,只在穴口稍稍试探,便径直插了进去。 “嗯……啊!”妓子被突如其来的插入惊得脖颈扬起,难以自拔地娇吟道,“公……公子!” 黎心杨闻言怒由心生,将妓子的脑袋按在床榻,命令道:“闭嘴。” 说罢,他摆动腰肢,粗暴地抽插起来。头被按在床上的妓子被肏得口水眼泪流出,却不能发出声音,只得将呻吟通通咽下,化为鼻息间的娇喘。 黎心杨一下一下插得极深,肉体相撞,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他微微仰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想起杭心柳对他的骂声。 “黎心杨,你这个白日宣淫的大色狼,大白痴!” 是谁总往他大腿上坐,用臀部若有若无地磨蹭着他的下体? 多大的人了,不晓得那里是男人的什么部位吗? 黎心杨眼中的迷离愈发浓郁。 眼前又浮现杭心柳穿着肚兜,提着粉裙,身姿轻盈地在他面前转圈的模样。 “我今日穿这件,好看吗?” 少女眼中亮晶晶地问着。 黎心杨望向散乱在床边的粉裙。 他将绣着桃花雾雨的劣质衣物扔到妓子的背部,双手把着女人臀部,肏屄的动作愈发粗鲁。 “干死你。” 他的鸡巴疯狂地抽插着,似乎想要借此释放压抑难言的爱与欲望。 酒楼包间内,杭心柳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忽然,一阵扑棱棱的声音由远及近。倪重川起身开窗,一只信鸽停在窗沿。 杭心柳顿时蹦起,兴奋道:“又是情报网的新八卦!”她跑到倪重川身旁,期待道,“重川哥,有没有能说给我听的?” 倪重川打开信纸。 是秦文德提供的情报。 由于内容特殊,手下请他亲自过目处理。 读完后,倪重川眉头一挑,将信纸在烛间烧毁。随后微微一笑,张开双手:“没有可以告诉你的。” “重川哥你好小气!”杭心柳气鼓鼓地坐回床边,娇纵地踢了一脚空气,“黎心杨还野在外面睡女人,我无聊死啦!” 倪重川望着撒泼的杭心柳笑而不语。 情报内容很简单。 秦文德目睹了黎心杨进青楼挑妓子。他的要求非常具体,身材小巧,杏眼圆润,身着桃花雾雨粉裙,里头还要穿肚兜。 这形容,与眼前的杭心柳如出一辙啊。 心生疑窦 三日之限,第二日。 仕沨在床榻上打坐,调动内息。 上次与幸隽清虽未真正交合,但男女修士之间的亲密接触确实对阴阳流转大有裨益。 经脉虽仍有淤堵,却比刚从乌村回来时好上许多。 可是,昨天秦文德一日未归,回客栈已是亥时,思雨姐姐已经睡下。 仕沨有些焦躁地攥紧拳头。 他们二人同睡一屋,两个金丹境强者,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隔壁房门吱呀一声,有人出门了。 仕沨对幸隽清疯狂比划,示意他快去看看。 “幸公子?”房门外,一袭红衣的慕思雨正在替秦文德整理衣襟。她飒爽一笑,“这么早?” 幸隽清身材高挑,居高临下地望着秦文德,问道:“二位今日有事出门?” 慕思雨笑着解释:“我夫君今日要去会见好友。” 幸隽清微微蹙眉。 昨天不是见过了吗? 很可疑。 慕思雨察觉幸隽清神情中的疑问,尴尬地笑笑:“搞错啦,他的朋友今日才到衍都。昨天他去四处的悬赏榜查看是否有人揭单了。” 秦文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为何慕思雨要与他解释这些? 然而,他却不动声色,替慕思雨将一缕碎发抚到耳后,温言道:“夫人,我先走了。” “去吧。”慕思雨眼中流淌着幸福爱意。 房间内的仕沨将对话尽收耳底,心情愈发焦躁。 这秦文德整日游荡在外,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少女闭上眼,心中寒意渐生。 只能利用慕思雨牵制住他了。 茶楼雅间内,一名女子身着兰色蝶裙,头戴三彩梳篦,举止投足间仪态端庄,可五官却透着三分刻薄。 “冰莹,多年不见。” 一道男声传来。虞冰莹微微蹙眉,单眼皮的狭长凤眼中透露着不耐:“秦文德,你迟到了。” “抱歉抱歉。”秦文德打着哈哈,盘腿坐下,“听说你刚到衍都,便马不停蹄地前来赴约。辛苦了。” 虞冰莹冷哼一声:“别说得好像我多迫不及待似的。” 秦文德并不介意虞冰莹的恶劣态度,反而给她夹了小菜:“你尝尝,味道很好,我很爱吃。只给你夹这一次,接下来我要自己用筷子了。” 虞冰莹却眉头一挑:“看来你经常来这。” “也不算经常。”秦文德嚼着小菜,若无其事道,“前几日玩得太过,为了哄好那被我弄伤的大屁股妓子,带她来这吃过。” 虞冰莹闻言,眉头紧蹙,惊异道:“你不是已经成婚了?” “是成婚了。”秦文德夹着菜,歪了歪头,“妻子与妓子冲突吗?”说着,他淫邪一笑,手在胸前比着乳房的形状,“青楼的活更好。” 虞冰莹深吸一口气:“你若不爱你妻子,又何必结婚?” “怎么会?我爱她啊。”秦文德睁大眼,“她从妖兽口中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认定她了。从那以后,我俩相伴数十年,怎会不爱?” 虞冰莹忽然有些犯恶心,喝了一口茶,沉声警告道:“纸包不住火,你做如此下贱的背叛之事,迟早会被察觉。” 秦文德闻言不禁嗤笑出声:“我妻子率真可爱。只要不是夜不归宿,她便不会怀疑。”秦文德为虞冰莹沏满茶,“虽然我最喜欢她这点,可有时她也过于热心肠了。” “怎么了?” “她最近捡了两只炼气期的野狗。”秦文德抱肩,危险地眯起眼,“看我夫人今早的反应,他们似乎在打探我的行踪。” 虞冰莹闻言手指一紧。终究是多年的感情,她还是有些忧虑,狭长凤眼盯着男人:“你最近惹上仇人了?” 秦文德摸着下巴,思忖道:“谁知道呢?” 今早在房门口,他暗中动用念力打探过幸隽清的修为。确实只是个炼气期的凡修,不足为惧。 至于那蒙眼的盲女…… 倒有可能是个隐藏实力的高手啊。 “秦文德,你还是小心些吧。”虞冰莹将茶杯放置桌面,起身道,“希望下次再见,看到的不是你的尸体。” “这就走了?”秦文德弯起嘴角,转头看向远去的兰衣女子。 “你好自为之吧。” 虞冰莹独自走在繁华的衍都街道,耳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胡饼,好吃的胡饼!” 她望向那人群熙攘的胡饼摊,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几乎尘封的记忆。 当时,她与家族赌气,独自来到民间学堂,秦文德坐在她的后桌。 她是虞家的大小姐,长相性格又刻薄得很,谁都不敢接近她。 除了那个顽皮好动的秦文德。 某日午时,用餐时间,秦文德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说食堂有胡饼,晚了便吃不上了。 “冰莹你有胡人血统吧!”少年跑得大汗淋漓,转头对她笑道,“既然如此,应该很爱吃胡饼吧!” 什么奇怪的因果关系。 她并不爱吃啊。 “快点啊,冰莹!” 少年跑得太急,忽然一个踉跄,拉扯着身后的虞冰莹重重摔了一跤。 “冰莹,你没事吧!”秦文德大惊失色,蹲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你的膝盖流血了……对不起!” 秦文德几乎要哭了,表情比她这个受伤的人还难看。 虞冰莹静静注视着买胡饼的人群,转头离去。 彼时的少年秦文德,已面目模糊。 少年修然 来客酒楼,二楼。 和姐姐虞冰莹一路赶赴衍都,少年此时已疲惫不堪。他缓缓拉开包间房门,只想赶紧扑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虞修然,你终于来啦!” 谁料刚打开门,就传来杭心柳惊喜的叫声。 “虞修然,我想死你啦!” 黎心杨一如既往地和胞妹腻在一起,此时也不甘示弱地大呼起来,二人脸上皆是不加掩饰的喜悦。 “唉,我累死了……喂,你们俩!” 虞修然刚想抱怨,黎杭二人已飞扑到他身上,一左一右地抱住他的手臂,又是扯又是晃。 “你迟到了,快道歉!” “道完歉再请客喝酒!” 虞修然被二人吵得头昏脑涨,一旁的倪重川见状忍俊不禁,阻止道:“心柳,心杨,先让修然坐下休息一会。” 虞修然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坐在桌边狂饮一口茶水,刚放下杯子,龙凤胎又叽叽喳喳起来。 “虞修然,你不在太无聊了。我和你说,重川哥老是教训我。” “就是啊,果然咱们四个在一起才最开心,毕竟是四大天王……” 黎心杨话音未落,虞修然已被这“四大天王”的称号呛得咳嗽不止:“心杨,你能不能别提这个羞耻的组合名了。” “怎么了,这个组合名不是修然你起的吗?”黎心杨握紧拳头,两眼放光,“所谓‘六大家族之四大天王’,正是我们啊!多酷炫!” 羞耻的记忆再度来袭,虞修然耳廓发红,争辩道:“那是我九岁时想的,你怎么还记得!” 倪重川微笑着补刀道:“我也记得,修然总争着当广目天王,说是觉得手中缠龙很帅气。” “……重川哥,怎么你也……” “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杭心柳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四人在二楼嬉闹不止。 与此同时,来客酒楼一层。 仕沨独自坐在餐桌旁。 慕思雨跑去点餐了,而幸隽清则被支使到隔壁买有名的豆腐汤。 仕沨蒙着眼睛,耳朵格外灵敏,警觉地听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思忖着对付秦文德的方法。 忽然,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是少年少女的推搡打闹。 “虞修然,快点请客。” “你迟到那么久,得请全酒楼的人喝上一杯。” 龙凤胎对着少年胡搅蛮缠,而虞修然只是无可奈何地叹着气:“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好烦。” 成功让好友破财,黎杭二人笑个不停,一路拉扯着他找到小二。 “这位少爷要请大家喝酒。” “请大家喝最贵的女儿红!” 龙凤胎一唱一和,虞修然只得无奈地掏出钱袋,皱眉警告道:“喝完酒你们得安安静静的让我睡一觉,听到没!” “听到听到。”二人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敷衍模样。 就在此时,有个小物什从虞修然怀中掉落在地,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被吵闹着的三人忽略,可仕沨此时听觉格外灵敏,因此没有错过。 她念力微动,那落到地上的小东西便微微腾空,倏地被少女握在掌心。 原来是一枚储物戒。 她用指尖磨搓戒指,发现内侧镌刻着一个名字。 这种在储物戒上刻名字的工艺十分精细复杂,只有富贵人家才会找匠人定制。 看来那三个嬉闹着请全酒楼喝酒的年轻人,很有可能属于慕思雨提到过的“六大家族”。 会是敌人吗? 不如试探一番。 思及至此,仕沨故意将储物戒扔回地面,随后撑着桌角,伸长手臂,动作夸张地摸索起来。 就在此时,虞修然发觉自己的储物戒不见了。他四处翻找,头一抬,看到一蒙眼盲女正艰难地摸索着地面。 而她脚边银光一闪,正是自己的储物戒。 原来滚落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虞修然见状,拿起一壶酒,几步走到仕沨身旁。 上钩了。 仕沨在最后一刻精准地摸到储物戒,又假意身形不稳,向前跌去。 下一刻,少年结实有力的双臂稳稳接住了她。 她的脸与少年的胸膛靠得极近。 很温暖,还带着些木香。 “抱歉姑娘,冒犯了。” 虞修然有些尴尬地将仕沨扶回椅子上,没有察觉自己的耳廓微微发红。 他礼貌地为仕沨斟上一盏女儿红,笑容爽朗,不含杂质:“今日在下请全酒楼的道友喝上一杯,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仕沨揣摩着虞修然的言辞语气,手指不自觉地磨搓着储物戒内侧。 毕竟不是“王二”之类笔画简单的名字,她摸不出眼前之人的名讳,不过,感觉他只是个心思简单的小少爷。 仕沨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虞修然则情不自禁地打量着眼前的仕沨。 少女虽然眼盲,却柔媚纤细,气质不凡,一对玉兰花耳坠轻晃着,红唇微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很漂亮。 下一刻,少年察觉到仕沨手指磨搓储物戒内侧的小动作。 想到那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虞修然没由来地脸颊发红,解释道:“姑娘,那是我的储物戒。” 少年语气有些羞赧,不禁让仕沨心中一乐。 这小少爷挺可爱的嘛。 她忽然玩心大起,继续磨搓着戒指,有些犹豫地开口:“这……” “真的是我的。”似乎是怕被人误会成骗子,少年连忙解释,“戒指内侧刻的是我的名字,虞修然。” 仕沨一滞。 虞氏? 与秦文德之友同姓,难道这少年当真来者不善? 仕沨心下一冷,表面却不动声色,反而弯起一抹浅笑:“原来如此,那自然要物归原主。” 说罢,她若无其事地拉起虞修然的手,拇指扫过他的掌心,将少年的手掌打开。 虞修然顿时心跳加速,耳廓红得发烫。 仕沨感到少年的手向后轻缩。 可她此时正暗中以一缕混沌之息查探其实力,哪能任由虞修然收回手? 因此,她纤细柔软的五指将少年的手握得更紧,随后轻轻将储物戒放在虞修然的掌心。 仕沨勾起她最擅长的微笑。 半分柔媚,半分率真。 “虞公子请收好。” 下一刻,少女松开手。 虞修然的手臂僵在半空,银色戒指安静地躺在掌心。 半晌,少年才回过神来,心跳依然很快,耳廓有些发烫。 “嗯……嗯。谢过姑娘。” 说罢,他落跑般转身离去。一旁腻在一起的龙凤胎大声问他,不喝酒,到哪去。 “我去睡觉!脑子有点不清醒。” 虞修然闷闷丢下这句话,小跑回了二楼。 挑拨离间(拌h) “还真是个好看的小少爷。”点好菜的慕思雨回到桌旁。她和仕沨一样,是个十足的颜控,不由得转头看了眼远去的虞修然,感叹道,“剑眉星目,身形挺拔。” 看来刚刚调戏的是个小帅哥,好耶。 仕沨在心中默默欢呼。 过了一会,幸隽清提着豆腐汤回来。慕思雨斟上虞修然相赠的女儿红,三人便喝着酒吃着饭。 仕沨小酌一口,终于不动声色地将排演数次的话问出了口:“思雨姐姐,秦前辈单独会见别的女子,你当真不介意吗?” 这种挑拨离间的事,她原本是不屑做的。可当下,只能利用他们的夫妻关系来牵制秦文德了。 慕思雨似乎没想到仕沨会这么问,讶异地眨了眨眼:“我不介意啊。” “哦……”慕思雨的一句话,将仕沨堵得无言以对。她大脑飞速转动,故作娇羞地拉住幸隽清的衣袖,道,“可是……倘若隽清单独去见别的女人,我……我会很吃醋的。” 明知是在演戏,幸隽清还是不由得心漏跳了一拍,身形一僵。 他的羞涩被慕思雨捕捉,后者不由得露出欣慰姨母笑:“我懂。你们二人如此恩爱,冬儿妹妹会为幸公子吃醋也是理所应当。”她放下手中汤勺,思忖片刻,道,“我自然也是很爱我夫君的。可是,这天下之大,女子万千,总不能一个个吃醋过来吧?”红衣女子飒爽一笑,洒脱无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移情别恋了,便相忘于江湖。我是这样认为的。” 原来如此。 这慕思雨思当真是个敢爱敢恨的天生侠女。 仕沨不禁收回捏着幸隽清衣袖的手。 她是个恶女,游戏人间,肆意妄为。明明连自己对幸隽清是何种感情都没搞明白,却由着一己私欲非要将他留在身边。 她本以为,自己的活法是最自由的。 可与慕思雨相比,她好像才那是个自我囹圄的人。 仕沨连忙将自己的胡思乱想打断。眼前的当务之急,是牵制住秦文德。 于是,她又硬着头皮接着道:“可是,思雨姐姐,秦前辈至少该一起吃顿饭吧……” 仕沨心中紧张无比。 再挑拨离间下去,恐怕就要露馅了。 思雨姐姐,求你快答应吧! 慕思雨闻言认真思索一番,微笑点头道:“也是。之后你我四人要同行前往月岩,可你们与夫君却还不甚熟悉。”说罢,她已敲定主意,“明日我去替你取新衣服,顺便采买些物资。我会交代夫君,让他陪着你们。” 仕沨心中大喜。 如此甚好。 慕思雨被支开,只剩秦文德一人,正是刺杀的大好机会! 不如就将计划孤注一掷于明日吧。 三日之限,第三日。 慕思雨一早便外出了。 而秦文德果然如慕思雨所言,留在客栈陪着二人。 晌午,正是宁日客栈客流量最大的时间。 仕沨留在客房内,等待秦文德与幸隽清端着饭食上楼。浑律毒匕藏在袖中,心中紧张地反复排演着。 待二人开门,她要一击杀之,提着秦文德的头下楼,将谢一昶仇人的凄惨下场广而告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半个时辰过去了。 二人都没有回来。 仕沨坐立难安地在房中反复踱步,匕首从袖口拿出又藏起。 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被秦文德察觉端倪了? 要摘下眼罩,出门寻人吗? 幸隽清……平安无事吗? 仕沨的手微微颤抖。 以她现在的实力,与秦文德正面交锋,实乃九死一生。 可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得去找幸隽清。 仕沨脑中一片混乱,颤抖着手摘下眼罩,又从发髻取下被灵力护着的落叶。 她刚要施咒将小叶唤出,忽然房间外传来一对男女的调笑声。 秦文德喝得醉醺醺的,勾着倩莺的脖颈,狠狠地捏了一把妓子的大屁股:“贱货……你这屁股长这么骚,就等着男人来干吧。” 倩莺扶着踉踉跄跄的男人,娇作地轻拍一记:“讨厌。秦公子,怎么想到带奴家回客栈了。” 秦文德打了个酒嗝,红着脸道:“我明日便离开衍都了,以后干不了你了。今日……嗝,我夫人出门了,带你回来好好刺激刺激。” “哎呀……秦公子……”倩莺扭着腰,将仕沨隔壁客房的门打开,“原来喜欢在妻子睡过的床上,和奴家做啊……” 说着污言秽语的二人走入房内,不一会,便传来肉棒抽插、淫水噼啪的声响。 “嗯……嗯啊~”倩莺享受地扭着大屁股,乳房被男人粗暴地揉捏着,雪白奶球被掐得发红,“秦公子喝醉了,也那么生猛啊……” 秦文德扬臂,狠狠拍打倩莺的大屁股,肥臀颤动,留下鲜红的五指印。 “贱货……谁喝醉了……嗝。”他疯狂摆动着腰肢,将肉棒推送至倩莺的最深处,“你这小肉屄,吸得真紧……比我夫人的……爽得多……” 一墙之隔。 仕沨将二人的对话与做爱声听得一清二楚,只觉得手脚冰凉。 原来秦文德这个人渣,当真背叛了思雨姐姐。 她双拳紧攥。 而且,他喝醉了。 这不正是天大的破绽、刺杀的最好时机吗? 另一间房内,秦文德半跪在床,将倩莺的双腿张开抬高,从侧面抽插妓子。 男人眼中一片清明,甚至故意让声响传到隔壁。 先前下楼,幸隽清似乎突然看到什么,急匆匆地走了。 这不值一提的男修走了,刚好给了他机会试探那蒙眼盲女。 秦文德于是假装喝醉,将倩莺带回客栈。 天大的破绽,他抛出来了。 秦文德眯眼浅笑,眸中闪过一丝危险。 这所谓的“冬儿妹妹”,若是有心想杀他,便上钩吧。 改变主意(拌h) 仕沨站在房间中央,紧握着浑律毒匕,掌心冷汗涔涔。 隔壁房妓子的浪叫声一波三迭,淫荡无比。 “秦公子……啊!”又是啪的一声,秦文德狠狠抽打倩莺的巨臀,女人只得求饶道,“奴家叫错了,是夫君,夫君……你插死我了……” 这一声淫荡的“夫君”落入耳中,仕沨顿时怒不可遏,拳头紧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想到慕思雨看秦文德时,眼中流淌的浓浓爱意。 这恶心的男人,真是该死! 另一房间内,秦文德拉着倩莺的头发,鸡巴插在肉穴里,一路从床榻走到窗边,将妓子的头按在窗户上,猛烈地肏干起来。 “嗯……啊~”倩莺此时已深陷情欲,张着小嘴,白眼微翻,侧脸无力地靠着窗户,任由男人肆意插干。 秦文德眸中冰冷,虽肏着身下女人,却时刻注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秦文德又将一边的窗户打开,让倩莺的浪叫声更为清晰地传到隔壁。 倩莺忽然回过神,惊恐地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衍都街道:“不……会被路人看见的。” 秦文德托起妓子的大奶,用力拉扯乳头,疼得女人一声惊叫:“慌什么,他们只能看到你被干得翻白眼的骚脸。” 男人将鸡巴从湿淋淋的肉穴中抽出,龟头抵在穴口:“还是你想到此为止?” 倩莺只感觉屄中瘙痒难耐,还差一点就能高潮了。她磨搓大腿,巨臀扭着:“不……夫君,还是继续吧。” 秦文德闻言再次长驱直入,抽插的速度愈来愈快,一下一下用力顶到最深处,最后撸动肉棒,将精液射到妓子的背部。 他将若干灵石丢在地上,倩莺闻声连忙趴下去捡。 “倩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知道了,秦公子。” 妓子匆忙将头发衣裳整理好,揣着灵石独自离开了。 秦文德将裤子穿好,把凌乱的床榻整理成慕思雨出门前的样子。 他舒坦地呼气。 鸡巴爽了,隔壁的盲女也试探了。 她似乎没有杀他的意图? 秦文德眯起眼,暗自思忖。 既然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自己又当如何? 这凤冬儿与慕思雨交好,此时得知自己嫖娼的事,会不会尽数告知夫人? 秦文德捏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要杀了她吗? 可是,那小妮子…… 奶子很大,又年轻,长得也不错。 虽是个已经嫁人的瞎子,可人妻盲女干起来,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呢。 秦文德荒淫一笑。 他于是往墙上一靠,脱下外裤,刚射过精的鸡巴再次发硬。男人握住肉棒,上下撸动起来。 他侧过头,对着墙那端的仕沨道:“冬儿妹妹,你都听见了吧?” 仕沨身形一僵。 他有何图谋? 秦文德猥琐淫笑,手中肉棒越撸越兴奋:“方才我干妓女的声音,听得可还尽兴?” 隔壁房间一片寂静。 秦文德却不甘罢休,接着道:“你听湿了吧?我现在正想象着你湿透的小骚逼撸管呢。” 仕沨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攥,虽咬牙切齿,却努力忍耐着。 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抓住秦文德背叛的确凿证据,让慕思雨与他一刀两断。 思雨姐姐这样爱憎分明的侠女,一定会洒脱放手。 到时候,她便可毫无后顾之忧地刺杀秦文德。 而这恶心至极的男人,此时竟撸着鸡巴性骚扰她。 看来秦文德是想上她。 仕沨压抑着心中狂怒,微微勾起嘴角。 很好。她会利用这荒淫无耻,让他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 “怎么?不说话,是想给你的思雨姐姐通风报信吗?”秦文德淫笑着,威胁道,“再不出声,我便将奸辱至死。至于你那俊秀的夫君……我便杀了他,扔到山林喂野狗吧?” 秦文德撸着滚烫坚硬的鸡巴:“来我房间,让我上一次。” 仕沨深吸一口气,眸中冰冷。她思忖片刻,娇颤着嗓音,一副快哭了的样子道:“秦前辈……求您不要这样……冬儿很害怕……”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秦文德的反应。 只听男人猥琐一笑,似乎很享受她娇柔的示弱。 “对着我撒什么娇?也是。你眼盲,一个人过不来。”说罢,秦文德站起身,“哭哭啼啼的声音真勾人啊,是在邀请我过去干你?” 这精虫上脑的男人还真会自圆其说。 仕沨怒极反笑。 这是上赶着给她提供证据。 秦文德已跃跃欲试地准备走出房间,强暴仕沨。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远处传来。 红衣女子身上的饰品叮铃作响。 慕思雨回来了。 情蛊发作 那慕思雨此时浑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捧着青绿云绢制成的新衣,敲响仕沨的房门。 仕沨将眼睛重新蒙上,应道:“思雨姐姐,你直接进来吧。” 慕思雨推门而入,惊讶地发现幸隽清竟然将仕沨独自留下,却没有多作过问。 她兴奋地为仕沨穿上新衣,盘起长发,一对玉兰花耳坠垂在脸侧。眼前的少女被她一打扮,宛如从青绿山水走出的画中仙,美不胜收。 “真漂亮。幸公子一回来,一定被你迷得七荤八素。”慕思雨笑着摸了摸仕沨的脑袋,语气宠溺。 她又小坐了一会,便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仕沨在床榻打坐,指甲掐进肉里,心中忐忑不安。 幸隽清怎么还没回来? 从秦文德方才威胁她的话语中,可以肯定他并没有对幸隽清下杀手。 可他离开如此之久,实在是十分反常。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房门终于随着吱呀一声打开。 幸隽清侧身进房,飞快拴上门,手捂着腹部,衣物被渗出的血渐渐染红。 