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分都不给我》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节 ?　　书名：连一分都不给我 作者：微久 文案: 卫沅君这学期最倒霉的事就是实验课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让那滴血脏了洁癖记仇的代课老师的鞋 看到教务系统上那飘红的五十九分，她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战战兢兢的给代课老师发短信 卫沅君：顾老师，我从不迟到早退旷课，平时分能再多给一分吗？ 某代课老师：不能。 卫沅君：为什么？ 某代课老师：加了一分你还能挂科吗？ 不久之后 男人将她抵在沙发角落，声音低哑：卫沅君，再给我亲一下。 她捂着嘴傲娇仰头道：凭什么，当初你连一分都不肯给我。 “温润”腹黑男主x颜控呆萌女主 - 男主不是学校老师，只是帮好友代上几节课，课程很快结束 - 文中的教务系统可能会与现实有些出入，仅为剧情服务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沅君，顾言之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扣分一时爽，追妻火丧场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一分 卫沅君迫不及待的拆开眼前的快递盒子，里头是一只崭新的手机，她将口袋里的手机卡装了上去，手指轻点了两下屏幕颇为满意。 她昨天有些倒霉，不过在食堂打了个饭手机就被偷了，看了眼被人拉开的口袋拉链，卫沅君在心内暗骂了那人数十遍后就迅速在手机官网上下了单，没有手机的时间格外无聊，好在快递速度十分给力，她在第二天早上便收到了取货信息。 乐滋滋的揣着新手机正要穿过篮球场，突然听见篮球砸在地面的响声，卫沅君下意识抬眸去看，只见一男人身着白衣，正从背对着她的角度就要上篮，动作潇洒，身形卓越。 “这男的一定特帅。”卫沅君倚在树后念叨着，手已经从书包里摸出了眼镜，她近视度数不深，只是戴上能看得更清楚些。 还没看到男人的脸，新买的手机就接到了第一个电话。 “沅君，你到报告厅了吗？”室友颜佳佳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提到了报告厅，卫沅君才想起今天的大事，她匆忙跑过篮球场，气喘吁吁的，“还没，我马上就到了，你们占好位置了吗？” “还占什么位置啊，我们在实验室，你也快过来准备上课吧。”颜佳佳话音里有些无奈。 “唉？上什么课？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一起逃课的吗？”卫沅君压了压自己空荡荡的书包，因为说好的今天一起逃课，她连实验书都没带。 “逃不了了，新来的代课老师太狠了，说是旷一次课平时分扣十分，迟到扣……” 十分？简直丧心病狂，她扯了扯书包袋子，往实验楼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口气爬上了五楼，卫沅君已经筋疲力尽了，她看了眼时间，还好，没迟到，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沅君，你今天速度够快的。”颜佳佳抬眸便看到了正弯身在门边喘气的卫沅君，她快步走近将她扶起。 “呼……累死我了。”卫沅君说完已经没有半分气力，只任由颜佳佳半拖着她坐到实验台前。 班上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实验室里有些喧嚷，卫沅君正要问颜佳佳她刚刚在电话里没说清楚的事儿，就听见旁边实验台的女生抱怨道，“怎么好端端的换了个老师，还这么能折腾，害我都没来得及看言卿一眼，真气人。” “听说是王老师出国学习去了，不过今天没看到言卿的俊颜实在可惜，我都占到第三排的位置了。”班上的另一名女生连声附和。 言卿，知名男作家，高颜值高学历，凭着一张不知名人士拍到的侧面照，吸了不少女粉丝，今天难得来她们a大开交流会，不少女生早就将报告厅座位占满了。 卫沅君寝室昨晚就做了打算，准备一起逃掉今天的实验课，去报告厅看言卿的，却不想位置都占好了，结果中途杀出个代课程咬金老师，实在气人。 许是因为有人挑起了言卿的话头，班上的女生都纷纷抱怨着，若不是碍着那十分的平时分，她们估计早就走人了，哦不，是根本不会来。 “你们别吵了。”微胖的班长听得烦闷，忍不住喊了一句，周遭的声音小了些，他平时脾气很好，不常发火，像今天这样大声叫喊的情况就不曾有过，见班上女生都颇为诧异的盯着他看便有些害羞，只捏着手中的实验课本讪讪道，“其实我们今天的代课老师更帅。” “有多帅？”班长话音刚落，卫沅君便好奇问道，她是个颜控，看到好看的人或物心情都会很好。 班上的其他女生也同样好奇，都在催促着班长赶紧说。 班长是个直男，实在不太懂得怎么形容，他抓了抓脑袋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代课老师真的很帅。” 卫沅君嘴角抽了抽，丝毫没相信班长的话，只拉着颜佳佳和另外两个室友道，“我们一会快些写完实验报告，说不定还能赶上交流会。” 前两次解剖学实验课老师都在照着实验书讲一些知识点，时间并不长，只要实验报告交的快，妥妥能赶得上十一点才结束的交流会，卫沅君如此想着。 还不等寝室另外三人点头，便听到班上女生一阵的惊呼声。 卫沅君连忙转头，眼镜下眸子晶亮，小嘴还碎碎念着，“原来班长真的没骗人。” 来人一看便是她们刚刚讨论过的代课老师，他穿着洁净笔直的白大褂，隐约可见里面的白色衬衫领子，目光上移便是一张清雅俊逸的脸……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顾。”男人声音温润，像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心间，透澈微暖。他捏起一小段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顾”字，而后又道，“王老师出国学习了，你们接下来的课就由我带。” 许是因为他说话时眉眼温和，就连班上的男生都极为配合的应了声好，女生更是不用说，视线就从未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期末的评分标准我已经发给你们班班长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我们现在开始上课。”他说得不急不缓，咬字清晰，卫沅君怔愣了下，自觉得坐的直挺了些，她拉开书包，才猛地想起今天没带课本，再看向他时有些心虚。 “老师不留个手机号或者邮箱吗？”出声的是她们班的陈晚，她上课最是爱问问题，丝毫不理会是否会拖个整个班的进度，不过今天她的问题，却是深得班上女生的心。 男人默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声音依旧温和悦耳，“不留了，希望你们都不会有机会再问我的联系方式。” 他这话说的颇有些意味深长，只是现在班上还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理解。 已经打开手机备忘录的卫沅君心内惋惜，虽然这号码留了她也不会打，但要是能加个微信窥窥屏倒也不错。 没问出联系方式的陈晚微愣，而后又再次开口“那您叫什么名字？” 男人扫视了班上一圈，又拿起了粉笔在黑板上的顾字后留下了两个字“言之”。 “顾言之……”卫沅君默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就像他的人一般，温润雅致。 顾言之轻捻去指尖的笔灰，搭在讲台的边角，他没有翻开课本便直接道“今天的实验内容是家兔的解剖，实验的原理和步骤都在书上，我简单的跟你们讲一遍……” 卫沅君没有仔细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只是小声的跟颜佳佳嘀咕着，“我们估计是赶不上言卿的交流会了。” “你傻了吧。”颜佳佳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咱们顾老师可比言卿好看多了。” 那倒也是，卫沅君径自点头，忽又想到了什么，声音大了一些，“可是……”我们这组有人敢主刀吗？ 她才说了两字，教室内便鸦雀无声，感觉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卫沅君才刚抬头便听见他问道，“有什么问题？” 望向顾言之深邃的眼眸，她连忙摇头，舌头像是打了结，说话都不利索了，“没……没有。” 长指轻敲了下讲台，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顾言之抬眸示意那个微胖的身影“班长，带几个男生把门口的兔子拿进来。” 卫沅君之前学习过的课程里，也只有在生物学基础实验课上解剖过鱼，她摸着被放到桌上的兔子，实在不知道要如何下刀。 实验课一般一组四人，可自由组合，卫沅君的寝室向来都自成一组不愿分开的，此刻她们却犯了愁。 “要先做什么？”颜佳佳同样没有认真听课，见其他组已经开始便有些焦急。 吴聊是她们寝室成绩最好的女生，几乎每学期都能拿到奖学金，她看了眼自己的笔记本确定了下步骤才开口，“往它的耳缘静脉注射空气。” 卫沅君后退了一步，颜佳佳更是捂住了双眼，另一名室友田晓悦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却是胆子极小，拿针管都能手抖，吴聊看了眼她们，吞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轻颤“那……那我注射，你们剖吧？” 吴聊也是怕小动物的，卫沅君知道。她叹了口气，她们寝室都是调剂到的这个专业，而a大转专业需要考试，还有人数限制，便是吴聊这样的学霸大一下学期都没能转成。 卫沅君咬了咬牙，拿起针管道“还是我来吧，你们给我递工具就成。”她是她们寝室胆子最大的，大一调剂失败后也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专业，她喜欢小动物，以后也愿意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三个女生点头，都微微离桌子远了一些，目不转睛的盯着卫沅君的手。 卫沅君也是第一次给兔子扎针，好几次都没找准，她的手套上沾了几滴血，起伏明显的胸口透露出她的紧张。 咬了咬唇，她再试了一次，小心翼翼的将空气推了进去，卫沅君便迅速向后退了两步，只见兔子在桌上疯狂的翻蹦了好几下才归于平静。 将兔子放到实验用的盆器中，她探身看了一眼吴聊课上的笔记，随手接过颜佳佳递来的手术刀。 前两刀她没敢太用力，连兔子的毛皮都没穿透，再一次下刀时，她大力了些，半块刀片都没入兔子腹中，零星的血迹渗出。 卫沅君握着刀柄不敢再动，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把刀给我。” 第2章 二分 他已经戴好了手套，手掌伸出，神色严谨。 卫沅君眨了眨眼，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后有些莫名的紧张，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见她半响没有动作，顾言之眉心微皱，伸出的手仍没有收回，只是沉声问她，“没听清楚？” “沅君，刀……” 离她最近的颜佳佳戳了下她的手臂，轻声喊她，卫沅君这才反应过来，手上微微用力，便将手术刀拔出，刀片刚刚接触到兔子的那一半，还沾染着浓稠的血液。 手套戴得太久总觉得有些闷热的不舒服，卫沅君小指微蜷，径直将手术刀就要递到他的手上。 她的动作快而利索，顾言之还没来得及阻止，刀片上的血液就凝聚在刀尖滴落，卫沅君惊呼一声，目光紧随着那滴血落到他的鞋面上…… “老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卫沅君第一反应便是道歉，随后摘了一边手套，抽出纸巾想要蹲下给他擦鞋，半弯了腰却又有些犹豫，这样的姿势好像十分不文雅。 顾言之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努力忍着想要脱下这双鞋的欲望，他有洁癖，鞋上沾血真的让他很不舒服。但是这是在课上，她刚刚的惊呼声已经引来了班上很多学生的视线，他不能换鞋，更不能肆意的发泄怒火。 “王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怎么递手术刀吗？”顾言之声音微冷，眸间还带着一丝愠怒。 卫沅君握着刀的手有些濡湿，她低着头，像是初中生被班主任训斥的模样，声音还有些轻颤“教……教过的。” 与她距离微远，隐约看见她通红的眼眶，顾言之便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情绪稍有失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到脚下那双沾血的鞋子，他面色微微松了些，声音也带了点点暖意，“那你再递一遍。” 卫沅君连忙点头，将手中的纸巾塞回白大褂的口袋中，戴手套时还有些慌乱，差点将两根手指塞进一个空隙中。 她努力回想老师上课时所讲的，拇指与四指夹持刀背,刀刃向下,尖端向自己水平递到他的手上，顾言之接过，目光往她的白大褂上扫了一眼，轻点头，算是满意，卫沅君这才松了口气。 顾言之用她们组这只兔子做了个解剖示范，他以执笔式持刀，下刀精准，神色自若。围在实验桌前的女生连连称赞，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心绪。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节 实验课一般都是半天，但她们现在所接触到的实验很少能耗费那么长的时间，包括今天这节解剖课，也是提前了半小时下课的。 此时的食堂人还不多，她们很快便吃好了饭，回到寝室卫沅君才想起顾言之上课时说的课程评分标准。 她的手机是新的，很多app都还没有下，连上了宿舍的wifi，先下了几个必用的社交app，登录上后便点开了班级消息群。 “我去，旷课一次扣十分，迟到早退扣五分，这也太恐怖了吧。”才看完班长发的文件，卫沅君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们的实验课分数构比是六比四，平时分占百分之六十，考试成绩占百分之四十。 颜佳佳吸着手中的酸奶，拼命点头附和，“就是，不过顾老师那么帅，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旷课的。” 帅是真的帅，不过想到他刚刚带有怒意的面色，卫沅君缩了缩肩，她隐隐觉得，顾老师应该不似表面那般温和…… 下午没课，她们也不急着睡午觉，便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时不时还闲聊两句，话题却是没绕过顾言之。 长相清秀的男生在校园中倒是能找出一二，但颜值高的老师却是极为稀缺，尤其是男老师，全校都找不出一个。因此，顾言之才来a大上了不到半天课，已经在校园里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哇，我们顾老师是个有钱人啊。”田晓悦拿出含在口中的棒棒糖，看着手机屏幕惊叹道。 “什么什么？”颜佳佳丢了空的酸奶瓶，猛地凑到田晓悦身边。 颜佳佳和田晓悦是她们寝室的两大八卦，平时上了热搜榜的明星能被她们聊上半天。 “保时捷，顾老师不是有钱而是超有钱吧。”颜佳佳的嘴此时张得老大，卫沅君往她嘴里放了颗草莓，被她一口吞下。 正在认真写实验报告的吴聊也来了几分兴趣，搬着椅子坐在田晓悦旁边，在她翻上第二张照片时先开了口，“这是顾老师的女朋友吗？” 她们刷的是贴吧，那个帖子主题是【才刚遇见一位男神老师，却不想已名草有主】 帖子里上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们刚刚看到的保时捷，因为拍摄地正是驾驶座的斜侧方，透过前边的玻璃，顾言之清隽的脸庞清晰可见。 而另一张照片上，是一位长相美艳的女生，她抱着一只极其可爱的猫咪正要拉开车门，那辆车便是第一张照片里的保时捷。 “应该是。”颜佳佳将照片放大了些，看得认真。 田晓悦啧了一声，她含着棒棒糖，说话听着有些模糊，“顾老师女朋友真好看，还特地过来等他下班，好甜哦。” 三人聊了半天，才发现卫沅君没参与她们所聊的话题，她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看着手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沅君，你怎么啦？”颜佳佳喊了她一声，就见她转过头哭丧着脸道，“你们说顾老师今天会扣我多少平时分？” “扣分？你又没迟到早退旷课扣什么分，想多了啦。”听到她的问题，颜佳佳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佳佳肯定是没看完那份文档，卫沅君如此想着就听到吴聊像是背书一般道“除了迟到早退旷课外，会根据实验课上的表现进行扣分。” 是的，扣分，在那份期末评分标准中就没有加分项。 “不用担心，你见过a大哪一届有人实验课程挂科的吗？”田晓悦视线定在手机屏幕上，头都没抬。 “好像真的没有。”颜佳佳在入学前就在校友群里问了学姐学长会挂的科目，他们的回答除了生理生化必有一挂外，便是免疫和微生，实验课挂人闻所未闻。 听颜佳佳这么说卫沅君也放了心，她要求不高，只要不挂科就行，奖学金什么的，她就没拿到过。 中午有了些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寝室中央，暖洋洋的，让人增了几分困意。几人各自踩着梯子爬上床铺，蜷进被窝中迷迷糊糊睡去。 卫沅君没睡多久就醒了，她动作轻巧，只稍稍收拾了下便出了门。 昨天买手机花了不少钱，而她的家庭关系又极为尴尬，从大一起，她就习惯了不问任何人要钱，无论是她那偏心的妈妈亦或是表面大方实际虚伪的继父。因此她联系了以往兼职认识的经理，想要趁着这个空闲的下午发发传单，将这个月的生活费补上一些。 时值春季，阳光里掺和着细细的微风，极为舒适。卫沅君被安排在一个人潮拥挤的广场，她套着一件卡通人偶服装，因尺寸不合适，走路还磕磕绊绊的。 “可以看一下哦。”她的声音清甜，唇边还带着一抹微笑，酒窝浅浅，只是全部隐在卡通头套内，无人见得。 才不过一小时，她手上那叠传单就所剩无几了。衣服太厚重，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薄薄一层汗，衣服紧贴在身上极为不舒服。 顾言之紧皱着眉，身后那个女人还在跟着，让他很是烦躁。不过是小时候见过，刚刚又被家长凑合的相亲，他已经明确的表示了自己不喜欢，那女人却还追到了公司楼下。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顾言之紧皱着眉，声音清冷，平日里的温和此时已不见踪影。 周婕刚从国外回来，思想开放，她踩着高跟鞋快走了两步，趁顾言之不注意便环上他的手臂，朝他笑道，“阿姨说，我们可以先培养感情。” 她身上的香水味让顾言之胃里有些不适，环在他手臂上的手更是让他抗拒，稍使些力，就要将手臂抽出，此时，一张传单递到了他的面前。 “可以看一下，情侣还有优惠哦。”声音如甘泉般清甜，顾言之却听的尤为刺耳。 “谁告诉你我们是情侣的？”他迅速抽出手臂，咬牙切齿道。 这声音有些耳熟，卫沅君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顾老师？” 第3章 三分 她喊完就有些后悔了，透过厚重的头套，她隐约能看见转过来的男人的脸，的确是顾言之，他此时面色不怎么好看，薄唇还紧抿着，就像课上问她时那般严肃。 而那被顾言之甩开手臂周婕也不失落，她伸手接过卫沅君递的那张传单，红色指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顾言之看着面前那只算上头套和他一般高的长耳兔，微眯了眼道，“动医二班的？” “嗯。”卫沅君低低的应了声，指尖虚握着，明明不是在上课，她却还是很紧张。 “言之，我看这家店好像不错，要不我们今晚就去这家店吃吧？”周婕拿着传单，认认真真的看着而后笑盈盈的问他。 顾言之没理会她的话，只一把拿下了卫沅君的头套，一丝凉风吹过，带走了她脸上的闷热。 卫沅君不高，才将将一米六，仅及顾言之胸口处，她脸上未施粉黛，散落的碎发黏腻的贴在颊边，许是戴着头套热得厉害，她脸颊一片的通红。 看到她的脸，顾言之想到的便是那双沾了血的皮鞋，他深知跟学生计较实在不应该，但那的确是他近日最不美好的记忆。他瞥了眼她手上剩下的最后一张宣传单，垂眸思考了三秒而后开口，“发完传单还要做什么？” “回学校。”卫沅君小声回他，原以为他只是作为老师随口的关切，却不想他直接抽走了她手上的最后一张传单，声音温和，“现在发完了，我送你回学校。” 卫沅君有些惊讶，她下意识就要推拒，周婕却比她先开了口，“言之，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吃晚饭的吗？” 她咬着唇，声音委屈，卫沅君见状便急急道“老师，这里离学校也不是很远，我自己就能回去的。” 顾言之抬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微侧了身，看向周婕，面上礼貌而疏离，“我送学生回去，你也回去吧。”说完他便抬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她的卡通头套还在他手里，也不怕她会不跟上来。 卫沅君睁大了眼，没想到顾老师还真要送她回去，眼见他就要走远，连忙撒腿跟上。 顾言之步子迈得不大，但卫沅君穿的这身衣服实在不好走，她拎着因为太大而堆在腿上的衣料，跌跌撞撞的快走了两步才追上了他，微喘着气，她伸手想拿过那个头套，却是被他使了几分力牢牢握在手中，卫沅君没法，只能与他商量道，“顾老师，我得去还这身衣服。”顺便拿今天的工资，当然后半句她没说出口。 “在哪？”顾言之停下，示意她带路，却没打算将头套给她。 卫沅君揪着套在身上松垮的衣服，神色犹豫，“顾老师，要不我还是自己回去吧，就不麻烦您了。” 顾言之拇指摩挲着手中的玩偶头套，余光瞥见周婕还站在广场中央，目光正投向他们这边，生怕她又要跟上来，顾言之匆匆道“不麻烦，快走吧，天要黑了。” 太阳都没落山，阳光刺眼得很，卫沅君有些无奈，只得带着他回到她们的“基地”。 见她传单发完了，餐厅经理爽快的给她结了今天的工资，卫沅君将那套卡通人偶服装换下，稍稍打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就要离开，旁边的一个正在休息的妹子却拉着她八卦的问道，“门口那个是你的男朋友吗？好帅哦。” 卫沅君吓得差点丢了手中的书包，她连连摆手，“不是的，他是我的老师。” 那个妹子点头，笑得痞坏痞坏的，“老师啊？有意思。” 卫沅君见她笑得古怪，却也没多想，她不敢让顾言之在门口等得太久，连忙跑着出去。 保时捷，是哪一款的她不知道，只是在家的车库中见过这个标志，继父开的车一般都价钱不菲。 车里没开音乐或是电台，十分的安静，卫沅君坐在后座极为拘谨，连手机都没敢看。 “下午没课？”顾言之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倒像是聊家常一般随意。 “嗯。”她应了声，又觉得不对，顾老师是在怀疑她逃课吗？想到这，她又飞快的加了一句，“课表上真的没课的。” 顾言之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回答得那么认真，只带了一节课的学生，本就没太多话题可聊，好在广场离学校不远，车开了十几分钟就看见了a大的校门。 “老师，就停在这吧，我走进去就好，今天谢谢您了。” 她话音刚落，车子就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顾言之显然也不想开进学校，太引人注目了。 这是a大旁边的街角，没多少人，卫沅君开门下车后还在副驾驶座的车窗前给顾言之鞠躬道谢，从顾言之的角度看过去，这动作像是欢送某位领导，还有几分滑稽。 只等他车开走，卫沅君才脚步轻快的往回走了些，她刚刚没想那么多，让他在这停车一是不想太麻烦他，二是想返回去买一串那个老奶奶卖的糖葫芦。 早就收到了颜佳佳的消息，经过食堂时给她们都带了饭，才刚开寝室门就被颜佳佳熊抱了一下，幸好她拎得稳，否则那些饭菜得洒一地。 刚刚发传单时流了些汗，被风吹散后总有些黏腻感，卫沅君拿衣服进了浴室，热水冲刷而下，才舒服了些。 “快看贴吧，有人又再扒顾老师的身份了。” “这叫扒吗？上网一搜就能知道的事，那可是顾氏集团总裁啊。” …… 水流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顾南音只隐约听到几个词，顾老师和顾氏集团总裁，这两个身份能画上等号她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今天遇到他的广场，就在顾氏集团对面。 卫沅君用毛巾包裹着湿发，翻找着因为学校大功率检查而藏在箱子里的吹风机， “顾老师有颜有钱，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田晓悦托着腮突然感叹了一句。 卫沅君刚插上了吹风机的电，听她这话心内不禁反驳，哪里幸福了，你们是没看到，顾老师今天连胳膊都不愿意给他女朋友搂着。 头发吹得半干，卫沅君正要走到自己的床位，余光瞥见田晓悦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上面是一位眉眼精致的女生，她正抱着一只猫咪就要拉开车门，那辆车卫沅君倒是有些熟悉。 “晓悦，你平时不都看帅哥照片的吗，怎么开始看美女的照片了？”卫沅君笑着打趣她。 田晓悦将屏幕递到她眼前，“你也觉得美吧，这是顾老师女朋友，而顾老师已经成为我心目中继诚哥后第二男神了。” “你说这是顾老师的女朋友？”卫沅君神色诧异，那张照片上的女生美艳却又陌生。 田晓悦爱屋及乌的将这张照片一同保存了下来，“对啊，发帖的人说的，顾老师女朋友上午还来等他下班呢。” 再次确认这女生不是她今天见到的，卫沅君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她踩着梯子上了床铺，在手机浏览器中输入： 无意中发现高富帅男神老师脚踩两只船怎么破？ 当然最后的答案是无解，卫沅君体内的八卦因子第一次跳动的这么厉害，她很想跟室友分享这么一个大八卦，尤其是田晓悦表现出对顾老师无比崇拜的时候，但她不敢，要是被顾老师查出来了，她这门课必挂无疑了吧？ 很快便又到了周五，顾言之走进教室后依旧引起了班上女生们的轻呼，他说话时嘴角习惯性的噙着一抹笑，看起来温雅且不张扬。 这次实验课的内容是辨别骨头。a大的骨室卫沅君还是第一次进，入眼便是一根根排列整齐的长骨，许是放了很多年，颜色都已经泛黄，还有一些洞孔。 “这些骨头都是真的。”顾言之解答了某位同学的疑惑，而后又清声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桌上排列齐整的都是标了骨名称的，旁边还零零散散摆了好些箱子，那些就没有标注，边上还有几副家畜成型的骨架，若是认真看起来，恐怕四节课都是不够的。 “顾老师，这是什么骨？” 顾言之被好几个女生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总之她们几乎将一箱的骨头问了个遍，他摸着食指骨结，声色俱厉，“我刚刚忘了说，期末考试会考骨的辨别。” 卫沅君在一副牛的骨架前站了将近一节课，仍旧有很多块骨头分辨不出，她也不敢去问，毕竟知道了顾老师可能脚踩两只船这个秘密，再看到他总会莫名有些不自在…… 叹了口气，卫沅君想着还是先看看别的，还没移开脚就听见熟悉的清冷声，“哪里不懂？” “都……都懂。”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节 “都懂？”顾言之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随意指向一处，沉声问她，“那这是什么骨？” 第4章 四分 顾言之指的是牛骨架的前臂骨位置，那里有两根长骨，分别是尺骨和桡骨，只是两骨靠得太近，卫沅君不太分得清。 她磨磨蹭蹭的看了许久，顾言之就站在一旁等着，卫沅君指尖挠了挠掌心，一般老师看到学生迟疑这么久都会直接给出答案，怎么这位顾老师就像在看笑话似的。 “尺骨，唉，不对不对，是桡骨，唉，也不对……”卫沅君就差眼睛没往骨头上贴了，她对着课本的躯干图都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嗯？刚刚不是说都懂？”顾言之理了理白大褂的衣领，唇角似有若无的弧度让卫沅君更是尴尬，她刚刚怎么就说都会呢？ “老师，这两根骨头是不太分得清。”卫沅君低头诚实道。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从底下箱子中找出了单独的两根骨头给她比对，“桡骨位于前内侧，近端与肱骨成关节，背内侧有粗糙的桡骨粗隆，远端与近列腕骨成关节。尺骨位于后外侧，近端特别发达，向后上方突出形成鹰嘴……” 他说的仔细认真，卫沅君还真一下记住了这两根骨头的区别之处。 “嗯，我明白了，谢谢老师。”卫沅君将他的话简略的打到手机的备忘录上，而后礼貌的向他道谢。 顾言之视线落到了她的白大褂上，长指轻敲着手中的长骨，“卫沅君？” “你的课堂表现分扣了不少。” 听他说完，卫沅君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师，不少大概是多少？” 顾言之将骨头放回箱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觉得呢？” 不等她回答，顾言之就走去了别处，卫沅君瘪了瘪嘴，她上节课递手术刀失误了，这节课还不懂装懂，估计真的要扣挺多分的，不过只要不挂科就好，佳佳说了，a大从未有人挂过实验课程，从未。 看了下时间，离下课还差十分钟，顾言之扫了一眼他们交上来的上次课的实验报告，句词重复率高于百分之八十，他啧了一声，敲了敲黑板，待全部人看过来后才开口，“这节课不写实验报告了。” “wo~ 太棒了。”本来实验报告就是要交的时候互相抄一份，不用写意味着不用抄，大家自然十分高兴。 顾言之轻咳了一声，等周围安静下来后才慢条斯理道，“你们一人画一份牛的躯干骨图，下次课交，可以参考课本。” 他话音刚落，底下便传来一阵的哀嚎，躯干骨图有些复杂，相当于透视画出一整只牛，课本上的图又太小，想印着画都不行。 卫沅君一回到宿舍就拿出实验报告纸试画了一下，骨头线条画的歪扭，怎么也看不出那是一头牛来。她有些泄气，干脆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算了，不画了，快交的时候再画好了。 “五一快到了，你们有什么打算？”田晓悦在阳台接了她异地男友的电话，一脸兴奋。 颜佳佳翻了下日历，果然，下周六就开始放五一长假，“啧，你今年又打算跟男朋友去哪儿玩呀？” “去b市找他。”田晓悦脸上瞬间羞红，“你们呢？” “我可没有男朋友，所以还是回家吧。”颜佳佳勾了一下她红透的脸颊，笑着道。 吴聊难得从书本中抬了头，“我也回家。” 只剩卫沅君没回答了，颜佳佳搭上她的肩膀，“沅君，你五一也回家吗？” 她们四个都是本地姑娘，放长假回家也很正常。 “我不回家，就在寝室。”卫沅君低声答道。小时候单纯，还没有察觉出什么，长大后才发现，她在那个家根本就是格格不入。 寝室里的人都不再多问，她们平时关系处得不错，卫沅君家里的情况多多少少她们都知道一些。 才不过周三，卫沅君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毫无意外就是让她五一回家的。 “妈，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写呢，就不回去了。”卫沅君如往年一般找理由推脱着，从高中住校开始，她就不怎么回家了，假期就在外面打打工，除了春节。 “沅君，大学哪里有那么多作业，你当妈妈不知道吗？”卫琳叹息一声，“你就回来一天行吗？半天也行，就吃顿饭也好。” 阳台门被她关上了，卫沅君趴在栏杆上，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零零散散的星点缀其上，光芒微弱。 孤独感油然而生，不是没有朋友，也不是没有家人，但就是莫名的有这样的感觉，仰头太久，脖颈有些酸疼，卫沅君眨了眨眼，泪光闪烁。 “好。”她应了下来，就只吃一顿饭，如果家里只有妈妈在就更好了，但这根本不太可能。 她挂了电话，只等一片云彩盖过点点星辰才推门进了寝室，与阳台外的寂静全然相反，寝室内格外闹热，颜佳佳正给妈妈打电话说要吃糖醋排骨，田晓悦正跟男友视频共同规划着旅游路线，吴聊也放下手中的笔，翻找着哪一班车回家更合适。 真好，可惜她没有温暖的家，也没有贴心的男朋友，卫沅君笑了笑，在小小的记事本上一笔一划的写下此刻的愿望：想找个温柔贴心的男朋友。而后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用笔轻轻划掉了。 长假前的最后一节课，人心躁动，大家都在讨论着下课后的行程，唯独卫沅君，她在赶着画上次课顾言之布置的躯干骨图，离上课没差十分钟，她只随便从学委收好的作业堆中抽出一张印着画出，也没管好不好看，就夹着交上去了。 才一到上课时间，顾言之便进了教室，他扫了眼整整齐齐摆在课桌上的躯干骨图，声音淡淡，“今天的实验课没有内容，我把你们画的图看完就能下课。” 怀里揣着车票的人最是高兴，都在想着要不要把时间再改得往前一些，毕竟看三十五份图顶多十多二十分钟。 底下学生的心理活动顾言之是不晓得的，他只展开那一叠的报告纸，一张张的翻看着，清晨的阳光正好洒落在他脸颊一侧，纤细卷翘的长睫映在眸底，温柔得不行。 卫沅君看得入了神，心内不禁赞叹着顾老师实在好看，鼻子高挺，薄唇微勾，脸上棱角分明，果然是有脚踩两只船的资本。 “郑轩成同学。”他突然抬头，照着报告纸上的姓名喊出，以为他是在点名，那位叫做郑轩成的男生连忙答了声道，却不想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问他，“你画的牛骨头是折了的？” 郑轩成憋红了脸，他是半印着画的，就是印着画一半，然后自己拉长，可能画的线条不够顺畅甚至有些“圆润”，没想到老师还点出来了。 见他默不作声，顾言之只将他画的图放到了一边“回去重画。” “李商，你画的是牛吗？我怎么看着像是只狗。重画。” “王显扬，骨头的名称没有标出来，重画。” “姚叶，画的太轻了，看不清楚，重画。” …… 他喊到了很多人，眼看着那份作业就要见底，卫沅君只盼着不要念到她，她一点都不想再画一遍。 所谓心想事成，大概就是在倒霉之时灵验的，卫沅君才刚想完，就从顾言之口中听到了她的名字。 “卫沅君。”他指尖捏着她画的图，眼神凌厉，“你这份作业，除了你的名字，完全没有任何一处是合格的，回去重画。” 不知是他的声音太过冷硬，还是阳光颇为刺眼，那一刹那，卫沅君竟隐隐有些想哭的冲动，顾言之第二次见她眼眶通红，暗暗将要出口的十遍咽了下去，把学生批评哭了，这算什么事。 卫沅君拿到自己刚刚交上去的作业，才知道画的是多么的糟糕，因为赶时间，她只匆忙的描画了骨骼的线条，而且下笔时轻时重，外轮廓都省了去，连每块骨头的名称也没有标上。 不知道又要被扣多少平时分，卫沅君想着。她平时成绩不算顶好，却也不差，但在解剖实验课堂上的表现，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顾言之说话倒是算数的，作业看完就让他们下了课，只是下课前留了一句话，“下次课考试，内容就是识骨和回答我问的问题，好好复习。” 他一走出实验室卫沅君就查了课表，的确只剩下最后一节课，看来她还真的回去好好画一下躯干骨图，平时课上表现不佳，考试若再考不好说不定就成a大第一个实验课程挂科的了。 颜佳佳她们买的车票都是中午的，一下课便要去赶车。长假前夕，校园里的人都少了许多，卫沅君只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回宿舍，途经第五教学楼，她目光突然停住。 不远处，顾言之正侧身与一名极为漂亮的女生不知在说些什么，卫沅君的眼镜没摘，一下便认出那女生就是田晓悦说的顾老师的女朋友，她连忙蹲在旁边的草丛中抓拍了好几张照片。 车子驶去，卫沅君才拍落了沾在身上的叶子，她看了眼自己拍的照片，人脸清晰。要是顾老师让她挂科，就用这照片威胁他！她恶狠狠的想着，沿着宿舍的方向脚步轻快。 第5章 五分 日渐升起，带着点点热度的阳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中照进，黑暗的寝室多了一丝的明媚。 卫沅君眼睫微颤，困得睁不开眼，只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继续睡着，她昨晚一直在画那张牛的躯干骨图，凌晨两点才关的灯。 “啦啦啦，快过来接电话呀～”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那是卫沅君的手机铃声，她烦躁的拿起一旁的小猪玩偶压住耳朵，仍旧吵的不行，她只得摸索着接了电话。 “喂，谁啊？”卫沅君眼睛半眯着，没有去看来电显示，她刚起床的声音软软的，有些微微的沙哑。 “沅君，是我，阿姨让我过来接你回家。”那边是个男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沈肃…… 卫沅君弹起了身，揉了揉眼睛，彻底清醒，声音带着些难以捉摸的情绪，“不用了，我一会自己回去吧。” “我现在在你宿舍楼下。”沈肃笑着道。 卫沅君抓了抓头发，“可我才刚起床。” “我等你。”深怕听到她拒绝，沈肃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毛病。”卫沅君嘀咕着下了床。 沈肃是她的哥哥，严格上来说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继兄。但他一直对卫沅君都很不错，至少她上初中时都是他来回接送，虽然每次过年也是他在大街上把她逮回家的。 卫沅君对他倒是不像对继父那般排斥，但面对他也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好让沈肃等得太久，她只随意收拾了一下就下去了，就是回去吃一顿饭，也不需要带些什么。 蹦着跳下最后一阶楼梯，卫沅君远远便看见宿舍门口的沈肃，他倚着车门，指尖似乎夹着截烟，依稀可见点点零星火光。 沈肃是好看的，五官长得一点也不像她的继父。只见他面庞冷毅，挺鼻薄唇，眼眸如墨，穿着黑色西装缓缓吐出缭绕烟雾的模样，引了不少出入宿舍的女生驻足，卫沅君猜，他的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 见她过来，他立刻掐了烟，伸手就要拿她背着的书包，如初中接她时一般。 “哥，书包不重。”卫沅君笑了笑，开门坐进了后座。 沈肃多走了几步，将那被灭掉的半截烟丢到垃圾桶中而后上了车。他手握着方向盘，在车子驶出a大后出声问她，“这次待几天？” “就吃顿饭。”卫沅君拿着手机不知在刷些什么，听见他问话便随口回了一句。 前面路口是红灯，沈肃将车缓缓停下，微抬头看了眼车内后视镜，“我爸最近出差了，不在家。” 卫沅君划动屏幕的长指一顿，面色无异，“嗯。” 沈肃紧皱着眉，斟酌着道，“你可以在家住一两天。” “不用啦，吃顿饭就好了，我还要复习考试呢。”卫沅君眉眼弯弯，眸底却找不出一丝笑意。 沈肃有些失落，开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二十多分钟的车程硬生生的拖长了十分钟。 车子停在一幢别墅前，绿树摇摆，石路曲折。卫沅君踩着铺设在草地上的石块到了门口，却犹豫着收回了要摁下门铃的手。 “忘了密码？”大门用的是指纹加密码锁，当初特地录了她的指纹，也告诉了她密码，沈肃此刻刚停好车回来，见她还站在门口便以为是她忘了。 卫沅君点头，往旁边移了移，几个月没回来，她倒是真不记得密码了。 知道她要回来，卫琳亲自下厨做的菜，她听到开门的声响，从厨房探出头，神情喜悦，“沅君，你回来啦？” “嗯。”卫沅君换了拖鞋，正想走去厨房帮忙，就被一个不知从哪个角落冲出来的男孩撞退了两步。 “沈益！”沈肃扶了扶她的肩膀，看了眼那个撞她的男孩，神色凌厉。 被唤做沈益的男孩有些胖，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变形金刚，眼睛瞪得大大圆圆的，一脸嫌弃模样，“你回来干嘛？” 卫沅君微蹙眉，被撞到的膝盖还有些疼，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小步小步的走到厨房。 沈益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今年不过十岁，他从小好像就不怎么喜欢她，往往在客厅只剩他们俩时他就坐在地板上哭，被问起来，还说是被她欺负的，无论卫沅君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妈，我帮您吧。”卫沅君说着便撸起袖子，仔细的洗着那筐娃娃菜，她刚刚经过餐桌，隐约看见上面十几道菜都是她爱吃的，而一旁的卫琳还在炖汤，轻叹了口气，卫沅君低声道“妈，这么多菜吃不完的。”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节 卫琳夹了旁边的排骨递到她唇边，保养不错的脸上笑出了淡淡的鱼尾纹，“沅君，尝尝看，妈妈做的排骨入味吗？” “嗯，好吃。”卫沅君嚼了两下，吐了骨头，竖起了大拇指。 卫琳正感欣慰，就听沈益正坐在餐桌前不停吵闹着，“妈妈，今天的菜我都不爱吃，我不想吃饭了。” 沈益是被宠坏的孩子，卫琳根本不舍得打骂他，此刻也只是哄着他道，“那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可乐鸡翅。”沈益大喊着，最后干脆站在了椅子上。 卫琳生怕他会摔下来，只一个劲的哄着，“妈妈现在就给你弄，你先坐下来好不好？” “哼！”沈益这才坐下，腿还一蹬一蹬的踢着桌角。 卫琳连忙去翻冰箱，找出了鸡翅和可乐，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向卫沅君讪讪道“沅君，小益就爱吃这个，妈给他弄几个，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饭？” “没事，您先弄吧。”卫沅君擦干了手，经过餐桌时又被沈益狠狠地瞪了一眼。 沈肃吃饭时才从楼上下来，他洗了澡换了身家居服，头发还只是半干。 自然的拉开了卫沅君身边的座位，沈肃淡定落座，他吃了两口，余光瞥见卫沅君碗里的几根青菜，再看向对面正哄着沈益吃饭的卫琳，微抿了唇。 一块排骨落到卫沅君碗中，正埋头吃饭的她神色诧异，扭头便见他长指轻敲了敲桌子，声音微冷，“沈益，不想吃就不要吃。” 沈益是有些怕沈肃的，大概是男生对比自己气场强大的人都有些犯怵，他咬着筷子推开了卫琳，自己夹了可乐鸡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卫琳这才想起要关心卫沅君，她给卫沅君夹了一筷子糖醋鱼，轻声道，“要不今天就留下来，妈给你弄蛋糕吃？” 卫沅君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蛋糕、泡芙这样的甜点，她挑了挑那块糖醋鱼，“不了，我还……” “妈妈，别叫她留下来，我不喜欢她……”沈益话说出口，只听见“砰～”的一声，勺子与碗底碰撞，溅起了一片的汤花。 “手滑。”沈肃摊了摊手，朝卫沅君道，“一会我送你回去。” 沈益明知他是故意的却又不敢说，卫琳更是不会说了，沈肃在这个家的地位无异于在她之上。 吃完饭，卫沅君只歇了一会便要学校，卫琳往她包里塞了好些东西，什么牛肉干，雪花酥，装得书包鼓鼓囊囊的。 卫沅君将车窗拉下了些，任由轻风吹拂着。她捏着手指，回想刚刚母亲悄悄跟她说的话。 “沅君，益益还小，不懂事，你别介意啊，他心里还是很喜欢你的。” 还小，不懂事，这两个词她听了几年，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为什么这么针对她，大概真的是命格相冲吧。 才刚到a大校门，沈肃就将车子停下了，卫沅君正准备下车，他却摆了摆手，“好像碰到个朋友，我打声招呼，你先别下车，一会送你到宿舍楼下。” “唉？言之，真的是你？” 顾言之回来拿昨天落在办公室的资料，刚要上车就被人叫住，转头看到是沈肃颇觉奇怪，“你怎么在这？” “送我妹回学校。”沈肃往车的方向看了看，顾言之顺着他的视线，隐约能看见车里有个人影。 卫沅君等了几分钟，想着要不跟他说一声自己进去好了，她开了门，正要下去，突觉沈肃对面的男人侧脸有些眼熟，卫沅君微眯着眼，见鬼，还真的是顾言之。 想到昨天偷拍的照片，她心虚关上了门，等沈肃回来时顾言之的车已经不在了，卫沅君难得在坐沈肃的车时主动开口说话，“哥哥，你认识顾老师？” “嗯？顾老师？” “就是顾言之啦，他是我的解剖实验代课老师。” 沈肃了然的点头，顾言之刚刚有说他在这代课，估计凑巧教了卫沅君他们班吧，“认识，工作上有合作。” 卫沅君听后也不多问，直到回了寝室才突然想到什么，她一拍脑袋，顿时有些后悔。她刚刚应该下车让顾老师看到的，毕竟朋友的妹妹，顾老师考试总会给她放点水的吧？ 想归想，卫沅君还是认真复习了一遍解剖书，就连那份牛的躯干骨图都一一记了下来。 夕阳西下，霞光遍布，时间已过十八时，她点了一份外卖，关上了手中的课本，无奈叹气。一门实验课复习的比理论课都要认真的大概只有她了，谁让她的平时分扣得太多了呢…… 第6章 六分 学校食堂的烤肉饭味道还不错，卫沅君舔掉粘在唇角的饭粒将空的打包盒丢到楼道的垃圾桶中。 她洗了个澡，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她的记账小本。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格外安静。 “加一百五，减十块，减八块……”卫沅君默念着，手指不断在手机屏幕上摁动，看着计算器最后显示出来的数字“＝93”她叹了口气。 卫沅君高中和大学的生活费都是继父打的，开始的时候，是两千，后来是一千，再后来不知是他忘了还是其他原因，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她就再也没收到继父的钱，就连今年的学费都是她暑假打工存的。 卫沅君好几次都想跟卫琳提这事，却每次都被沈益的哭声打断，卫琳没等她说完便转身去哄沈益。后来，她干脆就不说了，她知道，即使她说了，卫琳大概也是不信的。毕竟继父是个大老板，怎么会吝啬这点小小的生活费呢？ 收起了小账本，卫沅君开始在网上翻找着大学生能做的兼职，家教，倒是不错，她看了很久才找着一条挺靠谱的家教招聘信息，仔细的记下了手机号码，她正要拨过去就接到了田晓悦的电话。 “沅……沅君，我在……在酒吧……你过来陪我……喝酒吧。”田晓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夹在劲爆的音乐中，听得有些凌乱。 “晓悦，你怎么了？你在哪？”卫沅君听出了不对劲，晓悦的声音里好像带着哭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心内有些着急。 “风……扬……酒吧，沅君，你过来陪我嘛……”说着说着她开始抽泣起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卫沅君再打过去时已经不接了。 飞快的下床换了衣服，卫沅君才想起来田晓悦今天应该是在b市才是，她疑惑的查了地图，发现a大附近就有一家风扬酒吧，搭车不过两个站，不确定田晓悦会不会在那，但她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才刚到风扬酒吧门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酒气息，卫沅君忍住胃中的不适，抱着随身背着的小包包快步往里走。 她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只是灯红酒绿，音乐震耳欲聋，倒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她。 卫沅君转了一圈，最后是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的田晓悦，她正仰头灌酒，彩色灯光映在她的脸上，隐隐能看见几道淡淡的泪痕。 她的桌上有十几个酒瓶，卫沅君俯身看了眼，全是空的，“晓悦，你怎么……” 田晓悦揽住了她的胳膊，眼眶通红，看着她的瞬间两滴泪水滴落“沅君，我失恋了。” 卫沅君有些怔愣，她安抚似的拍了拍田晓悦的背，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田晓悦跟她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两人毕业后就再一起了，因没报上同一所学校，便开始了漫长的异地恋。 卫沅君不怎么喜欢八卦别人的恋情，但田晓悦在宿舍接听男友的电话时声音甜腻，还经常撒娇，想来关系应该不错，现在突然分了手，卫沅君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昨天去找他……坐了很久的车，今天早上才到他的学校，可是……可是……我看到他……跟一个女生在树下接……接吻……”田晓悦声音哽咽，她将杯中的酒饮尽又倒满，还给卫沅君也倒上了一杯。 “渣男。”卫沅君小小的声的念了一句，看着递到她面前的酒有些犹豫。她只懂喝啤酒和果酒，眼前这一杯显然都不是。 田晓悦也不管她喝不喝，只拿着酒杯与她的碰了碰便一口饮尽，酒瓶已经见底，卫沅君阻止了她要向服务生再要一瓶的举动，“晓悦，别喝了吧……” 田晓悦喝醉了，意识有些混乱，她凑过去将刚刚给卫沅君倒的那杯酒也喝了下去，“嗝～厕所……上厕所。” 凑近听到了她的话，卫沅君扶着她往厕所走，沿路还能碰到几个醉鬼，正摇手甩头，步伐飘忽。 厕所人不多，卫沅君洗了个手站在门口等她，她无聊的用脚点着瓷砖，随意的甩了甩手，残留在手上的水滴四处飞溅。 “小姐，洗手后不能烘干吗？”一道冰冷不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卫沅君顺着停驻在她面前的黑色皮鞋西装裤往上看去，入目便是他紧抿的薄唇和温润的眉眼，她纠结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最后还是在他皱眉之时喊了声，“顾老师……好。” 顾言之被朋友约到这本就有些烦躁，还被人甩了一身的水珠，他嫌弃的看了看身上的黑色衬衫，按捺不住脾气，冷声说了句，抬头便看到一张精致小巧的脸，略微熟悉，一个名字浮在他的脑海，“卫沅君？” 眨了眨眼，卫沅君没想到顾言之竟然记住了她的名字，看来平时分真的扣了不少，她如此想着，就见顾言之扫了眼她的手，“传单发完了？” 卫沅君抓了抓衣角有些尴尬的解释，“我不是来发传单的。” “嗯？”顾言之挑眉，她穿这身也不像是来玩的。 “我……等人。”卫沅君指了指女厕，就见一男人从另一边的男厕晃晃悠悠的出来，他手正要揽上顾言之却揽了个空。 那男人似乎也有些醉了，他面上酡红，眯着眼打量起卫沅君，而后又笑着开口，“小妹妹，勾引他还是算了吧，这人洁癖还记仇，真的不好。不如你勾引我好了。” 他语气有些轻佻，卫沅君吓得退后了一步，神色防备。顾言之面色铁青，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他喝醉了。” 卫沅君咬了咬唇，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顾老师，您真的有洁癖吗？”至于记仇她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顾言之脚步微顿，侧身咬牙切齿道，“有，很严重！” 田晓悦刚刚在厕所里吐了一回，此刻清醒了些，她手在卫沅君眼前晃了晃，“沅君？” 卫沅君这才回了神，拉着田晓悦问道，“晓悦，你说如果把有洁癖的人身上的东西弄脏了，会被报复吗？” 她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田晓悦听得糊里糊涂，只笑嘻嘻的道，“不知道，但是你要是把我的裙子弄脏了，我会原谅你的。”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惜你不是顾老师…… 卫沅君见她情绪好了一些，便拉着她出了酒吧，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砸在地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田晓悦突然挣脱了她的手，跑到雨中走了两步，而后缓缓蹲下，头埋在手臂中，放声大哭起来。 卫沅君不懂得要怎么安慰她，便在她旁边蹲下，陪着她一起淋雨。 顾言之实在不喜欢酒吧的环境，趁那些朋友玩的正起劲时悄然起身。 他没有喝酒，清醒得很，远远看到蹲在路边淋雨的俩姑娘时神情冷漠，爱淋雨，什么毛病？ 他车子开过，却在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距离近了些，正接着雨滴的女生面容清晰可见。 学生？要不要管？顾言之手指摩挲着方向盘，犹豫不决。 大概是作为代课老师肩负的责任促使，他倒了车子，稳稳地停在两人面前。 “上车。”顾言之拉下车窗，冰凉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冷倒是其次，主要是脏…… 卫沅君看了下浑身湿透的自己，要是把他的车弄脏了，平时分都不够扣的吧？ 她正要拒绝，田晓悦就抬了头，透过雨帘见是顾言之，她哽咽的喊了声“男神……老师。” “上车。”顾言之冷声重复了一遍，关上了车窗。 车上暖和了些，卫沅君坐的笔挺，根本不敢碰到座椅后背，弄湿的面积越小越好，她如此想着，却见一旁的田晓悦正扒着驾驶座椅后道，“男神老师，您女朋友真漂亮。” 闻言，顾言之瞥了眼车内后视镜，见卫沅君低头，以为是她将上次广场的事乱传，心内不悦，“我单身。” 这下连卫沅君也惊讶了，“顾老师，您确定没有女朋友？” 前面是红灯，顾言之猛地踩了刹车，田晓悦抓着前边的椅子，坐得还稳些，卫沅君却是直直的撞上了副驾驶座椅后，眼冒金星。 “顾老师。”她揉了揉额头，轻呼了一口气，询问道，“您刹车能轻一些吗？” “卫沅君，我下次要是再听到有人问我女朋友的事，你就看着办吧。”他话里透着隐隐的威胁之意，卫沅君想了好几分钟才明白，他误会了。 “顾老师，不是我。”卫沅君出声辩解，“是贴吧上有人拍了……” “到了，下车。” 他这次将车开到了宿舍底下，还不等卫沅君说清楚，舍管阿姨就嚷嚷着要锁门，她只留了一句，“顾老师，你看贴吧啊。”就跟着田晓悦飞奔进了宿舍楼。 顾言之冷哼一声，却还是拿出手机搜了帖子，啧，现在的学生真无聊。他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给助理拨了个电话，“明天把我的车开去洗了。”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5节 第7章 七分 不知那场雨下了多久，第二天拉开窗帘时阳台上的多肉还带着点点雨珠，天空湛蓝，空气清新，阳光明媚，让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卫沅君揽紧了身上的薄外套，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昨天淋雨的时间长了些，估计是感冒了。 田晓悦昨晚喝了太多酒，现在还没睡醒，卫沅君小心翼翼的关上阳台门才拨了昨天记下的招聘电话。 “你好，请问是陈女士吗？”卫沅君有些鼻塞，声音瓮瓮的。 通话的是个女人，声音温婉，“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卫沅君不是一个特别善于交谈的人，她跟陌生人说话总有些不自在，“我在网上看到了你在找家教，想试试。” 那边听完后才恍然大悟，在了解了她的学校年纪等信息后更是满意，当下便表示让她五一过后就可以开始，卫沅君欣然应下。 在阳台站了一会儿，她头就昏昏沉沉的，手心抚上额头还有些烫手，找到上次买的感冒灵喝了一包，她又爬上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感冒灵起了作用，卫沅君再次醒来时额头的温度降了一些，她翻了个身，突然听到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行的声音。卫沅君撑着床板坐起，就见田晓悦拖着个大箱子正要开寝室门。 “晓悦，你在做什么？”她声音轻弱，有气无力的。 “吵醒你了吗？”田晓悦转头，卫沅君没戴眼镜都能看见她红肿的眼睛。 “没有啦。”她套上床边的薄外套，随后下了床。 “我把他送的东西都找出来了。”田晓悦声音沙哑，卫沅君探头看了一眼箱子里面，都是田晓悦男朋友以前送的礼物。 卫沅君跟着田晓悦走到楼梯口，看着她将那箱东西丢入垃圾桶中，随后拍了拍手，一脸轻松，“沅君，我们去吃火锅吧。” 汤底沸腾，雾气缭绕，卫沅君隐约能看见田晓悦在吞下红彤彤的娃娃菜时流出的眼泪，她有些好奇却又抵触，原来破碎的感情这么伤人的吗？她好像不怎么想谈恋爱了……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颜佳佳和吴聊也回了寝室，她们寝室关系还不错，在群里提过田晓悦的事后，今天倒是难得安静了许多，几人坐在小桌子旁分享了各自带过来的零食，气氛温馨，就连田晓悦也说了几句玩笑话。 下了周教授的课，卫沅君跟颜佳佳她们说了一声便匆匆往校门走，除了周末以外，卫沅君当家教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她看了下那人给她发的具体地址，不算远，但是还是要搭车。 “1306……”电梯到了十三楼，1306室就在电梯对面，卫沅君抬眸便看见了。她看了眼时间，差十分钟到七点，便抬手摁了门铃。 “叮～”电梯到达的声音，卫沅君下意识转头，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东西朝着她扑来，她惊叫了一声，想往旁边躲却没来得及，一下就被那东西扑到在地。 “飞哥。”男人冷呵一声，那东西才摇晃从她身上下来，卫沅君大口喘气，缓缓睁了眼，才看清站在她面前那只雪白的东西。 那是一只稍大的萨摩耶，全身毛茸茸的，晶亮眼睛正盯着她看，它微张着嘴，嘴角是自然微笑的弧度…… “哇，好可爱。”卫沅君忍不住揉了揉它的脑袋，突然跑来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小女孩将那只萨摩耶猛地抱进怀中，她抬头看向卫沅君的身后，眨巴着眼睛道，“顾叔叔，你让飞哥陪我玩两天嘛。” 卫沅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当看到男人的脸时迅速收回放在萨摩耶脑袋上的手，她连忙起身，招了招手，“顾老师，真巧。”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还能看见她身上沾的几根白色的狗毛，他捏了捏手中的牵引绳，低低喊道，“飞哥。” 萨摩耶一听，立刻挣脱出小女孩的怀抱，跑到了顾言之身边。 “哇呜……”小女孩突然一瘪嘴，哭出声来。卫沅君这才发现她刚刚摁门铃的那一户门已经打开了，该不会，这个小女孩就是她要辅导的孩子吧？ “顾叔叔，你又欺负我妹妹。”开着的门又跑出了一名小正太，他蹲着擦了擦小女孩脸颊的眼泪，看向顾言之恶狠狠道。 顾言之才不理他们的话，他冷冷的盯着卫沅君，“卫沅君，你怎么在这？”太邪门了，到哪都能见到她。 “我来当家教。”卫沅君解释，生怕他不信，又拿了地址给他看。 他腿边那只萨摩耶好像很喜欢卫沅君，才没几分钟，又偷偷跑过去蹭着卫沅君的腿。 “顾老师，这萨摩耶是您养的吗？真可爱。”卫沅君简直被它的撒娇蹭蹭萌翻了，想弯身抱一抱它，又碍于他在旁边不太敢动。 “嗯，它今天该洗澡了。”顾言之扫了萨摩一眼，一脸嫌弃。 卫沅君唇角抽了一下，面前的萨摩耶毛色雪白，干净得很，顾老师果然洁癖很严重。 “1306，你的辅导对象应该是他们俩。”顾言之揉了揉眉心，提醒了她一句，随后径直走到了1305号门，开了锁，那只萨摩耶跟着他一摇一摆的进去了。 顾老师住在这？卫沅君惊讶的看着紧闭的1305号门，只觉真巧。 “姐姐。”小正牵着小女孩站起了身，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我家是1306，你是来教我们写作业的吗？。” 卫沅君笑着点头，那小正太皱眉打量了她一阵才带她进屋。 小正太的家里十分宽敞，只是她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一个大人，“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爸爸工作，妈妈有事出去了。”小正太垂眸，显然很不开心。 小女孩还在哽咽，一抽一抽，卫沅君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脸，小女孩脸颊粉嫩，水润的眼睛疑惑的望向她，很是可爱，卫沅君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温声问她，“怎么哭了？” “顾叔叔不让飞哥跟我玩。”她嘟着唇控诉道。 那太正常了，顾老师有洁癖，怎么可能愿意让狗跟别人玩呢。她轻声哄了几句，才让他们拿出了作业本。 卫沅君看到作业本的封面，才知道他们俩的名字和年级。 俩人同上一年级，小正太很聪明，作业很少有错的地方，但小女孩就不太开窍，加减法计算什么都是不会的，卫沅君直觉，这小女孩才是她真正的辅导对象。 “暖暖，你这里写错了哦。”卫沅君指出了她第三十二个错误，小女孩突然就不乐意了。她甩手丢了铅笔，不愿意再做计算了。卫沅君没法，只哄着她道，“你乖乖做完今天的作业，姐姐给你看狗狗的照片好不好？” 小女孩歪头想了会，缓缓摇头，“姐姐，你有飞哥的照片吗？飞哥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狗狗。” 卫沅君有些头疼，飞哥应该就是顾老师的那只萨摩，她自然是没有照片的，不过她手机里倒是有其他萨摩的照片。 思考了一会，她决定撒个小谎，“有，只要你乖乖把作业写完，姐姐就给你看飞哥的照片。” “好。”小女孩捡回了铅笔，认认真真的听她讲解。 时间过得很快，卫沅君教她把作业做完就差不多到九点了，只听见客厅传来开门声，随后一个卷发的女人走了进来。 “你是卫沅君吧？我是他们的妈妈，不好意思，现在才回来，麻烦你了。”卷发女人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声音温婉。 “没事，他们都很聪明。”卫沅君笑着道。 “姐姐，我写完了，你要给我看照片呀。”小女孩抱着作业本一脸期待。卫沅君只得给她翻出了一张萨摩耶的照片，那是她们学校狗房的，拍照时刚洗完澡很是可爱。 小女孩只看了一眼就皱着小脸推她，“姐姐，你骗人，这不是飞哥。” 卫沅君有些诧异，压根不知道她是怎么分辨出来的，明明两只狗都长得差不多。见小女孩吸了吸鼻子，隐隐有些要哭的趋势，她连忙道，“暖暖，你别哭啊，姐姐明天过来就给你看飞哥的照片好不好？” 小女孩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咬着唇，有些不相信，“那你不能骗我哦。” “好。”卫沅君有些后悔，她就不应该说谎骗小孩子，现在让她去哪要飞哥的照片嘛。 在电梯口徘徊了十几分钟，卫沅君终于鼓足了勇气去摁1305的门铃。 门铃响时顾言之正要给刚洗完澡的飞哥吹头发，他放下手中的吹风机迈步过去，透过猫眼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眉头紧皱。 不会是睡了吧？等了几分钟也不见有人开门，卫沅君又壮着胆子再摁了一次，她想着若是这一次再不开，她就回去了。 “做什么？”顾言之在她第二次摁响门铃时他开了门，沙发旁的那只萨摩又飞奔着要往卫沅君身上扑，滴落了一路的水渍。 卫沅君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萨摩，咽了下口水，试探着道，“顾老师，能……让我拍一下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卫沅君跟顾言之在一起后的某一天 卫沅君：顾老师，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顾言之：嗯？哪里不合适？ 卫沅君：暖暖他们喊你叔叔，喊我姐姐，我们辈分不合适。 顾言之在她耳畔咬牙切齿道：我明天就让他们喊你阿姨。 第8章 八分 “汪、汪……”她话音刚落，前爪扑在她膝盖上的飞哥兴奋的叫了两声，绕在她的腿边直打转。 “不能。”顾言之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狗，而他这只飞哥也一向“高冷”，从来不会主动去扑别人，卫沅君是个例外。 卫沅君对他的回答丝毫不觉意外，只是她刚刚才答应了暖暖的事，若是没做到，明天估计她又要哭闹着不写作业了。想到这，卫沅君眼眸转了一圈，笑得有些讨好，“顾老师，要不，我帮您把飞哥的毛吹干？” 吹狗毛是一件累人的活，尤其是萨摩耶这种毛多的品种，肯定要吹上很长时间。 顾言之皱了皱眉，看着那只湿漉漉的萨摩迟疑了片刻，点头同意了。卫沅君有些欣喜，她正想要鞋进屋，就见顾言之搬了毯子和吹风机到门口，声音冷淡，“就在这吹好了。” “啊？”卫沅君愣愣的接过他递来的吹风机，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看了看前后左右紧闭的门，要是突然有人出门不会觉得她有病吧？ “顾老师，在这会不会吵到邻居？” 顾言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她，“我的吹风机声音不大，而且这的隔音效果很好。” 飞哥今天难得的听话，它乖乖的坐在毯子上任由她摆弄着它身上的毛发，都没有胡乱动缠一下。 顾言之看了一小会，颇为满意，转身就去处理飞哥跑来时留下的一路水渍，卫沅君趁此机会，悄悄给飞哥拍了好几张照片。 “飞哥，来，握个手。”卫沅君拍上了瘾，而且她发现一个十分有趣的事，这只萨摩真的太聪明了，它不仅能听懂卫沅君叫他摆的简单pose，连镜头也找得精准。 “你在做什么？”顾言之出来便看到卫沅君正抱着他的狗在毯子上自拍，这一人一狗还乐得不行，唇角都要咧到耳边了。 卫沅君此时正背对着他，摁下快门时将他穿着家居服的长腿一同拍进，她听到声音连忙回头，自觉的松开了毛发已干的飞哥，握着手机跟他道别，“顾老师，飞哥的毛已经干了，那我回学校了。” 她才刚走了两步就被他叫住，“几点了？” “十点。”卫沅君看了眼手机，飞快的报了时间。 “站在这等两分钟，我送你回去。” 他换了一身衣服，拿了车钥匙，刚刚好在两分钟后开了门，却已经不见卫沅君了…… *** 公交车站就在小区旁边，卫沅君没走多久便到了，上一次顾老师的朋友才说他是个洁癖又记仇的男人，卫沅君可不敢再麻烦他，不然指不定他会怎么记着呢。 最后一班车是晚上十点发车，卫沅君到车站时是十点十分，她不确定那班车有没有开过，按照时间来说，很大可能是没有的，她便打算坐着等一会儿。 车站只有她一个人，虽然这附近治安不错，但她吹着凉风还是有些害怕，黑暗总能使人的安全感降低，在好几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问她要不要走后，她已经习惯性的对着停在面前的小轿车颤声拒绝。 “不用了，谢谢。” 黑色轿车停在她的面前，还不等车窗完全拉下，卫沅君再一次说出了这一句话。但那辆车迟迟没有开走，卫沅君抱着书包谨慎的后退了几步，大脑正思索着要往哪个方向跑合适。 “站住，过来。”车内的人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卫沅君脚步一顿，微弯了腰，车内灯光昏黄，卫沅君站在几步之外，看得不太清，她点开了手电筒，白亮的灯光直直从车窗照射入车内。 “卫沅君，把手电筒关了。”手电筒的灯光亮得刺眼，顾言之微偏了头，气急败坏道。 好不容易有点为人师表的责任感，担心学生出事亲自开车出来寻人，结果眼睛差点没被她照瞎，顾言之舌尖抵着上颚，在心内的小账本上给卫沅君记下了浓厚的一笔。 “顾老师，您怎么来了？”卫沅君讪讪的关了手电筒，疑惑的问他。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6节 “上车，我送你回学校。”顾言之眼睛还有些酸涩，说话也没了好脾气。 等了许久都不见车，卫沅君也怕再不回去舍管阿姨就要关宿舍门，此时也不推拒，直接开门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座后，隐约看见顾言之微沉下的面色，想到刚刚打开的手电筒，卫沅君有些心虚，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干巴巴的开口，“顾老师，后天的考试有重点吗？” 他一言不发，就在卫沅君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突然出了声，“有。” “是什么？”卫沅君眼里满是期待，她只是随便一问，但要是真能问出什么倒是极不错的。 夜晚的道路车不多，顾言之加大了油门，路边的灯一闪而过，“忘记了。” 是在耍她吗？卫沅君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他，“那顾老师以前挂过人吗？” “没有。”他超了前面那辆车，卫沅君刚因为他的回答而放松，又听他补充道，“你们是我带过的第一届。”当然也是最后一届，反正以后不管王徽京怎么说，他都不会再帮他代课了。 卫沅君嘴角一抽，目光投向窗外，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她今天是第一天家教，怕找不到地方，一下课便过去了，都没来得及吃饭。从书包摸出一包饼干刚要撕开，突然想起车的主人有严重的洁癖，只得又塞了回去。 车内安静，她肚子的叫声顾言之都能稍稍听见，在洗车与就让她饿着之间纠结了好一会，顾言之实在受不住她肚子的可怜叫声，咬牙道，“我的车明天就会开去洗，你可以吃。” 卫沅君抱着书包，觉得搭了人家的车还要在车上吃东西实在不太好，“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顾言之嗤笑了一声，直白的道，“但是你肚子发出的声音影响了我开车。” 卫沅君面色通红，咬着唇很是不好意思，“声音很大吗？” “嗯。”顾言之低低应了声，卫沅君赶紧摸了包饼干撕开塞入口中，咀嚼吞下，她是真的很饿了。 宿舍楼下算是大学谈恋爱的必留之地，尤其是在晚上，简直一排都是非礼勿视。 卫沅君半捂着眼睛进了宿舍大门，迎面撞上了隔壁班的女生叶怡然，两人大一曾在一个社团待过，关系倒也不错。 叶怡然是她们院公认最好看的女生，明眸皓齿，腰身纤细，追在她身后的男生能从宿舍排到体育馆，而她却不为谁所动，依旧保持着单身状态。此时她身着白色长裙，黑直的长发轻落肩前，仙气十足。 看见卫沅君，她微微蹙眉，视线飘向宿舍外还没开走的黑色轿车，“沅君，你哥哥来了吗？” 她指的是沈肃，卫沅君知道，大一军训的时候，她体力不支差点晕倒，就是沈肃过来接她的，他那时开了一辆极好的车，从那时候，全院就都知道，她有一个有钱还帅气的哥哥。 