闻到血腥味,仕沨连忙扯下蒙眼白布,从床榻跃下,跑到幸隽清身前:“出什么事了?” 幸隽清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他微微抬眼,对上一脸紧张的仕沨。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如此关切自己。 幸隽清扶着仕沨的手臂勉强站起,慢慢走到桌边坐下,喘着粗气:“没什么,遇到仇人了。” 仕沨赶紧翻出医药盒,将止疼止血的药丸喂给他,又拿出绷带给他的腹部包扎。 刚拉开男人的衣衫,仕沨就被他的伤势惊到了:“这……是恶化了好几天的内伤,又增添了新的外伤?你早就受伤了,却一直瞒着我?” 幸隽清眼帘轻垂,静静注视着少女质问的金瞳。 “不是什么大事。” 她慌张的模样、责问的语气,真是可爱。 可惜,他天生就不擅长对人撒娇,虽然渴望更多,却说不出口那句“我很疼”。 仕沨被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到了,用力一掐幸隽清的脸颊:“你总是这样!” 可话虽如此,她还是气鼓鼓地替他处理伤口,动作又轻又小心。 脸颊被掐的地方火热热的。 幸隽清的心跳得很快。 他不过是个区区玩物,究竟有什么资格先动心呢? 伤口包扎完毕,仕沨把幸隽清扶上床,自己坐在榻边:“你又惹上什么仇人了?还是骨火帮的吗?”说着,她忽然想起阿游提过的细节,“听说你只是因为和邱龙有口角摩擦,就杀了他弟一家?你这么凶残吗?” “我与邱龙,确实是口角摩擦。”幸隽清躺在床榻,面无表情,“他当时扬言,要将玉泉送到青楼当男妓。” 仕沨闻言冷汗涔涔。 难怪这弟控幸隽清那么生气。 “后来,我们又遇见了邱龙之弟,邱虎。”幸隽清接着道,“他并非骨火帮之人,而是隶属于阎雪阁。” “阎雪阁?” “嗯。”幸隽清道,“一个专门为权贵做脏事的组织。那日邱虎找上门来,动手要将玉泉强行绑去做男妓。” “原来如此。”仕沨点点头,“这样的情况,换做是我,应该也会将他们杀之后快。” 幸隽清看向仕沨娇柔好看的侧脸。少女睫毛长而卷翘,红唇微抿,似乎当真在心中与他同仇敌忾。 幸隽清回想起今日早晨的事。 他与秦文德一同下楼,却在街道涌动的人群中瞥到一抹身影。 他认出来了。 是那日偷袭中伤他的人! 他是衍都臭名昭着的灾星,杀手会找来宁日客栈,是迟早的事。 在仕沨被卷进去前,他要将麻烦尽快了结。 于是,幸隽清跟随着杀手的步伐,一路来到荒无人烟的衍都远郊。 “哈哈哈……幸隽清,你这般警惕之人,居然会自投罗网。”阎雪阁杀手讥笑道,“莫不是娶了那盲女,彻底鬼迷心窍了?” 幸隽清神情冰冷,一言不发,拔剑以风灵力缠绕剑身。 眼前的杀手与他实力相当,今日便速战速决。 二人在荒野激战,这杀手出手狠毒,盯准他之前受过内伤的部位反复攻击。 幸隽清吐出一口鲜血,不管不顾,继续以风剑回击。 最终,那杀手惨败,躺倒在地,幸隽清的长剑抵在他的脖颈。 “阎雪阁真是看不起人,竟派你这个废物来杀我。” 幸隽清语气冰冷,刚要出剑斩杀,那杀手却嘲讽地大笑一声。 “蠢货,你以为杀了我,事情便了结了吗?”杀手的眼中满是癫狂,“这不过是个开始。阎雪阁的贵客看上了你的弟弟,却被你坏了好事。我死后,会有更多更强的杀手追捕你,至死方休!懂吗?” 下一刻,血花飞溅,幸隽清将杀手一击毙命。 思绪回笼。 幸隽清望向托腮出神的仕沨。 看来,留在她的身边,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危险找上门来。 他自嘲一笑。 衍都人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带来祸端的灾星。 仕沨察觉到幸隽清的异样,将脸凑近,好奇道:“你怎么了?表情好怪。” 幸隽清刚想说“没事”,忽然,手腕处的魂情子蛊扭动起来。太久没有与母蛊交合,足化虫幼崽开始发狂。 顿时,他只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痛痒侵蚀全身。幸隽清紧攥床单,紧咬牙关,表情狰狞难忍。 “幸隽清,到底怎么了?!”仕沨焦急万分,“不是吃过止疼药了吗?” 男人喘着粗气,强忍着浑身难言的疼痒,艰难道:“是凤西种下的魂情蛊……发作了。” “你说什么?!” 我是什么(拌h) 幸隽清强忍着疼痒,从怀中掏出母菊小瓶,塞进仕沨手中。 “这是……魂情蛊的解药。”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那你快喝啊,你傻了吗?!”仕沨接过小瓶,二话不说拉开瓶塞。 幸隽清转头望向少女,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抓着床单,嘴唇发颤,声音沙哑:“若将你的血溶于其中服下,我体内的子蛊便会认你为新的母蛊。往后,我需要与你定期交合,否则便会浑身疼痒而死。” “你想说什么?”仕沨柳眉紧蹙。 “我想说,若是混入你的血,我便再也离不开你。”幸隽清握住仕沨的手腕,深深望进少女的金瞳,“你选吧。” 幸隽清注视着仕沨复杂的表情。她轻咬着唇,秀眉紧皱。 好想伸手抚平她的眉头。 明明没有必要,为何非要留到最后一刻,让她抉择呢? 他究竟是想要自由,还是想要以这恶劣的借口,从此再也不离开她身边? 倘若他真是她心爱的玩物,魂情蛊确实是拴住他的最佳方式。 而仕沨却叹了一口气,扶起幸隽清的后脑勺,道:“张嘴。” 下一刻,苦涩的解药从母菊小瓶流入男人口中。 “你是真的傻了吧,换个人当母蛊有什么好处?”仕沨深深叹息,手在幸隽清眼上一盖,“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幸隽清只觉得心中漫开一种复杂的情愫,酸涩、钝痛,拉着他往下沉。 他将仕沨的手从眼睛上拿开。 “你不想把我留在身边摆玩了?” 男人胸口起伏着,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被这么一问,仕沨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幸隽清微微蹙眉,清霜般的眼眸深处藏着难以名状的悲伤与哀怨。 仕沨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这一路来,为了在乎的人,她心心念念、赴汤蹈火。 友人阿游、灵宠小叶、师哥谢一昶,甚至是相识不久的姐姐慕思雨。 那他呢? 幸隽清深吸一口气。 或许对清傲的他来说,这一生,只有勇气问一次这个问题。 “仕沨,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 床边的金瞳少女被他的两连问弄得发懵,呆呆地望着鹤发男人,良久才答道: “你……很好看啊。” 幸隽清心中刺痛,转过头闭上眼。 这不是他想听的答案。 仕沨困扰地挠挠头,不解道:“夸你好看,怎么还生气了?”她站起身,伸头探究幸隽清的表情,“你……很帅?很俊?” 幸隽清蹙眉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仕沨为难地四下张望,将空了的母菊小瓶收起:“你这个怪人,给你解蛊重获自由,反倒不搭理我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走开让幸隽清自己静静,一转头,却发现男人的下体已一柱擎天。 “……”仕沨有些无言,“你这人怎么生着气还勃起成这样?” “……”幸隽清也很无奈,“应该是解蛊后的副作用。” 凤西,你真是个炼蛊鬼才。 仕沨不由腹诽。 幸隽清身体发烫,情蛊发作的疼痒已褪去,留存在身体中的只剩浓浓的情爱欲望。他喘着粗气,转过身,紧盯着仕沨的双眸,哑声道:“仕沨,帮我。” 见生着闷气的男人主动开头要求,仕沨鼻子翘得老高,故作姿态地一插腰:“哼,你以为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不是。”幸隽清胸口剧烈起伏,下体的硬物肿胀难耐,“我不想自己解决,我只想要你帮我。” 被他这么一说,仕沨倒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 她走到床边,熟门熟路地脱下男人的外裤,一根火热硬挺的男根倏地弹出。肉棒红得发紫,青筋暴凸,显然已兴奋至极。 仕沨将脸凑近,望着这狰狞的性具:“哇……硬成这样了。”她用柔软的手掌裹覆住阳具,那滚烫坚硬的手感令少女不由得心悸,“……我给你撸吧,上次学习过。” 幸隽清目光火热地俯视着仕沨,青绿云裳包裹着一对大奶,挤出一道深深的乳沟,令男人眸光深沉:“我想乳交。” 仕沨的手正上下套弄着鸡巴,闻言一愣,抬起头。 她模样傻傻的,让幸隽清忍俊不禁,一边将手已伸进仕沨衣服,大力揉捏着奶球:“用这里做。” 仕沨被揉得身体发软,她起身爬上床榻,趴在幸隽清身上,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带上,媚然道:“那你先帮我把衣服脱了啊。” 幸隽清呼吸粗重,从床上坐起,咬上仕沨的红唇,舌头粗鲁地搅动着少女的口腔。同时,男人的两只手急不可耐地解开她的衣带,将青绿云裳尽数褪去。 柔软的布料散落,幸隽清将仕沨推倒在床,一对雪白乳房顺势晃动着。 幸隽清鼻子粗重,声音低哑:“自己把胸挤在中间。” 仕沨闻言老脸一红:“这动作太羞耻了,不行。要挤你挤。” 幸隽清还是第一次见仕沨害羞的样子,嘴角微勾:“我给你挤,还怎么做?” 仕沨支支吾吾的:“那不做了,你自己撸。” 幸隽清握着涨大的硬棒,将马眼抵在她的乳头,肉棒将她柔软的奶肉下戳:“乖,快点。我想肏你的奶。” 仕沨平日里分明脸比城墙厚,却独独对这个动作感到害臊。此时幸隽清动作蛮横,语气却轻柔,用一种成年人的野蛮色气哄着小孩一样。 一时间,仕沨思绪混乱,忽然觉得让这饥渴的男人愿望落空,反倒是自己太不近人情了。于是,她紧咬下唇,强忍着羞耻,视死如归般用双手挤着乳房:“来吧。” 幸隽清将肉棒插入双乳之间,手抚摸在少女的脸颊:“再挤得紧一点。” 仕沨眸中糅杂着春色与嗔怒:“你是嫌我胸不够大?” “不是。”幸隽清轻笑出声,“你很大,但再紧些,会更舒服。” 仕沨轻哼一声,双手用力,一对柔软的奶肉紧夹着滚烫的阳具,刺激的触感顿时让男人倒吸一口气。 “臭男人,我爽死你。”仕沨说着,一边揉动自己的乳房。 看着少女玩弄自己奶肉的淫荡动作,幸隽清只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下体的欲望已彻底无法收敛,摇动腰肢用力肏干起仕沨的玉乳。 启程月岩 火热硬挺的性具在少女白皙柔软的乳房间来回抽插,这种新奇的碰撞感让仕沨不由得娇吟不止。 幸隽清闻言微微蹙眉,大手捂住她的嘴。 “不怕被隔壁的秦文德听到了?” 仕沨狡黠地对他眨眨眼,把男人的手拿开,示意他将耳朵凑近。 “我和你说啊……” 仕沨压低声音,将方才秦文德嫖妓、骚扰她的事一一道来。 “思雨姐姐待我不薄,我决定抓住他不忠的确凿证据,让他俩一刀两断,再进行刺杀计划。” 幸隽清越听,心中的无名火越烧个不停。 他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自己的“女人”被秦文德如此调戏,他已妒意丛生。 “你有什么把握找到确凿证据?” 幸隽清眉头紧皱,五指将被褥越攥越紧,居高临下地俯视身下的仕沨。 这秦文德下作至此,让他恨不得即刻杀之。 可她偏偏又要拖延,实在教他心烦意乱。 谁知仕沨忽然抓起他的手,在自己的乳房上揉动,少女随之矫揉造作地大声娇哼。 “嗯啊~夫君~” 随后,她俏皮地眨眨眼,轻声道:“既然秦文德想强暴我,便迟早会对我下手。我俩方才的做爱声,应该也让他急不可耐了吧。” 她瞥了一眼秦文德所在的方向,冷哼一声:“只要他对我下手,便会留下把柄。” 谁知幸隽清忽然用大手狠捏住仕沨的双颊,眼中泛红:“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仕沨被他忽如其来的暴戾吓得一愣:“怎么了?” 幸隽清忽然垂下眼睑,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将无言的悲伤统统咽下。他松开掐着仕沨脸颊的手,眼眶泛红,良久才声音沙哑地开口:“仕沨,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你的师兄,你的思雨姐姐,就那么重要,值得你被一个人渣强暴?” 被幸隽清如此责问,仕沨有些手足无措。她坐起身,抓住幸隽清的手腕,尴尬地解释着:“抱歉,我没说清楚,他下手的时候,我可以抓住证据就逃嘛……” 幸隽清将手腕从仕沨手中抽出,垂着头翻身下床,将外衣随意地穿上。 “不做了吗?”仕沨见状问道。这人方才不还一柱擎天么。 “不做了。”幸隽清闷声应道,推开门,独自离开了。 他真是糟透了。 他带来祸端,又如此弱小。 为了击杀区区一个秦文德,却要如此机关算尽,甚至…… 甚至还要仕沨冒着被强暴的风险。 就连他们二人的床榻缠绵,都只是推进人渣强暴她的催化剂。 幸隽清将脸埋进手中。 仕沨率真的笑容、妖媚的金瞳浮现眼前。 他甚至连对这个计划说个“不”字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为她遮风挡雨。 他配不上她。 这种无力感令他近乎绝望。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几人收拾好行囊,车马启程,告别了衍都与宁日客栈。 另一边,来客酒楼。 终于等到了虞修然的“四大天王”稍作休息,也准备妥当,启程前往月岩参加入宗比试。 几人都是大家族的少爷小姐,自然有下人为他们打点好杂事。 虞、杭两家的随从已替主人收拾好行囊,毕恭毕敬地邀请二人下楼。虞修然随手拿起一颗甜枣塞进口中,刚迈出门,却有一个浑身赤裸的褐肤女子迎面而来。 那女子毛发淡金,身形微微前倾,步伐沉重,仿佛被挂着无形的枷锁。而她的动作又宛如毫无灵魂的枯萎游魂,只是凭着本能行走着。 虞修然皱了皱脸,神情复杂。 一旁的杭心柳则嗤之以鼻:“黎家养的火奴还是老样子,和灵智未开的野兽没半点区别。” 二人转头看去,那褐肤女子的背部果然被烫着巨大的玄火印,象征着她作为奴隶的归属。 虞修然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不论如何,至少该让她穿上件衣服。” 杭心柳不屑一顾:“虞修然你还真是个老好人。火奴不算人,畜生需要穿衣服吗?” 这火奴一族,曾是个与山林野兽抢食的野蛮部落,与整个人界、修仙界与世隔绝。由于灵智匮乏,又体质羸弱,火奴族几乎被豺狼虎豹赶尽杀绝。 后来,机缘巧合,他们在苟且偷生间误食了朱雀的蛋壳。原本追寻朱雀伴生之火的黎家,却在神兽的旧巢中发现了这群作为南明离火容器的野人。 在那之后,黎家为火奴族提供吃食归所,而火奴族则宛如家畜家禽般彻底依附于黎家,这种平衡维持了千百年。 因此,虞修然自然无法多嘴什么,只好嚼着红枣,与杭心柳一同离开。 华丽包间内,倪重川平静地看着赤裸的火奴走向黎心杨,毕恭毕敬地为他打包好行囊,整理好衣裳,全程双眼无神,宛如行尸走肉。 火奴裸露的乳房挺立着,褐色肌肤上却点缀着天生的浅金微粒。两颗乳头都穿了孔,挂着一条细细的铜链,三颗铃铛随着女人的动作叮铃作响。 倪重川打量着面无表情接受着火奴侍奉的黎心杨,忽然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道:“心杨,马上就启程了。路上的这段时间,你没法去嫖娼了吧?” 没想到倪重川会突然如此直接地提起此事,黎心杨明显一滞,尴尬道:“重川哥……我又不是非嫖不可。” 倪重川却不为所动,无所谓地指向一旁的火奴:“赶路期间,你若实在忍不住了,不如就用火奴泄欲吧?”他的笑容深不可测,“反正她毫无灵智,上了她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倪重川反常的举动令黎心杨胆战心惊,却又猜不透他的真实所想,只能小心翼翼道:“重川哥,我……” 谁料那倪重川忽然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条雪纱裙,往火奴身上一扔:“怎么了?我以为让她穿上心柳的衣服和你双修,你会很喜欢呢。” 黎心杨闻言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重川哥,你……你都知道了……”说罢,他双腿发颤,最终一软,跪倒在倪重川面前,“对不起,重川哥,我是畜生。心柳是我的同胞妹妹,还与你早有婚约。我……” 他望向倪重川的脸,想要读懂他的表情,可后者依然微笑着,一双黑瞳中仿佛藏着漩涡,要将他吞入深渊。 黎心杨不寒而栗,不知所措,只能低头下跪,颤抖着恳求道:“求求你,重川哥。别告诉心柳这件事……” “放心,心杨。你我情同手足,我又怎会陷你于不义。”倪重川微笑着站起身,走向房门,“这条雪纱裙你收好,少了这一件,心柳不会发觉。” “若情欲难忍,便发泄出来吧,心杨。” 倪重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黎心杨仍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 作者的话:抱歉今天鸽了,最近有点忙QWQ,但是作者还是坚强地爬上来更新了,对不起 阎雪杀手 仕沨一行四人骑马而行,穿梭在山间小道,一路上树影婆娑,密密层层。 分明仍是春日的下午,天光却笼罩了一层诡异的稀薄暮色,仿佛日光最后的苟延残喘。不多时,一轮巨大玉盘便悬于苍穹,幽寂静谧的夜幕已提前垂落。 慕思雨抬起头,望向那仿佛天神巨瞳的圆月,蹙了蹙眉:“果然,离月岩越近,昼夜交替便越不正常。” “月岩灵气特殊,所以天极宗才将分舵建立于此啊。”秦文德道。他亦抬头望向弥漫在几人头顶的冷白雾气,仿佛月光得了实体与魂魄般流淌在半空,“这流月仙雾也越来越浓了,若是御剑飞行,必然会视线受阻,危险异常。” “嗯,所以我们才会选择骑马啊,就是累了些。”慕思雨关切地回头看向仕沨,“冬儿妹妹,需要休息会吗?” “啊……好的,思雨姐姐。” 仕沨与幸隽清同骑一马,屁股颠了一路,刚好下来休息一会。 幸隽清拉着仕沨的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扶下马,侧抱着走到树旁放下。 “夫人,我给你取水囊。”说罢,他转身离开。 仕沨还来不及答应,极其敏锐的听觉忽然捕捉到一阵怪异的悉索声。 是从头顶上方的树冠中传来的! 下一刻,一道漆黑蒙面的身影一闪而过,趁众人不备,已将在树下休息的仕沨掳走! 慕思雨大惊失色,失声大喊:“冬儿妹妹!”说罢,红衣女子长袖一拂,二话不说,便提步快速追向身影消失的方向。 一旁的秦文德从马背翻身而下,看着幸隽清略显僵硬的背影,露出满是恶意的邪笑。他单手搭在幸隽清的肩膀,道:“幸老弟,看样子,你认得这掳走冬儿的贼人?” 幸隽清低垂着头,双拳紧握,青筋突凸。他咬紧牙关:“……与你无关。” 方才虽只一瞥,可他认出来了。 那是阎雪阁杀手的装束。 没想到这么快便又来了。 可是……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吗?为何会掳走仕沨? 秦文德看出幸隽清的动摇,狞笑着,干脆故作亲热地勾住他的肩膀,挑衅道:“幸老弟,看来你护不住你那奶大眼瞎的漂亮老婆。”他侧过脸,嚣张地勾起嘴角,“不如让她一女侍二夫,我便护你俩周全,如何?” 幸隽清转过头,神情冰冷,凛冽月光流转在他的瞳孔,清霜般的双眸第一次真正蒙上严冬酷寒。 “哎呀,真可怕。”秦文德松开手,厚颜无耻地作投降状,“幸老弟貌如神仙公子,怎么可以摆出恶鬼般的凶相呢?” 幸隽清却一言不发,拂袖转身,追上仕沨被掳走的方向。 他的双拳攥得极紧,青筋暴起,眼中盛怒难掩。 四下无人。 留在原地的秦文德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朝慕、幸二人追踪的反方向走去。 一片沼泽地旁,仕沨嘴中塞着粗布,浑身被五花大绑。 少女挣扎着扭动身体,麻绳粗鲁地摩擦着细腻的肌肤,留下一道道惹眼的红痕。配上她反抗的呜咽,竟让这场景染上一抹香艳的春色。 将她绑来的阎雪杀手正蹲守在旁,察觉到有人靠近,杀手非但不防备,反而欣喜地抬起头: “文德哥,你来了。” “嗯。庆吉,麻烦你了。”秦文德从暗处走出,大喇喇地在仕沨身旁蹲下,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挣扎。 “怎么会麻烦。文德哥,自从家乡被七魄教仕沨屠尽,我们庆家村,就只剩你我二人了啊……”庆吉抱紧双腿,似乎想起了极其可怕的回忆,“那之后,你改换姓氏,而我则投靠阎雪阁,成了杀人如麻的工具……” 秦文德拍了拍庆吉的背,宽慰道:“阿吉,那妖女在庆家村杀了太多人,已经走火入魔,被师门抛弃了。” 庆吉啜泣着,点头道:“我知道……可我还是……” 秦文德微微叹息,揉了揉庆吉的脑袋:“好了,哪有杀手哭哭啼啼的。再浪费时间,你的目标就要跑了。” “我知道了,文德哥……”庆吉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尘,“文德哥,此事了结后,你我再聚吧。” “好。”秦文德冲他笑笑。 庆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秦文德望向在她脚边挣扎着的仕沨,笑容渐渐扭曲。 庆吉还是一如小时候,单纯老实,从不多嘴过问他的真实意图。 并且,他身手大有长进,成功将仕沨掳到了这片沼泽地旁。 传闻此沼泽凶险异常,以至于只有一种怪草——萤芨能在此生存,故又得名“一草滩”。 待他将这大奶盲女干个爽,便将她的尸体留给这一草滩吞噬殆尽吧。 另一边,虞修然一行也找到了一处空地休息。 几人斟酒半盏,聊天赏月。 杭心柳一如既往,往黎心杨腿上一坐,肉臀在短发少年的下体若有似无地磨蹭着。她察觉不到黎心杨愈演愈烈的剧烈心跳,反而靠在他的胸膛,抬头望向银盘圆月:“好大。” 黎心杨身体一僵,裤子底下的性具已渐渐硬挺,撑起一个小鼓包。 他双手撑地,别过头:“什么好大。” “月亮啊。好大。”杭心柳眨眨眼,又掰过黎心杨发红的脸,“你自己看嘛。” 可黎心杨此时只能看到少女那对圆润灵动的杏眼,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短发少年低下头,咬住下唇。 倪重川的话仿佛魔咒般在他脑中徘徊不去。 “让她穿上心柳的衣服和你双修,你会很喜欢……” “若情欲难忍,便发泄出来吧,心杨……” 黎心杨轻轻推开杭心柳,垂着头站起身,虎口处的玄火印红光微闪。他看都不看火奴一眼,只是低沉着嗓音命令道:“滚过来。” 火奴背脊上的印记忽然变得滚烫,褐肤女子被灼烧的痛感惊得一个踉跄,随后伛偻着身形,默然跟随着黎心杨的步伐,消失在树林之中。 杭心柳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感到无比委屈,鼻子一酸,眼泪便噙不住地往下落。 “黎、心、杨!”她一字一顿恨恨道,捏着衣摆的手几乎要将布料撕碎。随后,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快步走向倪重川,将他往马车里拉,“走,重川哥,今天我们就来行夫妻之实。” 见杭心柳发飙了,一向悠然自若的倪重川也不得不温言哄着:“心柳,不可以。你还没过门呢。” 杭心柳的泪珠却忽然大颗大颗地滚落。她眼眶通红,大声质问道:“那你让我怎么办?为了顾及家族声誉,我也不能睡别人呀!” 她趴进倪重川地怀里,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黎心杨什么下贱的货色都睡,他谁都睡……我讨厌死他了……太不公平了,我也要睡男人……呜呜呜哇哇……” 虞修然被这三人的一出大戏搞得头疼不已。 贵圈真乱。 他掺和不进,也不想掺和。 长叹一口气,他决定去别处走走,等他们冷静了再回来。 听说这附近有一处沼泽,名叫“一草滩”,生着怪草萤芨。 去看看吧。 惊鸿一面 “一草滩”沼泽旁,仕沨正疯狂摇着头,躲避秦文德的啃咬。她剧烈挣扎,奋力抵抗。 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半路杀出个同伙,将她绑架至此。 更没料到,这秦文德竟然是庆家村余孽。怪不得他会高价悬赏谢一昶的人头,原来是老仇人了。 当初屠村时,怎么偏偏漏了这个败类! 仕沨怒由心生,被五花大绑的身体扭动着,勒出道道红痕也不觉得疼。 秦文德见状愈加兴奋,猩红着双眼,狞笑道:“先前听过冬儿妹妹与幸老弟的缠绵声,小小年纪叫床却熟练得很,让我实在急不可耐,想要亲自把你肏得浪叫连连啊。” 说罢,他将塞在仕沨口中的布团取出,将浸满唾液的粗布随手一扔:“现在就叫两声听听。” 仕沨怒火中烧,伸头狠咬秦文德的手,后者亦被激怒,一把狠狠掐住仕沨的脖颈:“找死?” 仕沨被勒得呼吸困难,脸颊涨红,却仍倔强却嘶哑道:“败类,你……放开我!” 