顺着她的视线，卫沅君随口道“没有，那是滴滴司机啦。” 叶怡然似乎不相信，却也没多问，她提了提长裙，快步向小树林的方向奔去，那边没有路灯，卫沅君只能借着宿舍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那里有个黑色的人影。 卫沅君不是太八卦，只看了一眼便回了宿舍。如果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大概她会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再多留意一下。 *** 早上一二节没课，寝室四人正睡得香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陡然响起。 卫沅君被舍管阿姨带到楼下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揉了揉耳朵，神色诧异，“阿姨，你刚刚说什么？” “有一个叫叶怡然的女生死了，监控器拍到她出宿舍大门前跟你聊过天。”这个阿姨刚来不久，遇到这事还有些心惊。 “死……死了？”卫沅君脸色一白，嘴唇轻颤，下楼梯时还差点踩了空。 是上课时间，宿舍楼梯没几个人，阿姨示意她小声一些，这样的事情，大声喧哗容易造成众人恐慌。 阿姨住在宿舍一楼，里面有台电脑可以看监控录像，卫沅君进去时电脑前还坐着两个穿警服的男人。 “你昨晚见过叶怡然？”一名警察开口，神色严肃，卫沅君张了张口，只觉唇齿干燥，将舍管阿姨递来的水饮尽，她才发出了声，声音格外沙哑。 “见过，我们聊了几句。”卫沅君将昨晚的谈话内容简洁的阐述了一遍，又将昨晚看到小树林中的人影一事全盘说出。 警察认真的做了记录，而后又注意到了什么，点了一下滴滴司机那几个字，皱眉问她，“这滴滴司机是什么时候把车开走的？” 第9章 九分 卫沅君去上课时还神情恍惚，叶怡然的死在校内惊起了比较大的风波，虽然大家都没亲眼看见现场，也不知真凶是谁，却能脑补出各种故事。 “唉，我看了贴吧的照片，叶怡然是死在小树林的，好恐怖。” “你说会不会是情杀？追她的男生被她吊着，然后心理不满就激情犯罪？” “我看也像，听说她死的时候打扮得还挺漂亮的。” “你们忘了吗，小树林里有人见过鬼的，说不定是那个飘荡的鬼魂呢。” “好像是闹过鬼……快别说了，想想就毛骨悚然。” …… 吴聊是学霸，上课也都往前两排坐，卫沅君跟着颜佳佳和田晓悦坐到了后排的空位置。 学校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即使还未抓到凶手，老师也不免会啰嗦一些，什么“不要太晚还在小树林这种人少的地方晃荡”“女生要注意人身安全”之类的话说了一大箩筐。 卫沅君忍不住点开了贴吧，里面发的照片都是近景，有点点的血腥。叶怡然躺在大树底下，脸色苍白，眼眸紧闭，裙子沾满了血液与尘土，都看不出原来的白色。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把插在她腹间的刀，可怖狰狞。 坐在后排多半都是不怎么听课的，前后左右都能听到细碎的交谈声。颜佳佳和田晓悦课本都没翻开就凑到卫沅君的手机屏幕前，才看了一眼就吓得捂眼睛。 “我的天，这也太恐怖了吧。”颜佳佳边推着她关掉手机便压低了声开口，“不过我真的听师兄师姐说过，前几年经常有人在那片小树林里看到黑发白衣的女鬼，尤其是晚上，都是那些去约会的情侣看到的。” “我也听说过，还有人第二天去小树林背书时在树干上看见红手印。”田晓悦附和了一句，原以为她失恋的情绪还未消散，却不想讨论起这种传闻八卦来这么积极。 卫沅君听着都汗毛树立，“应该不是闹鬼吧，我在小树林看到了人影呀。” 颜佳佳和田晓悦今早就听她说了昨晚的事，她们垂眸想了一会，脸色大变，“说不定你看到的就是鬼呢。” “不……不会吧，你们别吓我啊。”卫沅君将手机放回书包里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沁湿了一片，昨天才那么完好的站在她面前的同学，今天就惨死在小树林中，着实让人有些恐惧。 中午去食堂，隐约能听到各种讨论这事的声音，叶怡然的寝室跟卫沅君在同一层，回寝路过，她寝室的门未关，还能听到叶怡然父母细碎的哭声。 许是这事的各种版本传播了不少，引得学校里人心惶惶，校领导想要安抚，下午便每个院轮着开了一个专门针对此时的报告会。 “大家都知道，我们学校有学生在昨晚出了事……” 书记也不多说废话，直进正题，底下学生本是吵吵嚷嚷的，此时也都声小了些。 “凶手虽然暂时还没抓到，但已经锁定了嫌疑目标，因为学校最近在修缮老图书馆，所以最近学校的人员也有些杂乱，从今天起，学校会加强保安的巡逻工作，也希望同学们出门要小心，晚上不要一个人去这种没有路灯，人少的小地方……” 书记声音浑厚，说话的内容隐隐透露了叶怡然的死许是与外来人员相关，根本就不是传闻中的情杀亦或是闹鬼，不过这个原因依旧让女生大惊失色，也给了男生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晚上，卫沅君还有家教工作，说实话，她心内也很害怕，但是答应下来的事情也不好说不去就不去了，她磨蹭了好一会，打算带一些防身的东西。 将美术刀和小瓶的花露水收进包里，卫沅君才换鞋出门。 不知道暖暖为何对飞哥这只萨摩这么喜爱，总之有了飞哥的照片，她学习都积极了许多。教她把作业做完后，已过九点一刻，因为叶怡然的事，卫沅君不敢留的太晚，匆匆收拾了东西就要回学校。 “汪、汪……”卫沅君才刚从暖暖家出去，就听见熟悉的狗叫声，下一秒，她就再次被白色的萨摩扑倒在地。她勉强站起身，抬眸便看见1305的门没有关严实，开了一条能让飞哥自由出入的大缝隙。 “你还会开门？”卫沅君有些惊讶，以顾言之的洁癖程度，肯定不会让飞哥自己出来打滚的，那这门，很大可能是飞哥自己打开的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顾言之的声音，“我开的。”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手里还捏了一串钥匙。 “听说你们学校发生了一起命案？”顾言之关上门，走到她面前。 “对……对的。”卫沅君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他太高，站在她面前挡了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难怪警察找我呢。”顾言之抿着唇看她，显然是在算账。 卫沅君想到今早自己跟警察的坦白，有些莫名的心虚，“顾老师，我……我不敢在警察面前说谎。” 她手紧捏着书包带子，眼眸低垂，一副十分歉疚的模样，顾言之心头的怒意突然被灭了一半，天知道，他今早被警察敲门时有多气恼，卫沅君这个暂时的学生，不仅弄脏他的鞋，弄脏他的车，最后还给他招了警察…… 他迟迟不说话，卫沅君也没抬头，就这么站了一会。就听“叮～”的一声，电梯在十三楼开了门。 卫沅君想进电梯，却不敢挪动一步，她偷偷瞥了一眼顾言之，见他面色微沉，更是不敢动了。 “你们要不要进来的？”电梯里的中年男人语气不耐。 “要。”卫沅君手指缠绕了书包袋子几圈，回头咬牙对顾言之道，“顾老师，那我……” “走吧，我送你回去。”顾言之领着飞哥先行进了电梯，卫沅君愣了一下，呆呆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今天换了一辆车，车上空气清新，一尘不染。 “顾老师，其实今天时间还早一些，能等到最后一班公交车的。”每一次送完她都要洗车，让她很是过意不去啊。 “卫沅君，其实我也很不想送你。” “不想送就不送嘛，又不是我让你送的。”听出了他话音里的不乐意，卫沅君小声嘟囔着。 顾言之没听清她的自言自语，只顾自说着，“不过，我最近必须得送你。” “为什么？”卫沅君语带好奇。 “不想警察再来找我。”顾言之淡淡道。 卫沅君轻挠着头，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干脆直接问他，“顾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车子转了个弯，飞哥像是看到了路边什么有趣的东西，爪子只拍着车门，“汪、汪……”叫个不停。 “你跟警察说你家教的地点在我家旁边没错吧？”顾言之边看着前边的路况边开口。 “嗯，没错。”卫沅君点头，她当时被叶怡然的死讯吓懵了，警察问什么便说什么，丝毫不敢隐瞒。 “如果你出事了，你说警察会不会找我？” 会，住在她家教地点旁边，还送过她，就算真没什么干系，警察都会找他了解情况，卫沅君想到这，更是懊恼，“顾老师，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多麻烦。” 早知道，她今天早上就不要说那么多了。 许是因为出了叶怡然的事，才不过十点学校便很是冷清，卫沅君看着车窗外的树影心里有些发毛，她突然庆幸今天是顾言之送她回来的，不然自己走这一条肯定颤得不行。 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女生宿舍楼下，今天的情侣少了很多，还能看见一两个保安在周围巡逻。 卫沅君下了车，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吓得她手机都砸了地。 “汪、汪……”顾言之不知何时给飞哥开了车门，只见它从副驾驶座上一跃而下，朝着黑影的方向追去。 卫沅君傻了眼，飞哥雪白的毛在微暗的灯光下格外显目，它奔跑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就跟着黑影消失在小树林中。 正在巡逻的保安也被惊动了，拿着大手电筒直往小树林照，卫沅君隔得太远，听不清顾言之跟他们说了什么，待她走近些，便看见飞哥嘴里正拉扯着一个男人的裤脚，目光炯炯。 “是抓到凶手了吗？”地点在小树林，卫沅君第一反应便是杀害了叶怡然的凶手。 那人听到卫沅君的话，反应很大，“我没杀人啊。” “是不是凶手不知道，但他肯定是小偷没错了。”顾言之唤回了飞哥，视线落在那人手中。 几部手机和一台电脑，很快便找了主人，是一楼宿舍的几名女生。但这个男人真的不是凶手，因为保安将他交给警察的第二天，卫沅君没听到杀害叶怡然凶手落网的消息。 “沅君，我怎么觉得女生宿舍越来越不安全了，你觉得呢？”颜佳佳看完贴吧里对女生宿舍盗窃案的描述，直拉着卫沅君讨论，却半天没得到回应。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7节 “沅君？” 卫沅君抵腮的手一滑，下巴磕到了桌子上，疼得眼中闪了泪花，她哪里还有心情讨论这个，昨晚进宿舍大门前，顾言之怎么说的？ “卫沅君同学，明天考试加油。”他的声音温和，卫沅君却听出了一丝寒意，他那话在她的耳里生生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卫沅君，明天等着挂科吧！ 第10章 十分 迎接考试的心情就像早上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令人很不愉悦，卫沅君到实验室时头发还在滴着雨水，半湿的衣服以及进水的鞋子让她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即使大暴雨，顾言之仍旧来的准时，他发丝干爽，身上也没有一点被雨淋到的痕迹，果然开车来的老师，跟他们撑伞走来的就是不一样，卫沅君暗自腹诽。 “班长在哪？”顾言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引得班上女生的低声赞叹，卫沅君是第一次看到他戴了眼镜，深邃的眸子藏在镜片之后，更显得他气质温润儒雅。 看到班长举了手，他才开口说了今天的考试规则，“考试三个人一组，班长按照学号分好，我一会会在对面骨室，你们分组进来考试，听明白了？” “明白……” 得到班上的回答，顾言之抬步往骨室走去，班长拿了名单，快速分好组便开始喊人考试。 卫沅君学号靠后，分到的组自然也靠后，看着陆陆续续被叫进了几个人，她拿着解剖实验课本很是紧张。 “哎，吴聊，怎么样，顾老师问的问题难吗？” 吴聊是她们宿舍学号排在最前面的，被叫进去没几分钟就出来了，卫沅君拉着她悄声问道。 “不难的，放心啦，都是很简单的问题。”吴聊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安心。 吴聊是学霸，她说的不难还真不太有说服力，不过其他已经考完的人，好像也没有听见哪个出来抱怨题目太难的，卫沅君才稍稍放了心。 第二节 课卫沅君才被班长叫到，她被分到与颜佳佳和陈晚一组。 骨室的门虚掩着，陈晚先推开走进，卫沅君跟在颜佳佳身后。她紧张过了头，心不在焉的，连骨室门口那一大摊水渍都没留意，鞋子一滑便摔倒在地…… “扑通～”门口传来一声闷响，顾言之回头，嘴角一抽，轻咳了声，镜片下的眼眸闪过一抹笑意。 “沅君，你没事吧？”颜佳佳赶紧伸手扶她，指尖触碰到的肌肤一片冰凉。 卫沅君摇头，臀部传来阵阵的疼痛，裤子本来就被淋得半湿，现在倒是全湿透了。风一吹过，冷得不行。 顾言之拿着计分表，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女生，神情严肃，“可以开始了？” 陈晚和颜佳佳学号都在她前面，顾言之自然先提问的她们，至于问的什么问题，卫沅君根本没注意听。 湿透的裤子紧贴在腿上，很是不自在，卫沅君手不断捏着裤子的边线，想把应是宽松的裤子拉开一些。 “卫沅君。”顾言之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见到她注意力集中了，才伸手从一旁的箱子里挑了只骨头问她，“说一下这是什么骨。” 卫沅君接过那只骨头，仔细辨认了几秒，边打量着他的脸色边道“应该是胫骨吧？” “应该？”顾言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吓得卫沅君手忙脚乱的挥舞着手中的那只骨头，“老师，是胫骨。” 顾言之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手在计分表上写了什么，随后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家禽的淋巴器官有哪些？” 这正问到了卫沅君看过的，她一阵激动，快速答出，“胸腺、法氏囊、脾。” 顾言之转了一下手中的笔，淡淡道，“不错。” 听见他这两个字，卫沅君心内松了口气，掐着掌心的指尖也松了一些，认真的听他接下来的问题。 “最后问一题，家禽的羽毛，根据形态可分为哪三种？” 这个知识点卫沅君记得看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她咬着唇心内焦急。 “正羽、绒……”一旁的颜佳佳轻声提醒她，却被顾言之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还没想出来？”他语气不耐，卫沅君原本已经差不多记起的答案又忘了一半，她磕磕巴巴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正羽、绒……绒羽……”隐约记得还有一个，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抓了抓头发，欲哭无泪。 顾言之也没有耐心等她慢慢想了，只随手在计分表上填了个数字就让她们出去，“可以了，让班长喊下一组。” 卫沅君泄气的往外走，才刚走到门口就听他沉声说道，“对了，卫沅君，你的牛躯干骨图还没交。” 这个她画了，还花了不少时间，至少画得她自己很是满意，不知道顾老师看她画得这么认真会不会给她少扣点平时分，这么一想，卫沅君倒是积极了，“顾老师，你等等，我现在就交。” 说着她跑回实验室，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实验纸。 再回到骨室时下一组的人还没进来，卫沅君赶紧交了图，还趁机垫脚瞄了一眼他手里的计分表，几行数字密密麻麻的，卫沅君没法找到她自己。 “卫沅君，你画的什么？”顾言之将那张报告纸摊在她面前，许是书包不防水，报告纸有被打湿又干掉的痕迹，卫沅君仔细用黑笔描过的轮廓已经糊成一片，像是被泼了墨，画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卫沅君摸着那张报告纸，眼眶忍不住红了，她声音委屈，“顾老师，我真的认真画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有些湿润，顾言之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像隔壁那个老爱抱飞哥的小女孩一般哭出声来，他轻叹口气，拿着笔在报告纸上点了点，“这次算作你交了，出去吧。” 卫沅君以为他的意思是不会扣她的平时分，瞬间乐了，“谢谢老师。” *** 考完试，卫沅君一身轻松，连步伐都轻快了些。实在难以忍受身上湿哒哒的感觉，她只匆匆的从食堂打包了一份饭菜就回了寝室。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卫沅君才觉得舒适了些，她一屁股往椅子上坐，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沅君，你的屁股……要不要上点药啊？”颜佳佳塞了满满的一口饭，说话时捂着嘴，怕饭喷出来。 卫沅君缓了一下，待痛感退了些才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她刚刚洗澡时看了一眼，好像有一块青了，不过在这个部位涂药，多少还是有些麻烦和尴尬的。 “真可惜，以后就不能听顾老师上课了。”田晓悦跷着脚，感叹了一句。 颜佳佳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的遗憾，“对啊，顾老师好像真的只是来给王徽京老师代课的，我在学校官网都没找到他的名字。” “才不想听他的课呢。”卫沅君小声嘀咕着，虽然他有颜值，但是打分太严格，她可不想每天担心挂科。 想到挂科，卫沅君下意识点开了教务系统，看着这学期成绩一栏的空白，她轻拍了下额头，傻了，成绩怎么会出的这么快。 痛快的睡了一下午，卫沅君才准备要出门去给暖暖他们俩补课。地上的雨水还没干，她吸取了早上的教训，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就怕脚底打滑再次摔倒。 给暖暖讲了几道计算题，卫沅君直觉腹下隐隐有什么东西倾泻而下，她暗道不好，连忙跑了趟厕所，果真是姨妈来了。 她的书包上午淋湿了，今天背过来的是一个帆布挎包，因为她经期时常不准，便没记得往里面放卫生巾这样的东西。好在今天暖暖的妈妈在家，这才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握着笔的指尖轻颤，卫沅君往椅子上缩了缩，腹间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额头冒了些冷汗，真是奇怪，以前她来姨妈胡吃海喝都不会疼，怎么这一次，疼得这么难忍？ 勉强撑到九点，卫沅君捂着腹部，面色苍白的走出1306，她正想摁电梯，余光瞥见1305的门虚掩着，想到顾言之昨天的话以及宿舍前一闪而过的黑影，她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走到了1305的门口。 透过那没关上的门缝隙，她往里看了一眼，门内没开大灯，只有一丝昏黄的灯光从房间内透出，这是睡了？卫沅君握着门把手，开也不是，关也不是…… “汪、汪……”是飞哥的声音，许是卫沅君不经意转动了门的把手，把它惊醒了，此刻正大声叫唤着。 “飞哥，安静点。”顾言之从书房出来，呵斥了一声，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轻细的声音，“顾老师？” 顾言之开了灯看向虚掩的门，门缝外有一只眼睛在眨巴着，他拉开了门，长指抵推了下她的额头，将她推得离门远了一步，“要回去了？” 卫沅君点头，声音有些虚弱，“顾老师，是不是吵醒你睡觉了？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听她声音有些不对劲，顾言之这才注意到她苍白的脸，就连唇瓣都失了血色，他皱了皱眉，“你不舒服？” “肚……肚子疼。”卫沅君撑着墙慢慢蹲了下来，实在太疼了。 见她紧捂着腹部，脸皱成了包子状，可怜巴巴的，顾言之在心里暗自纠结了半响，侧开了身子，指着卫生间的方向不情不愿道，“卫生间在那，你用吧。” 第11章 十一分 他脚上穿着拖鞋，款式简单，休闲裤因他倚在墙边而拉上了一些，露出一小节脚踝，格外性感。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好好的欣赏一会儿，可现在她感觉自己痛得就要昏厥，“不用了，谢谢。”虽然痛经坐马桶上会感觉好一些，但她要赶回学校，总不能一直在那坐着吧。 顾言之松了口气，他并不喜欢别人进他家，别说用卫生间了。只是看她唇咬得越来越紧，面色越来越难看，顾言之口不从心，“你确定能忍，不需要上卫生间？” 痛经跟上卫生间有什么关系？卫沅君不太明白，她手撑着地想要起身，腹间越发强烈的疼痛感却是让她难以施力，“顾老师，有止痛药吗？” 她的声音如风一般轻，顾言之根本没听得模糊，只看见她微仰着头，唇瓣开开合合的。 “刚刚说什么？”顾言之缓缓蹲在她面前，这才注意到她的额头鼻尖都已沁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廊外灯光亮得刺眼，卫沅君觉得眼前光影模糊，她下意识抓上顾言之的半边袖子，低声喃喃着，“止疼药……” 她捏着他衣袖的手指，轻轻柔柔的，没有一丝力度，就像是仅触上一般。顾言之手虚握了一下，终是没将她的手指掰开。 止疼药？他家哪里会有，顾言之抿唇看着面前蹲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卫沅君，声音温和却又带着点点焦切，“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卫沅君连忙拒绝，只是她的声音小而轻细，没有一点说服力。 顾言之显然已经下了决定，他换了鞋，声音认真，“可能是肠胃炎，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卫沅君一怔，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不是肠胃炎，不用去医院的。” 只当是她不想去医院或者是害怕打针，顾言之拿上钥匙伸手关门，“就算不是肠胃炎，痛成这样也要去检查一下。” 卫沅君手指划着地板，苍白的脸此时红得不行，在顾言之弯身问她还能不能站起来时，她便支支吾吾道，“真的不用去医院，我只是……痛经。” 廊道内十分安静，从窗口吹进的风声都能听得极其清晰，顾言之轻咳了一声，耳尖染上了一丝薄红，他依旧弯着身，声音有些不自在，“还能不能起来？” “我真的是……”痛经两个字刚要再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 “我知道，送你回学校。” 卫沅君点头，腹部的狠疼过一阵后痛感倒是消减了些，她手撑着地板，勉强站起了身。 她平时坐在他车上就极为拘谨，今天更是动都不敢动，生怕弄脏了他的座椅。 痛感虽是不像刚刚那般强烈，但是细细碎碎的疼更是折磨人，卫沅君蹙眉，眼神不断飘向窗外，怎么还没到…… 突然一个急刹车，卫沅君没抓稳，身子晃了晃，她闷哼一声，只觉腹下一阵涌流。 “没事吧？”顾言之侧头问她，刚刚前面那车突然来了个急刹，因为左右车道都有车他不能换道，只能跟着也踩了刹车。 “没。”卫沅君应了声，摸着车座垫有些担心，她刚刚动作大了些，不会把座垫弄脏了吧？ 小心翼翼的往旁边移了移，卫沅君借着昏黄的车灯仔细看了看刚刚坐到的地方，只是因为她摘了眼镜，灯光又暗，倒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啦啦啦，快过来接电话呀～”稚嫩的童声在安静的车内颇显突兀，卫沅君翻找着帆布挎包，在铃声响起第二遍前接了电话。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8节 “喂，哥？有什么事吗？”她压低了声，尽量不影响到开车的那人。 “沅君，听说你们学校死了人？”沈肃声音急切，他前两天忙得不行，刚刚才听人说了这事便立刻给她打电话。 “嗯，我们院的。”他这一提，卫沅君就想起了那日与她交谈的叶怡然，情绪失落。 她的回答让沈肃更是担心，“那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卫沅君乖乖回他。 沈肃才刚出机场，夜晚的凉风吹在耳边沙沙的响，他本想现在去a大，但是卫沅君的宿舍估计要关门了，捏了捏眉心，他声音低沉沙哑，“沅君，明天周末，我过去看你。” “啊？不用了……”知道他是关心她，但她真的没出什么事，卫沅君想要拒绝。 “到了。” 一道温润悦耳的男声响起，那边的沈肃眼神突冷，“沅君，你在外面？” 卫沅君小声向顾言之道了谢，抱着帆布挎包进了宿舍门，“嗯，刚刚在，现在回宿舍了。” “跟……男生出去的？”沈肃问的随意，心内却是莫名的紧张。 卫沅君不想告诉她自己出去当家教的事，只撒了谎道，“也不算，我去图书馆，刚好碰见我们班一男生，他送我回宿舍。” “嗯，知道了，早点休息，我明天去看你。”沈肃笑了一声，这才坐进了助理开来的车。 卫沅君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很是无奈，算了，反正她明天也没事，他要来便来吧。 在卫沅君下车后，顾言之难得的没有给助理打电话，往常他的车一旦坐了外人，都会让助理送去洗的，今天倒是破了例。 才刚开完会，顾言之就接到了来自他妈凌玉瑶的电话，“言之啊，现在有空吗？” 顾言之眉头一皱，他妈这话今年说了不下二十次，每一次都是给他安排了相亲，随手接过了助理递来的文件，顾言之直觉便道，“没有，要工作。” “都十二点了还工作。”凌玉瑶低声斥了句，随后又发了话，“我现在在你公司对面的广场，车坏了，你过来送我一趟。” 顾言之翻动了几页文件，面色黑沉，他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他妈身边一定还有个女人，“妈，我真的很忙。” “忙什么忙，反正我在广场这等你，你快点来啊。”凌玉瑶说完便挂了电话，顾言之烦躁的翻乱了桌上的文件，想了几分钟，还是拿了车钥匙去了停车场。 正值午饭时候，广场上只有零零星星的人影，顾言之一眼便找到了凌玉瑶，果不其然，她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长相有些熟悉，是周婕。 “言之，还没吃饭吧？”收到凌玉瑶的眼神示意，周婕赶紧上前一步，温温柔柔的开了口。 猜透她话里的意思，顾言之声音冷淡，“吃过了，我一会还有事，先送你们回去。” 凌玉瑶想要说些什么，看到他眼里的不耐与愠怒，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顾言之的副驾驶不让人坐，凌玉瑶和周婕都只坐在了后座上。 车窗外的树影光影匆匆而过，车内却充斥着刺鼻的香水味，经久不散，顾言之开了车窗，才觉得好闻了些。 “言之，最近工作很忙吗？”周婕主动找了话题，在她的观念里，看上的男人就要争取，谁来主动都没关系。 “嗯。”顾言之淡淡应了声，显然没有想要聊下去的意思，之后她问的什么，他回复的都只有单字。 周婕下车后凌玉瑶心内可惜，正想开口说顾言之两句，就听他声音清冷道，“妈，以后别再安排这样的事了。” 儿子什么脾气，凌玉瑶自然清楚，她知道顾言之现在一定是生气了。她这个儿子比女儿狠些，别看平时温温润润的，脾气可大着呢，只是有些话，她也不得不啰嗦。 “言之，周婕你不喜欢就算了，但是你都27了，也该找个对象了。” 她一直念叨着，顾言之听得头疼，好在距离不远，很快就将凌玉瑶送到了家门口。 中午的太阳有些刺眼，凌玉瑶下车前无意瞥见紧靠右侧车门的灰白色坐垫上有块淡淡的血色痕迹，奇怪的是，那里好像并不是刚刚她与周婕坐过的位置。深知顾言之有严重的洁癖，她连忙出声提醒。 “言之，你该洗车了。” 第12章 十二分 窗帘已经被拉开，明媚的阳光洒进寝室，落了一地的金灿，耳边是窗外传来的鸟叫蝉鸣，像是协奏曲般悦耳动听。 卫沅君不自觉的挠了挠左脸颊，缓缓睁开了眼。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看手机，这是她的习惯。 【醒了吗？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信息是沈肃早上九点就发来的，卫沅君现在才看见，她伸了个懒腰，匆匆下了床。 洗脸时才发现，左脸颊被蚊子咬了个大包，难怪那么痒，她又忍不住挠了两下，才换了衣服。 “沅君，你这时候出去干嘛呢？”颜佳佳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正靠在窗前看她从图书馆借的小说。 “我哥来了。”卫沅君绑好了鞋带，将门带上。 沈肃正坐在女生宿舍楼下的小亭子里，他今天穿得一身休闲，少了西装男人的精英气质，更像是某个阳光帅气的学长，在这校园中竟也不违和。 卫沅君走的快了些，刚踏进亭子便开口，“哥，你九点就到了？” “嗯。”沈肃收了手机抬头看她，目光触及她左脸颊，微皱了眉，“宿舍有蚊子？” 卫沅君肤色白皙，那个被蚊子咬了的大包在她脸上着实突兀。 “嗯，没事，挂个蚊帐就好了。”她摸了摸那个蚊子咬的包，没太在意，倒是他九点就到这，而她十点才看到短信，让她很是过意不去，“哥，你到的时候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沈肃默了几秒，淡淡道，“在这晒会太阳感觉还不错。” 已经进入夏季，太阳也越来越毒辣，卫沅君才站那么一会儿就有些热了，更别提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沈肃。 “饿了吗？带你去吃饭。”见她抬手遮着太阳，知晓她是觉得热了便不动声色道。 卫沅君点头，站在这才十分钟不到，她就觉得脸上都在冒着热气，而且来姨妈本就很容易饿，她又没吃早餐，肚子早就抗议了。 沈肃从车上拿了把太阳伞，撑在她头上，隔绝了刺眼的阳光，留出了一片阴影地，许是来过不少次，他对a大竟比卫沅君还要熟悉，穿了几条校内街道，领着她进了一家装修温馨的餐馆。 这家餐馆是一对夫妻经营的，占地面积不大，也就七八张桌子。才刚过十一点，他们是第一桌客人，沈肃挑了个角落吹得到空调的位置，将菜单递给她。 “一份酸菜鱼，一份土豆丝和一份肉末茄子，谢谢。” 上菜的速度很快，老板娘还给他们送了一份豌豆，卫沅君的确是饿坏了，吃的颇急，差点让鱼刺卡了喉咙。 “吃慢点，没人抢。”沈肃给她倒了杯水，抿唇轻斥了声。 卫沅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动作放慢了些。 “宝宝，你想要吃什么？”男人声音压得很低，只是餐馆内太过安静，卫沅君坐在角落都能够听清。 她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眼刚进来的人，那是一对情侣，应是在热恋期，黏糊的不行，点菜时手都不肯松开。 “非礼勿视……”她小声念叨着，飞快的回了头不再看了。 “沅君。”沈肃叫了她一声，夹了块鱼肉放在她碗中，余光瞥了那桌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问她，“你有喜欢的男生了吗？” “没有啊。”卫沅君不想便答，而后又觉得有些奇怪，“哥，你今天怎么问这个。” 沈肃唇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就是随口问问。” 吃过饭后，沈肃接了个电话，那边声音急切，所以他只将卫沅君送回宿舍后便开车离开了。 周末本是不用给暖暖补课的，但她中午接到了暖暖妈妈打来的电话，说是暖暖周一要进行期中考试，问她能不能这个周末过去给她辅导功课，卫沅君想着这两天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下来。 辅导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卫沅君看时间还早便在寝室跟颜佳佳打了几把游戏，她是操作白痴，手速渣渣，在输了第五把之后自信心全然被挫败，不愿再碰了。 又是周末又是下午，公交车挤得不行，卫沅君下车时还出了些汗，极其闷热。 暖暖这些天进步了许多，虽然还是不能够举一反三，但至少做过的题目都不会错。 “姐姐，如果我期中考试考的特别好，你能让我跟飞哥玩一会吗？”暖暖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不知道她为什么对顾老师那只狗这么执着，也许小女孩的心境她是不能够理解的吧。 “不能哦，因为飞哥不是姐姐的，所以姐姐也不能让它跟你玩。”为了避免上一次她去找顾老师说要拍飞哥照片的尴尬，这一次，卫沅君很是坦白。 小女孩显然有些难过，做题都心不在焉的，卫沅君也暂时没想到法子安慰她，只得将题目多给她讲上几遍。 卫沅君是第一次在天没黑的情况下走在这个小区里，安静悠闲，空地上种了很多树，随风摇摆着，送来阵阵清凉。 突然一辆车从她身边开过，卫沅君往旁边避了避，就见那辆车停在了离她不远处的空车位上。 车上下来的男人身着西装，侧脸轮廓棱角分明，应是有些热，他长指扣着暗灰色的领带轻扯了下，随意的动作中竟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见他看向了这边，卫沅君愣愣的抬了手晃了一下，声音软软甜甜的，“顾老师……” 她依旧一身普通的白t搭牛仔裤，身后还背了一个淡粉色的包，圆圆的大框眼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灵动可爱。 顾言之看见她时薄唇紧抿，心内本是一阵的怒意却被她甜软的声线吹散了些许，“什么事？” 他的声音微冷，卫沅君可不敢招惹，只慌忙道，“没事没事，就是打个招呼。” 顾言之解了手腕边的扣子，将衬衫袖子卷上了一节，他眯了眸子，突觉不对，“你怎么在这？” 她的辅导时间不都是在晚上吗？ “暖暖下周考试，我给她多辅导两天。”卫沅君笑着解释。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心内做了几番挣扎，才不情愿的开了口，“几点要回学校？” “现在。” 她答的飞快，顾言之抬头，微眯着眸对上刺眼的光线，再想起与凌玉瑶三个小时前的那番对话，他做了决定。 “卫沅君，这两天我很忙，你自己回学校吧。” 第13章 十三分 卫沅君一愣，随后偷偷朝他翻了个白眼，“谁让你送了……”她小声念叨着，在他看过来时很是礼貌的道，“那顾老师再见。”说完转身就走，步子还迈得老大。 顾言之看着她的背影，心内竟莫名的升起一丝的罪恶感，大白天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事实证明，做一件事情，不需要二十一天也能成为习惯，比如送人。看着她即将走出小区，顾言之的动作快于思考，他三两步就钻进驾驶座，一踩油门，朝她的方向开去。 卫沅君忘了带伞，正顶着大太阳低头快步往车站走，面前突然停了辆车，她来不及收腿，一个踉跄，差点撞上。 “开车不看路的吗？”卫沅君好不容易才站稳，叉腰气鼓鼓的道。 她声音不大，至少顾言之在车内没听见，只是看到她插着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拉下了车窗，看她的眼神有些愤懑。 卫沅君再次看到顾言之很是惊讶，她突然庆幸自己刚刚没气愤的往车身踹上一脚或是去敲车窗玻璃，否则问题就大发了。 “顾老师这是要做什么？”卫沅君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她深吸了一口气，弯身问他。 顾言之手紧捏着方向盘，恶狠狠的皱起眉，声音冰冰冷冷的，“卫沅君，你真麻烦。”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9节 她麻烦？卫沅君顿时觉得莫名其妙，想要反驳，却又不敢，她向来对老师这个身份都有些敬畏的。 “对……对不起。”卫沅君还是低头道了歉，虽然她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她声音软软的，满是委屈，顾言之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霎时泄了气，他轻咳一声，很是别扭，“上来吧，我送你回学校。” 卫沅君哪里敢再麻烦他，当即往后跳了两步，她指着后面一辆正等着红绿灯的公交车慌忙道，“车很快就过来了，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去的，就不麻烦顾老师了。” 75路公交车上载满了人，连前后门的黄线区域都不时有人被挤得越了线，顾言之扫了一眼，紧抿了唇，“上车。” 卫沅君晒了许久的太阳，额上鼻尖都出了些薄汗，眼看着那辆公交车从不远处的车站驶离，下一趟估计还要等上半小时，看着他写满了不耐烦的脸，卫沅君扯了扯书包带子，乖乖上了车。 车里开了空调，吹散了她身上带的热气。卫沅君坐下才发现，他车上的座垫换了个颜色，黑乎乎的，看起来怪是冷冰。 “顾老师，车座垫怎么换了？”她随口问了句，而后又觉得这个问题很是多余，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别说是换了车座垫，就是换辆车也不奇怪。 她话音刚落，顾言之就紧张的瞥了眼车内后视镜，看见卫沅君坐的端正，才松了口气。 几个小时前，凌玉瑶说完“言之，你该洗车了。”这句话后突觉不对，她开了手机手电筒仔细看了眼那处的血色痕迹，猛地拉过顾言之，一脸关切。 “言之，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没有，我没受伤。”顾言之摇头，对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很是疑惑。 “那这血是谁的？”凌玉瑶蹙眉，生怕她儿子出了什么事在瞒着她。 顾言之这才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块淡淡的血色痕迹，就在右侧车门处，这个位置好像是……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心内一阵的烦躁，“是飞哥的。” 飞哥，顾言之养的萨摩，凌玉瑶自然知道，“飞哥受伤了？” “嗯，它前两天抓贼，被石头划伤了腿。”顾言之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撒谎的破绽。 凌玉瑶倒也不怀疑，她关了车门提包往前走两步，又转头叹气道，“别人家儿子车上载着女朋友，你倒好，车上载只狗。” “载女朋友也会把车弄脏。”顾言之心内辩驳，随后又捏了捏眉心，什么女朋友，不过是个女学生…… 卫沅君见他久久没回答，也不再多问，她指尖轻戳了戳底下的坐垫，好像触感比原先的更舒服了些。 “脏了。”他薄唇轻启，面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 卫沅君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昨晚那个急刹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声音轻颤，“是哪……哪里脏了？” 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顾言之顿觉好笑，他放慢了车速，冷哼一声，“后座。” 他话音刚落，卫沅君脊背一挺，脸颊充血般的通红，“是什……什么颜色的？” 顾言之半响没出声，卫沅君便自己默认了答案，她垂眸掰着手指像是在计算着什么，连车已经停在了宿舍门口都没发现。 “顾老师。” “嗯？”顾言之一手敲着方向盘，侧身饶有趣味的看她。 “座垫……多少钱？”卫沅君抱着书包，声音哀怨。 顾言之啧了一声，笑弯了唇，“卫沅君，你……” “碰～” 他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卫沅君半弯着腰，摸了摸撞到车顶上的脑袋，一脸歉意，“顾老师，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把座垫弄脏了。” 顾言之眯了眸子打量了她好一会，神色淡淡，“你要帮飞哥背锅？” “啊？”卫沅君怔愣了一瞬，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坐垫是飞哥弄脏的。”他好整以暇道。 卫沅君眨了眨眼，半天就憋出了一个字，“哦。” 觉得有些丢脸，她低了头，拎着包就要开车门。 顾言之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敲打方向盘的指尖一顿，“明天也是这时候？” 卫沅君松手坐了回去，一脸认真，“顾老师，其实我可以自己搭车的。” “我说要送你了？”顾言之挑眉。 没有，但你那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卫沅君咬着唇，轻声道了谢，而后逃一般的下了车。 刚换上的黑色座垫冰冷严肃，车内的空气隐隐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某种洗发水的味道，不难闻，早做了决定送完她要将车开去洗的，此刻却是改了主意，算了，她今天也没弄脏…… 第14章 十四分 “我去，今天要上课？”田晓悦抱着手机从床上坐起，声音响彻整间寝室。 卫沅君被她的大嗓门吵醒，她半眯着眼胡乱的抓了两把头发，一脸茫然，“晓悦，今天周末，没课。” 说完她习惯性的翻了翻手机，看到班级消息群发的通知，猛地起身，“唉？教学实习的课程怎么改到今天了！” 大清早就看到这样的消息，颜佳佳脾气有些火爆，她将手机狠狠砸在被子上，“哼！周末还突然加课，老娘今天就不去了。” 从阳台洗漱完进来的吴聊刚好听到了她这句霸气的话语，笑着道，“佳佳，教学实习是杨教授带的，你真的不去？” 杨教授是她们院里被学生称作最严格的老师，他上学期曾经带过她们班的一门基础课程，期末考试挂了将近半个班。在他的课上敢旷课的，平时分直接扣三分之一，逃两次课估计连考试都没法参加。 想到前几个星期刚补考过的组胚，颜佳佳飞快的下了床，讪讪道，“我怎么敢不去嘛。” 四人收拾好飞奔到实验室时恰好赶上了点名，弯腰躲过杨教授的视线，快步坐到空位上，卫沅君拍了拍胸口，轻喘着气，“还好没迟到。”七分钟从宿舍跑到实验室，要是八百米有这水平，体测就不用担心了。 教学实习是每学期必有的课程，而且肯定不是在实验室上的，至于去哪儿，还得看老师的安排。 才点完名，杨教授就领着他们到了学校后山的小型猪场。 猪场的味道有些难闻，越往里走味道就越重，口罩戴着也没有什么太大作用，班上好几个女生还没走两步就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卫沅君眉头蹙起，口罩下面色苍白，她今天没来得及吃早餐，闻见这味道，空荡的胃内便一阵不适。 将每个猪圈里的品种一一介绍完，杨教授拍了一名站在前排的男生肩膀，神色严肃，“会抓猪吗？” 圈里大都是仔猪，数量不多，体型还较小，那个被点到的男生寒假去猪场实习过，自信满满，“会。” 杨教授点头颇为满意，“那去抓一只长白猪出来。” 男生瘦瘦高高的，动作很是灵活，没几下就抓出了一只，抱着刚出猪圈，就吓到了好几个女生，她们连连后退，怛然失色。 “郑轩成，你站前面点，这猪看起来好凶，我害怕。” 郑轩成颇为无奈，往前站了一些，正好站到了颜佳佳旁边。他对颜佳佳有点意思，趁着杨教授不注意，还抱着猪去逗她，“颜佳佳，猪猪那么可爱，你要不要抱它一下？” 颜佳佳退后了两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捏着鼻子躲到了卫沅君身后抱怨道，“好脏哦，我才不要碰。” 今天的猪圈还没清洗，地面上有几摊猪的粪便，偏偏小猪没法选择，只能在着小小的活动区内踩来踩去。 “噗嗤～”卫沅君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顾老师曾经也是这个专业的吧，他那么洁癖是怎么忍受得住这样的环境的？ “沅君，你笑什么？”颜佳佳抓着她身上的白大褂，好奇的问道。 “笑你啊，平时在寝室桌上都是餐盒，今天怎么突然变洁癖了。”卫沅君偏头打趣她。 颜佳佳皱了皱鼻子，很是嫌弃，“反正我不碰。” …… 以为只用在猪场待一个上午就能走，没想到杨教授接下来的一句话便是让她们下午在这集合，卫沅君便没法给暖暖补课，只得给暖暖的妈妈打了电话请假。 上午的课下得比较晚，身上全是猪圈的气味，卫沅君她们吃过饭干脆也没回寝室，只四人挽手在操场逛了两圈，好在今天没什么太阳，微风吹得倒也舒适。 再去猪圈时班上少了好多女生，听说都用各种理由请了假，杨教授脸黑了一个下午，估计这门课程又要挂不少人了。 *** 本来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的会议因为某个部门方案的失误拖了将近三小时，顾言之瞥了眼手上的腕表，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声音清冷，“今天就到这。”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助理愣了一瞬，连忙跟上，独留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林历，我回家一趟，有什么事打我电话。”顾言之回办公室取了车钥匙，神色匆匆。 “顾总回家是有什么急事吗？”林助理跟在顾言之身边有几年，直觉是有什么大事，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会没开完就先行离开了。 顾言之脚步一顿，拿着车钥匙的手有些不自在，他今天的确是不太对劲，一看时针快要指到五就想着要去送人…… 抿了抿唇，他转了两圈钥匙，放慢了脚步，“没有，只是送个人。” 车子开进小区还不过五点，顾言之没下车，只坐在车上等着，刚刚等红灯时他认真的理了理思绪，将自己今天奇怪的情绪归结于太有责任心，命案凶手还未抓到，即使是白天，也有可能有危险的不是么？ 五点一刻，顾言之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是没看到卫沅君的人影，难道已经走了？他拍了一下方向盘，心内烦躁。再等五分钟，要是她再不下来，他就上去了。 十五分钟后，顾言之面色微沉，他乘电梯上了十三楼，恰巧碰到在廊中玩耍的暖暖。 “顾叔叔，飞哥呢？”小女孩探头往电梯里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期待。 顾言之并不擅长与小孩子交流，尤其是一个爱哭的小女孩，他正想越过她回家，忽又想起了什么，站在她面前，有些窘迫，“你……不补课？” 见他说话了，暖暖很是高兴，“不补课，顾叔叔，你能让飞哥跟我玩一会吗？” 顾言之眉心微皱，压根没理会她的后半句话，只急切的问她，“为什么今天不补课？” 暖暖仰着头，乖乖答道，“姐姐今天没空。” 所以今天她没过来？顾言之莫名有些气恼，却也不知道在气恼什么，他抿了抿唇，又进了电梯。 电话一接通，他声音温雅却难掩一丝怒意，“林历，通知各部门，继续开会。” 第15章 十五分 从猪场回到宿舍，卫沅君脱了身上的白大褂依旧觉得还有一身的猪圈味，好在闻了一天，对这味道倒是习惯了些，不像上午那般恶心了。 “我以后毕业了，坚决不去猪场。”颜佳佳在洗手台边狠狠搓着手中脏掉的白大褂，声音坚定。 卫沅君拿着衣服正要进浴室，听见这话悄悄从她身后凑近，“那你想要去哪？” 颜佳佳被她吓了一跳，手带出来的水珠甩在了她身上，皱着鼻子嗅了一下，颜佳佳连忙跳开，“沅君，你身上这猪圈味也太重了吧，赶紧洗澡去，可别碰我啊。” 卫沅君今天虽然没碰到猪，却是女生里站的离猪圈最近的，染上的味道肯定也要浓一些，她扯了扯身上的t恤，朝颜佳佳办了个鬼脸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一身清爽，闻着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卫沅君很是满意，刚刚猪圈的味道一直充斥在她的鼻间，闻什么都有些猪圈的臭味，实在让人不舒服。 宿舍四人洗了澡便陆续上床，今天一整天不是走就是站的，很是累人，卫沅君抱着手机看了几分钟便有些困倦了，见颜佳佳她们也都盖着薄被无人聊天就问了句，“要关灯吗？”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0节 她的床离开关最近，伸手就能碰到，平时也都是她关灯多一些。听见有人应了声好，她便伸手将灯关上。 窗帘已经被拉上，没有了灯光，宿舍黑漆漆的一片，卫沅君缩进被窝中正要闭眼，忽然听见一道微弱的声音。 “喵～喵～” 应该是猫的叫声，也许人在黑暗中的听觉最为灵敏，卫沅君觉得那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厉，让人听着有些头皮发麻。 “你们睡着了吗？”卫沅君轻声开口。 “没。”颜佳佳应了声，田晓悦和吴聊晃了晃手机，两抹光亮尤为显眼。 “那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卫沅君抱着胸前的被子，喉咙有些干哑。 “喵～喵～” 那声音又大了一些，颜佳佳认真听了一耳朵，不确定道“好像是猫叫。” “就是猫叫。”田晓悦家里养了只猫，对猫叫声格外敏感，她边爬下床边让卫沅君开灯。 “是不是哪个寝室的猫跑到我们阳台上了？”推开了阳台门，田晓悦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原以为是有猫顺着外头栏杆爬了过来，找了一阵却什么也没看见。 “天呐，那怎么这么多只猫啊？” “那人是谁啊，手上还拿刀，是要干嘛啊？” “我去，他是在虐猫啊！” “那些猫好像都没动，是不是已经死了？” …… 走廊上传来女生的交谈声，声音交杂。隐隐听到“虐猫”两个字，宿舍四人对视了眼，默契的开了宿舍门。 走廊尽头正对着叶怡然出事的那片小树林，此刻那里围了一群的女生，个个义愤填膺的，指着底下正咒骂着什么。 卫沅君挤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惊愕…… 树林间点了一圈的白蜡烛，烛光间大约有十来只不再动缠的小猫，它们都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有些吓人。边上蹲了个穿着破旧的男人正低着头看不清脸，他手里握了把水果刀，刀身沾满了通红的血，那人脚下还有一个大麻袋，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动着…… “喵～喵～”一声声的猫叫，来源于那个大麻袋中，虚弱而绝望，那人是在虐猫。 卫沅君睁大了眼睛，心内有丝丝的怒火，田晓悦更是激动，指着那人的方向骂个不停。 “警察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卫沅君才注意到小树林的不远处停了一辆警车，那个男人听到了动静，拖着那个大麻袋就往更深的林间跑去。 警察追进了小树林，蜡烛被舍管阿姨灭掉了，一片黑暗，接下来的情况她们便看不见了。 困意早就被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驱散，卫沅君回到寝室怎么也睡不着，田晓悦骂骂咧咧了好一会才停，颜佳佳和吴聊显然是被吓到了，唇色苍白，闷不出声。 不知道其他寝室怎么样，她们的寝室灯亮了一整晚，那么多猫就躺在烛光中，血染红了银白的刀而自刀尖滚落，着实恐怖。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卫沅君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起早上课，出宿舍大门时她不自觉的往小树林瞥了一眼，那里就如同往常一般，没有蜡烛的痕迹，更看不到一只躺在地上的小猫，若不是几人昨晚都亲眼看见，卫沅君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噩梦了。 “你们昨晚看到没，那人可恐怖了，他手上那把刀全是血，地上那些猫肯定都被他杀死了，我估计他那个麻袋里还有好多只活生生的猫呢……”女生在讲这事时还心有余悸。 “看到了，那人就是个变态，就是不知道警察有没有抓到他。”男生倒是不怎么害怕，他语气愤愤，像是在为那些小猫打抱不平。 “我听说是抓到了。”又一名男生凑了过来，他神秘兮兮的道，“你们还记得叶怡然吧，好像也是那个变态杀的。” “不会吧？虐猫还杀人。”那个女生瑟缩了一下，“他跟叶怡然有什么仇啊，非得杀了她。” “你傻吗，变态杀人需要什么仇，不就是心理扭曲吗。” “说的也是。” …… “李商，你听谁说的？”上课铃还没响，卫沅君拉着颜佳佳在空位置上坐下，伸手戳了戳前排刚刚凑进的男生。 “说什么？”李商转过头，一脸莫名。 “就是你刚刚说可能杀叶怡然的是那个虐猫变态的事啊，你是听谁说的？”卫沅君轻踹了下他的椅子，问的很是认真。 李商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告诉你。” 卫沅君切了声，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不再理他了。 “沅君，你别听他瞎说，他估计就是糊弄你们呢。”田晓悦从书包里拿了书丢在桌上，语气不屑。 李商不服气的看向她，“谁瞎说了，你看着吧，一会院里就会发了。” 他说的的确很准，下了第一节 课，院里就发下了消息，说是杀害叶怡然的凶手已经抓到了，让大家不要担心，还提醒说晚上出宿舍要注意安全，不要接近看起来古怪的人…… 李商转头冲着田晓悦得意的晃了两下手机，“看到了吧，我听说的消息还能有假？” 田晓悦瞪了他一眼，没法反驳。 卫沅君捏着手机将消息看完。这么看来昨晚的变态大概真的是凶手，只是叶怡然为什么晚上还要去小树林还是个谜，只是这个答案，估计不会有人知道了。 贴吧上曾经发出叶怡然死亡照片的帖子又被顶了上来，卫沅君刷了一下，看到有人爆说那个变态的指纹与叶怡然插在腹间那把刀刀柄的指纹相符，才被怀疑是凶手。 还有人说那个变态最喜欢在校园里虐猫，不止是在a大，他在其他几所临近的大学也曾被抓到过…… 贴吧上还有人放上了那人虐猫的照片，看起来像是从视频中截出来的，躺在地上的小猫被毛脏乱，颜色混杂，估计是大街上的流浪猫，卫沅君只看了几张便不忍再往下看了。 许是因为那些虐猫照片的影响，卫沅君中午没什么胃口，只随意扒了几口饭就回了寝室。叶怡然的父母今天又来了学校一趟，他们蹲在小树林里哭了好一会，卫沅君上课路过都能听出他们哭声中极大的悲伤之意。 卫沅君晚上给暖暖补课时，情绪也有些莫名的低落，讲题还走神了好几回。 “姐姐，我跟你说哦。”暖暖眨巴着眼睛，声音稚气，“顾叔叔昨天跟我说话了。” “嗯？”卫沅君倒是有些好奇，顾言之不像是会跟小朋友聊天的。 “顾叔叔问我昨天怎么没补课，然后我说姐姐没有空。”她一字一句说着，而后又有些不高兴，“可是顾叔叔还是没有让飞哥跟我玩。” 大概他只是看见暖暖随口一问，卫沅君没放在心上。辅导暖暖做完作业，她便准备回学校了。 1305的门依旧是半掩着，他估计没睡，因为从门口可以看见里面灯光明亮。 “卫沅君，你去哪？”一只脚踏进了电梯，顾言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卫沅君愣了一瞬，电梯门正要缓缓关上，她用手挡了一下，快步进了电梯。 “顾老师，我回学校。”卫沅君仰头看了他一眼，飞快的垂眸。 “不是说过最近我送你？”顾言之微恼，他开门等了许久都没见人，还以为她今天又没来，刚想出去看一看，就见她进了电梯。 他说到这个，卫沅君才想起要跟他说什么，“顾老师，你可以不用送我啦。” 顾言之抿了抿唇，看她的眸光微冷，卫沅君倒是没察觉，她认真的解释道，“杀人凶手找到了，是个变态。”她眉间蹙起，似是在谴责那名变态的凶手，几秒钟后，她才轻声道。 “所以顾老师，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就不麻烦您了。” 第16章 十六分 “叮～”电梯停在了八楼，迎面走来一名打扮成熟的女人，她踩着红色的高跟鞋，径直站在卫沅君与顾言之中间。 他们两人离得不算远，那女人站了中间的位置后倒是显得电梯十分的拥挤。 鼻尖绕着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顾言之皱了眉，不动声色的站到了电梯角落。 小区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空旷地的几盏路灯散发出的微弱光亮拉长了行人的影子。 “凶手，什么时候抓到的？”晚风吹散了身上残留的浓香，顾言之声音温和。 “昨天晚上，他在小树林里虐猫，然后就被抓了……”卫沅君叽叽喳喳把昨晚看到的那幕全说了。 顾言之身高腿长，步子迈的有些大，卫沅君快步才跟的上，就要到小区门口，他停了下来，以为是他打算就送到这，卫沅君正要出声道别，却见他将钥匙转了一圈，开了车锁。 “愣着干嘛？上车。”顾言之瞥了她一眼，下巴微抬，示意她开车门。 卫沅君犹豫了下才开口，“顾老师……” “我都下来了，可以顺便送你一趟。”他说的漫不经心的。 卫沅君眨眨眼，没明白下楼和顺便有什么关系，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能辩驳，只得乖乖上了车。 黑色的坐垫一尘不染，着实符合他严重的洁癖。卫沅君依旧坐得端正，顾老师其实人挺好的，还很有责任心，连她这个只被带了几节课的学生，都不嫌麻烦的送了好几回，即使是为了不被警察找麻烦，卫沅君心内还是很感谢他的。 “卫沅君，你昨天没过来。”顾言之状似随口问了一句。 “嗯，昨天临时加了教学实习的课程。”卫沅君想起了什么，眉眼弯弯，“顾老师，你去过猪场吗？” 顾言之看了眼车内后视镜，正好捕捉到她浅笑模样，“去过。” “那你不嫌脏吗？”她身体微微前倾，神情很是好奇。 顾言之手搭在方向盘上，回忆了下那时候，“脏，回来洗了三次澡，把身上的衣服鞋子全扔了。” 三次澡夸张了些，不过倒是符合他严重的洁癖，卫沅君摆弄着手上刚摘下的眼镜，近视的眼睛看着车窗外的路灯一团模糊。 车子开进了a大，顾言之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戴上了蓝牙耳机。 “嗯，我这两天就把他们的成绩传上去。”不知道通话的那一边是谁，顾言之声音淡淡，“记得把教务系统的账号密码发给我。” …… 卫沅君滑动手机的指尖一顿，她并不是故意要去听他打电话的，只是成绩和教务系统这两个词强势的分走了她的注意力。 车子停在宿舍门口，卫沅君却迟迟没有下车，顾言之打完电话回头看她，神情疑惑，“怎么了？” “顾老师，我们班成绩……怎么样？”卫沅君试探性的问他，心内有些忐忑。 顾言之心内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成绩……我还没算呢。” 卫沅君哦了一声，握着门把手，要下车之时又忍不住转头轻声说，“顾老师，你别太严格啊。”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跑着进了宿舍。 顾言之看她跑没了影才发动了车子，班上成绩的确拖了很久，是该算一算了。 卫沅君回来得比较晚，很多宿舍都已经关了门，唯独隔壁宿舍，门全开着。这间宿舍住的也是她们班的女生，与她关系不算特别好，也就点头之交。 许是听见她的脚步声，那间宿舍的几名女生都在看她，卫沅君笑着跟她们打了招呼，却无人回应，她飞速缩回手，有些尴尬。 才刚推开寝室的门，就看见颜佳佳她们正搬着椅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在说什么呢？”卫沅君将书包放到桌上，很是好奇。 “嘘，小点声。”颜佳佳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将门关上。 卫沅君配合般蹑手蹑脚的过去关了门，拖着椅子加入她们的话题。 怕卫沅君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田晓悦先给她说了大概，“隔壁宿舍闹翻了。”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1节 “啊？闹翻了？”卫沅君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吵架了，刚刚吵的可凶了呢。”颜佳佳开始有些激动，后来声音小了一些。 “难怪我刚刚跟她们寝室打招呼都没人理我。”卫沅君心内了然。 “啧，人家刚吵完架，谁会理你呀。”颜佳佳轻戳了下她的肩膀，笑着道。 卫沅君伸长手抓了一包饼干，边吃边说，“那她们为什么吵架？” “不清楚，应该就是互相看不爽吧。”颜佳佳撇了撇嘴，捏了她的饼干往嘴里塞。 “我听说是她们寝室有人偷东西。”田晓悦压低了声道。 大学宿舍处得不好的例子卫沅君在网上看过许多，大一进来时她还有些害怕，朋友圈也跟风转发过[谢室友不杀之恩！]这样的文章，后来跟她们仨一个寝室，性格很能合得来，倒是觉得网上说得夸张了些，没想到却真实的在身边发生了。 第二天上课时没看到隔壁寝室的四个女生，听说是去找辅导员了，直到最后一节课才看到她们陆陆续续进教室，眼圈都是通红的。 因为这事，颜佳佳傍晚还约她们在商业街吃了个饭，美名其曰增厚感情。 她们点的是鸳鸯锅，一边的汤底漂浮着厚厚的一层辣椒红油，看着就很有食欲。 卫沅君其实不怎么能吃辣，但她又喜欢将肉片放到红汤里涮着，然后吃得唇瓣红肿到处找凉水解辣。 卫沅君晚上还要去做家教，所以她们吃得差不多就结束了。 “姐姐，你的嘴巴怎么红红的？”暖暖指着她的嘴唇，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事，而后又凑近她耳旁道“是不是跟帅哥哥亲亲了？” 小女孩的话惊到了卫沅君，她脸颊霎时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暖暖，姐姐只是吃了辣，还有，你是从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暖暖晃了下脑袋，动作略显得意，“电视上呀，我趁着妈妈不在，偷偷看的。” 卫沅君掐了下她脸颊上的软肉，语气半是严肃，“以后不能偷偷看这些了哦。” “为什么？”暖暖嘟起了唇，有些不服气。 卫沅君翻开她的练习册，笔尖点了点，“因为你还是小朋友。” 暖暖踢了踢小短腿，不理她的话了，姐姐一定是被她猜中了才不让她看的，哼！ “叮～”不知道是谁按下的电梯，卫沅君刚从暖暖家出来就碰上了，电梯里空无一人，卫沅君在门缓缓关上前瞥了眼1305号门，今天是关紧了的。 天上的星月光芒淡淡，没多久就被一片云遮盖过，卫沅君给暖暖补课也有几个周了，除了第一次过来时到过这个车站，其余时候都是由顾言之直接开车送的。 今天晚上运气还不错，站在车站没等几分钟就等来了车，时间有些晚，车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专注的盯着站点，生怕坐过了站。 *** 顾言之计分时失了神，笔尖在纸上画出一道微长的黑线。 “汪、汪……”听见飞哥的叫声，他飞快的丢了笔走出书房。 客厅里一片漆黑，唯有窗帘未拉严实，映出远处高楼的彩色灯光。他开了灯，见飞哥正趴坐在门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顾言之想到什么，伸手去开门，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一瞬而逝，廊间也开着灯，很是亮堂，顾言之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半个人影。 他眉间皱起，等了好一会才关了门。 “怎么还不睡。”顾言之看着它，抿唇问道。 他声音有些烦躁，飞哥许是听出来了，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手，细细软软的，“汪……” 墙上的挂钟不停走动，顾言之瞥了一眼，九点一刻，这个时间让他的心里毛毛的，很不习惯。拿了桌上的钥匙，轻摸了摸飞哥的背，淡淡道，“去睡觉吧。” 在1306号门边站了几分钟，一个画着淡妆，看起来娴静温婉的女人出了电梯朝他的方向走来。 “顾先生，你有什么事吗？”那个女人正是暖暖的妈妈，她对顾言之有些印象。 顾言之有些窘迫，“没什么……” 女人看了他一眼，拿出了钥匙将门打开。顾言之往里瞧了几眼，声音温沉，“暖暖还在补课？” 女人推开房间的门，笑着道，“在睡觉呢。” 所以她是走了？顾言之眸光微沉，朝那女人点头随后转身按下了电梯。 他开的车速很慢，眼睛直往窗外望着，路灯发散着朦胧的光影，照耀着小道边树影婆娑。 “喵～”突然有个小身影一闪而过，顾言之踩了刹车，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只猫…… 心内莫名的有点失落，只是一点点，便是连顾言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公交车站背后的广告牌亮得醒目，但这个时间点已无人等车，他拉下了车窗，夜晚的冷风呼呼吹过，顾言之思绪渐渐清晰。 他来这做什么？顾言之长指摩挲着方向盘，有些懊恼。 再回小区还要绕路，顾言之眯了眯眼，车速飙升，凉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平日温润的人竟看起来有些肆意狂妄。 车子停稳，顾言之有些意犹未尽，那么短的一段路，都没能让他将心内那抹怪异的情绪消散。 他解了安全带，下意识看了眼车后座，昏黄的车灯下，他眼尖的发现了一根细长的黑色发丝。 他拿了纸巾将那根发丝碾起，很是认真的比对着它的长度…… 包裹着发丝的纸巾被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顾言之转了两圈车钥匙。 啧，她又弄脏了他的车！ 第17章 十七分 a大的公交车站离女生宿舍还有段距离，卫沅君下车时还不到十点，是刚下晚课的时间，校园内虽没有白天那般热闹，却也不算安静。 转进通向女生宿舍的小道，两旁是低矮的草丛，丛林间还栽种了不少的树木，夏日尽是蝉鸣，卫沅君前边走着一对情侣，正搭肩揽腰，十指相扣。应是男生送女友回寝室，他还悄声叮嘱了句，“乖，一会回去要早点睡哦。” 如上次在餐馆一般，她默念了一句“非礼勿视”而后脚步加快了些。 “啊～”才刚从那对情侣旁边经过，就听见那名女生的惊叫声。她飞快的躲到男朋友身后，许是太过害怕，她的声音微微的颤，“有……有蛇。” 夏天是昆虫蛇蛙最喜出没的时候，卫沅君顺着那名女生所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路灯下，一条黑色的细蛇正从草丛扭爬而出，它似乎也听到了女生的那声尖叫，正嘶着长舌，摇摆着还在草丛的半截尾巴，发出沙沙的声响，格外吓人。 如蛇这样浑身冰软的冷血动物，大部分人都是害怕的，卫沅君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突然撞上了一人的手臂。 “不好意思。”她转头匆匆道歉，才看到被她撞到的人。是个长相清秀的男生，他声音温和低沉。 “没事。” 晚上走这条小道的男生，不是送女友回寝室就是来女生宿舍表白的，卫沅君在看到他身旁的女生后就确定了他属于前者。 站得离那个男生远了些，卫沅君没有立即回宿舍，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想看热闹又害怕蛇的。 那条小蛇就停在那儿，一动不动，那对站得最近的情侣面色惨白，害怕却又不敢随意乱动。她们只要稍稍有动作，那条像是静止的小蛇也会跟着前进。 “学校真的会有蛇啊，我以为学姐学长骗人的呢。” “这是什么蛇？有毒的吗？” “这蛇挺小，你说草丛里会不会有更大的蛇？” …… 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那条蛇头身挺得笔直，一副随时要进行攻击的样子。两人一蛇僵持了五分钟，才被巡逻到这的保安“解救”。 许是因为草丛里突现蛇的事，第二日学校就请人将草丛清理了一遍，在较低的楼层上课还能听见剪草机工作的声音。 因为临时开班会，卫沅君到暖暖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些。 “你给我解释啊！”是道女声，声音尖细还带着哭腔。 “好，晴晴，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卫沅君一进门就听到了以上对话，才刚给她开门的暖暖一溜烟就跑回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小正太今天没去上跆拳道班，听见开门的响声就从房间内窜了出来，面色欣喜，“姐姐，你快教妹妹写作业吧，我想看动画片。” 卫沅君扫了一眼暖暖正在看的电视剧，只一幕便能猜到的狗血剧情以及男女主的尴尬台词，她嘴角一抽，连忙去催暖暖写作业。 “姐姐，我能把这集看完再写吗？”暖暖抱着抱枕，眼睛直盯着电视。 剧情已经进展到了男主解释不成想要强吻的阶段，要看双唇就要触上，卫沅君赶紧挡在暖暖身前，“不可以，现在就要写作业了哦。” 暖暖没看到激情的一幕，有些不高兴，她嘟着唇翻着练习册道，“这些我都不会。” 今天的习题对她来说的确是难了些，卫沅君只得一道一道的给她讲，因为刚刚耽误了点时间，辅导暖暖写完作业已过九点半。 担心赶不上最后一趟公交车，她动作急了一些，关上门匆忙转身就见顾言之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他穿着西裤白衬衫，身姿笔挺，比例完美，只是面色黑沉，像是被谁惹到一般。 卫沅君急着要坐电梯，偏偏顾言之又显然看到了她，只好上前打了声招呼，“顾老师，真巧。” 等了两分钟，他没应，卫沅君很是尴尬，她咬唇正想要走两步去摁电梯，就听他声音低沉，“卫沅君，我没钱换车座垫了。” 卫沅君很是诧异，看着他略带凌乱的白色衬衫，小心翼翼道，“顾氏集团破产了？” 她话音刚落，顾言之低低笑开，这是气傻了？卫沅君更是觉得猜对了，她语气满带同情，“顾老师，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重整旗鼓，重头再来的。” 顾言之扫了她一眼，三两步走到电梯前，恰巧电梯开了门，是十三层的住户。 “卫沅君，你不进来？”顾言之声音清冷，他一手正摁着不让电梯门关上。 卫沅君怔愣了一瞬，快步走进。感受着电梯在缓缓下降，她忍不住问了一句，“顾老师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不出，只是来抓人。”顾言之淡淡道，他刚说完就听“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一层，顾言之抬步走出，却在经过她时留了一句，“卫沅君，你想赖账？” 赖账？赖什么账？他这话让卫沅君有些摸不着头脑，跟在他身后出了电梯，卫沅君才想起自己要赶最后一班公交，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她心内焦急，抓着书包袋子就要往小区门口跑，还没跑上两步就被人拽了一下书包，力度大得差点让她仰摔在地。 她转头就想要骂人，却对上顾言之带着愠怒的眼眸，瞬间泄了气，语气很是不满，“顾老师，您还有什么事吗？” 顾言之也不跟她废话，只拽着她走到黑色轿车前，拉开车门声音严肃，“你把车垫弄脏了。” 姨妈已经走了呀，这是卫沅君的第一反应，她弯了身子睁大了眼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脏的地方，“顾老师，哪儿脏了？我找不着。”她是真的没找到脏处，而不是在质疑他的话。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不知从哪抽出个一次性手套，弯身从车座缝隙间勾出了一根发丝。 “这是什么？”顾言之捏着发丝，挑了挑眉，颇为得意。 卫沅君凑近去看，发丝纤细，长度大约至肩头，一看就是属于女生的，“头发……这是我的？”她语气略带疑惑。 顾言之垂眸恶狠狠道，“不然呢？” 卫沅君蹙眉，弱弱的反驳，“说不定是别人的。”比如女朋友什么的。她声音小小的，没有什么底气。 “只有你坐过这个位置。”顾言之反摘了手套，包裹着那根发丝，“要不去做个dna鉴定好了。”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2节 他神色轻松，像是认定了那根发丝就是她的。的确，女朋友坐的位置肯定是副驾驶座，这么一想，卫沅君也相信了这根发丝就是她的。 一把夺过他手里包裹着发丝的一次性手套，卫沅君低头认错，“顾老师，对不起，要不你再换个车座垫好了。” “我说了没钱。”顾言之倚着车门皱眉道。 卫沅君咬了咬牙，“多少钱，我……我赔。” “不换。”他指尖在车顶敲出声响，“这套我很喜欢。” “啊？”卫沅君已经点开了付款码递给他道，“那……可以换一套一样的。” “不用。”他推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机，从车里取了张湿巾丢给她，“你把那块擦干净。” 就不用赔钱了？卫沅君眸子一亮，接过湿巾将那块仔仔细细的擦过，确认没有一点灰尘后才喊了他一声，“顾老师，干净了，要检查吗？”她声音欢快，像是在讨赏。 顾言之只扫了一眼，被湿巾擦过，坐垫有些湿，在车灯映照下泛着水光，“嗯，上车吧。” 这是满意了？卫沅君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上了车，而后才反应过来，“顾老师，我自己可以搭车回去的。” “没车了。”顾言之打着方向盘随口应她。 卫沅君看了眼时间，十点三十，最后一班车早就开过了，若不是顾老师现在开车送她，指不定她还要在车站空等着，最后心惊胆战的坐的士。如此想着，卫沅君语气认真。 “顾老师，今天麻烦你了。” 第18章 十八分 卫沅君如果知道一会会看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她保证绝对不会这么诚心的说出这句话。 赶在舍管阿姨关门前进了宿舍大门，卫沅君才刚到寝室门口就听到一阵的哀嚎。 “啊啊啊！史上最低分……” 推开半掩着的寝室门，一本解剖实验书径直砸到她跟前，卫沅君吓了一跳，好半会才反应过来，拾起地上的书疑惑道，“你怎么啦？” “画个圈圈诅咒你……”颜佳佳念叨着在纸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根本没听到她的问话，还是田晓悦给了回答。 “出成绩了，佳佳考的……不太好。” 听见成绩两字，卫沅君心里咯噔了一下，“是解剖实验成绩？” “对啊，我们不就只考了这个吗。”田晓悦晃了晃腿，叹息了一声，“不过顾老师打的分确实太低了。” “多……多少分？”卫沅君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田晓悦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而后压低了声道，“吴聊大学霸都才七十，我就更不用说了，才……”她比了一个六十五分的手势，一脸心酸。 卫沅君有些惊讶，吴聊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往常期末考试就没有哪一门是低于九十的，田晓悦成绩算是中等，一般在七八十分左右浮动，这次她们的成绩的确是太低了。 “那……佳佳呢？”卫沅君凑近她耳边轻声问道。 “六十。不过也还好，都及格了，就是分数低了些。”田晓悦悄声说着，“唉？对了，沅君，你查了吗？多少分？” “还没查，我先洗澡吧。”卫沅君咬了咬唇，实在不太敢去查这个成绩，怎么样都不会挂的吧？她自我安慰着。 洗了个澡出来，颜佳佳她们都已经上.床睡觉了，卫沅君轻手轻脚的关了灯，头缩进被子里，给自己做了足足五分钟的心理准备，直到感觉缺氧了才探出头。 登上了教务系统，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点开成绩那一栏。 寝室是黑暗的，唯剩她手机发出的微弱光源。长睫颤动了两下，卫沅君缓缓睁眼，屏幕的光暗下了一些，飘红的数字确实格外显眼。 —— 59 分 —— 考试成绩--30 平时成绩--29 卫沅君指尖发凉，差点就握不住手机使它滚落床下。 实验课挂课的后果是什么？要跟着下届一起上这门课程，跟着学弟学妹一起上实验课，想想都觉得很丢脸。 鼻尖微酸，卫沅君红了眼眶，这还是她大学以来第一次挂科，落了几滴泪，卫沅君想到大一时班上挂了科的同学都会联系老师，如果差个一两分，或许老师会给补上。 她心急火燎的想要联系顾言之，才想起他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终于明白了他上第一节 课时说的那句话的深意。 “希望你们都不会有机会再问我的联系方式。” 她明天要去给暖暖补课，到时候可以直接找他，但若是这成绩今晚不问清楚，她肯定会失眠的。 可她又没有联系方式，卫沅君在电话簿里翻找得着，突然想到她哥沈肃，那日沈肃说过，他跟顾言之在工作上有合作。 十一点半，也不知道她哥睡了没有，她急匆匆的给沈肃发了短信，没两分钟就得到了回复。 【沈肃：问顾言之的电话做什么？】 就知道他会问原因，卫沅君自然不会如实告诉他，沈肃若是知道她挂了科，一定会帮她去找顾言之，但她并不想要沈肃过多的帮忙，大概是因为继父，她总觉得有些膈应。 【卫沅君：就是问问作业的事。】 她随便说了个理由，沈肃虽是半信半疑，却还是给了她顾言之的手机号码。 复制了号码到短信页面，卫沅君组织好了语言，战战兢兢的给他发过去。 【卫沅君：顾老师，我是动医二班的卫沅君，刚刚查了成绩，是五十九分，就差一分就能及格，您看我从不迟到早退旷课，平时分能在多给一分吗？】 信息发送后卫沅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要是考个三四十分，差的太远她也就伤心一会就过了，这五十九就差一分，让她抓心挠肺的难受。 收到顾言之回的信息是在半小时后，手机振动了一下，让她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顾言之：不能。】 他就回了两个字，冰冰冷冷的仿佛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卫沅君刚燃起的希望又沉灭了下去，她气鼓鼓的回问他。 【卫沅君：为什么？】 顾言之正擦着湿发，茶几上的手机不过三秒屏幕又亮起，他扫了一眼，将毛巾搭在肩上，任由水滴划过额前碎发滴落…… 分数他已经上传到教务系统了，秉着认真严格的态度，每一个人的分都经过精确的计算，放水，当然是不太可能的。 至于卫沅君，光第一节 课递刀就犯了严重的错误，加上实验报告是抄的，牛躯干骨图是一团糊墨，考试回答问题还磕磕巴巴的，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给她加分，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想让她及格。 递刀让血滴到他的鞋，坐车染了坐垫，周日让他白等了一小时……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顾言之更是印象深刻。都说天蝎座最记仇，顾言之大概就是典型的天蝎，他握着手机，随意回了一句。 【顾言之：加了一分你还能挂科吗？】 答案是不能。 前面或许还不确定，可现在卫沅君很是确定顾言之就是如同他朋友所说的洁癖记仇的男人。 她抱着手机琢磨着要怎么回复，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倒是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许是因为突然之间的挂科，她睡得不太.安稳，在没课的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她习惯性的看手机，才发现班群里很是热闹，昨天成绩出得晚，很多早睡的人都没查，一刷屏才发现，不止她一个人，班上挂了七八个。 [王显扬：我去，这实验课的挂科率怎么比专业课都高。] [林真：我就差两分，顾老师也太严格了吧。] [李商：班长，能不能问问顾老师联系方式啊。] …… 卫沅君正想着要不要把顾言之的号码透露出去，就看到班长已经将从王老师那问到的号码发到群里。这么多人要给顾言之发短信，卫沅君都能想象他气急的表情。 晚上辅导暖暖写完了作业，卫沅君飞快的摁下1305号的门铃。 他很快的开了门，衣衫齐整，手上还拿着车钥匙，像是要出门。 “顾老师，您要出去吗？”卫沅君站过一边，给他让他道。 顾言之转了两圈车钥匙，淡淡开口，“不是送你回去。” “顾老师，我自己可以……”卫沅君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将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她扬起一抹清甜的笑意，“那就谢谢老师了。” “嗯。”顾言之低低应了声，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卫沅君酝酿了好一会，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顾老师，平时分真的不能再加一分吗？”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卫沅君，你觉得你课上的表现能及格？” 卫沅君咬了咬唇，试探着道，“我觉得还可以吧。” “呵～”顾言之冷笑了一声，走出了电梯。 卫沅君看他这态度今天估计加分是没什么戏了，她垂着头，神情低落，走向与他相反的方向。 “卫沅君，你去哪？”顾言之余光扫了一眼，没发现她的身影，转身皱眉道。 “顾老师，最后一班车还没过。”卫沅君抓着书包袋子，要是坐他的车再掉根头发，怕是连59都没有了。 “过来，上车。”顾言之抿了抿唇，“成绩……我会再加一次。” 第19章 十九分 因为顾言之昨晚说要重新算一次成绩, 卫沅君这一天都在看手机, 飘红的“59”稳稳印在屏幕上，没有改变过。 “沅君, 你联系顾老师了吗？”颜佳佳知道卫沅君挂科后就没好意思再因为刚好及格的分数而气恼，她拍了拍卫沅君的肩膀，轻声问道。 “联系了。”许是因今天很少开口的缘故，卫沅君的声音有些沙哑。 田晓悦也摘了耳机凑过来，“顾老师怎么说？” “他说会把成绩重新再算一次。”卫沅君再刷新了一下教务系统, 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坐在前排的李商听见了她们的谈话立刻转头, 神色惊讶，“唉？顾老师回了你短信？” 卫沅君点了点头, 回短信不是很正常的吗？她不太明白李商为什么一副很是讶异的样子。 “艹, 顾老师怎么就回了你的短信……”李商忍不住爆了粗口，因为太过激动，声音大了些，还被正上课的老师狠狠瞪了一眼。 李商也挂了，天天在班群里上蹿下跳的，卫沅君自然知道，她顺了顺头发，见老师不再往这边看了才小声问他，“顾老师……没有回你吗？” “何止没有回我，我们班挂科了的发短信他都没回。”说完看了她一眼，“除了你。” “唉？你说，顾老师是不是只回女生短信啊。” 班上解剖实验课程挂科的就卫沅君一个女生, 李商这句话听着倒也没错。 “没……没有吧。”大概是因为她弄脏过她的车所以对她印象比较深刻？卫沅君如是想着。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3节 因为暖暖一家要出国旅游，卫沅君最近暂时不用过去给暖暖补课，她焦心的等了两三天，发现教务系统的成绩还没有改过，再给顾言之发短信也没有收到回复了。 [沅君，听说顾老师只回你的短信，要不你跟顾老师说说，让他看在师生情的份上给我们多加几分？好歹别挂人啊，不然这学期我们班挂科率得多高。] 收到班长的私发消息，卫沅君嘴角抽了抽，她截了短信页面的图给他发了过去。 [班长，你看，顾老师现在也不回我了。] [顾老师可能在忙，你多发几条，或者给他打电话，我们班的挂科率能不能低下来就看你了，加油jpg.] 无论卫沅君怎么解释，班长都已经认定了她能让顾言之给他们加分，硬要将这个任务交给她，卫沅君无奈，只勉强应说可以试一试，顶着班长这话的压力以及自己很不想挂科的心情，卫沅君在周六的下午终是决定要去找顾言之一趟。 *** 热辣的阳光照射在落地窗上，金亮刺眼，顾言之在走神了十七八回后终于将那一大摞的文件处理完。他放下了手中的钢笔，长指捏了捏眉心，哪怕再迟钝也会发现这两天的自己很不对劲。 总是在晚上九点一到就开门张望，或者是在开会时脑海中偶尔会蹦出卫沅君的身影，最最恐怖的是，他竟然想要给卫沅君打电话…… 为了避免这样冲动的行为，他将留有卫沅君号码的手机关机锁进了抽屉中。 顾言之自行分析的许久，依旧没有头绪，他轻抿了一口咖啡，微皱眉，“林历，咖啡凉了。” 顾总这两天心情变化莫测，作为助理，林历表示自己的工作很是煎熬，生怕顾言之再像前两日那般挑剔，他端进咖啡时还特地装了些方糖和奶。 醇厚的咖啡浓香飘散在办公室中，添了一份午茶的惬意。顾言之端起那杯刚磨出的咖啡抿了一口，丝丝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指尖轻点咖啡杯，他眼神带着探究之意，“林历，你现在最想给谁打电话？” 正暗自窃喜顾总今天没有挑剔咖啡味道的林助理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工作走神被发现了，他哆哆嗦嗦的回答，“顾总，工作时间，我没想给谁打电话……” “那就现在想。” 林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顾言之的脸色，发现他脸上并没有怒意，只是很认真的在等着他的答案。 “嗯……女朋友吧。”他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上隐隐带上一抹粉红。 这个答案让顾言之突然觉得很不自在，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将那杯烫人又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随后想起那份明天要签的合同，在桌上胡乱翻找起来。 “顾总是在找什么吗？”林助理平时也会负责打扰这间办公室，对很多物件的摆放都很清楚。 “贺氏集团之前送来的合同呢？”顾言之停了动作，沉声询问他。 林助理回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那份合同顾总昨天不是带回去了？” 好像是带回去了，顾言之起身往外走，那份合同还蛮重要，他得拿过来再仔细看看，“落在家了，我现在回去拿，有事直接联系我。” 说完他出了办公室，林历抹了把额头的薄汗，顾总竟然连这么重要的合同都能落下，太不对劲了。 *** 刚过两点，太阳晒得人头昏脑涨的，卫沅君摁了好几次1305号门的门铃都没有动静，想着许是顾言之午睡还没醒，打算就在门口等一会儿。 天气闷热的不行，卫沅君出了些汗，衣服紧贴在身上，黏腻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门口的地板被擦得光亮，看起来很是干净，卫沅君毫不嫌弃的就往地上一坐，她今天没睡午觉，此时也有些犯困，靠着墙壁迷迷糊糊就要睡去。 “卫沅君？”声音低沉悦耳，卫沅君并未熟睡，一听声便醒了过来，她茫然的抬头，脸上还有书包花纹的压痕，眼睛湿漉漉的望向站着的人，好不可爱。 这秒，顾言之突然觉得什么东西已经从心间破壳而出，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隐隐有一丝的喜悦。 是的，喜悦，顾言之狠狠的拧起眉，刻意忽略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你怎么在这？”隔壁一家出国旅行不是还没回来吗？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脚有些发软，卫沅君扶着墙站稳了些才道，“顾老师，解剖实验成绩……” 高温加上紧张，卫沅君双颊红热，顾言之开了门，飞哥从里面冲窜而出，直扑到卫沅君腿上。 “汪，汪……” 空调被打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卫沅君站在门外，也觉得热气被吹散了些。 “进来吧。”顾言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卫沅君可不觉得他这话是对她说的，或许他只是让飞哥进去，卫沅君拍了拍蹲坐在她腿边的飞哥毛茸茸的脑袋，呆站在门边。 “愣着干嘛，还不进来？” 他声音隐隐有些不耐烦，卫沅君正打算将飞哥抱进去又听见他道，“卫沅君，我说的是你。” “啊？”卫沅君指了指自己，很是不敢置信。 顾言之见她半响未动，握上了门把手“不进吗？”说着就要将门掩上。 卫沅君有些着急，伸手抵着门飞快的踩上他屋内的地板，倒不是怕他会对她做些什么，只是这人有严重洁癖，她万一又弄脏了他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卫沅君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她拘谨站在鞋柜边，不敢往里迈。 顾言之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触及她小巧粉嫩的脚丫子，稍稍别过眼，耳尖涌上一股温热感。 蹲身从鞋柜里丢出了一双还未拆封的拖鞋丢致她脚边，“只有这双了。” 那是一双蓝色的男款拖鞋，比卫沅君的脚大了两圈，她穿上只能小步拖行，动作很是滑稽。 “顾老师，你那天不是说会再重新加一次成绩吗？”她站在沙发前，声音轻细却有些质问的意思。 顾言之将领带松了一些，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漫不经心道，“最近有点忙。” 卫沅君咬了咬唇，没法反驳，顾氏集团这么大，要处理的事情一定也很多，她捏了捏衣角，想到了来着的另一个目的，“顾老师，那你……能不能也给我们班另外几个人的分数重新加一下？” 顾言之扫了她一眼，“卫沅君，我记得你不是班长吧？”言外之意是嫌她管得太多。 卫沅君摇头，而后又认真道，“顾老师，挂科率太高您会被院里批评的。” 顾言之啧了一声，唇角勾起一个小弧度，“我不是老师院里怎么批评？” 他神情慵懒随和，唇边还带着笑意，更显清隽，卫沅君看呆了一瞬，才想起他只是帮忙代课的。 “那王老师……” “叮咚～”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 “汪，汪……”飞哥从狗窝中飞奔到门口转了两圈后趴坐在鞋柜前等着顾言之过来。 “卫沅君，去开门。” “哦。”她低低应了声，拖着大号拖鞋迈着小碎步走过去。 门外站着一位略显富态的中年女人，她穿着一套白绿交错的裙子，皮肤保养得还不错，若不是眼角的细纹，倒会让人觉得她不过也才三十出头。 女人看到卫沅君时有些吃惊，她后退了一步，仔细再对了一下门上的号码。 “汪，汪汪……”飞哥叫唤了几声，从卫沅君腿后探出头。那个女人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摁错门铃。 “飞哥。” 那个女人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像是感冒后的沙哑，这边沙发上的顾言之紧皱着眉，声音无奈，“妈，你怎么来了？” 顾老师喊她-妈？卫沅君脑子突然短路，她握着门把柄的手一松，门便往后晃着，卫沅君没太注意，额头径直磕上了门沿，好在她用手抵了一下，只磕青了一小块，倒是没出血。 “嘶～”卫沅君捂着额头，这才回过神来，想要跟那个女人打招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怎么了？”顾言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捂着额头的手一把拉下，在这酷热的夏季，他指尖竟然冰冷得让她有些战栗。 她肤色白皙，青紫色的一块在她额头上尤为显眼，顾言之心内莫名的有些烦躁，“卫沅君，你的动手能力实在不太行。”连关个门都能砸到自己。 “我只是不小心……”谁知道那门会前后晃动呢。 顾言之飞快的从柜子底下挖出了医药箱，棉签沾了些药水正要涂上，就听卫沅君小声道，“顾老师，我自己涂吧？” 顾言之这才发现自己与她的距离不足十公分，视力极好的他甚至还能清晰的看见她卷翘的睫毛以及右眼皮下方的一颗小痣。 觉得自己心跳频率很是不寻常，顾言之抿了抿唇将棉签塞进她手中，神色竟有一丝的窘迫，“你自己涂。”说完逃一般的跳开了两三步。 凌玉瑶被晾在一旁许久，看到这一幕却很是高兴，她悄悄拉过顾言之低声道，“这姑娘谁啊？你女朋友？” “妈，胡说什么。”顾言之立即反驳，而后下意识瞧了眼卫沅君，她正举着棉签胡乱抹着额头，没控制轻重，疼的龇牙咧嘴的。 此刻对上顾言之的眼眸，以为他是在示意自己打招呼，便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礼貌乖巧的喊了句，“师奶好。” “师……师奶？”凌玉瑶指了指自己，这个称呼怎么听得有些别扭。 老师的妈妈是叫师奶没错呀！卫沅君看向顾言之神情无辜。 “我不算是你老师。” 顾言之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卫沅君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代课老师不也是老师吗？ 凌玉瑶总算搞清楚了俩人的关系，她心内有些遗憾，还以为这个榆木脑袋能开窍，懂得金屋藏娇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师奶的辈分。 “妈，你到底什么事？”顾言之将视线从卫沅君脸上收回。 凌玉瑶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也不管卫沅君还在场，她从包里抽出了好几张照片，“言之啊，你看看这几个，有没有喜欢的？” 顾言之面色顿时黑沉，他看都没看那几张照片，余光瞥见卫沅君憋笑得通红的脸色，更是气恼，“妈，我还有事，您先回去吧。” 凌玉瑶正打算苦口婆心的劝教一番，却在看见顾言之眸间半掩藏的怒意时识趣的闭了嘴，她将那几张照片跟手中的大保温杯全部放在鞋柜上，最后留了一句，“妈特意给你煮的绿豆汤，要记得喝啊。” 卫沅君樱唇紧闭，腮帮子鼓鼓的，只要戳一下就能让她放声大笑。 “卫沅君，你也不怕憋坏了。”顾言之面色如常，仿佛刚刚的黑沉只是花了眼。 卫沅君咽了咽口水，眉眼弯弯，很是好奇，“顾老师，您也需要相亲吗？” 当然不需要，全世界大概只有他妈认为他需要相亲，顾言之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不需要。”卫沅君说的是真心话，顾言之有颜有双才（财），多的是女生喜欢吧。 顾言之对她的答案颇为满意，像是奖励般的拎过鞋柜上的保温杯递给她，“喝了。” 卫沅君哪里敢接，“顾老师，这是师奶专门给……” “我说了我不算是你老师，师奶以后还是别叫了。”怪刺耳的。 “哦。”卫沅君应下，却是不接他递来的保温杯。 这绿豆汤要说是专门为他煮的，顾言之肯定是不信的，他妈过来最大的目的就是给他挑选相亲对象，至于汤，不过就是拎来做做样子，绿豆汤，哪里需要煮多久。 卫沅君不肯喝顾言之自然也不勉强，他回来本是要将合同带到公司的，却不想碰到卫沅君，倒是浪费了好些时间。 “顾老师，成绩……”卫沅君回到了正题。 “我很忙，成绩你自己再加一遍好了。”顾言之进书房拿了那份合同以及课程计分表。 卫沅君拿到课程计分表有些恍惚，这是让她随便加分了？ 顾言之正翻看着那份合同，卫沅君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仔细算了算成绩，他算的没错，她以及挂科的另外几个人的成绩再算一百遍也是不及格的。 卫沅君拿着钢笔余光边瞄着顾言之边在计分表上做些小手脚，比如三改成八，一改成七，在他合上手中文件时卫沅君也刚好落了最后一笔。 她篡改成绩的技术还不错，至少顾言之再看计分表也没找出哪里是改过的地方。 见事情完成了，卫沅君抱着书包准备回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倒走了两步坐回小沙发上。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4节 “顾老师，您不喜欢回短信吗？” “嗯？”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顾言之随口应着。 “听李商他们说，您好像都没回他们的短信。” “太吵，关机了。”那几个学生从早到晚不是给他打电话就是发短信，也不消停会，烦人得不行。 难怪后面谁的短信都不回，原来是关机了，才不像是李商说的那样只回女生呢，卫沅君撇了撇嘴，那原先他回自己的短信只是因为她发的时间比较早，他还没来得及关机？ 卫沅君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言之两指夹着钢笔转了一圈，撕了张纸，写了一串数字，“下次发这个号码。” “我不关机。” 第20章 二十分 已近黄昏, 紫红色的晚霞遍布天空, 体感也不似午时那般闷热，枝叶摇摆带来的阵阵凉风倒是让人心情舒畅。 顾言之难得在车上开了电台, 正放着一首弹唱民谣，卫沅君听过，不知不觉也跟着唱了几句。 “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个雨季，你选择遗忘的, 是我最不舍的……” 她望向窗外, 嘴唇开合，声音甜甜软软的, 偶尔有记不住词的地方, 就哼着调子跳过，夹杂在电台声中，也并不违和。顾言之听了一会，将电台的声音调小了些。 “纸短情长啊，数不清……”许是到了歌曲小高潮，卫沅君声音大了些，压过被他稍稍调小的电台声，飘荡在车厢内，格外突兀。 脸上瞬间染了红晕，卫沅君很是窘迫的捂上脸，再也不开口了。 顾言之唇角微勾，低低的笑了下, 而后又一本正经道，“卫沅君，怎么不继续唱了？” “不会唱。” 电台切换的歌曲风格诧异实在太大，这一首就是摇滚风的，各种乐器混合，若是将声音开大些指不定能把车厢变成ktv。 车内后视镜中，卫沅君抱着粉红色书包，将半张脸埋在胸前，恬恬静静的，顾言之突然就觉得这样燃爆的音乐让人烦躁，他干脆将电台关上，车内又恢复了一样的安静…… “顾老师，能在这停车吗？”车子经过商业街，卫沅君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句。 “要做什么？”a大近几年翻新了很多东西，与他大学时很不一样，例如商业街口的大超市，原先不过是个小卖部罢了。 “咕噜～”还不等卫沅君回答，肚子已经先行给出了答案。 “想买点吃的。”她不好意思道。 顾言之踩了刹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在她就要推开车门时开口，“卫沅君，我也饿了。” 卫沅君愣了一瞬，很是认真的说，“那顾老师快去吃饭吧，饿久了对胃不好。” 顾言之轻咳了一声，随口问她“卫沅君，你挂过科吗？” “没有。”她摇头，又想起教务系统上他还没改过来的分数，语气有一丝的埋怨，“除了这次。” “以前我们宿舍有人挂了好几科……” 他像在讲故事，却只讲了个开头，卫沅君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呢？”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他每位老师都请了一顿饭……” 合着是在暗示她要请吃饭吗？卫沅君再傻都能听出他的意思，“那顾老师想去哪吃？” 顾言之慢条斯理的解了安全带，神情愉悦，“就这吧，很久没在这吃饭了。” 卫沅君看了看有些年头的商业街又看了眼他身上的西装，犹豫着开口，“要不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他收回刚要迈下车的长腿，疑惑的看她。 卫沅君支支吾吾的开口，“这的店大概……都配不上您这身衣服。” 顾言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穿着，皱眉想了几秒，就见他扯掉了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少了些精英气息，倒是多了几分与他自身温润不搭的痞气。 “可以了？”他探身询问着。 解掉的扣子处隐约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原是整齐的头发也被他拨乱了些，看起来尤为性感，卫沅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内安叹这实在是作为颜控来说不可多得的美景。 “卫沅君？”见她半响没出声，顾言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卫沅君这才回了神，尴尬的别过脸胡乱点头。 今天是周末，商业街来往的学生不少，不知是因为他的颜值太高还是弄乱后的衬衫依旧太过瞩目，从进商业街开始，就一路被人注视着，她刻意走的慢了些，与他隔了段距离，她可一点都不想与他分享这或是花痴或是探究的目光。 卫沅君一不在他余光能瞥见的范围内时，顾言之就停了脚步，他已经特地走的慢了些，她还是没跟上。 视线落在身后那个距离超过了三米，正慢悠悠的以接近小碎步的步距走来的卫沅君身上，他狠狠拧起了眉，在她走近了些才道。 “你这是饿得走不动路了？” 他不提还没什么，一提卫沅君的饥饿感就上来了，闻着两边餐馆飘出的饭菜香味，她是真觉得的走不动了。 勉强再多走几步，卫沅君将顾言之带进了一家名叫“绝鲜”的干锅鹅店，正值晚餐的高峰时，偌大的厅内仅剩余两张空桌，坐下后卫沅君才想起问他，“顾老师，干锅鹅你吃吗？” 这家干锅鹅店是商业街里消费最贵的，卫沅君不好意思请他吃太便宜的东西，生怕他会嫌弃。 “嗯。”顾言之点头，这家店在二楼，装饰跟下边的小餐馆差之甚远，相对来说，环境还算是不错，如果大厅里不那么吵的话。 卫沅君点了个小锅，足够两个人吃的量。锅才刚端上，她饿得不行，戴着手套正想要开吃，却在触碰到锅时顿了下，讪讪的收回手。 “顾老师，您先吃。” 顾言之用筷子夹了个鹅腿，动作优雅，卫沅君见他动筷了才抓了两个鹅翅往碗里放。 “卫沅君，我没跟你抢吧？”见她碗里摆了两三个腿翅，顾言之忍不住开口。 将口中的鹅肉咽下，卫沅君慌忙解释，“不是，我一次性夹出来，这锅很干净的……”她说得乱七八糟的，顾言之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照顾他的洁癖。 卫沅君吃相虽不粗鲁，唇边却还是沾了一圈的油，将最后的一个鹅翅吃完，她舔了舔唇瓣，很是满足。 看着她这边一堆的鹅骨头，卫沅君颇有些不好意思，“顾老师，你吃饱了吗？” 顾言之只吃了一个鹅腿和几块土豆便不再动筷，剩下的自然都进了她的肚子。 “嗯” “那就好。”商业街就在a大范围内，卫沅君从这走回宿舍也没多远，“顾老师，你要记得改教务系统上的成绩啊。”她提醒了一遍才跟他道别。 卫沅君吃的有些饱，走了这么一段路才觉得消化了一些。宿舍大门外仍有好几对情侣在亲热，经过宿舍旁边的小亭子时还听到了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卫沅君加快了脚步，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宿舍外路灯昏暗，卫沅君戴上了眼镜扫了一圈才看到墙边的沈肃。 他站的地方没有路灯，只有星月撒下的淡淡银白光以及他指间夹着的零星光芒。 “哥，你怎么来了？”卫沅君快步跑到他面前，才看到他左手拎了一大袋东西。 许是刚抽过烟，沈肃声音有些沙哑，“给你送点吃的。” 沈肃平时就经常给她送零食或者是出差买回来的小物件，卫沅君并不奇怪，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有些微微的沉，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吃的。 将灭掉的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中，沈肃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刚刚去哪了？” “图书馆。”卫沅君脱口而出的答案，加上她背着的书包，倒是十分可信。 应是相信了她的话，沈肃没再追着问，他算了下日期，温声问道，“沅君，端午节要回家吗？” 五一长假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端午节都要到了，卫沅君却还是记得五一回家的场景，即使一家人吃饭，桌上还有几盘她爱吃的菜，却还是如一个人吃饭一般，好像也不似她想象般温馨。 “不回了。” 沈肃抿了抿唇，语带试探，“那你想不想去哪玩？” 如果她说了某个地方，沈肃肯定会带她去，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 “不用啦，我找了个家教的工作，端午节可不放假。”卫沅君笑着道。 沈肃欲言又止，卫沅君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她拿了出来，是班长给她发的消息。 [沅君，顾老师怎么说？] 想到她给改掉的计分表，卫沅君指尖轻点屏幕。 [他说会再重新加一次分。] 回完消息正要息屏，却是借着灯光看清了沈肃的脸。刚刚光线太暗，没注意，现在很是清楚的看见他眼底的青黑以及略微苍白的脸颊唇瓣。 “哥，你多久没睡了？”卫沅君知道他这样的状态一定是通宵工作了，还不只一个晚上。 沈肃捏了捏眉心，唇瓣干得有些起皮，卫沅君这才听出他声音中的倦意，“没有，在家睡了一会才过来的。” 他衬衫有些皱褶，若真是从家里过来一定会换一件齐整的，卫沅君也不戳穿，只晃了晃手机，“哥，室友喊我，我先上去了，你快回家休息吧。” 沈肃默了两秒才开口应了声，“好。” 卫沅君转身走了两步，又倒着走回来，在沈肃疑惑的目光下问他，“哥，你还能开车吗？要不叫你助理过来接你吧？” 沈肃低低笑道，“我没喝酒，能开。” “就怕你开到半路睡着了……”卫沅君嘀咕着，看着他车子开出视线才进了宿舍。 卫沅君开了寝室门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的寝室竟然不闹腾了，格外安静。她一进去就被颜佳佳她们围观似的盯了许久。 “你们怎么了？” 听见她开口，颜佳佳和田晓悦才嚷嚷起来。 “沅君，你今天和顾老师一起吃饭？” 卫沅君诚实回答，“对的，怎么了？” “贴吧都开贴了，说你……”田晓悦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卫沅君登了贴吧，一眼便看到了被顶上最前排的贴子。 【还记得前段时间的男神老师吗？今天在商业街偶遇，他的身边竟然是——】 作者有话要说：　　卫沅君唱的那首歌是《纸短情长》哦，有段时间很喜欢这首歌。 第21章 二十一分 帖子还附上了他们今天吃饭的照片, 拍摄距离有些远, 模模糊糊的侧脸依旧能看出是他们俩人。 [唉？我记得男神老师的女友不是被拍到过吗？好像不是上面那个女生吧？] [回上面，我看过那张照片, 不是上面那个女生。]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5节 [这个女生好像动科院的，我在实验室见到过。] [慕了慕了，我也想跟男神老师一起吃饭。] [开个脑洞，俩人有一腿，恐慌jpg.] [师……生恋？] …… 底下的讨论慢慢被师生恋这个词带跑了, 全部都在猜测她与顾言之除了师生以外的其他关系。卫沅君有些懵圈, 这都哪里跟哪里啊，她不就请老师吃了个饭, 怎么还能扯出这么多事呢。 “沅君, 这个你打算怎么办？”田晓悦戳了戳她的肩膀，“要不我们多借几个小号帮你解释解释吧。” 田晓悦和颜佳佳早就用了各自的号在这帖子下留了解释，但是在众多猜测中被忽略了去，根本不起眼。 卫沅君往下划了许久，才看到一个熟悉的id，是颜佳佳的。 [找老师帮忙请吃个饭这也要扒吗？] “不用啦，说不定这帖子一会就下去了。”往常无论多火的贴子，在学校贴吧前排都不会待上超过三小时。 可是卫沅君这一次的估计错了，不知道是因为顾言之的侧颜太偷心还是师生恋这个话题太能吃瓜，帖子即使在深夜都有人一直顶上，知道第二天早晨都稳站前排，不曾下来。 虽然照片很糊, 见过她的人知道是她，没见过的便是在路上见到了也不会联想到照片里的女生。今天一二节上的是大课，动医几个班都在一个教室。卫沅君才刚踏进教室，就听到其他班女生细碎的声音。 “昨天那帖子说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女生啊？” “你这么一说真的有点像。” …… 几个班都是划分了区域坐的，卫沅君跟着颜佳佳坐在他们班那排的最角落。 “沅君，那个帖子还在前排……”田晓悦一坐下来就进了贴吧，那个帖子依旧在最显眼的位置。 卫沅君探头看了一眼，“不会吧……” “沅君，没事，我让我们班男生去贴吧帮你解释了，你可是我们班的大功臣呢。”挂科的成绩在昨晚全都改过了，最后打上去的分数也不高，仅仅过及格线，无人挂科。 卫沅君笑了笑，这么多人去解释虽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毕竟是班上同学们的一番心意，倒也真诚的道了谢。 原以为只是贴吧里同学们的吃瓜讨论，却不想事情发酵得越来越严重，卫沅君在上完一二节课后就被班主任请到了办公室。 卫沅君她们班的班主任是院里书记，虽不怎么管理班级，但也开过班会参加过几次班上组织的活动，她对卫沅君的印象就是乖巧和认真。 “沅君，你跟那位顾老师是怎么回事？最近在学校里的传言影响很不好。”班主任紧皱着眉，声音却还是放柔和了些。 卫沅君压根就没想到这事会传到班主任耳中，而且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她连忙将这事的来因去过全部一一说清。 “……老师，真的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班主任本就不觉得她会犯什么出格的错误，此刻听她的解释更是不会怀疑了，她安抚了一下卫沅君，“没什么事，你回去上课吧，别多想。” 卫沅君是不想多想的，但是看到帖子后的讨论越来越夸张，还是感觉很糟心。 暖暖一家人已经旅游回来了，卫沅君今天照常去给她补课。许是享受了几天的阳光沙滩，暖暖白白嫩嫩的脸蛋晒黑了不少。 “姐姐，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你不许偷看哦。”暖暖故作神秘捂上她的眼睛，确定她已经闭眼后才屁颠屁颠的往客厅跑。 她跑的太急，回来时还有一丝的喘气声，“姐姐，可以睁开眼睛了，你看。” 她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象牙芒果，还没剥开皮就已经问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 “谢谢你啦。”卫沅君摸了摸暖暖的脑袋，把芒果放到一边，这才翻开练习册给她讲这几天落下的习题。 将那个大大的象牙芒果套了个保鲜袋装进书包，包身下沉，顿时增了原先一两倍的重量。 大概真的是巧合，卫沅君开门时正好撞见了顾言之，他手上拎了个黑色的垃圾袋，应是出来丢垃圾的，卫沅君与他对视了一眼，“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顾言之面色一沉，他最近做什么了吗，她怎么看见他就跟看见豺狼虎豹一般，连声招呼都没打。 卫沅君实在是被贴吧下那些讨论给影响了，看见他就有些不自在。从门上猫眼观察了一会儿，直到没再看见他的身影才缓缓开了门。 刚走到电梯前就见顾言之倚在墙边角落，他抿了抿唇道，“卫沅君，改了成绩就假装不认识我了？” “顾老师……”卫沅君来不及躲，更不能装作看不见，只得小声的跟他打了招呼。 她打过招呼后也没看他，神情有些别扭，顾言之有些不明所以，“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她连忙摇头，见电梯开了门就一溜烟的跑进去，“顾老师，我先回学校了……” 还不等她说完顾言之已经站到了电梯里，卫沅君抓了抓衣角，偷偷往旁边移了一些。 顾言之看到她的小动作，眉心不自觉的拧起，才刚到一层，卫沅君就快步出了电梯，头也不回的往小区门口跑。 摸了摸口袋中的车钥匙，顾言之直觉她今天很是不对劲，开了车跟在她身后，看见她上了公交车才往回掉头。 “什么事？”才刚回到家手机铃声便响了，是拜托他代课的那个朋友打来的。 那边声音嘈杂，“我刚回国就接到了我爸的电话，内容是关于你的。” “嗯？我的？” “对啊，你跟那个女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徽京刚下飞机，正在取行李，周围的谈论声太大，他也将声音稍稍放大了些。 顾言之不明所以，“什么女学生？” 王徽京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拖着行李箱往机场外边走边道，“你昨天是不是有跟一个女学生在学校商业街吃饭？” “嗯。”顾言之坦然应道。 “不知道被谁拍了，还传到校贴吧里，下面的讨论猜测都在说……算了，你还是自己去看吧。”王徽京弯身钻进一辆出租车中，语气很是仗义，“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影响不太好，我到时候帮你澄清一下应该就没什么了。” 顾言之直觉他说的事与卫沅君今天的奇怪态度有很大的关系，他拿了茶几上的平板进了a大的贴吧，不用找便看到了他说的帖子。 底下的评论已经累积了好几百层，每层还有层中评论，无非就是在探讨师生恋以及照片中的女生是不是有横刀夺爱之嫌。 顾言之越往下划心中越是烦躁，最后变成了莫名的怒意，将平板丢回茶几，他给助理林历打了电话。 助理与女友处在热恋期，正玩着你亲我一口我咬你一下的亲密游戏，接到顾言之的电话很是惶恐，“顾……顾总，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你计算机玩得不错？” 他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助理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老实回答了，“还……还行，我大学学的专业是计算机。” “会删帖吗？” “当然会啊，我大学的时候……”看见女友一脸崇拜，助理有些飘然，说到一半猛地想起对面是他的上司，立马正经道，“会的。” 顾言之把帖子链接给他发了过去，“对了，记得把发帖人也要找出来。” 助理的确是有两把刷子，没几分钟就把这事搞定了，他搂着女友的细腰，暗自觉得顾总这次应该会给他加工资。 回到寝室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昨晚的帖子被黑了，卫沅君心下松了口气，又有几分的好奇，“谁做的？” “不知道。”颜佳佳摊手，笑嘻嘻道，“不过你真应该感谢一下这个见义勇为的人。” “对啊，你都不知道，那条帖子后面说的多过分……”什么小三，脚踩两只船这样的话田晓悦自然没说出来。 卫沅君其实也有偷偷刷了好几次那条帖子，后面难听的话她也有看到，只是她就算披着小号反驳，也毫无作用，只能装作没看过。 即使帖子被删除，这事在校园中还是有些热度，不过大多数人不认识她，日常生活倒是没怎么受到影响。 本以为这事会慢慢被遗忘，然后悄无声息的过去，不知道是谁又开了个帖子，拍到她的照片与上次开贴的那张顾言之“女朋友”的照片做了颜值等各方面的对比。 不过帖子也没挂多久，同样又被黑了。 贴吧帖子会被黑，有人就将照片文字发朋友圈，发微博进行讨论，将事情愈演愈烈，卫沅君本以为还要再被班主任叫去谈话，却不想这事情竟然惊动了学院…… 第22章 二十二分 因为贴吧的事情, 卫沅君吃饭时还有些闷闷不乐的, 她头压的很低，就快钻到餐盘里了, 生怕某个不认识的人能认出她来。 “唉，听说了吗？好像今天那个男神老师被院长找了，我觉得肯定是因为师生恋的事。”一名女生端着餐盘在卫沅君身旁的空位落了座，声音里隐隐藏着吃瓜八卦的兴奋。 “我今天去院办刚好看到了，不过男神老师真的帅, 要是能跟他来段师生恋倒也不错。”女生说到后面还不自觉的用筷子戳了戳餐盘中的米饭, 卫沅君半搭在餐桌上的手都感觉到一下一下的颤动，她偏了头, 正好看见那女生托着腮帮子, 一脸的花痴样儿。 卫沅君是颜控，对顾言之也犯过花痴，不过此刻她更在意的明显是院长找他究竟是不是那件事。这么一想，突然心情更是复杂，餐盘里的饭也没什么胃口吃了。 “唉，沅君，你不吃了吗？”颜佳佳吃饭较快，早在五分钟前就坐在空餐盘前玩手机了，见卫沅君突然起身，她看了眼几乎未动的饭菜，蹙眉问道。 “已经饱了……” 夏天的大太阳很是火辣，卫沅君站在颜佳佳撑起的太阳伞下也是汗如雨下, 顶着被晒得红扑扑的脸颊回到寝室，正巧碰到刚开门的田晓悦和吴聊。 “饭给你们放桌子上了哦。”卫沅君将手上提的两份打包好的饭菜分别放到田晓悦与吴聊桌上。 “好。”田晓悦关了门，神秘兮兮的道，“你们猜我和吴聊今天在院办看到谁了？” 田晓悦和吴聊都是团委的干部，经常会有事情要去院办处理，与书记院长也有些接触。 “谁啊？”颜佳佳刚洗完脸，正往脸上喷着保湿喷雾，声音含糊不清。 卫沅君正在抄明天要交的实验报告，听她这话一个激灵，“不会是顾老师吧？” 几乎是刚说出口，就接到了田晓悦诧异的眼神，“哇，沅君，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在食堂听隔壁说的。”卫沅君放下笔，扯了下她的衣角，“你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这我哪知道。”田晓悦摊了摊手，她是知道那张照片的前因后果的，便丝毫没将院长找顾言之这事与帖子联系到一起。 吴聊咽下嘴里的肉片，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他们没关好门，我经过时有听到几句。” “说了什么。”卫沅君急忙问她。 “应该就是……网上贴吧里传的那件事，因为我听到院长说到这事的影响……”吴聊将自己听到的说了一遍，卫沅君听完面色有些难看。 她心里有一丝丝的负罪感，总觉得这事是因她而起的，可是前日是他执意要在商业街吃饭，这事应该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吧？ 这么想着，卫沅君更是烦躁，连带给暖暖讲题都有些飘忽走神。 “姐姐，这个对吗？”暖暖趴在桌上，胖乎乎的小手在卫沅君面前晃了晃。 卫沅君回过神，帮她检查了一下，正要再给她出两道题，就听见房门外传来一道男人的怒吼声。 “离婚？你问过我了吗？” 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撞击玻璃的声音，卫沅君吓了一跳。 今天暖暖的妈妈是在家的，刚刚她还邀请自己吃了一顿家常菜，只是何时有男人进来的她不知道。 “是爸爸回来了。”暖暖听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蹬脚下了椅子，撒开腿就要往房间外跑。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6节 爸爸？卫沅君给暖暖补课的这段时间就从未见过或是听他们提起过，她有过猜测，暖暖他们家大概是单亲家庭。 愣了一下，她连忙拉住暖暖，因为客厅的情况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暖暖乖，先把那两道题做了哦。” 暖暖瘪了瘪嘴，很是不高兴，“姐姐，爸爸好久都没回来了，我想先看看他。” “那你在外面鬼混的时候有想过我吗？”是暖暖妈妈的声音，沙哑哽咽。 卫沅君听到这大概就知道了什么，她看了看压根没心思做题的暖暖，有些同情。 “姐姐，你说为什么爸爸每次回家都要跟妈妈吵架呢？”暖暖眼眶有些红，虽是才上一年级，内心却是敏感的知道一些大人的东西。 卫沅君一时语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这样的场景她也曾经历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若不刻意去想也记不起来了。 “妈妈……”是小正太的声音，稚嫩的童声在下一秒变得带刺，“不准你打妈妈，你是个坏人。” 小正太跆拳道学了段时间，有力的腿一下一下的踢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可气力悬殊，小孩子这样的力度对他来说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踢了许久，小正太体力耗尽，只带着些哭腔去拉扯他，“你走开，不准你打妈妈。” “只记得她是你妈，我就不是你爸了？”男人压根没有理会他，手上的动作仍未停止。 撞击玻璃的声音再次传来，卫沅君突然意识到什么，飞快的开了门，入目便是男人残暴的行为举动…… 大掌拖着女人的头不断地往玻璃茶几上砸，鲜红的血已经由边角延流而下，女人眼睛正紧闭着，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卫沅君怕是真要以为她已经失了命。 “住手，你……你在做什么？”卫沅君还是害怕的，声音有些颤，但若再不阻止，估计真的会出人命。 许是她的声音听得陌生，男人竟停了动作看向这边，卫沅君这才看清他的脸，黝黑冷硬，一道疤痕自额角连至眉骨，应是喝了酒，客厅中弥散着一股酒精味，男人面部表情狰狞，吓得卫沅君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爸爸……”暖暖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还未等她看清整个客厅就被卫沅君抱住，手掌捂上她的眼睛。 一把推开已经晕过去的女人，那个男人一步一步往卫沅君的方向走来。 卫沅君紧咬着唇，退到房门口，反手开门正想要带着暖暖进去落锁，就被他一把扣住了胳膊。 那个男人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卫沅君的胳膊捏碎一般，只觉一阵的生疼，卫沅君挣脱不开，余光瞥见客厅门只是半掩着，便放声大喊，希望门外能有人听见，“疼，你快放开，救命啊……” 可惜这小区的楼房隔音效果很好，从她上次在门口用吹风机给飞哥吹干毛发都没有影响到邻居就足以说明。 手臂被他紧捏得已经没了知觉，暖暖从她怀中挣脱，看到眼前这幕吓得不行，眼泪滴滴往下掉。 “爸爸是坏人……”她小手拍打着男人的另一边手臂，不起任何作用，卫沅君那只胳膊根本挣脱不开。 “孩子都被她带坏了……” “连我这个爸都不想认了。” 男人神神叨叨的念着，一把推开暖暖，另一只手掐上卫沅君的脖子，将她的脑袋死死抵在身后的房门上。 暖暖跌倒在地，哭得更加大声了。 卫沅君仰着头，有些呼吸不过来，强烈的惧意从心底涌上，她想要拨开那个男人的手，却没有太大的力气，“你……放开，救……” “我有说要离婚吗？有吗？有吗……”他一遍遍问着，声音狠厉。 卫沅君很是确定这人喝醉了，他掐她脖子的力度又加大了些，卫沅君面色惨白，声音断断续续的，“放……放开……” “还把锁换了，以为换了锁我就进不来了吗？”他狠狠地收了手，就要带着卫沅君的脑袋往房门上砸。 狰狞的面孔近在眼前，卫沅君惊恐得闭紧了眼，半掩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卫沅君眼睛缓缓睁开，恰好撞进顾言之带着愠怒的眼眸。 “把手放开。”他走到她面前只用两秒，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上那男人青筋暴起的手腕，稍一用力，就让他疼得脱手。 “咳、咳……”卫沅君脖间的手一松，只觉喉咙一阵的不适，弯身咳了好几声。 顾言之是被小正太带来了，还未到九点就响起的门铃声让他很是疑惑。 “顾叔叔，姐姐要被坏人打死了，你去救救她……”小正太眼眶红红的，白色的跆拳道服还染上了几块血迹。 顾言之没来得及去感受他听到这话的心情，只知道看到卫沅君被人掐抵在门上，面无血色时很是愤怒…… 愤怒的后果就是他把那个喝醉了酒变得残暴的男人打趴在地，若不是被卫沅君拉住，恐怕还要多来几拳。 “顾老师，别……别打了。” 顾言之看向她，面色温和了些，目光落到她脖间那一圈的红痕，微眯了眼，在松开那男人的手腕前用了些力，直到听见那男人的惨叫声才收回手。 “喂，是120吗？这里是……”卫沅君拨了120的电话，说明了暖暖妈妈的情况后又指了指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抬眸望向顾言之，“顾老师，他要怎么办？” 顾言之将挽起的衬衫袖子放了下来，声音淡淡，“报警，送警察局。” 第23章 二十三分 卫沅君将暖暖妈妈送上了救护车, 暖暖和小正太本想跟上却被卫沅君拦下了, 两个小孩子去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反倒还要让人操心罢了。 “姐姐, 就……就妈妈一个人去医院吗？”暖暖哭得太久，声音还一抽一抽的。 “没有哦。”卫沅君蹲身给她抹了把眼泪，“姐姐刚刚有给暖暖的小姨打电话，所以小姨回去照顾妈妈的哦。” 其实她不仅给暖暖的小姨打了电话，也给暖暖的表姐打了, 暖暖和小正太才一年级, 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尤其是明天还要有人送他们去上学。 “好。”她乖乖的点头, 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困倦了。 卫沅君安抚好两个小朋友的情绪, 带他们回房间哄着睡着了，走出客厅才想起来还要回学校，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糟糕，宿舍关门了。” 顾言之倚在墙边，抬头看了眼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淡淡道，“明天有课？” “有早课……”卫沅君声音有些颓，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颜佳佳她们给她打了不少电话，因为给暖暖补课的原因, 她早将手机调了振动，刚刚有忙活了好半天，便没接到。 颜佳佳经常熬夜，这时候应该还没睡，卫沅君将电话回拨过去。 “沅君，你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颜佳佳声音有些焦急。 卫沅君开口解释，“还在暖暖家呢，出了点事，没来得及赶回去。” “唉？那怎么办，现在估计阿姨都把宿舍门关上了，进不来。” 卫沅君也在发愁，她明天还有早课，现在又回不去，想了会儿，她蹙眉道，“没事啦，我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宾馆，明天一早就回去。” “你一个人去宾馆不太安全吧？” “没事啦，就在这附近，治安挺好的，你们快睡吧。” 颜佳佳还是有些不放心，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啊，晚安。” “晚安。” 卫沅君挂了电话，心里却犯了愁，她隐约记得搭车过来是看到小区对面有家宾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 暖暖的表姐很快就赶过来了，她莫约二十七八岁，说话轻声细语的，很是温柔。她真诚的跟卫沅君道了谢。 从暖暖家出来，卫沅君走了两步，抬眸喊他。 “顾老师……” “卫沅君……” 四目相对，卫沅君扯了扯书包带子，“顾老师，你……想说什么？” 顾言之抿了抿唇，温声问她，“你要住宾馆？” “嗯，我记得小区对面好像有一家……” 顾言之打断了她的话，“那家宾馆里死过人。” “啊？死……死过人？”卫沅君睁大了眼，“怎……怎么死的？”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听说好像是有人躲在衣柜里，趁着……” 他的声音清冷，恰好尽头窗户吹来一阵微凉的风，卫沅君顿时毛骨悚然，“那……那这附近还有其他宾馆吗？” 顾言之摇头，很是遗憾，“只有这一家。” 听他这么一说，卫沅君是打死也不会去对面那家宾馆的了，她垂眸思考了几秒，摁了电梯。 “你还打算去那家宾馆？”顾言之皱眉拉住她的书包。 卫沅君眼神哀怨，觉得自己今天住不成宾馆也有他那话的原因，“没有，我不敢。” “那你现在去哪？”顾言之看着被摁亮的电梯键问她。 “去楼下保安亭问问能不能借坐一晚。”她随口应道。 保安亭？顾言之面色微沉，他轻咳了一声，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没开口。 “叮～”电梯停在十三楼，卫沅君正要进去，顾言之拉着她的书包用上了几分力。 “顾老师？”卫沅君走了两步被扯了回来，回头疑惑的看他。 几分钟都没人进，电梯门缓缓合上，顾言之依旧没松手，“卫沅君，我家有间客房。” “嗯？”卫沅君对他的话十分不解。 他偏过头，神情有些不自在，“可以收留你住一晚。” 卫沅君第一想法便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有严重洁癖的顾老师愿意收留她住一晚，“可是，你不是有洁癖吗？” “所以你住了就要负责。”他松了她的书包，往1305号门走。 反正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他这里是最靠谱的，而且他应该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卫沅君这么想了想，做了决定，快走了两步跟上他，“顾老师，负责什么？” 顾言之转动了两下钥匙推开门，飞哥还没睡，正趴坐在门口，估计也是困了，不怎么精神，见他回来，乖顺的叫了两声，就回了狗窝。 将钥匙丢在鞋柜上，顾言之开了灯，将拖鞋丢给她，是上次那双。 “负责把房间收拾好。” “哦。”卫沅君应了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刚刚忙活了这么久，她也很困了。 顾言之指了指那间关着门的客房，淡淡道“去洗个澡，睡觉。” 卫沅君刚洗完澡，小脸被热气蒸的透红，困意也消散了些，出来时顾言之正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吹头发，侧颜精致温和。 她站在旁边看了几眼，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又犯了花痴，轻呼了口气打算回客房，突然听见细微嘈杂的吹风机声中夹着它低沉沙哑的声音。 “卫沅君，刚好在电梯口你想说什么？” 卫沅君停了脚步，好半会才反应过来，“听说院长今天找你，是不是因为……” 顾言之关了吹风机，声音清晰，“贴子的事我会解决。” 院长果真是跟他说的这事，卫沅君胡乱的捏着手指，小心翼翼的问他，“这事对你影响大吗？会不会要辞职？”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7节 “辞职？”顾言之低笑出声，随后望向卫沅君道，“我说过，我不是老师！” *** 卫沅君虽不认床，却也认生，原以为在陌生的环境中会睡不着，却没想到睡得很是沉稳。 因为有早课，她定了六点半的闹钟，声音开得有些大，没让她醒倒是让顾言之起了个大早。 被吵醒的顾言之面色黑沉，情绪不佳。最气人的是，最该醒来关闹钟的人竟然还没醒，任由那恼人的闹铃越响声越大。 顾言之忍不住去敲客房的门，半天没人开，他随意握着门把手只轻轻一转便开了门，连钥匙都不需要，她是心大还是对他太放心顾言之不知道，那闹铃让他头大倒是真的。 客房窗帘被拉得严实，顾言之借着门外映射进来的光亮摸到她床头柜上的手机，长指轻划，闹铃停止，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屏幕亮着，他扫了一眼，六点五十五，隐约记得她有早课，顾言之在她床前站了两秒，伸手隔着被子轻推她的肩膀，“卫沅君，起床了。” 卫沅君蹙眉甩了甩手，翻了个身，没了动静。 “卫沅君，七点了。”顾言之再喊了一遍，她烦扰蹭了蹭枕头，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顾言之没了耐心，在继续叫她与让她迟到的选择中又于心不忍，打算再最后叫她一次。 捏着被子上缘拉下一些，顾言之声音里满是不耐，好在这次她应是听见了，揉了揉眼睛，腿在被子里蹬了几下，她缓缓睁眼。 卫沅君刚睡醒还有些懵，水润的眸子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有些迷茫，侧过头，看见顾言之还很是惊讶，“顾老师，你怎么在这？”说完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卫沅君，你看清楚，这是我家。”耐心早就在喊她起床时用尽，顾言之现在只剩未睡饱的烦躁。 卫沅君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被他收留了一晚，呸，什么收留，她又不是小猫小狗，只是借住了一晚。 抱着被子坐起，她呆呆的问道，“多少点了？” 顾言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丢到她的被子上，“自己看。” 顾老师早上火气有点大，这个认知让卫沅君不敢惹他，只乖乖的捡了手机。 “七点十分，要迟到了！”她一把推开身上的被子光着脚踩在地上就要出屋，突然被人拉着t恤扯了回来。 “卫沅君，睡过就不负责了？” 卫沅君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负责什么？” “卫沅君，你的记忆只有七秒？”顾言之在她眼前比了个数字。 看他大早上情绪不太好，卫沅君本是不敢辩驳，却又没忍住脱口而出，“顾老师，你这是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她瞪着眼，神情有些凶，声音确实刚睡醒时的软糯，顾言之突然有些想笑，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一本正经道，“把被子叠了。” “那是你睡的，你要负责。” 卫沅君愣了一瞬，讪讪应了声，“哦。”见他出了房间，才边叠被子边嘟囔着“叠被子就直说嘛，负责这个词，多有歧义……” 飞哥也醒了，神采奕奕，撒着腿满屋子跑来跑去的，叫声十分欢快。 叠个被子没花多少时间，卫沅君洗漱完就背着包要出门赶公交，顾言之牵着飞哥跟在她身后。 以为他是要送她回学校，生怕再被拍到例如帖子上的照片，她急忙道，“顾老师，不用了，我搭公交还来得及。” 顾言之挑了挑眉，“卫沅君，我只是下去遛狗。” 第24章 二十四分 在街边小店买了油条豆浆还来不及吃, 拎着匆匆跑到上课教室, 刚刚好八点，上课铃声打响, 卫沅君瘫坐在颜佳佳给她留好的位置上，气喘吁吁的，“八分钟从前街跑到教室，可累死了我。” “沅君，你昨晚住宾馆没事吧？”颜佳佳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 忧心道。 卫沅君悠悠的看她, “我要有事今天还能过来？” 这节是周教授的课，他对课堂的要求十分高, 不能讲废话, 不能玩手机，最最重要的是不能吃东西。看着抽屉中只能看不能吃的油条，卫沅君哀怨的喝了一肚子的豆浆。 空腹喝豆浆的后果便是卫沅君在下节课上上了好几趟厕所，最后虚脱无力的回了寝室。 颜佳佳和田晓悦今天吃的螺蛳粉，酸臭味飘蔓在整个寝室，偏偏她们觉得很香，吴聊还好，不喜欢吃却也不讨厌这味道，卫沅君就不行了，开了全宿舍的门窗，通风了一会才觉得味道淡了些。 “螺蛳粉超级好吃，你们真的不打算试试吗？”颜佳佳将最后一筷子粉吸溜上来, 独剩一盆红通通的汤汁。 田晓悦也跟着附和，“对啊，你们真的要试试，这么好吃的人间美味，没吃过可惜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将粉塞进卫沅君和吴聊口中。 拿了本书挡在面前，吴聊飞快道，“别看我啊，我可吃过了，味道确实不太喜欢。” “沅君……” “我也吃过了，就吃了一口都没咽下去。”因为早餐就空腹喝了豆浆，还上了几趟厕所，肠胃极其不适，卫沅君中午就只喝了碗清淡小粥。 俩人叹了口气，对没将吴聊和卫沅君拐上螺蛳粉的船很是可惜。 下午的课是后两节，意味着她们午觉可以睡到三点半，卫沅君昨晚睡得太迟，今早又被顾言之在七点叫醒，早就困得不行，几乎沾枕立睡了。 这一睡便是睡到三点半闹钟响起，田晓悦她们醒得早一些，此刻正坐在床上玩手机，见她也醒了便赶紧道，“唉，沅君，教务处发了个文件，在班群里，你快看。” 教务处几乎每月都会发各式各样的文件，然后又被各班班长搬到消息群中，一般都是学校的新规章制度，或者是某种大型活动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对于卫沅君来说，都是可看可不看的。不过田晓悦这次语气急切，说不好是什么跟她们有关的通知。 “学校真的要实施上课收手机的方案了？”早前两个月就听说a市的其他几所大学都实施了这个方案，卫沅君觉得迟早a大也是要轮到的。 “不是啦，是关于你跟顾老师的那个帖子的事，你快看啊。”田晓悦想给她总结文件内容，可自己都弄不明白，还是让卫沅君自行理解吧。 文件通篇讲了很多形式方面的“废话”，重点只是接近结尾的那一句。 【综上，顾言之先生虽代王教授给动医二班上了几节课，但不在我校教师编制内……】 还不等卫沅君看完整份文件，寝室内的学霸吴聊同学就已经做了最简单的总结，“所以顾老师其实不是a大正式的老师。” 这个他说过不少次，卫沅君此刻并不惊讶，“那学校发这个做什么？” “你傻呀，当然是澄清贴吧上说师生恋的事啊，顾老师不是老师，那你们就不是师生恋了。”颜佳佳一语道破。 “呸呸呸，说什么呢，什么是不是师生恋的，我们压根就没恋。”卫沅君情绪有些莫名的激动，将怀中抱枕砸向对角床位的颜佳佳。 颜佳佳嘻嘻一笑，“口误，纯属口误。” 卫沅君下午上课玩手机时，发现贴吧出现了一条新的帖子，极有逻辑的讲述了她与顾言之在商业街吃饭的前后经过，至于原因，发帖人倒是将帮忙“重算”成绩变成了询问课程问题，最后还附上了今天学校教务处下发的文件，倒是无人再提“师生恋”了。 这一风波过去，卫沅君莫名觉得轻松了些。过两天便是端午节，连上周末能放三天假，卫琳前晚给她打过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家，她拒绝了。 “那妈让你哥给你送几个粽子好了，端午节是要吃粽子的。”因为这次卫沅君的继父沈常军会回来，卫琳也不勉强她回家。 “不用了，食堂就有卖，而且我们宿舍也没锅。”卫沅君说的是真话，食堂端午节确实会卖各种馅料的粽子，比要自己蒸熟才能吃的生粽要方便些。 “那妈给你弄熟了再……”卫琳还要接着说些什么，那边沈益就开始指这要那的，声音大得穿过听筒，卫沅君能清晰听见。 “妈，不用了，我去食堂买两个就好了。” 卫琳被沈益缠得紧，听她拒绝了两次也不在坚持，只匆忙关心了两句便被沈益催得挂了电话。 卫沅君早就习惯了，无论沈益多大，只要撒娇胡闹，就能夺走卫琳全部的关切。 端午节前晚，寝室其他人都回家了，因为是周末，她这两天也不用给暖暖补课。一个人在寝室格外无聊，连睡觉时间都提前了些。 九点半刚要关灯就接到了暖暖妈妈的电话，问她明天有没有安排，若是没有的话可以过去和她们一起过端午。她语带热切诚意，卫沅君没好意思推拒，正好自己在寝室也无事可做，便应下了。 暖暖妈妈的厨艺很是不错，卫沅君才刚进屋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没两分钟，暖暖妈妈就端出了一盘宫保鸡丁，她头上还缠着纱布，却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沅君，这粽子也是阿姨自己包的，你多吃两个。”暖暖妈妈格外热情，卫沅君撑到实在吃不下了才离桌。 要回去时，暖暖妈妈还往她的书包里塞了两个粽子，卫沅君想她的晚饭和明早的早餐估计都是粽子了。 走出小区没两步，卫沅君就见一辆轿车缓缓停在路边正不断闪灯，路边是有一两个短停车位，却只停了这么一辆车，尤为显眼，而且车身看起来有些眼熟。 天太热，卫沅君撑着伞一边手摘下眼镜要擦眼圈的细汗。微低着头避过刺眼的阳光，卫沅君没走两步就被迫停了脚步，因为一双穿着黑色皮鞋的腿就力在她眼前，她往左走两步，那腿就跟着往左迈两步，她往右走两步，那腿也跟着往走迈两步，明显是故意的，卫沅君跺了跺脚，猛地抬头，已到口边的急话又收了回去，只笑着道，“顾老师，端午节快乐。” “同乐。”他薄唇轻启，吐了两个字，将手上拎着那一大袋东西递给她，“把这个带回去。” “这是什么？”卫沅君没立刻接，只好奇的透过袋子口看了两眼，里头有粽子，牛肉干和香肠还有一些包装好的点心，总之看到的都是吃的。 “吃的，给我的？”卫沅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嗯。” 无缘无故给她这么多吃的，卫沅君想不出原因，只愣愣的问道，“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么多吃的？” 太阳底下举着一大袋子东西站了几分钟，顾言之被晒得有了脾气，他微皱眉，语气不太友好，“你吃不吃，不吃我就回去把成绩再算一遍。” 卫沅君被后一句话成功吓到，连忙抱过他那一大袋东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吃吃吃，我当然吃，谢谢顾老师。” 顾言之唇角勾起，很是满意的往旁边走几步给她让了道，“行了，回去吧。” “哦。”卫沅君抱着那大袋子，极为艰难的将伞撑过头顶。 流了一身汗黏腻得不行，卫沅君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头，从浴室出来，开了空调，才觉得清凉了些。 顾言之给的那袋子东西就放在桌上，占了很大一块的位置，她放下吹风机，顶着半干的头发过去翻了翻，自言自语道，“这么多，不会是过期的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顾老师这样洁癖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碰过期的食物呢。 那袋子里的东西真的很多，除了卫沅君看到的上层的粽子、牛肉干和小点心外，往下翻了翻还有些雪花酥和牛扎糖之类的东西，包装得很好看，但是没有日期。 卫沅君忍不住吃了两块，味道要比外头卖的好上许多，尤其是奶味，格外香浓。 她边吃边在最底下挖了挖，指尖碰到一个纸质的盒子，她顺手拿了出来，只看到上面一堆乱七八糟的英文以及她唯一能看懂的图，是几颗草莓，底下还有三个小小的字“草莓味”。 “糖果吗？”卫沅君摇晃了两下盒子，听见一点小声音，她疑惑低语，将那盒子拆开，没几秒就红着脸颊，如烫手山芋般任盒子掉落在地。 站到空调口下，冷气吹在脸颊上，热度退下了些，再次回到书桌前，卫沅君从某本书中抽出了一张纸条，咬了咬牙，拨了纸条上的那串号码，那头一接通，她就气急败坏道。 “顾老师，你变态！” 第25章 二十五分 顾言之手机音量开得并不大, 只因四周过于安静, 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响彻整间会议室。 开会的都是高层，最会的便是看脸色, 由最初的惊诧抬眸到看着他们顾总面色瞬间黑沉，整个过程不过一秒。 “噗通、噗通……”高层员工纷纷低头，大气都不敢出，耳边还在回荡着刚刚那道女声以及心脏跳动的声音。 