秦文德怒极反笑,掐着仕沨的脖颈往地上一砸。后者眼冒金星,秦文德趁机用灵力破开捆绑着少女双腿的麻绳,将青绿云绢的布料向上掀起。 “肏死你个骚货。” 感到身下一凉,仕沨惊叫一声,刚要用脚去踢,忽然树林间传来一阵急促的悉索声。 那声音迅速逼近,转瞬间,一阵雷电的噼啪声凝结在少年的掌心,径直攻向解着腰带的秦文德! “人渣,离她远点。” 虞修然掌中带雷,朗朗眉目此时却怒意横生。他微微躬身,手中的雷灵力愈发张狂,那紫蓝色的电光甚至冲破了浓郁的流月仙雾,将幽暗的沼泽地划出道道狠厉光芒。 秦文德背部中了一击,却愣在原地,毫无反击之势。他望着怒不可遏、蓄势待发的虞修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很多年前,他曾腆着脸到虞家分宅找过虞冰莹。那时虞修然还小,独自在庭院里玩着球。 小男孩一抬头,粉雕玉琢,剑眉朗目,甚是好看。 当时,他还假意嘲笑过虞冰莹。 “你长得一脸凶相,和你那漂亮的弟弟倒是不怎么像。” 结果,虞冰莹自然怒不可遏,追着他揍了一条街。 秦文德又望向虞修然手中雷惊电绕的灵力。 雷修虞家,不会错的。 他是冰莹的弟弟。 他应该是不记得自己的,可…… 秦文德忽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难堪,转过身,飞快地隐匿于黑暗,消失无踪。 一瞬间,他的脑中竟只剩下“逃”一个字。 不论再怎么堕落、不堪、丑陋…… 他不可能出手伤她的家人。 虞修然见秦文德落荒而逃,便收了掌雷,低头看向躺倒在地的仕沨。 盲女的上半身被麻绳捆绑,将一对玉乳勒得愈发显眼。挣扎留下的红痕遍布在四肢,下半身的裙袂被掀起,露出一双纤长洁白的秀腿,再往上,便是若隐若现的少女春光。 脖颈上,掐痕还未褪去,而她目不视物,只能警觉地听着他的动静,宛如一只警惕又楚楚可怜的鹿。 虞修然的心砰砰直跳。 原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谁想到救下的,竟是当时在酒楼惊鸿一面的盲女。 更糟糕的是,眼下这可怜又旖旎的景象…… 虞修然面红耳赤,耳廓已烫得发疼。 这种时候了,瞎想什么呢! 他赶紧将心中杂念驱散,蹲下身迅速将仕沨的裙摆盖好大腿,又移到她的身侧,轻声道:“姑娘,别怕,我先给你解绑。” 话刚出口,他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为什么突然嗓音低哑,太奇怪了! 他赶紧清清嗓子,脸红着弥补道:“姑娘,我是虞修然,曾在衍都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躺倒在地的仕沨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虞公子。谢谢你。” 少女显然放松了不少,冲他轻轻微笑。 虞修然望着她的浅笑,没由来地心跳加速。 她真的很漂亮。 虞修然小心翼翼地为仕沨解着绳结。也不知是不是天太黑,雾太浓,他笨拙地摆弄了半天,愣是没能解开。他挫败地叹了一口气,挠挠头。 仕沨被少年的动静逗笑了,提示道:“虞公子不如试试用灵力破开绳结?” 虞修然闻言耳廓发烫。 他真是脑子不清醒了,这么简单的方法怎么会没想到呢。 仕沨侧躺着,平静地任由虞修然操控雷灵力击破死结。 感觉得出,少年有意将力道操控得轻柔,以保证不伤到她分毫。 真是个心地善良又实力不俗的小少爷。 那日来客酒楼相遇,她便这么觉得了。 这样好的人,与她仿佛来自两个世界。 一旁的虞修然却不知仕沨心中所想。少年礼貌地将她搀扶坐起,问道:“姑娘,需要在下送你回衍都吗?” 看来他误以为她是从衍都被一路绑到了这。 仕沨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周围浓雾四起,巨大的月盘压得极低,俯视着沼泽地般,垂直于一草滩上空。 在圆月的注视下,萤芨的灯苞贪婪地吸收着流月仙雾,叶片大张,本蜷缩着的花茎缓缓伸直。 很快,灯苞被浓郁的仙雾点亮,一株株萤芨燃起绿光,死寂的沼泽地霎时间被千百盏幽荧鬼火点亮。 与此同时,仕沨身下的沼泽开始流动,似乎要将一草滩的不速之客吞噬。她身形不稳,眼看就要跌落泥潭。 下一刻,虞修然将她横抱而起,从泥泞中救出。 心有涟漪 萤芨吸食了足量的仙雾,开始疯狂生长,叶片弯曲锋利的刺一般直冲云霄,势要抵达苍穹,裹覆月亮! 虞修然横抱着仕沨,踩踏着生长的叶片步步飞跃。 “姑娘,你抱紧我。”情况凶险异常,少年没作他想,脱口而出。 仕沨闻言也不客气,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头埋进虞修然的胸膛,这动作顿时让后者心跳加速。 可还来不及害羞,又是一株萤芨袭向二人。情急之下,虞修然掌中化出雷电,一击雷暴将怪草轰碎,随后轻盈一跃,稳稳落在一棵巨树的树干上。 储物戒微光一闪,一纸结界符被少年攥在手中。他将灵力注入,二人周身瞬间环绕起一层球形雷灵力,将擦过的萤芨电得焦黑。 暂时安全了。 虞修然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仕沨搂着他脖颈的双臂却无力地滑落。他低头去看,只见怀中少女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困难。她右手小指上形似红线的胎记散发出诡异的金光,浑浊混沌,仿佛在同时吸食流月仙雾与仕沨的灵力。 虞修然有些无措,不知少女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能慌忙取出一纸净化符,尝试镇压赤缠咒的异变。谁料那符纸刚刚靠近仕沨的小指,就瞬间被金光燃成灰烬,荡然无存! “姑娘,你怎么了?!” 可此时仕沨已陷入昏迷,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喊。 虞修然焦急万分,干脆将储物戒中的符纸统统取出,各类灵符悬浮在半空一字排开。少年眼睛飞快扫视,最终心一横,选定了引渡符。 这是一种通过身体亲密接触引渡灵力的符咒。一般来说,道侣间双修时使用此符是为最佳。 少年瘪瘪嘴。 他一个单身小伙,原本不可能用到这张符,可虞家兼修雷法与符咒,他权当完成作业般也做了些引渡符,揣在储物戒中。 与此同时,仕沨双眼紧闭,艰难地呼吸着,一身虚汗,嘴唇毫无血色。 不能犹豫了! 虞修然启动引渡符,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吻住仕沨的唇。 虽说功效比双修差得多,可用嘴引渡灵力是当下唯一的方法。 虞修然调动内息,温暖的灵力渗过二人的齿缝,淌入仕沨口中。 他的初吻就这样交代了。 少年心情复杂,可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悸动,将他的心搔得痒痒的。 单纯的嘴对嘴引渡灵力似乎慢了些。 救人要紧。 虞修然的舌头先理智一步撬开了仕沨的贝齿,浸着二人的唾液,缠绕上少女的娇舌。 通过这深深的舌吻,少年的灵力更加通畅地涌入少女的身体,这让虞修然放心了些。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亦更加不受控制地往下压,一手攥着仕沨的手腕,一手捧着她的脸颊,闭上眼,彻底沉溺在这温暖湿腻的长吻中。 原来女子的身体这般软,接吻时这般香甜。 虞修然越吻越深,几乎狂热地享受着,直到他自己也快要无法呼吸,才将舌头从仕沨口中抽出。他喘着粗气,本想见好就收,可仕沨此时却满脸潮红,头发微散。月光下,麻绳勒出的红印被蒙上一层迷离之色,让怀中的盲女显得更加弱不禁风又春色暗藏。 虞修然将抚起额间碎发,深深注视着身下的仕沨。 她似乎还难受着。 再借她些灵力又如何? 思及至此,虞修然再次欺身吻住仕沨。这一次,撬开唇齿的动作变得熟练,带着少年独有的侵略性。 虞修然正沉醉在仕沨的软唇与娇舌,忽然,身下的盲女忽然咳嗽出声,这忽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虞修然猛地抬起头,慌乱地擦拭自己的嘴角。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当之处,又赶紧取出巾帕替仕沨擦去嘴部边缘的唾液,微光一闪,做贼心虚地把帕子藏回储物戒。 少年怀中的仕沨意识渐渐清明。虞修然低头去看,果然赤缠咒的诡异金光已消失不见。 仕沨脑袋昏沉,又目不视物,只能凭空摸索,结果便是隔着衣物,在虞修然的身上一顿乱摸,将情窦初开的少年羞得耳廓滚烫。 “姑娘,是我,我们在树上。”虞修然手忙脚乱地抓住仕沨的手腕,“不能再往下摸了!” 仕沨此时神智并未完全清明,只是凭着女流氓的本能享受着虞修然坚实的胸肌腹肌。不过这纯情少男突然一喊,倒是让她彻底清醒了。 “虞公子……我方才……怎么了?”她虚弱地坐起身,问道。 “你的胎记忽然金光大作,大肆吸食你的灵力,甚至威胁到了生命力。”虞修然解释道,“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仕沨闻言,下意识地抚摸赤缠咒。 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难道谢一昶出事了? 然而,她却不能将这个猜测明说,只能搪塞道:“抱歉,我也不清楚……” 虞修然虽然纯情,却不傻。他敏锐地捕捉到仕沨似乎有难言之隐,并不追问,反倒善解人意地微笑道:“这样啊。” 说罢,他低头看向一草滩,也不知这怪草萤芨要发狂到什么时候。 忽然,他察觉到什么,神情微变:“这沼泽地的形状……变得好生奇怪。” 此时二人坐在大树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一草滩的情况便一览无遗。此时,沼泽地竟被萤芨群勾勒成了一只眼睛的形状,野蛮生长的怪草随风摇曳,仿佛上下睫毛张合着,场景诡异无比。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眼睛仿佛在与夜幕低悬的圆月对视,只是这只“地之眼”相较“天之眼”月亮,显得如此污浊而渺小。 虞修然将眼前奇景巨细无遗地说给仕沨听。 少女微微侧头,安静聆听。 这少年确实是个情商极高的人,他的娓娓道来,不但减轻了此时危急的气氛,也缓解了二人独处的尴尬。 “原来如此。”仕沨渐渐放松,甚至打趣着,“这么一想,一草滩除了和月亮眼瞪眼,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嗯。只要我们待在树上,便不用担心。”虞修然爽朗一笑,“不过,天亮后,这奇景便看不到了,怪可惜的。” 他忽然意识到身旁之人是个盲女,顿觉失言,赶紧道歉。 “姑娘,如今你我也是过命的交情了。”虞修然望着仕沨的蒙眼白布,耳朵发红,正色道,“在下愿出一份力,请各方神医为你看好眼睛。” 以六大家族的人脉,寻好医师不算难事。 谁知仕沨却微微一笑,婉拒道:“谢过虞公子,不过我已有方法治好眼睛,不劳费心。” 杀了秦文德,眼睛自然就好了。 虞修然闻言,温润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如此甚好。”他脱口而出,“姑娘的眼睛一定也很美。” 少女一愣,而祸从口出的虞修然则后知后觉地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呃,抱歉,在下轻浮了……” 仕沨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她伸出双手,悬在虞修然脸侧:“虞公子,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脸吗?” “呃……?”虞修然有些错愕。 仕沨微笑:“我先用触感记住你的模样,等眼睛好了,便能及时认出你。” 虞修然闻言也轻笑出声,没有多想,脱口而出:“可以啊。” 月光下,少年静坐在古树枝干,因羞涩而一动不动,任由少女的纤细手掌在他的五官上摩挲游走。 直到他的耳廓变得滚烫,烫得他几乎肯定仕沨已经发觉了他的秘密心事。 “姑娘,其实……”虞修然的心跳有如擂鼓,“其实,我祖上有胡人血统,所以,我长着一双蓝眼睛。” “不过,我们家最近几代,只有我遗传到了。”少年的脸颊热烘烘的,“所以,往后你若遇见一个蓝眼睛少年,便一定是我。” 虞修然说的,明明不是什么旖旎情话,却偏偏在仕沨的心口掀起一阵涟漪。 她忽然很想亲眼看到他的模样。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名字?”虞修然深深望着仕沨的面容,嘴角微扬,轻声道。 仕沨却一滞。 她的名字? 杀戮成性的杀神弃徒仕沨? 妖里妖气的衍都灾星凤冬儿? 她忽然犹豫了。 半晌,仕沨扬起嘴角,冲少年柔媚一笑。 “虞公子,你我再见之时,我定会如实相告。” 刺杀落幕 山林一隅,庆吉颓败地倒在地上,猩红的血从嘴中不断溢出。 他瞪大双眼,盯着幸隽清的动作。只见后者从他的腰间取下一枚银质名牌,其上镌刻着他的杀手代号“孤夜”。 庆吉嘶哑着嗓音,却无法说出完整的字句,片刻后,终究是死不瞑目。 阎雪阁怎么也没想到,派出筑基境的“孤夜”追杀幸隽清,却遭遇了同行的金丹强者慕思雨,致其惨死当场。 “走吧,去找冬儿妹妹。” 二人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影消融在幽寂的树林中。 天光渐渐熹微,朝阳从鱼肚白色破壳而出,浅金的晨曦将巨大圆月渐渐隐去。 仕沨与虞修然并肩坐在树上,远远便听见慕思雨的呼喊声。 “找到了!”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慕思雨喜不自胜,冲树上的仕沨张开双臂:“冬儿妹妹,我来接你了。” 虞修然居高临下地打量起来人。二人经过一场厮杀,身上都染了血。慕思雨原本便一袭红衣,血迹并不明显。可一旁鹤发灰袍的幸隽清天生净如清霜,此时染上丑恶的血腥,宛如被染脏的污雪,显得格外扎眼。 “思雨姐姐!”听见慕思雨的声音,仕沨也欣喜不已,下意识地身子前倾。虞修然心忽然一提,生怕她不慎从高高的树枝上跌落,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少女的纤腰。 慕思雨见状愣了愣,暗自打量身旁幸隽清的表情。意料之外的,后者并没有一副醋坛子打翻的模样。 这不太像平日里的幸隽清啊。 慕思雨蹙了蹙眉,没有多问,而是以水灵力化出几团落脚处,飞身上树,从虞修然手中接过仕沨。 她认出他了。 那日酒楼的漂亮少爷。 “多谢公子护我义妹,”慕思雨飒爽地作了一揖,“敢问这位公子的名讳……?” 虞修然回以礼貌的一揖,道:“在下只是个路过的修士,不值一提。” 他看着慕思雨带着仕沨平稳落地,放下心来,冲着少女微笑道:“冬儿姑娘,后会有期。” 说罢,他使出一道移动符,消失在晨曦洒落的山林之间。 “……” 结果他以为她的名字是冬儿。 可惜了,原本不想欺骗虞修然这样好的人。 仕沨在心中暗叹。 但这也是她活该。 毕竟打从一开始,她就在设计欺骗那待她如同姊妹的慕思雨。 幸隽清背着仕沨,与慕思雨一同回到了马匹等待的地方。 秦文德背靠树干,垂头站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君,找到她了!”慕思雨见到丈夫,欣喜道,“那绑架冬儿妹妹的杀手已惨死我手,原来他真正的目标是幸公子。” 秦文德闻言一滞,微抬起头。 庆吉死了? 他挤出微笑,替慕思雨将碎发挽到耳后:“夫人辛苦了。那杀手的血都溅到你脸上了。” 说罢,他用拇指抹了抹慕思雨的脸颊。 慕思雨有些羞赧,红了红脸:“啊,这样啊……”她取出巾帕擦了擦,最终转身道,“附近有条小溪,我去洗洗。” 她跑出几步,忽然回头,望向同样一身血渍的幸隽清:“幸公子,一起吗?” 一向待旁人冷若冰霜的幸隽清却忽然对慕思雨笑了。 他扬起嘴角,语气有些难以捉摸:“慕前辈,在下随后就到。” 慕思雨一离开,剩下三人间的气氛变得尤为诡谲。 幸隽清把背上的仕沨放到树下,将她安顿好。 秦文德忽然嗤笑出声:“还敢把她放在树下?”他挑衅道,“你不怕又窜出来一个杀手绑架她?” 幸隽清冷冷抬眼,一言不发。 秦文德恶劣地勾起嘴角:“别这么瞪着我,我只安排了一个杀手,会不会有第二个,我就不知道了。” 他指向仕沨的脖颈,语气愈发猖狂:“我差点掐着你老婆的脖子把她上了,看到那淤紫的印子了吗?” 秦文德几步走向幸隽清,按着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脸庞:“幸老弟,你就是个废物,连保护心爱的女人都做不到。” 下一刻,幸隽清以迅雷之势从袖中抽出浑律毒匕,毫不犹豫地插入秦文德的心脏! 动作之快准狠,令后者根本来不及反应! 幸隽清面无表情,一脚将秦文德踹开。一向高高在上的金丹强者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心脏上的匕首,紫黑色的毒血从鼻孔与牙缝间渗出。 “秦文德,还要多谢你如此看轻我,我才能轻易得手。”幸隽清伫立在原地,居高临下地俯视命不久矣的男修,神情冷漠如三尺之冰。 秦文德躺倒在地,四肢震颤。中了浑律蚁毒之人,会跌入幻境,切身体会被六千只蚂蚁啃食殆尽,空留白骨的剧痛,最终在无尽的挣扎与恐惧中死去。 秦文德,暴毙而亡。 “夫君!!!!!!” 在小溪边稍作清洗的慕思雨刚刚回来,便看到了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她踉跄着跑到秦文德的尸首旁,用力摇晃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坠落,歇斯底里地喊着:“夫君,夫君!!你醒醒!!” 她转过头,颤抖着手,眼睁睁看着幸隽清走到仕沨身旁,将少女扶起。 “你……你们……”她声音嘶哑,胸口剧烈起伏着,“是你们杀了他?!” 慕思雨的哭喊与质问让仕沨几乎心碎。 她不明白幸隽清为何会突然行刺。 他们不是说好了,要等慕思雨与秦文德一刀两断后,再杀了他吗? 可如今,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悲愤欲绝的慕思雨已经不可能听得进任何解释了。 “你们到底是谁??!!”慕思雨站起身,哭吼着,“凤冬儿,你给我说话!!” 仕沨的心如坠冰窟,可她已经没有退路。 她抬手去解蒙眼白布,却被幸隽清阻止。 他向前一步,将仕沨挡在身后,平静地开口道:“是我杀了他。” 仕沨暗自叹气。 木已成舟,如今推诿又有什么意义? 她就是幕后主使。 并且,她需要有人将她的目的流传于世。 于是,仕沨决然地摘下眼罩,缓缓睁开双眼。 浅金色的晨光照耀在少女的脸庞,熠熠阳光洒在她的双眸之上。 灿金色的妖异眼睛。 “思雨姐姐,秦文德应该同你说过,金瞳少女的身份吧?”她扬起红唇,残忍地说出真相,“我是谢一昶的师妹仕沨。” “秦文德悬杀我师哥,将他置于险境。因此,我不顾一切,也要让他惨死我手。” “我要以他之死告诫世人,谢一昶仇敌的下场。” 她说完了。 仕沨静静地望着红衣女子。 她没有想过,第一次亲眼看见亲切、热情、侠义心肠的慕思雨,眼中却满是她瞋目切齿,以泪洗面的模样。 爱憎分明的思雨姐姐,今生应当会恨她入骨吧。 “你……你……”慕思雨浑身颤抖,头发散乱,“我真心待你们……” “思雨姐姐,都是假的。”仕沨深吸一口气。“冬儿妹妹是假的,我与幸隽清的夫妻关系也是假的。” 慕思雨悲痛欲绝地长呼一声,三道水灵力从红袖中迸裂而出,向仕沨的面门径直袭来! 一如初遇时,她护着仕沨,以水灵力击碎飞来的碗碟。 仕沨认命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思雨姐姐。 我于心有愧,甘愿受你这一击。 谁料幸隽清忽然转身,将仕沨抱入怀中,以背脊替她挡下攻击! 幸隽清向前一倾,吐出鲜血。 慕思雨望着眼前这对虚假夫妻,忽然讥讽又悲凉地一笑。 “不是说都是假的吗?你们现在又在演什么呢?” 她垂着头,走回秦文德的尸首旁,脱力地跪下。 “你们滚吧。” 慕思雨望着爱人的遗容,潸然泪下。 “快点滚!!!” 她最终还是选择放过仕沨。 聚散有时 小叶驮着二人一路疾驰,直到慕思雨的身影与秦文德的尸首彻底消失,仕沨叫停了狼妖的步伐。 幸隽清的灰袍上本就沾染污血,此时背脊又有了新伤,腥热的鲜血将布料大片染红。 仕沨伸手想把他扶下,后者却推开了她的手。 “我没事。” 幸隽清强撑着身体,虚弱却倔强地站立着,情绪被深藏在眼底,让仕沨读不明白。 可这一次,她没了捏捏他的脸,责怪他“怎么总是这样”的心情。 仕沨沉默不语,盘坐在地。 “把外袍脱了,我给你运功疗伤。” 男人赤裸着上身,背对着仕沨打坐。 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整个人愈显惨白。 仕沨双掌覆在幸隽清后背,运转内功,温暖的金色灵力缓缓注入。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们相处时,似乎常常陷入这种相对无言的状况。 良久,仕沨打破了沉默,可说出的话却让气氛更加沉重。 “幸隽清,为什么要突然自作主张杀死秦文德?” 少女语气平静,波澜不惊似的。 可幸隽清知道,她很生气。 仕沨一向最在乎亲友,可他的所作所为,却令她与慕思雨反目为仇。 赏心悦目的玩物如此出格,她的一时兴起也该被消磨殆尽了吧。 幸隽清背对着仕沨,闭上眼睛,眉头紧蹙。 他心如刀绞,语气却平静如水。 “你知道我性格恶劣,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他一字一句道,“秦文德如此侮辱看轻我,我想杀便杀了。” 他在撒谎。 阎雪阁已将他视为眼中钉,杀手一个接一个地来,身手也愈发了得。 今日若不是慕思雨刚好在场,他必然九死一生。 若继续与仕沨同行,她只会被不断地卷入各种祸端,身陷险境。 他不愿这样,因此,他下定决心离开她。 只是,他不在了,刺杀秦文德的计划便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才出此下策,以慕思雨的恨意作为代价,提前结束了一切。 只是最后,他还是贪心了些,盘坐在地,接受着仕沨传导而来的温柔灵力。 他记得父亲死的那天,他身心俱疲,倚靠在仕沨的背脊。 小叶驮着他们二人一路疾驰,仕沨让他睡一会。 她说,“有我在”。 那时,她也是用这样温柔的灵力安抚着他。 他心有缱绻,却不得不断。 他要走了。 幸隽清站起身,将散发着血腥味的灰袍随意披在肩膀,背过身,不去看仕沨。 “如今刺杀之事已了。清明将至,我要去趟天里山,给父亲与玉泉扫墓。” 仕沨也站起身,问:“你要往回走?” “嗯。” 仕沨的金瞳望着幸隽清高挺的背影,平静道:“好。” 她几乎没有犹豫,接着说道:“我决定继续赶赴月岩,参加天极宗分舵的入门考试。” 她囿于炼气期太久,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弱小令她焦躁不已。 她要突破境界,变得很强、很强。 这样,她才能好好保护重要的人。 也不再轻易失去在乎的人。 幸隽清闻言,清冷的面庞中看不清何种表情。 半晌,他转过头,淡漠道:“那,就此别过。” 说罢,他决绝地转身离去。 可仕沨的声音却远远传来。 “幸隽清,你的性格可真差。”仕沨无奈地微笑,灿金色的双眼注视着男人的背影,“你仇人那么多,以后若有需要,便飞鸽传信我吧。” “我还是会来帮你。” 她作出许诺,跨上小叶的背脊,朝月岩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 幸隽清披着腥臭的衣袍,一步一步慢慢走回衍都,又向西前行,最终停在天里山脚下。 山脚下有些山民,零零散散地经营着几家小铺。 幸隽清浑然不觉旁人怪异的眼光,缓慢踱步到小贩面前。 他拿起一只黑竹烟斗,将灵石放在桌面。 “帮我加上烟草。” 这是他第一次抽,根本不会那繁琐的装填过程。 小贩手脚麻利地打点好,道:“公子,给……” 幸隽清接过烟斗,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远,直到一脸狐疑、指指点点的小贩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幸隽清才停下脚步,深吸一口烟。 下一刻,男人被呛得难受,狼狈地咳嗽不止。 父亲曾和他说过,初次吸烟时,唯有狠辣淌过喉咙,根本没有飘飘欲仙之感。 可是,总有人想借用这种狠辣,从难言的心痛中暂时抽离。 幸隽清的喉咙难受无比,却再次深吸一口烟。 好呛啊。 另一边,虞修然已回到几人的歇脚处。 然而,每次小吵小闹后都能光速和好、继续腻在一起的龙凤胎,此时却一东一西,隔得极远。 