顾言之愠怒的双眸扫过会议室，捏着手机抬步出门。 “顾总……”会才开到一半, 以为顾言之又要像上次那般中途离去, 连忙低声询问了句。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8节 “十分钟后继续。” 他锁上了办公室的门，站在诺大的落地窗前, 声音冷冽, “卫沅君，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顾言之以前开会从来不会接无关紧要的电话，这次却是在看到来电显示为卫沅君时鬼使神差的接了，还莫名其妙的被骂作变态，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会多糟糕。 卫沅君喊完那句话后一下就怂了，再听见他冷冽的声音就像是被恐吓了一般，动作快于思考，立刻将电话挂断。 “呼～”她舒了口气，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目光不可避免的再次触及洒落在地面上的粉红色小包装，捂着眼睛侧过头，再骂他一次的想法油然而生。 “啦啦啦, 快来接电话呀……”揣在怀中的手机铃声大作，没有名字，号码半熟悉半陌生。见不是标注的广告电话，卫沅君迅速接起，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那边的人咬牙切齿道。 “卫沅君……你再敢挂电话试试？” 她敢吗？当然不敢。他话中满是怒意，卫沅君想要再骂他一次的勇气早就没了，只余下“怂”这一个字。 “顾老师，我不敢。” 她的声音哀怨，就像飞哥做错事时低头呜咽般委屈，顾言之怒意消散了些，“卫沅君，解释一下你刚才那句话。” “哪……哪句？” “你说哪句？”顾言之嗤笑一声，“刚刚不是还喊得挺大声的？” “顾老师，我错了。”大概是因为他开始真的让她挂了科，卫沅君对顾言之的生气向来是有些害怕的，她赶紧识趣的低头道歉。 “给你三分钟，解释你刚刚的话。”顾言之抬了抬手，瞥见腕表上的时间，恰好离继续开会的时间还剩三分钟。 冲动时的口不择言，卫沅君有些后悔，她倒是有理有据，可她压根不好意思说。 “嗯？”半响没听到卫沅君，顾言之低哼了声。 “就是……那个……”卫沅君说话支支吾吾的，很是难为情，“顾老师……有没有把什么东西落到那个袋子里了？” 顾言之一声冷哼，他有洁癖，车厢内向来都收得整齐，不可能会有东西落下。 卫沅君挠了挠额角，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形容这样东西。 “顾老师，你再仔细想想看，有没有落下一个粉红色的盒子，里面是某样奇怪的东西……” 以为她是想蒙混过关，顾言之皱眉数着秒针，“卫沅君，你还剩一分钟。” 卫沅君沉默了几秒，嚅嗫道，“顾老师，我能不能微信上发给你？”用说的她实在说不出来。 这句话像是取悦到了顾言之，只听见他低低笑着，声音淡淡，“卫沅君，你很想加我的微信？” 卫沅君连忙否认，“没……没有，要不我发彩信好了。” 她刚刚一时着急，只想到了微信可以发图，倒是忘了还有彩信这个功能。 彩信？他抿了抿唇，神色别扭，“你加我微信，现在。” “哦。”卫沅君应了声，挂断了电话，她复制了手机号码，搜索出来的是一个葫芦娃的头像。 “噗嗤～”卫沅君忍不住笑开。头顶上的葫芦是绿色叶子，这是排在第四位的葫芦娃，只见他站在大山顶上，迈着大叉步向下喷射火焰，看着正经却又有些逗趣。 她点了加入通讯录，验证框随即跳出，她边笑边在上方随意点着，发送的那一秒才发现，她本想写的“顾老师，我是……。”变成了“火娃，我是……。” 卫沅君欲哭无泪，正要重新再给他发个验证消息补救，微信却提示两人已是好友。 [卫沅君：顾老师，刚刚都怪输入法……]卫沅君有些心虚，抢着先认了错。 [顾言之：把这头像换上就原谅你。] [顾言之：图片] 卫沅君还窃喜顾言之在微信上很好说话，下一秒他发来的图片就让他傻了眼。 [卫沅君：顾老师，我还是先给你拍你落下的东西吧……] 卫沅君赶紧转移了话题，这个头顶青色葫芦叶，口如喷泉的小娃，她实在不想把它换做头像。 [顾言之：换上！] 输了大冒险要换上这头像一周，今天是最后一天，他现在突然恶趣味萌发，整一整她也很有意思。 哼！变态，卫沅君心内咒骂了句，十分不情愿的换上了那个特别沙雕的头像，即使图片同样搞笑，却笑不出来了。 看到她换上的新头像，顾言之很是满意，他两指轻敲着会议桌，神情似笑非笑的，吓得正在做报告的某高层人员本是流利的叙述瞬间卡了壳…… “继续。”见他停下，顾言之抬眸冷声道，手指却在桌下轻点着手机屏幕。 [顾言之：头像很不错，我在等你的解释。] 不错个头，她换上这头像不到两分钟，已经有好几个同学问她是不是受刺激了。 地上的盒子与散落出来的小包装还没清理，卫沅君红着脸蹲身找了个光线稍好的位置随手拍了一张。她选取的角度不错，图片上的包装盒字体清晰。 [卫沅君：图片] [卫沅君：顾老师，这个……还要帮你收起来吗？] 顾言之在看到图片时耳尖微红，他轻咳了声，将桌上凉掉的咖啡一饮而尽，“林历，再给我拿杯咖啡，加两块冰。” 高层人员还在喋喋不休的做着各项总结，顾言之捏着眉心，太阳穴位置隐隐有什么在跳动。 那盒东西一定是凌玉瑶女士放的无疑了。尤记得昨天要离开时他妈是怎么说的？ “言之，桌上那两袋吃的都是妈妈亲手做的，你跟南音一人拎一袋回去。”她转头刷碗，忽又大声提醒道，“对了，言之，你拿左边那袋，别拿错了。” 顾言之当时还奇怪，都是一样的东西，拿哪袋不都一样吗？不过他也没多在意，或许更年期的凌玉瑶女士一定要遵守男左女右这一说法也不一定…… 那些东西他本就不怎么喜欢吃，沿途遇见卫沅君，为了不浪费，便将那袋子吃食全部给她，倒真没想到他妈会在袋子里放这样的东西。 助理很快就将咖啡送到了，里面放了几块冰，杯外摸起来冰冰凉凉的，顾言之喝了两口，被冰块融化稀释过的咖啡不像之前那般苦涩，却也不是很浓郁了。 卫沅君将图片发过去后便再也没收到他的回复，或许是不小心暴露了变态本质，所以尴尬了，她这么想着。 顾言之上第一节 课时卫沅君就想拿联系方式加微信窥屏，现在倒是如愿了。点进他的朋友圈，里面只发过三条动态。 【烦】 【真烦】 【超级烦】 配图都是假笑的表情包。卫沅君还饶有兴趣的每张都点开看了。 顾言之迟迟没回消息，卫沅君便也迟迟没有处理地上的小包装。 “沅君，开个门，我没带钥匙。”宿舍门被敲了两下，随后便听到颜佳佳的声音。 “等等啊。”卫沅君一个惊慌，随手拉了条挂在床头的t恤，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打包丢到书桌最底下的柜子里。 颜佳佳在门外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门打开，“沅君，你在干嘛呢？” “来了，来了。”卫沅君将门打开，帮她拎过手上的行李，讪笑道，“刚刚在上厕所。” “唉，明天也放假呀，你怎么过来这么早？”颜佳佳昨天才回去，今天就过来了，卫沅君很是疑惑。 “还不是我爸妈，他们赶着要去旅游，过二人世界，就把唯一的电灯泡我赶回学校了。”颜佳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忿忿不平道。 “大概你是充话费送的。”卫沅君笑着打趣她。 外头太热，颜佳佳坐了一会便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卫沅君想着自己柜子里还藏了那样东西颇有些不自在，她咬了咬唇，又给顾言之发了条微信。 [卫沅君：顾老师，那盒东西你……还要吗？] 喝了冰咖啡，顾言之耳尖的淡红微微消散了些，收到她这条微信时，助理林历正向顾言之汇报工作。 “啪嗒！”在长指间旋转跳跃的钢笔一个不稳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让林历吓了一跳，他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顾总，哪里不对吗？” “没有，继续。”顾言之头都没抬，在微信对话框中删删减减，终于回了她的消息。 [顾言之：丢了。] [顾言之：卫沅君，那是我妈放的。] 卫沅君看着两人的头像，大概是水能灭火这一认知给了她几分胆子…… [卫沅君：顾老师，您觉得我信吗？] 第26章 二十六分 端午节过后便是复习周, 很多课程都已经结课, 大家都在整理笔记准备进入复习阶段，卫沅君也不例外。 平时上课玩手机的后果便是在复习的时候都不知道哪些内容是老师上过的。好在宿舍有吴聊这个学霸, 十分慷慨的将课堂笔记给宿舍每个人都复印了一份。 这学期与专业相关的理论课程就三门，生理学、病理学以及微生物学，内容不算多，却很是复杂难懂。 “都说生理生化，必有一挂, 你们说这次生理老师会挂几个人？”颜佳佳抱着厚度足有三厘米的生理课本随口问道。 “我记得生理老师说他五年来只挂过一个人。”田晓悦嘴里咬着棒棒糖, 电视剧看得不亦乐乎。 “五年才挂一个？那挂科率有点低，我还是先睡会吧。”生理书上那一排排小字, 看得头昏眼花的, 卫沅君早就看不下去了。 吴聊将耳机摘下，适时提醒道，“上学期的定量分析化学，我记得老师也说过三年就挂了两个人，结果我们班上一学期就挂了五个。” 她话音刚落，卫沅君躺下的动作一顿，硬撑着眼皮子继续背书，但是效率极差，半小时过去也没见她翻两页。 田晓悦看完电视剧的最后一集，终于想起来要背书，她翻看着课本随意问了句，“你们都背到哪了？” “第二章, 但是我只是在看，没开始背呢。”学期末是颜佳佳学习最认真的时候，不过她平时就机灵古怪，胆子还大，即使不背书也有的是办法不挂科，例如作弊。 “第三页……”卫沅君看着底下标注的页码，很是无奈。 “我大概背过一遍……”吴聊一开口就收到了寝室另外三人羡慕的眼神，她不好意思的加了句，“不过有些还没背熟。” 卫沅君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学霸的打击，她烦躁的翻了翻如新的课本，找了文字最多的一页拍照片发了朋友圈。 【别人在复习而我在预习，绝望jpg.[图片]】 才刚发出去没多久，底下就多了几条评论，是颜佳佳、田晓悦以及班上其他同学的，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评论就像是在排队列，语言文字一模一样。 [颜佳佳：同预习……] [田晓悦：同预习……] [姚叶：同预习……] …… “沅君，你这头像居然还没换？”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19节 卫沅君看着自己那个青色小娃的微信头像也很嫌弃，但是顾言之没说什么时候能换她也不敢换，而且他四娃的头像也还在挂着。 “你不觉的这头像很逗吗？”她声音哀怨。 “逗是挺逗的，就是……”田晓悦蹙眉，一本正经道，“沅君，男生喜欢那种头像萌萌哒的妹子，你这个，有点像女屌丝……” “这有什么，我就挺喜欢沅君的头像的，葫芦娃多可爱。”颜佳佳也丢了书开始玩手机，“我也要去找一个葫芦娃的头像配合一下沅君。” “所以你也没谈过恋爱呗。”田晓悦这话扎了宿舍三个人的心，连学霸吴聊都忍不住辩驳道。 “我觉得恋爱次数的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在最合适的时机遇上最合适的人。” 她说话很文艺，就像是在灌心灵鸡汤，卫沅君和颜佳佳难得喝了，“就是，说不定我们谈一次就够了呢！” 田晓悦没话反驳，败下阵来，“好的吧，那我也去找一个葫芦娃换上，七娃怎么样？我喜欢紫色。” 卫沅君没想到最后的情况竟然发展成全宿舍的微信头像全是葫芦娃，班上的人还以为她们寝室因为复习而走火入魔了。 半吵闹半复习了一晚上，原先还嚷嚷着要背到凌晨两点的颜佳佳早就睡了，田晓悦也撑不住，书角砸了额头，火辣辣的疼，卫沅君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小声问道，“要关灯了吗？” “关吧，我开台灯就好。”吴聊说着开了床边摆着的台灯，将床帘拉上，尽量不影响到她们睡觉。 开着灯时卫沅君困得不行，关上灯倒是来了精神，她摸出了手机，打算瞎看几分钟酝酿困意。 大概每所大学复习和期末考试的时间都差不多，卫沅君刚才发的那条朋友圈底下，评论一下多出了几十条，有初中同学的，高中同学的，大家都在跟着队形回复，除了……最最末尾的那两条。 [沈肃：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顾老师：恭喜你，大概又要挂科了。] 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才十一点半，不算晚，她赶紧给她哥回了个好。 至于顾言之那条评论，卫沅君看了是又气又恼，干脆就没理了。 复习周是没有课的，卫沅君早早就被颜佳佳喊醒一起去图书馆复习。 许是快期末考试了，图书馆里坐满了人，幸好吴聊一大早就过来帮她们占了座，否则她们怕是要坐在楼梯口复习了。 人多却不吵闹，卫沅君对图书馆的学习氛围很是满意，她刚打开课本正要开始总结知识点，一声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在安静的图书馆内尤显突兀。 “沅君，是你手机响了吗？”颜佳佳轻声问她。 卫沅君点了点头，余光看见邻近几桌人都在往她们这边瞧，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忘了，现在就关。” 她拉下通知栏，一条微信消息映入眼帘。 [顾言之：卫沅君，你没回复我的评论！] 卫沅君觉得，关于挂科这一话题，在她与顾言之直接大概是过不去了。她摁了两下自动铅笔，才回复道。 [卫沅君：顾老师，您的评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顾言之往常清晨都只会翻看财经类的新闻，今天竟鬼使神差的点进了朋友圈。没有红圈圈的回复提醒让他莫名的有些失落。 从上次卫沅君在微信造反后俩人就再也没联系，大概是因为小学生放假比较早，她也没来给隔壁的小女孩补课。顾言之这几天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直到昨晚看到她发的微信才填补了些。 他从不评论别人的朋友圈，卫沅君是第一个，但这第一个人似乎很是不给面子，过了有十个小时都没回复。 顾言之一手拉了拉飞哥的牵引绳，让它的速度慢了些，另一手敲打着手机屏幕。 [顾言之：……] [顾言之：卫沅君，你不想挂科吧？] 卫沅君刚要将书翻页，看到他这句直接把那页纸撕下一半。 [卫沅君：顾老师，您……什么意思？] 顾言之应该不会还想改她的成绩吧？有完没完了？ [顾言之：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教你们生理学的是王教授，那我可能猜得到考试重点。] 收到这条消息的瞬间，卫沅君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顾老师长得帅人品好，怎么会想着让她挂科呢。再说生理学内容多又实在难背，卫沅君仿佛看到了救星，她秒回道。 [卫沅君：对对对，就是王教授。所以重点是什么？期待脸jpg.] 三个对字就能看出她心内的急切，顾言之唇角微勾，特地过了十分钟才不紧不慢的回她。 这十分钟等得卫沅君心急火燎的，在屏幕亮起时还有些激动。 [顾言之：我也得看到书才能猜吧。] [卫沅君：那我拍给你？] 卫沅君开了照相功能，才意识到书的页面有些多。 [顾言之：我记得书很厚，你是打算一张一张拍？] 三厘米左右的厚度，接近五百页，卫沅君拍到手软也不一定能拍的完，她有些泄气。 [卫沅君：太多页了，拍不完……] 顾言之低低的笑，眉眼温柔，吸引了不少小区内遛狗的女生。 “哥哥，你都是这时候遛狗吗？我家的大宝好像很喜欢你的萨摩，要不让他们多玩一会儿？”说话的女生莫约二十来岁，说是让狗狗在一起玩却又有些醉翁之意。 顾言之扫了眼正往前拉扯牵引绳的飞哥，再看到一旁独自转圈圈耍得欢快的某只小泰迪，神情淡漠疏离，“我看它们好像更喜欢自娱自乐。” 说完跟着飞哥往前走，眼睛盯着屏幕没再抬头。 [顾言之：明天我很闲，你可以把书带过来。] 明天没课，卫沅君眼睛一亮，赶忙应下，生怕他反悔，还定了时间，早上九点。过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独自去一个男人的家似乎不太好。 顾言之聊完微信心情不错，破天荒的让飞哥在小区底下多跑了两圈。 “王徽京，帮我个忙。” 刚回国还没倒过时差的王徽京被铃声吵醒时很想骂人，看到来电显示瞬间冷静下来，对于某位帮他上过课的本科舍友兼好友，不能惹。 “你还能有忙是我帮的上的？” 顾言之靠坐在沙发上，摸了摸正撒娇卖萌的飞哥的脑袋，淡笑道，“还真有。” 顾言之请他帮忙，王徽京竟有些荣幸，这人从大学到现在帮了他不少，难得需要他一次。 “什么忙？我尽力。” 柔软的毛发在顾言之掌心里扫了扫，微痒，顾言之收回手，指尖在沙发上轻叩两下，声音温哑。 “问问你们家王教授，这次大二微生物的考试重点……” 第27章 二十七分 大概是他承诺的生理学重点促使, 卫沅君难得起了个大早,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点点日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挥洒而下, 明亮却不刺眼。 临近考试周，图书馆变成最受欢迎的圣地，就连往常热闹的公交车站也没站几个人。她小跑了两三米，赶上了正要关门的公交车。 早晨的小区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大妈们挎着菜篮子正在讨论某某超市的今日折扣, 树荫底下还有不少遛狗的男生女生, 兴奋洪亮的狗唤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汪，汪……”“汪……” 不远处草坪上还有两只狗在打架, 卫沅君觉得有趣, 不禁走近多看了几眼。 那两只狗皆是黑色背毛，看起来很是凶残，见卫沅君靠近，还默契的停了争斗，齐齐回头瞪着她，黝黑的眸子狠暴尽显。 卫沅君吓得哆嗦，脚下一步步往后退，心内盘算着她若是大喊一声，周遭的人能不能来得及从狗嘴中把她救下。 那两只狗看她退一步就前进一步，始终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你们别过来啊，我……我可是会用手术刀的……”她不断念叨着，腿却是倒迈得更快了些。 “碰～”的一声, 她身后好像撞到了一堵温热的墙，温热？见鬼了。 她摸了摸微疼的后脑勺，睁大了眼睛看着已经走到她跟前的两只凶猛大狗，大脑瞬间脱线，唇瓣轻颤，她紧闭着眼，刚想要喊救命，就被人轻捂上唇，清淡沉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它们不会咬人。” “汪、汪汪……”一只雪白的萨摩从一旁窜了出来，是飞哥，它左右蹦跶了两下，站定在卫沅君面前。 “顾老师？”卫沅君偏过头，只能看见他精致的下颌，以及……脖间滚动的喉结，莫名的性感。 “你还要在我怀里待多久？”顾言之拉着飞哥的牵引绳，低头看她。 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卫沅君这才意识到她撞到的那堵墙是他的胸膛，温热硬挺。 “汪……”飞哥大吼了一声，竟把那两只看起来凶凶巴巴的狗吓得跑了几米远。 卫沅君也被这吼声惊醒，忙往一旁跳了两步，挎在肩上的帆布包被她的动作带着甩了两下，堪堪擦过顾言之胸口。 “怎么？你是想谋杀我好抢夺生理学重点？”他微眯了眼，一本正经的打趣她。 卫沅君将帆布包抱在怀里，扬起红通通的小脸，嘟囔道，“顾老师，您看我敢吗？” 时针走过钟面，温度也随之上升，草坪附近没有绿荫，飞哥热得探舌哈气，绕着他们俩转了几圈，显然是想回去了。 在飞哥就要往他身上扑时顾言之才收回了牵引绳领着它往回走，余光瞥见卫沅君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便拧眉道，“不跟上来？” 卫沅君这才抬步跟在他身后，不知是因为飞哥越走越快还是他越走越快，到后来她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 “小顾已经交女朋友了吗？”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似乎认识顾言之，特地从树荫下走到他们面前，细细打量着。 卫沅君下意识摆手想要解释，就见顾言之一个跨步挡在她身前，“嗯。” 他竟然没否认还欣然应下，卫沅君诧异的睁大了双眼，正要从他身侧探头瞧一眼，就被他不着痕迹的轻推了回去。 那大妈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什么时候谈的？” “最近。”顾言之谎话说得贼六，声音都不带打颤的。 大妈往他身后张望了两下，很是遗憾。 电梯里 顾言之神色未变，仿佛刚刚那事根本就没发生过，卫沅君努了努嘴，忍不住问道，“顾老师，刚刚……” “嗯？” “刚刚你说我是你……”女朋友，卫沅君面色通红，最后那三个字羞得说不出口。 “哦，梁阿姨最近经常给我介绍她外甥女……”顾言之转头看她，很是坦然，“很烦。” 原来是用她挡枪，卫沅君眨了眨眼，疑惑道，“唉？那这样我算不算也帮了顾老师一个忙？”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0节 “嗯，算。”顾言之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样自己就不算是白拿他的重点了吧？卫沅君心内竟有些喜悦，“那要是被梁阿姨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只要你别被她逮住。”顾言之好笑的看她。 卫沅君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不用给暖暖补课，也不会再过来，这才放了心。 屋内开了空调，带走了身上闷热的气息，卫沅君刚在沙发上坐下，就见顾言之拿了条t恤往浴室走。 “果然是洁癖……”她嘀咕了一句，顾言之仿佛有所察觉般往沙发方向看了一眼，卫沅君垂眸，有些心虚。 顾言之客厅的装饰很简单，没有太多花俏的颜色，卫沅君之前来过两次，也没有仔细打量过。 他没将窗帘拉开，隔绝了窗外炽热的阳光，进来时没开灯，屋子里有些灰暗，卫沅君扫过四周，除了角落里飞哥颇豪华的狗窝，客厅里大概就没有能撑得上杂物的东西。 视线飘动着，不经意间落到了浴室门，停留了两秒正要移开，却在下一秒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这人出浴的动作真快，卫沅君愣了一瞬，如是想着。 他换了件淡粉色t恤，领口微露出的锁骨划过一滴晶莹的水珠，卫沅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视力这么好，半眯着眼竟然能清晰的看见水珠滚动没入t恤中。 粉色是男性很难驾驭的颜色，卫沅君一直这么觉得，只要稍微驼背些，亦或是体态不那么好的，都会穿出一种猥琐之感。可这样清新娇嫩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更加放大了他平日里若有似无的温润，更衬得他眉眼柔和，，说不出的清隽。 “看够了？”顾言之扒了扒被打湿的短发，似笑非笑的看她。 卫沅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舒展了眉眼，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顾老师，我近视，看不清的。”她说得理直气壮。 顾言之嘴角抽了抽，在她身旁坐下。他身上有沐浴乳的味道，是带有薄荷味的清香，不浓郁但是好闻。想起自己上次在他家住的那晚，用的沐浴乳似乎不是现在这瓶，他新买的？卫沅君竟生起想要问他沐浴乳牌子的念头…… “书带过来了？”顾言之看着空荡荡的茶几，皱眉问她。 “带了。”卫沅君赶紧将生理学课本从帆布包中抽出，像是颁奖一般双手递给他。 顾言之接过随意翻了两页，低笑了声，“卫沅君，你这课本刚发的？” 卫沅君有些窘迫，转而又小声辩驳道，“顾老师，你没看到第十一页被撕破了吗？那是因为我太用功……”她没好意思往下吹嘘，天知道她的课本多么干净无暇，连个名字都没写上。 顾言之把书翻到第十一面，眸间闪过一丝笑意，“嗯，那先说说你都复习到哪了？” “呃……复习到……”卫沅君手指挠了挠沙发，讪讪道，“目录……” “呵～”顾言之冷笑了一声，再问她，“一节课都没听？” 卫沅君嘟了嘟唇，立即反驳，“我听了几节课的。”当然是最开始的几节，为了打探各科老师的脾气，开头的几节课大家都很认真。 顾言之关上了课本，指尖轻敲着封面，“激素按其化学本质可分为哪两大类？” 给重点前还要摸底？卫沅君正襟危坐，本是认真的小脸在听完他的问题后皱成了小包子，“呃……顾老师，这个我还没复习到。” “那瞳孔对光的反射中枢在哪？” 卫沅君很努力的想了几分钟，泄气道，“顾老师，这个也没复习到。” 顾言之捏了捏眉心，很是好奇的问她，“卫沅君，你之前真的没有挂过科吗？” “那当然啦，我临时抱佛脚的本事还是很出神入化的。”卫沅君说着还微抬了头，竟有些骄傲。 顾言之拍了拍课本，从茶几底下抽了根钢笔，在她的课本上边划边道，“我给你把重要的知识点都划下来，但你也不一定能看懂。” 他话里好像夹带着一丝嘲笑，卫沅君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她咬了咬牙，“顾老师，我能看得懂。”她高中学得最好的科目是语文，阅读题在模拟测试时都是接近满分的。 顾言之划线的笔尖一顿，在书页上留下了一个黑点，“那你来看看这句。 [可兴奋细胞在受到阈下刺激时并非全无反应，只是这种反应很微弱，不能转化为锋电位，并且反应只局限在受刺激的局部范围内不能传向……] 卫沅君凑过去，看着他划线的那一长句，默读的两遍，依旧感觉前后不着边际，压根看不懂是什么意思。鼓了鼓腮帮子，她懊恼道。 “我……我可以问吴聊，她都复习完了，肯定会的。” 钢笔转过拇指而后落到顾言之掌心，他将笔帽盖上，不打算划了，“卫沅君，你是打算让你同学给你把整本书都讲一遍？” “不是有重点吗？”她小脸偏向他那一侧，随口道。 “就算划了重点，那也是涵盖了整本书的知识点的……” 卫沅君感觉顾老师现在看她就像是傻子…… “那我自己可以慢慢研究。” “来不及了。” 第一门考试科目就是生理学，的确来不及了，还有很多科目也需要复习呢。卫沅君有些懊恼自己平时怎么不多听两节课。 “那怎么办？我不想挂科。”她神情沮丧。 “求我啊！” 第28章 二十八分 他眸间含笑, 云淡风轻的模样, 卫沅君一时竟分不清他这话是说真的还是玩笑话。 “顾老师，求你就能不挂科吗？” 顾言之下巴微抬, “可以试试。” 卫沅君眸光一亮，仿佛遇见了救星一般，激动的抓上他的手臂，眨了眨眼睛，期盼道, “顾老师, 求你了。” 他刚洗过澡又处在空调房中，手臂清清凉凉的, 她软软的手心触上, 带来一片的温热…… 因为洁癖，顾言之很少会允许有人触碰他，这样的感觉太过陌生，他一时有些不自在。 抿了抿唇，手臂僵硬在原地，卫沅君激动过后才察觉到他微沉的面色，低了头，视线落在被她握着的手臂上，心内一惊，霎时松开。 “顾老师，对……对不起啊。”卫沅君往沙发另一头稍稍移动了些，颇为尴尬。 他手臂的清凉触感还保留在指尖, 卫沅君攥了攥手心，有些懊恼，明知道顾老师有洁癖，她还去抓他的手臂上是不是缺心眼儿？ 顾言之轻咳了声，耳尖微微的泛红，视线在手臂与她之间来回徘徊。 “要不你再去洗个澡或者洗个手？”卫沅君见他手臂还保持在原来的位置，觉得大概他是嫌弃她的手携带了肉眼不可见的细菌粉尘，心内有些过意不过。 “不用。”他回过神，轻晃了晃微抬许久有些酸疼的手臂，不以为意道，“坐得那么远怎么复习？” 卫沅君仔细的看了看，他脸上的确没有异样才挪动了屁股，坐回了原位，语气有些讨好，“顾老师，你要帮我复习吗？” 他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你不是已经求我了？” 卫沅君点头如捣蒜，忽又比了个二的手势，一脸为难，“两天复习够吗？”她还想留几天复习其他科目，可别捡了生理丢其他了。 “看你的智商。”他转了两下笔，轻敲上她的额头，才一下就被她制止了。 “顾老师，我的头不是木鱼，再敲智商就更低了……” 卫沅君语气忿忿，顾言之挑了挑眉，在翻开的课本上圈了两个重点名词。她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叫智商更低，她智商根本就不低好吗！ 挂钟时针指至数字十二，卫沅君的课本也停留在第十二页，她用一上午的表现，充分证明了她平时的好不用功。 “咕噜～”过了午饭的点，肚子也忍不住出声抗议，卫沅君捂住肚子，下意识抬头看他。 顾言之显然听到了这尴尬的声音，他抬头时唇角带着一抹难掩的笑意，，在卫沅君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汪、汪……”趴坐在一旁吃狗粮的飞哥欢快了叫唤了两声，似在炫耀它的食盆里有吃的。 “饿了？”顾言之明知故问。 卫沅君犹豫半响，点了头，她很想展现一下自己努力刻苦废寝忘食的精神，但饿字一提，她就真的看不进去了。 “想吃什么？”顾言之盖上手中的钢笔，难得没有嘲讽她。 卫沅君平时在食堂点菜就爱纠结，通常排队轮到她时都还没能做决定，例如昨天在小面馆里，是吃牛肉粉还是西红柿鸡蛋面都是颜佳佳帮她做的决定。 于是她回了最稳妥的两个字，“随便。” “等一会。”顾言之点开了手机，指尖轻点了两下，半分钟后，他照着屏幕念着，“披萨，酸菜鱼，盖浇饭，牛肉面……” 报出一大长串菜品后，他抿了口茶水才侧身问她，“吃哪个？” 他念了那么多卫沅君也就记得几样，“要不就吃披萨吧？” “嗯。”顾言之刚在琢磨着这外卖软件要怎么下单，就听她蹙眉道。 “顾老师，要不还是吃牛肉面吧？” “嗯。” “顾老师，还是酸菜鱼好了，这个比较好吃。” 顾言之删删点点了好一会，终是不耐了，他把手机递给她，“你自己点。” 他刚刚一定是在下这个外卖软件，这是卫沅君看到他手机页面的第一反应，因为这个软件竟然还没有账号登陆。 “这个好像还不错，这个看起来也挺好吃的……”指尖上下滑动了好几页，卫沅君依旧没决定要吃什么，她目光落在酸菜鱼的图片上，思考良久又暗自摇头，“不行不行，酸菜鱼吃完不好收拾……” 顾老师那么洁癖，要是把他的屋子弄脏了，一定很吓人。 顾言之听到了她的碎碎念叨，联想到餐桌上或是茶几上满是油渍的场景，拧眉道，“吃别的吧。” 卫沅君又翻了两页，还是没选好，她干脆问顾言之，打算选跟他一样的，“顾老师，你吃什么？” “我不吃。”顾言之摸了摸突然窜过来撒娇的飞哥的脑袋，随口道，“脏。” 卫沅君愣了一瞬，撇了撇嘴，觉得顾老师的洁癖可能会让他饿死。 “披萨好了，不油，好收拾。”她好不容易下了决定，顾言之却抽走了手机，看着她疑惑的小脸淡淡出声，“出去吃。” 吃披萨？面包屑掉一地也不好收拾好吗？ “啊？”卫沅君很是惊愕，她甚至开始琢磨他说的出去吃是让她外卖到了拿出去吃还是单纯的出去吃饭。 顾言之其实也饿了，助理林历每隔段时间都会给他填满冰箱，但他这两天请了假，顾言之的冰箱也空了。 “我记得对面开了家新餐厅，我们出去吃。”他拿了钥匙，将兴冲冲想要跟着他们一同出门的飞哥拦在屋内。 能让顾言之有印象的新餐厅果然也差不到哪去。这是个双层餐厅，盘旋其上的木质楼梯错落有致，顶上的旋灯光线柔和，既不暗淡也不刺眼。 他们选了二楼窗边的位置落座，已过大多数人的用餐时间，餐厅里并不热闹，只剩零零散散的几桌人，倒使环境更加安静。 上餐的速度很快，菜品也很是精美，卫沅君饿过了头，此时闻到饭菜香味就有些迫不及待。 这是一家中西合并的餐厅，他们这桌单点了几样小菜，卫沅君筷子落到香煎肋排前猛然记起对面人身上的小毛病。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1节 好饿，但她还是取了一旁的公筷，将几份小菜拨的远了些。大概这样雅致的餐厅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盘子太大而菜太少，即使分拨成了两部分也相聚几厘米远。 全部分好后，她微抬头，笑得灿烂，“顾老师，你吃这边，我吃这边，你看他们距离这么远，不会碰到的。” 顾言之看她一副像是在求表扬的样子，眼眸弯了弯，“好。” 不知是他笑得太让人赏心悦目，还是他刚刚说话的声音实在好听，总之卫沅君突然觉得心情很好，连平时不怎么喜欢吃的生菜都吃了些许。 夏季的天气变化莫测，上一秒还是大晴天，这一秒就是倾盆大雨。雷声轰响，闪电划过云间，喷洒而下的雨在街道上砸出一朵朵的水花。 顾言之和卫沅君被大雨困在了这家餐厅中，桌面上的盘子早已见底，卫沅君摸着略微饱胀的肚子小勺小勺的吃着面前的冰激凌，像是偷了腥的小猫，一脸餍足。 “顾老师，你们小区的阿姨是不是都爱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呀？”卫沅君单手托腮，吃饱了就开始八卦了。 “嗯。” “介绍的对象很多吗？” “嗯。” 卫沅君蹙眉，不知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总之是一副微恼的模样，她拍了下桌子，面前的冰激凌杯晃动了两下，颇大的声响引得不远处几名服务生侧目。 “太过分了，顾老师您这么优秀，哪里需要相亲了。” 顾言之抿了口柳橙汁，好笑的看她，“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一上午的补课，让卫沅君觉得，顾老师除了有洁癖麻烦了些，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 “很好。”顾言之笑了笑，凑近了些问她，“如果我需要你，你会帮忙吗？” “什么忙？” 顾言之微眯了眼，“像是早上骗梁阿姨的那种……” 卫沅君搅着杯子里化掉的冰激凌，垂眸思考了一会，想着反正她后面一长段时间都不会过来，那些阿姨们也没处找她，其实也就是借个名字而已…… “嗯……我同意把名字借你用一下。” 顾言之眸光闪烁，在控制不住唇边弧度的扩大时偏过头看向窗外，“卫沅君，雨停了。” 下过雨的空气更加闷热，枝叶被雨水压得往下沉了一些，残留在上的雨滴不断滚落。卫沅君带着顾言之走在靠街道的一边，他们没带伞，也不想被水滴砸到。 飞哥趴坐在门边，见他们回来了像是闹脾气般回了自己的狗窝，还拍打着玩具制造出“本汪很不开心”的声响。 顾言之还在考虑要不要哄它之际，卫沅君已经被它状似生气的举动萌得不行，直蹲狗窝边上摸着它的脑袋。 开了空调的屋子温度适宜，饱腹过后睡意朦胧，卫沅君再打了三个哈欠后终于忍不住抱着沙发扶手迷迷糊糊闭了眼。 飞哥见没人哄了，又踏步走向沙发，刚要用爪去挠她就被呵斥了一句。 “飞哥，不许出声不许动！” 第29章 二十九分 卫沅君醒来已是两个小时后, 她大脑还没开机, 亦处于茫然的状态。嘟囔着翻了个身，一下就从沙发边缘摔了下去。 好在茶几与沙发间的距离还算远, 卫沅君幸运的没有磕到。重物摔落到地面的闷响，不仅吵醒了狗窝里酣睡的飞哥，更是惊动了一旁单人沙发上的顾言之。 从书本间抬眸，入眼便是她抱着抱枕四脚朝天的模样，顾言之皱了下眉, 走动了两步弯身问她, “你起得来吗？” 沙发不高，卫沅君也没摔多重, 就是觉得摔相被别人看到有些丢脸, 她脸色微红，手掌撑着地板就要起来。 飞哥以为她在玩游戏，懵懵的看了一会，突然欢快的跑过来，舔了舔她白嫩的手背，温热湿黏的触感让她一个分神，没撑稳又摔了回去。 顾言之唇角弯起，低笑出声，卫沅君偏过头，一手遮住了半边的脸，这下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起不起来？”她暗自懊恼，余光却瞥见他伸出了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卫沅君咽了口口水，盯着他的手，双眼发直。 “咳……”顾言之轻咳了声，似有些不耐烦，卫沅君霎时回过神，看了眼自己的手，默默地在衣服上擦了几下。 “要起……”卫沅君嘿嘿的笑了两声，没敢抓他的手，只是搭着他的手腕借力起身。 “汪、汪……”飞哥见她起来了，飞快的奔到狗窝边咬了玩具球，抬着脑袋要她一起玩。 顾言之轻拍了飞哥的脑袋取下球丢到门口，笑看她道，“卫沅君，睡够了该复习了吧？” 窗帘被拉上，遮的严实，根本看不到外头的天色，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两点一刻，神情窘迫，明明是自己求他帮着复习的，结果还在人家家里睡着了…… “顾老师，你怎么刚刚不早点喊我呀。”卫沅君念叨着，她其实也不是埋怨他，而是埋怨自己。 顾言之抿了抿唇，他哪里不叫她了？是叫不醒好吗？ “所以怪我咯？” 他语气不善，卫沅君连忙讨好，“不不不，顾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把这几道题做了。”没打算等她说完，顾言之就从她的课本里抽出了一张纸，上面有三四道题目，估计是他手写的题目，字里行间，一笔一划，利落洒脱。 卫沅君注意力都在他的字上，笔尖在纸上留下了好多黑点，密密麻麻的，若是有密集恐惧症怕是要吓晕过去。 “卫沅君，上午已经复习了第一第二章，你别告诉我一题都不会。”他敲了敲茶几，觉得这姑娘从睡醒后就不太正常，看起来傻傻的，难道是刚刚摔坏了头？ 怎么可能，他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卫沅君“愤怒”的撕掉了最上方那块能让密恐抓狂的地方，才静下心来答题。 不知是他的教学水平实在不错，还是卫沅君的领悟力很高，总之那几道题她做的很顺手，“要是期末考试也这么考就好了。”末了将答完的卷子交给他，自信满满。 顾言之看了一眼，很是愉悦，“卫沅君，看来你智商还是在正常水平线上的。” 卫沅君敢怒不敢怼，只趁着他侧头偷偷瞪了他一眼。 那份卷子给了卫沅君很大的鼓励，下午的学习效率比早上高了许多，他对名词的解释很简单易懂，卫沅君听一遍就明白得差不多了。 沉浸在学习氛围内，分针走了几圈卫沅君悄然不知，直到顾言之清润的嗓音被急促的门铃声打断…… 来人莫约二十来岁，上身是一件白蓝格子衬衫，头发许是刚刚洗过，味道浓郁，卫沅君站在他的几步远都能闻见。 他拎了两大袋东西，透过略微透明的塑料袋，隐约能看见里头装得大多都是吃食，“顾总，给您送来了。” “嗯，谢谢。”顾言之接过，给他递了瓶水，小员工有些受宠若惊，是谁说顾总挑剔又事多的，明明很温和不是吗？ 小员工是集团技术部的，负责处理客户技术方面的问题，是典型的工科生，若无大事，足不出户，头发经常脏乱冒油，这次是林助理给他打的电话，让他给顾总送些东西，还特别提醒他一定要洗头…… “那顾总，我就先走了。”小员工没踏进客厅，只是站在鞋柜边上，见顾言之点头示意才拎着水离开，走进电梯才后知后觉，刚刚顾总家里是不是还有个女生？ “卫沅君，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冰箱。”关上门，顾言之逗了一下绕着他转圈的飞哥，对卫沅君淡淡道。 “哦。”卫沅君慢吞吞的走过去，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才发现那几大袋子真的全是吃的，什么水果，酸奶，麦片，吐司，连包装好的牛排都有好几块。 卫沅君中午吃的很饱，不算饿，但是看到这些，馋虫一下被勾了出来。 “汪、汪汪……”飞哥显然也看到了那一桌子吃的，它三两步就跑到卫沅君腿边，扒着桌角，还频频回头看顾言之。 卫沅君赶紧将吃的搬进冰箱，摆放整齐后才指着桌上半袋子放不进去的东西告诉他，“顾老师，这些冰箱放不下了。” “那你吃了吧。”顾言之捡起地上的玩具球丢了出去，飞哥本能反应便是飞扑着去捡。 桌上还剩下一大瓶酸奶和很多零碎的小零食，上面写着都是卫沅君看不懂的字，总之不是中文。 “顾老师，我也不是很饿……”中午的饭是他付的钱，卫沅君觉得那家餐厅消费应该不低，她没好意思再吃他的东西。 顾言之坐回沙发上，找了支红笔在那张她答了的测试题纸上随意打了个“100”，而后拿起晃了晃，“卫沅君，你今天表现的不错，这些都是奖励你的。” 卫沅君平时不怎么好吃零食，只是桌上的零食包装都太过诱人，她心内纠结了一下，很快就朝着他笑弯了眼，“那我吃啦～” 她旋开了酸奶盖子，喝了小小的一口，不出意外的，比她往常喝过的味道都不太一样，她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牌子，不认识，也从未在超市见过。 “你在看什么？”顾言之见她转动着酸奶杯，神情认真便忍不住问道。 卫沅君磨磨蹭蹭的往沙发走了几步，“我在看酸奶牌子。” “你买不到。”顾言之神色淡淡，“不过你后面表现好的话，我会考虑给你奖励。” 还有什么是某宝上买不到的，卫沅君撇了撇嘴。 飞哥似乎看到她有吃的而它没有很是狂躁，蹦跳着在屋内到处乱窜，几圈后，他似乎找到了有趣的东西，垂下离地只差十公分的窗帘，它拉扯着想要把那一块纯色的布咬回它自己的狗窝…… 窗帘被拉开一角，卫沅君偶然抬头，看见窗外渐暗的天色，才想起要回学校这一茬。顾言之还在给她的书增加笔记，就听见她轻细的声音，“顾老师，我要回学校了……很晚了。” 顾言之写完最后几个字，才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卫沅君收了书，还不忘将她已经拆开没吃完的零食塞进包里，顾言之正琢磨着什么，见她已经换了鞋才起身走过去。 “卫沅君，后面还有很多内容没有讲……”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在，“你还来吗？” 卫沅君微愣，“顾老师明天不工作？” “最近公司没什么事。”顾言之偏过眼眸，指腹摩挲着钥匙缺口。 “唉？那我看看明天有没有空。”她话音刚落就敏锐的感觉到他瞬间的冷淡，沉思了片刻便了然了，顾老师这么认真负责的教她，而她还推脱着不想学，他一定是不高兴了。 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卫沅君低垂着头，声音温软，“我明天应该是有空的……”见他依旧没反应，又接着道，“要多少点过来呢？” 他微抬了下巴，“随便。” 卫沅君：…… 不过她说了这么两句，顾言之倒是不想之前那般冷淡了，甚至还在等红灯时开口说，“卫沅君，饿了可以吃东西……” 许是跟他相处了一天，熟悉了些，卫沅君还真的在他的车里吃起了零食，当然，她很小心的用手接着，不弄脏他的车。 车子接近女生宿舍，就见前面围了一圈的人，正仰着头往女生宿舍楼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肯定又是告白的……”卫沅君嘀咕着，让顾言之就在这放她下去，反正车子也被堵着开不进了。 “告白？”顾言之挑了挑眉，极好的视力让他清晰的瞥见前头男生举的牌子上有个发亮的“君”字。 卫沅君拉了下车内把手，没法将门推开，她疑惑的看向顾言之，“人太多，等等再下去。” 车窗缓缓拉下，外头男生激动的叫喊声清晰的传入耳内。 “卫沅君，我喜欢你。” 卫沅君吓了一跳，从窗口探出了半个头，只隐隐从人群缝隙中看见一圈闪烁的烛光，她的舍友似乎也听见了声音，大声往下吼道。 “你们在等等，沅君还没回来。” 见有人正转头往后瞧，卫沅君连忙缩回了脑袋，还半蹲在副驾驶座狗房，生怕被人发现，她语气焦急，“顾老师，快把车窗拉上。” 见她这老鼠躲猫的举动，顾言之心情很是愉悦，他敲了敲方向盘，“卫沅君，你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不喜欢，我都不知道他是哪位。”卫沅君说的是真话，她没看清脸，但听声音真的不知道是谁。 顾言之眸间带笑，状似不经意道。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2节 “那你喜欢谁？” 第30章 三十分 卫沅君微怔, 没想到顾老师也是一个八卦的人, 她思考了几秒，抬眸道。 “诚哥算吗？” 诚哥？顾言之抿了抿唇, 好半会才想起来这号人物，貌似顾南音的房间里，都是这位诚哥的海报。 “女生是不是都喜欢他？” 顾言之声音有些别扭，细微的怪异卫沅君也没听出来，她只是对讨论偶像而有些兴奋, 眼睛晶亮亮的, “我觉得是，反正我们寝室的都喜欢。” “为什么喜欢？” 卫沅君也不知道告白的人走没走, 就一直蹲着没敢出来, 听到顾言之这么问便下意识答道，“长得好看呀。” “呵～”顾言之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卫沅君琢磨了许久，才恍然大悟，“顾老师，其实你长得也很好看。”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轻咳了声，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车窗并未关上，不远处男生的起哄声低了一些。 “顾老师，他们走了吗？”卫沅君蹲在底下有些闷, 却又怕起身了被人瞧见。 顾言之看着窗外，那个男生依旧举着那块发着光的彩色板子，尤为刺目，“还没走。” 卫沅君也偷偷探了头，刚刚围观的人都分散至两侧，她从前面的玻璃处看到了那个执着于等她的男生，“唉？好像是方勤，我跟他不熟的啊。” 顾言之微眯了眼，语带嘲讽，“不熟你还知道名字。” “我们上同一节选修课，他告诉我的呀。”卫沅君不服气的辩驳，而后又十分哀怨，“他什么时候才走啊？” 闻言，顾言之轻笑道，“卫沅君，他应该会等很久。” “啊？不会吧，宿舍都要关门了，他不打算回去吗？”眼看着就要到阿姨关门的时间，卫沅君有些着急了。 “看样子好像是非要等到你了，你想听他告白吗？”顾言之微弯了腰，暗淡的焦黄色灯光下，眉眼温柔。 卫沅君看得有些醉，竟觉得他与诚哥不是一种类型却也好看至极，见他等得不耐，稍稍敛眉，卫沅君才慌忙答道，“不要不要，好尴尬的，而且还那么多人……” 顾言之耳尖的抓准了她最后一句话，“人少你就愿意了？” “都不愿意呀。”她抬眸看着他，满脸无辜。 “嗯。”顾言之似乎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那你现在打算什么办？十点半了。” 他们的车停这将近一小时，校内巡逻的保安还拿着打手电筒晃了好几下，卫沅君这才意识到她大概是耽误了他太多的时间，有些不好意思，“顾老师，要不你先回去吧。” 她依旧蹲着身子，手却伸向了车内把手，顾言之看着那一圈被舍管阿姨灭掉又重新点燃的火烛，沉声问她，“那你呢？” “没关系，我用包遮住脸跑两步就能进宿舍门了。”她刚说完就刷到了寝室四人群的消息。 [田晓悦：沅君，你什么时候回来，底下有人要跟你表白耶。] [颜佳佳：就是那个跟我们一起上选修课的吧，好像叫方勤，我说他怎么每次都坐我们后面呢，原来是看上沅君啦。] [吴聊：怪不得宿舍门口那么热闹，都快十一点了，他们还在等啊。] [颜佳佳：对吼，宿舍门都要关了沅君你怎么还不回来？] ……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女生宿舍的同学也都纷纷从在走廊往下看这一境况，整栋宿舍楼黑鸦鸦的全是人。卫沅君突然不敢开车门了，她这要是跑得不够快被认出来明天可不得上校内贴吧？ 顾言之看着她咬唇纠结，悠悠然开口，“卫沅君，你求我一下说不定我能帮你。” 她求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顾言之听一遍就上了瘾。 “顾老师，求你了。”大概不是第一次求她，卫沅君毫不犹豫便开了口，丝毫没有一丝的窘迫。 她半蹲在车窗边，银白的月色掺杂着小道边的路灯，映照在她瓷白的脸上，更增添了一抹昳丽之色。 顾言之眸间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是清清淡淡的，“嗯……我可以再收留你住一晚。” “啊？”卫沅君有些傻眼，反应过来后脸颊通红，“那我不回宿舍了吗？” “你想回也可以啊。”他微抬了下巴，望向前边那群男生道，“就是估计得被表白加起哄。” 说到起哄，卫沅君就头皮发麻，从她以往看到表白现场的经历，很多女生的犹豫都在众人起哄后颔首答应，无一例外。 “我……我不要，顾老师，要不你把车开出去，我记得商业街有家宾馆，我可以住一晚。”学校内宾馆也安全一些，她可不想再麻烦他了。 顾言之倚靠着车座后背，没有一点要开车的意思，他语气不善，“卫沅君，你是觉得客房没有宾馆舒服？” “我不是这个意思。”卫沅君登时反驳，他家很好，那天在客房睡得很香甜，但是在一男人家里留宿，孤男寡女的，就真的不太好了，虽然他看起来很正直。 “那就去我家。”顾言之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你没有异议吧？” 卫沅君撇了撇嘴，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有什么异议，更何况又不是没住过。 那些男生又开始叫喊起来，顾言之一踩油门，车子呼啸一声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出去，将那阵阵的声浪抛掷脑后。 “喂，佳佳，我今天不回寝室了。”卫沅君在车上给颜佳佳打了个电话，以免她们晚些着急。 “啊，为什么呀？”颜佳佳正在廊上凑着热闹，霎时间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因为方勤告白吧？” “嗯。”卫沅君诚实应道，隔着手机都能听到那边吵闹的声音。 “也行吧，反正阿姨刚刚好像也关门了。我跟你说，那个方勤太烦人了，现在还在楼下呢，不过你住哪啊。” “嗯……我回家。”卫沅君胡乱找了个借口，颜佳佳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有怀疑。 十一点钟，街上很多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只有一节家牛肉粉的店还亮着灯，那是一家小店，看起来不是很干净，顾言之平时基本不会踏进。 “饿吗？”顾言之停了车，侧身问她。 他们今天都没吃晚饭，原本还没什么感觉，他这么一提，卫沅君倒是真的饿了，“有点，我们吃这个吗？” “好像附近只有这家店开着。”他拉开了车门，卫沅君也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这时间也没什么人，他们推门进去时老板正趴在门口的桌上，昏昏欲睡，连他们进来都没发觉。 “老板，还卖牛肉粉吗？”卫沅君轻声喊了一句，老板这才抬头，脸上还有一块的桌边压痕。 “等我看看。”老板估计是北方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吆喝，热情却又急躁，“还剩两碗的料，不过只有面了，你们要吗？” “要要要。”卫沅君连忙点头，有得吃就很好了，她应完后才想起后方的顾言之，“顾老师，你吃面吗？” “我不吃你应该也能吃两碗吧？”他似在打趣，眸中还有笑意，中午那几份菜几乎都落入她的腹中，当然还包括最后的那一份冰激凌。看不出来，她的饭量还挺大。 卫沅君倒是真的在认真的观察那个装牛肉面的碗，碗口顶得上她的脸那么大，分量还挺足。 “顾老师，我吃不完。” 顾言之是第一次在这么淳朴的地方吃饭，他盯着那张似乎还残留些许油渍的椅子略微嫌弃，卫沅君瞬间明了，从包里抽了张湿巾帮他擦过了一遍，“顾老师，干净了。” 卫沅君坐在了另一边，顾言之犹豫了下，在她擦过的地方坐了下来，一桌子的空间太小，顾言之长腿没法摆放，只屈屈平在角落，整个人看起来与这家店很不协调。 老板没一会儿就端上了两碗牛肉粉，上面还撒了些青葱香菜，看起来令人很有食欲，尤其是在饿了的时候。 卫沅君吸溜的两口，才注意到对面的那碗还没被动过。 “顾老师真的不吃吗？”卫沅君双唇沾了层薄油，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油光，顾言之突然觉得这牛肉面似乎也不是很难接受。 他夹了一小筷子，放进嘴里还有些烫舌，卫沅君咽下了口中的面，凑近了些，“怎么样，好吃吗？” 顾言之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好吃，比公司食堂大厨弄得要差的远，但看她吃得正起劲，他突然不想打击她的热情。 “还不错。” 卫沅君也觉得不错，比学校食堂的更好吃。最后她将那碗面吃得见了底，顾言之那碗……只动了三口。 出店门时，吹起了冷风，还飘着些细小的雨丝，卫沅君手撑在头上，小跑了几步就到了车前，她刚要伸手去开后车门，顾言之却扯了下她的帆布包，将她拉到了前门。 “顾老师，你不会要把我丢在这吧？”卫沅君睁大了眼，这地方，时候她可没法去找宾馆酒店。 顾言之黑沉了脸，觉得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好像真的不是很好，他好像没怎么过她吧？除了让她挂过科。 淋了点雨，见她依旧一脸的愣神傻气样，顾言之叹了口气，声音清冷。 “坐前边。” 第31章 三十一分 前边？那不就是副驾驶？原来没打算把她丢在路边啊！卫沅君松了一口气, 才后知后觉到他竟然让她坐副驾驶。 卫沅君在他的副驾驶座上只见过两个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人一狗。那个人便是他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后被贴吧博主拍到的那个抱着猫的女生，那只狗当然就是飞哥。 那个女生据贴吧博主的说法是他的女朋友, 却又被他否认了，不过从照片上看，他们关系似乎不太一般。而飞哥，自然算是他的爱宠了。 卫沅君自行比对了下，觉得她和顾老师的关系只算普通, 至于爱徒, 卫沅君的成绩肯定称不上。而且爱徒与爱宠相差甚远，连品种, 哦不, 应该都不算是同一物种。 她猜想了那么久，干脆直接问了出来，“顾老师，为什么让我坐这？” 空中还在飘着细雨，加上晚间微凉的风，卫沅君冷得寒毛竖立。顾言之不耐烦的抓着她的帆布包塞进副驾驶座中，末了才回答她，“晚上驾车比较危险。” “所以……”是要给她找一个安全的位置吗？ “副驾驶座的危险系数要比后座高60%。”他插上了钥匙，声音淡淡，“要是真有危险，你也跑不掉。” 所以其实是让她坐在更危险的地方是吗？卫沅君撇了撇嘴，即使吃饱后有些困意, 都不敢打盹，生怕真出了什么意外。 她揉了揉眼睛，盯着前边红灯散发出的幽暗光晕，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头不住的往下点。 “困了可以睡一会，很快就到了。”顾言之瞥了她一眼，声音温哑得像是晚间电台里的男主持，令人沉醉，颇有催眠效果。 只是他话音刚落，卫沅君就扯着紧勒在她肚子上的安全带，扬起头道，“不睡，我得帮你看着路，好保证我的安全。” 顾言之默了一瞬，气的咬牙，绿灯才刚亮就猛踩油门，车速快得让卫沅君忍不住想要尖叫。 车窗不知何时被拉下，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是极快的车速让轻风以呼啸的姿态席卷而入，耳边全是“呼、呼”的声音，她的头发被吹乱得胡乱纷飞，风的干燥与发丝的微刺，让她的脸颊冰冷中带些痒意，困意霎时消失殆尽…… “顾老师，太——快了，慢——慢一点啊……”她的手往他那抓了两下，却又不敢直接抓上他，生怕方向盘控制不住，车子胡翻乱撞。尖细的尖叫声也淹没在风中，只留下零碎的单字。 与此同时，几辆正趁着黑夜狂飙的车子以更快的速度与他们擦肩而过，飙车的青年听力不错，瞬间愣了一下，眸中含带深意…… “这样危险吗？”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至一边，给他的慵懒气质添了一些精神气。 他话音刚落，卫沅君猛地点头，担心他听不清还凑过去一些，“嗯嗯，这样太危——险了，要开慢——一点。”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3节 她面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冷得还是吓的，顾言之余光扫了一眼，将车速降了下来，面不改色道，“那现在呢？安全吗？” “安全……”卫沅君抚了抚胸口，刚刚那车速让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处去了。 顾言之升了车窗，单手从储物盒里抽出了一个眼罩丢到她怀中，“那你睡一会？” 卫沅君刹那间恍然大悟，顾老师这一出就是为了证明他的车技很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她幽怨的朝他看了一眼，将眼罩又放了回去，“可是我现在不困了……” 本就距离不远，刚刚他又开车飚了一段，没过十分钟，车子就开进了小区。 以为这个时间点一般不会有人在楼底下晃荡，顾言之刚下车就遇到梁阿姨还颇为惊讶，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余光却是扫见她身后还带着一位面貌清秀的女生。 “哎呀，小顾今天工作到这么晚呀？”还不待他回答，梁阿姨就将身后的女生拉到旁边，“这是阿姨的外甥女，名叫杨清雅，阿姨跟你提过的……” 今早顾言之承认了有女朋友，梁阿姨本就惋惜，难得今天外甥女出门忘了带钥匙，大晚上的又找不到开锁师傅，便过来借住一晚，自然也是要让她把握一下的，毕竟像顾言之这样长得帅还有钱的男人不好找不是么？ 女生莫约二十出头，才刚刚从大学毕业，正处在工作的比对期。开始还不屑于姑姑介绍的对象，现在见到了，倒是移不开眼。 男人气质温润，眉眼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昏黄路灯下，他身形修长，比例完美，五官挑不出一丝差处，多一分油腻，少一分则暗淡，恰恰好组合成最好的模样。 无论是以前校园里，亦或是现在职场上，她都没在现实中见这般好看的人。杨清雅看得有些痴了，都忘了开口说话。直到梁阿姨伸手偷偷拍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声音生涩，面色羞红，眼神中带着一丝爱慕。 “顾先生，我听姑姑说过你……” 梁阿姨见自己外甥女面露羞涩，显然是对顾言之有意思，便趁机试探着撮合，“小顾，你看清雅也才刚刚大学毕业，工作上还有些找不准方向，你看哪天有空可以指导指导她……” 或许是梁阿姨这样年纪的女人都会有些啰嗦，尤其是在介绍对象上更是滔滔不绝。顾言之听得有些头疼，只是良好的教养以及外人面前的温和让他不好开口去打断别人的话语，他捏了捏眉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望了卫沅君一眼。 卫沅君还没来得及下车，就听到了顾言之与梁阿姨的对话，她不想掺和，就干脆收了迈出车门的腿，没下去，本来看热闹看得挺开心的，突然接受到他的眼神还有些心虚。 “还不下来？”好不容易等梁阿姨停下喘口气，顾言之敲了敲车窗声音带些无奈。 卫沅君只得乖乖的下了车，站在他身前，他的手虚揽在她的身侧，虽没有碰到，卫沅君却是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气息，微微灼热还带些薄荷清香。 见梁阿姨和杨清雅都诧异的看她，卫沅君尴尬的笑了笑，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什么也不说。 夜晚安静，唯有轻风吹散枝叶的声音，顾言之唇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卫沅君看不见，梁阿姨和杨清雅当然看见了。 “梁阿姨，我和君君还有事，先上楼了。”顾言之走了一步，卫沅君还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 君君？还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实在太过亲昵。他的声音清润低哑，这个称呼从他的唇间吐出，不但不显黏腻，倒是让人想再多听几遍。 突然虚揽的手突然贴上她的肩头，掌心的温热透过偏薄的衬衫传到她微凉的身上，让卫沅君一个激灵，连忙扭头去看他。 “快走。”顾言之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别至耳后，轻声在她耳边道。 卫沅君跟上他的脚步，又下意识回头看了梁阿姨与杨清雅一眼，只见杨清雅也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里正念着些什么。 “顾老师，其实我觉得刚刚那个女生挺好看的。”卫沅君小声说着，还未走远，生怕后面的人听见。 顾言之面色未变，只在进了电梯后轻将她转了半圈，面对着电梯后方不太清晰的镜子，“好看？不觉得，连你都长得比她好。” 什么叫连你，卫沅君悄悄朝镜子里的他翻了个白眼。她眼眸大而晶亮，鼻子小巧秀气，樱桃小嘴粉嫩，虽不是什么艳丽挂的长相，却也算是邻家小妹般的可爱，学校里追她的人可不少，刚刚还有人想要告白呢。 嘟了嘟唇，实在不觉得他这算是夸奖，卫沅君低声辩驳，“顾老师，我也很多人追的，刚刚不就……”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顾言之打断了，只听他声音清冷，“卫沅君，烂桃花太多会影响你的审美的。” “才不会。”她猛地反驳，而后又突然笑的得意，“我觉得顾老师就挺好看的，大概是我的审美被烂桃花影响了吧。” 顾言之被她怼了一句也不恼，伸手在镜子上她脑门的位置弹了一下，“还好，你的审美还保持在正常水平。” 说着电梯就停在了第十三层，顾言之走得飞快，三两步便到了门口，卫沅君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例如“三急”这样的事情，站在敞开的门口，才发现，他的确刚从厕所出来，正用纸巾擦着刚刚弹镜子的长指。 “也太洁癖了吧。”卫沅君嘟囔着换了鞋，才刚想在沙发上坐下就被他拉远。 “卫沅君，你刚刚淋了雨，先去洗澡洗头。” 顾言之皱着眉，一副担忧的模样，卫沅君摆了摆手，“没事，小雨而已，一会再洗也没事。” 卫沅君想先坐一会，在困意容易萌生的夜晚，哪怕站一小会都会累极。 她发丝上还有些未干的雨滴，顾言之抿了抿唇，直白的指出。 “你头上的雨水会弄脏我的沙发……” 第32章 三十二分 大概是床的质量不错或是空调温度适宜, 卫沅君一夜无梦, 睡眠质量竟是比她在宿舍还要不错。 “汪、汪汪……”床边的狗叫声让她惊醒，眼皮轻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白狗——萨摩耶。 “飞哥？”卫沅君抬手拍了拍它的脑袋，飞哥似乎很兴奋的模样，俩爪子搭在她的床沿上，脑袋直往她脖间蹭。 卫沅君被他软软的毛发扎得有些痒，咯咯笑了两声, 终于抱着被子起了床, 飞哥见她坐起这才摇头晃脑的走到了房门口。 门半掩着，顾言之挠了挠飞哥的下巴, 声音淡淡的传进, “快起来，飞哥想下楼了。” 卫沅君拍了拍身上的薄被，虽然她没有什么恐怖的起床气，但是还没睡够被叫醒心情也不会很美好，“那顾老师带它下去就好了吧。” “你还不明白吗？飞哥今天想换个人溜。”顾言之笑了笑，指尖在飞哥背上轻弹了两下，飞哥立刻“汪、汪”的朝卫沅君叫了起来。 萨摩本就是“微笑天使”，其笑容可爱呆萌又治愈，卫沅君看了几眼，只恨不得跑过去揉一把它的脸，哪里忍心拒绝。 她没有换洗的衣服，身上依旧穿的昨天那一件, 好在没出多少汗，衣服也没有多大味道。 早晨七点，阳光金灿却不刺眼，撒下的热度刚刚好。昨晚细雨留在地上的水渍，早就被蒸发干净，不留痕迹。 顾言之住的小区绿化不错，空气也格外清新，深吸了一口气，卫沅君才心满意足的拉着牵引绳去遛狗。 飞哥精力充沛，才一到空旷地就撒丫子乱跑了起来，卫沅君这才明白他刚刚说的“想换个人溜”是什么意思。 八百米从未及格的卫沅君，才跟着跑了半圈就累得不行，她喘着气边朝前面跑的欢快的飞哥低喊了起来，“飞哥，跑慢一点，我好累……” 飞哥哪里听得懂她的话，只顾自在前头跑着，脚步都没顿一下，卫沅君努力在它身后再跟了小半圈，终于撑不住，任由牵引绳从她手中滑落…… “飞哥，你别乱跑啊……”卫沅君弯着腰气喘吁吁的，再抬头时面前站了两个人。 “唉，你是小顾的女朋友吧？”梁阿姨挎着满满的菜篮子，昨晚那个女生还挽着她的手站在身侧。 与昨晚相隔不到八小时又遇见了，卫沅君无奈点头，礼貌的问了声，“梁阿姨好。” 昨晚灯光偏暗，没能仔细看清她的脸，梁阿姨当下倒是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卫沅君的眸子懵懂晶亮，刚刚被飞哥溜了一圈，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可爱又充满着活力。 “你还是学生吧？”杨清雅开了口，声音温温柔柔的，唇角还带着笑意，像是和善的大姐姐。 “嗯。”卫沅君跟她们也不算熟，别人怎么问的她便顺着怎么答。 杨清雅眉眼清秀，虽不算什么大美人的长相，但是清纯干净，看起来很舒服。只是她扣在梁阿姨胳膊上的手微微转了一圈，指甲盖上艳红的指甲油与她的长相气质相衬很是突兀。 “什么大学的？今天不上课吗？”她貌似很自来熟，只见过一两面就站在这跟她聊了起来。 卫沅君其实很不想回答，可杨清雅的语气太过热情让她难以招架，“a大，复习周。” “a大不错啊，算是这最好的学校了。”杨清雅站赞叹了一句，又歪头疑惑道，“一直听说a大最好的专业是法律，你……” “不是，我学的动物医学。”卫沅君余光撇了撇四周，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能从这离开。 “啊——兽医啊！”杨清雅惊讶的捂着嘴，她学的会计，据说最容易找工作的专业，“女生学这个，不会很难找工作吗？” 这个专业，工作多半是养殖场或是宠物医院，的确不太适合爱干净的女生，杨清雅的想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卫沅君抿了抿唇，刚想要说些什么，一抹白色的身影就往她身上扑了过去。 飞哥还不算特别大只，可重量也不轻，卫沅君被扑的后退了两步才站稳，“飞哥，你乖点……”卫沅君半抱住它，揉了揉它的背，轻轻将它扯了下来。 杨清雅害怕狗，尤其是大狗，见到飞哥她吓得面色苍白还往一旁退了好几步，说话声音还带着轻颤，“这大狗太可怕了……” 卫沅君这才注意到她的恐惧，连忙安抚了几句，“飞哥不咬人的，你别怕。” 狗不咬人，谁信啊？便是梁阿姨也在一旁拍着她的背也不太管用，杨清雅依旧怕得不行，她想走，可是目光触及到不远处正走过来的男人，犹豫了会，还是站在了原地。 飞哥见到的人不多，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不喜欢它的人类，它微笑脸朝着杨清雅，歪头很是疑惑，在卫沅君看来是萌得不行。可杨清雅不那么觉得，她心脏跳得飞快，不知是因为这只狗，还是那个背朝阳光正走来的男人。 这边的顾言之倒是悠闲的去小区门口买了早点才刚回来，手上拎着不少品类的早餐，油条包子，豆浆三明治，丰盛得很。 显然看到了顾言之，飞哥激动朝他的方向飞奔而去，哦不，或许是朝着他手上的吃食。 顾言之的方向就是杨清雅的方向，以为是飞哥要扑她，吓得不行，顿时松了梁阿姨的手，跳到了另一侧，动作神态颇有些狰狞。 捡起飞哥掉落在地的牵引绳，顾言之一手牵着飞哥一手将早餐递给卫沅君，声音说不出的温柔，“不知道你今早想吃什么，所以我每样都买了。” 顾言之长相温润，平时上课也是温和的，只是今天这样的温柔，卫沅君还是第一次见，她抬眸看向他，却被他嘴角噙着的淡笑羞得又低了头，接过他的早餐。 没羞涩几秒，卫沅君就被空腹的饿感转移的注意力，她随意翻看着手中的纸袋子，真的在认真的挑选自己想吃的早餐。 “小顾啊，阿姨还没问过你，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呢。”梁阿姨一半八卦，一半也有自己的私心，这样好的男人，可不想让自己的外甥女错过了去，最最重要的是，昨晚杨清雅还跟她说对这位顾先生有意思…… 卫沅君本想直接抓根油条吃的，又看自己的手，不知道刚刚摸到了哪里，脏了两块，灰得醒目。她讪讪的合上了纸袋子，还是回去洗了手再吃吧。 “君君，你说我们怎么认识的？”卫沅君正想着回去了要用油条泡豆浆，就听顾言之喊了一声君君，后面的内容她没注意听，只觉得这两个字他今天念得好像比昨天还要好听。 “君君……”他又喊了一声，声音低哑，卫沅君这才反应过来，通红的脸颊小声应道。 “怎……怎么了？” “你跟梁阿姨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顾言之在梁阿姨与杨清雅看不到的角度朝她眨了眨眼，目的不言而喻。 “呃……我跟顾老……” “咳……”顾老师即将脱口而出的同时，顾言之轻咳了声，卫沅君瞬间明白了过来。 “我跟言之，就是偶然认识的，在……在大广场上，对，就是大广场上……”卫沅君不善于说谎，一段话说得磕磕巴巴的，不过这神态落在梁阿姨与杨清雅眼里，倒默认为是小姑娘的难为情。 卫沅君说完眨巴着眼睛望着顾言之，见他唇角微勾，似乎很满意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杨清雅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准备，才压下心内的恐惧，她小步上前，似乎想要再尝试一番，“顾先生，这只狗是你的吗？好可爱哦。” 她很想伸手去摸一下飞哥的头，但她实在不敢，只作势与飞哥摆了摆手，算是表达她的“喜爱”了。 听她这话，卫沅君嘴角抽了抽，刚刚那个吓得连蹦带跳后退好几步，喊着“这大狗好可怕”的人难道不是她么？原本因她清纯气质生出的几分好印象瞬间泯灭，卫沅君突然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想回去吃油条了…… 阳光越来越灼热，温度渐渐升高，卫沅君指尖点了点手心，有些闷热。她体质不是很好，手永远是冬天冷夏天热的，准得像是天气预报。每当卫沅君的手由冰冷变为温热，那一定是夏天到了。 手心突然间覆上一片冰凉，卫沅君惊讶的抬头，只看见他精致的下颌。顾言之掌心的冰凉分走了她手中的热感，带来了丝丝的凉意。半松的指尖，也渐渐收紧，触碰到他的手背，也是凉的。 估计顾言之就是想在梁阿姨与杨清雅面前装得像一些，卫沅君没多想，只是几秒后，她指尖突然轻挠着他的手背，想要从他的掌心挣脱。 “怎么了？”顾言之伏在她的耳畔轻声问她，刚刚还配合的好好的，怎么又突然耍了脾气。 “我的手有点脏……”卫沅君小声嘀咕着，两人这番小动作，在他人看来就像是在打情骂俏。 “咬耳朵”，一看就是热恋期的小情侣，梁阿姨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打算“破坏”年轻人的感情，只看了一会就拉着杨清雅走了。 见人走了，顾言之便松了她的手，卫沅君感受着两手不同的温度，跟在他身后嘟囔着，“顾老师，我只说把名字借给你，没说把手借给你呀。”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4节 距离不远，顾言之听见后停了脚步，将掌心摊开在她面前，皱眉不悦道。 “卫沅君，先说说你把我的手弄脏了打算怎么办？” 第33章 三十三分 卫沅君睁大了眼眸, 一脸的不可思议, “顾老师，是你先牵我的。” 她双颊鼓起, 语气奶凶奶凶的，像只要爆炸的河豚。飞哥扭头看到她这幅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也歪头想要学她的神情，可微笑脸怎么也改变不了, 倒更像是要卖萌撒娇了。 顾言之想要戳一戳她的脸颊, 扭转了一下手，指尖戳上了飞哥的脸, 淡淡道, “别卖萌。” 这话是对着飞哥说的，卫沅君却有些莫名的羞涩，她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腮帮子，轻轻使劲压下，手上的灰在脸上蹭了几道，像只花脸猫。 顾言之看了下，飞快的偏了眼，在她另一侧的唇角微微勾起，清浅的笑意浮在唇畔，“嗯，所以我们扯平了。” 扯平，卫沅君想了想,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再要仔细思考，电梯就到了。 油条泡着豆浆的吃法，顾言之还是第一次见，他抿了口面前的牛奶，微皱着眉道，“卫沅君，这样很好吃吗？” 卫沅君抬了头，唇角还有些残留的豆浆，有些怔愣，“好吃，顾老师你要不要试试？” 豆浆中的油条染上了些许黄白色，像是一个个吸满汤汁的豆泡起起浮浮，看起来蛮有食欲。顾言之喉结滚动，筷子就要伸到杯沿…… “啊，顾老师，我忘了，你有洁癖。”卫沅君一个激灵，猛地将那杯泡着油条的豆浆移了回来。 顾言之轻咳了声，丢了筷子，端起牛奶杯一饮而尽，“卫沅君，你吃饱没？该复习了。” “哦。”卫沅君咬了最后一块油条，将桌上稍微收拾了些才跟着他到客厅。 他讲解得的确不错，才不过两天，卫沅君就大概理解了重点知识，虽然在整个学科里算是九牛一毛，但应付考试也绰绰有余了。 “卫沅君，你这次想考多少分？”课本翻到了最后一章，顾言之突然问她。 “嗯……只要不挂科就好了吧。”卫沅君不是考试型选手，她自己知道，即使将整本书都背得差不多了，在考场上她也没办法一字不漏的写出来。 额角被敲打了一下，轻微的痛意让她微微往后闪躲。 “我画重点可不是为了让你及格的。”顾言之抿了抿唇。 “？？”不让她及格那就是要挂科？小脸皱成了包子状，“顾老师，你不会都是瞎画的重点吧？” 此刻顾言之真的很想拆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豆浆，他轻舒了一口气，不打算跟她计较，“九十分，至少。” 卫沅君大学两年，上了九十分的课程除了计算机就是思修马原，专业课程最高也就八十。 “我考不到的。” “你不相信我？”顾言之眉梢一挑，“要不我们打个赌好了。” “什么赌？” “就赌你能不能上九十。” “赌注呢？” “随便你。” 大概是觉得自己肯定没有这样的能力，卫沅君顺着他的话一口应下，九十分她考不到，及格估计是不难的，这个赌她要是赢了，以后还可以让他多画几门重点…… 见她点头，顾言之眯了眯眼，眼神带了些许卫沅君暂时没懂的深意。 *** “沅君，你哥画的重点可以啊，全都考到了。”田晓悦喜笑颜开，卫沅君那晚回来给她们分享的重点，考试全都涉及了。 卫沅君笑了笑，“我哥曾经是学霸嘛。”她有些心虚，因为那晚说了谎，跟她们说自己是回家，所以给她们重点时也只是说是她哥哥划的。 生理学老师改卷很快，才不过三天就出了成绩，看着教务系统刷出来的分数，生理学“98”，卫沅君更是心虚了，他画的重点不仅涉及了，就连他给她出的测验题，都考了几道一模一样的。 难怪他跟她打赌九十分以上，原来他早就猜到了题目。想到那个赌约，卫沅君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应该故意错两道题，不要考得那么高才是。 考完试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教学实习，并没有直接放假。距离他给她补课已经过了两星期，也没见他问过成绩，估计是把这事给忘了。才刚这么想，卫沅君当晚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那时候她刚洗完澡，脸颊被热气蒸得泛红，一个人跑到楼梯口后才接了电话，声音软软糯糯的，“顾老师，有事吗？”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了一长串，半天都不挪动一步，顾言之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莫名的想听她的声音。 她？顾言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前几日脑海中闪过的模糊决定渐渐清晰，或许可以试一试，虽然她还小了一些。 听见她轻细软糯的声音，顾言之紧拧着的眉渐渐舒展，“成绩出了吗？” 他一开口便是这个问题，卫沅君心内“咯噔”了下，脱口而出，“还没。” “王教授今年改卷的速度有些慢啊……”顾言之显然不信，王教授改卷子从来没超过三天。 卫沅君泄了气，皱了皱鼻子，“出了，98分。” 明明是很高的分数，她却语气低落的说着，顾言之不用想就能猜到原因，他低低的笑开，“卫沅君，我赢了。” “顾老师，你作弊，你都知道题目。”卫沅君嘟着唇，声音大了些，不远处在娇声打电话的女生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你也可以随便答几个错的答案，考多少决定权都在你手里不是吗？”顾言之说得条理清晰，卫沅君压根没法反驳，在考场上明明知道答案的题还要故意答错，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她心内郁闷，便不再开口，顾言之眸光闪动，“卫沅君，你帮我个忙，就当做赌注好了。” “什么？” “假装一下我女朋友。”顾言之缓缓说出。 以为又是谁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卫沅君不以为意，“顾老师，我都说把名字借你当挡箭牌了，你……”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顾言之强行打断了，而他说出的那句，更是让她傻了眼。 “在我家人面前。” 顾言之说得云淡风轻，心内却很是紧张，最近他妈凌玉瑶不知道又找了哪个朋友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女生，顾言之烦得不行，昨天回家时直接甩了话，说是已经有对象了，凌玉瑶很是激动，说刚好过两天有个饭局，让他把女朋友带过来。 找个女的扮作女友，对顾言之来说不算是难事，不过身边若站的是她，他发挥得或许就好一些。 “顾老师，我拒绝。”卫沅君毫不意外的拒绝，开什么玩笑，借名字可以，“见家长”可绝对不行。 前边的车辆有些松动，顾言之戴上了蓝牙耳机，声音有些落寞，“卫沅君，我知道要求有些过分，但就这一次。” “最近我妈给我介绍的对象有点多，我实在拒绝不过来。” 卫沅君吃软不吃硬，他这么一说，她便想起了他帮她画的生理学重点，咬了咬唇，她小声道，“一定要过去吗？不能就打个电话？” 顾言之见她态度有些松动，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嗯，不能。” 卫沅君犹豫了好一会才出声，“我得想想……” 挂了电话她便回了寝室，颜佳佳正从浴室出来，顺手勾着她的肩膀，打趣道，“沅君，刚刚出去干嘛呢，神神秘秘的，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怎么可能。”她话音刚落，卫沅君猛地开口，她咬了咬牙，颇有些不太自在，“就是……我妈的电话。” 卫沅君平时接家人电话都会走远一些，颜佳佳倒是没有怀疑，她抱着盆正要去洗衣服，就被卫沅君拉住了胳膊。 “唉，佳佳，你谈过恋爱吗？”卫沅君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 “当然谈过啦。”她下巴微扬，很是嘚瑟，“小姐姐我，高中就谈过了。” “佳佳，你早恋啊！”吴聊很是惊讶，她一直是个学霸，对情感也开窍的比较晚，对某个学神产生朦胧的情感时早就过了早恋的年纪。 田晓悦也从床上爬了下来，拉了张椅子坐下，还拿了把瓜子，打算静静地听故事。 颜佳佳大概也开始回忆自己那段比较荒唐的早恋。 “他是我后桌，是个学霸，理科很厉害的学霸，然后经常给我讲题……” “等等，他为什么要给你讲题呀？”卫沅君歪头问道。 “反正后来他说是因为喜欢我。”颜佳佳撇了撇嘴，嘴角是掩不住的笑。 “那如果……有人找你假扮女朋友呢？是因为什么？”卫沅君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室友会感觉出不对。 不过她这语态更是让人起疑，田晓悦眸光扫了她两下，笑得奸诈，“沅君啊，你这是有情况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今天在网上看到，有些好奇。”她连忙摆手解释，耳根子都红了，田晓悦当然不信，不过问了许久也没从她嘴里问出什么。 “哎呀，找人假装女朋友无非就两种情况，一种是找他喜欢的女生假戏真做，另一种……”颜佳佳顿了一下，吊足了几人的胃口，“他是gay” 第34章 三十四分 顾老师是“gay”？这样的猜测只在卫沅君脑中浮动了两秒就消散而去。他一定不是, 这是卫沅君的直觉。 因为家庭原因, 卫沅君从小在情感方面就比同龄人更为敏感，除去同母异父的弟弟沈益那表露无疑的厌恶之外, 她继父对她的膈应与嫌弃虽隐藏的还算幽深，却也被她感应发觉。 将颜佳佳说的“他喜欢那个女生”转化为“他喜欢她”，卫沅君捏了捏盖在身上的薄被，突觉心脏跳动得快了一些。 宿舍关了灯，长细的灯管两边还留有淡淡的余光, 追分逐秒, 渐渐暗淡。卫沅君翻来覆去，明明累得不行, 却又难以入睡。 围绕着“顾老师是不是喜欢我？”这个问题, 卫沅君琢磨了许久，依旧无法确定答案。 就算他给班上实验课程不及格的同学都加了分，但他好像只给她一个人画了生理学重点，而且只有她有他的私人微信，所以他对她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吧？ 明明开了空调，卫沅君却很是闷热，她踢开了半边被子，头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有些微微的烦躁。明早还有教学实习，现在已经——卫沅君划开了手机屏幕，将近凌晨一点。 揉了揉困倦却又睡不着的眼睛，卫沅君决定搞不明白的事干脆直接问就好了, 她找到那个喷火的葫芦娃头像，一字一句发道。 [卫沅君：顾老师，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发送后她满面通红，觉得自己是因为闷热的天气使得思维有些紊乱，怎么能发的这么直接呢？万一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是不是会显得她很自恋？ 卫沅君手忙脚乱的要撤回，却发现已经过了可撤回的时间，好烦，她咬唇身体翻动了两下，终是决定不理会这条消息，当做没发就是了。 许是因为昨晚未睡好，第二天上课时卫沅君总昏昏欲睡，心不在焉的，老师点名时还眼睫半阖，一脸迷茫。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没看到那条消息，至今都没有回复，或许是看到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回？卫沅君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失落又有点侥幸。 失落感卫沅君解释不清，侥幸大概是不想让他看到那条消息吧，女生这样子发，无论他是什么想法，估计都会觉得她不太矜持的。 “卫沅君，还没到吗？”老师看着班上名单，又重复了一遍。 “到了到了。”颜佳佳应了声，见卫沅君还在发呆连忙推了她一下。 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举手，老师看了两眼，将迟到的标记用笔划掉。 “沅君，你今天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在卫沅君第五次差点将玻片打碎后，田晓悦皱眉关切的问了句。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5节 卫沅君将观察好的玻片小心的放回盒中，“嗯，昨晚太热了。” “昨天空调明明开的很低呀，怎么还会热呢？”田晓悦小声嘀咕着，又坐回到她的显微镜前。 今天课程内容，卫沅君是一知半解。还因为分心，将制作玻片的染料滴到了手上，一小块的紫红色，很难洗干净。 浴室里热气缭绕，卫沅君将洗好的头发盘成一圈，水流声不大不小，没全盖过她手机的铃声…… “卫沅君，你耳朵有问题吗？这铃声音量设置的整栋都能听见了。”田佳佳早就洗了澡，正和田晓悦盘腿坐在椅子上看恐怖电影，带了耳机都能听到卫沅君手机突然响起的铃声，吓得差点一屁股落了地。 卫沅君被她斥了一顿，也不恼，只是稍稍将门开了一点缝，探出头声音急切，“是谁打的？” 铃声只响了一分钟，吴聊没在学习，毕竟期末考已经过了。她正看着从图书馆借的青春小说，见颜佳佳和田晓悦又戴回了耳机，便起身去给卫沅君递手机。 铃声没响多久，大概也就一分钟，卫沅君手是湿的，接过手机时还有些打滑。 她迫不及待的点亮了屏幕，未接来电果然是来至顾言之。在此之前，他还回了一条微信。 [顾言之：卫沅君，你好像有点聪明。] 心里有些慌乱，说不出的情绪，好在手机是两手握着，没摔下去。卫沅君在狭小的浴室间来回有了几步，眉眼间满是疑惑。 他说“有点聪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浴室干晾了许久，直到颜佳佳她们一部电影看完都没见她出来。 “卫沅君，你是在里面睡着了吗？”田晓悦拍了拍浴室门，虽是开玩笑，却也有几分的担心。 “啊！没……没有，我很快就好了。”卫沅君将手机放入装衣服的袋子里，随后便是水声。 不过十分钟，她就出来了，连吹风机都没用，就披着松散下来的头发去楼梯口打电话…… 夜幕已经降临，会议室内依旧亮如白昼，明亮的灯光照在地板上，透出圆桌前每人的影子。 顾言之紧拧着眉，眼底一片是淡淡的青黑，最近公司有一个大合同出了某些差错，他昨晚回家就一直在书房工作。天刚蒙蒙亮就赶着过来开会，这一开便是一天。 见每人脸上都有浓浓的倦意，顾言之快速敲定了接下来的合同改动，便散了会议。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胃内只有略微苦涩的咖啡在翻腾，隐隐有些痛意。 顾言之面色有些苍白，薄唇也失了血色，平日笔直齐整的西装也多了些皱褶。 “顾总，喝点粥吧？”助理林历也是连着加了两天的班，虽是没有蓬头垢面的模样，却也是有些狼狈。 顾言之这一天只喝了三杯咖啡，怕他的胃会受不住，林历买的粥很是清淡。 顾言之吃了一口，淡淡的蔬菜清香蔓延在口腔各处。下肚温热，感觉胀痛的胃部稍稍好了一些。 手机连接着充电线，指示灯一闪一闪的，提示有未读消息。空出一只手将屏幕划开，顾言之目光一顿，唇角微勾，略带倦意的眼睛因笑而微微眯起。 给她回了消息，见久久没有再收到回复就直接拨了电话，“滴”声响了将近一分钟都没人接。想再拨时，某高层又拿了紧急赶出的文件要他签字，便搁浅而下。 出了办公室，入目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星光照耀的点点光亮，刚刚各部门加班的人都在组织夜宵，顾言之拒绝了…… 接到她的电话时顾言之在开车，错开了下班高峰期，除了红绿灯外一路畅行无阻。 “顾老师，我是卫沅君。”她甜软的声音通过声筒传来，顾言之耳尖竟有些细微的热意。 “我知道。” 今天许是被苦涩的咖啡划过喉咙太多次，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的沙哑，像是含了沙石，在喉中磨砂。 “你感冒了吗？”卫沅君耳尖，一下就听出他声音与往常的不同之处。 车子穿过隧道，壁上的一排莹白小灯，映了一片的光亮，“没有，就是风太大了。” 他开了车窗，微风带进了丝丝凉意。那边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问出这通电话的目的。 “顾老师，我想问一下，你微信上回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35章 三十五分 顾言之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松了下来, 他低笑着道。 “卫沅君, 才刚夸你聪明智商就回去了？” 期末考结束，没有教学实习的都回家了, 宿舍楼内只有小部分人。卫沅君蹲在一级台阶上，咬牙切齿道，“顾老师，有些话你不说明白别人参悟不透。” 车子稳稳的停在小区停车位上，时间还不算太晚, 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关了灯。电梯里信号不太好, 听得卫沅君的话断断续续的。 电梯在十三层开了门，顾言之声音清晰的传到她耳边, “所以你想要我说明白吗？” “当然要！”卫沅君使劲点头, 又觉得自己有些傻，在这点头他又看不到。 顾言之听过很多女人的告白，有直白的，有委婉的，但此刻他却一句也想不起来。面色未改，心内却是紧张的。 “汪、汪汪……”飞哥趴在门边许久，见他回来连忙往他腿上扑，在它的叫唤声中，顾言之淡淡开口，“卫沅君，你的猜测是对的。” 所以这算是告白吗？哪有人告白是这样的？哪有人告白的背景音乐是狗叫？卫沅君咬着指甲，却不想一个愤懑咬到了嘴唇。 “唔～”她低声惊呼, 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顾言之松了领带，耳尖的听到她那一声，皱眉道，“卫沅君，你怎么了？” “咬到嘴唇，流血了。”卫沅君磨了磨牙，气急道，“顾老师，不带你这样的！” 本来还有些担心，听她这语气，估计也没什么事了，他顺了顺飞哥的毛发，慢悠悠的开口，“我怎么了？” 卫沅君觉得自己今天的情绪莫名的暴躁，尤其是对顾老师，明明他那意思就是喜欢她嘛，怎么搞得像是自己在表白。 轻舒了一口气，卫沅君语气带了些洋洋得意，“顾老师，你刚刚说我的猜测是对的，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吧？” 遥想她前段时间跟他说话还十分的小心翼翼，现在倒像是被压迫已久的咸鱼翻了身，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 “嗯。”她语气转变之快，让顾言之有些跟不上。 “那……”卫沅君穿着短睡裤，因蹲身而缩得更上了些，她搓了搓膝盖，心内竟有些隐隐的期待，“那你要跟我告白吗？” “刚刚不算是告白吗？”顾言之傻了眼，他刚刚那一句，算是告白了吧，就是太过委婉了些。 蹲得腿有些麻，卫沅君站起身走动了几步，又踢了踢腿，“呵～顾老师，你就注孤生吧！” 他话音刚落，顾言之就真的垂眸思考了起来，大概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他脑袋有些胀疼。 卫沅君没有挂电话，却也不再开口，她觉得自己该矜持些，都说的这么的直白了，该留些余地给他发挥才是。 楼梯上下爬动了十几回，那边只听得见狗叫和一些细碎的声音，，卫沅君等得有些烦，还是先开了口，“顾老师，你在做什么？” 解开最后一颗衬衫扣子，顾言之凑近了声筒，“乖，我先洗个澡，一会再说。” 洗澡？在这时候？卫沅君震惊了，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是被告白过的呀，不说轰轰烈烈，众人皆知，怎么也得一次性把话说完吧？这人怎么还中途洗澡呢！她嘟了嘟唇，十分不满道，“顾老师，我睡了。” 耳边传来的是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卫沅君听得像是有水进了耳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人家在洗澡……卫沅君猛地挂断了电话，脸上微微发烫，心内暗道，“卫沅君，你要矜持，该睡觉了。” 才九点就拉了床帘要睡觉，颜佳佳几人颇觉讶异，“沅君，才九点，你今天睡这么早？” 她揉了揉眼睛，眼白中若是仔细还能看见淡淡的红血丝，“昨晚没睡好。” 想到她今天上课昏昏欲睡的模样，颜佳佳她们也表示理解。还特地将大灯关了，只开各自床铺上的小台灯。 周围环境一暗下来，卫沅君就真的困了，为了不错过消息，她特地调了手机振动，放在枕头边上才闭眼睡觉。 手机振动时卫沅君还没睡熟，只在呼吸浅深之际猛地清醒。 是顾言之的来电，卫沅君没打算接，她在振动了十多次后便摁掉了，随后快速在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 [卫沅君：顾老师，别打了，我睡着了。] 顾言之擦了擦额前碎发上的水珠。不接电话？他微微皱眉，正要将她的电话再拨一遍，微信就跳出了她的消息。 不知道她是真的睡迷糊了还是故意的，这语句逻辑不同顾言之只看一眼便发现了。他颇为幽默的回了一句。 [顾言之：所以现在给我发消息的是鬼吗？] 或许是被她的困意传染了，颜佳佳她们没多久便也关灯入睡，只有吴聊的床铺上还亮着灯，或许还在看那本青春小说。 卫沅君点开他发的消息，光是内容就能猜到他此时的神态，定是低笑着要逗趣她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唇角，好像也不是很熟，怎么就不知不觉间对他多了解了几分呢。 磨蹭着不知道要给他回什么，就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语音，才两秒，她坐起身轻声翻找着耳机，戴上便听见他低哑磁性的声音。 “卫沅君，我应该是有点喜欢你。” “噗通、噗通……”心脏突然加速跳动，卫沅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热得像是能蒸鸡蛋，在小小的床帘内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吴聊也关了灯，宿舍只能听到轻浅的呼吸声，卫沅君拉开了一点点床帘，露出半张脸，或许是少了床帘的隔绝，空调的风直直吹到脸上，热气消散。 握着手机下了床铺台阶，卫沅君小心翼翼的开了阳台门，生怕将室友吵醒。 阳台门的隔音效果还算可以，小点声寝室里应该听不见。 “喂，顾老师，你刚刚微信上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卫沅君蹲在阳台角落，微抬眸就能看到满天星辰。 今晚的月亮呈弯勾状，银白色的光洒落在卫沅君身上，就如顾言之现在的声音，温柔轻和。 “我说，我可能有点喜欢你。”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在卫沅君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人交一份作业上来”一般，一点都没有告白该具备的紧张感。 卫沅君默了一瞬，再抬眸时眼中多了些属于女孩子的俏皮，“顾老师，还是没听清……” 她不知道，那边的顾言之耳尖已经红得像是要滴血，很是窘迫。他抿了抿唇，故作淡定道，“好了，卫沅君，我们进入下一流程。” 流程？他们是参加了什么活动吗，卫沅君一头雾水，“什么流程？” “反选啊，你喜欢我吗？”顾言之说得一本正经，就像是电视剧上的相亲，各自进行自我介绍后的相互评价。 “我……不太清楚。”卫沅君说的是实话，她猜到他喜欢她时会羞涩，听到他的告白心跳会加速，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只是这个点是多少还不清楚。 “嗯？”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却又是在情理之中，顾言之垂下眸子，纤细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映下一片像是小扇子状的阴影。 “汪、汪汪……”飞哥在他腿上蹭了两下后乖乖趴坐在一旁歪头看他。 “好吧，是有一点。”卫沅君突然嘀咕了一句，又很快的转移了话题，“顾老师，你还不睡吗？” 才十点，顾言之咖啡喝多了也不困，显然听见那边的卫沅君打了个哈欠，才配合着道，“嗯，快了。” 好像聊着聊着有些尴尬，卫沅君趴在栏杆上，这季节蚊子有些多，宿舍楼底下又都是些花花草草，没几分钟就被咬了好几口，她挠了几下，站得里面些，“那我真的去睡了。” “嗯，别忘了后天吃饭，我去接你。”顾言之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心情，挫败或是失落？ “哦。”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6节 卫沅君挂了电话才觉得不对劲，那个他家人都在的饭局好像就是在后天，而她刚刚答应了…… “谁？”田晓悦晚上喝了太多水，被憋醒了起来上厕所，才刚走出阳台门就看见一个黑色背影，她呵了一声，摁亮了厕所灯，“呼……沅君，是你啊。” 突然亮起的灯格外刺眼，卫沅君眸子眯了一下，才缓缓适应过来，她挽上刚上完厕所的田晓悦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晓悦，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田晓悦刚刚被她吓到，残存的睡意早就惊醒了，听到她的问题还感到奇怪，指尖勾起卫沅君的下巴，面色疑惑，“沅君，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哪……哪有，我就是突然好奇。”她低声辩驳，又怕田晓悦不信还多添了几句实际无关紧要的话，“我不是没有谈过吗，你就跟我分享一下经验呗。” “经验是通过实践得来的，而不是听来的。”田晓悦轻戳了下她的额头，见她好像是真的好奇，就简单给她做了总结。 “不就是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觉得他哪哪儿都好么。” 心跳加速是有了，面红耳赤？她刚刚脸颊发热，应该红了吧？至于觉得他哪哪儿都好…… 卫沅君垂下的手倒是真的在认真细数着他的优点。 长得是挺帅的，即使从颜控的眼光也无法反驳这一点。 身材也还可以吧，白衬衫和西装裤能像他一样穿得好看的卫沅君就没见过几个。 钱……顾氏集团总裁应该穷不到哪儿去吧？ …… 这么一想，他好像还真的没什么缺点，除了脾气偶尔有些捉摸不透，但也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如果以上三点全占了，恭喜你，动心了。”田晓悦适时添了一句，偏头去看卫沅君，好在月色银白，不似灯照般光亮，掩去了她脸上的红霞。 当晚，卫沅君睡得很好，还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内容她记不清了，大概是花海加彩灯加气球…… 前几天把玻片都制作好了，今天除了显微镜下看看玻片外无事可做，早早便下了课。 校园内人不多，除了几个有实习课程的班级外，其余的人多数都回家了。课上戴的眼镜还没摘，远远就能看见半身倚着树的男人，端正冷毅的面庞让人难以忽视。 “沅君，那是你哥吧？”颜佳佳隔着老远就认出了那人，眼眸闪着光，“我最喜欢你哥这类型的男人，太帅了，连抽烟都那么帅。” 沈肃指尖的确捏了根烟，只抽了两口，便任由它燃着，姿势动作十分潇洒，难怪平日在公车上闻见二手烟味转头便会发飙的颜佳佳都咧嘴笑作花痴样。 寝室另外三人也就见过沈肃一次，是大一开学送卫沅君来学校的时候，他比周遭的学长长得都要好看，照片还上了学校贴吧，为此，卫沅君她们寝室开学那几天不知有多少学姐前来慰问，目的大多都是要他的联系方式。 “哥，你怎么来了？”卫沅君走近了才喊他，沈肃掐了烟，朝她身旁的室友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而见她背着的书包鼓鼓囊囊的便问道。 “还有课？” “教学实习。”卫沅君乖乖回答，身旁的颜佳佳轻撞了下她的手肘，晶亮的眼睛看向沈肃。 “那个，沅君的哥哥，谢谢你给我们划了重点啊。”颜佳佳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叫沈肃哥哥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她话音刚落，另外两人也都真诚的道了谢，班上挂了五六个人，她们寝室却全上了九十分，可不得感谢卫沅君带回来的重点吗。 沈肃一脸茫然，压根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重点，拧眉望向卫沅君，眸中似带询问。 室友们道了谢便先回了寝室，卫沅君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开口解释，“就是生理学重点……” “哪来的？” “老师办公室偷瞄到的。”她眼神游移，很是心虚，在他要说话前抢先开了口，“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肃显然对她的解释是不相信的，但见她不愿意说便也没再多问。 “爸回来了，他……叫你明天一起吃个饭。” 第36章 三十六分 “我后天有事。”卫沅君想也不想便拒绝, 她并不想见到继父, 更何况后天是真的有事。 她的反应沈肃并不惊讶，本来也没觉得她会答应跟他们一起吃饭, 只是他父亲非得让卫琳阿姨打电话问她，怕卫沅君为难，他便揽了下来。 上一次见到卫沅君是在半个月前，她好像把头发剪短了些，看起来更加青春活力。 “饿了吗？带你去吃饭。”沈肃把弄着手上的打火机, 脸上有些轻浅笑意。 “我和室友吃过啦。”卫沅君说的是真话, 她们寝室刚刚在食堂一起吃了饭，肚子现在还有些饱涨感。 沈肃揉了揉她的发顶, “那陪我再吃点。” 大多院系都放了假, 学校周边的餐馆很多也关门了，商业街零零散散开着的几家里，也冷冷清清的没几桌。 随意点了几个炒菜，沈肃抽了桌上的纸先将卫沅君的那一边桌上的油渍抹去，才慢悠悠的擦起自己这一边。卫沅君拿着纸巾的手顿了一下，不自觉的想起某个有洁癖的男人，无论在哪吃饭，都需要她鞍前马后，让桌椅相对干净。 沈肃指尖捏着纸巾，在桌上来回擦拭，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无论是夹着烟还是如现在一般做着随心的动作，都是赏心悦目的。 “哥，我能不能拍一张？”卫沅君歪着头，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沈肃挑眉，“拍什么？” “手，你擦桌子的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眼中有一丝的狡黠。 沈肃微怔，也不问原因，任由她拍了起来。卫沅君征得同意，连忙打开了相机，微弯了腰，视线与他的手平齐。 他的手好看的几乎都不用找角度，卫沅君随便拍了一张，照片便很让她满意了。 沈肃本来就高，卫沅君站直了身也不过及他胸口上下，此时蹲着半弯腰，便更是小巧了些。他微低了头，唇角不经意间已是划出一个勾人的弧度，正垂眸修景的卫沅君自然没有发觉。 店里人不多，刚刚仅有的一桌也已经吃完离开了，老板上菜速度也很快，或许因为空闲，还有时间跟他们聊上几句。 “你们都是a大的吧？” 卫沅君背着书包，学生身份显而易见，她下意识抬头看了沈肃一眼，就听他笑着道，“不是，我毕业了。” 老板瞬间明白过来，颇有深意的道，“小姑娘很可爱，是要常过来看看的。” 没指出他以为的他们的关系，卫沅君却听得有些不自在，她将那用小碗盛的饭放到沈肃面前，“哥，快吃吧，别饿坏了。” 沈肃被她催得慌忙吃了一口，差点烫了舌，见她就在对面干坐着，饱涨得不愿再吃一口便让老板给她拿了杯酸奶。 客人已经在吃饭了，老板自然也不会再跟他们搭话，只是转身钱又问了卫沅君一句，“小姑娘，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假？” “已经放假了呀。”她脱口而出，又想到老板或许是在问她们有教学实习的什么放，才数了时间道，“不过有几个院有教学实习，大概还要一星期吧。” 老板嘀咕了几句，走回了收银台，卫沅君吸溜着酸奶，发了一条朋友圈。 【亮点是什么？？？图片】 配图自然是刚刚给沈肃拍的手部特写，卫沅君将小餐馆的摆饰都淡化了去，唯独他捏着纸巾的手格外显目，纸巾底部沾了淡淡的灰黄色尘屑，显然是刚刚擦过桌子的。 “沅君，你暑假有什么打算？”沈肃剔着鱼肉，抬头问她。 卫沅君申请了暑假留宿，自然不会回家，她还没找好工作，不过也不急，给暖暖补课的钱还剩不少。 “在看有什么我们这方面的实习。” 下学期大三了，班上的人在这个暑假大多都会找实习工作，比如宠物医院，猪场之类的来提高自己的技能操作，卫沅君也不例外，不过比起猪场她更倾向于宠物医院，毕竟女孩子，大多数还是不喜欢那些臭烘烘的地方的。 沈肃回想片刻，放下了筷子，“我刚好有个朋友是开宠物医院的，帮你问问？” 虽然沈肃的专业和工作与动医根本不搭边，但他人脉广，有个开宠物医院的朋友卫沅君并不奇怪。 “不用啦，我跟室友再看看。”颜佳佳的确也提过想要实习，或许也就是随口说了一下，只是卫沅君不想太麻烦沈肃就用这当做借口推拒。 或许是小餐馆的饭不太符合沈肃的口味，他只吃了不到半碗，菜也没吃几口。 “嗯，已经到了。”沈肃接了电话，声音变得稍稍的不耐。卫沅君本想离的远一些，却无意听到了他的下一句话。 “问了，沅君有事去不了。” 脚步一顿，被沈肃拉近了些，一辆送外卖的小电驴飞快闪过，卫沅君安抚了下自己的小心脏，耳边听到一声怒吼，来自于沈肃的手机。 “这饭她爱吃不吃，不吃就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是沈常军的声音，因她不愿一同吃饭而不满。不过卫沅君还是第一次亲耳听见他发火的怒吼声。或许还需要维持一个好继父的形象，他从来不会对她发火，说实话，卫沅君其实挺想他对她发火的，这样她或许还会一气之下就真的永远都不回去了。 卫沅君面色有些僵硬，沈肃已经看到了，他拿手机的手换了另一边，只一句“你气大了，就这样吧。”便结束了电话，再看向她时，她表情已然平静。 “他骂人都是这样的吗？”卫沅君声音有些涩，沈常军声音浑厚，怒吼声更是如敲钟一般，大得吓人。 沈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显然卫沅君并难过，甚至神色还真的有些好奇。 “他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沈常军并没吼过沈肃，倒是经常吼手底下的人，不过冲着卫琳大骂卫沅君也不在少数，通常都是沈益跟他告了状，加之他心内本就对卫沅君这个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继女有些嫌弃。 沈常军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沈肃的解释，卫沅君并不在意。 沈肃抿了抿唇，对刚刚父亲的话语有些恼意，卫沅君刚来家里时，才不过上小学，粉粉嫩嫩的小女孩，一笑就让人感到温暖。不过后来她就不长笑了，沈肃不知道卫沅君，大概是因为沈益出生了吧。 逛完了整条商业街，沈肃如往常来学校看她一样，给她买了好几袋的零食。 他穿着休闲，简单的白t配上宽松牛仔裤，倒是更显阳光帅气，引得街上的三两女生回头观望，不知是看他的脸还是他手上提着的零食。 卫沅君回到宿舍时，室友都还没睡，见她推门进来，颜佳佳立刻一个飞扑将她手上的零食夺了去，末了又道，“沅君，你哥哥的手真好看。” 颜佳佳是手控，长得好看的男生她都要看一下手，如果不好看就会惋惜大半天，上一个被她这般夸赞的好像是顾老师拿过手术刀的时候…… 才刚想到某人，就接到了某人的电话。卫沅君下意识缩回了手，将手机铃声调的小了一些。 颜佳佳撕开了一包薯片，余光瞥见卫沅君捂着手机就要出门，“沅君，谁的电话呀？还要出去接。” 颜佳佳明明是在打趣，卫沅君脸却是霎时红了，“没谁，就是我妈。” “可是接妈妈的电话为什么会脸红呢？”颜佳佳嘀咕着，没多想。 午间一点，天气灼热，卫沅君又是去的楼梯口，正对着廊尽窗。 “喂……” “卫沅君，你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是想暗示我什么呢？”他声音里有潺潺的笑意。 小女生的心思一下就被猜到了也着实恼人，卫沅君自然不认，“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好看。” 顾言之正签字的笔尖停顿在文件上，留了一小块的钢笔墨水痕迹，他微抿了唇，敛了唇间的笑意，“谁的？” “你管呢。”卫沅君扬了扬下巴，一副小傲娇的模样，却又无人看见。 再一次将那张照片放大，这一次找的不是纸巾底下的污渍，而是手的可嘲讽之处，可惜的是，他一点儿也没有找着。 “那我的手怎么样？”顾言之难得仔细看了眼自己的手，他的手也是被不少人夸过的，例如他妹顾南音，应该也称得上是好看的吧。 提到他的，卫沅君首先想起的便是他捏着粉笔的画面，修长有力，也是顶好看的。 “还行吧。”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7节 她说得有些敷衍，顾言之也不与她计较，匙子敲了下咖啡杯壁，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明天五点，我去接你。” 哦，对，明天五点是他说的跟家人的饭局，自己昨晚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现在想想，好像有些荒唐。装情侣装到家长面前，可不是荒唐吗？ “顾老师，我可以不去吗，骗你家人不太好吧？”她有了退缩之意。 “骗？卫沅君，只要你点头就成真了。”他在暗示着什么，卫沅君自然知晓，只是心内还有些微微的抗拒，来自于家庭因素，也来自于她的小心思。 “顾老师，你猜我现在在做什么？” “做什么？” “摇头……” 第37章 三十七分 即使卫沅君心内的退缩之意越来越浓, 在次日下午, 顾言之的车还是如约而至的停在了女生宿舍楼下。 才不过五点，室友们都还在寝室, 卫沅君穿着被她压在箱底，费时许久才找出来的白色裙子，面上粉黛未施却难以找出一点的暇丝。 “哇，沅君，这裙子好漂亮, 怎么平时也没看你穿过。”颜佳佳捧了一把洗净的圣女果正从阳台外推门进来, 见到她便不由赞叹。 颜佳佳的嗓门有些大，引得正顾自收拾的田晓悦和吴聊皆为注目, “唉？沅君难得穿得这么好看是要去哪呢？” 卫沅君的确不常穿裙子, 通常也就是牛仔裤加t恤，今天穿的这条小白裙是卫琳在她去年生日时送的，款式简单，看着却纯净大方。 “没去哪啦。”她颇有些不好意思，见颜佳佳她们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便又补充道，“就是……去给暖暖补课。” 卫沅君前段时间的辅导对象暖暖小朋友，室友们都是知道的，这话咋一听起来还蛮可信。眼看着卫沅君已经拎了包出门，吴聊才小声嘀咕了句，“小学生不是都放假了吗？” 五点，太阳已经不似正午那般热烈, 卫沅君出了宿舍大门一眼便看见了那辆眼熟的车子。他没有从车里出来，或许是因为太晒了，又或者是不想再上贴吧帖子。 远远看见卫沅君，他便将车窗拉下了一些，淡淡的阳光由倾洒在他的侧脸上，说不出的温柔清隽。 电话里还没觉得什么，真的见到时很是尴尬，卫沅君垂眸不去看他，在听到他含笑吐出的“上车”二字后才红着脸去拉后座车门。 使上了五分力，依旧没将后座车门拉开，卫沅君抬眼疑惑的望向他，恰好撞入他幽深的眼眸中。 “坐前面。”他挑了挑眉，声音如潺潺流水一般温和，卫沅君心脏跳动不自觉的加快，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话音有些生涩。 “哦。” 从车前绕过，坐进副驾驶座，上一次坐在这是晚上，昏暗的灯光看得不清，现在倒是能清晰的看见一排排令人眼花缭乱的按键。卫沅君还没考驾照，对开车是一窍不通，只看了两眼便兴致缺缺了。 明明电话里还有些话说，现在两人坐在车上却是相对无言。卫沅君看了会窗外，隔着车窗，光感并不强烈，车内开了空调，倒也不能体会到外界的闷热。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了下来，顾言之瞥了背对着他的某人一眼，淡笑道，“马路很好看？” “还……还行。”卫沅君倒是认真的回答了。 红灯时间不长，跳到绿灯也就差几秒，顾言之唇角微勾，在车子启动前，卫沅君竟然听到了一句他的夸奖。 “你今天的裙子还不错。” 卫沅君微怔，侧过头看他，他目视前方，侧脸棱角分明，眼尾微微上挑，唇角是显眼的弧度，他好像很高兴…… “看什么？”顾言之没有转头，却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脸上热度上升，即使车内开了空调卫沅君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立刻偏过了脸，“没有，就是在放空。” “嗯哼～”他微扬了下巴，神情更是愉悦。 几分钟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格雅瑞国际大酒店”正门口，装潢华丽，服务生也极有礼貌。 “卫沅君，过来。”明明是并肩走的，顾言之步伐还放慢了些，结果没走两步就见她还站在门口。 一股强烈的紧张感充斥在她大脑之中，卫沅君扶着门边的大柱子，再次挣扎的道，“我……我可以不进去吗？” 她的声音有些小，顾言之听得不太清，不过看她面部表情便能猜到她的想法。他三两步又走回到她的身边，手指轻扣住她的手，莫名的话语同时落下，“卫沅君，我牵着你会介意吗？” 她的手白皙滑腻，软若无骨，被他的大掌一握便难以再挣脱，当然，她也没想挣脱，只是眼睛瞪得圆圆的，偏头盯着他瞧，见他回眸，还眨了两下。 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顾言之一本正经的给了解释，“牵着手才像情侣。” 哼！他握得松了一些，卫沅君指尖轻挠了几下他的手心，她没留长指甲，划过也就有点微微的痒，顾言之将她的手抓牢了些。 “不进去……行吗？”卫沅君还在试图跟他打商量，想着一会见到的是他的家人，她就有点犯怵。 “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她小声嘟囔着，顾言之竟被她幽怨表情逗笑了，勾着唇角拉着她径直往里走，不再给她抱柱子的机会。 服务生将他们引到了订好的包厢，才刚推开包厢门就听到两道浑厚的男声在热情交谈，菜还未上，桌上已是好几瓶的酒液。 服务生敲了两下，将门推开，卫沅君这才看清包厢内的所在的全部人。 坐在里侧主位的是两名中年男子，他们手中还拿着酒杯，刚刚在包厢外听到的浑厚交谈声，大概就是他们的。坐得偏外侧一些的，是顾言之的妈妈，卫沅君上次在他家见过一面，与她相隔着几个位置的，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卫沅君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就被顾言之拉到桌前。 “言之，这是？”凌玉瑶眸中带笑，脸上还有一丝的诧异，表情看起来，喜悦中竟有些古怪。 顾言之扬了扬两人牵着的手颇为得意，“您说呢？” 凌玉瑶愣了一瞬，霎时反应过来，她对卫沅君还有些印象，上一次在顾言之家中看到过，后来回家仔细一想，觉得很是不对。她儿子她最是了解，那个洁癖程度，根本就不会随意让人进他家里。 “行啦行啦。”凌玉瑶打量着两人，视线最后落在交叠的手上，笑得开怀。 那个陌生的男人突然起了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淡淡一笑，“阿姨，恭喜啊。” 凌玉瑶一手招呼着他们落座，又回头朝那个男人道，“林声，你等急了吧，南音很快就到了。” “妈，你……”顾言之刚给卫沅君拉开椅子，听见这话立刻看向那个被唤作林声的陌生男人。 还未等他说完，就被凌玉瑶打断了，“快坐下。”而后笑眯眯的看向卫沅君，“阿姨上次在言之家里就很喜欢你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阿姨，我叫……” “卫沅君，她叫卫沅君。”顾言之淡淡道。 见顾言之这么紧张，凌玉瑶更是开心了，他都二十七了，别说谈婚论嫁，这带女朋友回来还是第一回 。 “阿姨好……” “叔叔好……” 跟着顾言之给包厢里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卫沅君才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仔细看了下被他叫做父亲的中年男人，即使喝红了脸，眉眼也有些隐隐的相似之处。原来他更像他爸爸啊…… 桌上有饭前的水果点心，卫沅君在凌玉瑶热情的招呼下，水果就吃得半饱了。顾言之靠着椅子，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看起来就像是被他圈在怀中，卫沅君只要稍稍往后靠一些，大概就能碰到他的手臂。 没一会，服务生又领来一位女生，她肤色白皙，五官精致，卫沅君一眼便认出，她便是顾言之刚来学校那天被拍到来等他的“女友”。 “是我妹。”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个招呼？” 卫沅君有些手足无措，低头抿了一口柳橙汁，才生涩的开口，“南音姐好，我叫卫沅君。” 她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似是有些羞涩，眼睛晶晶亮亮的，顾南音看一眼便觉可爱。 她笑着回应了卫沅君，声音轻轻柔柔的，好看的人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卫沅君心内暗道。 作为一个颜控，顾言之和顾南音的颜值是非常值得欣赏的，至于那个陌生男人，长相实属中上乘，在他们兄妹俩面前，压根就不够看。 这个饭局的目的就是给顾南音相亲，对象自然就是那个叫做林声的陌生男人。 菜早就上桌了，顾言之估计是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总将最远的菜夹上几筷子放到她碗中，营造出他们的确是在热恋的模样。 林声与顾南音聊了几句，气氛让默默吃饭的卫沅君都觉的有些尴尬。 “卫沅君，我不够好看吗？”顾言之突然凑近，让卫沅君差点被半吞下的鱼刺卡了喉，憋得脸色一阵的通红。 顾言之蹙眉，轻拍着她的背，待她顺过气后才听她略微沙哑的开了口，“你刚刚问的什么？” 顾言之闷哼了一声，换了种问法，“你觉得那个男人好看？” “还行吧。”卫沅君老实道，林声长得的确还可以，如果不是跟他比的话。 顾言之有些不高兴了，“跟我比起来呢？” 没发现他话音里的不对劲，只当他那偶尔傲娇的小情绪又上来了，比如昨天问他的手好不好看，就像今天问他的脸好不好看一样。 “嗯……”卫沅君假装思虑了一会，才不敷衍的道，“还是你好看一些。” “呵～”他拿起了筷子，吃了口糖醋鱼，突觉不对，再开口时声音微凉，阴切切的在她耳边响起。 “我比他好看这个问题你居然还需要考虑？” 第38章 三十八分 卫沅君知道他性格不像表面那般温和, 却不曾想他竟这般自恋, 虽然他有资本，但谦逊是优良传统啊…… 没多久, 顾南音就去了一趟卫生间，卫沅君猜测，她大概是跟林声聊得烦了要去躲避一阵。 顾南音一走，凌玉瑶的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顾言之和卫沅君两人身上，席间时不时还问一些她家里的情况。 “沅君啊,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凌玉瑶给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笑吟吟的问，见她犹豫了一阵, 又道, “阿姨也就是想对你多了解一些，你不要介意啊。” “不会不会。”她慌忙摇头，卫琳嫁给沈常军后就当了全职主妇，至于沈常军的工作…… “我只是不太清楚他们的工作。” 卫沅君的情绪显然有些不对劲，顾言之将已经细挑出鱼刺的半块鱼肉夹到她碗中，“吃鱼。” 她愣愣的将鱼肉塞入口中，突然连椅带人被他拉近。腮帮子鼓鼓的，没法说话。 “妈，你让她吃几口，会饿坏的。”顾言之紧皱着眉，见凌玉瑶正要开口抢先出声。 哦……原来他是在帮她呀，卫沅君瞬间恍然大悟, 立刻埋头猛吃起来，狼吞虎咽的后果便是她饱的差点走不动道。 顾言之的父亲还有另一名中年男人醉得不轻，这场饭局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桌上的菜品吃得七七八八，只有一盒黄桃味的酸奶卫沅君实在喝不下又不想浪费便带走了。 服务生撤下空盘，顾南音才回到包厢，也不知这“厕所”的十来分钟里，她遇到了什么，只见她小脸通红，唇上水润，美得更生动了些。 卫沅君作为女生都不禁多看了几眼，更何况是林声，刚出酒店大门，迎面吹来稍大的晚风，他就蠢蠢欲动了，等到凌玉瑶出声，他便不动声色的应下。 卫沅君自然是由顾言之送的，依旧是坐的副驾驶。狭小的空间里，有着淡淡的酒香味，他没有喝酒，那味道或许是两人从包厢中带出来的。 第一次在他的车内出现了异味，卫沅君大概被他的洁癖荼毒了多次，此刻竟然有些得意，“顾老师，你该洗车了。” 听她调侃的语气，顾言之难得不黑脸或是怼回去，神情竟还有些愉悦，“所以把我车弄脏了你要怎么负责？” 他这话听着像是开玩笑，却也添了几分认真，见她正要辩驳，又凉凉道，“哦，对了，我必须告诉你一个真相，飞哥从来不会把车座弄脏。”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8节 卫沅君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嘟囔着，“那也不一定是我呀……” 车上没开电台音乐，她说的顾言之自然听得见，“那可能是我妈吧，可她好像已经快六十了。” 两人拌着嘴，车却还没发动，依旧停在酒店大门口，卫沅君余光瞥见一名长相高冷清隽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醉醺醺的正靠在另外一个较为清醒的人肩膀上…… “卧槽，是诚哥？不……不会吧！”卫沅君低呼了一声，忙去拉车内门把手，她现在过去要个签名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诚哥？”这称呼顾言之听着有些耳熟，低声默念的一遍，终于想起来这就是顾南音和卫沅君全宿舍都喜欢的男人，他瞥了一眼，眸光锐利。 车门打不开，卫沅君转头看他，“顾老师，能开个门吗？” “要干嘛？”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手上完全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出去要签名啊，诚哥耶，难得见到。”她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哦，不对，你来上第一堂课的那天就见到了一次，可惜没认出来，更没有要签名。” 回想起诚哥那日的上篮画面，她锤了两下坐垫，某天在微博上知道诚哥在a大拍戏的消息以及被工作人员放出的侧颜照，卫沅君就懊恼得不行，她竟然没认出来那是诚哥，更没有拍照要签名，刚买了新手机，怎么就不好好的用一下呢！ “浪费时间，我开车了。”开玩笑，他当然不会开门，而且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他话音刚落，就启动了车子，卫沅君再次扯动着门把手也没能将门打开，她抿了抿唇，头转向窗外，不想理他了。 回去时大概换了一条路，比过来时的路线要偏僻一些，小道蜿蜒，路面宽度只能容得下一辆轿车。好在此时也没有第二辆，否则若是迎面撞上，大概是各自停定堵着了。 周遭一片漆黑，连盏路灯都没有，若不是在他车上，卫沅君怕是会觉得自己是要被卖到山沟沟里也不一定。 “你开的路对吗？”她环望着四周，忍不住质疑的问了一句，于是，她第一次的单方面冷战，坚持时间为五分钟…… “哦，好像是……”顾言之停顿了几秒，声音平缓，“迷路了。” 迷路了？迷在这看起来荒郊野岭的地方，卫沅君可不想一直待在这，她连忙点开了地图导航，伸手推他一脸焦急，“直行一千米然后左转……” “这里有星星，你不想看看吗？”卫沅君下意识抬头，才见车顶的天窗已经被他打开了，无数颗星星遍布夜空，这样的美景在宿舍阳台是看不到的。 她望得出神，却被大手遮了景…… “卫沅君，我的手好看还是他的手好看？” 他突然一问，卫沅君一头雾水，“他……是谁？” “朋友圈……” “哦……你说我哥吗？”她眼珠子一转，笑着道，“都好看。” “你哥？”顾言之拧着眉，她还有个哥哥？好像第一次听她提起。 卫沅君点头，额角撞上他的掌心，微凉厚实…… “你跟你哥关系很好吗？”他保证，他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 “还行吧。”她含糊其辞，顾言之也不再多问。 天上的星星微亮闪烁，很快被一层云层覆盖，而后天空变得有些暗暗的红色。 “卫沅君，你还不答应我吗？”他视线由星空转移到她的脸上。 星月已被红云完全遮挡，卫沅君也失了兴致，讪讪的坐了回去。 “答应什么？”她觉得饱涨的胃消化了一些，才打开刚刚顺手带上的黄桃酸奶。 她神情无辜，不像是在装傻，顾言之轻咳一声，手按着方向盘有些别扭，“就是那个……” “哪个？”卫沅君一脸莫名。 车内灯光昏黄，顾言之脸上染了浅浅的粉色，倒是难以察觉。 “就是……我说……喜欢你！”后面他的声音恶狠狠的，不像是在告白，更像是在威胁。 卫沅君正仰头喝着酸奶，被他这一惊吓给卡住了，还没入唇的酸奶猛地回到杯中，她的上唇也沾染了一圈的奶渍，看上去颇为滑稽。 她眼神飘动，声音带了些羞怯，“你说就说嘛，干嘛凶人。” 凶？他哪里凶了，顾言之拇指摩挲着方向盘，放柔了语气，“那你答不答应？” “反正我是不想答应的。”她嘟囔着，手却捏着酸奶瓶子死紧死紧的。 “嗯？为什么？”他情绪有些低落，声音并无起伏。 卫沅君咬着唇，沉默着并未接话。 “讨厌我？” 卫沅君摇头…… “不喜欢我？” 再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她犹豫了一阵，点了点头。 顾言之眸中的失落被欣喜所替代，他长腿一迈，越过挂档杆，长臂抵在副驾驶靠背上，姿势像是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 卫沅君背部贴着车门，心脏如擂鼓般跳动着，双眼睁大，都不敢眨一下。 他腰身微起，缓缓凑近，男人身上的清冽味道染上了酒香，一种特殊的味道，却是不难闻的。 她上唇一圈的白色奶渍，配上特属于她的无辜眼眸，奶渍下的唇瓣是淡淡的粉红色，很是诱人。 顾言之不自觉的再凑近，鼻尖蹭了她的鼻尖，热度大致相同，已无从感知…… 唇瓣与唇瓣间的距离大概仅有不到一厘米，卫沅君下意识往后仰头，玻璃……顾言之手快速垫在车窗之上。 脑袋撞进他掌心中，于是太过用力，他的手被狠狠压在车窗之上，指节撞得生疼，顾言之闷哼了一声，用手补上了最后一厘米，唇瓣贴上了她的。 唇间突然一凉，卫沅君瞳孔不断放大，手僵直的放在一旁，不知道该要做些什么，微垂眸就能近距离的看见清晰的他，眼尾微扬，肤质细腻，好像都是女生羡慕的长势。 顾言之的唇瓣只在她的唇上来回摩挲着，触感绵软水润，他不禁探舌轻添了一下，卫沅君轻颤了一下，手终于作势推拒着。 “滴答……”天窗还未关上，夏季的天气说换便换，刚刚还莹星遍布，现在却开始下起了小雨滴。 鼻尖一凉，卫沅君顿时惊觉，手上用了几分力，猛地推开了顾言之，声音紧张得发了颤，“顾老师，你……你怎么能……随便……亲人呢！” 雨滴越来越密集，滴落在发丝上，手臂上，轿车里，顾言之一手往她头顶遮去，另一手将天窗关上。 没了雨，他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丝微凉顺滑，像是上好的绸带。 “没有随便，我只亲你……” 第39章 三十九分 或许是刚喝过的酸奶, 她唇上是淡淡的黄桃味儿, 顾言之舔了下唇角，第一次觉得好像水果味的酸奶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他平时喝酸奶都只喝原味, 那种加工过的水果粒掺进酸奶中总会让他吃起有些怪味，以前被顾南音骗着喝过一次，便再也不碰，今天倒是破了例，也不知道那剩下的小半瓶酸奶会不会和她唇上的一样味道。 顾言之尖锐起来, 是谁都怼, 顾言之温柔起来，情话连篇。卫沅君的脸颊犹如烧红的火云, 格外滚烫。 好在她还存了几分理智, 歪着脑袋跟他打着商量，“那你……能追我一段时间吗？” 追她一段时间，这是什么古怪的要求？顾言之默了一瞬，仔细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 隐约记得田晓悦说过，容易追到的女生，最后大多都不会被珍惜，就像不费劲就能得到的东西一般，都会被弃之如履，所以，在确定关系前一定要让男生追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顾老师，你不愿意吗？”她话语中带着控诉, 心内很是失落。 顾言之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发圈拉松了一些，声音淡淡道，“不是，我只是在想，一段时间是多久？” 卫沅君咬着唇，想着几天最为合适，七天？貌似太短了，一个月？他会不会不耐烦了呀？ “要不……半个月？”她比了个十五天的手势，期待的看向他。 卫沅君眨着眼，眼睛晶晶亮亮的，在昏暗的车灯下，异常瞩目。顾言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几丝碎发撩起，笑声中带着些许宠溺，“好，都听你的。” 他说完又要去亲她，被她伸手轻轻推开。映入他略带疑惑的眼眸，卫沅君小声道，“你不是洁癖吗？” 她不说顾言之倒是没想起来，他向来不喜欢被人触碰，更不会主动去触碰别人，唯独对她是个例外，刚刚碰她的手，她的唇，她的发丝……好像没触发到他洁癖的本能反应。这一点让他自己都有些好奇。 “卫沅君，你抓我一下。”他伸长了手臂，眸中带着一丝探究，卫沅君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却也乖顺的抓了他一下，小手温热，轻轻柔柔的，只稍紧了一瞬便松开。 “可以了吗？”她小手摊开在身侧，手心泛着淡淡的粉色。 奇怪，不想甩开，难道喜欢一个人会把习惯都改变了？ “要不……你亲我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侧脸，明明是十分耍流氓的行为却是一副正经无辜的模样。 他正襟危坐，神情像是在课堂上做解剖示范一般，严肃认真，让卫沅君觉得，自己此刻若是拒绝了，那一定是因为自己想多了。 他脸颊微微侧着，下颌线流畅，卫沅君纠结了一阵，在他余光扫向她时抬头吻上。 与唇瓣的感觉略显不同，他的肌肤光滑细腻，大概是多数女生都要羡慕的类型，就像是上好的暖玉，温温热热的。 只一触便远离，生怕他再提更过分的要求，卫沅君红着脸连忙表示，“我……我不听你的了。” 结果显然已经验证出来了，顾言之怔愣了许久，愉悦的接受了这个事实，“那换我亲你？” “反正我也不嫌弃你。” 他低笑出声，长臂还搭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保持着远望像是将她搂入怀中的姿势。 吼！他这话什么意思，不嫌弃她所以她应该觉得荣幸吗？卫沅君嘟着唇，偏过头不乐意了，“顾老师，挺晚了，我要回学校了。” 小女生的情绪说变就变，顾言之即使察觉到也猜不出原因，“怎么了？” 他干脆开口问，神情茫然而委屈，当然，这都是卫沅君靠着暗淡的灯光假想的，顾言之心内是起了小波澜，面上却很是平静。 还没谈恋爱就要变成任性的女生，卫沅君心内暗自摇头，她才不要。 “就是有点困了。” “那去我家吧。”他突然俯过身，话语加上动作将卫沅君吓得不轻，像是终于抓到了他的小尾巴，卫沅君话音有些轻颤。 “顾……顾老师，你……可别想耍流氓啊。” “呵～”顾言之唇角的弧度显而易见，他的手擦过她的脖子，在她闪躲与低呼声中，淡定的将安全带拉下…… 指尖轻弹上她的脑门，觉得有些好笑，“卫沅君，我就是扣个安全带，你……”他特意停顿了几秒才缓缓道，“想多了。” 卫沅君也很不好意思，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安全带，低了头，“我……我自己来。” 顾言之顺势松开手，目光依旧盯着她，卫沅君估计太过紧张，扣了半天也没扣上。几次后她有些急了，动作胡乱，更是扣不上…… 反复几次后，顾言之大概也看不下去了，握着她的手，在扣上的那一瞬，他挑了挑眉，低声叹息，“你手真不巧，以后还是我帮你扣好了。”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29节 他平常看起来倒是一副正经的样子，怎么今天说的话这么让人羞涩？卫沅君不知道该怎么接，而他也没打算让她接，一下又跳到了刚刚的话题。 “去我家？” “顾老师，我可以回寝室的。”她顶着通红小脸直直的望着他。 “本来是可以回的，但很不巧……好像已经十一点了。” 十一点，从这回到a大宿舍早就关门了，舍管阿姨最近好像处在更年期，脾气很是火爆，平日里，那些偷用大功率跳闸了的寝室，每个人都轮着被骂得狗血淋头，卫沅君可不想将她从睡梦中吵醒，那估计是要被骂很长时间了。 他说这话时还有些得意，卫沅君不得不怀疑他或许是在骗人，从包中翻出在进包厢前就调了静音的手机，刚解锁屏幕上就满是来自三个室友不久前打进的未接来电以及发的消息。 十一点十分，真的挺晚了，卫沅君认命的给颜佳佳她们回了电话。 “佳佳，我今天不回去了。”她边说边狠狠地瞪了一眼顾言之。 “唉？沅君，你最近外宿的频率有点高啊。”颜佳佳蹙眉，担心她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难办的事情。 频率很高吗？好像是有点……以前她即使周末出去接兼职，当天也都会回宿舍，无论多晚，但她这段时间竟然会夜不归宿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还……还好吧。”她讪讪道，回家的说法上一次已经用过了，这次要找个什么理由呢？ 她还在思考着，那边却是传来田晓悦的喊声，“佳佳，你网友好像在找你玩游戏耶。” 或许是因为某款5v5的游戏打的太菜了，颜佳佳最近迷恋上了网游，那种有些小生活又有触发任务的游戏，卫沅君觉得无聊她却是玩得津津有味，还加上了不少游戏中的好友，每天都要pk几把才开心。 “好哦，你让他等一下。”她回了田晓悦一句，急匆匆的问卫沅君，“沅君，你刚刚说什么？” “暖暖今天一个人在家，我就留下来陪她……”她声音越来越小，说完还有些心虚。 颜佳佳也没细想，听她这么说便放了心，说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的话便等不及要跟网游pk，将电话挂断了。 “暖暖……在哪呢？”顾言之启动了车子，慢悠悠的调侃她一句。 她不甘示弱，立即辩驳，“在你家隔壁。” “嗯，你同意去我家了？”他挑了挑眉，车子开出小路，驶上了大道。 卫沅君气鼓鼓的看着他，在他将车停在红灯路口看过来时，瘪了瘪嘴，“顾老师，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不信？”他皱眉，伸手将她喝了一半的酸奶提拿过来，长指轻扭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我喝过的……”卫沅君伸手阻拦不及，面色很是诧异，他不是洁癖吗？怎么还喝她喝过的东西？ “信了？”他细细品味着口中的黄桃味酸奶，那种水果经过加工后的不新鲜感又充斥在口腔中，奇怪，都是喝的同一瓶，怎么她唇上的会比杯子里的味道更好呢？ “信什么？”她愣愣的问。 “我喜欢你啊，连洁癖都除你之外了。” 话音刚落，绿灯亮起，车子飞驰，卫沅君手中是他刚刚喝过的酸奶，是覆着她喝过的瓶口…… 空调好像有些不冷了，脸上热度急促升高，她手背碰了碰，热得烫手…… 他不知道走的哪条道，很快便回到了小区，还不巧的在电梯里遇见了熟人，是暖暖的妈妈，即使化了妆，她额头上还能看见一块淡淡的疤痕。 “你们……”她看到他们也很惊讶，惊讶的是这么晚两人还在一起，不过没一会便了然了，“你们很配呀。” “我们还不是……”卫沅君慌忙解释，顾言之却悠悠的站在一旁，在她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解释时突然牵上她的手。 “到了。” 电梯停在了第十三层，卫沅君在暖暖妈妈暧昧的眼神中低头跟在顾言之身旁。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牵她手了，好像感觉还不错。 依旧是住的上次同一间，那间客房仿佛就成了卫沅君的专属。 客房被打扫得很干净，床铺杯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是像他的作风，想到顾言之车上的某句话，她眼珠转了一圈，扒在门口俏皮道。 “我明天可以不叠被子吗？” 第40章 四十分 卫沅君没有起床叠被子的习惯, 有谁喜欢一大早起床赶着上课前还要叠两分钟被子, 有着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你觉得呢？”虽是反问, 顾言之的脸上却是明晃晃的写着不可以。 卫沅君讨好一般笑嘻嘻的，“我觉得当然可以啊。” 顾言之扯了扯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听她这话，三两步便走到她面前, 手撑在她颊边, “不想叠被子？” “嗯嗯。”她点头犹如小鸡啄米一般，怕没有什么说服力, 又加上了一句, “你在追我耶，我就没有这个特权吗？” 顾言之唇角勾起，细细品味了“特权”两字，才缓缓道，“那不行。” 卫沅君蹙眉，“为什么？” “特权是给女朋友的，你……”他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目前还不是。” “哦，当然，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是。” 他是在挖坑，卫沅君险些掉了下去, 她撇了撇嘴，回身走到床前，将那叠得整齐的被子翻得乱七八糟，而后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才有向浴室。 顾言之看着那一床波澜起伏的被子眉头紧皱，终是低叹口气又重叠了一遍。 温热的流水冲刷而过，卫沅君用沐浴乳洗过两遍才觉得身上的酒精味消散了去，只是今天那条白色的裙子估计是不能穿了，上面沾染的酒味让人闻着都会有些昏沉的眩晕感。 她在浴室里待了将近一小时，顾言之短发半干都没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动静，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顾言之敲了敲浴室门。 “卫沅君，你说句话？” 此时卫沅君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那条满是酒味的裙子再穿上，听见他的声音，还吓了一跳，裙子干脆掉落在地上，湿了一大片，这下是真的不能穿了。 “说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哀怨，顾言之以为是她磕碰到了，忙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她当然没事，只是裙子有事，卫沅君抱着毛巾贴近门后，“没事……” 说完没过几秒，就听见他的脚步声，卫沅君心内纠结着，直到脚步声渐渐小了才出声喊他，“顾老师，等……等一下。” 她声音轻细，隔着门更是显声小，顾言之却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她一喊他便听到了。 脚步一顿，“怎么了？” 卫沅君脸上发热，不知是因为刚洗完澡的热气还是羞涩，她声音小得如同蚊蚁一般，“有……有干净的衣服吗？” “嗯？”顾言之没听清，往前走了几步。 “有……有干净的衣服吗？”她说完见他没立刻说话，又匆匆解释了句，“我衣服脏了。” 顾言之有洁癖，衣服这类的私人物品从来不会外借，更何况是个女生……不过，听到她略有些可怜的话音，顾言之的回答却是违背了他二十七年以来的习惯准则。 “只有我的，你要不要？” “要要要。”卫沅君很是激动，她已经在浴室里待了将近一小时，呼吸都快不顺畅了。 听她略微有些兴奋的声音，顾言之唇角勾起，“等我下。” 他的衣柜很大，衣服分门别类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因为工作需要，其中大多数都是正装，除此之外，便是各种颜色的t恤，款式都很简单。 睡衣放在另外一排，款式单调，仅有颜色能看出些许不同。因为担心她受凉，他只随意取了一套浅灰色的给她送了进去。 “我就放在门口。”顾言之搬了个椅子，将睡衣叠好放在边缘。卫沅君直等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后才来了个小门缝，将衣服勾进。 浅灰色的上衣与同色长裤配作一套，袖子角翻过能清晰的看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c型标记。 真的穿上他的衣服，卫沅君才发现一直被她特地忽略掉的身高问题…… 仅及他胸口的卫沅君将长裤卷了好几层，宽宽大大的，本是短袖的t恤，却被她穿成了七分袖，本就娇小的人却显得更加的娇小了。 半撑半拖着把衣服穿了出来，刚抬眸便对上了他的，他眉头紧皱，面无表情…… 想到了他严重的洁癖，卫沅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十分抱歉道，“顾老师，我保证我不会弄脏的，要不你直接卖给我也可以……” 袖口宽大，她的胳膊细细的，若是袖子再长一些，指不定能穿出戏服的样，顾言之看着看着笑弯了眼，“你想买我穿过的衣服？” 是的，这衣服他肯定穿过，不是新的，上面除了洗衣液还掺杂着一丝男性的清冽味道，她说的买下只是想要赔偿他新的一套，这一套他估计是不会再穿了。 原本单纯的一句话，被他半笑的说着，听着倒生出了几分歧义，卫沅君抓着长长的衣角，磕磕巴巴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说……要不要赔你一套新的。” “为什么要赔给我？” “因为这套你肯定不会穿了呀！” 顾言之沉默了一下，却无意中瞥见她赤.裸的脚丫子，或许是那个裤腿拖着太长，她连拖鞋都忘了穿。 “去穿鞋。”他突然说了一句与话题无关的语句，卫沅君愣愣的应了一声，目光找了好一会才看到浴室门口的拖鞋，拖着宽大的衣服过去，白皙娇嫩的脚丫才刚伸进拖鞋中就听他在背后道，“不是要特权？衣服就是。” 卫沅君回头，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她的特权就是能随便穿他的衣服？这……这算是什么特权嘛，还不如不用叠被子…… 残存的困意被凉风和热水消磨了去，俩人在沙发上并排坐着，电视机正在播放无聊的偶像剧，气氛有些尴尬。 角落的狗窝里，飞哥睁开了困倦的眼睛，朝他们方向汪、汪叫了几声，才又飞快的睡了过去。 这几声倒是有些破坏了原本沉默蔓延的气氛，偶像剧正放到耍浪漫的地方，男主抱着吉他从烟光中走向女主，身后是炸开的绚烂烟花，烟花是特制的，还有着女主的名字及告白的话语…… “你觉得这个场景怎么样？” 顾言之开口，声音在她耳边盘旋，却是盖过了男主弹奏的吉他和声声告白。卫沅君平时看男帅女靓的偶像剧也会跟颜佳佳一样土拨鼠尖叫，倒不是因为剧情，更多的是颜值，她是个小颜控没错了。 “还不错，很浪漫。”她唇角带笑，其实是因为男主的颜值算上乘，所以做出的什么举动都是帅气的。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拧着眉一本正经道，“卫沅君，你不知道市区内是不能放烟花的吗？他违规了。” 明明是浪漫的剧，被他这么一句，极其破坏气氛。 “顾老师，这是偶像剧，偶像剧只要浪漫，其他的都不是重点。” 她快声快语的解释，连下集预告都津津有味的看着。顾言之摁了一下手边的遥控器，屏幕一暗，声音消尽。 “不看了吗？”卫沅君不是很困，还想再看一集来着。 “违法违规的行为你还要看？”他收了遥控器，说得理所当然。 卫沅君不服气了，刚刚不是都解释过了吗？她冷哼了一声，干脆辩驳道，“顾老师，你不知道吗，对于女生来说，他做什么事都是值得原谅的。” “嗯哼？”为什么？ “因为他帅。” 顾言之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视着，而后缓缓笑开。 “卫沅君，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我很好看没错吧？”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0节 他突如其来的问句让她有些疑惑茫然，只顺着他的意思点头，“你……很好看。” “哦～那这样的话……”他指尖轻捏起她的下巴，将她上半身顺势压在沙发扶手上，头渐渐凑近，鼻尖抵着她的，四片唇瓣相贴，顿时星光缭绕。 卫沅君睁大了眼，看到他微闭的眼眸以及纤细卷翘的长睫，灯光映照下，在眼底留下如薄扇一般的阴影。 她眨了眨眼，在他舌头抵进口腔时轻哼了声，掌心推着他的胸膛，却因为悬殊的气力，没能移动半分。 直到快将口腔内的空气全部扫尽，顾言之才退了出来，却又意犹未尽的在她唇边来回摩挲着。 