黎心杨散漫地坐着,单臂撑着膝盖,头一直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火奴双眼无神地站在黎心杨身后,宛如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身上的淫液与精液已经风干,却没有擦拭,因此散发着若隐若现的气味。 而平日里从不坐马车,偏喜欢与黎心杨挤在一匹马上的杭心柳,却倏地掀开车帘,蹙着眉,娇纵道:“虞修然,我待会和你骑一匹马。” 虞修然抽了抽嘴角,并不想惯着她:“不行。” “凭什么不行?!”杭心柳细眉倒竖,“我不要我那亲哥带我了,你这个堂哥自然要顶上。” 虞修然的奶奶是当今杭家掌门,因此他与龙凤胎亦有血缘关系。 “……堂哥不想带你。”虞修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也钻入马车,坐在杭心柳身边,“心柳,你别和心杨闹别扭了。” “虞修然你拉偏架是吧?”杭心柳杏眼一瞪,宛如炸毛的猫。“你知道他有多恶心吗?” 虞修然皱了皱眉。从小他便与黎心杨感情最好,听到“恶心”这个词,自然感到不适。 可杭心柳却怒由心生,将虞修然错过的场景复述道:“那火奴从树林走出来时,她的下面……下面还没合上呢!还有乱七八糟的液体沿着她的大腿往下流,简直不堪入目!” ……心柳你到底看得有多仔细啊。 虞修然听得头皮发麻,赶紧打断道:“好了你别说了。” 他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黎家修习的火系功法会令修士性欲高涨,难以自制,心杨也有他的苦衷。” “他简直跟个种马一样!” 杭心柳越想越生气,口不择言骂道。 虞修然叹息,储物戒微光一闪,一棵萤芨的灯苞捏在少年指尖。 他冲杭心柳微笑道:“怪草萤芨的花苞。你是木修,一定很感兴趣吧。” 杭心柳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眼中欣喜:“给我?” “嗯。”虞修然将灯苞放入少女手中,“启程前心杨和我提过萤芨。他说你一定会喜欢,想要摘给你。” 杭心柳闻言微微一滞,随即不屑地噘嘴:“切,结果是你给我摘来了。” “心杨拜托我,若先他一步发现萤芨,便摘下送你。”虞修然拍拍杭心柳的脑袋,“你们俩啊,快点和好吧。” 你这样疏远他,心杨简直失了魂了。 杭心柳望着掌中灯苞,若有所思。 虞修然见她已被说动,放下心来。 他走出马车,在倪重川身旁坐下,后者周到地为他斟上一盏酒。 虞修然用余光打量他。 一袭银白长衫的少年把酒望月,眼中情绪高深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倪重川转过头,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修然,你可是有话对我说?” 虞修然沉默片刻,道:“……重川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哦?是为何事?” “你知道小指上形似红线的胎记吗?”他思忖道,“看上去,似乎更像一种诅咒。重川哥,不知倪家是否有相关的情报?” 倪重川打量着虞修然,嘴角微笑巍然不动,眼神却愈来愈深。 “修然,你为何忽然想打听这个?” “……”虞修然迟疑片刻,道,“重川哥,我可以花钱买情报,但恳请你不要过问缘由。” 倪重川却轻笑出声:“修然,说什么呢?你我之间,怎么还谈钱呢?” 他微微眯眼,压低嗓音。 “据我所知,这种胎记叫作‘赤缠咒’,似乎与七魄教之人有关。”说罢,他无奈地摊手,“更多的,我便不清楚了。因为倪家罪人——倪之瞳与她的好师弟裘荒行,将一切相关情报隐瞒得滴水不漏,连倪家也无计可施。” ** 作者的话:最近接了只小奶狗回家,一直围着它转,所以更新时间比较晚(amp;不稳定),很抱歉! 我一直在 苍临山,七魄教。 教主裘荒行身披墨色大氅,一头乌发以雕金发冠束起。男人剑眉斜飞,目射寒星,虽只是一言不发地快步走着,却不怒自威、霸气凛然。 他一路来到僻静的后山。 这里除了风声与鸟鸣,便只有大片蓝鸢尾花圃,和一间雕饰精美的华屋,门檐悬挂牌匾,上书“仙灵居”三字。 “教主,您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女小伊见到裘荒行,连忙相迎,毕恭毕敬地行礼。 “师姐如何了?”裘荒行高大威严,语气冷冽。 “倪仙师她……依然睡着。”小伊不敢造次,如实汇报,却仍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她知道,今天教主也失望了。 近乎二十年来,他日复一日地期盼,又希望落空。 虽然裘荒行不会迁怒于他们这些下人。 可是,他的执念与难以捉摸的晦暗神情,依然让小伊不寒而栗,惊恐万分。 因此,她只是低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我去看看师姐。”片刻,裘荒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去外面守着吧。” “是,教主。” 小伊得令恭顺地退下。 裘荒行口中的“去外面守着”,是让她退到巨大的鸢尾花圃之外,与仙灵居相隔甚远。 他探望倪之瞳时,不喜欢任何人从旁打扰。 “师姐……” 裘荒行坐在床榻旁,双掌捧着倪之瞳的纤手,想握紧,却又不忍用力,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男人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悲伤。床榻上昏睡的倪之瞳衣着齐整,如瀑发丝安静地垂在脸侧,仿佛与她的时光一同长久地冻结了。 可是,纵使他拼尽全力维持她干涸的灵力与生命力,倪之瞳还是一天天消瘦下来。 看着骨瘦如柴的师姐,裘荒行心中刺痛,哽咽着垂下头,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 “师姐……阿行没用……” “……。” 忽然,床榻上的女人双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裘荒行猛地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颤抖着站起,倾身靠近倪之瞳的脸庞,轻声确认着:“师姐……?” “……一昶。” 这一次,他听清了。 倪之瞳确实醒来了。 只是,她口中念着的,是谢一昶的名字。 裘荒行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依然温柔地抚摸倪之瞳的脸颊,轻声道:“师姐,我是阿行。” “阿行……” 倪之瞳声音虚浮地回应,秀眉蹙着,眼皮极沉重似的睁不开。 裘荒行压住内心的欣喜若狂,安抚道:“师姐,我在。我一直都在。” 半晌,倪之瞳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长久不见光亮,她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裘荒行见状连忙放下纱帘,为她遮挡。 随后,他重新坐下,捧起倪之瞳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师姐,阿行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很听话。” “阿行按照师姐的嘱咐,收了谢一昶与仕沨为徒,他们曾一度修习至金丹境。” 说罢,他眼中带光,讨褒奖似的。 倪之瞳闻言浅笑,摸了摸裘荒行的脑袋。 “谢谢你,阿行。” “为了师姐,阿行做什么都值得。” 裘荒行握着倪之瞳的手,眼神热烈。 然而,倪之瞳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如坠冰窟。 “阿行,你方才说,‘一度修习至金丹境’,是为何意?” 他的手一颤,却依然紧握着倪之瞳,生怕她抽走似的。 裘荒行低着头,轻声道:“师姐,沨儿她……体质特殊,走火入魔了。我不得不碎其丹元,让她重归凡体。” “那一昶呢?”倪之瞳闻言皱眉,语气有些焦急。 “一昶他……”裘荒行犹豫片刻,还是如实相告,“一昶消耗大量修为保住了沨儿的灵根,可自己也境界大跌。” “你说什么?!”倪之瞳听罢气急,撑着虚弱的身体就要起身。 修士自跌境界时经历的痛楚不亚于雷劫,谢一昶的行为根本与自残无异! “一昶现在在哪?我要去看看他……” 倪之瞳撑着骨瘦如柴的身体就要下床,裘荒行见状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好言相劝:“师姐,你放心,我已将一昶禁足在苍临山。在他重塑丹元前,没有人伤得了他。” 倪之瞳闻言,不再挣扎着起身。 裘荒行松了一口气,温言道:“师姐,你刚刚醒来,还是先静养吧。” 倪之瞳也回以柔和浅笑:“阿行,你费心了。” 蓝鸢尾花圃中,裘荒行正与小伊交代倪之瞳醒后的照拂事宜。 忽然,一只以气化形的灰白妖犬从远处奔来,轻盈地盘旋在裘荒行脚边。 此乃七魄功法第一式,尸狗鬼,主气。 只有像裘荒行这般功法出神入化之人,才能将“气”化形为犬,为己所用。 尸狗鬼缓缓腾空,蜷缩进主人的手臂中。 它与裘荒行心意相通,已通过此举将情报告知后者。 裘荒行呼吸微滞。片刻,他眉头紧蹙,眼中带怒,大步离去。 谢一昶突破禁制,不知所踪。 尸狗鬼已搜遍七魄教,未见其人,恐怕已经下山了。 山林间,仕沨背靠着树,姿势散漫地席地而坐。 她神情漠然地仰望着悬在半空的巨大圆月,一动不动。 小叶最懂察言观色,知道仕沨此时只想独自静静,因此乖巧地卧在一旁,不去打扰。 忽然,它捕捉到一阵悉索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它警戒地立起身,微微躬身,呲牙低吼。 谁料那来人双指指地,只轻轻一声“静”,小叶便收敛了凶狠,温驯地坐好。 “你就是仕沨借用太一神珠化出的灵宠,小叶吧?”那人微笑,摸了摸狼妖的脑袋,“太一是我镇压的。所以,我算是你母体的主人。”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仕沨愈发心潮澎湃。 最终,她难以抑制,从树下一跃而起,眼中满是喜悦的光。 “谢一昶!” 可是,她又突然哽咽了。 “前几天赤缠咒有异常,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她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我想回七魄教找你,可师父他不待见我,我就坐在这纠结了好久……” 谢一昶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我没事。” 这一本正经的师哥何时变成温柔暖男了。 仕沨一愣,抬头与他对视,少年眼中浓烈的情愫让她有些心惊。 他不对劲。 仕沨连忙去看他的手。果然,小指上红线般的胎记赫然在目,谢一昶没有戴黑金饕餮戒! “谢一昶,你的指环呢?”仕沨指着他的左手,问道。 而谢一昶却步步逼近,抚上仕沨的脸颊,鼻息与灼热的手掌都透着浓郁又热烈的情感。 最终,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紧紧抱进怀中。 “我听说秦文德也在衍都,猜到你会和他起冲突,便来寻你……”他将头靠在她的额顶,“摘了饕餮戒,我才能通过赤缠咒的感应快速找到你……” “……” 仕沨被谢一昶箍在怀里。 明明知道这个怀抱不过是赤缠咒的催情作用,可她却忽然很自私地不想推开他,让他清醒。 “……我感应到你很伤心。”谢一昶轻声道,“仕沨,出什么事了吗?” 仕沨闻言,鼻子一酸,发红的眼眶终于噙不住覆水难收的眼泪,趴在谢一昶的怀里嚎啕大哭。 “谢一昶,我和你说……我想保护的人,我在乎的人,他们不是死了,就是离开我了……” “我太弱了,太没用了……我以为离开你和师父也能过得很好,可是饶了一大圈,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谢一昶……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哇哇——” 谢一昶安静地听着,手抚摸着少女的长发。 待她终于将积郁已久的情绪发泄殆尽,谢一昶才缓缓开口。 “嗯,我在。” 多陪我会(微h) 仕沨抓着谢一昶的衣服,靠在他的胸口,狠狠哭了一场。 在衍都的这段时间,她周旋于阴谋算计,经历着生离死别。直到与幸隽清分别的最后一刻,她都无比坚强洒脱,只想着快些变强,从而主掌往后命途。 可谢一昶出现的那一刻,她构筑的坚硬外壳瞬间粉碎殆尽。 她也没有想到,鼻子的酸涩会来得那么快,那么急,她还来不及控制,眼泪就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她就这样抱着谢一昶痛哭流涕,模样有些幼稚滑稽。 简直如同三岁那年,她从高处跌落。 小小的仕沨无比倔强地爬起,咬着嘴唇强忍剧痛。 可当谢一昶扶起她,问着“哪里疼”时,她忽然抱住师哥,大声哭喊“浑身疼”。 在谢一昶面前,她永远是依赖着他的小师妹。 仕沨把自己哭得脑仁疼,抽噎着,心想这次会不会撒娇撒得太过了。 可下一刻,耳后的濡湿感令她虎躯一震。 紧接着,是少年柔软的舌头舔舐的酥麻触感。从耳背,到耳廓,再到眼角,她的皮肤被谢一昶的唇舌仔细摩挲。 少年的吻一路向下,无比迷恋似的在脖颈处反复游走,又舔又吸,最后加重力道,留下一个深深的红印。 谢一昶的舔吻漫长而细腻,使得仕沨从最初的震惊慢慢融化,她只感到双颊滚烫,脑袋昏沉,双手下意识地抚摸上谢一昶的胸膛。 还不够。 她高仰着脖子,一边尽情享受着舔舐吮吸,一边将手探进谢一昶的衣服。 好想要。 好想与他赤裸相对,肉体交缠。 想要他滚烫硬挺的性具探究她秘密花园的最深处。 最好他理智全无地将她压在身下,用力地、肆意地抽插,让他的体液与她的爱液交融成水,浸湿彼此的身体。 仿佛他们将要融为一体。 仿佛他们生来便是一体。 仕沨的心神被赤缠咒影响,此时已沉溺在二人的情欲满载中。她伸手将谢一昶的外衣扯开,后者配合地褪去袖子,布料垂落在少年的腰间。 仕沨眼神迷离,伸出双指探入谢一昶的口中。后者微微侧头,舌头缠绕,将她的手指从内而外舔得湿漉。仕沨见状,微笑着用沾满谢一昶唾液的手指在他的乳晕上打圈,力道若隐若现,最后轻轻一捏。 谢一昶却将这只调皮的手握住,按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少年微微抬眼,神色凛冽,竟有些愠怒:“和谁学的这些?” 仕沨则半分调笑、半分挑衅地勾起唇角,一双金瞳媚眼如丝:“嗯……和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她的话成功激怒了意乱情迷的谢一昶。少年猛地含住她的嘴唇,赌气似地翻搅着她的口腔,用深吻将那些他不愿多听的话语化作仕沨享受的呜咽声。 见她老实了些,谢一昶抬起身,手覆上少女的衣带,不悦地蹙眉:“这不是我给你带的衣服。” 他用力一拉,衣带垂落,青绿云裳从仕沨的香肩滑落,一对丰满的酥胸若隐若现。 谢一昶的下体已火热坚挺,他不作他想,将半盖着玉乳的布料褪去,双手揉动着她的奶球。 身下的少女眼含秋波,挺着胸将一对大奶往他的手掌中送。如今的仕沨已不是当初未经情事的小女孩,身体对男人的爱抚变得极其敏感。 尤其是那对巨乳,简直称得上欲求不满,此时正渴求着谢一昶更亲密、更粗鲁的对待。 谢一昶见仕沨的反应,没由来地一阵醋意,低头将少女的乳头吸进口中,又在乳晕上留下圈圈牙印。 “嗯……啊~” 仕沨无比享受,伸出秀腿夹住谢一昶的腰,双臂将他的脑袋箍得更紧。 “师哥……还想要……” 谢一昶闻言阳具又涨大一圈。他发泄似地啃咬仕沨的奶头,使得少女发出一声千娇百媚的惊呼,双腿将他的腰夹得更紧。 “师哥,师哥……好疼……” 谢一昶抬眼,望着满目春色的仕沨,又换了一边的乳头,用牙齿掐咬。 “啊!师哥,我错了……我错了!” 谢一昶不为所动,继续在她的璎红奶头上交叉着吮吸与啃咬,直到仕沨终于投降。 “师哥,这条新裙子是一位女修姐姐给我挑的……不是,不是男人……” 谢一昶终于放过了仕沨。 他抬起身,注视着身下面红耳赤、呼吸粗重的少女,皮肤白皙滑腻,一对娇乳却被他啃吸得又红又肿。 他又伸手揉了揉她的乳房。受了惊的乳头此时格外敏感,硬挺着的手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俯下身,铺天盖地的吻吸再次游走在仕沨的全身。他将青绿云裳的裙袂向上推,直到变作一圈皱褶的布料横在少女的纤腰。谢一昶抚摸着仕沨的秀腿,慢慢往上探索。 他就要触摸到那最柔软、最娇弱、却要承受住他最硬挺而鲁莽的撞击的那个位置。 然而,下体一凉的仕沨却猛地清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已几乎一丝不挂。而谢一昶则裸着半身,月光照耀下,他下体的鼓包已肿胀不已、呼之欲出,光是看这个形状与体积,就能想象少年此时有多渴望她。 说实话,她虽然怕疼,却并不排斥和谢一昶做到最后一步。 可是,可是! 按照这师哥的脾气,等他一顿操作猛如虎,进入贤者模式之后,冷静下来的谢一昶会怎么做? 很显然,按照此人一本正经的性格,他一定会羞愤难当。 一方面,他情欲焚身,轻薄了自家师妹,于情理不合。 另一方面,他被赤缠咒控制,做出了本意之外的事,这对他而言是偌大的耻辱。 ……仕沨仿佛已经看到了谢一昶拔屌后面色铁青地抛下一句“抱歉”,匆匆离去,默默自责的场景。 可她不想让他走啊。 好不容易又见面了,不能因为一时情欲上头,就又匆匆告别。 仕沨有些僵硬地躺尸在谢一昶身下,打量着将他外裤撑得臌胀的性具,心中疯狂敲着木鱼。 对不起,谢一昶。 对不起,谢一昶的小谢一昶! 仕沨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心一横,膝盖用力一顶,撞在谢一昶的腹部。 少年受到突如其来的一击,吃痛地闷哼一声,身形不稳,跌坐在地。 疼痛感似乎让他渐渐找回了神智,原本蒙着情爱之意的粗重喘吸慢慢平复。 谢一昶震惊地发现自己竟衣衫不整,而对面赤裸的仕沨正一脸愧疚地把裙子穿好。 后者察觉自家师兄的眼神已渐渐清明,赶紧道:“谢一昶,快戴指环,快点快点。” “……” 谢一昶已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离开七魄教后,他十分担心金丹境的秦文德会伤到仕沨,于是一时心急,摘下了黑金饕餮戒,只求尽快找到她。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少了指环,他从没能成功控制过自己对她的渴望。 可最令他烦躁的,是他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他的真心,还是诅咒开的玩笑。 谢一昶戴上饕餮戒,将衣服穿戴整齐,站起身。 半晌,他闷闷道:“抱歉。” 仕沨听罢心中一沉。 明明悬崖勒马了,可还是听到了这两个字! 她急忙起身,一把拉住谢一昶的手腕,眼神带着几分可怜,几分恳求。 “师哥,你别走啊。” “好不容易见面了,你……你再多陪我会吧。” 谢一昶一滞,望向被仕沨攥着的手腕,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替她将衣襟整理好。 “我没说要走。” 人面桑林 “师哥,师哥。” 二人坐在小叶背脊一路疾驰。 仕沨抱着谢一昶的腰,脸亲昵地靠在他的背脊,嘴里唠叨个不停。 “师哥,你保住了我的灵根,谢谢你。”她娇俏地笑着,“嘿嘿,师哥,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呀?” “……你安然无事便好,我并不需要你报答什么。”谢一昶目视前方,道。 “哎……你好一本正经——”仕沨将尾音拖得老长,“可是,你为了我,修为从金丹跌到筑基,我于心不安啊——” “……你一个从炼气期从头来过的,就别操心我了。” 仕沨闻言耍赖地“哎呀”一声,双臂用力勒紧谢一昶的腰部,不理会后者吃痛地闷哼,放肆道:“不管,你快让我报答你。” “……”谢一昶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你修为重铸再说。” 真是一点不领情。 仕沨腹诽着,在心中直摇头。 “那好吧。”她从小就拗不过谢一昶,这次也退了一步。她抬起头,四下张望,远处的景色愈发眼熟。 乍一看,那不过是一片普通的桑林,可往深处走,就会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谲的气氛。 悬于头顶的桑叶经脉呈青紫色,仿佛人类的血管,流淌着汩汩猩血般的汁液。更加诡异的是,较为粗壮的树干都被雕刻上了人脸,有的栩栩如生,有的粗钝抽象,不像同一匠人所为。扭曲的树纹与剥落的树皮爬行在人脸之上,使得木雕群愈发像被困缚于此的受害者们。 果然是“那里”。 先前,仕沨为了回七魄教确认谢一昶的安危,绕了些路。谁想到,此举竟让她再次来到这个改变她命途的地方。 “谢一昶,这里是……庆家村外围的桑树林。” 当初仕沨屠杀庆村,走火入魔。当谢一昶见到她时,少女已经被裘荒行由“阴”、“阳”、“正”、“邪”之气所化的四只尸狗鬼以虚无之体五花大绑。当时,他只顾着震惊仕沨宛如血尸般挣扎嘶嚎的癫狂模样,没有机会真正踏入庆家村极其周边。 因此,对谢一昶而言,“庆家村”就是个不详的地名,自然不愿多做停留。 “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走吧。”少年拍拍小叶的脑袋,指示它改换方向。 “不,我想进去看看。”仕沨却言辞坚决道。 谢一昶闻言眉头紧蹙,转身看向仕沨:“为何?” “当时我情绪失控,忽然就走火入魔了。”仕沨目不转睛地遥望着诡异的桑树林,金瞳中闪烁着思虑,“可我在庆家村还有事情想要确认。” 两个主人一个指东,一个指西。 驮着二人的小叶左右为难。最后,狼妖老成地叹了口气,还是很给面子地按照仕沨的指示往桑树林走去。 二人一狼在阴森恐怖的树林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一棵只剩半截的巨大树干前。 这残树粗壮无比,需得五名成年男修才能将其环抱,想来生前定是这片桑林的“树王”。 树王方圆十米空荡荡的,只剩一片巨大浅坑,显然是某位修士灵力激震留下的痕迹。 仕沨弯下腰,仔细搜索,终于在浅坑废土中找到一片幸存的木块。 她将木块拾起,其上遗留着技艺高超的雕刻。这残片上的人脸只剩一只眼睛与半只鼻子,一般人认不出,可这五官对她而言实在太熟悉了。 她将木块举起,比在谢一昶的右脸。 如出一辙。 “谢一昶,树王身上,刻着你的脸。” 数月前。 仕沨接取七魄教任务,前往庆家村清理宗门叛徒。 当时,她只身闯入人面桑林,原本只是对这树林的阴森诡异啧啧称奇。 可走进深处,她却亲眼看见谢一昶的面容深陷在树干中,仿佛与树王融为一体,被这妖树永无止尽地汲取灵力。 一瞬间,仕沨心神动摇,愤怒与悲伤被赤缠咒无限放大,令她几乎失控。 然而,她极力唤醒理智,走近细看,发觉不过是栩栩如生的雕刻。 可是,为什么会雕谢一昶的脸? 她心有疑虑,绕着巨大的树干朝背面走去,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树王背面的景象却令她更加震惊。 粗壮的树干被人挖出了类似棺椁的形状,其设计之精巧,甚至在树王身上卡着一只棺盖。 仕沨越看越心悸,顾不得太多,伸手打开棺椁。 瞬间,一股恶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这垂直而立的棺材内竟钉着各式各样的猪肠羊脑等禽畜内脏,黑血淋淋地下淌,把钉在棺壁正中间的泥人偶浸得猩红恐怖。 仕沨捂住鼻子,伸头查看。 泥人偶形象特别,两眼一嘴由三个黑洞构成。 这恐怕是虚鬼术的土傀儡,通过这三个洞吸收至腥之血,再放出“虚行小鬼”,不论千百里外,都会夺来指定之人的生命力,充实空虚的人偶身。 换句话说,这是夺取他人生命,置换到泥人偶中的邪术。 仕沨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浓烈。她顾不得脏臭,伸手拿起土傀儡。 它的腹部上,赫然写着其目标的名字。 “谢一昶” 翻至背部,乃是施咒之人的血印。 层层迭迭的红色指印密集遍布,其上是十分端正的楷书: “庆家村众人” 谢一昶明明与庆村无冤无仇,为何村民们要联手发动邪术害他性命?! 仕沨难以置信。 下一刻,她脑袋昏沉,双眼充血,手用力一捏,泥人偶瞬间化作灰烬! 紧接着,她的灵力在右手汇聚。随着少女的一声怒吼,树王被仕沨一拳轰成两截,其下方圆十米瞬间被震得下陷,塌成一个巨大的浅坑! 伤害谢一昶之人,杀之。 庆家村众人,杀之。 屠戮殆尽,死不足惜。 杀! 这是仕沨走火入魔前,最后的记忆。 思绪回笼。 仕沨将雕刻着谢一昶面容的木块扔回地面,一脚踏碎。 “庆家村似乎还有余孽。”仕沨喃喃道。 “那秦文德似乎就是庆家村人?”谢一昶亦有所耳闻,说道。 “没错,还有一个投靠阎雪阁的筑基境杀手。”仕沨思忖道,“他们似乎认为彼此是庆家村唯二的幸存者,可既然有漏网之鱼,便不得不防。” 少女抬起头,一双金瞳难得严肃地注视着谢一昶,问:“师哥,你知道庆家村究竟为何要害你吗?” 谢一昶闻言细细思索,可还是毫无头绪:“我与他们并无交集,更不曾有过私仇。” “这就奇怪了……”仕沨踱着步,分析道,“若是想覆灭七魄教,应当直接用虚鬼术夺取师父的性命,可他们偏偏针对你。” 谢一昶也觉得此事蹊跷,忽然想到一个盲点,问道:“仕沨,当时师父派你清理门户的那个宗门叛徒,是谁?” “庆安怜。”仕沨答道,“倪师叔的亲传弟子,庆师兄。” “是他?”谢一昶蹙了蹙眉。 在仕沨与谢一昶的童年记忆里,确实隐约存在着这么一个庆师兄。 然而,他在二人年幼时便叛离七魄教,不知所踪了。 因此,仕沨对此人的印象十分模糊。 “这么说来,我记得倪师叔是土修,她的亲传弟子用泥人偶发动邪术,这确实说得通。”仕沨眼前一亮,“难道……他就是幕后黑手?” 少女又困惑地蹙起眉:“可他与师哥你……究竟有何仇怨呢?” 庆村安怜 一百年前,庆家村。 简陋的民房门前,三两村民围坐着,交头接耳。 “喂,听说了吗。安怜那个没用的外姓人,要跟倪仙师走了。我说,堂堂灵宝仙师,竟然愿意收一个野种为徒,真是闻所未闻。” “你懂什么?在倪氏的大小姐眼里,我们凡人都如同草芥。安怜不过是她稍微看得上眼的狗尾巴花罢了。” “说得也是。安怜虽是个贱种,皮囊却好看得如同娇姑娘,顶适合做献祭的贡品。可他偏偏不姓庆,无法平息蚕神的怒火。” “好了,你们别嚼舌根了。倪仙师不是已经教授给我们安抚蚕神的秘法了吗?” 庆村村口,村长一家眼含热泪,依依不舍地送别倪之瞳与安怜。 “倪仙师……果然如您所言,桑育蚕,亦弑蚕。”村长感激地跪倒在地,向乘在飞舟上的倪之瞳深深跪拜,“雕刻人脸的秘法果真让桑树有了魂识,释放出特殊的灵气压制蚕神。这样一来,兴许庆家村能从活人献祭中解脱……” 飞舟上的倪之瞳望着感激涕零的村长,神情却略显木讷,直截了当地破灭了老人的幻想:“木相秘法之所以有效,是因为我对桑林的泥土施加了灵力。时间久了,自然就失效了。” “啊……这……”村长感激到一半,忽然被当头一棒,一把白胡须颤抖着,“那倪仙师,可还有他法可行……” “哦,没有。”倪之瞳摆弄着手中的法宝,实话实说,“我是个修习土灵力的炼器师,桑林和蚕虫的事我管不了太多。” 村长闻言,苍老的眼畔再次淌下泪水,抓着倪之瞳的飞舟一角使劲磕头:“倪仙师,您慈悲心肠,求求您莫要忘了庆家村,定期来为桑林施加灵力吧。” 倪之瞳闻言,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太阳穴:“可我有太多法宝想炼,容易忘事。修仙者百年一瞬间,等我想起来时,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根本记不住。 她的回答很真诚,很直白,令村长一时间无语凝噎。 天资卓绝的灵宝仙师,果真如传闻所言,过分痴迷炼器,因而行事脱线木讷,不懂人情世故。 意识到这个现实,村长一片愁云惨雾。忽然,他抬起头,望向飞舟旁的人影。 安怜衣衫破旧,蓬头垢面,脏兮兮的脸庞却盖不住他美艳绝伦的五官。 少年长着一双微微下垂的桃花眼,鼻梁右侧生着一颗浅痣。嘴唇薄,却柔和,若能吃饱穿暖,带上些血色,一定有如樱桃般鲜艳诱人。 明明是个男子,可这张脸确实称得上“花容月貌”。 村长不禁回忆起关于他的种种。 当年,安母带着襁褓中的安怜来到村子,声称其父为庆家村人。 可那男人始终没有出现。 安母是个倔脾气,一怒之下在庆村安家,势要等到负心汉归来之日。 然而,庆村是个极排外的地方,安怜与母亲作为外姓人,在这里备受屈辱排挤,过得穷困潦倒。 安怜六岁那年,安母撒手人寰。无依无靠的小男孩只能徘徊在村中,靠捡拾臭肉烂叶为生。 往后十年,他出落得愈发好看,秀色可餐的容貌吸引了村中老大不小的单身汉们。 “反正长得不男不女的,搞一下怎么了?” 安怜被猥亵欺辱之事,村长向来心知肚明。 可是,单身汉们在完事后会赏安怜个馒头吃。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他便不再抗拒出卖肉体。 既然此事算得上你情我愿,又掺和进了安怜这个外姓人,村长根本懒得多过问。 可谁想到,一夜之间,野种鸡犬升天,成了倪氏高人的座下首徒。 村长眼中放光,看向安怜,道:“好孩子……”他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如今你前程似锦,离村之际,村长没别的东西送给你……” 老人笑容扭曲,使得他满面的皱纹仿佛恶意纠缠的蛛网:“今日我送你‘庆’姓,以后,你便真正成为庆家村人了。”不同于恳求倪之瞳时伏地跪拜,村长站起身,向安怜伸出手,“跟着倪仙师学成后,记得常回家乡,维持秘法啊。” “庆安怜,你是村子的骄傲。” 蓬头垢面的安怜斜眼望着神情激昂的村长,绝美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 他冷笑一声,抬起头,对倪之瞳道:“师父,能扶我上飞舟吗?” “哦。”倪之瞳不会体贴人,安怜说起,她才意识到座驾已微微腾空,令少年难以登上。她灵力微动,飞舟的龙骨尾部渐渐伸长,化作一只巨大的蝎尾盘在安怜面前。 安怜双手一撑,轻盈地翻身坐上。蝎尾稳当地将他抬起,安置在飞舟中。 倪之瞳刚想操控龙骨收回尾巴,谁知安怜却先她一步,照葫芦画瓢地催动体内土灵力,巨型蝎尾竟真的听话地收回龙骨之中。 一向神情木讷的倪之瞳见状,也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竟然能操控龙蝎舟,你果然和我一样,是个天才。” 她转过身去,飞舟腾空升起,驶向天际。 庆安怜蜷缩在倪之瞳身后,望着锦衣华服、佩金戴玉的女子,无心欣赏飞流而过的白云,只感到寒风打在脸上,将他刮得生疼。 半晌,他开口道:“师父,我的衣服又脏又破,我好冷。” “哦。”倪之瞳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捡的徒弟宛如垃圾堆里的老鼠,一身褴褛,破旧不堪。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湖蓝外袍,塞进安怜怀中,“穿上吧。” 安怜展开外袍,其上赫然镶着花哨的滚边与娇俏的装饰。 显然,这是一条给女人穿的华丽裙袍。 ……想必倪之瞳根本没考虑过,这件衣裳适不适合男孩子穿。 罢了。 安怜并不挑剔,将身上又脏又臭的破衣服脱得精光,裹上湖蓝裙袍。 他发育得不好,因此身材干瘪瘦小,倪之瞳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裙尾拖在脚边,袖子长出一截,好像一个唱戏的。 而驾驶着飞舟的倪之瞳忽然转过头,道:“你真脏,脸黑黢黢的,头发都打结了。”说罢,她掏出一条形似鳝鱼的法宝,自信地比了个大拇指,“徒弟,这是我的得意之作。” 下一刻,鳝鱼从倪之瞳手中游出,徘徊在安怜周身,口中喷水,尾部摩擦着少年的脸蛋与乱发。 “怎么样?这是能让人随时随地洗澡的‘喷水抓痒鳝’,我用黄鳝骨与土灵力炼制而成,很方便吧!” “……” 安怜呆呆地望着两眼放光、喋喋不休介绍着的倪之瞳,环绕的喷水抓痒鳝还在勤奋地给他洗着头。 大名鼎鼎的灵宝仙师倪之瞳,似乎与想象中不太一样。 拍卖盛会 “师父,这‘喷水抓痒鳝’,竟能让人随时随地洗澡,当真是奇思妙想。” 安怜打量着倪之瞳的反应,有意奉承道。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倪之瞳闻言两眼放光,向来反应木讷的人忽然雀跃起来,“其实,这法宝的功能还不止如此。徒弟,我和你细细道来……” “……”安怜望着滔滔不绝的倪之瞳,心中有数。 他已经摸清这位灵宝仙师的脾气了。 于是,安怜揉了揉瘦骨嶙峋的肚皮,故作姿态地皱起脸,可怜巴巴道:“唉,若是有能让人吃饱的法宝,那该多帅气啊……” “帅气的法宝有的是。” 于是,倪之瞳召出灵宝“炙肉”,镌刻在外壁的小熊浮雕移动起来,开始吭哧吭哧地放柴生火、转动铁签、撒上香料。不一会,安怜便吃上了热滚滚、香喷喷的烤肉串。 “好香啊,我也吃一串吧。” 倪之瞳刚拿起一串烤肉,安怜忽然又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的小星星:“师父,世上可有给人解渴的法宝?在飞舟之上,若能饮琼浆一壶,该是何等的美事啊。” “这简单。” 不一会,安怜便喝上了仙露煎梨花的上好佳酿。 “师父,你真是个天才炼器师,制作的法宝简直无所不能!”安怜趁热打铁,把倪之瞳夸上了天。 最后,师徒二人在飞舟上大吃大喝,还有四只灵宝孕育的小猫在旁边吹拉弹唱,将气氛烘托得一派祥和。 夜深了。 倪之瞳已经入睡,“吹拉弹唱”四小猫都眯着眼,蜷缩在她身旁。 安怜倚在飞舟的另一端,静静注视着熟睡的女子。 真是破绽百出。 她明明知道他有能力操控龙蝎舟,却依然毫无防备地倒头就睡。 怪女人。 安怜抬头仰望夜空。今晚的淼淼银河与他离得很近,好像一伸手便能触摸到这满天星斗。 他应该是真正脱离那虚伪肮脏的庆家村了。 少年仰头良久,终于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翌日午时,飞舟缓缓降落,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雕栏玉砌、门庭若市的八荒第一拍卖会现场。 巨大蝎尾将二人从飞舟抬下,放置在地。倪之瞳潇洒迈步,完全没意识到身后的安怜被拖长在地的蓝裙绊得一踉跄。 “……”安怜没有出声抱怨,只是默默将裙摆折了三折,露出白瘦的脚踝。 “倪仙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不远处,拍卖会的掌事人满脸谄媚笑容,微弓着身向倪之瞳走来。他无比激动地又是作揖、又是握手,可倪之瞳却丝毫没有被他的点头哈腰影响,而是表情木然道:“麻烦登记两个人。” “哦?”掌事人奇道,“倪仙师今日有人同行?” 他伸头张望站在后方的安怜,飞快堆上讨好的笑容,又毕恭毕敬地朝少年鞠躬作揖:“倪仙师的好友果真是位美若天仙的善女子。” ……哈巴狗。 安怜在心中冷冷骂道。 而倪之瞳则挠挠头,有些困扰道:“呃……他是我徒弟,而且……好像是个男孩子吧?” 她回过头,望向安怜,“是吧,徒弟?” “……”安怜已经习惯了倪之瞳的神经大条,如花似玉的脸庞挂上笑容,乖巧答道,“是的师父,我是男子。” 掌事人闻言不由得擦汗,冲倪之瞳连声道歉。后者则不为所动,道:“我徒弟叫庆安怜,记下吧。” 听到“庆”字,安怜不悦地蹙起眉,拉了拉倪之瞳的袖管:“师父,我姓安名怜。” “哦?我看那村长临行前一脸自豪地给你改名,还以为是什么偌大的荣耀呢。原来你不喜欢啊。”倪之瞳点点头,从掌事人手中拿过毛笔,沾上墨汁,直接涂黑了安怜名前的“庆”字。 师徒二人并坐在拍卖会富丽堂皇的上等包间,桌面上的小酒小菜一应俱全。安怜毫不客气地将这些他从未吃过的美食轮番品尝。好不容易嘴巴休息会,他抬头问倪之瞳道:“师父,你来这,是有东西想竞拍吗?” “不啊,你来拍。”倪之瞳转过头,一脸理所当然地指向下方人声鼎沸的拍卖会舞台,“一会开始后,你看上哪种法宝原材料,就出价。” “……?啊?”安怜有些懵,“师父,我没有钱,也不懂法宝原材料……” “放心,为师有的是钱。”倪之瞳对安怜做了个“钱”的手势,“至于原材料,就挑顺眼的。一般拿到手了,就有炼器的灵感了。” 灵感? 一天前,他还是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为了存活竭尽全力的孤儿。 “灵感”这两个字,对他而言遥远得像场梦,也更像一种嘲弄。 可养尊处优、天资卓绝、大名鼎鼎的倪之瞳,又怎么可能懂他的敏感与自卑。 因此,安怜抱着近乎自暴自弃的心态,完成任务般直接竞拍起第一件呈上的宝贝。 “天精卵与地精卵,各五百灵石——”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叫着价。 倪之瞳眼前一亮,对安怜竖起大拇指:“徒弟,有眼光。天地精卵与土灵力十分契合,是我们炼器的上好材料。” “……”安怜噎住。 他只是有什么就拍什么,这也能挨一顿夸? 有了倪之瞳的小金库做靠山,安怜与其他修士撕价撕得不亦乐乎,手中木牌举个不停。到最后,只剩他与另一间上等包房内的男修仍在竞价。可那包厢纱帘垂落,只能看见绰绰人影,不见真身。 然而,经常出入这类场合的倪之瞳却马上认出了那人的身份,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暴发户蔺氏,为了证明自身财力不输倪家,成天找我茬,害我多次花几倍高价才得到想要的材料。”她拍了拍安怜的肩膀,“徒弟,我特别烦他。和他撕到底。” 最后,装着天地精卵的锦盒被送进了安怜手中。 倪之瞳得意地弯了弯嘴角,又对着蔺氏的方向狠狠翻了个白眼。 她刚想开口介绍天地精卵的特性功效,忽然,下方舞台传来铁链碰撞的哐当声。接着,啧啧称奇的声响此起彼伏,这也吸引了师徒二人的注意力。 只见一小麦肤色的男子长发披散,浑身布满鞭痕。他的双手被铐在身前,脚踝拖着沉重的铁球,身体微弓,却仍有九尺之躯,高大程度远超常人。 主持人摊手,慷慨激昂地介绍起这件商品。 “如诸位所见!此奴隶精壮威武,身体素质堪称极品。”说罢,他神秘一笑,“不过,他的价值还远不止于此!” 主持人拔高声调,激情万丈:“此奴隶偶然接触到七魄教功法残页,竟无师自通,已掌握了第六式除秽鬼、第七式臭肺鬼!”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 魔道七魄教的功法绝非一般修仙者能轻易接触到的稀世神功,更遑论凭一己之力轻松学会了! 眼前的男人,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若能好好调教,为己所用,绝对物超所值! “诸位,这奴隶‘阿行’,价高者得!竞拍开始!” 木锤击锣,拍卖会的气氛瞬间被推至最高潮。 从两千灵石起,叫价一路被抬到了八万。这天价让大部分人知难而退,而为数不多的富人亦开始犹豫起来。 眼看场子渐渐冷了,主持人微笑着唤来一只小妖雀,使其停在奴隶阿行的脚边。 阿行脑袋低垂,毫无反应。 主持人执起长鞭,灌入灵力,狠狠抽打在男人伤痕累累的背部。 “阿行,使出第七式‘臭肺鬼’,给老爷们瞧瞧。” 奴隶向前一倾,缓慢伸出一只食指,在小妖雀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那妖雀开始挣扎,模样无比痛苦。它的翅膀扑棱着,似乎想要张大嘴巴,大口呼吸,可偏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住,最终眼球上翻,窒息而死。 台下又是一片惊呼,这七魄教功法果然狠辣至极! 这时,包间纱帘后,蔺氏举起木牌。 “十五万灵石。” 全场哗然。 这几乎将方才的最高价翻了一番。 谁想到,倪之瞳忽然也拿起牌子,道:“二十万。” 安怜一愣。 这倪之瞳是个炼器狂热分子,明明不该对法宝材料之外的事感兴趣,却花如此天价竞拍一个奴隶。 “师父……你想要他吗?”安怜好奇地问道。 “嗯?”倪之瞳再次举起牌子,叫价三十万,眼中满是名为“斗志”的火焰,“徒弟,你看那姓蔺的,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为师恶心死他。” 驯服的豹(内含部分BL注意) 倪氏与蔺氏在财力上较劲,算是拍卖会的一大看点。看客们有的起哄,有的打赌,猜测谁会先败下阵来。 “倪仙师想要得到的,蔺氏从未争赢过,想必此番也是倪仙师更胜一筹。” “我不这么认为。倪仙师是炼器师,要一个孔武有力的奴隶做什么?她应该只是在故意抬价。” 这位看客猜得没错,倪之瞳打算喊到五十万就收手,让那烦人的蔺氏也好好体会一番当怨种的滋味。 “四十五万。” “四十八万。” 纱帘后,蔺氏的语气显然焦躁起来,抬价也不似先前般大刀阔斧。 目的已经达到,倪之瞳准备见好就收。 然而,她木牌还未放下,舞台上一直垂丧着的高大奴隶忽然仰起头。 小麦肤色的男人分明落魄至极,可他铜棕色的双瞳却透着极致的野性与桀骜不驯。 像一只黑豹。 安怜有些失神,心中不由感叹。 下一刻,奴隶目光转动,似乎在寻找那两个家财万贯的竞拍者。 蔺氏处纱帘低垂,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阿行的目光一一扫过高高在上的华丽包间,终于,他的视线定格在倪之瞳的脸上。 四目相对。 二人的面容遥远地映在彼此眸中。 倪之瞳也不知自己忽然是搭错了哪根筋。 她再次举起木牌,喊价掷地有声。 “一百万。” 全场哗然。 借着这阵骚动,主持人激动万分地放声高喊:“一百万!可还有竞价者?!” 远处的纱帘后方,蔺氏没了动作,想必是已经放弃。 “一百万!成交——!” 盛大的拍卖会场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这场载入史册的天价竞拍,灵宝仙师倪之瞳以压倒性优势拿下奴隶阿行,此举为后世津津乐道。 飞舟上,身材高大的阿行屈膝而坐,有些施展不开。 安怜的坐姿就随意得多,手臂随意地搁在一侧,叉着腿,湖蓝色的长袖随风飘扬,若有似无地拂过阿行的小腿。 而倪之瞳则大手一挥,各式各样的法宝一字排开,蓄势待发。 短时间内,她接连捡了两个蓬头垢面的家伙,这次,倪之瞳自认已经验丰富。 她灵力微动,‘喷水抓痒鳝’首先出动,绕着阿行就是一顿从头到脚的深度清洁。 与此同时,烤肉小熊、仙露煎梨花与“吹拉弹唱”四小猫也纷纷就位。 一时间,龙蝎舟上食香四溢,音乐缭绕。 鳝鱼一圈一圈在阿行头顶转着,将男人的头发打得湿漉,紧贴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铜棕双目中的犀利桀骜此时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唯有被倪之瞳的一顿操作惊到的震撼与呆愣。 安怜侧过头,下垂的桃花眼情不自禁地打量起目瞪口呆的阿行,嘴角弯起。 ——嗯,现在像一只呆呆的黑豹。 挺可爱的。 倪之瞳没有察觉到安怜的小动作,只是将这些好吃好喝好玩的一股脑堆到阿行面前,冲他比了个大拇指:“都是我的得意之作,你随意使用吧。” “……”阿行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倪之瞳见状,奇怪地挠了挠头,拿起一串烤肉吃了一口。 “很好吃啊,你不喜欢?” 阿行这才意识到烤串香气扑鼻,饥饿的咕噜声猛地响起,令他羞赧不已。 倪之瞳把手中的串递给他,表情依然木讷:“给。” 阿行的心漏跳了一拍。 眼前的女修一身蓝色镜花绫裙,戴着一对象牙穿花耳坠。除此之外,她几乎不佩戴冗余的装饰,素净的脸上只略施粉黛。 风掠过飞舟,将她的长发撩起,柔软地飘动着。 “给。” 倪之瞳举着肉串,再次递到看得出神的阿行面前。 “……”阿行接过香喷喷的肉串,犹豫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蹙眉问道,“主人,你需要阿行为你做什么?” 倪之瞳刚饮了一口仙酿,闻言直接喷水。 “主……主人这称呼……好尴尬。”倪之瞳擦擦嘴,毫不掩饰她的嫌弃,“你换一个吧。” 阿行见状也有些无措。 眼前之人待他如此温柔周到,可他似乎一开口就得罪了她。 安怜看着这两个交流困难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微笑插嘴道:“阿行,你叫她倪仙师就好。” 阿行闻言转过头,看向少年。 铜棕色的双眸中,第一次映入安怜的脸庞。 安怜忽然感到心情莫名复杂。 从头到尾,这阿行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倪之瞳。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他,眼中只有他。 安怜藏在大袖子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攥起。 他想要更多这样的目光。 于是,他扬起狡黠的笑容,故意冲倪之瞳道:“师父,你还忘了一件事。” 倪之瞳转头看向他,眼中写着疑惑。 忽然,她福至心灵,恍然大悟:“对了,衣服。” 说罢,储物戒银光一闪,倪之瞳变出一条芙蓉绣花裙,“唰”地展开,动作潇洒地给阿行披上。 然而,与安怜不同,倪之瞳的裙子披在精壮高大的阿行身上,显得又小又紧,只艰难地盖住了一部分背脊,其他地方依然被冷风吹拂。 “……好像哪里不太对?”倪之瞳望着身披粉裙、手足无措的阿行,困扰地皱起眉。“你怎么好像……猛虎嗅蔷薇?” “噗……哈哈哈。”一旁的安怜实在憋不住,嗤笑出声。 阿行闻声,再次转头,看向少年。 安怜一滞,一时间连笑都忘了。 那双凌厉的铜棕色双眼,此时已褪去了拍卖会时的凶悍,反倒带着三分纯真,似乎在用眼神向他求助,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被驯服了的豹。 真是可爱。 可惜,他是因为别人,才变得如此温和乖顺。 而那个“别人”,又偏偏是倪之瞳。 一个虽然奇怪木讷,却浑身都是优点,令人难以不喜欢的奇女子。 安怜知道,自己比不过她。 蔺氏家族 散场的拍卖会门口,掌事人满脸写着高兴,仰头目送龙蝎舟上的贵客愈行愈远,就差挥着手帕高喊“欢迎下次光临”。 倪仙师就是倪仙师,出手阔绰,且不按常理出牌。 一百万的交易!简直是修仙界的一桩奇闻。 托她的福,下届拍卖会,应当会更加热闹了。 可掌事人还没开心太久,手下忽然满脸慌张地跑出门,凑到他耳边一阵耳语。 掌事人闻言眉头紧蹙,无奈地叹气摇头,转身走回会场。 随着响亮的“哐当”声,一名紫袍青年将桌前的精致碗碟统统甩到地上,又一脚踢翻描金雕饰的桐木矮桌! “倪之瞳那个贱人,竟让我如此下不来台!” 大发雷霆之人,正是包间纱帘之后,与倪之瞳作对的蔺氏! 然而,倪之瞳虽讨厌他,却懒得费力去关注他,因此成天“蔺氏、蔺氏”地称呼着,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搞清楚。 她不知道的是,纱帘之后的“蔺氏”,其实是两个人。 “阿弘,不可如此失态。” 紫衣青年蔺弘还在泄愤,却被一道正严威色的声音制止。 说话之人身形挺拔,平静端坐,丝毫没有被蔺弘的无能狂怒影响。 “兄长,看到倪之瞳的嘴脸,你都不生气吗?!”蔺弘的语调拔高,却不敢再乱摔东西,“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她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蔺弘之兄蔺启微微抬眼,只是淡淡一瞥,前者便有些怂了,乖乖坐下,压低声音。 “蔺氏的名声、财产……都是我们自己打拼来的。”蔺弘不爽地蹙起眉,又轻轻踢了一记脚边翻倒的瓷杯,“可修仙界总是一口一个暴发户地贬损我们。生为孤儿,无门无派,靠自己爬到如今的地位,难道还要引以为耻吗?” 蔺启望着金碧辉煌的拍卖会场,平静道:“当然不。” 蔺氏二人,实则并非亲生兄弟。 很多年前,他们在一座孤坟前相遇。 两个饥肠辘辘的孤儿,同时看上了祭典死人的贡品。 一根烂了大半的香蕉。 那日天色阴沉,下着大雨。 两个男孩瑟缩在墓前无处躲雨,只好相互依偎,将烂香蕉掰成两半,各自安静地吃着。 “哈哈……好甜啊。”其中稍矮的男孩露出纯真的微笑,舔舔手指,还没吃饱,便对着香蕉皮咬下去,“我叫阿弘,你呢?” “……我叫阿启。”看着吃香蕉皮的阿弘,他犹豫良久,还是又掰了一截香蕉给他,“给。” 阿弘欣喜地张大眼,连忙接过,塞进嘴里。甜得发腻的味道弥漫在口中,让男孩沉醉良久。 半晌,他突发奇想,拉住阿启的手:“既然你我都无依无靠,不如结为兄弟,当彼此的家人,可好?”不等对方接话,他又兴致盎然地问道,“你今年几岁?” “……我不知道。”阿启如实道。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几岁。” 最后,因为阿启个子稍高些,便成了“兄长”。 多了一个哥哥,阿弘心中雀跃不已,小脑瓜转个不停:“既然是兄弟,就该有个姓氏,来证明我们是一家人。” “……可是,我们都没有姓。” “嗯……”阿弘四下张望,最终目光锁定在身后的墓碑,其上赫然镌刻着“蔺某某之墓”。 “那就借这位前辈的姓氏一用吧。” 两个流浪的男孩与一座孤坟。 这便是蔺氏家族的起点。 “阿弘,何必太过在意他人的看法?”拍卖会的华丽包间内,蔺启平静开口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初的那个目标。蔺氏问心无愧。” “我知道的,兄长。”蔺弘点点头,“我们要建立天下第一的宗门,让它像家一样庇护世间所有流离失所的孤儿。”说罢,他又遗憾地摇摇头,“方才那叫‘阿行’的奴隶,若能为我们所用,必定是实现蔺氏理想的一大助力。” “罢了。”