唇瓣上的酥麻感逐渐清晰，卫沅君红着脸小口喘气，好一会才气鼓鼓的控诉他，“你追就追，怎么能随便亲人呢？”末了觉得自己说的不够严重，又插着腰吓他，“你这是性骚扰！” “性骚扰？”这在顾言之看来是一个猥琐的词，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这个词有半点关系，他长指还未将她的下巴松开，略微红肿的粉唇水润晶莹，让他又想再次俯身…… “你不是说，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吗？” “我难道还不够好看？” 用她的话来解释他的行为，卫沅君竟是无法反驳，只嘟着唇神色颇凶，“你……你再这样就别想转正了。” 顾言之眯了眯眼，揉乱了她半长的头发，突然将她一把抱起…… 是公主抱，卫沅君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抱过，她四肢悬空，手脚晃了晃，有些像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不断扑腾水面的样子。 “你再不回抱住我，可能就要摔了。”她不重，抱起来没什么重量，只是胡乱摆动的身子让手心手臂泛起一丝丝的热意。 卫沅君吓得连忙圈上他，白嫩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交叉之余擦过他凸起的喉结，顾言之闷哼了一声，在她看不见的耳尖，红了一片。 她踢掉了拖鞋，正好方便他将她直接丢到客房的床上，卫沅君看到又是已经叠整齐的被子，有些惊讶，“顾老师，你叠的？” “不然是你吗？”他掀开了被子，将她盖得严实。 客房里还没开灯，只是客厅的灯源探射进来，在他背后留下点点光圈。卫沅君见他又俯下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只听他声音淡淡，“别动，我就亲一下。” 话音刚落，他唇瓣就落在她的额头上，浅浅淡淡的，一触即离。 黑暗的环境下，人的其他感觉都会不同程度的提升，卫沅君甚至能感觉到他唇瓣的柔软程度以及……他摩挲在颊边的手上，是薄茧的粗糙感。 “卫沅君，晚安。”他松了手，几步走出门外，门半掩拉上，缝隙掩没前刚刚听见她的一句晚安。 *** 清晨的狗叫声，欢快而急切，卫沅君没等飞哥的再次床边“撒欢”便起了床。 她睡姿不怎么样，翻动着身上的睡衣都有些皱褶，长裤昨晚卷起的两边裤腿都不同长度的滑落，甚至一边还拖了地。 开门时有些懵，见他已经洗漱过，神清气爽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邋遢样，在他的低笑声中飞速跑到浴室，镜里的自己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半睁开的眼边还有着眼睛分泌物…… 实在是太没有形象了，卫沅君跺了跺脚，洗漱过后去阳台取了自己的白裙。 裙子昨晚刚洗过，上边是与他睡衣一样的洗衣液味道，香味清淡而不刺鼻。 顾言之牵着飞哥在客厅等了一会儿，才见她出来，一如昨天见到的清净模样。 飞哥等得急切，一直绕着门边打转，卫沅君了然，跟在他的身后，准备下去溜飞哥，哦，不对，大概是被飞哥溜了。 刚出门便撞见暖暖妈妈，正带着暖暖和小正太大包小包的不知要去哪。暖暖白回来了，只是脸上的婴儿肥未消，看起来更加的灵动可爱。 她飞扑进卫沅君怀中，声音软软的，“姐姐，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怕把她的发型弄乱，卫沅君只摸了摸她的头，正要说些什么，小女孩的目光就被顾言之身侧的飞哥吸引了去。 “嘿，飞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暖暖哦。”她从卫沅君怀中出来，不断去逗着飞哥，卫沅君看了看正在互动的一人一狗，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 顾言之脸上没什么异样的神色，只是拉着牵引绳的手不动声色的拽了一下，飞哥就来回在他身边窜着，不愿意跟暖暖小姑娘互动了。 卫沅君自然是没看到他的动作的，见暖暖有些失落她便出声安慰，“飞哥它早上比较活泼，暖暖要是下午见到它，它一定会很喜欢跟暖暖玩的。” 小女孩单纯，傻乎乎的信了，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下午，飞哥趴坐着就是不理它才哭着道，“姐姐骗人，飞哥下午也不跟我玩……” 此为后话，在卫沅君被飞哥溜了三圈之后，顾言之才从长椅上起身带她去吃早餐。 是小区周边的早餐店，品类繁多，明明只是一家卖早点的店铺，却是装修雅致，店面干净，桌上一点灰尘都不存在。 卫沅君进店便闻见周围几桌的早点味道，有虾饺馄饨，三明治咖啡，便是普通的豆浆油条也有浓浓的豆子香味，顾言之问她想要吃什么，她一时有些难以抉择。 “好像都很好吃……”她嘀咕着，抬头期盼的看向他，“顾老师，我能不能点两份？” 她比了一个耶的手势，正在看财经新闻的顾言之手快的拍了下来，而后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一举动的奇异之处，只是觉得可爱便拍了…… “喜欢的话以后每天都可以来。”他如是说着，却是在点单时将她指的两份都说了，卫沅君没全理解他的话，心里倒是甜滋滋的，摸着一旁垂涎欲滴的飞哥，心想，早知道她点三份好了，吃不完还可以让飞哥代劳。 她点的虾饺和豆浆油条，这家店的早点味道很是不错，虾饺不仅闻着香，吃得也是满口鲜味，她喝了一口豆浆，浓醇的黄豆味充斥口腔，很是满足。 顾言之手边是三明治和咖啡，典型的西式餐点，咖啡黑乎乎的，看着就很苦，三明治他只吃了半块，还剩一块没动过。 以为是三明治的味道不够好，至少她没有闻见烤吐司片的香味。碟子里还剩了三四个虾饺，卫沅君已经半饱便大方的给他推了过去，“顾老师，你吃吗？这些我都没动过。” 虾饺皮薄馅多，胖鼓鼓的十分诱人，顾言之却是不敢兴趣，他觊觎她泡在豆浆里的油条很久了…… “卫沅君，夹两块油条给我。”他将虾饺碟子推了回去，指着她的豆浆杯道。 卫沅君看着被自己喝了一半的豆浆和已经泡软的油条，很是为难，“顾老师，这个我喝过了。” 顾言之长指轻弹了一下咖啡杯，状似随意，“亲都亲了你怕什么。” 她哪里怕了，明明是他有洁癖好吧！心内暴躁的想着，手上动作却是乖顺，“喏，给你。” 油条泡在杯中吸足了豆浆，涨的圆鼓，她将油条撕得小块，刚刚可以一口吃尽，轻咬豆浆便喷溅口腔，味道比正常的油条奇怪了些。 不过倒是不难吃，享受着豆浆喷溅四处的感觉还颇为有趣，顾言之将她杯中泡着的油条吃完之后轻咳了声，有一丝的窘迫，“饱了吗？要不要再点一份？” 卫沅君刚又吃了两个虾饺，早就饱了，剩下泡着的油条恰好符合他的口味，她还有些庆幸不浪费呢，只是可怜了飞哥，坐在一旁椅子上观望着，除了面前清淡的馄饨，其他的什么也没吃着。 卫沅君还有一星期的课，她早说过，想到她说的半个月期限，顾言之眸子暗了暗，“卫沅君，你暑假回家吗？” 飞哥早就扯着牵引绳走在前头，特地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而走的顾言之突然开口，她不用考虑，回答得也很快，“不回，就在学校。” “你暑假住宿舍？” “对啊，学校暑假其实也蛮多人的。”a大每年暑假的确有很多人不回家，大多都是大三升大四有考研打算的学生。 顾言之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冷冽，“住宿舍不安全，你……” “要不住我家吧。” 第41章 四十一分 卫沅君牵着飞哥, 他说这话时正要要上一个小台阶, 步伐一顿，差点崴了脚。 “顾老师, 我觉得住寝室就不错。” 宿舍有空调有热水还有洗衣机，没有什么不好的。 顾言之抿了抿唇，冷哼道，“不错？不久前还死了人呢。” “那是意外。”卫沅君反驳，自从叶怡然在小树林里出了事, 她们那栋楼就时不时有人说见到了叶怡然的脸, 搞得全栋氛围都阴森森的，舍管阿姨都吓得接连换了好几个。 “是意外, 而且几率不高, 不过……暑假人少，落到你头上的概率可是不低的。”他指尖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话语很有说服力。 卫沅君先前心里就在打鼓，颜佳佳本来还说要跟她一起住的，但她前两天上厕所时说是在阳台看到了飘浮在空中的叶怡然，那天惊动了全宿舍，也让颜佳佳打消了暑假住校的念头。 卫沅君倒是没见过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大家这么一说，她其实也有些害怕，但相比之下，她更不愿意回家。 “才不会呢，你别诅咒我。” 她紧抿着唇, 面色有些发白，顾言之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有些危言耸听了，不过他是真的有些担心，毕竟飞哥也曾在她宿舍楼下抓过小偷，杀人犯和小偷都曾出现，这栋宿舍楼的安全系数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卫沅君，我只是担心你。”他声音软了下来，温温和和的，见她只嘟唇未接话，又转了话题问她，“要不要吃糖？” 卫沅君抬了头，不得不说，他住的小区地段实在不错，斜对面就是一家大型超市，正值清晨，不少的大叔大妈们都挎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子从超市走出，估计菜品区已经被抢购了一波。 “不想吃糖，会牙疼。”她咬唇拒绝，又觉得口中的豆浆味太过浓醇，便歪头问道，“能不能换成豆腐干？” 豆腐干，在顾言之的认知里，就是那种又咸又辣还不怎么健康的零食，以前都住家里时，顾南音爱吃，还被他嘲讽了好多次。 不过看她满怀期待的模样，顾言之竟鬼使神差的点头同意了，“好。” 大概是大叔大妈们并不眷顾，零食区人不多，只有一两个穿校服背着书包的小女生在赶时间，正匆匆忙忙拿了几盒饼干牛奶便往收银台跑。 豆干有称斤的也有一整包的，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卫沅君觉得称的要更好吃一些。 她扯了个大袋子，才刚往里抓了几把，就被顾言之抢了去，他仔细看了看豆干包装上的味道，拿了两包五香味放到她手中，“只能吃两包。” 卫沅君呆愣住了，两包是什么鬼，称重能有二两吗？她欲言又止，好半响才说出口，“顾老师，一袋豆干我还是买得起的。” 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顾言之脸色不好了，他哪里是没钱了，明明是因为这些都不是健康食品好吗？见她又扯了袋子往里装，顾言之干脆多走了几步，在她回过神时，购物车已经被装得满满当当的了。 “要买这么多吗？”卫沅君指着那一车的零食，嘴角抽了抽。 “这些你不喜欢？”他皱眉问道。 卫沅君翻看了下车里的零食，薯片，泡芙，小蛋糕，都是她喜欢吃的，便没出息的低声应道，“喜欢……” 她装了一袋的豆干，各种颜色的包装，不同的口味，顾言之撇过眼，将那袋东西塞在购物车最底下，自然的牵过她的手要去收银台。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的长指一根一根的穿过她的指缝，直到十指相扣，他步伐才轻快了些。 卫沅君开始还有一些小羞涩，拇指抠着他的指尖，在余光不经意瞥见不远处那对搂腰的情侣后，突然觉得他们这样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排队的大叔大妈很多，前拥后挤着，顾言之站在她的身后，将那些碰撞都隔绝在她之外。 前面的人买的东西很多，等了快半小时才轮到他们，收银的小姐姐或许也是个颜控，看到顾言之动作都快了不少。 “一共八百七十六元。”收银小姐姐将数额报出，已经准备好付款码的卫沅君怔住，买这么多零食是不是太贵太奢侈了？ 脑海中飞快的将当前卡里余额算过一遍，她颤着手去递付款码时他正签名。 “顾老师，你已经付钱了？”卫沅君扯了扯他的衣角，凑近他小声问道。 他的签名大气洒脱，“嗯。” “不是说好我付的吗？” “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 卫沅君撇了撇嘴，当然是他刚刚不愿意给她买豆干的时候…… 出超市门时已经没了阳光，天空格外的阴沉，估计没几分钟就要开始下雨的样子，卫沅君抱着他手上其中一个小袋子，牵着飞哥催着他小跑了两步。 “急什么。”她缺乏运动，平时跑八百米也都是得过且过，此刻一跑便面色涨红，气喘吁吁的，顾言之忍不住皱眉轻敲她的脑袋。 “要下雨了，咱们没伞。”她实在跑不动，便快步的走，这天色一会指不定是倾盆暴雨，她可不想被淋得像是落汤鸡。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1节 半走半跑的，没几分钟就回了小区，掀开窗帘看着外头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有些庆幸，还好他们走的快。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内是电视剧里人物细碎的交谈。作为顾言之的追求对象，卫沅君难得争取到了一个特殊的特权，可以坐在沙发上吃零食。 她开始时坐的端正，后来慢慢开始歪斜，豆干呛辣的味道弥散在客厅，顾言之从厨房出来，皱了皱鼻子，一把拿走她手上的豆干，“换一种，这个味道太重。” 卫沅君乖顺的换了另一种零食，薯片，一口一片咬得脆响，“顾老师吃吗？” 推开她举高的薯片，顾言之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温声提醒道，“别吃太多，一会还要吃饭。” 他话音刚落，卫沅君就闻到了一股烤翅味，诧异的看向他，“你做的？” “不然呢？”他挑了挑眉，刚刚经过某个油炸食品店，就听她嘀咕着想吃烤翅，刚好冰箱里还剩几个，他便按照菜谱做了一些。 很显然，他第一次尝试做烤翅成功了，因为某人放下了薯片飞快的跑进了厨房。时间正正好，烤翅色泽金黄，很是烫手，扑鼻而来的香味让卫沅君忍不住咽了口水。 午餐除了米饭外就只有几个烤翅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后者是卫沅君做的，她在这方面向来天赋不高，连方便面都煮得淡如水更别说是炒菜了。 鸡翅味道同外面的店铺一般，卫沅君不知道他从哪偷学的手艺或是放了什么特殊的酱料，很是入味，而西红柿炒鸡蛋……嗯，颜色呈焦糖色，味道咸得吃一口能喝下半杯水。 “卫沅君，你这炒的什么？”顾言之刷了牙才开口，刚刚她非要抢着炒这道菜，顾言之以为是她拿手的便放任而去，却不想，这…… 她鸡翅啃得津津有味，听他的控诉讪讪笑了两声，“我再练练，下次肯定能做得更好吃的。” 更？顾言之捏着眉心，她哪来的自信觉得这盘菜现在称得上是好吃的？ 烤鸡翅被她啃得只剩了两块，而她似乎还没吃饱，顾言之淡定的给自己煮了碗面，午餐就算是吃过了。 卫沅君觉得顾言之家的客房大概与她有些不解缘分，因为她在这睡得比在宿舍还要安稳，一觉睡到傍晚，顾言之送她回去时还有些恍惚。 好在校园里没什么人，顾言之将车停在宿舍楼下也没人发觉。 “我一会出差，要五天，你每天大概什么时间会有空？” 他开始给她报备行程，卫沅君却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晚上都有空，不过睡着就没有了。” 她刚醒没多久，声音还有些沙哑，眼神里装着迷茫，顾言之解开安全带，凑上去亲了一口，把她吓得瞪大了眼眸，“我……我上去了。” 说完推开车门拔腿就跑，顾言之低笑了两声，直到不见她踪影才发动车子。 卫沅君最近很奇怪，经常偷摸着接电话，有时是在八九点，有时是在十一二点。颜佳佳怀疑她是不是谈恋爱，倒是被她否认了。 “沅君，你真的没谈恋爱吗？”颜佳佳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卫沅君真诚的点头，“真的没有。”她没说谎，两人本来就没有确定关系不是吗？ 颜佳佳半信半疑，直到某一晚终于有机会凑近。 “卫沅君，今天a市下雨了吗？” “下了，好大好大，我的鞋子都被淋湿了……”她絮絮叨叨的跟他说着，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扭头一看，是颜佳佳。 “沅君，刚刚阿姨上来说咱们这栋不给暑假留宿，你……怎么办？”颜佳佳蹙眉，替她担忧着，这栋楼自从叶怡然出事后就有些邪门，连舍管阿姨暑假都不愿意过来看着了。 “啊，怎么不早说，再过两天就放假了。”卫沅君脑袋是懵圈的。她登记的时候就知道，这栋楼只有她一个人申请了留宿，阿姨现下的决定根本只影响到她一个人。 颜佳佳摇头，将舍管阿姨后面的话也跟她复诉了一遍，“不过阿姨说，可以安排你到别的寝室去住。” 住别的寝室，卫沅君是有些不乐意的，不说一些生活用品搬得麻烦，若是不小心将别人的东西打碎弄脏了，也很尴尬。她犹豫着道，“我想想吧。” “要不，你来我家？”颜佳佳是独生女，住所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一起玩的好朋友，想着让卫沅君去她家做个伴倒也不错。 她声音颇大，那一头的顾言之听得一清二楚，他冷哼一声，声音淡淡，“别听她的，来我家。” 声音低沉悦耳，让不小心听到的颜佳佳愣了神，不知是不是通过手机通话的原因，向来对声音敏感的她竟没听出这是带过她们几节课的顾老师。 “沅君，是男的，你真的谈恋爱啦。”她指着手机，半是打趣道。 “不是不是，这是……这是我哥啦。”她慌忙扯了个人，好在颜佳佳刚刚只顾着听声也没注意听他话里的内容，卫沅君的哥哥声音沙哑带着磁性，也很好听，透过声筒，这么一听两人之声倒是真的有些相似，颜佳佳便信了。 “哦，早说嘛。”她回了寝室里边，卫沅君依旧蹲在阳台角落，声音温软。 “你还在听吗？” 只听那边沉默了几秒，某人咬牙切齿道，“卫沅君，我什么时候成你哥了？” 第42章 四十二分 两人拌了几句嘴, 直到散云遮过弯月才挂了电话, 卫沅君回寝室时唇角是难以忽视的笑意，绕是颜佳佳相信了刚刚那是她哥也不由得多问了两句。 “沅君, 我记得你跟你哥不是亲生的吧？”深知卫沅君家庭关系的敏感，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嗯。”她心情很好，应的这声欢快得像是能哼出歌来。 与田晓悦对视一眼，颜佳佳将她拉到身边，凑近她的耳畔道, “沅君, 你对你哥不会……” “不会什么？”卫沅君刚刚说的唇瓣干燥，正拿着水杯旋开。 “不会是对你哥有那种意思吧？”颜佳佳语出惊人, 卫沅君还来不及咽下的水一口喷了出来, 好在颜佳佳动作灵敏，躲闪及时，才得以避开，只是桌子上的课本纸张，就颇受波及了。 “咳咳……佳佳，你瞎说什么呢。”卫沅君自己也咽下了小半口，噎着嗓子咳了好几声。 颜佳佳抽了几张纸擦拭着桌上被溅上几滴水的课本，埋怨的瞪她一眼才认真道，“你没觉得吗，你跟你哥打电话简直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羞涩而期待。” 卫沅君红着脸拍她好几下，坚决否认, “你想多了啦，我接电话都是那样的。” 颜佳佳挑眉，对此持怀疑态度，田晓悦听不下去，径自打趣道，“哦……我好像隐约记得，某人前两天接到方勤电话可不是这样的说话语气。” 卫沅君一囧，回身爬上了自己的床铺，摆摆手道，“这怎么一样嘛，他……他那是居心不良。” 方勤前两日的确给她打了电话，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大长段，无非就是喜欢已久，希望她能给个机会之类的胡话，卫沅君当时一脸的莫名其妙，明明两人根本不熟，只是一星期一堂的选修课上见过几面，他大张旗鼓的告白就已经让她很无措了，现在又不知从哪拿的号码，这样□□的告白实在让她难以回应。 卫沅君当时怎么回答的，她好像是很坦诚的说了一句，“方勤同学，我想我们应该不是很熟。” 这句话的杀伤力之大无异于在男生头上径直泼下一盆冷水，更何况是心思细腻的纯文科男，他只匆匆回“这……这样啊”便挂下了电话。 “不过说实话，我觉得那个方勤还不错啦，至少挺有心的，你都不知道，他那天喊楼声音都是颤抖的，听吴聊说，她路过时瞥了眼，方勤喊完后脸红得不成样子，太纯情了。” 吴聊大概听到了她的名字，放下书点头附和，“他刚刚站在路灯底下，脸特别红，应该也蛮不好意思的。” “那他干嘛还要在宿舍楼底下喊呀，这么多人……”卫沅君抿唇，想到那晚的场景就有些不高兴。 “那没办法啊，他单独约你你会去吗？” “不会。”卫沅君几乎没有考虑便脱口而出。 “那不就对了，他也只能这样你才会注意到呀。”颜佳佳两手一摊，语气颇为无奈。 卫沅君皱眉，“可是……我不喜欢。” “……” 教学实习到后面几天其实只剩写实习报告，卫沅君一手托腮颇为烦闷，顾言之这两日似乎很忙，昨晚电话只讲了五分钟便因他助理的行程汇报而挂断了，今天……已经十二点了，还没接到他的电话。 明明之前书上写着，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二十一天，可她每晚与他打电话也就三四天，却好像已经成为了习惯，现在接不到电话心里还有些失落。 颜佳佳她们都在奋笔疾书的赶着实习报告，卫沅君报告纸上却一字未动，直到别人都熄了灯，她才刚开始动笔…… 实习报告写到凌晨两点，早上自然是顶着淡淡的黑眼圈，今天是教学实习的最后一天，其实只需要将实习报告交上去便正式放假了。 田晓悦她们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宿舍略显空荡，只有卫沅君那一边是没收拾过的，她今早去阿姨那做了登记，被安排到了另一栋同层的寝室。 简单的收拾，在室友们接连离开后才去另一栋宿舍认门。 被安排到的寝室还留有两名女生，跟卫沅君一个年级，都是经管院的，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好相处。 “你哪个院的？”长发女生率先开了口，声音状似随意却透着锐利。 卫沅君将收拾好的那一小袋东西放到唯一空着的桌椅上，这间寝室有四个床位，却只住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还回家了，她现在住的其实是一直空着的那个床位。 “动科院。”卫沅君淡淡道，她不算是特别自来熟的女生，更何况面前这个女同学语气也不是很好。 另一名短发女生正在化妆，眉笔突然一斜，画出了眉型之外，看起来很是滑稽。 “动科院的怎么来我们这住了？”她眼睛看着镜子，这话不知道是问的长发女生还是卫沅君。 “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前不久死过人的那栋宿舍的吧？”她眉笔在手指间转动了一圈，力道不稳，摔出了两米之外。 “啊！能帮我捡一下吗？”她半捂着嘴，指向角落那只或许里头已经摔断的那只眉笔。 那个角落离卫沅君有些远，就在长发女生的脚边，看出她是在故意捉弄她，卫沅君偏过头顾自整理着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就在那位同学的脚边，她捡或许更方便一些。” 长发女生脸上盖了层厚厚的粉，却隐约能看出她面色一阵红白，狠狠地瞪了卫沅君一眼，她捡起眉笔放到短发女生桌上，“婉婉，走，咱们去吃饭。” 短发女生也刚弄好自己脸上的装，抽过书本间的饭卡便跟着她勾肩搭背的过去了。卫沅君松了口气，刚刚的气氛十分不好，而且那两个女生并不喜欢她，虽然卫沅君不知道为什么。 刚刚她进来时没有关门，那两个女生出去后大概也忘了，大约过了十秒，卫沅君看到门口处有个看上去很是友善的女生。 “有什么事吗？”见她一直盯着里边，卫沅君便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去问她。 那个女生笑了笑，眉心却紧皱着，“我就住在隔壁，你要搬过来住吗？” “嗯，我们那栋不能住。”卫沅君简单的向她做了解释。 “那你估计有得受了。”她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怜悯。 “嗯？什么意思？” “那两个女生高中就是同学了，两人脾气不好，经常嘲讽别人，还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女生指向卫沅君所住的床铺，“你是住的这个床铺吧？” 叫卫沅君点头，她又接着道，“你不知道，原先这个床位其实有人的，不过没一学期就忍无可忍自己搬出去住了。” “还有这个，好像下学期也要搬出去了。”她指的是已经回家的那个女生的床铺。她桌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有用的估计都搬出去了。 “奇怪的事？”卫沅君有些好奇。 那个女生神秘兮兮往左右看了几眼，才低声道，“就是比如往别人的水杯里放东西，往别人床铺上丢用过的纸巾之类的。”她说完还有些紧张，“你别往外说啊，我也是听那个搬出去的女生说的。” “你们都是一个班的吗？”卫沅君有些不敢相信她说的，高中住宿也没有遇见过这么奇葩的室友。 “对啊。”女生应着又道，“不过，她们俩不常来上课，和我们班其他人都不熟，平时就她们俩玩。” “这……这样啊。”卫沅君垂眸，想着她们俩刚刚的话语举动，也有些信了女生的话。 女生介绍说她叫蓝欣，宿舍只有她一人留宿，还约了卫沅君一同吃饭，学校食堂暑假不开门，今天是暑假前开着的最后一天。 菜品很少，人也很少，刚走进食堂远远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的那两个女生，蓝欣拉着她绕了远道，说是不想看到那两个女生的白眼。但不想她们却自己找了上来。 “咦，学校的肉你居然也吃得下去？”短发女生张着嘴一脸的惊讶表情，夸张到嘴巴能塞下一颗鸡蛋。 卫沅君喜欢吃肉，吃饭时无肉不欢的，她搬东西耗了些体力，饿得狠些便打了三个菜，其中两个是荤菜。吃得正起劲，就听见了短发女生的话。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2节 “其实食堂的肉挺好吃的。”卫沅君说着还嚼动了两口，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长发女生冷哼了声，拽着短发女生的手阴阳怪气道。 “吃这么多肉也不怕胖了。”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手里捏着纸巾还要往她盘子那边挪，卫沅君想起刚刚蓝欣说的，不动声色的将盘子往里侧放了一些，“不小心”滑落的纸巾恰好擦过餐盘边缘掉到桌上。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长发女生眸中闪过一抹失落，她拍落手上的尘屑，完全没有一丝想要道谢的样子。 卫沅君这下是彻底信了蓝欣的话，那张纸上不知是沾了油渍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泛着淡淡的黄色。 看着有些恶心，卫沅君瞬间吃不下饭了，还往椅子里侧移了些，生怕长发女生的手再碰到她。 长发女生不知又从哪弄了张纸，在手上搓了几下又往她桌上丢，“那你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她们走后，卫沅君是真的没再碰餐盘一下，蓝欣也不吃了，看到那纸巾上的诡异颜色，估计换做谁都吃不下去。 “要不你搬来我们寝室住吧。”蓝欣提议，她也正想找个人陪她。 “不啦，你们寝室东西太多了，我怕磕碰坏了会很尴尬。”刚刚来食堂吃饭前，卫沅君有去蓝欣寝室门口等她拿饭卡，虽然她的几个室友都回家了，但宿舍东西却堆得满满当当的，别说桌上，便是地上都难有落脚的地方。 长发女生的举动是有些怪异恶心，卫沅君想着躲着她一些应该也不会太过分，在食堂吃了盒冰淇淋，卫沅君才回了寝室。 正值午间，其他有人的寝室都关了门睡午觉，唯独她们寝室门大敞着，那两个女生还高谈阔论起来。 卫沅君戴了耳塞，玩了会儿手机正打算闭眼休息，就察觉有一小块的东西砸到了自己手上，刺刺痒痒的。 她翻身坐起，仔细翻找了半天，才从床边找到了半块被剪下来的指甲，一股酸恶感猛地涌上喉间，往床下边探头看了看，只见短发女生正握着指甲钳在指盖上修剪着，剪下来的指甲也不往垃圾桶丢而是任意的网上抛，似是随意之举又像是故意的举动。 再一块指甲飞上，卫沅君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同学，你能注意点卫生吗？” 第43章 四十三分 再一块指甲飞上, 卫沅君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同学，你能注意点卫生吗？” 短发女生看她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今早还躲藏着些，现在更是赤.裸裸的。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个人习惯。”她已经剪完了指甲，正对着窗外阳光细细欣赏着。 明明大学比高中更要自由随意，却依旧有很多人因为形形色色的东西而影响了心态, 看过不少“谢室友不杀之恩”的感慨, 卫沅君此刻竟不敢再随意怼上去了，因为那两个女生看她的眼神不正常, 很不正常…… “啦啦啦, 快过来接电话呀～”来电铃声声音大了一些，稚嫩的童声响彻整间寝室，短发女生面色黑沉正要发飙，卫沅君就接了电话。 “喂……” “卫沅君，我在你们宿舍楼下。”顾言之声音沙哑疲惫，却透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卫沅君刚刚没注意看来电显示，此刻听见他的声音很是惊喜，“真的吗？那我现在过去。” 她眉眼弯弯，午觉也不打算睡了，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较为整齐，只用换双鞋子就能出门。 “过去？”他耳尖的抓住最后一个词，略带疑惑。 “我搬到了另一栋寝室……”她解释着, 声音沉闷，那两个女生还在盯着她看。 顾言之抬眸望向她原先所住的那栋宿舍楼，大门紧锁，周遭无人，原以为是因为放假才没剩几人，听她这么一说倒是难怪了。 卫沅君三两步下了楼，跑得急些便放慢了脚步，小口的喘着气。远远就看到了他的车，停驻在空无一人的寝室楼下颇为醒目。 平稳了呼吸，她轻快的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玻璃，入目便是他精致的俊颜，只是唇瓣泛白，眼底淡淡的青黑，看着很是疲惫。 从另一边车门上去，卫沅君有些心疼，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卫沅君，你傻了还是不认识我了？”他伸手戳了戳卫沅君的脸颊，薄薄的茧子划过，带了些粗糙感。 “顾老师，我记性没那么差。”被他戳过的地方微微的刺痒，卫沅君伸手抚了抚，“你今天回来的吗？” “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他缓缓说着，又指了指后座，“带了不少礼物，给你先挑好了。” 卫沅君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的确是不少礼物，整个车后座都被放满了，没戴眼镜看不太清是什么东西，只是大盒小袋的摆了好几层。 他说让她先挑，卫沅君便探身过去看，微眯着眼，看得比刚刚清楚了些，很多都是他出差那地的特产，每一盒都是不一样的品类，不过看着倒是很好吃。卫沅君舔了舔唇，缩回脑袋问他，“我能不能先试吃一下再选？” 顾言之低笑出声，指尖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不行。” “那这些你都吃过吗？”卫沅君眨着眼，贼兮兮的问他。 “嗯。” “那你帮我挑吧，挑一个最好吃的。”她眸露期盼，原本已经吃饱了饭，现在看着那些吃的竟然又饿了。 “闭眼。”他声音温润，与此同时，掌心盖上她的眼，卫沅君顺势闭上，长睫扫过顾言之的掌心，像是被什么挠过一般，微微的酥痒。 收回手，她的眼眸紧闭，顾言之从兜中取出了一个淡粉的小盒子缓缓打开，里头是一条银白色的项链…… 呼吸喷洒在她脖间，锁骨处突觉冰凉，卫沅君猛地睁开眼，僵在原处，不敢动缠半分。 “你……你在做什么？”他的手交叉穿过她的脖颈，卫沅君觉得有些不自在，刚要偏头，就听到他略带清冷的声音。 “别动。” “就快好了。” 车内开了空调，顾言之额间竟出了些薄汗，第一次给女生戴项链，这扣子真是奇怪，怎么也扣不上去。 “好了吗？”卫沅君缩了缩肩膀，这个姿势她像是被他揽抱在怀中，真的太让人羞涩了。 “再等等。”他怕会勒到她，手上只留了一小截的链条，顾言之动作生涩，指尖时不时扫过她细嫩的脖颈，却又不带着一丝的轻挑意味，甚至他都不多说话，只是一味的在研究那个磨人的扣子。 在卫沅君实在忍不住想要偏头时，他终于舒了口气松开了半揽在她脖间的手，看着点缀在她脖间的链子，眸中尽是洋洋得意。 小小的天鹅状吊坠衬得她肤色更加的白皙，长发温婉优雅，短发可爱俏皮，是一个算得上满分的装饰品。他的眼光真是不错，顾言之心想。 卫沅君垂眸，看到了锁骨间的天鹅吊坠，晶晶亮亮的，很是好看。她指尖触了触，弯眸浅笑，“这是送我的吗？” “没有，只是让你试戴一下。”他瞥了眼，一本正经道。 卫沅君瞬间变了脸，嘟着唇不高兴了，“那你打算送给谁的。” “我女朋友。”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卫沅君声音小小的。 “很遗憾，目前还没有。”指尖轻点在她的额头，“不过如果你点头，答案就不一样了。” 卫沅君微怔，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耍她，红着脸就要去解开脖间的项链，“那……那我把这个还给你。” “你先戴着。”他轻扯下她的手，“虽然还不算名正言顺。” “但你什么时候点头呢？” “离半个月还有……”她算了算，“九天，但是，你好像都没有什么表现。” 一点都没有被追求的感觉，卫沅君话音带了点埋怨。 “要什么表现？” “比如送花呀，或者写情书之类的……”卫沅君细数着从颜佳佳那听来的事迹，说完还特意补充了句，“我没有让你一定要这么做的意思哦。” 她的话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顾言之忍不住笑开，“今天没买花，只带了后面那些，你喜欢什么就拿好了。” 卫沅君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吗？每样都可以拿？” “嗯。”他点头，敲着方向盘问她，“你……喜欢什么花？” 卫沅君正仔细挑选着后排的特产，听他问的也没细想，随意答道，“我就是开玩笑的，花多不实用啊……” 顾言之挑了挑眉，盘算了许久，才敲打着手机屏幕给助理林历发去了一份计划表，内容却是无关于工作…… “啦啦啦，快来接电话呀～”稚嫩的童声又再次响起，将车厢的安静覆盖卷去。 来电显示是蓝欣，她们吃饭时刚互换的电话，说是方便暑假约饭，可现在太阳高照，显然还不到吃饭的时间。 “沅君，你去哪了？我跟你说，真的太恶心了……”电话刚接起，还不等卫沅君说一句，那边便铺天盖地的说了起来。 “你住的那间寝室不一直都没关门吗，你猜我看到什么，我去，我居然看到她们往你桌上倒指甲油，那个味道，在门口闻着都难受……” “不……不会吧？”往她桌上和鞋子里倒指甲油，卫沅君想着都觉得恶心，也没再有兴致去挑特产了，只坐回原处听蓝欣在那边接着道。 “我喊了她们一下，然后她们那个眼神，你不知道，太吓人了，我就……就没敢制止，回宿舍去了。” 蓝欣说到后面还有些抱歉，卫沅君很是理解，那两个女生吓人的眼神，她今天才刚刚看到过，“没事，我现在回去看看啊。” 卫沅君揣着手机，急匆匆的就要开车门。 “怎么了？”顾言之拉住她的手臂，轻声问道。 卫沅君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去告诉他，只大概总结了一句，“我分到了两个奇葩的临时室友。” 顾言之了然，推开车门跟在她身旁。暑假的宿舍管得松些，不知是舍管阿姨太过随意还是他的颜值老少通吃，总之他随便找了个搬书的借口，阿姨便让他进来了。 整层的宿舍楼只有两三间是有人留宿的，因为屋内开着空调，所以都关上了门，唯独她的那间寝室，大门开敞。 门口是浓重的塑料味，卫沅君正要进去，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他，“顾老师，要不你一会别进去了，她们估计都看过贴吧。” 他的照片前段时间曾在贴吧上掀起轩然大波，女生们大概都有看过，要是进去被认出来或是再拍了照，估计贴吧上又要开贴了。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从兜中抽了个口罩，他出差的城市空气不太好，用着也不知何时顺手带了一个。 “可以了？”他带上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眸子温润晶亮，睫毛长而卷翘，只看这部分就不难联想到他整张脸的精致。 都遮了大半肯定是认不出来了，卫沅君先行走进，让他在门侧等着，毕竟直接带着男人进女生宿舍，肯定是不好的。 捂着鼻子刚进去，两个女生便分坐在左右两侧，一副无事模样。桌子上是黑色的指甲油，还撒在了她摆放好的笔记本上，黑乎乎的一大片，很是恶心。 目光移至椅子底下的小白鞋，上面红色绿色混合，里头隐约还能看到薄薄的一层干掉的金黄色指甲油，穿肯定是不能再穿了，这鞋子也不贵，只是卫沅君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都是你们做的？”她蹙眉，问的声音稍大，蓝欣那边的寝室门本就半掩着，听到她的声音也连忙过来。 “哦，好像是。”长发女生应了声，或许是卫沅君现在的神情太过严肃，她竟乱了神，“不好意思啊，我们就是试一下指甲油，不小心……” 她说着自己都不信，也没法再继续往下说，蓝欣站在门口，疑惑的看顾言之一眼，他站得那侧光线昏暗，口罩又遮了大半张脸，根本就看不清人。听见长发女生站不住脚的解释，她视线也从顾言之身上转移。 “你胡说，我都看到是你们故意倒的指甲油了。”蓝欣指着长发女生说了一句，只是声线弱弱的，没有太强的气场。 短发女生突然站了起来，很是暴躁，“嘉嘉，你跟她解释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就是喜欢这样，受不了就出去。” 她说着还将桌上剩余的两瓶指甲油径直往地上砸，玻璃碎裂一地，指甲油随之飞溅，好在卫沅君站得远，没受到波及。 阳台门没关，屋内阳光强烈，地上很快干硬的指甲油泛着刺眼的闪光。顾言之听见玻璃砸在地面的声音便迅速走进，只看见一地狼藉以及卫沅君无措的眼神。 他微眯了眼，扣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看向其他地的眼神冰冷，与她说话的声音却是温暖柔和。 “乖，不住这了，跟我回家。”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3节 第44章 四十四分 卫沅君原本就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去跟阿姨交涉换个寝室或是搬到蓝欣的寝室, 即使麻烦了些, 也比在这要好的多。 “回……回家？”她第一反应便是那个家，心内是排斥的。 她神情恍惚, 也不知道她想到哪儿去了，顾言之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滑的触感有些爱不释手，“你住客房。” 他凑近了她说，声音很小, 其他人也听不清。卫沅君懂了他的意思, 满面羞红，想要拒绝此情景又不好开口, 只愣愣的看他。 “去把东西收一收。”他拉过摆放到一侧的行李箱帮她收拾桌上的笔记本, 手在黑乎乎的那一片顿了一下，卫沅君以为是他的洁癖所致，正要自己去收，就听他道，“别动，先把这个拍下来。” 卫沅君不明白却很听话，乖顺的拿了手机聚焦拍摄留存，蓝欣和那两名女生更是一头雾水。 她带过来的东西本就不多，收拾起来也很快，没几分钟便好了。被沾染上黑色指甲油的笔记本里也没有记什么，只是塑料味道太过浓重，卫沅君就没收, 连带着那双被泼得五颜六色的小白鞋，一同丢到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中。 “早走不就好了嘛。”长发女生甩了甩她的黑长直，用不小的声音嘀咕了句。 蓝欣偷偷的白了她一眼，拉着卫沅君，“你其实也可以去我们寝室啦，我室友她们人特别好，不会介意的。” “谢谢，但她不用。”还不等卫沅君开口，顾言之就先给了回答。 那两个女生也不压低声，还在冷嘲热讽的，卫沅君笑了笑，并不理会，“不用啦，我回家就好了？” “好吧。”蓝欣可惜的摊开手，她打算考研，想多准备些才会选择留宿，但一个人住未免太过无聊，多一个也能聊聊天解解闷。 她的所有东西装在一起也不过一个小行李箱，拖起来并不费劲，出了寝室门走远了些，顾言之才摘了口罩，刚刚指甲油的味道透过口罩都能清晰的闻见，现在即使是清新的空气，也总感觉染上了一股子的塑料味。 “拍的照片要做什么？”卫沅君晃了晃手机，歪头问他。 轻松的提起箱子，顾言之神色自若，“没事，怕她们倒打一耙而已。” 暑假空荡，说话在楼梯间都能听到回声，下到一楼时，阿姨正坐在楼梯口不远处的小宿舍里，关紧了门窗吹空调看剧。 不住宿舍是要跟阿姨报备的，因为要还宿舍钥匙，卫沅君敲了敲门。 “干什么？”电视剧正播至高潮，突然被打扰，阿姨的情绪有些暴躁。 不是第一次住宿，卫沅君早就习惯了阿姨漂浮不定的态度，她好声好气的解释，“阿姨，我来还钥匙。” 门缝开得更大了些，阿姨看到了她身后的顾言之，一下变了脸色，声音都温和了些，“你暑假不留宿了？” 卫沅君有些犹豫，毕竟宿舍有那么多间，换一间也不是不可以。她转头看了眼顾言之，只见他指尖敲打着行李箱的拉杆，眉梢微挑，神色里轻易就能读出他的意思。 “不……不了。” 她话音刚落，顾言之就勾了唇角。阿姨接过钥匙，在本子上做了登记，末了，又抬头问她，“这才搬过来第一天，你怎么突然不住了？” “啊，因为……”卫沅君支支吾吾的，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分到的那间寝室室友的奇葩程度。 “因为她被欺负了。”顾言之悠悠的说，漆黑的眼眸透着一股凌厉。 看她登记的宿舍门号，阿姨瞬间了然，那两个女生也算是她们这整栋宿舍的奇葩，只要往她们寝室安排人，没两天准被赶出来。卫沅君这才不过半天，也算是破了记录。 “女生宿舍的确是不好处的，天天闹来闹去……”阿姨摇摇头，颇有些羡慕被分到男寝的舍管。 舍管阿姨说这话让卫沅君很是尴尬，她从中学住宿开始，跟室友处得都算不错，即使有些浅眠暴脾气的，也都相安无事。 “我才没有被欺负。”阿姨合上登记本走回小宿舍内，卫沅君见她关了门才想起要辩驳，“我反击了……” 后面那一句她说的心虚。 宿舍楼外，天气灼热，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两栋宿舍楼的距离才不过几步路，却热得冒汗。 “呼，好热。”卫沅君脸颊被晒得通红，手背抚上还能感觉到腾腾热气。顾言之不动声色的开了最大档的空调，将车厢内的炎热吹散。 车子平稳起步，卫沅君抱着书包蹙眉问他，“顾老师，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 “回你家吗？” “不然呢。”车子转了个弯，这条路卫沅君在相反的方向经过好几次，是给暖暖补课时他送她回学校走的路线。 卫沅君看了会窗外，突然偏过头说着，“你真的让我住在你家吗？我没有洁癖的哦。” “所以你是小脏包？”他说的问句，却又像是戳中了自己的笑点，眉眼弯弯，满带笑意。 虽然没有洁癖，但她还是一个讲卫生的女生好吧，才不是脏包，卫沅君撇了撇嘴，颇为不满。 “顾老师，那我租你家客房一个月要多少钱？”她掰手指算着自己的可用余额，要是住学校宿舍，也就只用交几十块的水电费，但要是他家，应该就不止了吧。 顾言之原本没有想要收钱，只是看她问得认真，便配合那么一下下，“你觉得要多少？” 地段不错，交通便利，周边还有各种商家店铺，这样的房子在网上的租金都要贵一些，“要不八百？” 两个月就是一千六，这么数目卫沅君说着都有些心痛，她这个暑假想找宠物医院的实习，听师兄师姐说，小型的宠物医院一般是不会包吃住，而且工资偏低，所以上学期攒下的钱要省着花才是。 “我家一间客房能租到八百？”顾言之皱眉，似乎对自己所住房子的价值有所质疑，卫沅君咬了咬唇，趁机说低些，“要不五百？” 顾言之憋住笑，面上一本正经的在思考，嘴里却故意念了句，“原来我家房间这么值钱啊……” 不食人间烟火，卫沅君心内暗道，却也懒得跟他科普房租这回事，她又不傻，为什么要告诉“房东”他家房子很贵呢。 “那就三百？”卫沅君很无耻的又说低了价格，总觉得在坑骗人一般，颇有些不好意思。 “好，三百，包水电。”他应得爽快，没有半点要讨价还价的意思，像是即使刚刚说的是三十块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应下。 飞哥被顾言之寄养在凌玉瑶那还没接回来，几天无人的屋子清清冷冷的，全然没有生活的气息。 客房依旧如她上次来的那般整洁，被子床单也是灰暗的墨绿色，冰冷压抑，睡一天还没什么，要是很多天…… “我能把被套床单换掉吗？”她接过顾言之拖着的行李箱，指着齐整得没有一点皱褶的床铺问道。 顾言之想到被她收进行李箱的那粉白粉白的四件套，颇有些头疼，“随便你。” 卫沅君得了允许，喜笑颜开，三两下就将原先那床墨绿色一整套换了下来，拍了拍被子上超级可爱的独角兽，见他还站在门口，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看，独角兽，可爱吗？”她眨着眼睛，抱着画有独角兽的枕头，脸上是等他夸奖般的期待。 四不像的小怪兽头顶还有一个尖尖的角，难怪叫做独角兽，不过实在不符合顾言之的审美，捏了捏眉心，他走过去将她从床上一把抱了下来。 男人的手臂揽过她的腰，盈盈一握，透过薄薄的t恤，给温热的肌肤覆上一层凉意，卫沅君低呼了声，下一秒就被他放到地板的拖鞋上。 “多好看你都要把它叠整齐。”话落，顾言之轻弹了下她的额角，声音温温淡淡的。 被她整套换过的床铺，一团的混乱，甚至薄被的边角仅差不到五厘米就能垂落在地。卫沅君嘿嘿笑了两声，赶紧将那一角拾起，“知道啦，知道啦，你赶紧去洗澡。” 他的衬衫袖子上，不知何时沾上了黑色指甲油，只是零星的一点点，却因他衬衫洁白而显得格外突兀。 顾言之显然也发现了，刚刚一上车就将袖子叠了好几层，按他的习惯，应该回家第一件事就洗澡的，被她这么一闹，倒是忘了，现在想起来，浑身还有些不自在。 他解了第一颗扣子，出门前还轻飘飘的甩了句，“小脏包……不准在床上打滚。” 卫沅君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尘灰，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这才利落的将被子叠整齐。 简单的布置了整个房间，颜色看得明亮了些卫沅君心情才轻快起来，嘴里还小小声的哼着歌。 “怎么会爱上了他，并决定跟他回家……” 顾言之洗了澡，拿着毛巾擦拭着滴水的湿发，走近客房门时恰好听见这一句，圆滚的水珠从额前碎发滴落，划过高挺鼻梁，上勾的唇角，在卫沅君转头的一瞬间，清隽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歌词是《纸短情长》里的，像不像是男女主的真实写照？ 第45章 四十五分 夏是一个捉摸不定的季节, 白日里烈阳高照, 夜里却下了一场大暴雨，倾泻而下的雨水喷涌在禁闭的玻璃窗户上, 如被拳头锤击一般，嘭咚鼓动。 凌晨一点，卫沅君才刚浏览完网上的招聘页面，因为许久没有熬过夜，眼睛半闭着有些刺刺的酸痛感。 两叶窗帘间并未拉严, 露出了一条细缝, 白色的光划过，刹那间电闪雷鸣, 那一秒钟, 房间内亮如白昼，仿佛要将黑暗吞噬。 好像忘记了什么？卫沅君缩在被子里，脑子被一闪而过的白光吓得逐渐清晰，衣服，阳台上还晾着刚洗净的衣服…… 雷声轰鸣，卫沅君本想下床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困意席卷而来，她抱了抱被子将那些未干的衣服丢至脑后，沉睡而去。 第二日醒来时眼前是一道金灿的阳光，打开窗户，空气清新, 泥土的气息顺着摸不着的气体攀上十三层，绿意芬芳。 卫沅君推门出去，客厅里空无一人，顾言之房间门半掩着，她在门缝边上喊了两声，无人应答，估计是上班去了。 餐桌上是一份油条豆浆，正合卫沅君的口味，她此刻却没什么胃口，因为视线落及沙发正中，是叠得齐整得她昨晚换洗的衣服。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正上面的那一件，恰恰是她的一整套贴身衣物，淡粉色，格外显眼。 大概暴雨前狂风大作，衣服都是干的，屋里只有自己，卫沅君依旧羞红了脸，飞快将最上方的内衣裤塞到那叠衣服中间，才抱回了屋。 “喂，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宠物医院还招人吗？”忘了要吃早餐，卫沅君躺在床上拨了昨晚在网上找到的附近一家宠物医院的电话。 那边接电话的女声清脆好听，“招的，不过你有长久工作的打算吗？” “没有，我还没毕业……” “不好意思啊，我们目前没有招实习生的打算。” 卫沅君道了谢，失落的挂下电话，正想拨打另外一家的号码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原本没吃早餐也不觉得饿，现在肚子倒是顺势咕咕叫了起来。 “卫沅君，你还没醒？” 敲门声响起，顾言之的声音随之入耳。卫沅君刚打开门就被飞哥扑了满怀。 “汪、汪……” “唉？顾老师，你今天不工作吗？”挠了挠被飞哥软毛扫过的脖颈，卫沅君随口问道。 “不舒服，没法工作。”刚刚隔着门没听清，他的声音比之往常更是沙哑，还带了淡淡的鼻音。 “那你今早……”还没全问出口，卫沅君看向正欢快冲他摇尾巴的飞哥，顿时恍然大悟，他今早不是去工作而是去接飞哥了。 原本出差几天就没好好休息，略微感冒便面色苍白，时不时还两声咳嗽，卫沅君咬了咬唇，踮脚摸上他的额头，温暖却不是灼热，没发烧，“吃药了吗？” “还没。”顾言之摇头，其实他早上去凌玉瑶那接飞哥时就被拉着喝了冲剂，不过看她好像有些担心的模样，心情莫名的有些愉悦，所以还是让她多担心一会好了。 卫沅君来过他家不少次，却也很少去乱动东西，在醒目的地方翻找好一会才想起来问他，“顾老师，备用药在哪？” “汪、汪……”不等他开口，飞哥就先行跑到电视机柜下，扒着中间的抽屉直叫唤着，卫沅君疑惑的打开那个抽屉，入眼便是印有红十字的医药箱。 “你好聪明。”卫沅君拍了拍飞哥的头，赞扬了句，顾言之嘴角抽了抽，那只白狗分明就是够不着最上层抽屉的零食，想让她帮忙打开罢了。 “汪、汪汪……”飞哥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略微狂躁的想要往上攀一些，不过卫沅君没注意它的举动，只忙着去给顾言之冲感冒灵。 手背触碰杯沿，水温不烫手才递给他，这药的不苦，但是卫沅君总觉得味道让人难以下咽，他却眼都不眨一口饮尽。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4节 顾言之只穿了一条白色t恤，许是因为感冒而苍白的脸色映衬，他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略显单薄，竟隐隐透着一丝虚弱的俊美。 “顾老师，要多锻炼体质才会更好。”他这次出差回来看着更是清瘦，而且这两天虽然天气多变，但也不是什么容易感冒的交换季节，卫沅君理所当然的将他的感冒归于缺乏锻炼，体质虚弱。 幸亏冲剂已经咽了下去，否则恐怕会喷吐而出，“卫沅君，你觉得淋了十多分钟的暴雨感冒不正常吗？” 卫沅君怔愣住，后知后觉的红了脸颊，抿了抿唇声音细小，“顾老师，衣服是你昨天收的啊？” “不然呢？鬼收的？”他哼了声，神色不悦。 “那……也是你叠的？” “嗯哼～” 要不是他昨天被雷声惊醒，起身收了衣服，指不定被吹卷到谁家阳台去了呢， 卫沅君颊上红霞蔓延至耳尖，指尖轻抠着手心，神色羞涩且懊恼，“顾老师，下……下次还是我自己叠吧。” 顾言之咳了声，想起粉色布料软绵的触感，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心内窘迫，他偏过眼，声音涩而温沉，“嗯……” 午饭是凌玉瑶做好让顾言之带回来了，装在保温盒里，还冒着热气。她或许是有先见之明，就连菜都做了双人份，卫沅君津津有味的啃完碟子里的最后一个可乐鸡翅，主动起身要去洗碗。 许是因为顾言之感冒，凌玉瑶做的菜除了可乐鸡翅外都是十分清淡的，不怎么沾油，碗碟也更好洗一些。 “卫沅君，那个盘子还没洗干净。”他的洁癖果然太严重，现在还波及到她的身上，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卫沅君呼了口气，决定不与他计较。 “那个碗还有米粒……” “筷子再多冲一遍……” …… 他倚在厨房门口，不断挑他的刺，卫沅君忍无可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他面前道，“顾老师，你不准再说话了。”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顾言之挑了挑眉，“好，不说。” 卫沅君回到厨台，顾言之的确是不再挑刺了，只是脸上略带嫌弃的表情显而易见，这人的洁癖真的是骨子里就有的，卫沅君心内抱怨，手上却将他刚刚说过的碗筷又再重新冲洗了遍。 “啦啦啦，快过来接电话呀～”放在外边餐桌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的手上沾满了泡沫，接收到她的目光示意，顾言之转身将她的手机带到厨房。 “谁打来的？” 顾言之将手机屏幕伸至她面前，上面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应该是陌生人。 “接不接？” 卫沅君读了一下那串数字，突然灵光一闪，连忙道，“接接接，放扩音。”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顾言之还是划开放了扩音。那边是一道粗狂的男声。 “是叫卫沅君吗？” 声音浑厚如钟，听着就像是个健硕的壮汉，卫沅君看了顾言之一眼，怯怯回道，“是……是的。” “我们这边看过你投的简历了，下午过来面试ok吗？” 卫沅君刚才就将那个号码的前后几位数对上了昨晚投简历的某家宠物医院，现在收到面试通知，自然应了下来，“好的，大概下午几点呢？” “两三点，三四点，随便你，都有人在。”他说的随意，没有一个具体严谨的时间，因为是家小型的宠物医院，卫沅君也没起疑。 “好的，那我……”她话还未说完，那边便挂断了电话，卫沅君一脸莫名，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没有礼貌的通知面试电话。 没几分钟，她就收到了一条与刚刚同号码的短信，上面是面试的地址，卫沅君之前看过，就在这小区附近，不过具体的位置她还不清楚。 “顾老师，你知道宝贝贝宠物医院在哪吗？”想着顾言之住在这，还养了宠物，应该会知道这附近宠物医院的位置，卫沅君便开口问他。 殊不知顾言之从来就不会去附近的宠物医院，小问题他自己就能解决，大手术……周边的宠物医院也不会是他的选择。 “你要去宠物医院实习？”顾言之不答反问。 “嗯。”她点头，突然想起在他上的第一堂课上出的糗，颇有些不好意思，“要学习一下临床操作。” “倒是有自知之明。”他勾唇淡笑，“不过你说的这家医院，我真没听说过。” 卫沅君将最后一个碟子放进橱柜中，拍了拍手，点开了手机地图，“没事，我下午可以跟着导航过去。” 早上起的晚，午休时间没了困意，卫沅君就坐在沙发上看狗血偶像剧，心里惦记着下午要面试，也不敢看得太投入，挂钟时针刚指向“2”，她便立刻回房间换衣服拿简历…… 穿了条白色七分袖衬衫搭配浅色牛仔裤，款式简单却洋溢着青春气息。卫沅君扎了个高高的马尾，更显活泼俏皮。 飞哥正趴坐在门口，见她过来，还蹭了蹭她的腿，卫沅君拍了拍它的头，蹲身打开鞋柜。只听见一声细小的开锁声，顾言之从房间走出，发丝凌乱，睡眼朦胧。 “等会，我送你去。” 第46章 四十六分 顾言之还生着病, 卫沅君并不想让他一起, 不过这附近卫沅君并不熟悉，有他在或许会找的顺利一些。 网上地图显示, 那家宠物医院距离小区不过一千米，走路只需五六分钟，顾言之便没有开车。 顺着导航提示的路线，他们走到小区对面，穿了两条弯绕曲折的小道, 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家宠物医院的店面。 顶着大太阳, 颈背上也沁出了不少汗，卫沅君以手作扇, 躲在树荫底下, 气喘吁吁道，“顾老师，地图上是这样走的吗？” 她脑袋凑过来看了眼，顾言之手机上的地图显示目的地的确就在这附近。 手抵在上眼眶，迎着刺眼的阳光勉强抬头环视了一圈，这是在小巷子的尽头，又像是在另一个小区内，楼层荒乱废旧，墙体已经变成了灰褐色，除了边角小房子里有个开小卖部的老奶奶外，几乎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我们去问问那个老奶奶吧，顺便买两瓶水, 顾老师，我渴了……” 顾言之今天穿的白t宽松，偶尔吹来的一阵微风就能将他的衣服下摆吹起一个小边，卫沅君也能够轻而易举的抓住他的衣角，许是太过虚累，她的声音绵软还带着撒娇之意…… 任由卫沅君拉着走近小卖部前，顾言之目光触及里头摆放零食饮料的桌台冰箱眉头皱得死紧，“卫沅君……” “奶奶，我想买两瓶矿泉水，冰的。” 他喊得太慢，卫沅君已经指着冰箱先出了声，那位老奶奶穿着朴素，因为天热还吹着吱呀吱呀的电风扇，或许是年纪大了，有些耳背，问了好几遍她才听清，慢慢起身打开冰箱门取了两瓶。 “两块钱。”老奶奶满头银发，面容慈祥，说话声很大，生怕卫沅君听不见。她拿的是小瓶的矿泉水，一元一瓶，难得在这远僻的地方还没有加价。 余光扫了几眼，这家小卖部没有贴摆着任何可以刷的二维码，估计只能用现金。顾言之下意识上前，从钱包里抽了张面值一百的人民币，还未递出去就见那老奶奶晃着手道，“找不开，这个找不开。” 顾言之讪讪收回，翻找了整个钱包也没找到比这面额更小的，他咳了两声，神情颇为尴尬，卫沅君却不知从哪掏出两块钱，献宝一般笑嘻嘻的递给他看。 “没关系顾老师，我有零钱。” 她把钱给了老奶奶再接过两瓶矿泉水，刚要打开，就被顾言之一把抢过，“先问路。” 顾言之感冒，喝了冲剂好了些，声音却依旧很是沙哑，况且是她要面试，问路的事自然由她负责才是。 卫沅君很想先喝水，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委屈巴巴的看他一眼，见他站在老奶奶看不到的角度，低头正研究矿泉水瓶上的什么，才嘟了嘟唇开口问老奶奶，“奶奶，这附近有家叫宝贝贝的宠物医院，您知道在哪吗？” “啊，你说什么？”老奶奶手动了动耳朵，头往前伸了伸，显然没听清她的话。 “宝贝贝……宠物医院。”卫沅君升大了音量，老奶奶才点头表示听清了，她指向小区右边。 “往那边走，走到最里面。” 卫沅君扭头看了一眼，隐约可以看到尽头的墙，看来不太远，她甜甜的道了谢，刚走两步就迫不及待的去拿顾言之手上的矿泉水。 顾言之已经旋开了瓶盖，她仰头喝了好几口，才觉得自己从沙漠中走了出来，余光瞥见给他的那瓶水依旧没动，两指拎着朝外，似乎有些嫌弃。 “顾老师，你不渴吗？”她喝了水，声音清脆。 “还好。”他很渴，不想多说话，只是刚刚那盛放矿泉水的冰箱沿角都是黑乎乎的，看着很不干净，连带着水瓶都有些糊旧，像是过期了一段时间般。 开始抢过两瓶水不让她喝，就是想偷偷看一下日期，好在应该是不久前进的货，离过期还差得远，只是看着略沾灰的瓶子，顾言之皱着眉，实在喝不下去。 还好？明明唇瓣都缺水干裂了，卫沅君撇了撇嘴，不经意间看见手上沾的灰，顿时了然。她从包里拿了片湿纸巾，拽过他手上那瓶矿泉水，仔细擦拭了一遍，才还给他，“喏，干净了，快喝吧。” 卫沅君笑得眉眼弯弯，金灿的阳光洒落在她透红的脸颊上，纯净可爱。顾言之喉结滚动了两下，偏过眼将水旋开，喝了大半瓶。 顺着老奶奶指的方向走，没几分钟就看到了“宝贝贝宠物医院”的标牌，似乎挂了很久，颜色都掉了七八成，甚至有几个字还掉了笔画。 “应该就是这里了。”卫沅君一下就找到了那家宠物医院的小门，是玻璃的，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空间。 里头可见面积不大，灯光明亮，地面上还摆放了几个空笼子，前台站着一个粗壮的男人，手臂能抵上卫沅君大腿粗，眉目凶狠，光是看着就让人增了几分惧意…… “嗷、嗷嗷……”一道凶狠的狗叫声突然响起，卫沅君猛地转头，被忽视的角落突然冲出了一只大狗，黑黄色的毛发，张着血盆大口，冲着卫沅君的方向叫唤着，声音大的惊人，表情很是狰狞。 卫沅君愣了一瞬，面色泛白，在那狗就要冲过来时下意识抱住身旁的顾言之，声音还带着轻颤的哭腔。 “顾老师，有狗……” 突然的投怀送抱，让顾言之一时也没回过神，被她抓着背后衣角往后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顾言之对上那只可怖的大狗，依旧面不改色，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了好半响才道，“卫沅君，没事，它还被拴着。” 卫沅君从他胸前缓缓抬头，眼圈红红的，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眼，那只狗离他们不超过一米，时不时前腿跃起能跟人差不多高，它身上的确拴着狗链，链条绷得直直的，应是拉长到了最大距离。 她是真的被吓哭了，颊上还留了两滴泪珠，顾言之指尖勾去，神色温柔，卫沅君瘪了瘪嘴，正忍不住想抱怨那只狗的可怖之处，就见他将带着泪水的手指抹上了她的衣领子，而后淡笑的开口，“卫沅君，第二次了。” 刚酝酿好的委屈情绪被她憋了回去，卫沅君从他怀里退了半步，睁大了眼不明道，“什么第二次？” “因为狗而投怀送抱……”他勾起唇角，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心情愉悦，“卫沅君，你怕狗还怎么当兽医呢？” 不禁想起不久前在他小区看到的那两只打架的黑狗，也是颇为凶狠，把她吓得撒腿就想跑，一回头便撞进他怀里，好像情景和现在差不多，就是少了飞哥…… “我不怕狗，你看飞哥我就不怕。”卫沅君忍不住反驳，“就是这只，太……太凶了。” 卫沅君匆匆看了眼，目光触及它的倾盆大口便立刻回头。 顾言之低低笑出声，正想再借机调侃她几句，宠物医院的玻璃门便被人从里打开了。 “二馒头，快回去。”粗狂的声音与电话里重合，卫沅君将这人的长相与声音对上了号，这应该就是打电话通知她面试的男人。 那只大狗很听话，被吼了一句就跑着回去了，没入角落前还回头望了一眼，一副随时要冲上来的模样。 “你们来医院，要看什么？”粗壮的男人往他们俩身后张望着，没看到有牵着什么宠物。 受惊的小心脏跳得飞快，卫沅君轻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我们，哦，不是，是我，我是来面试的。” “卫沅君？”那个男人一下便想起了她的名字，上下打量了几眼，点了点头，“记起来了。” 男人脸上带着笑意，将眉目的狠戾冲淡了些许，目光触及顾言之，小眼眯了眯，“那他是来？” 顾言之本就清瘦，与那男人对比更显薄弱，不过他很高，似乎要比那个男人高上半个头，微抿着唇，极有气场。 “她男朋友。” “我男朋友。” 接近异口同声，卫沅君与他对视了眼，直觉脸颊冒着一丝热气。顾言之紧抿的唇有了丝松动，耳根处映着阳光泛着淡淡的粉色。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5节 那个男人嘴角抽了抽，他明明是在问来做什么，而不是问他是谁。他视线在顾言之身上停留半分，“那你们进来吧。” 玻璃门很小，估计只容得一个人，高度目测顾言之还得弯身才能进得去。 还未走进，就能闻见一股刺鼻的臭味，不是宠物排泄物的味道，也不是消毒水味，是奇怪的酸臭味中还带着血腥，卫沅君脚步略带迟疑，顾言之已经拉过她往反方向走。 “唉，你们怎么回去了，不是面试吗？”那个男人进去两步，才意识到后头没了人，回头便只见两人的背影，都已经走到了小卖部前，他追了几步喊了句，没人搭理，才愤愤的往地上吐了两口痰，搓了搓手骂骂咧咧的。 “不要回头。”顾言之干脆揽着她的肩膀，附在她的耳畔道。 卫沅君心内也觉得不对劲，跟着他匆匆走了几步，直到拐了两个弯回到街边脚步才慢了下来，“那家宠物医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刚刚就觉得味道不太对，并没有想太多，顾言之倒很是警觉，那味道像是肉类腐烂的臭味，而且前台后方的半扇墙边，在玻璃门打开后多了一角格子衬衫的布料，那里藏了人。 不是白大褂，一定不是医生或者医护人员，或许可能是宠物主人，不过显然也不是，因为一抹银白的光很快闪过，在玻璃上，亮得晃眼，那人有刀…… “嗯，问题很大。” “你一踏进，可能就出不来了。” “卫沅君，还好我有陪你过来……” 第47章 四十七分 并未消减的阳光, 因为枝叶吹拂而过的微风, 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卫沅君不知是因为走的急, 还是他说的话，面色苍白，额角还冒着冷汗。 “不……不会吧。可我查过，网上的评价，都挺好的。” 招聘网站上会有在里面工作过或者去面试过的人员评价, 卫沅君也仔细看过, 这家宠物医院，各方面好像都还不错, 除了门店小些。 她话音刚落, 就听见警车的声音，响亮通鸣，她愣了一瞬，手指被人捏了捏，沙哑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卫沅君，你这次面试，为周围治安问题做了很大的贡献啊。” 卫沅君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报的警，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地方除了味道有些不对，究竟哪里还有问题，“顾老师,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顾言之挑了挑眉，拉着她径直走向街角，那里停了一辆警车，像是专门在等他们的。 抬手敲了敲，车窗便降了下来，里面坐着个较为年轻的警察，看着也就才毕业，他有些抱怨，这是他来警队的第一个案子，可队长却让他在这接报案人。 “是顾先生吗？队长让我在这等你。”穿着警服的小伙子稍稍收了情绪，说话却一下暴露出来，语气差劲得让卫沅君都不禁皱眉。 顾言之了然，眸光微冷，“你刚进警队吧？” 他声音沙哑，沉下的脸却自带寒意，那小伙子还太过年轻，一下就被镇住了，“嗯，刚来一个月，这是接到的第一个报案。” 难怪…… “快开吧，说不定还能赶上。” 还以为他会冷嘲热讽，毕竟有的时候他嘴毒却又很能一针见血，却不想他竟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甚至像是在安抚人心。 “哦，好、好。”小伙子仿佛已经看到了现场，因为他这假设的话又充满了激情和热血。那地方本就不远，开车才三分钟便到了。 差别于刚刚的荒凉，现在倒满是生气，破旧的小区底下站了很多人，大都是年纪偏大的老年人，就连小卖部的老奶奶也特地出来看热闹。 “宝贝贝宠物医院”周围拉了一圈的警戒线，载他们来的年轻警察早就冲进去看现场了，两人挤到了前排，那只可怖的大黑狗已经被制住，只见它不似刚刚那般精神，半瘫在笼中，红色的液体由张着的嘴中不断滴下，很是阴森。 “老头子，幸好今天你没找阿宗下棋啊，不然……”站在卫沅君身侧不远的一个老奶奶心有余悸拍了拍她身侧的老爷爷，随之身后便接连响起各种细碎的声音，有哭诉自家宠物的，也有哭诉那个叫做“阿宗”的人的。 “我的小黑呀，怎么就被咬死了……” “这两个人真是坏到骨子里了呀。” “阿宗人那么好，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 正听得稀里糊涂的，就见顾言之拉好了警戒线走了过去，卫沅君也连忙跟上。 “顾言之，你可以啊，我都好久没得案子了，你这一打电话，就是大案啊。”迎面而来的是个穿着便服的男人，长得倒是端正，气质却是很痞，不太想一个正义的警察，倒像是周游在法律边缘的不良公民。 男人叫做周凉，该片区刑警队队长，今天恰好休假，接到电话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着过来了。 顾言之笑了笑，而后又严肃的看向那道开着的玻璃门，“里面怎么样？” “人应该跑不远，就在这附近，已经派人去抓了。”周凉点了根烟，还顺手给顾言之也递了一根，没几秒又讪讪的收了回来，“递烟都习惯了，你不抽。” 抽烟的男人，卫沅君只接触过两个，一个是她继父沈常军，一个是她哥沈肃。沈常军抽烟不分场合，想抽便抽，从来不会顾及周围的人，即使卫琳怀沈益期间，也时常会吸到二手烟。 沈肃不一样，卫沅君见过他抽，只是远远的，只要一走近他便会灭掉，绝对不会让她近距离闻过烟味。 “咳、咳……”不知道那个男人抽的是什么烟，味道很呛，卫沅君忍不住咳了两声。 “把烟灭了。”顾言之还感冒着，鼻塞闻着烟味也是淡淡的，他余光瞥了眼卫沅君，小退了半步，沉声道。 见顾言之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周凉深吸了一口，顺从的灭了烟，微偏过头，这才注意到了卫沅君，“唉？这位是？” “我女朋友。”顾言之几乎没经过考虑便脱口而出，卫沅君抓着他衣角的手在他腰后挠了挠，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周凉睁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来回打量着两人，顾言之不喜欢女人近身，他是知道的，只用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周凉便不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顾言之，你可以啊，我们还以为你会孤独终老呢。”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笑呵呵的说着。 顾言之微扬了下巴，有些得意，又想到面前这男人有妻有子，他谈恋爱好像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微抿唇，泄了气。 “为什么？”卫沅君忍不住开口。 周亮捏着剩下的大半截烟，眨了眨眼，像是告状一般，“洁癖呗，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们……” 他才刚开始吐槽，就被顾言之扯到一遍，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还接了两个大大的白眼。 “站在那棵树下等我五分钟，不许乱跑。”大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顾言之看着她站到树下后才皱眉问道。 “怎么回事？” 周凉看了圈周围，压低了声，夹烟指了指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大狗，半是惊叹半是不忍，“看到它嘴里的血没，你绝对想不到，它吃的是个人。” 像是听到他们在讨论，大狗转头看了过来，眼睛死死的瞪着，一个爪子还不断扒着狗笼子。 “人？”顾言之顿觉庆幸，还好他刚刚拉走了卫沅君，还好那个人没追上来，“是谁？” “宠物医院老板，好像是叫杨华宗的。”他从裤兜里抽了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面相慈和的男人，莫约五十来岁，男人周围还有一圈的猫狗兔子在玩耍着，画面十分和谐…… 警察很快便将给卫沅君打电话安排面试的壮汉带了回来，他头发被汗水打湿，鞋子还跑丢了一只，异常狼狈，与他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一个高瘦的男人，他对着警察唯唯诺诺，眼珠却不停在转，看着贼眉鼠眼的。 壮汉一开始骂骂咧咧的，目光无意触及到树下的卫沅君，话音顿了一下，目露恶意，卫沅君猛地站了起来，即使那两个男人与她距离甚远，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怕什么，他都被拷住了。”顾言之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 卫沅君却是微踮脚一把环上了他的脖子，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糯糯的，“顾老师……” “嗯？”这是她第三次投怀送抱，也是第一次无关乎于狗的。 “我最近怎么老是遇上这种事？” 才不过两个月，就亲身遇上了两起凶杀案，虽然她不是嫌疑人也不是受害者，却也都算是牵扯最深的围观者。 大狗下午被栓藏的角落，正对着她所站的大树底下，阳光照射，白骨流淌着浓稠的血液，可以算作极强的催吐剂。 “要不带你去庙里拜一拜？”他抱紧她，掌心揉乱了她的发顶，声音如潺潺流水般悦耳。 “靠谱吗？”她很认真的发问，要是再接二连三的遇上这种事，不被吓死也得乱神。 “我问问，帮你找一个最靠谱的。” 他哄了许久，小姑娘才松了手，从他怀里探出头，笑盈盈的，哪里有半分的失落，“好，那你记得啊，我是该要拜一下的。” 她的情绪变化太快，只有胸口淡淡的湿意能够准确的告诉他，她刚刚的确是害怕的，还落泪了。 顾言之拧着眉，观察了好一会才肯定她是真的挺乐观的，上一秒还特别沮丧，这一秒就能扯着他问东问西的。 “顾老师，你说他们杀了人为什么还要打电话叫我过来面试呢？” “而且我们跑了他也没追上来，这不就是明摆着给我们机会报警吗？” “你说他们是不是想自首又没勇气，所以才故意把我们放跑的？” “可是他也没等警察过来就跑了呀，畏罪潜逃处罚会比自首重的吧。” “他们根本就没想自首，让你过来面试就是想找个替罪羊，不敢追上来大概是因为他太笨重了吧。” 顾言之很快便给了她答案，但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那个壮汉当时为什么不追上来，或许真的是太笨重亦或是一时良心发现也说不定。 “哦……”卫沅君愣愣的点头，后知后觉道，“那我们其实还挺幸运的，是不是？” 顾言之莫名的被她逗笑了，手臂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挑了挑眉，“的确，但是你今天如果多个男朋友或许会更幸运。” 卫沅君眸光微闪，一脸无辜，“我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哦？谁？” “你呀。” 第48章 四十八分 顾言之微怔, 下一秒便将她抱起, “那你今天超幸运了。” 突然的双腿离地，卫沅君忍不住低声惊呼, 下意识偏过头。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回来了，群众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了好一会，也都纷纷散了去，玻璃门外只站着几个正处理后续的警察, 尤其是周凉, 双指夹烟，吞云吐雾, 对上她的眼眸, 还挑了下眉。 他似乎说了句什么，卫沅君眯着眼也没读懂唇语，倒是顾言之不知学着哪部电视剧，笨拙的抱她转了一圈，阳光本就刺眼，被他这么一转，卫沅君眼冒金花，“哎哎哎，先放我下来，好晕……” 顾言之慌忙将她放下，手掌抚上她的额头，冰冰凉凉的, 很是舒服。冬暖夏凉，这样的体质倒是让人羡慕。 “没发烧，是中暑了吗？”他手掌滑落到她的脸颊，卫沅君不自觉往他手心蹭了蹭，忽又回过神来，扯了扯他的手臂。 “没事，就是天气有点热。”她摇摇头，见他一副担忧的模样又哼哼唧唧道“顾老师，我觉得有点吃亏。” “哪儿吃亏了？”他配合的问。 “你好像这几天，也没有什么表现……”没有花，没有巧克力，连句夸奖的话都没有。 “比如？” “嗯……比如花呀，巧克力呀……当然，我只是举例，也不一定是这些。”她绕了绕垂落下来的一小节发丝，颇有些不好意思。 “啧，你要求真低。”她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没扣上，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天鹅吊坠随着她的深呼吸荡了一下，着实耀眼。顾言之指尖挑了挑，神情随意，“那这个算吗？” 他指尖轻扫过她的锁骨，微痒，卫沅君往后缩了一下，义正言辞道，“当然不算，你都说了，这是送给你女朋友的，都已经是女朋友了，怎么能算是追求呢。” “嗯，也是。”顾言之难得点头附和她的话，隔空跟周凉打了个招呼，拉着她出了这片地，“不过，你说的那些我都送过了。”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6节 “唉？你瞎说，我没收到。”她话音刚落，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被不少人标记为快递外卖一类。 今天差点出事，卫沅君不敢再接陌生电话，而且她压根没有网购和订餐，这八成是个骗子。 “接。”她手指刚要放到红色圆圈中，他便开了口，卫沅君动作略微停顿，还是听了他的话。 “是卫沅君吧，你的快递已经到了，不过小区保安不给进，你能不能下来拿一下。”快递大叔声音微哑，估计跟保安交涉了许久。 “可我什么都没买啊，确定快递是我的？”卫沅君有些摸不着头脑。 “卫沅君不是你吗？”快递大叔也怕送错了，反复对照了多遍地址。 “是……”卫沅君捂住了话筒，向顾言之使着眼色，她样子很是谨慎，顾言之忍俊不禁。 “怕什么，现在寄件都是实名制，让他放门口保安那吧。” 反应过来自己被嘲笑了，卫沅君凶凶的瞪了他一眼，却依旧照着他的意思，让大叔将快递放到保安室。 “谁寄的东西啊？”卫沅君挂了电话还在嘀咕着，身侧的顾言之嘴角微勾。 “想知道我们现在就回去看看。”说话的时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区对面，透过川息的车流能隐约值守在岗位上的保安小哥，只是快递，是看不到的了。 “啊？现在就回去吗？”卫沅君语气失落，他们这才正式交往第一天，就不逛逛街，看看电影吗？ 顾言之疑惑的看她一眼，这么来回走了有两小时，她都已经累得倚在路灯杆上，难道不应该回去休息吗？ 见他不明其意，卫沅君嘟了嘟唇，“走吧走吧，我们回去吧。” 她双颊气鼓鼓的，明显在赌气，虽然顾言之不知道为什么，却也知道他的女朋友，或许需要哄哄了。 街角有家咖啡店，外装饰看着就格外雅致，玻璃窗是半磨砂的，里面的桌景只能看得隐隐约约。 斑马线对面的指示灯已经跳到了绿色，卫沅君正要迈步，就被他喊住。 “卫沅君，你想要喝咖啡吗？” 轻咬的唇松了松，卫沅君眼珠子一转，也看到了那家咖啡店，她眉眼弯弯，刚刚鼓鼓的腮帮子早就泄了气，“好啊，是去那家吗？” “嗯。”看她踢了踢腿，估计也没有气力再走得远些，况且这家看着也不错，虽然他没来过。 刚推开门，空调的冷气便扑面而来，将余热隔绝在玻璃门外。正值午茶时分，又碰巧是周末，咖啡店的人还挺多，他们走了小半圈才找到了一张空的桌子。 人多却不吵闹，像是咖啡店定制的规则，几乎每桌都在交谈，但又不会太过大声，压低的声音，绝对不会打扰到邻桌。 “两位要喝些什么？”很快便有服务生上前，是个可爱的小女生，声音细细软软的。 卫沅君其实不喜欢喝咖啡，一是太苦，而是对她的作用太过强烈。考试周复习时喝过一杯，那天直到凌晨两点都没睡着。她将菜单从头翻到尾，最后只讪讪问道，“这里面哪款咖啡是比较甜的？” “这款是加了焦糖的，会甜一些，还有摩卡，也不算苦的。”服务生将菜单翻到中间，给她推荐了两款，从图片上看的确像是甜甜的奶茶。 菜单上会简单的介绍每款咖啡的工艺，卫沅君认真的看了看配料，好像真的不会苦，她正打算点服务生推荐的第一款，菜单就被换了方向。 “我要一杯卡布奇诺，至于她……”顾言之合上菜单还给服务生，“牛奶吧。” 颜值即正义，这句话还蛮准确，刚刚的举动若是由长相普通的男人来做，最多得一句“绅士”的夸赞，但由他来做，卫沅君已经听到来自不远处两个服务生的窃窃私语，“啊啊啊，这绝对是一个绅士的霸总，颜霸的霸，我想我要对我的爱豆脱粉了……” 记下他们点的单，那名服务生走得比来时快了不少，卫沅君转头时，已经看到她小碎步也加入了窃窃私语。 “看什么？”顾言之在她耳边打了个轻声的响指，唤回了她的视线。 “我还以为咖啡店的员工都会穿着那种奇怪的服装呢。”她想说的是女仆装，曾经有个速溶咖啡品牌来a大宣传过，那两个小姐姐就是穿着女仆装，让卫沅君以为只要是咖啡店都要穿这样的衣服，便从来没在咖啡厅打过假期工。 奇怪的衣服，顾言之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也不感兴趣。 “喵～”一道轻细的猫叫声从桌底传来，两人同时低头看去，只见一只通体白毛的小猫正趴坐在顾言之脚边，时不时还伸爪去挠他的鞋面。 顾言之今天穿的白鞋，不染一点灰尘，十分符合他洁癖的习惯，小猫的爪子碰地，总会带些尘屑，没挠几下，他的白鞋上便多了几条灰痕。 眉心微皱，薄唇紧抿，顾言之眸底多了几分愠怒，努力克制着不将这只小生命给踢远。 “哇，好可爱！”卫沅君惊喜的喊了句，前边声音稍大了些，很快又被她压低下去。顾言之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将那只小白猫抱进怀里。 应是刚洗过澡，小白猫毛发干净，圆溜溜的眼睛水润灵动。被卫沅君抱着，它很是乖顺，时不时还歪着脑袋在她手臂上轻蹭几下，好不可爱。 撸猫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卫沅君逗着怀里的小猫，全然忽略了对面男人难看的脸色。 “你们的咖啡……”又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将咖啡放到桌上，便看见卫沅君怀里的小猫，急忙道，“奶布，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 小猫毛发干净，看着就是被照顾得很好的，卫沅君自然不会认为它是流浪猫。服务生喊出“奶布”后它还伸了下爪子，看来“奶布”的确是它的名字。 “这小猫咪是你的吗？”卫沅君将小猫从怀里抱了出来，抬头问她。 “不是啦。”服务生擦了擦手，接过小猫，“是我们老板的，调皮偷跑了出来，老板正在房间里到处找它呢。” “哦哦，那赶紧给她送回去吧。”见小猫懒懒的往她方向叫了两声，卫沅君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服务生将小猫抱走，卫沅君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渴了，牛奶用咖啡杯装着，正摆在她面前，正想端起喝一口，顾言之便凉凉出声，“先洗手。” 卫沅君本想直接忽略他的这一句，余光便瞥见手心里还握着一根白色的毛发，好像是该洗个手，她郁闷的起身去了卫生间。 “干净啦。”她用了洗手液，香喷喷的，一回来便在顾言之眼前晃了两下。 牛奶是温的，味道浓醇，配上慕斯蛋糕，让人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顾老师，刚刚那只是什么猫呀？”卫沅君对那只猫很是喜欢，想着以后有条件或许也可以养一只。 “银渐层。”顾言之抿了口咖啡，看她立即拿起手机直觉头生生的疼，“你不准养。” 她才刚搜了价格，便默默地放下了手机，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买不起。小猫的品相越好价格便越高，像刚刚那一只，估计得上万吧。 “我也买不起啊。”吃了两大口慕斯蛋糕，卫沅君刚放下的手机在这个午后再次响起，在相对安静的咖啡店中略显突兀。 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卫沅君几乎在铃声一响起便接了起来，即使只响了两秒，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喂……” “沅君，你在哪？” 第49章 四十九分 是沈肃的声音, 应该刚抽了烟, 有些微微的哑。卫沅君半捂着嘴，轻声细语的。 “哥, 有什么事吗？” 垃圾车摆得不远，沈肃降下车窗将熄灭的烟头以完美的弧度丢到垃圾桶中，“没什么，就是阿姨自己做了些点心，特意让我给你送过来。” “那你已经到我们学校了吗？” 卫琳平时就喜欢做一些小点心, 尤其是沈常军在家的时候, 会做各种不同的花样，做多了也会让沈肃给她送到学校, 不过次数很少, 因为沈益会偷偷藏起来或者沈肃不在家。 “嗯，刚到你们宿舍楼下。”银色链锁在阳光的映照下很是晃眼，沈肃皱起眉，“不过很奇怪，你们宿舍大门好像是锁着的。” 他应该是去了原先那栋宿舍楼，卫沅君了然，小声解释道，“我们那栋楼暑假不能留宿，留宿的都被分到其他栋去了。” “嗯，那你被分到了哪栋？”沈肃对a大比她还熟悉，估计没有哪栋宿舍是他找不到的。 卫沅君抓了抓头发，吞吞吐吐道, “我……我不在宿舍。” 沈肃从她接电话开始就注意到了她压低的声音，想了想她会去的地方，淡笑道，“去图书馆了？” “没……”卫沅君抬眸看了看顾言之，他手上搅拌着咖啡，姿态慵懒，“在……在工作呢。” 车内开着空调，沈肃却没将车窗拉上，他又抽了根烟，拿在手上把玩着，还记得前不久她提过的实习，“宠物医院吗？” “嗯。” “离学校远不远？”即使卫沅君前面拒绝过，但沈肃仍旧给她联系了朋友开的宠物医院，只是没赶在她“找到”之前告诉她。 “也不远……”担心沈肃会在学校一直等她，卫沅君干脆一并吐露，“哥，我暑假不住在宿舍了。” 沈肃愣了一瞬，心内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之感，甚至声音都带了一丝焦躁，“那你住在哪？” 卫沅君原本想说实习提供住宿的，沈肃却没等她的回答便又急切问道，“你工作的宠物医院叫什么，我现在过去……把点心给你。” 卫沅君说得口干，才悄悄抿了口牛奶，被他这么一问很是心虚，她根本还没找到实习，哪里能说得出来医院名称。 那头一直在沉默着，声筒里还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沈肃莫名的更是焦躁，“嗯？沅君？” “哥，我在听呢，叫，叫做……”卫沅君脑海里在不断翻腾着，她投了不少简历，想着要不随便说一家远些的应付过去，来是不能让他现在过来的了。 她卡着词，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被点亮的屏幕，上面赫然写着[南城宠物医院]六个字。 “南城宠物医院，对，就叫这个。”卫沅君语气讪讪，眼神闪躲，一个谎言要用多个谎言来补充，她实在不擅长。 她话音刚落，沈肃便开了导航，地图上的确有这家宠物医院，离这不算太远，却也不是很近，“好，那我现在过去。” 卫沅君显然也听到了导航的声音，手指紧张得不断摩挲咖啡杯沿，生怕露了馅，她尽量维持着话音的平静，“哥，现在过来可能不方便。” 沈肃车速未降，“怎么了？” “我今天下班要跟同事聚餐，很……很快就下班了。”卫沅君觉得自己今天的谎已经扯到天上了。 “好。”沈肃应了一句，没有说他过不过去，卫沅君便默认了他今天不会去这家宠物医院找她，暗自松了口气。 挂下电话后，沈肃依旧跟着导航，虽然可能见不到她，但他还是要去看看那家宠物医院究竟靠不靠谱，环境怎么样，因为从她说不在学校住起，他心内便一直不安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扰乱了轨迹。 这边的卫沅君也好不到哪去，刚刚告诉沈肃的“南城宠物医院”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 “你哥？”顾言之终于愿意结束搅拌咖啡这件无聊的事抬头看她了。 “嗯。”卫沅君闷声应着，将头往前凑了凑，见依旧还有些距离又起身小碎步走到他那侧，在他身边的空位上一屁股坐下。 “顾老师。”她手指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刚刚屏幕上说的南城宠物医院居然是真的啊。” 沈肃能开导航，一定是找到了所在位置，说明这家宠物医院不是虚构的，卫沅君刚刚也悄悄查过地图，“南城宠物医院”就离这不远。 顾言之指尖轻弹上她的额头，悠悠道，“还能是我编出来的？” 她嘿嘿笑了两声，试探性的问他，“那这家宠物医院的人你认识吗？” 他能记起这家宠物医院，大概率是他有带飞哥去过，果不其然，顾言之坦然点头，“认识，还很熟。” “那你帮帮我嘛。”卫沅君很是娴熟的撒了个娇，声音软软的，让顾言之压根没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怎么帮？” 窗外的阳光渐弱，纸条随风摇摆着，桌上的牛奶已经见了底，咖啡也只剩小半杯，不少喝下午茶的人都已经离开，顾言之握上卫沅君的手，站起身。 她喜欢蛋糕，慕斯盛放的碟子已经空了，顾言之唇角微勾，结账后还提了一小盒子的甜点，是在她打电话时点的。 “你帮我说说，让他帮忙骗骗我哥哥。”眨巴着眼睛，卫沅君一脸期待的看他。 “骗？”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7节 “哦，不，其实也不是骗，就是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别让我哥担心嘛。”卫沅君连忙解释，沈肃对她一直都不错，至少是一个超级好的哥哥，卫沅君虽然膈应于沈常军而不想麻烦他，却也不想让他担心。 “不骗。”刚出咖啡店，绿灯还余二十几秒，斑马线不长，足够走过。 “啊！哦……”卫沅君垂下头，神情郁闷。 顾言之手掌轻抬起她的下巴，“傻不傻，你去那实习，就不算做骗了。” “实习？”卫沅君歪头，有些疑惑，“我能去吗？” “你想去吗？” “想。”卫沅君点头，她刚刚查地图时有点开过那家宠物医院的图片，环境很是不错。 “那是顾南音开的，我跟她说过了，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实习就什么时候去。”一辆电动车迎面驶过，顾言之揽过她的肩膀，避开那辆车后与她换了一边。 顾南音，是他的妹妹，那天在酒店吃饭时见过，作为颜控，卫沅君对她印象很是深刻。 “唉？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卫沅君突觉不对。 “哦，刚刚。”其实一猜到她想找实习便跟顾南音提过。 小区的保安换了班，不是中午出门看到的那个，走过几步卫沅君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好像有个快递。 “等等，我去拿快递。” 她小跑着过去，透过窗户能看到桌面上摆放了不少的包裹，沙发上还有一束花，金灿灿的，格外瞩目。 保安很快注意到她，问过名字后才找了起来，桌上的包裹被他一一翻过，最后看到沙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花是你的啊。” 花束上的贺卡果然写着她的名字，卫沅君抱着是一头雾水，若不是“卫沅君”这三个字写得没有任何错误，她都绝对不相信这是给她的。 花束外包装是暗蓝色的星空，里面……不能说是花，而是一颗颗金灿灿巧克力，用满天星在其中修饰着，这奇怪的搭配，让人有些怀疑送花人的审美。 卫沅君抱着花束走回他身侧，不等他开口便自行嘀咕着嫌弃，“这花谁送的，一点都不好看……” 顾言之听着面色微沉，“你觉得这花不好看？” “对啊。”卫沅君诚实点头，取下中间的卡片，上面就写了四个字外带两个字母。 【卫沅君收——yz】 “字写的不错，还有点眼熟，不过yz是谁？”卫沅君将花往他怀里一放，翻找起手机通讯录，也没找到首字母为“yz”的名字。 “这真的不是送错了吗？”卫沅君挠了挠额角，嘟囔了句。 巧克力在略高的温度下有些融化，淡淡的巧克力香味萦绕在鼻尖，卫沅君刚吃过下午茶，又没骨气的馋了…… 花束寄出地是一家花店，寄件人是花店老板，卫沅君刚刚有打电话问过，确认是寄给一个叫“卫沅君”的人的。 “我有点想把这些巧克力吃掉了，不会有毒吧？”她拔下两颗，抬眸问他。 “吃不死你，放心吧。”顾言之语气有些小凶，卫沅君撇了撇嘴，看在他抱着这一大束其实有些重的巧克力花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剥开一颗巧克力塞入口中，口感细腻浓醇，她眯了眯眼，像是偷腥的小猫，“唉，这个巧克力好好吃。” 顾言之低哼了声，面色好了一些。 “你要不要吃？”卫沅君又剥开一颗递到他的唇边，“这个很好吃的，你试试嘛。” 或许是吃甜食真的会让心情美好，卫沅君仰头看他时眉眼弯弯，唇角带笑，顾言之喉结滚动，轻掀薄唇，将她举着的巧克力覆入唇齿间。 “好吃吗好吃吗？”卫沅君迫不及待的再给自己剥开一颗，“我觉得好好吃。” “那以后再给你买。” 第50章 五十分 “哦……好……”巧克力里有坚果粒, 卫沅君嘎吱咬碎咽下后才后知后觉道, “唉，再？你有给我买过吗？” 花束已经被她接连拔了好几颗, 显得中间光秃秃的一片，本就称不上好看的花束更是丑了几分。顾言之看着嘴角抽了抽，极为不愿承认这东西出自于他的手笔，“咳……明天，明天给你买。” 卫沅君吃了几颗, 撑得不行, 味道再好也有些吃腻了，她打了个饱嗝, 嘟着唇道, “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吃巧克力了。” “那你想吃什么？” “嘭～”电梯停在第十三层，门缓缓打开，在他话音刚落之时门缝外传来一声巨响。是玻璃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闷沉厚重，吓得卫沅君还以为是地震，怂得抱头往下蹲。 电梯门全部打开，黄色的液体形成一条小溪流，止于槛边，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啤酒的苦涩味道。 “怎……怎么了？不是地震吗？”卫沅君半抱着他的大腿抬头问道。 “想什么呢？哪来的地震。”顾言之一把将她拉起，“你有感觉到摇晃吗？” 他摁着按钮，电梯依旧停在十三层，卫沅君跺了跺脚, 即使是在升降梯里也稳得如平面一般。 “判断失误判断失误，我们赶紧出去吧。”廊间啤酒的味道中还夹杂着一丝另外的气味，像是晕车后的呕吐物，闻着就让人有些恶心。 卫沅君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迈过脚底下的啤酒溪流，嘴里嘀咕着，“在公共区域丢啤酒瓶，也太没素质了吧。” 她眼珠子转溜着，跟在他身侧，没走几步又是一声响，与刚刚稍有不同，这一声格外清脆。 “啊～”啤酒瓶在她后脚跟砸开，飞溅的玻璃触上她的小腿，顾言之连忙揽过她转了个身，待她反应过来时，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那是一个空酒瓶子，地上一片的碎玻璃，好在他们穿的都是长裤，玻璃片只划过外层布料，没有割伤皮肤。 “爸，我让你把房子卖了，我要钱！不然我会死的！”楼梯间传来男人的怒吼声，贪婪而绝望。 随之响起的是一道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男声，“我让你去赌博了吗？你看看你欠了多少钱，你自己看看。” 又是一声瓶子碎响，没再伤及无辜，“所以我让你把房子卖了，给我钱，我要钱。” “卖了也不够……” …… 争吵内容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不好制止也想再继续听，只是看着这这一片狼藉的地面，顾言之还是给物业打了电话。 刚推开屋门，飞哥就狗腿的扑了上来，嘴里还咬着个玩具球，显然是一只狗独自在家无聊到爆炸，它眼睛晶晶亮亮的，带着喜悦和期盼，顾言之揉了揉它的脑袋，将球扔在最远的角落才将它从门口打发。 穿过长廊，即使没喝酒也沾染了一身的酒气，也难得飞哥不嫌弃，一直想要靠近互动。 秃顶的花束被顾言之立放在茶几上，甚至他还去拨弄两下，尽量拯救着花束的颜值，活像这花束是送他的一般。卫沅君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扯了扯他的衣角，试探性的问道，“顾老师，你很喜欢这束巧克力花吗？” 顾言之一时竟有些窘迫，“还……还行吧。”反正不能说丑就是了。 “可是这是别人送给我的诶。” “我没跟你抢。”顾言之拍拍她的脑袋，就像哄着飞哥一般。 谁说这个了，卫沅君撇了撇嘴，又拔了两颗巧克力，“顾老师，这有可能是男生送的，你就……不吃醋吗？” 顾言之看了看那束花，有转头看了看她，面上表情未变，心内却乐得不行，“你猜的不错，的确是男的送的，不过……你以为是谁？” 卫沅君怔愣了一瞬，他已经拿衣服进了浴室，在外面出了汗，回来不洗澡顾言之连沙发都不想坐。 你以为是谁？当然是……卫沅君脑中灵光一闪，拿着那张卡片再看了一遍，那两个字母“yz”，等等，“yz”不就是他的名字“言之”吗？所以这是他送的？ 卫沅君迫不及待要去询问答案，三两步便跑到浴室门外，轻敲了几下，声音欢快，“顾老师顾老师，那束巧克力花是你送的对吧？” 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中隐约能听清她说的，顾言之眉梢轻挑唇角微勾，任水流自额前锁骨冲刷而过…… “卫沅君，你现在才猜到让我有点怀疑你的智商。”他关了水，声音清晰的传到卫沅君耳中。 哼，压根不是她智商低，只是他对这束花的审美品味与他家陈设千差万别。想到刚刚在楼下当着他的面对那束花的吐槽，顿时觉得还有点小尴尬。 清新的沐浴乳香味由开着的门蔓延在外边的空气中，顾言之正擦拭着头顶湿发，卫沅君讪讪的笑了笑，才刚想向他走近两步，就被他往后拉开了距离。 “卫沅君，你先去洗个澡，出来再说。” 她的白衬衫被小猫的爪子印上了几道灰痕，刚刚大家衣服都脏没嫌弃，现在洗过澡那股洁癖劲群涌而上。 卫沅君本想好好从另一个角度夸一夸那束花，以抵消她曾经对那束花的吐槽，被他这么一说，这样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只气鼓鼓的回房间拿衣服。 “你刚刚想要说什么？”或许是浴室开门有声音，他还没回头便出了声。 卫沅君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肩上披着毛巾，湿发散落而下，她指着那束秃了顶的花束，语气别扭，“我是想说，其实这个也不是很丑啦。” 顾言之啧了一声，很是认真的问她，“那你觉得它哪儿比较好看？” 卫沅君下意识抬头，将那束花又再仔细观察了一圈，话音坚定，“创意，我觉得这束花搭配得很有创意。” “哦？”顾言之对她的回答来了兴致，特地往她那侧挪了点距离，长臂搭在她沙发靠背上，某个角度上看，像是将她揽入怀中。 “就是……就是你看，把巧克力当做花朵，金灿灿的，不仅亮眼还能吃，多好啊，我……我其实挺喜欢的。”卫沅君倒是没说谎，虽然搭配得不好看，但是味道不错啊，比起那些真实的，只能看不能吃的花束，卫沅君还是会选择这束巧克力花。 “既然我送的花这么好，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他说的随意，就如同平时打趣她一样，卫沅君双颊本就被浴室的热气蒸得粉红，此时那抹颜色倒是莫名的更深了些。 “什么表示？追求女生送花不是应该的嘛？”卫沅君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唇瓣开开合合的，紧张时还不自觉的舔两下，顾言之耳尖也蔓上了热气，喉结滚动着，声音比感冒的沙哑还要更上一层。 “嗯，那我亲我女朋友也是应该的……”他话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存在于她的唇齿间，上次只是在唇瓣上摩挲着，这一会倒是侵入彻底。 “唔……”棉软的触感覆在她的唇上，明明开了空调，唇瓣却炽热滚烫，卫沅君睁大眼，轻呼了声，鼻尖相抵，气氛暧昧。 “啦啦啦～快过来接电话呀～”稚嫩的童声不识趣的响起，茶几上亮起的手机屏幕格外惹眼，卫沅君撑在他胸口的手轻推着，声音异常的娇软，“有……电话。” 顾言之吻落在她唇边，“看看是谁，闲杂人等不接。” 卫沅君没戴眼镜，眯着眼才隐约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我妈算是闲杂人等吗？” 顾言之难得无言，坐直了身严肃道，“不算，快接。” 他坐得就像上一次她假扮他女友跟他家人一同吃饭一般的挺直，不就是接个电话吗，不至于紧张吧？卫沅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将不知响了多久的电话接起。 “喂，妈，怎么了？” “沅君啊，妈妈做的点心好吃吗？” 沈肃估计没将她不在学校的事告诉卫琳，这样挺好，不然她又该问其他的。 “妈，我还没吃呢。”卫沅君实话实说，生怕再撒谎漏了馅。 若是往常她这么回答，卫琳会笑着让她赶紧尝一尝，可今天那头却是一阵的沉默，卫沅君直觉这通电话很不对劲。 “妈，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她先问出口，那边的卫琳才吞吞吐吐道，“沅君，你要不回家一趟，妈想你了。” 距离上一次回家隔了两个多月，卫沅君其实也有些想妈妈了，她正要顺势应下，又想到了什么谨慎的问了句，“家里人多吗？”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8节 卫琳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偏过头看向一旁面色黑沉的中年男人，违心道，“不多，就妈妈和小益在家呢。” 沈益在家很正常，她想问的，也只是那个名义上的继父在不在罢了，得到答案，她很快便应了下来，“嗯，那我明天下午回去看您吧。” “好。”卫琳应得勉强，没有往常那般高兴，只是电话没能准确的传达她的情绪，卫沅君显然没有发现异样。 “明天你要回家？”她打电话没有避着，顾言之坐得近自然能听清。 “嗯，我妈说她想我了。”卫沅君说后面那句时还有些小开心，原来妈妈也不是只关心沈益的不是吗？ 她没有说过家里的情况，顾言之自然不清楚，不过看她这样，显然也是很想家里人了，“要回去多住几天吗？” “不要。” 她拒绝得很是利落，顾言之不明所以，也没追问只是顺着哄道，“好，那要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第51章 五十一分 他的确是跟顾南音打过招呼, 当晚, 卫沅君的微信通讯录中就多了顾南音。询问过工作时间以及需要做的工作之后，她决定从明天便开始实习。 较之冬季, 夏天的太阳升得更早一些，才不过六点半，窗台外便是朦胧阳光。 顾言之还没醒，卫沅君也没打算让他送，收拾好后边悄声出了门。 南城宠物医院里公交车站有些距离, 卫沅君下车后估计还要再走个几百米。公交车上空调开得足, 一打开扑面而来的便是阵阵热气，才刚下车镜片便起了雾。 是大清晨, 路上行人颇多, 卫沅君吞下最后一口奶黄包，抬眸便看到“南城宠物医院”的大招牌，同网上图片一般，外装修崭新，透过玻璃门，可看见里头环境干净整洁，与昨天看到的那家“宝贝贝宠物医院”形成了明显对比。 “你好，请问你的爱宠是怎么了呢？”站在前台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姐姐，她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卫沅君注意到她胸前的小卡牌，上面写着“叶霜”应该是她的名字。 卫沅君窘迫的扯了扯书包带，轻声道, “我是来实习的。” 叶霜没有听说有人过来实习的消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问一问诊室里头的顾南音。 “你稍等哦，我进去问一下。”她看着很是友好，卫沅君点点头便站在墙边安静等着。 没几分钟，叶霜便出来唤她，“你可以进去啦。” 卫沅君不好意思直接进去，她稍怯的站在门口，试探的跟里头的顾南音打了声招呼，不知是热的还是太过紧张，额上眼圈都沁出了细汗。 顾南音还记得她，还很是热情，让她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了一些。 “我今天有迟到吗？”她局促不安的捏着擦汗的纸巾，刚刚排队买奶黄包花了些时间，卫沅君总担心会迟到。 顾南音瞥了眼桌上的闹钟，恰好八点整便淡笑道，“没有，刚刚好。” 卫沅君就坐在她对面，平常生病小宠物主人坐的地方，顾南音没戴口罩，刚睡醒脸上还有些被手压到的红印，给她更添了一份娇艳，饶是卫沅君一个女生，也舍不得移开眼。 “顾老师家的基因可真好……”她心内暗道。 卫沅君性格有些腼腆，可能开始认识的时候还不是很热络，熟了些就会开始聊天小打小闹的。叶霜在带着她参观完整个宠物医院后她才对这儿熟悉了一些，整个人也活泼了起来，很快便融入在这个“团伙”之中。 热烈的阳光在大门外形成了一条金色的分隔线，阻止了顾南音想要带叶霜和卫沅君出去吃午餐的计划，只焉焉的点了几份外卖。 下午来宠物医院的第一位萌宠是只很可爱的金渐层，它脖间戴着一个金色铃铛，许是来到陌生环境，圆溜溜的眼睛还四处张望着，时不时“喵呜”两声，萌化了一众人的心。 “那只小猫好萌哦……”叶霜嘀咕了句，连忙热情的上前接待。 小猫的主人个子很高，莫约185左右，这大热的天气，他还带着帽子口罩，将整个脸遮得严实。他有预约，约的是卫沅君，只出示了预约单号，叶霜就给他指了诊室方向。 一下午就只来了这一只萌宠，卫沅君实习的第一天格外无聊，跟叶霜逗趣了好一会，便是下班时间。 清楚的记得昨晚答应卫琳的要回那个家吃饭，卫沅君婉拒了叶霜的晚饭邀请。 “沅君，你怎么在这等车？我哥不过来接你吗？”顾南音本来要打转向灯的，偏头恰好看见正在车站台左顾右盼的卫沅君。 “没有啦，他今天比较忙……”许是与她相处久了，卫沅君也没像刚过来时那么腼腆，提到顾言之也很是坦然。 顾南音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哥哥这沉迷工作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又要把自己作单身了，“那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卫沅君连忙摇头推拒，“南音姐，不用，车很快就到啦。” 她话音刚落，手机地图上提示的210路公交车就停在公交站台前，卫沅君扯回了书包袋子，跟顾南音道了车才小跑着坐上车。 暑假是学生最开心同时也是最忙碌的时候，此刻公交车上最多的就是身着便服的初高中生，从他们手中拎着的补习袋子就能看出来。 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好青年，卫沅君没有去抢最后排的两个空座位，只往后门挪动了几步，之后就如同守门神一般在此伫立着。 顾言之的电话打来时，正巧到站开门，卫沅君一个没抓稳，又被身后的人往前推差点倾身翻下，她吓得直拍胸口，连什么时候不小心挂了他的电话都没注意到。 那个家在别墅区，离公交车站远了些，不过附近治安管理很不错，往常来这个地方，都是沈肃开车过去接的，第一次自己走这段路，竟然还有些摸不清方向。 这片的别墅长得都差不多，卫沅君一路顺着门牌号才找到地。天色暗了下来，灰蒙蒙的，她微仰头，可以看到那栋别墅的每扇窗户，包括书房，心内有些隐隐的不安。 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直到手机屏幕上雀跃着卫琳的名字，卫沅君才犹豫的按下门铃。 来开门的是沈益，他脸色很臭，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她，对此卫沅君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怎么又来了？”沈益只开了个能探出头的门缝，丝毫没有想让她进去的意思。 屋内的声音嘈乱，男声女声都有，即使分辨不出是谁，卫沅君也可以确定，绝对不像是卫琳在电话里说的只有她和沈益在家。 微抿唇，没理会沈益问的幼稚问题，卫沅君转过身就要走，屋内的声音突然小了些，一道令她颇为厌恶的声音随之响起。 “小益，谁来了？” “不认识，应该是走错门的。”估计是真的很讨厌她，沈益说这话时面不改色，就像是在说一个烦人的陌生人一般。 他这么说倒是正合卫沅君的意，不管是沈常军突然回来，还是卫琳一开始就骗她，总之她现在不想进去。 “小益，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姐姐你还不认识，快开门让她进来。”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卫琳，见沈益在门口站得有些久便探头看了眼，连忙快步走过去，揉了揉沈益的头，快走两步拉过卫沅君，“沅君，都来了怎么还站外面，快进屋里，刚刚你没接电话，妈还以为你在车上呢。” “妈，你昨天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卫沅君甩了甩她的手，低声蹙眉道。 卫琳心虚的别开眼，半是哀求半是拉扯，“乖，你先跟妈进去。” 她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苦衷，卫沅君咬了咬唇，还是妥协，在门口还受了沈益的两个白眼。 屋内果然热闹，餐桌上不仅坐着沈常军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卫沅君被卫沅拉着走近了些，才看清那两人的面貌，好巧不巧，她见过。 “沅君，你回来了。”沈常军乐呵呵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打量她一圈又皱眉道，“都瘦了，学校食堂不好吃吧，快坐下来，多吃点。” 他话里带着淡淡的责备，像是严厉又慈祥的父亲，卫沅君见识过他不少次虚伪，此时只觉得淡淡的恶心感由心底升起。 “老沈，这是你女儿吧。”餐桌上，与沈常军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开口，这一次他没喝酒，声音浑厚并不虚浮。 “是啊，这是我唯一的女儿。”沈常军这话藏着深意，还特意强调了唯一。 “还在读书吧，看着有几分书卷气，就是有点眼熟。”中年男人是真的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沈常军难得起身给卫沅君拉开椅子，是他身旁的那一把，笑得一脸祥和，“沅君，这是林总，这是林总的儿子，快打招呼。” 卫沅君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坐下，但也算礼貌的打了招呼，“林叔叔好，林先生好。” “我叫林声，又见面了。”那个自她进来后脸上便似笑非笑的男人开了口，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与柔和的灯光混为一色。 沈常军一下便抓住了他话里的重要字眼，“又？你们……认识？” “也不算，就见过一面，有点印象。”林声抬眸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 沈常军听了有些高兴，想着或许可以通过这一层浅薄的关系敲定下一季度的合作，“那也算是有缘的，你们年轻人可以多聊聊。” 卫沅君眸光晦涩不明，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林声抢先开口。 “沈叔叔，这不太好，顾先生要是知道了，我可不好过……” “顾先生……”沈常军面色一沉，“是哪位？” “卫小姐的男朋友啊，叔叔不知道吗？”林声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一脸惊讶。 无论这位“顾先生”是谁，沈常军都是不满的，他一直想要表现的慈父形象也因为林声这句话破碎飘散，女儿谈恋爱了，他这个“好父亲”居然不知道，甚至还想要给她设一个相亲局，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现场。 与沈常军恰恰相反，卫琳很是开心，却也带着一丝对这位“顾先生”人品的担忧，但喜悦更多一些，“沅君，你谈男朋友啦？” 许是交谈声太大，竟没人注意到这屋内多了一个人，是沈肃。他站在门口，外边的黑暗混着屋内刺眼的白光，仿若交织的边界，半明半暗…… “谁谈男朋友了？” 第52章 五十二分 他问得随意, 像是真的没听清楚刚刚的谈话, 声音却是干涩般的沙哑。 屋内的说话声悄然静止，还是卫琳第一个起了身去给他添碗筷, “是阿肃回来了，快过来一起吃饭。” 将车钥匙轻丢到鞋柜上，沈肃走到餐桌前，拉了把椅子径自坐到卫沅君身旁。 “哥……”卫沅君正要说些什么，沈常军已经先开了口。 “你今天不是有合同要签, 怎么突然回来了？” “签完了。”见卫沅君碟子干净, 他便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其中，还压低了声道, “多吃点, 别就嚼白米饭。” 对面的中年男人沈肃不认识，倒是林声，他昨晚恰巧见过一面，是在酒吧里，他去接朋友的时候。 林声是花花公子，平日爱泡在酒吧之中，却聪明得总是片叶不沾身。他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倒霉，a市年轻的精英人才没几个，他一回来就惹了顾言之，现在估计也把沈肃得罪得差不多了，原因竟难得的相同，这俩人都是护妹的主。 “刚刚好像听到谁谈男朋友了, 是沅君吗？”他喝了一勺子汤，状似不经意道。 林声上次缠了顾南音几天，他自己刚经营起来的小公司就被两方势力捣了几波乱，还让他灰溜溜的求助了林老头，现在也学了乖，虽是知道这又是一场相亲宴也没敢惹卫沅君。 “咳……”他轻咳了一声，见沈肃抬眸注意到他才正经解释，“上次酒店包厢里见到卫小姐好像是坐在顾先生身侧，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年轻人的聊天，中年男人显然不打算掺一脚，不过沈常军倒是愠怒值积累到了顶点，想压都没法压下，“胡说，沅君才大二，怎么可能谈恋爱呢。” 沈常军开了口，就算这事是真的林声作为小辈也没法反驳，但中年男人或许是见不得儿子被外人吼，竟悠悠的开口，“老沈啊，大二也不小了，你今天这顿饭不也是……那意思么，你别说，阿声这么一提，我倒是记起来，当时言之介绍令千金的时候，的确是说的女朋友。” 中年男人的话像是劝解，却又句句不留情面，甚至还将着算是暗搓搓的相亲宴差点明着说了出来，沈常军微恼，却因与林氏集团还有合作也不敢真的撕破脸，他勉强笑了笑，转头便狠狠地瞪了卫沅君一眼。 “言之？”沈肃默念着刚刚中年男人话里的名字，再加上林声说的“顾先生”的顾字姓，组合起来却是让他很是熟悉，“顾言之？” 在餐桌上有人念出了这个名字，卫沅君竟莫名的有些羞涩，她低下头，面上泛着淡淡的粉色，沈肃刚偏过头，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内便隐约得到了答案。 “真的……谈恋爱了？”不死心的想要再确认一遍。 桌上的人都看向她，仿若她这个答案有什么重大的意义，就连沈益都放下了手中的可乐鸡翅。 沈常军此刻的心情也是像跷跷板一般，两头倾倒，顾言之他当然知道，青年才俊，这么年轻就掌权的顾氏，比他今天想要牵线的林声都要好上许多，但卫沅君的男朋友若真是顾言之，不仅会在餐桌上落了他的面子，更是让他没有了父亲的权威。 “嗯。”卫沅君应了声，声音轻轻的，却是在沈肃的心间刮起了一阵不小的龙卷风，顿时整个人像是浮游的孤舟，泛着苍白的无力。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39节 “我出去抽根烟。”他喉间充斥着一股苦涩味道，落荒而逃般起身出了门。 屋外天际黑沉，月与星早就藏在了云层间，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到台阶上，在炎热的夏季带来了一阵的冷意。 他点了根烟，是烟盒里最后一根，在长亭屋檐下三面透风，点了两三回都没着。他第一次这么焦躁，甚至想将打火机丢到雨中。 长亭里灯光微亮，沈肃不耐烦的抬手在窗台上摸索着，沈常军抽烟，他在家时几乎没地都能落下点烟的打火机，果不其然，指尖撞到一抹冰凉…… 烟终于被点燃，沈肃猛地抽了一口，喉间的苦涩又多了几分。一根烟尽，他正要回屋，突见一辆黑色轿车沿着石子小径驶来，而后稳稳停在别墅前。 透过车窗，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没两分钟，车主人便撑了把伞，隔着稍远的距离跟他打了招呼。 “沈肃，你也住在这？” 来人原就有些小感冒，撑伞走在微凉的小雨中，声音哑得像是沙石摩挲光滑地面，不再温润。 “这是我家。”他淡笑道，因为屋门恰好被人从里打开。 微风很快带走了他身上浓浓的烟草味儿，致使卫沅君即使就离他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也没能闻见，她蹙眉疑惑道，“哥，你烟抽完了？” “嗯。”他捏了捏手机冰凉的打火机，朝顾言之的方向示意，“他是……来接你的？” 顾言之撑着伞，上面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水珠，站在车前，挺拔清隽。卫沅君咬了咬唇，轻扯了下沈肃早已经拨弄出来的衬衣衣角，“哥，他就是顾言之，我……男朋友，你也认识的。” 这是她第一次介绍顾言之是她男朋友，说得还有些磕磕巴巴的，沈肃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那请他进来坐坐吧。”话落他便进了屋，将门半掩着。 俩人进来时沈益已经吃完了饭，正遥控着一个直升飞机在离地一米的位置飞来晃去。见到顾言之还大喊大叫着，“妈，有个陌生人进了家。” “沈益，回屋里玩。”沈肃将他的飞机扣在手中。 沈益瘪了瘪嘴，本想耍脾气，又见根本没有人看他才气鼓鼓的抱着遥控飞机上楼。 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几人正坐在沙发上吃些点心水果，顾言之进来的第一眼便是看着林辰，眸中是浓浓的警告。 中年男人与顾言之的父亲最为交好，再想到刚刚沈常军斥责林声的话，又想再堵他一番，“言之，来接女朋友的吧？” 沈常军见到他时尽是沉默，卫琳见他这副神情也没敢说话，倒是中年男人开了口给了顾言之自我介绍的机会。 “叔叔阿姨好，我是君君的男朋友顾言之，突然登门拜访请见谅。” 后面是别人的家事，中年男人也不再久坐，领着林声先行离开。 沈常军心里仍旧别扭，暗自分析了顾言之身家利弊之后，还算满意。却又觉得让他落了面子很是憋屈，便故作大家长的姿态，成心想要冷一冷他。 顾言之拧眉，瞬间明白了沈肃请他进来的目的，有这样的父亲，也难怪卫沅君不想回家。他朝沈肃看了一眼，随后开口，“既然叔叔阿姨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常军气急，甩了甩茶几上的报纸，冷冷道，“沅君，你留在家里住。” 他不是在商量，是在发布施令，沈益就趴在二楼阳台上，像是在等着她挨教训。 卫沅君以前还有些怕沈常军，他发起怒来会失去理智，曾经她就被他随手抛丢的茶杯砸了额角，现在还留了浅浅的疤痕。但她今天很是冷静，或许是因为旁边的顾言之，让她有了些安全感，甚至带着疑惑去问他，“可是，家里有我住的屋吗？” 卫沅君高中住校以来，就很少在家住过，最多春节几天，尤记得上次回来时，她的房间堆满了沈益的玩具，还是卫琳收拾了一个小时才勉强能住人。 沈常军脾气一下涌上，手里从茶几上随便抓了什么径直往前丢，落了一地的黑瓜子，卫琳就坐在他旁边，被他紧扣着腰根本不敢哼声。 “呯～”打火机与玻璃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我爸他喝醉了，你们先回去吧。” 不待沈常军再有什么举动，顾言之已经牵着卫沅君闪出大门，沈肃默了一瞬，突然站到卫琳面前，“阿姨，是你把沅君骗回来的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昨晚卫琳就打电话去问他今天的行程安排，显然不想让他回来，应该是怕他搞破坏吧？谁知道压根不需要他，小丫头已经找了一个可以保护她的男人，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顾言之是不错的。 雨刷器在车前玻璃上刮滑着，车窗都是下落的雨珠，根本看不清窗外的街景，广场上的霓虹灯映射在雨帘，五彩缤纷的，霎时有几分浪漫的意境。 “对不起啊……”卫沅君话音干涩。 车子缓缓停在路口前，红灯还差七十秒，顾言之给她开了一瓶矿泉水，“嗯？对不起什么？” “我的家人很不热情，还很凶。” “没关系，以后你的家人就会特别热情，特别温柔的。” “那个人不会变的，他只会越来越凶……”卫沅君说的自然是沈常军，在她的印象中，沈常军每一次出差回来脾气都会差上几分，估计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全撒在家里了。 红灯还剩九秒，顾言之指尖轻弹她的额头，“你想多了，你以后的家人是我，难道我不温柔吗？” 卫沅君微怔，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的甜，她故作嫌弃的嘀咕道，“你才不温柔呢……” 第53章 五十三分（二更合一） 宠物医院的实习还算忙碌, 至少卫沅君这几天工作时间忙得都没空接电话, 无论是顾言之的还是卫琳的。 在一天内被她挂掉十七通电话后，顾言之猛地推开刚签完的文件, 瞥了眼腕表问一旁的林历。 “一会还有什么事？” 他声音隐约有些不耐，林历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行程表小心翼翼道，“今晚六点，和悦公司的金总约了您吃饭……” “推了。”顾言之指尖轻叩桌面, 声音淡淡, “再帮我订束花，要那种真的花知道吗？” 林历迅速将行程表上的饭局划掉, 听见他的话猛地抬头, “顾总，真的花是指？” “就是花店里那种有味道的……”一种像是香水一样的味道，浓重一点能熏得不行，也不知道女人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他皱了皱眉，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容忍这样的东西放在家中，指不定还会招来蜜蜂，“算了算了，还是像上次一样，别用真的花。” “那还是巧克力？”上次那束奇怪的巧克力花，就是在林历女朋友开的花店里寄出去的，林历自然也知晓。 巧克力？卫沅君最近好像已经不怎么喜欢吃了, 她最近换了种零食，是那种…… “换成软糖，卡通形状，五颜六色那种。” 顾言之只形容了一遍，林历就瞬间明白了，“顾总，是棉花糖吧，女生大多都喜欢。” …… 不得不说，林历的办事速度实属惊人，又或是在自家女朋友的花店更为方便，总之，将花束送到顾言之车上，只用了不到一小时。 玻璃门外一片红紫霞光，余温还是稍微有些高，卫沅君脱了白大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下班了。” 今天顾南音轮休，值班的是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医生，或许是刚出国留学回来，就连待人都有些傲感，时不时就爱给助理与实习生添点事儿做。 “你们俩记得把手术用具放到消毒柜里，哦，对了，还有昨天送过来的那两只猫，走之前还得量个体温。” 他说话慢吞吞的，像是吐西瓜籽一样，卫沅君左右看了好几眼，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和叶霜。 “何医生，你刚刚说的我们都已经弄完了。”叶霜甩了甩刚松下来的头发，又回过头状似打趣道，“下班时间你拖这么久，南音姐也不会给你加班费的呀。” 何医生全名叫何尤让，长相端正却是有些强迫症，比如量体温的时间一定要掐得准点，再比如桌上的病历都要归纳得整整齐齐，尤其是洗手，一定要用洗手液搓三遍，他微扬头，指着叶霜气急败坏道，“你……肤浅。” 叶霜摊了摊手，揽过卫沅君的肩膀笑得灿烂，“何医生还记得手洗了几遍吗？” 何尤让一愣神，收回手掌，皱眉想了半天，又要去挤那瓶刚买却只剩不到半瓶的洗手液。 “三遍，放过洗手液吧，不谢。”叶霜挑了挑眉，揽着卫沅君走出宠物医院。 空调余留在身上的冷气没坚持多久就消散了，夕阳余晖下，是一阵令人极为焦躁的闷热感。 “哈哈哈……”叶霜刚走出几步就笑得前仰后合，“我跟你说，何医生刚刚其实就洗了两次手，他要是知道，绝对能疯。” 强迫症与严重洁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限制自身的同时总会不自觉的去影响他人，比如顾言之，想到这，卫沅君倒是有些好奇，“唉？何医生有女朋友吗？” “得了吧，还女朋友呢，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叶霜撇了撇嘴，很是嫌弃。 “其实何医生挺好的，这长相学历工作，放到恋爱市场也算是佼佼者。”何医生今天教了她怎么缝合，卫沅君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他说一说优点。 叶霜唇角抽了抽，扯了下她的书包袋子，“沅君，你不会喜欢何医生这种类型的吧？” “怎么可能！”卫沅君脚步一顿，眼睛睁得大大圆圆的，“小霜姐，我……我有男朋友的。” 叶霜心内莫名的松了口气，一把挽上她的胳膊，“真的假的，有照片吗？” “我找找看。”近期的照片她没有，手机里只存了他刚到学校时的那张论坛里的照片，忘了放在哪个相册。 卫沅君勾着叶霜的手低头一个相册一个相册的翻找着，连脚前的小石凳都没绕开，踢腿便狠狠地撞上，霎时疼的眼闪泪花。 叶霜恰好停下，没有注意到她撞伤了脚，因为面前恰好站着一个颇熟的男人，“唉？言之哥，你来找南音姐吗？她今天轮休。” 言之哥？去掉后面的哥，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卫沅君猛地抬头，通红的眼撞入他的眼眸，更是委屈。 “不是，我来接女朋友。”他拧着眉，看向卫沅君轻叹气，“走路玩手机，你是有三只眼睛吗？” 叶霜顺着他的视线，才看到卫沅君微抬离地的一边脚，小白鞋前边黑了一块，还有些凹进里侧，看着就知道刚刚小石凳的冲击力有多大。 “沅君，疼不疼，要不去对面诊所上个药？”叶霜提议。宠物医院对面有一家小诊所，从斑马线过去不过三分钟，极为方便。 “没事，就刚刚痛了一阵，现在好多了。”卫沅君试着放下脚，刚挨着地还没走动就疼得往回缩。 正值下班高峰期，两侧人来人往，顾言之一把将卫沅君打横抱起，在叶霜颇为诧异的眼神下塞进副驾驶座…… “唉唉唉，我自己来，自己来。”卫沅君推了推他，利索的将安全带扣上，跟叶霜打了招呼才侧头问他，“顾老师，你怎么来了？” 大马路上车子一辆接着一辆，顾言之挪了半天才将车开进车流中。 “你说呢？挂了我十七通电话的某人。”他微抬头，从车内后视镜中看到了后座上的那束奇形怪状的花，勾起了唇角。 卫沅君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那一串通话只有几秒钟的记录，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今天宠物医院太忙了，有两台大手术，我好累哦。” 她瘫靠在车背上，抿唇看他，最后一句语气软绵绵的，是在撒娇无疑。卫沅君今天作为助理与叶霜一起进了手术室帮忙，跟着何医生连续站了将近六个小时，此时放松下来，才觉得腰酸背疼的。 或许是真的很累，车子平稳停在小区底下时卫沅君已经歪头睡着了，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小嘴还吧唧两下，顾言之喉结滚动，抿着薄唇朝她缓缓凑近…… “呯～”物体砸到玻璃的声音，清脆刺耳，卫沅君睫毛轻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的粉红。 足球从车窗滚落，留下了一圈圈的裂痕，小男生还蛮有负责任，抓了抓脑袋就抱着球跑到另一侧，敲着无损的玻璃想要道歉。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穿着球服，大概是在地上玩耍打滚过，有些脏兮兮的。 卫沅君抱着那粉红色的花束还有些少女心泛滥，被那小男生一个“阿姨”的称呼泼了冷水，嘟着唇有些郁闷，“小弟弟，你几岁了？” 小男生被她这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足球一下从手臂缝隙间滚落，“十一。” 比她小九岁，要是她碰到一个比她大九岁的估计也会叫阿姨，这么一想，卫沅君更郁闷了。不过顾言之倒是挺开心，还一脸温和的对那个小男生道，“没事，下次踢球要小心点，去玩吧。” “顾老师，他刚刚叫我阿姨……”她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的，控诉起来还有些淡淡的沙哑。 将她几根调皮乱窜的发丝拨至耳后，顾言之声音清淡，“他好像也叫我叔叔。” “顾老师，你已经二十七岁了，叫你叔叔没错啊，可是我才二十……”卫沅君还是第一次被喊作阿姨，她嘟囔着还低头看了下是不是因为衣服穿得太成熟。 隔壁的俩小孩老是喊卫沅君姐姐却喊他叔叔，顾言之老早就不爽了，今天这个小男生倒很会说话，见卫沅君还有些闷闷不乐，他便伸手过去弹了下她的额头，“今天的花符合你的审美吗？” 他这话题转得鬼斧神工，卫沅君的注意力一下飘到了花上，说是花其实也不算是花，还是跟上次那束“巧克力花”差不多，只不多巧克力换成了各形各样的棉花糖，有兔子状的，有加菲猫的，还有不少其他的卡通小动物，不过都是很统一的嫩粉色。 包装纸也是粉红色，与上次的星空纸风格天差地别，更是与她身上的粉t几乎可以混为一色。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0节 “还行吧，这个棉花糖好不好吃？”卫沅君拔出了一只，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吃过，你试试看。” 他撕开包装纸将棉花糖递到她唇边，卫沅君咬了一小口，软绵绵的入口即化，还有甜甜的草莓味，比她平时吃过的要更加细腻。 夕阳西下，余温散尽，正是小朋友出来玩耍的时候，卫沅君一手抱着粉色花束另一手拿着缺了兔耳朵的棉花糖，一下车便吸引了不少小朋友的目光。 “姐姐，可不可以分给我一只糖？”小女孩莫约三四岁，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那束花，眼中满是期待。 小女孩肉嘟嘟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很是可爱，卫沅君咬了咬唇，扭头看了顾言之一眼，还是忍不住给她分了一只。 周围的小朋友见状，全都一拥而上，围着她嚷嚷着也想要糖，卫沅君无奈，分了一圈，最后手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只还有一叠的粉色包装纸。 “顾老师，只剩三个了……”她一口吃掉已经微微有些化开的另一边兔耳朵，心虚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他们太可爱了。” 顾言之接过那三只棉花糖，在她脑袋上轻轻砸了下，“卫沅君，难道不是因为他们都喊你姐姐吗？” 她讪讪道，“怎么可能……” 顾言之扶着她出了电梯，开屋门时还离远了些，因为飞哥太热情，每一次回家都会狠扑到卫沅君身上，不过今天倒是稀奇，敞开屋门都没见到飞哥的身影。 卫沅君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客厅里一片狼藉，像是被人扫荡过一般。 “该不会是进贼了吧？”卫沅君嘀咕着去开房间门，里面倒是整整齐齐，完好无损。 顾言之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喊了飞哥好几声才在狗窝里找到它，只见它精神抖擞，一看见顾言之过来就立即低头装作可怜状。 “飞哥，这是不是你做的？”顾言之最受不得脏乱地，说话声音都沉了些。 “汪……” 卫沅君从房间出来时就看到顾言之正半蹲着跟飞哥“讲道理”，她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很是兴奋的问他，“这是飞哥弄乱的？” 飞哥看到卫沅君像是见到了救星，脑袋不停的往她小腿上蹭，顾言之捏了捏眉心，对这只酷爱卖萌的小公狗很是无奈。 以前还听班上养狗的同学说有些大狗会撕家，但她没见过，一直觉得很新奇，现在看到了只觉得狗狗真精力充沛。 卫沅君换了拖鞋，撞到石凳的那只脚青了一块，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顾言之抿了抿唇，将她抱到沙发上，半蹲着给她上药。 棉签沾上药水，才刚碰到青紫处卫沅君就疼得踢他的手，“疼……” 她蹙眉，声音轻细，顾言之手上用了几分力，扣紧她白嫩的小丫子，上药的动作却轻了一些。 药水碰到青紫伤处，疼过后便是清清凉凉的。 将医药箱收起，顾言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客厅整理干净，卫沅君抬着已经上过药的脚径自躺在沙发上。飞哥或许是受了它主人的影响，把客厅弄乱后就一直趴在狗窝里，现在看到地板被收拾好，又跑出来撒野了。 受不了从外带回的尘土，顾言之一收拾完就习惯性的进了浴室，白衬衫早就松松垮垮的抽离了西裤，即使没有流汗也闷在身上，很不舒服。 不知是因浴室门的隔音问题还是卫沅君声音实在太大，即使开了最大的水流喷刷而下，顾言之仍隐约听见外头突然响起的尖叫声。 “啊啊啊！” 是卫沅君的声音，他连忙关了花洒，随便勾了条浴巾围上就要推门。 “这张诚哥真的太帅了，小霜姐，你觉得呢？” 她在跟宠物医院的女生们群聊，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女粉杀手韩衍诚。顾言之握着门把的手一顿，眼睛微微眯起，又将花洒重新打开。 “我在学校见过诚哥一次，不过是背影，我当时没戴眼镜就没认出来，好可惜……”是顾言之来代课的第一天，卫沅君隐约记得那个穿着白衣正要上篮的背影，开始只以为是某个院的帅气学长，后来在微博上看到路透照片，差点没让她悔死。 群聊得太认真，连身后站着个人都没注意，手机屏幕上的页面是朋友圈，九宫格，图片上的男人无论怎么拍都是最完美的角度。 “嗯嗯，下次我们一起去探班，拜拜。”卫沅君摘下耳机，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凉嗖嗖的声音。 “探班谁？” 被吓了一跳，卫沅君轻拍了拍胸口，下意识要摁灭手机屏幕，却被他抢了先。 【探班诚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没错了！[图片][图片][图片]……】 她写的备注“南音姐”，顾言之冷哼了一声，难得不嫌弃的坐在还没洗澡的卫沅君旁边，“你刚刚说要探班的是他吧？” 他点开其中一张照片，是韩衍诚的侧颜，估计没对好焦，模模糊糊的，依旧能看出朦胧的帅气。卫沅君早就摘了眼镜，眯着眼睛凑近屏幕，如捣蒜般点头。 “啧……”顾言之没兴趣再往下翻，从茶几上拿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声音严肃认真。 “顾南音，我上次跟你讲的话都忘到哪儿去了？” “你今天去哪了？”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离韩衍诚太近？” …… 卫沅君坐的离他挺近，能清晰的听见那边顾南音轻细的声音，顾老师好像不太喜欢诚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垂眸思考了几秒，从书包里拿了本讲解手术操作的书随手翻看起来。 不知道是翻到了第几页，书本里夹着的一张明信片好巧不巧掉落在沙发上，顾言之余光一瞥，眼尖的看到上面熟悉的人影。 他眼疾手快，在她之前拿走了那张明信片，上面的男人穿着正装，桃花眼即使是看着手中书本也是脉脉含情。最底下还有一个潦草的签名，点点晕出的笔墨，不像是印上去的。 卫沅君看着他手上那张明信片，犹豫着开口，声音软糯，“顾言之，你能不能把诚哥的明信片还给我，那是我好不容易抽到的，上面还有诚哥的签名呢。” 她平时总是“顾老师”“顾老师”的喊着，突然一下喊了他的名字，顾言之有一丝的怔愣，哪里还顾得上训顾南音，只留了一句。 “行了，你记得离他远点。” 第54章 五十四分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视线在明信片与卫沅君之间来回游走。 “卫沅君, 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微微眯着眼，眸光中有一丝的危险, 卫沅君也顾不上那张被拿走的明信片了，她猛地起身，拖着因为动作颇大而让痛意觉醒的脚跌跌撞撞的往浴室跑，“我……我要去洗澡了。” 顾言之起身，将她半抱起压在墙角, 却仔细的没有让她受伤的脚碰到地板。 “刚刚叫我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卫沅君咬了咬唇，歪着头作无辜状, “顾老师？” “不是, 想不出来你就别想要回这个了。”他晃了晃手上那张明信片，飞哥就绕在他腿边打转，晶亮的眸子里泛着好奇的光芒。 那张明信片近在眼前，卫沅君伸手就想拿被他迅速反手背到身后。 “唉唉唉，你小心点，别弄折了。”她蹙眉，见顾言之面色微沉又轻声喊道，“顾言之……” 他唇角勾起，脸色变得极快，心情都像是初升的太阳，格外晴朗，“去掉姓, 再叫一声。” 脸颊唰的一下通红如果，卫沅君微扬起头，讨价还价道，“那我叫了你就把明信片还我？” 飞哥甩了甩身上膨胀的背毛，试图从两人中间穿过，奈何吃得太胖，连脑袋都没挤进去，还被顾言之轻踹了一脚，呜咽的后退了两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 “可以。” “言之……”只是说个名字，卫沅君觉得四周都是腾腾热气，十六度的空调都不起作用一般。 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称呼，眉眼弯弯，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以后可以这么叫我。” 卫沅君羞涩的偏过眼，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小手摊开在他面前，“那我的明信片呢？” 顾言之吹了两声口哨，松开她坐回沙发上，“你该去洗澡了，至于这张废纸……没收。” 卫沅君咬牙，腮帮子气的鼓鼓的，倚着墙壁站了好一会，才气呼呼的去了浴室，关门声震天的响。 顾言之挑眉，见她关了浴室门后才将那张明信片塞进了沙发底下。飞哥大概以为他是在藏零食，吐着舌头趴坐在他腿边。 “啦啦啦，快过来接电话呀～”卫沅君刚刚跑得急，没将手机带进浴室，顾言之侧目瞥了眼，此时屏幕上跳跃着“颜佳佳”三个大字。 “卫沅君，你手机响了。” 他刚喊完，卫沅君就披散着一头湿发一瘸一拐的从浴室出来，她的睡衣都是卡通动漫的，像是小学生穿的风格，比如现在这一身的樱桃小丸子，在加上被热气蒸红的脸颊，顾言之觉得，自己像是拐了个未成年。 她伸长了手接过手机，谨慎的挪到离他最远的小沙发上坐下，看到来电人是颜佳佳，还十分开心。 “喂，佳佳……” “沅君，你看微博没，诚哥又是在我们学校附近拍戏，你住在宿舍有空可以过去探探班嘛。”颜佳佳今天收了好多路透图，格外兴奋。 提到诚哥，卫沅君本来张嘴就想侃侃而谈的，然而一抬眸就看见某人似笑非笑的脸，下意识将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佳佳，我没有住在宿舍啦。” “唉？你回家了吗？那好可惜哦。” “不是……”卫沅君胡乱解释了一通，说明了自己是住在实习单位的宿舍里，整通电话下来，没敢提关于“诚哥”一个字。 电话打了十分钟，顾言之就盯着她看了十分钟，他面色如常，卫沅君却觉得很是危险，再联系刚刚他与顾南音的通话，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顾老师，你为什么不喜欢诚哥啊？” 刚刚还没收了她的明信片，卫沅君想着还有些气，见他没回答，又不怕死补了一句，“诚哥那么帅，我猜你一定是嫉妒……” 她脚趾伤处在沐浴时被水冲刷过，泛着失血的白，顾言之皱了皱眉，拍了拍身旁沙发位置，“过来，坐这。” 卫沅君当然不会过去，还将双脚都移上了小沙发，顾言之啧了一声，起身绕过她去拿医药箱。 其实她的伤口不深，只是磨破了一层皮，连血都没出，顾言之过去抓她的脚时还被狠狠地踹了两下，“顾老师，你是骗子。” 顾言之本来轻细的动作多了一分的力，疼得卫沅君表情都失了控。 “卫沅君，你才是骗子，你以前还说我长得好看的。” “我现在也没说你丑啊……”卫沅君嘀咕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垂眸两手捧着他的脸颊，压得变了形还笑嘻嘻道，“顾老师，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言之往后缩了缩，从她手中解救下自己的脸，“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们追星追傻了。” 卫沅君撇了撇嘴，忽又凑近他，眸间满是狡黠，“其实你也追过星的吧，顾老师？” “呵～”顾言之冷笑了一声，难得将又胖了几斤的飞哥抱入怀中，“没有，我只追过你。”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卫沅君一时怔愣，而后没出息的扑到他怀中顺便挤走了飞哥，“顾老师，我喜欢你肯定比诚哥多，你要相信我。” “多多少？” “两倍、三倍……”卫沅君掰着手指，最后干脆全部摊开，“好吧，一百倍。” 当晚，顾言之抱着她来了好几个法式热吻，很激烈的那种，导致卫沅君第二天的早餐都不敢喝热豆浆，怕伤上加伤。 她早早就来了宠物医院，在顾南音刚推开玻璃门就脆生生的道了歉。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话说昨天我哥没把你怎么样吧？”顾南音摆了摆手，视线落在她被咬破的粉唇上，眸带深意，卫沅君疑惑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道，“没……没有。” 啧啧，这还没有？顾南音笑得暧昧，卫沅君脸皮薄，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低垂着头，眼睛都不敢看她。 本来嘴唇破了口子也没什么，但是叶霜昨天才刚知道她有男朋友，还是她们医院老板的哥哥，卫沅君自然又少不了被她调侃。 “沅君，你跟言之哥昨晚战况激烈啊。”她眨了眨眼，声音不大不小的，好在前台只有她们两个，倒也没人听见。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1节 卫沅君猛地捂住双唇，憋红了脸，“小霜姐，你别胡说，这是……这是我吃早餐不小心咬到的。” “哦～”叶霜显然不信，见玻璃门外没有人进来，又拉着她八卦，“沅君，言之哥谈起恋爱是不是特别温柔呀？毕竟他看着就特别的温柔。” 温柔？大概又是被他的外表蒙骗了，卫沅君皱了皱鼻子，“才不是，他特别冷漠，特别过分，你不知道，他上学期挂了我们班可多人了，大家私底下还叫他笑面虎来着。” “笑面虎”是当时被他挂了科的男生叫的，后来他加了分后，卫沅君就再也没听过这个外号了。 她开始还特别淡定，后面就忍不住diss起来，早八百年前的事都能记起并且狠狠地吐槽。 “挂科？”叶霜极为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他是我们班解剖实验课的代课老师啊。” “哇～师生恋啊，有点浪漫哦。” 叶霜是个偶像剧的忠实观众，无论剧情多么不符合逻辑，多么狗血，只要男主苏帅拽，她就一定能守在电视机前看下去。 卫沅君嘴角抽了抽，正要解释，玻璃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怀里抱了一只猫，毛发是蓝色，脸圆圆胖胖的，像个小包子，呆萌可爱。 男人经过前台还不等叶霜拦他就出示了预约单号，而后冷声开口，“我找顾南音医生，有预约。” 