蔺启淡然道,“倪家是拥有千年历史的修仙世家。现在的我们,还是略逊一筹。” 更亲密些(内含部分BL注意) “徒弟,天精卵与地精卵并不罕见。然而,当二者彼此标记,开始灵力互哺,它们就达到了作为炼器素材的最佳状态。” 龙蝎舟上,倪之瞳的炼器小课堂已经开讲。 安怜与阿行并肩而坐。后者对法宝一窍不通,仿佛一个高大的伴读书童。而安怜则举起手,宛如三好学生般提问:“师父,怎么才能让它们互相标记呢?” 倪之瞳对徒弟的学习态度十分满意,点点头,道:“为师知道一处,可养天地精卵之默契。既然爱徒暂时没什么灵感,便先将材料埋在那里,待时机成熟再行取出。” 飞舟降落在了孟州的一处郊野。 传说中化神境大能云集的“仙居”,此时竟踏在脚下,这让安怜感到有些不真实。 迟钝的倪之瞳自然察觉不到这些,从蝎尾潇洒跃下,纤足仔细踏过每一寸土地,仿佛在地面寻找什么。 她解释道:“孟州灵气浓郁,将森罗万物养出仙根。此处地底存在一只土龙,性好游荡,每次过来,我都要一番好找。”她四处走着,一边查看着,“你们也分头找找,若有地面拱起处,便是土龙弓背了。” 阿行闻言,正要迈步,谁知一旁的安怜又不慎踩到拖长的裙摆,踉跄地向前一跌。 下一刻,一只宽大的手掌稳稳接住了他。 安怜扑在阿行的臂怀中,下意识地抬头,视线便撞进了那双铜棕色的眼里。 小鹿乱撞。 他撑起身,有些羞赧地蹲下,重新将过长的湖蓝色裙摆折起。 谁想到,阿行也蹲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低头观察:“这裙子太长了。” 说罢,一身怪力的男人不做他想,手稍稍用力,便将拖长在地的一圈布料撕下。 安怜白瘦的脚踝露了出来。 这下不用怕绊倒了。 美丽的少年面红耳赤,心跳得极快。 多年来曲意逢迎练出的口才突然失效。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一句:“这是我师父的裙子,你怎么把它撕坏了。” 祸从口出。 果不其然,阿行脸色大变,铜棕色的双眸里满是紧张与无措。 他的视线又一次离开安怜,落回了倪之瞳身上。 阿行转身站起,大步跟上四处寻找土龙的女修,曲着腰对她说着什么。 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在恳请她的原谅。 白痴。 那满脑子只有炼器法宝的倪之瞳,又怎么会在意一条裙子? 果然,片刻后,阿行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随后紧跟在女修身后,寸步不离,好像一只粘人的大猫。 安怜心中有些吃味。他不悦地皱起眉,也抬步走向二人,紧紧跟上。 过了一会,倪之瞳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有些无语地抽抽嘴角,看向紧跟在她屁股后面的二人,“分头寻找,你们和我贴得那么近做什么。” 阿行注视着倪之瞳,眼神虽无声,却热烈。 高大的男子没有说话,可安怜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喜欢她,所以才贴得这般近。 那自己呢? 自己好像是多余的那个。 安怜垂头,思忖片刻,微笑道:“知道啦师父,我去那边找找。” 他远远走开,给二人腾出空间。 倪之瞳见赶不走阿行,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仔细寻找着土龙。 “厉害啊,阿行。” 随着倪之瞳的一声惊叹,地面开始小范围地震颤,片刻后,一土块高高拱起,是土龙弓背了。 “你这‘除秽鬼’竟有如此效用,以极速的新陈代谢将土龙刺激得异常亢奋。以前,我从未见过它将背弓得这么高。七魄教功法,真有趣啊。”倪之瞳感叹着,转身招呼安怜,“徒弟,快过来。” 安怜小跑而至,按照倪之瞳的指点将天地精卵放在小土堆上。两颗环绕着灵气的球体被土堆渐渐吸收,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土龙把精卵收进它鳞片里养着了。”倪之瞳解释道。忽然,她目光一亮,欣喜地拾起地上散落的物什,“是土龙代谢下来的龙角和龙鳞,竟有这么多!” 她喜不自胜,情不自禁地飞身扑进阿行怀中,一下一下拍着男人的背脊:“阿行,多亏了你的‘除秽鬼’!我已经有新灵感了。” 被她忽然抱住的阿行还来不及反应,倪之瞳又从男人的怀里跳出,扔下一句“我要去研究新法宝了”,便跑到一边,自己捣鼓起来。 “……” 阿行与安怜看着风风火火的倪之瞳,有些失言,更多的却是会心一笑。 他们没有打扰灵感迸发的倪仙师,而是回到飞舟内并肩坐下。 夜渐渐深了,郊野的空气极静,除了远处倪之瞳捣鼓法宝的声响,便只余微风拂过枝叶的沙沙声。 安怜半躺着,“吹拉弹唱”四只小猫蜷缩在他身旁。少年双脚交叉,翘在飞舟边沿,仰望着夜幕星河。 他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阿行。 阿行正侧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倪之瞳的身影。 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暗恋一个人,真好。 可安怜却做不到。 他别扭的转过头,望着星空发呆,忽然觉得淼淼银河也不过尔尔。 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拍了拍阿行的手臂,道:“你别坐得那么拘谨,和我一起躺会吧。” “……好的,安前辈。”阿行闻言,乖乖照做。 “……”安怜对这个称呼十分无语,“我只比你早一天被师父捡到,当不起前辈这种称呼。” 他望向躺在他身侧的阿行,唇角不自觉地弯起:“说起来,你我的经历还真像。托了师父的福,从家畜弗如的地狱,一朝过上了桃源般的生活。”他放松地张开四肢,望着星河,“这真是从前的我,做梦也不敢想的事。你呢,阿行?” “……嗯。”阿行浅笑着答道。 “果然,我们是这世上最懂彼此的人。”安怜仿佛急于证明什么似的,将这句话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道出。随后,他撑起脸,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对彼此再更亲密些?” 阿行看向安怜,眼中带着不解,皎洁月光流转在他铜棕色的眸中。 命中注定不属于他的阿行。 安怜想再贪心一点点。 “你若不知该如何做,便叫我阿怜吧。” “……阿怜?” “嗯。” 独属于你的称呼。 你的阿怜。 乱七八糟(微h,内含部分BL注意)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安怜与阿行陪着倪之瞳上天入地,四处收集新法宝“土龙瓮”需求的炼器材料。 阿行人高马大,力大无穷,许多事便变得省时省力。于是,倪之瞳负责指挥,阿行负责出力,安怜负责加油鼓掌。 这样的日子,该如何形容呢? 也许,这就是“幸福”吧。 少年望着二人忙碌的背影,浅笑着,如此想道。 灵思泉涌的倪之瞳围着她的炼器炉捣鼓了三天三夜。 夜半三更,飞舟上的安怜动了动,从睡梦中醒来。 ……师父还在奋斗啊。 他睡意朦胧,准备阖眼接着见周公,却忽然发觉躺着的触感不太对劲。 有男人的温热鼻息从头顶传来。 安怜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他睁大眼,发觉自己竟在熟睡时几个翻身翻进了阿行的怀里。 如此宽大健壮的胸膛,很温暖,很可靠。 安怜小心翼翼地伸长手臂,环在阿行的身上。 夜深人静,无人注意。 仿佛从时光洪流中偷得了一丝缝隙。 藏在这道罅隙里,偷偷抱一抱他,应该可以吧? 少年心跳如擂鼓,动作无比小心,好像一个孩子,鼓足勇气越界,触摸不被允许的心爱之物。 忽然,远处传来清脆的“哐啷”声,是倪之瞳的法宝开炉了。 安怜惊得一颤,被他抱在怀里的阿行睫毛微动,剑眉蹙起,似是被惊醒了。 时光的缝隙太短暂了。 偷来的这一时半刻,就这样稍纵即逝。 安怜胆怯地收回手臂,翻过身装睡。 “吹拉弹唱”抬眼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喵了一声。 阿行恍惚地坐起身,第一反应便是四处搜寻倪之瞳所在。 看见了不远处的女修,阿行站起身,走向她。 男人似乎身体颇为不适,痛苦地用力拍打太阳穴,却无济于事。 “哦?阿行。”倪之瞳正在收拾成堆的炼器残片,见到男人,喜滋滋地炫耀道,“看,土龙瓮炼成了!我和你说啊,以后天地精卵,就可以直接养在这里面……”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作着介绍,阿行却越靠越近,直到距离称得上越界。 男人的长臂伸向女人,克制着冒犯的邪念,双手撑在她身后的地面上。这个动作使得倪之瞳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彻底被笼罩在阿行高大的身体之下。 倪之瞳没太搞清楚状况,只觉得阿行的表情有些怪异,问道:“你不舒服?”她伸手触摸阿行的脸颊,顿时惊呼,“好烫,你发烧了!” 然而,阿行却蹙着眉,抓住她的纤手,先是贴在自己的脸颊良久,随后又用双唇去亲,从指尖一路吻到掌心。 “仙师……”阿行的呼吸越来越重,他想啃咬倪之瞳的手,或是让这只玉手伸入自己的裤中,握住那根挺硬难耐的性具,“我的下面……好难受……” 倪之瞳一愣。 “我也不知是怎么了……”阿行喘着粗气,浑身滚烫,一把将倪之瞳紧紧抱进怀里,“仙师,求您帮帮我……” 倪之瞳瞬间明白过来了。 她早有所耳闻,拍卖会与炼丹师有所勾结。前者会按照买家的需求与喜好给高级商品喂食催情丸,而低阶的奴隶则成了试药的工具。 当时,主持人提过一句,阿行是在无意中接触到七魄教功法残页,才一跃成为天价商品。 在此之前,他多半只是个低级奴隶,因此也被试过药! 相隔多天,忽然发情,应该是丹药的后遗症。 “喂,阿行……”倪之瞳抓着男人的手臂,使劲摇晃,可阿行的身体却坚如磐石,雷打不动地拥着她,“阿行,我记得那是个戎姓炼丹师,就住在孟州。你等着,我带你去找他要解药。” 阿行的长臂却越箍越紧,厚舌终于难以忍受地用力舔舐倪之瞳的脖颈与细微碎发:“以前,我都是自渎解决……可今天不知怎的,我……”他一把将倪之瞳推倒在地,按住女人的双臂,铜棕色的双眼中有欲,有爱,还有一些委屈,“我没有办法了。” 倪之瞳闻言叹了一口气,宽容地笑了笑:“好吧,我帮你。” 阿行与远处飞舟上的阿怜皆是一怔。 阿怜刚想起身,谁料倪之瞳忽然念力微动,变出来一只神似蓝鸢尾花的法宝,只是形状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你看,这是能安抚男子性器的法宝,先前有为匿名富豪出高价找我定制的。我给它起名为花杯。”她嘿嘿一笑,解释道,“蓝鸢尾花是我的最爱,可那位富豪却不喜欢这种款式,最后给他做了个郁金香外观的。”倪之瞳坐起身,便要去拉阿行的裤子,“据说花杯的使用体验极好,令那富豪欲仙欲死。来,阿行,试试看。” “…………” 缩在飞舟上的安怜无比震撼。 师父,你一个天才炼器师,整天都在做些什么啊! 这也能算法宝吗? 另一边,阿行已经半推半就地被倪之瞳褪下外裤,巨大的肉棒一柱擎天,红得发紫,青筋盘绕。 “哇……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倪之瞳睁大双眼,仔细观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形状真是奇特,幸好我有自知之明,从未接受过富婆那方面的定制需求。” “………………” 飞舟上的安怜彻底无语。 师父,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在找你定制法宝啊! 被倪之瞳大看特看,一番点评的阿行已羞赧难当。他垂着头,手指掐进地里,身体剧烈起伏,却强忍着任由她欣赏。 倪之瞳眼看着阿行的肉棒又涨大了一圈,忽然顿悟,将花杯塞进他的手中:“放心,此法宝之妙处,就是会随着性器之状态转换吸力与柔软度。这是那位富豪特意提的要求,用起来一定舒服。” 阿行面红耳赤地望着倪之瞳,纠结半天,还是接过法宝。 龟头抵在小口处试探着,法宝感受到即将侵入的巨物,流淌出汁液将阿行的性器浸湿。有了润滑作用后,阿行让花杯穴口含住自己的龟头,随后试探着慢慢插入。 “放心,很舒服的。” 倪之瞳一边安慰,一边注视着阿行握着花杯、上下摆弄。 然而,才弄了两下,男人却松开手,没了动作。 “怎么了?” 自己的作品居然没让阿行意乱情迷,她感到非常挫败,连忙问道。 阿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倪之瞳的反应,最后大着胆子牵起她的手,放在花杯上。 “仙师,你方才说,会帮我。”阿行将手覆在倪之瞳的手背上,以极轻柔的力道阻止她抽回手。 倪之瞳手握含着阿行肉棒的花杯,短暂地思考了一下。 她作为炼器师,为作品的使用方式做下示范,确实合乎情理。 这样想着,她探身凑近阿行的下体,握紧花杯。 这个动作令男子身体一僵,随后性具更加滚烫坚硬,令他难受无比。 “仙师……帮我。” “好。” 倪之瞳握着法宝上下撸动起来。 阿行俯视着她,女人长发垂过香肩,乳沟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即使是深夜,依然能借着月光看清,她藏在衣服下的身体很白,很素净。 阿行愈加兴奋,每一次插进花杯最深处,巨大的肉棒都将法宝柔软的顶部戳得隆起。他注视着倪之瞳动作,一想到这只纤手与他肮脏火热的性具只隔着薄薄的花杯,就忍不住粗喘出声。 “啊……啊,仙师……”阿行双手撑地,满脸通红地唤着倪之瞳,“仙师,我还想要……想要你……” 他头脑混乱,满嘴胡言乱语。好在倪之瞳天生迟钝,竟没听出其中的歧义。 “放心,阿行。”倪之瞳加快撸动的力道,“我会让你舒舒服服地射出来。” 远处的飞舟上,安怜侧躺着,虽背对二人,却将此时淫秽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着阿行放纵的喘声,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慢慢摸进自己的裤裆,肉棒已悄然挺立。 他头皮发麻,大着胆子将外裤褪到大腿,手握上已然湿漉的鸡巴,来回撸动起来。 讨厌。讨厌。 他居然在荒郊野外,听着暗恋对象的喘息声自慰。 万一被师父和阿行发现了怎么办? 他该怎么解释? 可是,安怜停不下来。 阿行的声音宛如魔咒,驱使他不停地套弄自己的性具,可不论怎么抚摸都无法自我满足。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安怜深吸一口气,慢慢摸到自己的后庭,双指将菊穴撑开,中指在外圈轻轻打转,随后缓缓插入自己的身体。 一根手指不够,他又插入一根,快速地进出着,屁股也不自觉地摇摆起来。 好奇怪。 在庆村被猥亵时,他每次都觉得好恶心,恶心得想吐。 明明应该觉得很恶心的。 可是,怎么办? 此时此刻,他好想被阿行插入那里。 想被阿行插得乱七八糟。 万字塔顶(加更) 倪之瞳出面,无需多费口舌,便轻松取得了催情丸的解药。 三人御舟飞行,打算回倪家一趟。 然而,半路上,他们邂逅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男子看着不过三十而立的年纪,一身朴素便装,头戴竹斗笠。 乍一眼,好像只是个平淡无奇的凡人。 然而,此人却脚踏流云,悬浮高空,只身挡在飞行着的龙蝎舟跟前! 不必多想,这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竹笠男抱臂而立,目光扫视飞舟上的三人,最后向倪之瞳作了一揖:“倪仙师,久仰大名。” 倪之瞳敬佩此人之修为高深,亦回了一揖:“敢问前辈是?” “七魄教,裘止仁。” 倪之瞳闻言不由震惊,眼前之人,竟是名震八荒、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魄教教主,“无相魔尊”裘止仁! “竟是裘前辈,之瞳失敬了。”倪之瞳恭敬抱拳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谁料那裘止仁却往流云上一坐,散漫地翘着二郎腿,道:“老夫近日厌倦了八荒的生杀征伐,有意退隐修仙界,唯一牵挂便是七魄教后继无人。”说着,他指向倪之瞳身后的阿行,“倪仙师以一百万灵石拍下奴隶之举,如雷贯耳。听说此人凭着一纸残页就学会了七魄功法之第六、第七式,此话当真?” 倪之瞳瞟了一眼身后的阿行,如实答道:“晚辈亲眼所见,确有其事。” “很好,很好。”裘止仁眼前一亮,探身仔细打量阿行,“确实是修习七魄功法的好苗子。”他站起身,向阿行伸出手,“你可愿随我回苍临山?老夫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届时,你就是七魄教的新任教主。” 谁曾想,面对此等机缘,阿行却无动于衷,只说了一句: “阿行此生只追随倪仙师一人。” “这……”裘止仁万万没想到,如此盛情邀请,竟会被拒绝得如此干脆。他看向倪之瞳,正想着如何通过她说服阿行,却发觉女修眼中满是欣喜。 “裘前辈,你当真愿意传授七魄教功法?”倪之瞳喜出望外,凑向裘止仁,“我也能学吗?” “?”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裘止仁的预料。 “这段时间,晚辈深感七魄功法之博大精深,”倪之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回踱步,语气激动,“若能将其与炼器之法融合,我想,我所追求的灵宝之极致,必将指日可待……” 倪之瞳的一席话让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裘止仁算是明白了。 要想收徒,就得打包带走。 鼎鼎大名的灵宝仙师,收入门下,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倪仙师有意,老夫自然亦乐得如此。”裘止仁双手抱臂,举手投足仿佛少年,语气却老气横秋,“只不过,倪家乃正道世家。如今你拜魔教教主为师,是否需要与家族商量一二?” “师父所言极是。”倪之瞳一边赞成着裘止仁,一边连“师父”都直接叫上了,“弟子随后便回家一趟,将此事告知表弟。” 当今倪家家主倪承贤乃是倪之瞳的表弟,因此,她自然是有恃无恐的。 接着,倪之瞳看向身后的二人,笑着道:“阿行,还不快叫师父?安怜,叫师祖。” ……这会儿倒看不出她哪里不通人情世故了。 安怜默默想着,乖乖对裘止仁叫了声“师祖”。 裘止仁微微颔首,注视着阿行,蹙眉道:“他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男子不认可地摇摇头,“既然是下届教主,可不能再顶着‘阿行’这个名字了。”他思忖片刻,道,“徒弟,往后你就随我姓,唤名‘裘荒行’吧。石破天荒,阴阳任行。如何?” 倪之瞳闻言大为震撼。 她想到自己的起名水平,什么“喷水抓痒”,“吹拉弹唱”的。 厉害,厉害。 倪之瞳竖起大拇指,由衷道:“好名字。” 身后的裘荒行见倪之瞳喜欢,下意识地扬起浅笑,向裘止仁抱拳道:“弟子恩谢师父赐名。” 龙蝎舟掠过流云清风,缓缓降落,脚下富丽堂皇的建筑与山明水秀的美景愈来愈近,其面积之大,简直称得上“广袤”二字。 裘荒行与安怜站在飞舟一侧,向下张望,瞠目结舌。 半晌,裘荒行抬头,问道:“仙师,这里便是你的家?” 倪之瞳却微笑着纠正道:“什么仙师?现在该叫师姐了。” 龙蝎舟停泊在一片绿莹莹的草坪,若干下人一字排开,有的负责扶几人下来,有的负责替他们掸落脚畔灰尘,有的则毕恭毕敬地迎接道:“之瞳大人,您回来了。” 管家低弯着腰,道,“之瞳大人,家主已等候多时了。” “哦。”倪之瞳点点头,“我这就去看看表弟,刚好与他有话要说。” 说罢,她潇洒迈步,在下人的簇拥下转身离开。 裘荒行与安怜想要跟上,却被管家阻拦:“二位贵客,实在抱歉,家主有事要与之瞳大人单独一叙。” 倪之瞳向二人坦然一笑,道:“我去和我表弟聊会天,你们就在我家随便逛逛吧。” 倪之瞳没有料到的是,在她踏入主殿的一瞬间,数百只土傀儡突然拔地而出。由不得反应,便以迅雷之势将她制服! 倪承贤走到倪之瞳面前蹲下,念力微动,便搜寻到了她的储物戒。 男人将银戒捏在指尖,冷冷道:“表姐,没了储物戒里的法宝,你便什么也做不了了吧。”他站起身,愤怒地拂袖而去,“你太小看倪家的情报网了。竟然擅自拜魔教教主为师,简直荒谬!” 倪之瞳被土傀儡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也动了怒:“承贤,我想当最好的炼器师,你想当最好的倪家家主。这不是我们从小的愿望吗?如今你心愿已成,却要来干涉我?” “呵……呵呵……” 倪承贤冷笑。 是,他心愿已成。 只不过,这个家主之位,是表姐不想要,才轮到他的。 他费尽心思,将倪家经营成五大家族之首。树大招风,其他四家自然红眼倪氏的辉煌。再加上如今异军突起的新家族蔺氏。 她以为,一家之主是这么好当的?! 她向来任性妄为,又何曾为他想过! 倪家名声的金字招牌,灵宝仙师若真的投靠了魔教,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倪家必会遭千夫指,万人嘲!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同意的。 “把她关进万字塔顶层。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倪承贤冷冷下令,转身离去。 *** 作者的话:非常感谢大家的留言,珠珠和收藏,真的很开心很满足,特此加更~爱你们 倪家罪人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天下苍生 苍临山,七魄教。 头戴竹笠、一身布衣的裘止仁立于山门,亲自迎接三人到来。 安怜看向裘止仁身后簇拥着的一众魔教弟子,服饰千奇百怪、面容凶神恶煞。他们明知来人是教主的徒子徒孙,却并不服气,目露凶光,上下打量着他们。 到底是刚入修仙界不久的少年,安怜有些害怕,往倪之瞳与裘荒行身后缩了缩。 可脚边化回原形的“吹拉弹唱”却毫无惧色。四只小奶猫对新环境十分好奇,纷纷跃下飞舟,小爪子扒拉着教徒晃动着的衣饰。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喵~” 随着这奶声奶气的一声“喵”,教徒们凶狠的眼神彻底融化。众人纷纷蹲下身,有的捏着衣饰招惹小猫咪来玩,有的则掐着嗓子学猫叫。 “……” 安怜无语凝噎。 “哈哈哈哈。”倪之瞳被眼前滑稽的景象逗笑,打了个响指,道,“吹拉弹唱,给大家展示一下你们的音乐天赋。” 小猫乐队的演出大受欢迎,教徒们纷纷要求接着奏乐接着舞。 裘止仁看着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转头对三人淡定道:“虽说是群凶神恶煞的魔道中人,但玩闹起来仿佛傻子。” 很中肯的评价。 安怜如此想道。 就这样,三人十分愉快地融入了七魄教。 在苍临山的日子,很平淡,也很充实。 裘荒行与倪之瞳跟着裘止仁学习七魄功法,仿佛一对书塾中求学的青涩学生,一起上课放学,晨起修炼,晚间论道。 安怜远远望着二人讨论课业的身影,眼中有羡慕,却并不插足。 他不喜欢,也不适合学习七魄功法。他宁可多花些时间,把倪之瞳传授的内容研究透,好好做一个炼器师。 毕竟,只要有阿行,有师父,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幸福”了。 某日,安怜带着他制作的新法宝,去炼器室找倪之瞳。 不出所料,裘荒行也在场。二人正站在一排小小的宝瓶前,其中六瓶皆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唯有第一只黯淡无光。 倪之瞳紧紧蹙眉,注视着宝瓶,甚至没有注意到安怜的到来。她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头:“还是不行。” 一旁的裘荒行见安怜被晾在一边,向他浅笑道:“阿怜,你来了。” “哦,徒弟。”倪之瞳这才发觉,亦招呼道,“徒弟,来得正好。我炼器遭遇瓶颈,你天赋极佳,不如也来看看。” 倪之瞳一向对他评价颇高,这令安怜有些羞愧。 他总觉得,自己学识粗浅,帮不上什么忙。 然而,他还是乖乖走向前,依言仔细观察七只宝瓶,抬头问道:“师父,这股灵息……难道是结合了七魄功法炼成的灵宝?” “正是。”倪之瞳点点头,“人之七魄,乃气、胃、肾、肠、胆、肝、肺,各有浊鬼寄居其中,是为七魄功法之根基。” 她指了指裘荒行:“比如,阿行杀敌时,便是操纵、放大浊鬼之邪恶,直接破坏对手的内脏。” 当然,此等手段异常血腥残忍,死者往往面目全非,故而被划分为魔道功法。 “不过呢……”倪之瞳思忖道,“既然人们能与七只浊鬼共存,便证明我们体内存在着与之平衡的七道‘清息’。”她指向散发着光芒的六只小瓶,“这段时间,我已成功将其中六道炼入法宝。只差最后一道,便能将人之清魄,与器之永恒彻底结合。到时,不只修仙者可觅长生,就连凡人,也能与天地同寿,更无需惧怕死亡夺走重要之人……” 不愧是千年一遇的炼器天才。 倪之瞳追求的法宝之极致,竟是为了天下苍生。 对于她的胸怀格局,安怜自愧不如。 “师父,那最后一道清息,究竟为何无法炼化?”安怜问道。 倪之瞳长叹一口气:“七魄之首——‘气’本无形,我无法分辨出它的清息。” “原来如此。”安怜点点头,蹙眉思忖良久,只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师父,你说这世上,可会有人天生清息饱满,无需分辨,一眼便知?” 倪之瞳闻言眼前一亮,赞同道:“言之有理,还真有可能。” 倪之瞳还是一样,明明安怜自己都怀疑自己,她的夸奖却如期而至。 安怜见她重拾信心,与裘荒行相视一笑。 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一句话,却彻底改变了三人的人生轨迹。 不久后,倪之瞳收拾行囊,乘上龙蝎舟,与众人道别。 “我要去这五洲八荒寻寻看,是否真有天生清息饱满之人。”她向裘荒行与安怜自信一笑,竖起大拇指,“再见之日,便是法宝达到极致之时。” 飞舟上的女子长发飘扬,意气风发。 二人向倪之瞳挥手道别,心中满是对她追求理想的祝福。 留在苍临山的裘荒行跟着裘止仁梳理经脉,研习七魄功法之奥义。 他天生就是这块料,因此学得极快,这种天赋与实力令教众心悦诚服。裘止仁见爱徒功法已成,戴上竹笠,一身布衣,从苍临山消失了。 “弟子见过教主!” 七魄教众人齐齐跪地,在裘荒行面前俯首称臣。 安怜站在他的身侧,悄悄抬眼看他。如今的裘荒行乌发高束,身披大氅,剑眉斜飞,一对铜棕色双目不怒自威。 彼时满身鞭痕却桀骜不驯的黑豹,终于成长为独霸一方的七魄教教主。 安怜唇角轻扬。 祝贺你,阿行。 蚕神诅咒(内含部分BL注意) 倪之瞳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有时会通过“唱”千里传音,讲述游历山水时的奇闻异事。 裘、安二人侧耳聆听,期盼着她的归期。 与此同时,裘荒行已率领七魄教在八荒打下“杀神”之名,令修仙界闻风丧胆。 他确实做到了当年裘止仁对他的期待——“石破天荒,阴阳任行”。 然而,每当这令人噤若寒蝉的七魄教主,微笑着喊他“阿怜”时,安怜总会心中窃喜。 只是这一点小小的与众不同,便令他十分满足了。 光阴有如白驹过隙,倪之瞳一走就是十年。 不少貌美女修见裘荒行多年来从未结过道侣,便萌生出追求之意。 不出意料,她们都被冷言回绝了。 安怜看向哭着跑走的女修,心中叹息。 真傻。这位裘教主,早已心有所属了。 这时,一只以气化形的小奶狗从裘荒行怀中跳出,这里闻闻,那里闻闻,最后与安怜脚边的“吹拉弹唱”玩成一片。 安怜见状,奇道:“阿行,你成功将尸狗鬼化形了?好厉害。” 裘荒行蹲下,逗着奶狗玩,答道:“嗯。我打算化出四只尸狗鬼,唤名‘阴、阳、正、邪’,刚好能与吹拉弹唱作伴。” 安怜望着裘荒行略显孤单的背影,沉默不语。 他知道,阿行一定是思念师父了。 半晌,安怜念力微动,变出一对人形法宝。 其工艺精巧,做得十分可爱,一只身着长裙,一只披着大氅。 安怜注入灵力,两只小人便轻盈地跃动起来。它们似乎天生彼此吸引,互相环绕。 “这是……?”裘荒行有些惊讶。 “还记得当年土龙弓背,我们一起埋下的天地精卵吗?”安怜微笑着,道,“如今它们已彼此标记,灵力非凡,便被我炼为法宝。” 他蹲在裘荒行身旁,语气温柔:“你看,它们像不像阿行和师父?” 裘荒行定睛一看,果然有七分相似。看着彼此依偎的两只小人,他脸红了红,看向安怜:“为何是我与师姐的模样?” 安怜理所当然地笑道:“因为你们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呀。” 其实,他撒谎了。 那只身着长裙的小人,是安怜自己。 炼器时,他总想起初见裘荒行那日,自己穿着的那条倪之瞳的湖蓝长裙。裙摆太宽太长,将他拌得险些摔倒。 最后,他跌进了裘荒行的臂弯里。 他带着私心,偷偷将自己与阿行凑成一对。 这是个肮脏的秘密。 他只能借用倪之瞳的名字将它掩盖。 倪之瞳一直没有回来。 一晃眼,竟过了整整七十年。 作为修仙者,裘荒行与安怜容颜永驻,一直维持着分别时的模样等待着她。 可是,七十年的时光实在太漫长了,长到“吹拉弹唱”已回归灵宝,陷入沉睡,而二人从此彻底失去倪之瞳的音讯。 某日,七魄教大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不顾教众阻拦,高喊着“让我见仙师一面”,挣扎着闯入。 “什么仙师,来魔教找仙师,你脑子坏了吧!”一教徒攥着来人的手臂,怒骂道。 “哎,此话差矣!”另一个资格老些的教众赶紧纠正,“咱们教主的师姐,曾经可是闻名八荒的‘灵宝仙师’啊……” 擅闯七魄教的少年闻言激动万分,拔高音调:“对,对!我就是要找那位‘灵宝仙师’的徒弟,庆仙师,庆安怜!” 裘荒行与安怜皆是一愣,四目相对。 大殿外高喊不止的少年此时已夹着哭腔,哀求道:“庆仙师,我是与你同乡的后辈,庆吉!”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力叩拜,“庆家村代代相传,您是仙人座下首徒,是村子的荣耀。如今晚辈走投无路,只能冒死来求您出山,救救小伊……” 庆吉? 安怜蹙起眉。 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啊。 很快,他便想明白了。 七十年了。 曾经那些欺辱于他的庆村人,恐怕早都死光了。 时过境迁,彼时如过街老鼠般的野种安怜,被传成了无所不能的“庆仙师”。 他只感到有些滑稽。 “阿怜?”一旁的裘荒行打量着安怜阴晴不定的表情,关切道,“你要去看看吗?” 安怜从未与裘荒行说过自己在庆村被欺辱猥亵的事,因此后者只当是好友的同乡后辈前来求助。 安怜眉头紧蹙,犹豫不定。 他早已与庆村割席,不愿再多过问那里的事。 “庆仙师……求求你!”殿外的庆吉被教众往外拖行。他激烈挣扎着,涕泪横流,“求求你,小伊是我的心爱之人,她若死了,我——” 安怜踏出殿门的动作,比他的思考快了一步。 “心爱之人”四字,是他秘而不宣的软处。 安怜转头看向裘荒行,对他浅笑道:“阿行,我去看看。” 天地精卵化作两朵通体洁白的人面祥云,载着安怜与庆吉,向庆家村飞去。 一路上,庆吉瑟瑟发抖,紧抱双腿,显然是被凶恶的魔教徒吓得不轻。 ……那么害怕,还赶独闯七魄教。 安怜瞥了一眼庆吉,开口问道:“说吧。你的心爱之人怎么了?” 庆吉抽噎着,磕磕绊绊地道来。 一切还要从庆村与蚕神的恩怨说起。 数百年前,庆村有一对父女,养了一匹公马。 二人一畜本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直到某日,父亲离村行商,久久不归。 女儿在家焦灼等待,隐约感到父亲已经遇险。 然而,茫茫五洲八荒,她一个小女子,又该从何找起? 女儿趴在马背上以泪洗面,谁知公马忽然转头,安慰似的蹭了蹭她。 女儿抬起一双通红的泪眼,口不择言道:“马儿,你若能救我父亲回家,我便嫁给你。” 原本只是走投无路时的一句疯话,女儿根本没有当真。 谁曾想到,当晚,公马消失了。 三日后,马驮着重伤的父亲回到了庆村。 父女二人感念此马如此通人性,便给它盖大马棚,喂上等草。可这些奖励,公马都不屑一顾,反倒日渐消瘦下去。 父亲甚是不解,一番追问下,女儿才将当日“嫁马”的诺言告诉了他。 父亲闻言勃然大怒,这些天来公马看女儿的怪异眼神得到了解释。 区区畜生,竟敢打他爱女的主意! 盛怒之下,父亲将公马杀死,马皮剥下,展开晾在后院中。 展开的巨大马皮暴露在空气里,饱受日晒雨淋。 一开始,女儿感到十分害怕,从不接近那里。 然而,时间久了,她便渐渐淡忘了这种恐惧。 某日,女儿与几个小伙伴玩得疯了,一路追逐打闹至后院。 忽然,一阵妖风刮过,那诡异的声音犹如马的嘶鸣! 只见晾晒的马皮瞬间挣脱束缚,旋转着向女儿扑来,随后紧紧裹住少女,乘着妖风,消失无踪! 父亲得知此事后悲痛欲绝,带着一群胆大的庆村人在桑林里四处寻找女儿的下落。 最后,他们在树王的枝干上发现了一只妖兽—— 公马的马皮将女儿的身体紧紧束缚着,一双突凸的血红马眼转动着,仿佛警告着众人,不要轻易接近。 而女儿的肉体已与马皮融为一体。她双眼无神,小口轻启,不断吐着蚕丝。 密密麻麻的丝缠绕在妖兽的周身,仿佛要将这对“新婚夫妻”隔绝进独属于彼此的桃源。 这便是妖兽“蚕神”的来源。 这个故事,安怜自然也有所耳闻。 并且,蚕神对庆村下了诅咒。 每当村中有马老死,就要将其外皮剥下,裹在一名庆姓少男或少女身上,送进桑林,献祭给蚕神。 当年的孤儿安怜,本是被献祭的绝佳人选。好在他并不姓庆,因此逃过一劫。 后来,倪之瞳传授“木相秘法”,并对桑林的土地施加灵力,暂时遏制了蚕神的妖力。 然而,七十年一晃而过,她的术法早已失去效用。 蚕神再次苏醒,庆家村不得不重启的活人献祭。 这一次,村民们盯上的祭品,有两个人。 二人皆家境贫寒,一个是胆小如鼠的庆吉,另一个是小偷小摸的庆伊。 好巧不巧,庆伊行窃时偷听到了几人商量该选谁的声音。 她连夜找到庆吉,按着哭哭啼啼的少年,冷静道: “阿吉,你快些收拾行囊,我们一同从东边离村。我们二人,谁都不能死。” 庆伊扬起笑容,眼神坚定。 “还记得吗?我要做劫富济贫的女飞贼,你要做惩恶扬善的冷面杀手。怎能死在这里?” 庆吉闻言将头埋进膝盖,抽噎道:“小伊,我……我害怕……” “阿吉,你个傻瓜。”庆伊微笑道,“除了早早离村、踏入修仙界的文德哥,咱们村就数你身手最好。肯定能逃走的。” “……嗯,好。” 然而,庆伊没有在村东约定的地点等到庆吉。 她被点着火把的村民们重重包围,大惊失色。远远望去,却看到人群后方低垂着头的庆吉。 “阿吉……你……!” 庆伊被众人钳制在地。 村长冷冷道:“这次村中决定将小偷庆伊献祭给蚕神,赞成者请举手。” 一排排手纷纷举起。 村长回过头,语气冰凉:“阿吉,你赞成吗?” 庆吉浑身战栗,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最后,他认命似的,颤抖着举起手。 他是个胆小鬼,他出卖了心爱之人。 庆吉被这种愧疚之情反复煎熬。 最后,他做出了平生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他凭借身手,独自登上苍临山,闯入七魄教,向“庆仙师”救助。 安怜静静听完庆吉的故事,看不出什么表情。 半晌,他看向庆吉,平静道:“我会出手救小伊。但请你不要再自诩爱她,很恶心。” *** 作者的话:“蚕神”的故事来自袁珂先生编着的《中国神话传说》一书。作者很喜欢这个神话,就把它改编进了故事里~ 于心有愧 安怜赶到时,瘦小的庆伊已赤身裸体地被裹在腥臭的马皮之中,意识模糊。 “快看……真是庆仙师啊,他真的回来了!” “长得真好看啊,果然是仙人高徒,就是不一样……” 安怜鄙夷一笑,并不搭理议论纷纷的村民,动作干脆地将庆伊从血淋淋的马皮中抱出。 怀里赤裸的庆伊瑟瑟发抖,泪痕冻干在脸颊,嘴唇发紫。 安怜心念一动,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衣物,给女孩盖上。 “庆仙师!”一名老者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您是来给土地施加灵力,重塑木相秘法的吧?”他白花花的胡须颤抖着,“太好了,太好了。果然是庆村走出来的高人……” 安怜横抱着庆伊,表情冷漠地望向老者。 若是往日,他一定会冷血地说一句“与我何干”。 可眼前的庆伊,让他想起七十年前,被倪之瞳捡走的自己。 既然跟随师父,见识了何为“幸福”,也许,他也该有些改变了吧。 于是,安怜将庆伊安置在一旁,学着倪之瞳当初的方式,手掌触地,将汩汩灵力传输进桑林的泥土之中。 仁至义尽了。 他瞥了一眼跪在庆伊身旁擦眼泪的庆吉,召来人面祥云,翻身而上。 此生,应该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就在这时,庆伊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对上庆吉因哭泣发红的双眼。 “小伊,你醒了!”庆吉激动万分,伸手想抓女孩的手,却被无情甩开。 “你别碰我。”庆伊冷冷地瞪着少年,一字一顿道,“叛徒。” “我……”这两个字狠狠扎进庆吉的心。他自知理亏,只能低垂着头,颤抖着啜泣。 “好了,小伊。”村长见状,出面劝说道,“是阿吉特地跑去苍临山请来庆仙师,重塑木相秘法,这才救下了你。” 庆伊闻言,抬眼望去。 人面祥云上的安怜面如冠玉,仪表不凡,颇具仙人之姿。 女孩毫不犹豫地扣地跪谢:“小伊多谢庆仙师救命之恩。”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如今庆村已无小伊容身之所,恳请庆仙师带我一起走吧。” 安怜一愣。 一旁的庆吉颇为震惊,连忙阻止:“小伊,你在说什么,这里是你的家啊……” 庆伊转头,轻蔑一笑:“家?阿吉,你别恶心我了。” 这姑娘和自己还真像。 安怜心中轻笑,还是出言考验道:“你要随我回魔教?你那成为劫富济贫女飞贼的梦想,又当如何?” 庆伊坦然地与安怜四目相对:“小伊是死过一次的人,前尘旧事都忘干净了。若庆仙师愿意收留,小伊别无他长,唯有一生尽忠,以作报答。” 安怜与庆伊坐在两朵人面祥云之上,腾空而起。 脚下,是庆吉痛失所爱的崩溃哭声,庆伊却不为所动。 安怜召出仿制倪之瞳的三件法宝,给小伊洗干净又吃饱喝足。 只可惜,少了那四只吹拉弹唱的小猫。 “小伊多谢庆仙师!”小伊再次叩首跪谢,这让安怜有些尴尬。 “好了。我不是什么庆仙师。”清风拂过,吹起安怜柔软的黑发。他面目柔和,似乎过往的仇恨早已消散,“我从没姓过庆,我叫安怜。” “原来如此。”庆伊点头道,“那小女也抹去庆姓,从此单名一个‘伊’字吧。” 一回到七魄教,安怜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小伊跑向主殿,和裘荒行分享此行的所见所闻。 小伊太像当年被倪之瞳捡到的裘、安了,也许她能为二人七十年的苦苦等待带来一剂活力。 然而,踏入大殿,安怜便感到气氛有些不对。 裘荒行背对着他,颓然地跪着,似乎正在发抖。 平日里八面威风、英明神武的七魄教主,此时背影却单薄又飘摇。 安怜的心瞬间揪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几步向前,终于看到了盼望多年的那张脸。 是倪之瞳。 可是,她却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地躺在裘荒行怀里,一动不动。 师父。你怎么变得那么瘦,那么憔悴,连灵力也近乎枯竭。 安怜难以置信地望着倪之瞳,双腿一软,跪倒在裘荒行身旁。 在他们心里,倪之瞳是无所不能的。 她热情善良、天赋卓绝,一次又一次将二人救赎。 他们相信她一定会实现理想,带着已臻极致的法宝回到七魄教,向他们露出熟悉的自信笑容。 所以,他们选择等待,而不是翻遍八荒寻找她。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怜颤抖着手,轻轻触摸倪之瞳的脸颊。 万幸,她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昏睡。 安怜努力平复情绪,尽量冷静地问道:“阿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不久前。” 当时,裘荒行只感到苍临山上空天色异变,怪云滚滚。 忽然间,空气被一双半透明的巨手凭空拉开——正是倪之瞳的百炼幻将! 幻将撕扯出的裂缝越来越大,其中流动着诡异的幽暗色泽。 正当七魄教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之时,一道消瘦身影从裂缝中坠落。 裘荒行大惊失色,飞步上前,伸出双臂,稳稳接住。 他朝思暮想的倪之瞳。 与此同时,幻将的原型法宝直接碎裂,灰飞烟灭! “师姐,师姐!” 裘荒行又惊又喜,将倪之瞳紧紧拥在怀里,七十年的漫长思念不知该从何说起。 然而,倪之瞳却疲惫地抬起眼皮,艰难地调动所剩无几的灵力,召唤出“土龙瓮”。 土龙瓮中缓缓升起一对互相环绕的天地精卵。 只不过,与安怜的那对相比,它们却大得惊人。 “阿行……你听我说……”倪之瞳声音沙哑,“我在这对天地精卵中,混入了两个人的‘七魄’……数年后,它们便会化为婴儿……”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令裘荒行震惊不已,不知她是为何意。 “我对这二人有愧,只能用这个方法偿还……”倪之瞳轻轻握住裘荒行的手,请求道,“我已灵力干涸,或许时限无多……抱歉,阿行。拜托你,收他们为徒,把他们养大成人……” “时限无多”四个字仿佛晴天霹雳。裘荒行浑身发抖,将倪之瞳紧紧抱在怀里。 “师姐,你在胡说什么……我这就渡你灵力……” “阿行,拜托你啦。”倪之瞳露出笑容,虽带着疲惫,却一如旧时那般,令裘荒行移不开眼。“这二人,男名‘谢一昶’,女名‘仕沨’……” 随后,倪之瞳便陷入了长达二十年的昏睡。 记忆残片(内含部分BL注意) 面对倪之瞳的突发状况,两个男人皆有些乱了阵脚。好在此时多了个胆大心细的小伊,为她擦拭身体,换上舒适的寝衣,掖好被角。 裘荒行坐在床畔,紧握着倪之瞳的手,细腻又柔和地将灵力引渡给她。 安怜望着男人的背影,于心不忍。 扛起七魄教与“杀神”名号的宽阔肩背,此时却单薄得仿佛要被压垮似的。 他以眼神示意小伊借一步说话,压低声音:“我师父昏睡的这段时间,你能照顾好她吧?”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与裘荒行又有教内事务在身。若同为女子的小伊能帮忙照看倪之瞳,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这毕竟是他和阿行最重要的人啊。 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因此,安怜双眸微抬,眼神中带有警告的杀意:“小伊,我可以信任你吧?” 换言之,若小伊稍有不臣之心,便只有一死。 而小伊并无怯意,坦然地与安怜四目相对,作了一揖:“既是恩人之命,小伊定不负所托。” “好。”安怜点点头,望向床榻方向,“若我师父……和裘教主,有需要之处,你便来告知与我。” “小伊明白了。” 安怜大步走向炼器室,其内摆放着倪之瞳留下的土龙瓮与另外三件法宝。 黑金饕餮戒、清灵宝瓶、太一神珠。 她特别交代,待谢一昶长大后,要将这三件高阶灵宝托付与他。 这其中必有隐情。 安怜触碰法宝,感应着器灵的记忆。 “器灵们,回应我……师父此行,究竟经历了什么……?” 然而,涌入安怜脑中的,却是混乱破碎的记忆残片。他努力捕捉,却只是断断续续的画面。 …… “你小小年纪,却掌握着我不曾了解的炼器之法,真有意思。” 倪之瞳几步跟上谢一昶,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中的法宝。 …… “一昶。既然如此,我们互帮互助,如何?”倪之瞳转头望向少年,“我助你破解赤缠咒,你渡我‘气’之清息。”她笑着道,“看来,我们要结伴而行一段时间了啊。” …… 倪之瞳抬起手,其上沾满猩红的鲜血。她的脚边躺着一名已经气绝身亡的少女。 谢一昶踉跄着跑向少女的尸首,难以置信地摇晃着:“仕沨,仕沨……!” 赤缠咒妖力大作,蚕食起谢一昶的七魄。他吐出一口黑血,趴倒在仕沨身旁,虚弱地抬起手,向倪之瞳道:“我现在渡你清息……然后,救她……” 倪之瞳却颓然地摇着头,潸然泪下。 …… 器灵的记忆残片到此为止。 安怜愤然地砸了一下桌面。 结果,还是没能完全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小伊匆匆来报,原来是倪之瞳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安怜慌忙赶去,只见裘荒行盘坐在床,与昏迷的倪之瞳十指紧扣,不断地引渡灵力与生命力给她。 安怜站在门后,没有去打扰。 虽然,他没能搞清楚师父具体经历了什么。 可是,在那残破的记忆中,倪之瞳看向谢一昶的眼神,对安怜来说太陌生了。 如此温柔含情。 这是一向木讷的她从未露出过的神色。 ……师父。你爱上别人了? 阿行苦等你七十年,你却爱上了别人? 师父,不论你再如何心思迟钝……这对阿行也太残忍了。 长久以来,安怜从未埋怨过倪之瞳分毫。因为他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她。 他没有资格再奢求更多。 可是这一刻,望着裘与倪的身影,安怜拳头紧攥,脑袋低垂。 他有些怨恨起倪之瞳的不通人情。 毁掉吧。 对如今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炼器师的安怜来说,“谢一昶”与“仕沨”不过是凭空多出来,搅乱三人幸福的两团精卵。 “谢一昶”是横在阿行与师父之间的一桩心病,便灭其元神,让他被世间彻底遗忘。 至于“仕沨”,其七魄非同常人,好好利用,或许能重铸倪之瞳的灵力与生命力。 安怜再次站在土龙瓮跟前,两团腾空环绕的精卵已隐约显形。 地精卵乃男婴谢一昶,当毁之。 天精卵乃女婴仕沨,当炼之。 安怜操纵灵力,全数灌入两颗巨大的精卵之中。 万万没想到,一道不可见的结界牢牢护着两颗精卵,直截将灵力通通弹回,反倒是安怜被掀飞出去! “恩人!” 一旁的小伊大惊失色,慌忙扶起安怜。 安怜擦了擦脸,眼神凌厉地盯着两颗悬浮着的精卵。 “果然,这二人的七魄,甚是蹊跷……” 一年后,地精卵率先化形。 裘荒行将男婴谢一昶保护得很好,令安怜没有可乘之机。 可裘荒行愈是如此,就让安怜愈发想不开。 阿行,值得么? 安怜变得越加歇斯底里,直到裘荒行看他的眼神逐渐异样。 这也是他最难以忍受的。 也许,往日三人的幸福日子,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决定离开的那日,天色阴沉,苍临山下起瓢泼大雨。 小伊撑着油伞,一路将安怜送到山门。 “小伊,往后,我师父就拜托你仔细照看了。”少年模样的炼器师盘坐在人面祥云之上,苦涩地扬起嘴角,“走了。” “恩人,等等……”小伊拉住少年的袖口,蹙起眉,“教主那边,又该如何解释……?” 安怜自嘲一笑,耸耸肩:“你就说,我已重拾庆姓,叛出七魄教,让他务必不要来寻我。” 因为,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一定会让裘荒行无比厌恶。 “恩人……您与教主就这样……真的好吗?”小伊紧盯着安怜。到底是细心的女子,安怜对裘荒行秘而不宣的情感,她早已察觉。 安怜轻笑,弹了一记女孩的额头,玩笑道:“怎么,难道还要在临别前淋着雨告白吗?” 他向小伊挥手道别,“再见。” 小伊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泪水被大雨冲刷而去,不见踪影。 庆家村。 安怜从人面祥云翻身而下。 偌大的倾盆雨,竟没将他打湿半分! 庆村人啧啧称奇,感叹不愧是神仙下凡。 安怜微微一笑,召唤天地精卵化回原形,环绕手腕:“诸位。我庆安怜今日回乡,只为助大家彻底了断蚕神之祸。” 他拉起脚边半死不活之人的后领,解释道:“这些年来,你们一直以木雕唤醒桑木灵智。此法虽可行,却太慢了些……” 说着,安怜操控天地精卵附着在一根树干上,顿时,那半死不活的男子的脸庞栩栩如生地浮现出来! 接着,他念动咒语。下一刻,男子的魂魄便被吸入桑树之中,紧接着,桑木睁开了眼! “奇了……真是奇了……” 庆村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安怜微笑道:“如何?不过牺牲一两个外乡人,便能快速唤醒桑树灵智,以克制蚕神妖力。”他展开双臂,循循善诱道,“各位,我知道一奇人,若能将他的生命吸入桑林树王体内,便能彻底终结蚕神之祸……” 他取出一只泥人偶,其腹部上撰写着“谢一昶”三字。 谢一昶的体质太过特别,凭借安怜一人,无法调动足够强大的“虚行小鬼”夺其性命。 安怜将泥人偶翻了个面,招呼道:“大家只需在此按下血印,便可成功缔结契约。” 庆村人闻言皆跃跃欲试,咬破拇指,在泥人偶背部留下指印。 最后,安怜在层层迭迭的血印上,以端正的楷书写下“庆家村众人”五字。 七十年前,他曾与裘荒行一同跟着倪之瞳练字,这是她最擅长的字体。 有了那么多人的血契,虚鬼术便成了。 安怜长吁一声,微笑道:“我们庆村,还真是团结一心。” “这都要多亏庆仙师……” 在众人的拥戴中,安怜抬起头,仰望阴沉天空。 抹杀谢一昶后,师父和阿行,要继续幸福地在一起啊。 *** 在正文中略过的小彩蛋: 安怜的“毁之炼之”计划,最后只实行了前半部分。 他为什么决定放过仕沨呢? 因为在安怜离开七魄教前不久,仕沨化形为婴—— 一个奶呼呼的小宝宝。 小婴儿软软的小手抓住安怜的手指,对他笑。 安怜心中叹息,放弃了“炼之”的计划。 诅咒而已 时间回到现在。 仕沨与谢一昶穿过人面桑林,走进庆家村。 一度血流漂杵的地方,如今尽余破败荒凉。木屋上仍能窥见被染得发黑的血迹,却不见村民四散的尸首,想来是当初独自落跑的庆吉回来为故人收过尸了。 仕沨拉着谢一昶的袖口,挨家挨户地搜索。此次重返庆家村,是因为她始终心有疑虑。 按理说,“虚鬼术”是夺取人性命的法术,可谢一昶却一直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那庆安怜为何仍执着地养着虚行小鬼将近二十年? 这太奇怪了。 难道说……虚鬼术并非无效,而是以抽丝剥茧之势缓慢吸食着谢一昶的生命? 那么,他被夺取的部分,又被庆安怜储存在了哪里? 她要替他取回来。 “谢一昶,你看,这间像地位较高的人住的屋子。” 仕沨伸手推门,谁知破落的木门直接应声倒地,砸起一地灰尘。 仕沨松开拉着谢一昶袖口的手,视线已完全被某物吸引。 一只静静摆放在木架上的法宝。 “这外形,竟与清灵宝瓶有五分相似……”仕沨缓步向前,慢慢伸出手,“也许,师哥被蚕食的部分,就被保存在这里……” 她尚未触碰到瓶身,忽然,一朵洁白的人面祥云尖声呼啸,席卷而来,撞开仕沨伸向宝瓶的手! 少女向后一个趔趄,长袖飞旋,不慎打翻了宝瓶! 不等她反应,又是一朵人面云龇牙咧嘴地袭来。两朵怪云互相环绕,相依相偎,正是安怜的天地精卵所化之物! 仕沨与人面祥云周旋着,难以抽身抢夺宝瓶。 谢一昶到底与她默契无比,无需多言,便飞身去捡。 谁知那两朵怪云有所感应,竟瞬间从仕沨周身抽离,盘旋着紧紧护住法宝,自身却破绽百出! 仕沨与谢一昶皆是一愣,没想到人面祥云竟会自寻死路。 二人各自出掌,灵力汇聚,以七魄功法轰向怪云! 顷刻间,两朵人面祥云烟消云散。 宝瓶跌倒在地,瓶塞滚落。 一缕幽幽之息飘忽而出。 仕沨与谢一昶没有察觉到这道遁逃的气息。 因为,在人面祥云消散的同时,木屋内的禁制已被打破,瞬时间金光大作,耀眼刺目,令二人几乎睁不开眼! 谢一昶下意识地侧过身,将仕沨护住,自己则半挡着眯起的眼睛,仔细观察。 木屋屋顶环绕着十八只分裂的地精卵碎片——这数字刚好与谢一昶的年龄相同。 它们正放射着奇异的光芒,高速转动着。 下一刻,谢一昶的瞳孔极速收缩,竟是十八颗地精卵碎片向他飞速袭来,并纷纷涌入他的身体! 木屋内耀眼的光芒瞬间熄灭,紧接而来是谢一昶的痛呼声。地精卵碎片快速游走在少年的体内,与他的灵肉编织结合,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体剧变令他饱受煎熬。 “师哥,师哥!” 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谢一昶,仕沨的心揪了起来,却无能为力。她不敢去碰他,生怕把少年弄得更疼,只能紧张万分地观察着谢一昶的身体变化,不敢错过半分。 “师哥,我知道了,这些地精卵碎片,就是你被夺走的那部分……”仕沨对自己的发现感到欣喜,又连忙将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安慰着独自承受的少年。“只要熬过去就没事了。师哥,我在这……” 谢一昶紧紧攥着剧痛的部位,却腾出一只手,虚弱地抬眼望向仕沨。 少女立刻会意,与少年十指紧扣,又挪了挪身体,把谢一昶抱进自己怀里。 谢一昶将头闷在仕沨的衣物里,让少女的气息灌满自己的鼻腔。他将相握的手收在胸前,仿佛珍藏似的紧攥着不放开。 这样撒娇的谢一昶,还真是少见。 仕沨面目柔和,心中轻笑,温柔地抚摸着谢一昶的侧脸。 “师哥,感觉好一点了吗?” “仕沨……”谢一昶喘息着,身体愈来愈烫。 “嗯?”仕沨侧耳,凑近少年,尝试听清他说的话。 谢一昶抬头注视着少女的脸庞,目光灼灼。 从以前起,他就感到奇怪。明明二人同样身中赤缠咒,为何他每次摘下黑金饕餮戒便会情欲难耐,而仕沨就显得游刃有余得多。 原来,是虚鬼术让他自幼便缺失了一半人格。这种残缺让他的情绪与爱欲变得难以控制,因此显得古怪极端。 此时,缺失的另一半终于归位,一时间,太多太多的微妙情愫,与已然遗忘的细节回归脑海。 谢一昶浑身滚烫,紧扣着仕沨的五指,头脑混乱。 如果,过去的失态,是因为人格有所残缺。 那么,此刻的情感与欲望,又是从何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太过汹涌,甚至连黑金饕餮都无法一一吞噬,直到谢一昶坐起身,吻住仕沨的唇。 “师哥……?” 仕沨一怔。 谢一昶垂下眼睑,轻声道:“抱歉。” 仕沨却噗地一声笑了。 “又是‘抱歉’?”仕沨侧过头,打量着谢一昶的表情,戳了戳少年的脸颊,“谢一昶你啊,就是太一本正经了。动不动就自责做什么?” 少女垂眼,望向谢一昶硬挺的下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该是残缺的部分忽然归位,赤缠咒又作怪了吧。” 说着,仕沨便摸向谢一昶的裆部,隔着布料来回轻柔抚弄。 “诅咒而已。这又不怪你。” 少女微笑着,将少年的外裤褪下。 谢一昶垂着头,注视着仕沨的动作。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 又是因为赤缠咒,才起了这样的反应吗? 也许……吧。 我喜欢你(拌h) 二人之间的气氛渐渐燥热。 带着男欢女爱时独有的混沌迷离,仕沨的动作快过思考,纤纤手指已抚上谢一昶的阳具。 她有一个小秘密。 谢一昶是她的初恋。 这并非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毕竟谢一昶自幼生得俊朗,头脑聪慧,比同龄人可靠成熟得多。 最重要的是,他虽嘴上不说,却向来最疼最护仕沨。 与这样的师哥一同长大,又有哪个小女孩能不迷糊? 更何况,二人之间多了一道赤缠咒的连结。小时候,仕沨曾无数次幻想过—— 这是否代表,他们是天生一对? 仿佛画本中命中注定的一对眷侣,心心相印,两不分离。 仕沨做着小女孩的白日梦,谢一昶则是那个英俊潇洒的男主角。 可惜,她的师哥是个极理性的人。赤缠咒于他,与“浪漫契约”之类的字眼相差甚远。 在他看来,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被这道诅咒束缚着。 爱或不爱,都不得不彼此吸引,这是悲哀的。 也是此时,仕沨才意识到,也许她的初恋与所谓“意中人”,是连自己都稀里糊涂的情愫。 “仕沨,我们一定要解开赤缠咒。”小小的谢一昶如此说道,神色坚定。 “哦……哦,好。”小小的仕沨挠挠头,乖乖地答应。 既然如此,便忘了这些靡靡夭夭的白日梦吧。 她的初恋于此戛然而止。 然而,此刻二人气息交缠,彼此触碰的皮肤愈发滚烫。头脑混沌间,她忽然很想反驳谢一昶。 没有赤缠咒的人,也许也分不清爱与不爱。 既然我们彼此吸引,为何不坦然接受? 可是,她从小就拗不过谢一昶。 干脆不说了。 毕竟,她早已放下了那段幼时的青涩初恋。 此刻,就尽情享受彼此的身体吧。 仕沨仿佛终于得逞似的,张嘴去舔谢一昶的性器。 说没有幻想过,是假的。 少女的娇舌湿漉漉地滑过少年狰狞的阴茎,这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谢一昶倒吸一口气。少年喘息粗重,低头凝视着仕沨的面孔,不愿错过分毫她为自己口交的模样。 仕沨用唾液淋湿谢一昶的肉棒,试探地将舌尖调弄他的龟头,随后由下至上舔舐起阳具。 少女无比享受的神情令谢一昶浑身酥麻。他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按仕沨的头,好让她含得更深一点。 “唔……师哥……”火热粗大的肉棒挺入仕沨的喉腔,将她顶得呼吸困难,唾液横流。“大……好大……” 谢一昶动作轻柔,却一下一下将仕沨的头按下。仕沨娇媚的脸因嗦吸而变得扭曲,可金色双瞳中蒙上的情欲色彩却令她愈发性感。她的两瓣柔唇包裹着谢一昶的性器,亲吻舔舐,因太过贪婪而发出淫秽的吮吸声。 谢一昶情难自禁地摇动腰部,把挺硬的肉棒往仕沨的口腔深处送去。面对如此撞击,仕沨非但没躲,反而更加兴奋地摆动脑袋,迎合着少年的动作。 仕沨从囊袋一路舔舐至马眼,将渗出的精液卷入娇舌,又迫不及待地低头含住,来回吮吸着。 “师哥……”她声音娇柔,眼神迷离,“我好喜欢……” 谢一昶一滞,忽然心跳急剧加速,仿佛有某张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就要被捅破了。 说来也是。 如今二人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师兄妹之间的关系。 只差那一句看似可有可无,却又至关重要的—— “我喜欢你”。 他们是彼此喜欢的吗? 还是赤缠咒的效力? 也许是意乱情迷搅扰了他的思考。 一时间,谢一昶也不想再管那么许多了。 “仕沨,你……” 你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师哥,我好喜欢含你的大鸡鸡哦……” 谁想到,仕沨却早已沉迷在肉欲之欢中。这种放纵又被赤缠咒无限放大,以至于她已彻底精虫上脑。 “好喜欢吃……” 她满嘴污言秽语,扬起脖颈,又将谢一昶的性器深吸口中,湿漉又火热地舔舐,又急不可耐地摆动脑袋。 “……” 眼下仕沨这副意乱情迷的淫乱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告白的时机。 谢一昶无奈地叹了口气,挺直腰身,抚摸仕沨的脸颊:“喜欢吃吗?” “嗯……” “喂你吃。” 谢一昶抓着仕沨的脑袋,忽然发力,一下一下将硬挺的肉棒送进仕沨的口中,将少女干得呜咽连连。 “唔……师……师哥……” 仕沨享受着性具的冲撞,下体的花穴早已淫水漫漫。她一手扯开自己的外袍,揉动玉乳,另一只手则探到下体,毫无章法地磨蹭着。 “师哥……我下面……好痒,好难受……” 谢一昶从仕沨唇瓣间抽出巨根,目光灼热地注视着少女欲求不满的微红面庞。 “想要吗?” 他的声音压得低哑,似是在犹豫,同时却又在渴望。 “师哥,把我弄得舒服点……”衣不遮体的仕沨已如一条娇蛇般贴缠上谢一昶的身体,外阴磨蹭着少年的阴茎,“师哥……” 紧绷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于断裂,谢一昶欺身吻住仕沨的脖颈,用力吮吸,留下赤红的印记。 他将仕沨的长裙褪至脚踝,让少女洁白的酮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随后,他又几下脱去自己的衣裤,赤身裸体地拥着仕沨,从唇畔吻到乳间,流下一串湿漉淫靡的痕迹。 谢一昶双手撑在仕沨脸侧,弓起的肩背宛如生性凶猛的虎。他滚烫的龟头已徘徊在仕沨的穴口来回试探,伺机等待着将她据为己有的时刻。 “会有点痛……”他知道仕沨怕疼,于是嗓音低哑地提醒道。 而仕沨则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他的脸按在自己的双乳,有些紧张地缩起身体:“我准备好了……” 下一刻,滚烫男根已顶开穴口,挺入少女的身体。仕沨被撕裂的剧痛惊得弓起腰身,抱着着谢一昶的双臂越勒越紧。 “放松……”谢一昶的脸埋在仕沨的奶肉之间,闷声安慰着。 “师哥……痛……慢一点……” 在仕沨的求饶声中,谢一昶以极小的动作来回抽插着。见她渐渐放松下来,他逐渐将肉棒送得更深,这种若有若无的抽插令初尝禁果的仕沨感到浑身酥麻,柔软腰肢已情不自禁地摆动起来。 “嗯……嗯……” 仕沨的娇吟愈发放荡,直到她清楚感觉到谢一昶的肉棒彻底顶开了肉壁。 那根硬挺的性器正安静又滚烫地待在自己的身体里。 思及至此,仕沨只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意乱情迷,这种真正的身体交融令她感到新奇又兴奋。 她终于松开紧抱着谢一昶脑袋的双臂,轻搂着少年的脖颈,媚眼如丝。 “师哥……肏我吧。” 谢一昶深吸一口气,注视着仕沨的灼灼目光不曾移开半分,下半身则摆动起来。 这样的肉体交合是写在男女本性之中极致欢爱。 而他们天生就无比享受彼此的身体。 肉体碰撞的啪啪声环绕在二人耳畔,仕沨的纤腰扭得宛如水蛇,引诱着谢一昶更加忘情地遵循他的雄性本能。 谢一昶则双手撑在仕沨身侧,每一次抽插都冲撞至少女的最深处,将她肏干得浪叫不止。她的声音成了他动作的娇媚回响,毫不厌烦地回应着。 …… 等仕沨回过神时,她的肚脐上已沾染了谢一昶射出的粘稠精液。 她有些艰难地撑起身体,看着赤裸的谢一昶翻找巾帕的模样,忍俊不禁。 “师哥,你这样真好玩。” 她唇角扬起,金瞳熠熠。 这是独属于仕沨的笑容。 半分率真,半分柔媚。 她念力微动,从储物戒中取出帕子,自己给自己擦拭干净。 “下次再做啊,师哥。” 谢一昶望向仕沨。 她的笑容里,少了什么呢? 少了“我喜欢你”。 独一无二(拌h) 仕沨哼哼唧唧地抱怨自己的下体又酸又疼,非要谢一昶把她抱到小叶身上,又懒洋洋地往少年的背脊上一靠。 “谢一昶,你有没有感觉到?”她装模作样地比划着调动内息的动作,“双修过后,阴阳调和,灵力饱满。我们两个境界大跌的难兄难妹,是不是该多多益善?” 谢一昶无奈轻笑:“胡说什么呢?”他拉过仕沨的手,让她环住自己的腰际,“以后这种事,只能和心悦之人做,明白吗?” “你好老气横秋。”仕沨瘪瘪嘴,“只要你情我愿,彼此享受,不就好了吗?” 谢一昶闻言心中一紧。 这算什么话? 她还想和多少男人做爱? 谢一昶没由来地一阵烦躁,握着仕沨的手逐渐攥紧。 谁知仕沨却会错了意,也没有多想,就将柔软的纤指扣入谢一昶的指缝。 她以为谢一昶想与她十指相扣,便乖乖这么做了。 “好吧好吧,”仕沨一如既往地顺从了谢一昶的意思,“那还能和你做吗?我俩的交情,不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吧。嘿嘿。” 她凑在谢一昶耳边,厚颜无耻地说着。 可她的举动却令少年的心头漫开一阵奇异的感觉。 不论如何,在仕沨心里,谢一昶的地位永远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这样就好。 破解赤缠咒之事,他已有了头绪。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便能以最澄澈的真心对待彼此。 到那时,若仍心有恋慕—— 他一定郑重其事地将爱意向她传达。 耳畔,仕沨仍在叽叽喳喳的:“师哥,你刚才的表现很不错呀,下次再让我爽爽嘛……” 谢一昶轻笑,只答了一个字:“好。” “哇!!”仕沨两眼放光,欣喜雀跃,“七魄教头号小顽固开窍啦!” 小叶驮着二人,向天极宗月岩分舵前进。 谢一昶望向抱着自己腰际的仕沨。 这丫头在七魄教的起点太高,从小就是教主的亲传徒弟。也不知此番另投他宗,从最低阶的外门弟子做起,会不会不习惯。 这样想着,他不禁关照起仕沨入宗后的需要注意的种种事宜。而身后的仕沨自然是嫌他一本正经又啰嗦,用脸蹭着少年的背脊示意他别再说了。 “……”谢一昶无奈地叹了口气,“送你到月岩后,我便要回苍临山了。” “啊?”仕沨闻言,倏地抬起头,“师哥,你要走了?” “嗯。”谢一昶平静道。 此番他因担心仕沨,违抗师命,强行突破禁足限制离宗。 既然现在她已安然无恙,也是时候回去领罪了。 “师哥——”仕沨双臂禁箍着谢一昶的腰部,拖长尾音耍赖道,“我舍不得你呀——” 修习七魄功法之人个个怪力,谢一昶自然被勒得吃痛,却没有推开她。 小树林里,仕沨的长裙撩至腰际,布料柔软的褶皱宛如海浪般落在少女的肌肤。她双手撑着树干,背对着谢一昶张开双腿,浑圆洁白的臀部高高翘起。 “师哥……”仕沨纤细的腰肢柔软塌陷,双手掰开自己的臀肉,眼含秋波,“走之前,再做一次……” 看着仕沨媚眼如丝的模样,谢一昶摸上她的翘臀,来回爱抚着:“这么喜欢双修?” “嗯……”仕沨摇着玉臀,“这都是为了,让我们早日突破境界……” 真是张口就来。 谢一昶无奈轻笑。 “是吗?”说着,他解开裤带,将已然硬挺的阳具握在手中,上下磨蹭着花穴洞口。 “师哥,快点……” 仕沨的屁股迎合上他的动作,邀请着性器进入。 谢一昶的龟头抵在早已湿漉的穴口,稍一用力,便十分顺畅地插入少女体内。 极致的身体接触让仕沨爽得娇吟出声。谢一昶摆动腰肢,一下一下肏干着,抽插的动作带动穴中媚肉,淫水汩汩流淌着,以潮湿与啪水的声响示意对男根的垂青。 仕沨头顶在树干,口中浪叫不止,下身来回摇摆。她酥肩半露,衣物若即若离地覆盖在白皙的身体。这样的春色令谢一昶移不开眼,意乱情迷间,他伸手将仕沨的双乳从衣服中掏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来回揉搓着。 “啊……啊……师哥……” 谢一昶的指尖揉捏着仕沨的乳头,肉棒一下下顶到少女的最深处,让她的臀肉与自己的下体切实地反复碰撞。 “仕沨……” “嗯……?” “我不在时,好好照顾自己。” 仕沨闻言,转头望向谢一昶。 做爱的少年出了一层薄汗,氤氲着独特的春色。而他乌黑的双眼则径直凝视着自己,是她最熟悉的关切目光。 她不禁轻笑。 “知道啦。”仕沨眉眼弯弯,“我已经长大了,师哥。” 月岩,天极宗分舵。 毕竟是入宗考试前夕,山门前熙熙攘攘,三教九流也好,名门世家也罢,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仕沨借着谢一昶伸出的手,从小叶背脊跃下。她下意识地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剑眉星目的蓝眼睛。 仕沨一滞。 人群中,虞修然正立于飞剑之上。少年马尾高束,身姿挺拔,身着绣着精美暗纹的劲装。 与她想象中的一样,如此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而那厢的虞修然也是在无意间转头,却忽然与仕沨四目相对,登时一愣。 他认出她了吗? 不等她多想,谢一昶已替仕沨戴好鸦色斗笠,手轻轻一撩,面纱便垂落眼前。 “尽量不要暴露身份,以免节外生枝。”谢一昶关照道。 他的声音唤回了走神的仕沨,后者连忙回应道:“嗯……哦。知道啦。” 谢一昶拍拍她的脑袋,转身作别:“走了。” “师哥,回见。” 仕沨站在原地,向谢一昶的背影挥手。 而二人的互动,都被虞修然收入眼底。 这个女孩……应该就是那盲女“冬儿姑娘”没错。 可是……金色的眼睛? 虞修然缓缓攥拳,表情复杂。 不久前,他收到姐姐虞冰莹的飞鸽传书。 她的故人秦文德,死于七魄教杀神弃徒——仕沨之手。 而那仕沨最大的特征,便是长着一双灿金色的眼睛。 虞修然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不再去看仕沨的身影。 他回忆起虞冰莹从民间学堂回家后,总是坐在桌边,摆弄翻看一根桃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 这是临行前,她的同窗秦文德悄悄塞进她行囊里的。 虞修然知道,秦文德之死,对姐姐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为什么,偏偏是你,杀了姐姐的故人? 虞修然眉头紧蹙,烦躁地闭上眼睛。 漩涡中心 “大师兄,您回来了。” 七魄教弟子向谢一昶毕恭毕敬地行礼迎接。后者简单点头示意,径直向大殿走去。 裘荒行坐于宗主之位,居高临下地俯视低头认错的徒弟。他单手撑脸,并不言语,只是用铜棕色的锐利双眼静静望着,便令周旁众人噤若寒蝉。 “……徒弟甘愿受罚。” 谢一昶低垂着头,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裘荒行眉头紧蹙,挥手道:“先去仙灵居看看你倪师叔,再来领罚吧。” “……弟子遵命。”谢一昶向他行了一礼,跟着小伊离开了。 裘荒行的余光跟随着谢一昶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 他长叹一口气,用力揉了揉眉心。 谢一昶方才除了认错,还大致交代了在庆家村的所见所闻。 那被他与沨儿毁灭殆尽的两朵人面祥云……是阿怜留下的法宝。 也是阿怜的遗物。 其实,裘荒行在乎的人很少——倪之瞳与安怜,加上两个一手带大的徒弟。 可只这寥寥几人,关系却剪不断理还乱,彼此爱怨敬憎,仿佛漩涡。 其中,安怜与他相伴的时间最久,二人在苍临山共度了整整七十年的时光。 因此,他实在做不到与安怜反目成仇。 在发觉安怜以虚鬼术夺取谢一昶性命后,裘荒行只身来到人面桑林,在泥傀儡中灌入灵力,以制衡虚行小鬼的力量。 他就这样默默守护着徒弟,又偷偷包庇着挚友。 在那之后,他时不时会往返庆家村,并不惊扰谁,只是远远看看安怜的近况。 倪之瞳陷入昏睡,安怜叛教离去。 其实,被留下的裘荒行才是最孤独的那一个。 他又何尝不怀念三人的过往时光呢? 然而,这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平衡,终究被打破了。 树王产生异变,虚鬼术开始加速。 有人与虚行小鬼签下了死契。 阿怜……你竟然不惜以命换命,也要杀死一昶吗? 看来,不能再由着他乱来了。 裘荒行即刻召见仕沨,与她一同动身前往庆村,带安怜回苍临山。 谁知临行前,教内突发状况,急需解决。 可安怜那边亦事不宜迟,他便派仕沨先行前往。 这是令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仕沨没有按照他的吩咐直接进入庆村,而是经过桑林,发现了树王与泥傀儡。 只一念之差,沨儿走火入魔,阿怜死于她的手下。 裘荒行在血流漂杵的庆家村看到了安怜支离破碎的尸体。 回到苍临山,他又不得不亲手捏碎仕沨刚结成不久的丹元。 心中无尽的自责与痛苦,无一人可诉说。 在最黑暗的日子里,裘荒行坐在昏睡的倪之瞳床边,静静凝望着她。 纵使陷于名为“爱恨情仇”的漩涡中心,饱受万般折磨煎熬,他始终没有流一滴泪。 他轻轻握住倪之瞳的手,温声道:“师姐,我等你醒来。” 这小小的期盼,便是支撑着裘荒行的全部希望。 好在,如今倪之瞳真的苏醒了。 只要有她在,再沉重的负担,他都能挺直肩膀扛起。 月岩。 入宗比试开幕在即,天极宗特地开辟出一处供人暂时休憩的地方。 两名狐头人身的女子负责主持大局。其中的“红狐女”带领众人前往厢房。此番住宿先到先得,修士们便纷纷争夺起日照风水更好的房间。 仕沨与小叶并肩坐在大树底下乘荫。她百无聊赖地看着为了厢房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们,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晃荡着。 住哪儿她都无所谓。 鸦色斗笠下,少女一双金色眸子打量着来往众人,以念力探查他们的境界修为。 人数虽多,实力却不足为惧。 除了…… 仕沨的目光移向“白狐女”。 她正毕恭毕敬地带着四名少年男女前往更远的幽静之处,那里设立着一套带院落的大厢房,正是天极宗为四人特地准备的歇息之所。 能有此特殊待遇的,必然是那四位门庭赫奕的少当家—— 倪重川、杭心柳、黎心杨、虞修然。 仕沨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不愧是大家族的少主,个个灵力充盈,修为高深,所学功法亦是上上等。 周旁其他修士见状,亦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快看,是六大家族的少爷小姐,这气场就是与众不同……” “要是比试遇上他们,就肯定入宗无望了。难道这次注定要陪跑了吗?” “要我说,先同他们搞好关系,总归是好处多多……” 很显然,四人已经习惯了这般的众星捧月,对旁人的议论充耳不闻。 忽然,虞修然转过头,径直望向仕沨。 二人之间,分明隔着众多过客,他却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仕沨被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得有些心虚。 她大概猜到,虞修然已经认出她了。 而那“冬儿”的假身份,应该也被识破了。 她尴尬地抬起手,试探地向虞修然挥了挥。 谁料那虞修然忽然蹙眉转头,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他身后的几人莫名其妙,黎心杨喊道:“修然,你去哪?你还能带路不成?” 虞修然越走越快,拳头紧攥。 方才仕沨向他招手的一瞬间,他竟难以自制地感到开心。 原来她也认出了他。 他下意识地想要穿越人群,同她说话。 真是脑子不清醒了。 她可是个杀戮成性的魔道妖女,与姐姐有血海深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