他似乎对这很熟悉，不需要指引就找到了顾南音的诊室，叶霜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滑动鼠标狐疑道，“奇怪，这人来过吗？我怎么没印象。” 卫沅君看了下男人的预约信息，没有什么异常，“小霜姐，宠物医院每天来的人也不少，怎么会每个都记得啊。” “帅哥我会记得啊。”叶霜说得极为得意。 刚刚那个男人的确长得不错，若是在美女如云，帅哥如水的娱乐圈中，颜值也算中上乘，只是他眼角有道细细的疤痕，颜色有些深，在他俊朗的面容上颇显突兀。 “的确挺好看的。”作为颜控，卫沅君也认可了那个男人的颜值，只是那道突兀的疤痕太过可惜。 那人进去没多久，又有一人急匆匆的跑着进来，他带着口罩墨镜，将脸遮得严实，怀里依旧是那只戴着铃铛的金渐层，卫沅君和叶霜都有印象，这人之前来过。 估计又是来找顾南音的，他留下预约单号就要往她的诊室走，叶霜立即拦下，“先生，不好意思啊，顾医生的诊室里有人，您可以坐这稍等一会。” “喵、喵～”男人还没有说话，他怀里的小猫却开始烦躁的叫了起来，“不好意思，我的猫现在很不舒服。” “要不我先帮它量个体温？”叶霜伸手想要抱过那只金渐层，它却往男人怀里缩了缩，叫唤的更加急切。 “不好意思。”男人越过叶霜，径直往里走，还未等她们俩反应过来，诊室门就被关上了。 “那两个人都好奇怪，不会出什么事吧？”卫沅君拉了拉叶霜，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吧。”她刚说完，先前的那个男人就走出了诊室，与来时有所不同，他怀里少了那只蓝猫。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叶霜敲了敲诊室门，发现已经锁上了，“南音姐，你在里面吗？怎么锁门了？” “没，没事……” 听见顾南音的声音，两人这才放了心，没多久，那个包裹严实的男人也走了，卫沅君连忙跑进诊室。 “南音姐，你的脸好红，不舒服吗？” “没事，是诊室太热了。”顾南音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些，见她没什么异样，卫沅君正准备出去，余光突然瞥见正蜷缩在电脑后的小蓝猫。 “哇，这小猫好可爱。”卫沅君摸了摸它的脑袋，神色喜悦。 “你喜欢可以带回去哦。” “可以吗？”卫沅君很是惊喜。 “嗯，这是刚刚那个人不要的。”顾南音皱眉，对抛下小猫的人很是不满。 “是刚刚先进来的那个人吗？”卫沅君记得，那个眼角有疤痕的男人好像抱着就是一只小蓝猫。 顾南音点头，逗了逗恢复了些精神的小猫，看着卫沅君不禁提醒，“但是我哥有洁癖，你确定他会让这只猫进家门？” 卫沅君想了一会，声音小小的，估计也说不准，“我试试吧。” 第55章 五十五分 小猫咪见生人时还有些凶, 熟悉了一会儿却是十分的傲娇呆萌。卫沅君才刚伸手想逗逗它, 小猫就跑到了小角落里，没两分钟又悄咪咪的将脑袋钻到她手心。 “喵～”公交车不允许带宠物, 卫沅君打了车，司机是个莫约五六十岁的大叔，开始看到小猫咪时还有些嫌弃，怕会弄脏他的车，卫沅君商量着出两倍的价格, 他才勉强同意。只是一路上都皱着眉, 时不时从车内后视镜瞄两眼。 小猫咪对未知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几次都想从卫沅君怀里钻出来, 怕会被司机丢到路边, 卫沅君也不敢松开抱它的手，就像是在打地鼠游戏，它才刚钻出了上半个身子，卫沅君又将它压下一些。 顾言之今天开会，会回来的很晚，卫沅君到家时只有飞哥在，它一眼就发现了卫沅君怀里的小蓝猫，前爪搭着卫沅君腿站直了身，朝着小猫咪叫唤了几声。 “汪汪汪……” “喵～”小猫咪有些害怕，连头都埋进了卫沅君怀中。 “飞哥，小猫咪才刚来我们家，你不要吓它哦。”卫沅君腾出手摸了摸飞哥的脑袋, 只见它慢腾腾的收回前爪，眼睛瞪的圆圆的，一脸疑惑。 顾言之见到出现在家里除了飞哥之外的小动物，基本上都是如临死敌的暴躁，在他眼里，这些生物都是灰尘的携带者，简而言之，就是洁癖在作怪。 例如前两天暖暖抱来的小兔子，他从浴室出来只留了一句冰冷冷的话，“卫沅君，请你现在把这只红着眼睛的生物请出去。”于是那天，卫沅君不仅对暖暖可怜巴巴的眼神充满了内疚，更实实在在的将客厅打扫了一遍，以他的标准，一根兔子毛都不能看见…… 想到这，卫沅君还是瑟缩了一下，决定给小猫咪在她的房间里做一个简单的窝，减少让它跑到客厅的机会。 飞哥的东西不少，大多数都堆着不用，卫沅君还给小猫咪找了几个它有些兴趣的小玩具，而后抱着衣服挠了挠它的下巴，“我要去洗澡了，你乖乖呆在这不准出去哦，不然坏人就要把你赶走了。” 小猫咪听不懂，依旧趴坐着在玩着一个玩具球，十分乖巧。 卫沅君半掩着门，一出去就撞到了墙角边的飞哥，它正探头看着什么，仿佛被抓包了一般，他见到卫沅君后立即跑远了几步，无辜的看她。 顾言之往常开会都是差不多到十一点左右才到家，现在才不过七八点，他应该不会突然回来，更不会看到小猫咪，如此想着，卫沅君洗澡时生生拖长了时间，直到浴室里充斥着浓郁的沐浴乳味，盖过了在出租车上沾染了烟味，才关了花洒。 难得某个部门写出了极其完美的方案，顾言之这个会开了不到一小时便早早结束了，公司对面的广场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各种雕花以及水果的混搭，吸引了不少女生。今天无意中听到林历打电话，声音放得大了一些，那头嚷嚷着要吃打卡那家的芝士蛋糕，光听电话里的声贝，就能听出满满的期待值来…… “好好好，我下午去给你排队，一定给你买到好不好，乖啊。”林历半是妥协半是宠溺，哄了许久答应一定会买到蛋糕那边才挂下电话，他将手机揣回兜里，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顾言之。 “顾总，你也上厕所啊。”林历讪讪的笑了笑，工作时间聊电话被总裁抓了包该怎么办？ 顾言之拧着眉，在林历以为他要开口批评的时候语出惊人道，“你刚刚说的蛋糕店在哪？” 林历怔愣了一会，很快便反应过来，顾总最近不是谈恋爱就是在追人，那些巧克力棉花糖足以证明，“就在公司对面，那家店的招牌是‘女生女神都逃不过的甜’听说网上爆红，每天排队的人都不少。” 排队在顾言之看来是一件极其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他轻咳了声，自然而然道，“林历，下午给你放两个小时假，去排队吧。” 林历双眼一亮，正愁晚上开会太晚，没有理由请假，顾言之个不问自来的批准倒是让他有些喜出望外，“谢谢顾总。” 顾言之点头，正要往办公室走，又想到什么，转身提醒道，“对了，顺便帮我也带一个。” 林历的脸瞬间皱成包子样，纠结了半响才犹豫的说，“顾总，那家店……每人每天只能买一份。” 顾言之挑眉，衣服有限量，鞋子有限量，倒是没想到蛋糕也限量，而刚刚他不巧听见了林历的聊天内容，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嗯，你买你的。” 林历当天下午大汗淋漓的回公司，手里的蛋糕还装在盒子里就能闻见清咸的芝士味。蛋糕不大，盒子精致，还有一扇透明的“小窗”，隐约能看见里头蛋糕上的装饰，简约又让人颇有食欲。 顾言之经过他的座位时瞥了几眼，终是在会后，夜幕降临前站到了长条队伍中。 门店很小，队伍都排绕了广场半圆的五分之一，空调的冷气几乎吹不到，难怪林历回公司时满头大汗，估计是下午排队时晒了挺久的太阳。 队伍多半是男生，因为店铺外为数不多的桌椅上坐的都是翘脚等待的女生，前后的汗臭味熏得顾言之分分钟想要远离，好在蛋糕店里员工多，动作快没几分钟前面便少了好几人。 身着西装，精英气质，修长的身形与极高的颜值让顾言之在这列队伍中颇受瞩目。 “小哥哥，你一会买了蛋糕能不能分我一半？”一个妆容精致，御姐模样萝莉音的女生鼓着勇气上前搭讪。 化妆品的味道混合着某款香水味，很是刺鼻，顾言之往旁边移了一小步，依旧是温和的脸，吐出的句子却是扎心得很，他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可能还不够吃。” 前后排队的男生估计是直男，竟然当着女生的面笑了起来，招来女生的一记白眼后笑得更为欢快。 女生气急，走时步伐凌乱，高跟鞋不注意差点崴了脚。后排男生笑得直不起腰，缓了缓才伸手去拍顾言之的肩，“兄弟，你女朋友是个吃货啊！” 顾言之耸了耸肩，别人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有些不自在，待那人松了手，他才想到了塞满柜子和冰箱的零食，尤其是她房间桌上的，很是认真的转头道，“嗯，她的确是。” 男生排队无聊，对什么话题都多了几分兴趣，见顾言之愿意搭话，也多说了两句，“那你……抱的动她吗？” 顾言之看着不壮，至少穿衣服显露不出健硕的肌肉，当然，他也着实没有像健身房里的教练那样的结实，再加上偏白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容易让人忽视未展现的力量。 “她不胖。”卫沅君是属于吃多少都不会显示在体重秤上的人，零食对她来说，都失去了增重的意义。 男生扫了眼大伞下店铺摆放桌椅的位置，与某个微胖的女生四目相对后一秒笑得如花一样，待那女生转移了视线，才轻声问顾言之，“兄弟，你女朋友也坐在那边吧，是不是第三桌穿黑色衣服那个？” 第三桌黑色衣服的妹子，是真正属于胖的行列，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样貌，但也并不重要。 “我跟你说，我女朋友每天说着要减肥减肥，结果你看，天天吃蛋糕这种甜食，没劝住，还得给她排着队买，唉～”男生顿了下，又接着道，“不过，你也该劝劝，让你女朋友少吃点，别惯着，你长得不错，总要找个能带着出去的吧。” 说这么几句，队伍恰好刚好到顾言之，时间太晚，蛋糕品种剩得不多，招牌的芝士蛋糕早就卖完了，顾言之挑了唯剩一个的慕斯蛋糕，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剩最少的一定是卖得最好的。 “哎哎哎，兄弟，打个商量，你把那块留给我吧，我女朋友喜欢。”后头的男生似乎也看上了那一个慕斯，神情略显焦急。 蛋糕很快包装好了，顾言之拎着给他让了点单的位置，“不好意思，这块看起来奶油比较多，我女朋友想胖一点。” 他说的一本正经，最后还“友好”的给那个男生提了意见，“其实你可以选最里面那块，奶油少，水果多，相对来说比较适合减肥。” …… 蛋糕很香甜，在他车上都留了几分甜甜的味道。 飞哥一定会在门口趴坐着，她会半躺在沙发上看那些狗血的偶像剧，应该还会开两包零食在那咔哧咔哧的嚼着，这是自从她搬进来，顾言之每次加班开会回家看到的场景，可今天，似乎有了些变化…… 他开了门，飞哥扒着他的腿歪头卖萌，顾言之拿着鞋柜上的玩具球打算陪它玩两趟，左脚脚踝突然被挠了两下，力道不重，轻飘飘的，有些微微的痒。 卫沅君不是又把隔壁兔子带回家了吧，他皱眉习惯性的想要踹开，突然一道轻细的声音飘进耳里。 “喵～” 第56章 五十六分 小猫圆滚滚的, 像只蓝色的毛绒球, 让顾言之特别想踢踢看它能不能滚动。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只是小猫反应的更快一些, 及时闪开了去。 卫沅君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以下的这副场景，顾言之皱着眉紧盯着鞋柜角落的那只小蓝猫，飞哥在后边轻扯着他的裤脚，像上课某不安分的学生被老师怒视着一般, 只是加上了飞哥, 还颇有些滑稽。 “卫沅君，你不打算解释解释？”他微眯着眼, 眸光危险锐利。 温热的浴室与凉快的客厅温度相差甚远, 卫沅君从浴室门口的毯子上走开时没穿拖鞋，地板冰冰凉凉的，刚开始踩上还有些冷意。 “这是今天一位奇怪的人带到我们医院的，南音姐说那人不要了，我觉得它好可爱就……”卫沅君靠着墙壁站在他面前，那只小猫伶俐的从角落跑到她身后，还抱着她纤细的脚腕稍稍的探出小脑袋，冲着顾言之神情傲娇。 “哪里可爱了？”顾言之逼近她一步，抿唇看向那只嘚瑟的小猫，“这毛色，脏了都不知道。” “可它就是蓝猫，蓝猫你知道吗？毛色就是蓝的。”卫沅君辩解。 “啧……”顾言之又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卫沅君脚再往后缩时擦过小猫的软毛，细细痒痒的。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2节 或许是顾言之气场太过强大，小猫刚还扬着的脸低了下来，又不争气的想要跑回角落。 “汪，汪汪……”飞哥看了眼顾言之，艰难的从鞋柜与卫沅君之间的缝隙挤进了半个脑袋，冲着小猫低低的叫唤着。小猫听懂了他的意思，趁着顾言之不注意，在飞哥庞大身躯的掩护下跑离了门口。 “卫沅君，我会不知道蓝猫？”顾言之勾了勾唇，状似妥协，“你想养对吧？” “嗯嗯。”她猛地点头。 “那好，你能说出十种猫常见的寄生虫就让你养。” 卫沅君微怔，颇有些喜出望外，“真的？” “嗯。” “那你不许反悔啊，我们上学期刚教过的。”卫沅君格外自信，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顾言之挑眉，“那你试试。” “听着啊，耳螨、弓形虫、蛔虫、虱子、跳蚤……”卫沅君一口气说出了印象最深刻的五个，而后转着眸子，吞吞吐吐的，“呃……五个了，还有……” 记忆像是断了篇，考试前明明背过的东西，看完全都忘记了，尤记得这门课她还拿了挺高的分数，现在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内容。 “等等啊，让我想一会。”他又凑近了些，打断了卫沅君大脑重启开机的思绪，她偏过头，不去看他。 “十、九、八……三、二、一、零，卫沅君，你超时了。”顾言之揉了揉她的脑袋，踩着拖鞋径直走向与那只小猫玩得欢快的飞哥。 他仗着身高突然袭来的摸头杀，让卫沅君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顾老师，你刚刚没说限时啊！” “那你现在想到了吗？” “还没有……”卫沅君泄了气，半侧过身，在他视线死角偷偷摸出了手机。 “那明天就把它送回去。”顾言之很不爽，非常不爽，他看见那只被他养大的萨摩，正母鸡护小鸡一般的挡在他面前，那只小猫就躲在它蓬松的毛发边，睡眼惺忪。 卫沅君撇了撇嘴，扑上去很夸张的环抱住他的手臂，声音娇娇软软的，“顾老师，你看飞哥也想要一个小玩伴，你就让小猫咪留下来呗。” “汪、汪……”飞哥洪亮的叫了两嗓子，表示附和。 这只蠢狗，下周的零食别吃了！顾言之心内暗道。他看着面前可怜巴巴，极其委屈的一人一狗，仍旧没让步，“不行。” 卫沅君跺了跺脚，颇为用力，触碰到冰冷生硬的地面还狠狠地撞疼了两秒，第一次很认真的与他发了小脾气，“顾老师，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因为潜意识中还残留着上学期的师生关系，卫沅君对顾言之大多数都是顺从的，在没确认情侣关系前，甚至是唯唯诺诺的，顾言之这也是第一次见她发起了属于大部分女孩的小脾气，见她气急嘟起的唇，还觉得有些别扭的可爱。 他耳尖莫名的泛起淡淡的粉色，侧头看见门口架子上被俩人都忽略的精致包装盒，差点忘记了…… 顾言之快步走过去，轻踹走正要靠近卫沅君的那只烦人的猫，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状似随意的问她，“卫沅君，你饿吗？” 今天逗小猫太过有趣，卫沅君都忘了还有吃晚饭这回事，听他一提这才想起，空荡荡的肚子也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发出了抗议声，她饿了…… “饿……”刚发出一个字，卫沅君立马捂上了嘴巴，刚刚还说不跟他说话来着，怎么这么快就打脸了，真丢人。 顾言之笑弯了唇，缓了好一会儿才当做没听见她刚刚的话，将蛋糕推到她面前，云淡风轻的道，“排了挺久的队，味道应该还不错。” 卫沅君弯身抱起那只小猫咪，没搭理他。顾言之瞥了她一眼，从沙发上起身拿了衣服要进浴室。 “汪汪……”飞哥似乎深刻认识到自己刚刚胳膊肘子往外拐的错误，正趴坐在浴室门口歪着脑袋冲他卖萌。 顾言之觉得这只蠢狗有时候聪明得很，尤其是认错的时候，卖萌撒娇，手到拈来。 他弯腰，摸了摸飞哥的脑袋，在飞哥以为自己无往不利的撒娇卖萌再次成功之时，听到顾言之低沉愉悦的声音，“刚刚做的真棒，下星期就只吃狗粮好了。” “汪……” 浴室里响起了水流声，卫沅君顺了顺小猫的短毛，终于禁不住蛋糕的香甜诱惑，犹豫了一小会，没骨气的开了蛋糕盒子…… 慕斯绵软，细腻丝滑，卫沅君切了一小块，三两口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听见暂停的水流声再次响起，才下刀切了四分之一大块。 “现在猫也会偷吃了吗？”顾言之出来时蓝猫正在卫沅君腿上来回想要凑近那块美味的蛋糕，却因为爪子太短，总是失之交臂。 卫沅君恰巧吃下盘子里的最后一口，嘴角沾了些奶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的确像只偷吃的小猫。 “咳……”她还没嚼完就急着咽下，呛在喉咙里，咳出了泪花，“这个……在哪买的？” 顾言之皱眉，快步走近在她背部轻拍了几下，见她顺了气才道，“嗯？愿意跟我说话了？” 卫沅君红着脸，抱起小猫就要跑，顾言之将她拦腰揽下，小猫从她怀中滑落，稳稳的落在飞哥背上。 “汪……” “喵……” 她一个不稳，精准的坐到他的腿上，隔着薄薄的一层家居裤，他腿上的温热透过布料精准的传到她的感受器中，接触地的温差让卫沅君差点没跳起来，“干……干嘛？” “跟你说说蛋糕。”他扣住她的腰，长臂一伸，将蛋糕盒子翻了个面，“这家店你没听说过吗？” 卫沅君仔细看了看店名，中英参杂，读都不好读，但又有些眼熟，好像是曾在眼前出现过。 “好像在网上看到过。”卫沅君被转移了注意力，也没再挣扎着从他腿上下来。她仔细想了想最近的热搜，突然灵光一闪，“啊，我知道了，是那家网红蛋糕店吧，最近网上好像挺火的。” “嗯。”顾言之平时不怎么看这种八卦新闻，那家蛋糕店爆不爆红他不清楚，不过大家都知道，那应该还算有几分名气。 “那家蛋糕店是连锁的，据说不管在哪个城市的门店，都是爆满，排队能排到其他店铺去。”她说着还点开了手机，只输了一半的店名就能找到一堆的信息，所配的图片上，每家店面都是人山人海。 “你说这会不会都是蛋糕店老板请来的托？”卫沅君点开大图伸到他眼前。 顾言之扫了一眼，半牵半压的扣住她的手，“不是。” “你怎么知道？”卫沅君狐疑的看他。 “因为排我前后的男人，无论是女朋友还是老婆，都坐在不远处。”他说的是门店老板特意搬出来的桌椅 卫沅君瞬间记起来，他刚刚好像是说排了挺久的队，那么热的天，他还穿着西装，卫沅君没法想象他因为顶着太阳排队而汗流浃背是个什么场景，“那你排了多久？” “不记得了，好吃吗？”他不嗜甜，对这类的甜食也没有过多的兴趣。 卫沅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奶油的香甜又没入口中，“还不错。” 蛋糕还剩半块，卫沅君切得很好看，边缘整整齐齐的，看见贴在侧边的装饰，都完完全全的保留下来。 或许是开了盒盖，清淡的奶油香味越发浓郁，卫沅君没吃晚饭，虽是一个人吃了半块的蛋糕，肚子不再抗议了，她却觉得自己能再解决剩下的那一半。 “你想试试吗？” “嗯。” “那你等等，我帮你切一块”，卫沅君说着要去拿纸盘和刀叉。 “不用……”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性感，话音刚落，卫沅君被人轻扶住头，绵软的触感随之而来，清甜的味道拥入顾言之的唇齿之间。 “这样也能尝到。” 第57章 五十七分 “需要排队的蛋糕味道果然不错。”顾言之轻咬了口她的唇, 喟叹一声。 卫沅君还沉浸在刚刚他像是烈酒般的吻中，直到听到飞哥和小猫此起彼伏的叫唤声才瞬间清醒。 “汪、汪汪……” “喵～” 猫趴在狗的后背上, 两双圆溜溜的眼睛还在盯着他们的方向，神色慵懒, 像是正在认真看戏的观众, 卫沅君后知后觉的有些羞，捂着热烫的脸颊想要从他腿上下来。 客厅开着十六度的空调, 她脸上的温度却高居不下，顾言之察觉到她的意图, 伸手扣在她腰间，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神情愉悦，“卫沅君, 你脸好红？” 夏季, 他的掌心微凉，隔着衣料贴在刚被温水冲刷过的肌肤上，舒适度刚刚好。卫沅君小腿调皮的踢了两下，听见她的话便气急败坏道, “顾言之，我……我是太热了。” 他好像心情很好，本就温润的眉眼浮上了丝丝点点的笑意, 卫沅君眼眸一转，瞥见还趴坐在飞哥背上正耀武扬威的小猫，低了声打着商量道, “顾老师，你看飞哥也喜欢小猫，要不……别把它送回去了吧？” 顾言之低头，微眯了眼，对上她满含期待的眸子，轻启薄唇，“不行，明天就送。” 他话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卫沅君哼了声，咬了一大口蛋糕，挣脱开他的手从他腿上起身，径直去抱走飞哥背上的小猫回了房间。 慕斯被她切的凌乱，没有一丁点的美感，顶上的奶油都被她分走了，只有光秃秃的几块蛋糕，她用过的叉子就在旁边，顾言之指尖敲了敲玻璃茶几，想起刚刚从她唇齿间尝到的蛋糕味，缓缓拿起叉子，将没了奶油的慕斯放入口中…… 淡淡的，没刚刚的甜。 *** 昨晚跟小猫玩了会儿，卫沅君第二天早晨摁掉了三次闹钟才悠悠转醒，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洒进，懒洋洋的铺盖在酣睡的小猫身上，灿烂温暖。 卫沅君伸了个懒腰，给角落的小猫顺了两下毛才慢悠悠的要去洗漱。 客厅里窗帘开敞，撒得一地金黄，男人穿着西裤白衬衫，撑着窗台随意站着，侧脸清隽。 “顾老师，你今天不上班？”卫沅君没戴眼镜，微眯着眼睛上前了几步才开口，声音是刚睡醒的软糯。 顾言之这段时间很忙，经常她才睡醒他便出门了，难得在非周末的清晨还能在家里看到他。 “先送你。”顾言之还没系领带，衬衫最顶上的扣子没扣，领子微微的敞开，光线明亮，锁骨更显精致。 “送我？”卫沅君有些懵，揉了揉眼睛才想起来他的目的，瘪了瘪嘴道，“顾老师，你是要送小猫吧？” 顾言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新一天的好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就连撒欢的飞哥都没了活力，垂着脑袋趴坐在门边。 小猫还没醒，睡姿奇特。顾言之先行预约了洗车时间才让她抱着小猫上车。不知是因为他难以忍受车上除了飞哥之外的其他小动物还是因为今早的路太过通畅，他一路开得飞快，让晚起的卫沅君早到了十来分钟。 宠物医院开着门，卫沅君一进去便看到了顾南音，她小小声的喊她，“南音姐……” 顾南音抬眸，一看到她怀里的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况且玻璃门外还停着她哥的车，她笑着道，“我哥不给你养吧？” “嗯……”卫沅君低低应了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眼眶微红。 顾南音一早便猜到这结果，并不意外，她侧头看了看正倚在车前的男人，凑近卫沅君轻声问道，“那你想养吗？” 卫沅君猛地点头，小猫已经醒了，脑袋撒娇一般的在她手心里胡乱蹭着，温温软软的。这只小猫这么灵气可爱，她当然想养。 顾南音又凑近了一些，在她耳畔低声道，“那你可以哄一哄他呀。” 卫沅君微怔，“怎……怎么哄？” “比如帮他系个领带，或者主动亲他一下嘛！”顾南音眨了眨眼，一副有着十足经验的模样，天知道除了小说和狗血电视剧，她的经历一片空白。 卫沅君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她揉了揉小猫的被毛，犹豫的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 南音姐比她大，肯定经验会比她多些，卫沅君如此想着，越发觉得顾南音说的话极为靠谱，她只垂眸思考了几秒，便抱着小猫咬唇出门。 顾言之正准备离开，见她又抱着小猫回来一脸疑惑，只见她三两步走到他面前，踮着脚尖到他的肩膀，“顾老师，我们打个商量吧。” 看她抱着猫就知道想要商量什么，顾言之没出声，等着她继续说。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3节 “我最近刚学了系领带，要不以后……我帮你系吧？”她眉眼弯弯，笑得讨好。 顾言之抿了抿唇，皱眉道，“卫沅君，你找谁学的？” 他好像不是很开心啊，南音姐的法子真的靠谱吗？卫沅君半信半疑，“网上视……视频里学的。” 顾言之这才舒展眉心，一脸了然，“条件是？” 被看穿了心思，卫沅君讪讪的笑了笑，将小猫捧高了些，“我们养它好不好？” 她声音娇软，半是撒娇，顾言之那一层小小的纠结瞬间裂了缝，再看那只小猫时，也不是那么的不顺眼了。 他下了决定，却动了想要逗一逗她的心思，微偏过头，长指在左边脸颊上点了点，“那你现在亲我一下，我考虑考虑。” 他声音温和，卫沅君知道他是松了口，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几眼，见没什么人才轻声道，“你低下来点。” 卫沅君即使踮了脚，也只到他的肩膀至多，顾言之勾了勾唇，微弯了身，恰巧与她平齐，让她不踮脚就能轻易的亲到他。 趁着过往行人不多，卫沅君快步上前，在他脸颊上快速亲了一口便往后退了小半步。 唇瓣与脸颊的触碰时间持续不到一秒钟，顾言之抿唇，语气不善，“你退那么远干嘛？” 卫沅君抱紧了怀中的小猫，声音有些委屈，“我怕小猫会碰到你。” 他向来不喜欢触碰除了飞哥以外的小动物，昨晚小猫只碰了碰他的脚踝便让他多了一丝愠怒。 顾言之伸长了手臂，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今早梳齐的发型弄乱了些，“走过来点，这小猫不是我们家的？”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养小猫了，卫沅君眼眸晶亮，兴奋的在他脸上又亲了一下，“那我们给小猫取个名字吧。” 显然被又一个吻取悦到了，顾言之很是愿意在温热的阳光下与她商讨着小猫的名字，“你来取。” “嗯……要不就叫蓝莓？”作为一个小吃货，卫沅君第一个联系小猫的毛色想到的名字便是某种水果。 顾言之嘴角抽了抽，“蓝莓”这名字他喊着就有些奇怪，小猫似乎也觉得这名字太过随便，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的，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要不还是你取吧。”在抹茶，草莓，包子，馒头里来回想了许久，卫沅君被自己的选择困难症折腾得直接放弃了。 顾言之指尖搭在小猫的脑袋上，认真的想了几秒便开口，“叫传书吧。” “传书？”卫沅君念了一遍，突然灵光一闪，“飞‘哥’传书？” “嗯。” 卫沅君默念了两遍，很是满意，她拍了拍小猫的脑袋，“传书，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小猫爪子挠了挠她的掌心，轻轻的，有些痒，似乎是在回应她说很不错。 顾南音看着卫沅君空手回来时便知道她成功说服了顾言之，还不等踏进宠物医院就听她大声喊道，“南音姐，谢谢你呀。” 顾南音勾唇，淡淡的笑开，估计她哥也会谢她的吧。 家里多了只猫，闹腾得很，许是被传书带的，飞哥也不爱卖萌撒娇了，总是学着一副傲娇样，搭上天生的微笑嘴，颇为滑稽。 既然同意了养传书，那就一定要符合他的洁癖特征，于是，传书正式踏入家中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顾老师，它太小了，要不过段时间再给她洗澡吧？”传书才不过三四个月，小小的一只，毛色也蓝蓝亮亮的，根本就没有多脏。 顾言之没理会她的话，甚至还看向了飞哥。飞哥浑身雪白，哪里若是脏了能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它爪子上侧的被毛，一块沾了尘的灰色，格外突兀。 “把飞哥也带到浴室去。”顾言之将衬衫袖子卷起，这两只小东西估计今天是逃不过洗澡的命运了。 水温调得适宜，不冷也不烫手，传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洗澡的阵仗，吓得在角落直打哆嗦，飞哥洗过不少次，却也没有接受这个清洁的过程，想要像传书一样躲到角落，就被卫沅君吃力的抱起，萨摩的重量对于她来说，还是重了些，她喘着气道，“飞哥乖，你先给传书做个示范。” 飞哥狗刨式挣扎了几下，发现逃不出便泄了气。 顾言之动作熟练，给它洗完后便迅速闪开。浑身湿漉漉的，飞哥难以忍受，他头连着身子左右晃了两下，将残留的水珠溅得卫沅君一身。 尤其一滴在眼皮上，若不是她闭眼及时，说不定就径直滚落到眼里了。 手上还拿着给小狗洗澡的用具，顾言之却已经在收拾东西洗手了，水珠还在一点点从眼皮滑落，卫沅君稍稍睁开了另一只眼，“顾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把眼睛上的水珠弄掉？” 话音刚落，微凉的指尖轻点她的眼，轻勾便拭去了那颗圆滚的水珠，随后点到她的额头，温热湿润…… 第58章 五十八分 挽起的衬衫袖子干净平整, 额前的碎发柔顺服帖，这个男人连帮飞哥洗澡身上都没沾上一滴水, 再反观自己，被飞哥甩了一身的水, 睡衣都被打湿了, 连头发也没能幸免。卫沅君嘟了嘟唇，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洁癖的太过严重。 飞哥站在大盆里, 本就没了耐性，见两人磨蹭着还不给他抱出来, 而传书又在角落里唤它玩耍，便急切的想要翻盆。 大盆里装满了水，被它这一个扑腾的举动给晃得喷洒出来一些，一缕水珠恰好溅在顾言之胸口处。水温与人体温度没太大温差, 只是湿透的衬衫布料紧贴着皮肤有些闷闷的难受, 最重要的是，这是飞哥的洗澡水，里头还有几根细细的绒毛，顾言之皱眉, 眸中有丝愠怒。 “飞哥！”他声音微冷，让一路洒水的飞哥脚步一顿，低头灰溜溜的又走了回来。 他看着温润, 可脾气并不是很好，这点卫沅君早就深有体会，不过他发脾气的次数不多, 一次是在被助理打扰的清晨，一次便是她带回兔子的那个午后。 此刻他薄唇紧抿，长指拎起胸口被打湿的衬衫，再看了看飞哥，似乎是在想着要怎么“教训”它比较合适。飞哥大概也认识到了错误，以一副十分乖巧的姿势坐在他面前，尾巴却偷偷的摇了摇，扫过卫沅君的手臂，微侧了脑袋，可怜巴巴的望了她一眼。 这是……在求情吗？卫沅君愣了下，被它哀怨的眼神给逗笑了，想了想，将湿漉漉的手往他衣角上抹，让他原本只是微湿的衬衫又多添了一抹湿意。 刚要缩回手就被他的大掌扣住，卫沅君抬眸，正撞进他略带严肃的眸子中。 “顾老师，我就是顺手，不……不是故意的。”卫沅君勾唇，笑嘻嘻的道。 掌心里是温软的触感，顾言之哪里还顾得上去教训飞哥，他微施了力，将她拉得更近了些，近到鼻尖之间的距离估计只差一厘米，“卫沅君，湿了皱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指的是被她用来搓手的衬衫，原本平整的布料上浮现了几道皱痕，卫沅君心虚的缩了缩脑袋，辩驳道，“是飞哥弄湿的，才不是我。”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飞哥两分钟前还以为危机解除便欢快的踩水玩耍，此刻突然被点名，扭头时还有些呆萌。 “汪、汪汪……”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另一只空出的手竟慢悠悠的在解衬衫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手被他握着挣脱不出，眼见他扣子已经解到了胸口，精壮的胸膛隐约可见，卫沅君面色通红，猛地偏过了眼，“顾老师，你……你在做什么？” 粉红的颜色染上耳尖，浴室仿佛与客厅里的空气隔绝了一般，空调的清凉感一丝都感觉不到，只有一室的热气。 最后一颗扣子被他捏着，见她紧闭着眼，顾言之轻笑了声，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卫沅君，你在害羞吗？” “胡说，我只是……”大概是被身边弥漫的热气熏傻了，她在反驳之际竟忽略了他解开的扣子，下意识回头，唇擦过他的脸颊，温热酥麻。 传书难得在顾言之的手下逃脱了洗澡这件事，因为卫沅君不知哪来的猛劲，一把起身跑回房间，期间拖鞋打滑，还差点屁股着地。 顾言之看着她狼狈奔走的背影，低低的笑开，而后将飞哥和角落里的传书一同赶了出去，指尖解开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 *** 宠物医院最近很是冷清，卫沅君也闲的很，甚至能在工作时间回几条宿舍的群聊消息。 [颜佳佳：还有一星期就开学了，你们都准备什么时候回宿舍呀？] [田晓悦：我在家无聊得都快要发霉了，你们买票没，我要跟最早回宿舍的人同行。] [颜佳佳：沅君实习什么时候结束？] 卫沅君算了算时间，再实习两天就正好一个半月。 [卫沅君：还要两天左右。] [田晓悦：那我定两天后的车票，给你们带好吃的。] [颜佳佳：哈哈，那我也两天后，比心～] …… 那个出现时总是带着口罩墨镜的奇怪男人最近来得频繁，有时候怀里抱了只金渐层，有时候只是双手插兜。被她和叶霜拦下时，顾南音便会亲自出来领他进诊室。 作为一个颜控的直觉，这个奇怪的男人颜值一定不低，正百无聊赖的猜测着这个奇怪男人的身份，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啦啦啦，快过来接电话呀……”稚嫩的童声让正生病的小动物都有了些精神气，卫沅君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竟是已经一个月之久没有再联系她的沈肃。 “哥……”她走到角落一侧接了电话，静谧的午后，沈肃的声音沙哑而急切。 “没有学费怎么不说。”沈肃此刻是略为愤怒的，天知道他用工作来麻痹自我的一个月后，因偶然得知关于她的某条消息而焦躁不已。 卫沅君微怔，几秒间便反应过来，读出他话里的怒意甚至还反过来笑着安慰道，“有学费，你看我还没退学不是么？” 沈肃舔了舔长时间坐在空调房中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里的沙哑大概是因为刚刚与沈常军大吵了一架…… …… “董事长，刚刚开会时，夫人给您打了电话。” 沈常军身边的男助理名叫胡裕，跟在他身边有十余年，是他最信任的人手之一，便是开会时的私人电话他都是能接的。 “说了什么？”卫琳时常电话查岗，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说让您这个月给沅君小姐打的钱要多一些，开学季，可能会买一些必需品。”胡裕将卫琳的话转录叙述，心内却是叹息，大概董事长又只是当做耳旁风罢了。 果不其然，沈常军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如从前一样，甚至还加了一句，“哼～她厉害，两年来没我的钱不也没出事么，那就继续。” 他的声音里满是厌恶，胡裕不知他的厌恶感从何而来，只是顺着他的指令去做，稍稍安抚一下董事长夫人，然后继续冷落那张久未转账的银行卡号。 胡裕交代完事情正要离开，手还未握上门把便直面撞上怒气冲冲的沈肃。 “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沈肃微眯了眼，一步步逼的胡裕退到墙边。 “阿肃，你怎么来了？”沈常军瞥见他手里的餐盒，了然，“卫琳又做了点心？” 沈肃没被他的话打乱了原本的思绪，将餐盒放在沙发上就再次开口，“沅君课后打工是因为你没有给她打学费和生活费是不是？” 沈常军讨厌被质问，尤其是辈分比他低一截的亲生儿子，胡裕早就趁乱出了屋，沈常军脾气大发，将桌上不知是哪个秘书准备的盆栽狠狠地往前砸，“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于他的暴怒，沈肃习以为常，沈常军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却从未在金钱上对他少过分半，因此他也从未想过，沈常军会做出不给卫沅君打学费生活费这样的事。 “你像是个父亲的样子吗？” 他声音冰冷，眼里却是浓浓的怒意，沈常军被他的话激得更为暴躁，“她有把我当做父亲吗？” 沈肃舒了口气，知晓与他估计是说不通了，也不多费口舌，只在离开前留了一句，“不知道沅君做了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但你不愿意给她生活费可以告诉我，我来给。” …… 卫沅君就算有麻烦，也不会想要麻烦于他，这是沈肃一直以来都有的认知，她与他不亲近，大概是沈常军的原因，终究有一些顾忌。 心有些闷闷的难受，沈肃开了窗，任由空调的冷风与烈日骄阳碰撞磨合。他不自觉的摸了摸口袋，抽了支烟，焦黄色的火花跳跃在风中，被艳阳遮盖了光芒。 卫沅君见他不说话，只听见那边传来细碎的拿东西的声音便猜到他是在找打火机，“哥，你感冒了吧？嗓子都哑了，别抽烟了。” 她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触碰到薄唇的烟尾瞬间抽离。不知是点燃的香烟味道太过浓厚还是喉咙本就不太舒服，沈肃轻咳了几声，将桌上仅有的凉掉的咖啡一饮而尽，“没，不抽了。” 咳过的嗓子清澈了些，卫沅君微抬脚尖，一下一下的轻划地砖，好半响才小声说，“哥，那个……这事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妈。”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4节 沈肃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便是给她打了电话，至于卫琳，他倒是还未考虑到，从上次卫琳将卫沅君半哄半骗回家，他在家里的态度就更是冷漠，除非卫琳亲自开口要求他帮着做些什么，例如给沈常军送点心之类的事，否则他基本上不会主动搭理。 不知道沈肃从哪知道的，但卫沅君不想让卫琳知道，她不确定卫琳知道后会不会为了她跟沈常军吵一架，亦或是当做这事不存在，无论是哪种结果，她都并不期待。 沈肃本是要一口答应的，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剩下的半截烟熄灭搭在窗台上，认真的开口。 “银行卡号给我，以后你的生活费我给。” 第59章 五十九分 卫沅君当然没有给他银行卡号, 凑巧来了人，叶霜喊她, 就借机挂了电话。虽是猜到她不会要他的钱，沈肃仍旧烦躁的扒了扒额前凌乱的碎发, 叫来了助理…… 卫沅君跟顾南音提前打了招呼, 再实习两天后便要回学校。 夏季的太阳落得晚，下午六点的天空还是明亮如昼。叶霜眼尖, 一下便看到了玻璃门外刚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扯了扯正收拾东西的卫沅君笑着打趣道, “唉，你说言之哥是来接你的还是接南音姐的呀？” 凌玉瑶下厨的兴致颇高，时不时会打电话让兄妹俩回去吃饭，而顾南音有时候很懒, 出门连车都不愿意开, 通常只要回家，基本上都是顾言之开车接送的。 卫沅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是顾言之，他应该是刚从公司过来, 身上还是今早穿出门的那套西装，领带还是她亲手系上的，在他整齐笔直的西装衬托下, 显得歪七八扭，仔细看着还颇有些滑稽。 …… “卫沅君，起床。”天刚蒙蒙亮, 闹钟只响了第一回 ，卫沅君耳边就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传书的窝被移到了客厅角落，与飞哥相邻，卫沅君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脑袋，眼睛都没睁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睡姿不好，有时候腿能横跨整张床，若不是学校的上铺防护栏杆坚固，早就不知道要摔下多少回了。 “卫沅君，你要迟到了。”他扯了扯被子，卫沅君蹙眉，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侧头扫了眼闹钟，任由随之飘动的发丝轻落在脸颊上。 “唔……还早，再睡五分钟。”她嘟囔着，手摸着抱住了一旁的小熊玩偶，顾言之啧了一声，将她的房间门敞开。 早晨的飞哥是最有活力的，尤其是在顾言之没空带他下去转悠的情况下，叫唤声能比其他时段大上许多倍。 “汪、汪汪……” 飞哥绕着沙发奔跑了两圈，速度放慢了一些，摇着尾巴走入还未撒泼的地盘，它歪头看着床边的顾言之，见他没有要批评它的意思才大着胆子朝赖床的卫沅君大吼了几声。 “汪……” “好吵，是谁啊！”声音就在耳畔，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简直震耳欲聋，卫沅君也睡不下去了，揉了揉眼睛，很是抱怨。 床铺有些高，飞哥没法爬上去，他双爪搭在床边，毛茸茸的脑袋东张西望的，乖巧中带着调皮气，卫沅君的脾气瞬间消散，发不出来了。 “顾老师，才七点……”卫沅君慢吞吞的掀开被子坐在床边，脚丫子一晃一晃的，虽是醒了却是不愿下床。 顾言之早上不经常喊她，都是悄无声息的先去上班，当然，早餐他还是会给她留一份。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睡衣扣子还被赖床时蹭掉了一颗，白皙的锁骨上搭着轻细的发丝，散发着刚起床的慵懒。 “你前些天怎么说的？”他已经在着装上做了整理，西装整齐，唯独领口处缺了条领带，颜色黑白得有些单调。 “嗯？说什么？”睡醒有些懵，卫沅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逗了两下飞哥偏头问他。 大清早的狗叫声对于小猫可以称得上是噪音了，尤其是传书，本来窝在猫窝里正懒洋洋的睡大觉，被飞哥叫声所打扰，迈着大爷般的脚步，慢悠悠的站在飞哥身后。 “喵～”传书太小，被飞哥遮挡得严实，卫沅君不仔细看还找不出它的藏身之处。瞥见她像玩具球一般圆圆的脑袋，卫沅君一拍大腿，似乎有些猜到了他的意图。 “啊，系领带呀，早说嘛，领带在哪？我帮你系。”卫沅君蹦下床，探头去看他背在身后的手，空空如也。 顾言之挑眉，将她落肩的衣领拉上了些，“帮我挑一条？” 他的房间是主卧，自然是比客房要宽敞许多，就连窗台的光线都更要充足。卫沅君是第一次看到他房间的全景，没什么艳丽的颜色，黑白灰是主要色调，蓝色作为点缀。 房间如他人一般干净整洁，就连地毯都摆得方方正正，卫沅君戴了眼镜都没能看出其上的一根头发丝。 衣柜占了半面墙，里头多半是西装衬衫，只有一小部分的日常休闲服。领带在小隔层，各色花纹图案。卫沅君挑的随意，选了最顺眼的一条套进他的脖颈。 卫沅君的确是看过视频，还认真的学习了一下，只是记忆不那么深刻，折来叠去也就是个红领巾。 “等等啊，我得想一想，这结复杂得很。”卫沅君嘀咕着，踮起的脚尖都有些酸疼了，她不由的扯了扯手中垂落的领带，“顾老师，你能不能弯一下腰，我脚疼。” 红领巾状的结勒得脖间生疼，顾言之不动声色的抬头拉松了些，见她正绞尽脑汁的回想，忍不住弹了下她的额头。 “抬头看好，只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动作，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穿梭在蓝灰色的领带中，很是赏心悦目。 流畅的动作唤醒了卫沅君的记忆，视频里的步骤瞬间在她脑海中回放起来，顾言之才系好她就迫不及待的又拆开，嘴里念叨着，“我好像记得了，让我试试。” 没几分钟，一个像模像样的领带系在他脖间，卫沅君凑近仔细看了两眼，扬起下巴颇为得意，“你看，系好了。” 顾言之低头看了看，是普通的领带系法，她显然还不够熟练，结边上有点小翻卷，好在他只有洁癖严重些，强迫症的范围涉及不广，勉强接受了她这个“手残”式的结。 她欣赏着自己初系的领带，顾言之顺势低头，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哦，不，其实是吻偏了，因为卫沅君猛地捂了嘴，眼睛扑闪扑闪的。 “顾老师，我……还没刷牙。” …… 回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卫沅君面色微红。他已经推开了玻璃门，叶霜悠悠的开口，“言之哥，你今天是来接南音姐的还是接沅君呀？” 卫沅君正捡不小心被弄掉到地上的无线鼠标，略高的前台面遮住了她的身影，顾言之迈步，在叶霜收拾完站出来后，替换了她原先的位置。 “都接，今天回家吃饭。”他后面那句话是说给卫沅君听的。 “不是每天都回家吃饭吗？”卫沅君将鼠标试用了一下，还好，没有坏。 医院里还有其他人，顾言之也不避的，秀恩爱般抬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丸子头，“是我爸妈家。” 这是又要见父母？好尴尬，卫沅君想到那次在包厢假装他女友的时候，凌玉瑶的热情似乎让她有些承受不住，“顾老师，上次不是已经吃过饭了吗？” “嗯，所以这次在家里。”往常回家一般都是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今天凌玉瑶不知道来了哪门子的兴致，接连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他和顾南音今天要回家吃饭，还特意叮嘱，一定要带上卫沅君。 “哥，我问你啊……”顾南音刚洗了手，凑近顾言之小声的问，“妈有说回家有什么事吗？或者有没有请什么人？” 顾言之现在有对象，她妈一定会催着她了，生怕再像上次包厢里跟林声大眼对小眼的尬聊，顾南音提前向顾言之打探情况。 “电话里好像有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顾言之一本正经道。 “啊？”顾南音看他表情不像是在说假，“那我不回去了，你帮我跟妈说一声，就说我加班。” “顾老师，我……我也不去了吧，我也想加班。”第一次见他的父母只是在演戏，卫沅君也没有多想，这次是已经确认了关系，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见顾南音还真的放下包准备加班，顾言之才轻笑了两声，“说什么你都信，我没听见什么声音。” 说完他侧过脸，抿唇道，“卫沅君，你不去下一次相亲的可能就是我了。” 卫沅君撇了撇嘴，被他半牵半拖着上了车。 大概是抄了近道，小路通畅，他家与顾南音家，准确是说是她继父的家是在两个完全不同方向的别墅区，不过环境构造倒是差不多。 顾南音在别墅外转悠了两圈，没看到可疑的车辆才跟在顾言之身后进了屋。 饭菜早就做好了，家常菜的味道亲切温暖，凌玉瑶见到卫沅君很是热情，连亲生儿子女儿都抛在了一边，拉着卫沅君的手先上桌。 “沅君，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炒了一些，你吃吃看合不合口味。” 顾爸爸本是戴着老花镜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凌玉瑶开了饭，也不等看完整篇文章便凑到桌前。 上一次去包厢时顾爸爸喝得半醉，卫沅君的招呼相当于没打，此刻见到清醒的他，看向顾妈妈时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柔情，顾言之的温润估计遗传于此。 长桌宽敞，五人坐不满，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凌玉瑶抢着坐到卫沅君旁边，半饱时听她忧心开口，“沅君，你看什么时候阿姨能约你的父母亲见个面？” 第60章 六十分 话音刚落, 卫沅君筷子没拿稳，轻撞在碗壁上, “铛”的一声格外突兀。 “阿姨，我妈妈……” 见凌玉瑶正看着自己, 卫沅君连忙开口, 她本想说明自己的家庭状况，却被顾言之打了岔, “妈，还太早了, 等沅君毕业再说吧。” 他眼神闪烁，似是在暗示着什么，凌玉瑶虽不能准确的得到他眼神里的具体意思却也知道此刻应该结束这个话题。 “哎呀，是阿姨太着急了, 沅君你别介意啊。”凌玉瑶笑着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快尝尝看，阿姨做的菜还行吧？” 就是普通的糖醋排骨，没有酒店包厢里那些花里花俏的点缀, 甚至边上还有些烧焦的黑色，却是卫沅君最为怀念的味道，“阿姨, 很好吃。” 他家的氛围尤其好，在卫沅君看来，即使她算是外人也没有被谁冷落, 与在那个名义上属于她家对比鲜明。 一桌子的菜都被消灭干净，主要还是进了顾爸爸与卫沅君肚子里。顾爸爸是个疼老婆的主，根本不乐意让凌玉瑶忙活一下午的饭菜剩下，至于卫沅君，好吧，是被凌玉瑶一筷子一筷子喂撑的。 “沅君，下次也要跟言之一起回来呀，阿姨再给你做糖醋排骨。”凌玉瑶在车窗前叮嘱，卫沅君只一个劲的乖巧点头，顾南音正在等信息，见状便随口打趣道。 “妈，你女儿我还坐在车里，怎么也不见你关心一下。” 凌玉瑶敛了笑，挪了几步到后车窗，“顾南音，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林声约你看电影怎么不去？” 她一提起这事，顾南音就心烦，林声前段时间约了她好几回，都被她明确拒绝了，“哥，我困了，快送我回家。” 顾南音催促着顾言之，生怕凌玉瑶再多念叨两句她就要忍不住发脾气。 天色黑沉，不是黑夜的黑，是暴风雨来临时的预警。灰色的云层将没剩几颗的星星全部覆盖，月亮早就不见了踪影，路边枝条摇曳，晚风吹过窗户，在车内都能听到细碎的“唰唰”声。 已经将顾南音送回了公寓，车子刚驶上车道没几分钟便天色大变，几道闪电从灰暗的天际划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轰鸣的雷声。 “轰隆隆……”卫沅君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车窗上开始集结雨滴，开始还是黄豆大小，后来如泼水般冲刷而下。 道路上的车不多，却是夜晚的暴雨天，可见范围都小了一圈，顾言之降了速，才刚打转向灯就与拐弯路口的一辆大货车擦车而过。或许是地面不平，落了些积水，混合着泥灰从侧面喷溅在车窗上，吓得卫沅君连忙捂住脸，几秒后才意识到，车窗是关着的。 她安抚式的拍了拍胸口，镜片下的眸子微微眯起，借着车灯隐约看见前面正行驶而来的反光玻璃。 “小心前面，前面好像有车。”卫沅君提醒了一句，对面那辆像是隐在黑夜中的轿车突然间开了远光灯，晃的顾言之微偏了头，方向盘都多打了半圈。 “你没事吧？”顾言之及时将方向拨正，那辆在有路灯的情况下还开远光灯的车就停着堵在他们面前。 卫沅君摇头，她只是头砸了一下车座靠背，上面放了她几天前一时兴起便放上的小熊抱枕，倒是撞得头不疼，软乎乎的。 风吹的越来越狠，雨水哗哗而下。这是条小道，没有摄像头，很多司机在夜晚都会随意压线越道掉头。 实体线划在中间，那辆车却占据了两个车道，顾言之身后还停了几辆车，皆是以为那辆车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顾言之手从方向盘下来，卫沅君才发现他手腕处青了一块，应该是被灯闪到时方向盘打的太猛，不小心磕碰到了哪里。 “车上有医药箱吗？”卫沅君扯长了安全带，捧着他的手看了好几眼，刚撞到时一定很疼。 “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的，不影响。”顾言之反握住她的手，也不着急着去问前面那辆车的状况。 他不着急不代表别人不，才没几分钟后头就有车主盯着雨打开车门，气势汹汹的上前敲了堵路轿车的车窗。 “没出事就让开点，后面还有人呢。”这是个中年男人，莫约四十七八，顶着个中年标配的啤酒肚，语气极为不耐。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5节 轿车车主正在对比着远光近光等的具体位置，见有人敲他便拉下车窗，“不好意思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中年男人撑了把黑伞，才下来没走几步，脚上的鞋子都湿透了，心情更加的不美好，“我说你没事就把车开走，后面还有车等着过路。” 远光灯照得刺目，车窗外依旧是狂风暴雨，作为被堵的第一辆车的车主，顾言之气定神闲，正握着卫沅君的手东扯西聊。 “顾老师，南音姐说阿姨让你相了好多次亲，你就……没有一个看上的？”卫沅君其实真的是纯属好奇，没带其他任何意思，不过听在顾言之耳机倒是变了一番意味。 “嗯。”他淡淡应了声，随后捏了捏她的掌心，“你吃醋？” “没有，我就是好奇。”卫沅君立即反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八卦的问他，“唉，不对啊，那上次搂你手臂的那个女生……” 她说的是在广场上发传单碰巧看到他的那一次，那个女生与他的动作亲昵得让她误会是男女朋友。 “你还好意思说。”顾言之想着就来气，长指轻戳了下她的额头，“只要是一男一女你就觉得是情侣吗？没有一点眼见力。” 卫沅君撇了撇嘴，据理力争，“你们当时的互动，是谁都会觉得是对情侣的好吗。” 顾言之抿了抿唇，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噗嗤……”卫沅君忍不住笑出声，“所以那个小姐姐也是相亲对象吗？” “不然呢？” 窗外的雨已经停歇，车窗上还残留了片被风吹来的绿叶，那个中年男人还在跟那辆车的车主交涉着什么，身旁还多了俩人，估计还是被堵在后头的司机。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将近十一点，卫沅君眸中已经染上了些许困意。 顾言之也下了车，地面积了水，好在没有多高，至少不会湿鞋。他缓缓走到那辆还在开着远光灯的车窗前。 “那你先把车开走啊，在这堵路吗？”中年男人与他谈了许久，耐心被用尽，脾气已经是濒临爆炸边缘。 “不好意思，我说过了，我是实习司机，我得琢磨一下要怎么开好车。”车主话音温和，只是对话的内容就不那么美好了。 “那你也不能在大马路上故意堵路来琢磨啊。”另一名司机也开了口，语气不善。 实习司机？新手？顾言之皱眉，稍退了两步，的确在他车牌旁看到贴着的实习标志。 “我没想堵路，我现在正在努力要把车开回车道上。”那个车主手一个劲的转着方向盘，车子却没有半分动静，“你们也可以教我一下啊，别光站着。” 车主说得理所当然，就像他们应该为实习的司机让道一般，瞥了眼自己的车内，卫沅君已经昏昏欲睡了，顾言之想也不想，侧身穿过两司机径直走到那个车主面前，声音低冷，“三分钟再开不走，我想该有人要报警了。” 他说完已经有聪明的司机掏出了手机，那个堵路的车主也被吓得一愣，二话不说踩油门打了方向盘，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前方。 车子开进小区时卫沅君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下车后被凉风吹了会儿才打起了几分精神。 她先洗的澡，从浴室出来后倒床便睡，或许是对他过于放心，她房间门从来不锁，虽然即使锁了，他也有备用钥匙。 热时贪凉，卫沅君空调开到了十六度，抱着小熊玩偶缩进薄被中，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冷，她的被子也越拉越上。 顾言之给她将温度调高了些，见她不再缩着脑袋，这才从她房间走出。 许是潜意识里记得今天是实习的最后一天，卫沅君便自行起了个大早，今早班长就在群里发了通知，校内每栋宿舍都开了门，可以提前一到两天入住，她便想着明后天就搬回宿舍，否则颜佳佳和田晓悦问起，又要支支吾吾说不明白了。 洗漱后时间还早，卫沅君拿了行李箱打算先收一部分行李。明明她带来的东西不多，不知是胡乱放着还是真的在暑假里添了太多的物品，一个行李箱衣服装完就已经拉不上链了。 大概是收拾的声音大了些，而他的房间也没关门，总之顾言之再踏足卫沅君房间门口时，里头已经是一片狼藉。 “卫沅君，你是强盗吗？”顾言之被吵醒，紧拧的眉间是浓浓的不悦，他的起床气，几乎是见谁都怼。 的确是不该在清晨制造噪音的，卫沅君心虚垂眸，半响后道，“顾老师，我打算明天搬回宿舍了。” 第61章 六十一分 房间里她的东西已经收得差不多, 就是日常用品还没有收齐，打开的衣柜里头空空荡荡的, 顾言之理了理身上有些歪肩的家居服，颇为不自在。 “不是一周后才开学吗？” “对呀, 不过宿舍会开门早一个星期。”她将地上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见他没再回房间补觉便道，“顾老师, 我的房租还没给你算呢。” “嗯，还没算。”顾言之不似刚才有起床气那般焦躁, 仿若一下子就没了兴致。 “那现在算吧，我怕我忘了。”虽说那时候说好了三百，可卫沅君怎么想都觉得他太吃亏了，就这地段以及便利的交通, 便是八百上千也是大有人租的, 更何况还在他家里吃了那么多顿饭，卫沅君掰着手指，难得豪气，“住了快两个月, 给你转两千好了……” “等等。”顾言之皱眉，“两千？” 卫沅君昨晚卡里收到了两笔钱，一笔来自于宠物医院, 说是她这一个半月的实习工资，不少，四千出头。另一笔是大款, 有五位数，查不到转账人的信息，她也不敢乱动。 加上上学期存下的，卫沅君手里的钱足够这学期的花销还多出来些，否则也不会实诚的提出两千的房租，“对啊，你助理送来的零食一定不便宜，而且几乎都是被我吃完的，房租交太少我良心不安呐。” 顾言之的困意早就散尽，此时脸上黑沉的面色尽是因为她要搬离，或许两个月来喧闹的客房又要重新恢复曾经的宁静。 “喵～” 他抿了抿唇，在听到细细小小的猫叫声眉头舒展，“你回宿舍传书怎么办？” 小家伙听到自己的名字，极为配合的溜进房间，一改平日的傲娇样，抱着卫沅君的脚踝不撒手。 虽然他同意了会养，但猫是她带回来的她应该负责，卫沅君抱起传书，或许因为这几天口粮太好的缘故，它比初见是胖乎了一大圈，从蓝色小毛球升为蓝色中毛球了。 “可是我不能带你回宿舍。”卫沅君嘀咕着，大家虽是学的这个专业，却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接近和触碰小动物，比如吴聊，就连实验课上的小兔子都不敢碰，取外卖时碰到楼道宿舍养的那只小泰迪就能吓得蹦远两米。 “唔，那顾老师你先帮我养着嘛，我保证每个周末都会来看她的。” 一周七日，周末才两日，顾言之心内不满，却是漫不经心道，“其实我不是很会养猫。” 与其说他不会养猫，倒不如说他不喜欢猫，原因很是奇葩。前几日卫沅君拿快递时没将门关紧，传书悄无声息的就从门缝里溜了出去，再回来时嘴里竟叼了一只死掉的小老鼠…… 那时卫沅君在跟颜佳佳聊天，没太注意，传书求赏受挫，失落的陪飞哥蹲在门口，没几分钟就等到了顾言之。 一进门就看见脏兮兮的小猫叼着一只死老鼠，顾言之的心情可想而知。 “顾老师，它抓老鼠是在求表扬呢，你别生气呀。”卫沅君被低冷气压环绕，迅速挂了电话进行安抚。 “我知道。”他将那只老鼠清理干净，才挑着她的发丝半是哀怨半是委屈，“但是我不喜欢。” 明明知道这是猫求表扬的小习惯，但是他不喜欢，传书没得到奖励也颇为委屈，还没等卫沅君给它吹干毛发就低头缓缓走回猫窝，晚餐吃的都比往常少了一半。 …… 他说他不是很会养猫，卫沅君捏了捏衣角，“要不我送到叶霜姐那吧，她也很喜欢传书。” 叶霜惦记着传书很久了，尤其是最近知道她要开学之后，总缠着问她，“沅君，你的猫还养吗？” “言之哥不喜欢吧？” “要不我帮你养？” 开什么玩笑，他不喜欢猫没错，但把猫送人了那还能找理由让她过来。顾言之想到这，立即否决，“不行，是你把它抱回来的，而我也同意了，所以我们得对它负责。” “可是……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它。”卫沅君蹙眉，觉得要一个有严重洁癖的男人喜欢一只爱钻洞抓老鼠的猫实在太过分。 顾言之瞥了眼她怀里的传书，正歪头蹭着卫沅君胸口，乖乖巧巧的，其实这猫除了抓老鼠好像也没什么烦人的地方，更何况抓老鼠是所有人眼中猫的天性。 “没有，我很喜欢。”他说着还凑过去摸了摸传书的脑袋，环视了四周，催促她道，“别收了，你要迟到了。” …… 卫沅君在离上班时间还差最后一分钟的时候踏入宠物医院，她热得不行，站在空调口吹了几分钟凉风。 医院上午冷清，大家闲来无事也喜欢凑在一起聊天，特别是今天，知道她实习就要结束了，竟然集体给她送了一份礼物。 女孩子总是要遭人疼一些，尤其是卫沅君这种看起来软萌软萌的，更是受关照些。医院里也有几个同她一样的实习生，都是男生，他们可没收到什么礼物，反而还在这个暑假实习的最后一天再次被分去清洁打扫狗笼子，心内更是哀怨不已。 “何医生，您不能这么偏心的吧。”一个胆子颇大的男生玩笑似的开口。 何医生秉承着强迫症的原则，绕着那个被冲刷过一遍的狗笼子转了圈，一本正经道，“三遍，狗笼子要洗三遍，这是我习惯，也希望能成为你们的习惯。” “噗嗤……”叶霜原是路过，听到这话笑出了声，她背着手走到何尤让身后清了清嗓子，学着他的话道，“三遍，要刷三遍哦……” 何尤让本是要说些什么，又想起自己次次都说不过她，干脆就没接她的话，叶霜自觉无趣，撇了撇嘴去了别处。 卫沅君回家后才打开那份礼物，或许都是男生凑着送的，很是务实。里面是一整套崭新的手术用具。 “在看什么？”顾言之换了鞋走过去，入目仅见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子。 卫沅君见他回来，炫耀一般拿起那套手术用具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何医生他们送我的，你看，上面还刻了我的名字。” 刀柄上刻着“卫沅君”三个字，小小的，并不起眼，顾言之盯着看了会，突然想起什么，神情严肃道，“卫沅君，把刀递给我？” 卫沅君微怔，他上的第一堂课上，也是对她说了一句差不多的话。 他说，“把刀给我。” 与那时不同，卫沅君实习中学到了不少，也或许是因为两人关系的转变，她没有那时候的紧张，而是立刻反应过来，以十分专业的方式将手术刀递到他手边。 “嘿嘿，顾老师，我做的对吗？”她歪着脑袋，笑弯了眼，很是得意。 顾言之接过她手中的手术刀随意放到茶几上，趁她没注意，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很棒。” “嗯哼～”卫沅君下巴微扬，神情与猫窝里的传书如出一辙。 瞧她那洋洋得意劲，顾言之没忍住，薄唇又覆在她的唇瓣上，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脸颊不断升温，蒸腾着滚滚热气…… 这个吻持续了有三分钟，直到她觉得快缺氧时才轻缓停歇，卫沅君被他抵在沙发角落，抬眸便是他的灼灼目光，眼看着下一个吻又要落下，卫沅君抬手捂唇。 顾言之衬衫半开，声音低喘，“卫沅君，再给我亲一下。” 卫沅君傲娇仰头，将上学期两人的交集在脑海中一篇篇翻过，而后咬牙切齿道，“凭什么，当初你连一分都不给我。” 顾言之抿了抿唇，忽地笑开，“卫沅君，如果再打一次分，我还是会给你打‘59’的。” 她腮帮子气鼓鼓的，“为什么？” “如果你及格了，就不会来找我了……” 的确，那一分，是他们所有交集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卫沅君唇边绽开点点笑意，一转眼眸，勾着他的手臂娇声开口，“顾老师，那我明天搬回宿舍你会想我的吧？” “不会。”顾言之拉着她坐起身，“所以你别搬回去了。” 卫沅君只当他是在开不舍的玩笑，用了小劲去掐他的手臂，“顾老师，你舍不得我吧，晓得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她这话就像是在安抚小宠物，好像昨晚她对传书也是这么说的，顾言之嘴角抽了抽，侧身问她，“明天几点去学校？” “下午三四点吧，我好久都没睡懒觉了，我明天要睡得够够的。”卫沅君申了个懒腰，她早上就问过颜佳佳和田晓悦，两人的车到站都是在傍晚，她下午回去，还是最早回宿舍的。 “我送你。”顾言之给林历发了条消息，想到早上她收拾得空荡的衣柜，很是不舒服，“衣服可以留几件，周末不是还要过来吗。” 顾言之理解的周末过来是顺便住这，卫沅君的意思其实只是过来看他……和猫。 “那个，晚上偶尔会有人查寝的。” “没关系，王徽京最近好像被分去管团委学生会了，我可以让他给你开后门。”顾言之淡淡道。 “顾老师，你这是以权谋私呀。”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6节 “嗯，你是我女朋友，可不就是‘私’吗？” 第62章 六十二分 许是他半开玩笑的话起了作用, 卫沅君真的在客房的衣柜里留了几套衣物，收东西也没那么细致了, 反正也会常来……看传书的不是么。 难得没有在睡前设定闹钟，卫沅君一觉睡到自然醒, 再拉开窗帘已是骄阳似火。已经过了早饭却又不及午餐时间, 肚子饿得不行，她趿拉着拖鞋, 才刚开门就闻见浓郁的饭菜香味。 餐桌上有几盘清蒸小菜，似是刚出锅, 还热气腾腾的，顾言之端着砂锅从厨房走出，衬衫西裤外是黑白格子围裙，他指节修长, 眉目温和, 这一刻是个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卫沅君吞咽了抹口水，三两步跑到餐桌边上，“是什么好吃的？” 顾言之放下砂锅，轻拍了下她蠢蠢欲动的手, “先洗漱。” 砂锅还未掀盖，焖排骨的香味已经扑面而来，飞哥爪子正攀着餐桌边缘, 眼里都放着光，传书就惨了些，小球一般的猫身连椅子都够不着。 顾言之会做饭卫沅君知道, 跟他合住卫沅君就没怎么下过厨，只是他平时做的多半都是面条或是简单的炒菜，像是焖排骨，糖醋鱼这样的大菜，是决计没做过的。 卫沅君洗漱出来时他还在摆弄鸡翅，用小刀将鸡翅两边划上几道痕，使其闷煮时更加入味。 “顾老师，你在做什么？”卫沅君凑近，脸上还有淡淡的洗面奶的香味。她近视，眯着眼到他手边才看的半轻，顾言之手上在处理食材，怕刀会不小心划到她，便用手肘轻推了她一下。 “可乐鸡翅，你离远点，小心被划到。” 刀刃锋利，刀尖尖锐，光下还闪着白光，他不似实验课上戴着手套，握着刀柄的手骨节分明，明明是在做菜，却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仔细认真。 “可乐鸡翅啊，我喜欢。”卫沅君拍了拍手，又疑惑的看向他，“顾老师，你今天做这么多菜是有朋友要过来吃饭吗？” “没有。”顾言之将鸡翅下锅，洗干净的手才去冰箱里拿可乐，“都是特意给你做的。” “特意给我做的？”卫沅君受宠若惊，默念了一遍他的话后越发觉得不对劲，踮脚摸上他额头，“没发烧啊……” 顾言之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关小了火将她圈在厨台前，“你觉得我今天做的这些怎么样？” “很好呀。”虽然还没尝到，但味道闻起来就让人不忍拒绝。 顾言之挑眉，剥了个油焖大虾放到她口中，味道鲜美，卫沅君嚼了两下，忍不住夸赞，“唔，好好吃，顾老师，你的副业不仅可以当老师还可以当厨师啊。” 大概是被她夸的高兴，这顿饭顾言之格外殷勤，不仅给她剥了一小碟子的虾还帮她剔了一整条鱼肉。直到她吃饱喝足靠坐在椅子上后才漫不经心道，“卫沅君，我今早看了你的课表，好像这学期课程不是很多。” “嗯，是不多，比上学期少了三门。”卫沅君前两天就看了课表，或许是学校想要让她们在这学期考英语或是计算机等其他的证书，这学期的课程任务比大二轻了不少，尤其是周二和周五，基本上就只有早课。 “那你没课的时候就过来，我可以给你做其他好吃的……”他指尖敲了敲桌面，看着被她一人就消灭了大半的菜品，对自己的厨艺颇为自信。 卫沅君放松的神经多了丝警觉，她戴上眼镜，狐疑的打量他好几眼，突然弯眸笑了起来，“顾老师，你这是要用厨艺抓住我的胃吗？” 他勾唇，不置可否。 今天不是周末，他却没去上班，还特意给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卫沅君有些小小的感动，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比如……把碗碟洗了。 白色的泡沫争涌着就要溢出，卫沅君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那几个滑溜的碟子冲洗干净，手上还是油渍混合着泡沫触感，她正要将手探到水流下，腰间突然被一条紧实的手臂不轻不重的揽过。 感觉到他身上的熟悉气息，卫沅君微偏了头，任由他将脑袋抵在她肩膀处，凌乱的碎发不时扫过她的脖颈，微痒酥麻。 “卫沅君，你不能明天再回去吗？”他声音像是承载小舟的潺潺溪流，沙哑低沉。 她只是回个学校，离这车程不过十分钟，怎么被他搞得像是要生离死别一般，卫沅君快速冲了手上泡沫，还不等擦干便转身揽上他脖颈，“顾老师，咱们在一个城市，距离不超过五公里，又不是异地恋，你……” 衬衫被她手上的水珠抹湿，冰冰凉凉的，顾言之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后来她软腻的小手隔着湿透的布料贴在他的后腰上，温热灼意，“我明天出差，大概要两周。” “这么久吗？”他们确定关系以来便同住一个屋檐之下，每天都能见到，这次他出差，卫沅君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想他，大概是会的吧。 “嗯，这次要出国。”他低声解释，见她有些闷闷不乐的，又开口挑起话题，“那边的巧克力很有名，你亲我一下我给你带一盒怎么样？” 他指尖点了点唇角，卫沅君嘟唇，哀怨的看他两眼，才触上他的唇角…… “我亲了三下，记得给我带三盒。”她比了个三的手势，突然腰间被人拥紧，下巴轻磕在他胸口，唇瓣被他堵上。 厨房里的空气带着洗洁精淡淡的柠檬清香，唇瓣绵软，舌尖抵开贝齿探入口腔中，强势的掠夺了她唇齿间的大半氧气，再放开时，她唇瓣红肿，神情勾人。 “给你带十盒够吗？” …… 今天回学校的人不多，只零零散散看到几个，湖边树下，多半是要准备考研的学长学姐，正执着书本在背诵重点难点。 车子稳稳停在她原先的宿舍楼前，舍管阿姨换了新的，状似比以前那位更凶了些，她此刻正雷霆大怒的训斥着某个帮女朋友搬行李的男生，声音大得都能穿过拉下的车窗传进卫沅君耳中。 “不知道男生不能进女寝吗？” “管你是谁男朋友，都不能进。” …… 阿姨越骂声越大，卫沅君听得胆战心惊，余光见顾言之正要解安全带连忙拦下，“顾老师，我自己来吧，行李箱我没装满，不是很重的。” “没事，我送你上去。”顾言之下了车，见她看着那边正被舍管阿姨训斥的男生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无奈的从兜里拿出一张教师证件，“放心吧，老师上去查寝，舍管不会拦着的。” 第63章 六十三分 他轻松的提起卫沅君的行李箱, 在阿姨越骂越狠之时上前，一个男人还拖着行李箱, 怎么可能逃得过舍管阿姨的眼睛。 “等等，你是干什么的？”见舍管阿姨转移了目标, 那个被骂了许久的男生连忙缩着身子出了宿舍大门。 顾言之一脸坦然, 十分正经的将a大教师证件递到舍管阿姨面前，温声道, “我是她们班主任，这学生行李箱太重, 我帮她搬一下。” 不知是他说得恳实，还是教师证件起了作用，舍管阿姨毫不怀疑，只让他在来访册子上签了个字就摆手放人进去了。 走过楼梯角落, 彻底离开了阿姨的视线范围, 卫沅君戳了戳他，有些疑惑，“不对啊，顾老师,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啊？” 那时贴吧上传他们师生恋时，他的确是做过解释。离开学还有几天，楼梯口处空旷, 少有人经过，顾言之唇角微勾，将刚刚的那份教师证件塞到她手心里, “仔细看看。” “王徽京……这是王老师的？”卫沅君生怕自己看错了，还凑得老近，“可照片好像是你的呀。” 照片的确是他的，只不过仔细看周边还有些重新粘贴过的痕迹，卫沅君小心的撕开一角，果然底下还有另一张照片，“顾老师，你跟王老师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大学室友。”她的行李箱不重，顾言之没费多大劲就提到她所住的楼层。期间有两个妹子经过，擦肩而过后听到她们的议论声。 “唉？那个男人好帅哦，不过好像有点眼熟。” “对对对，像是在哪见过……” 上学期他的照片在论坛被顶上层近一个月，说是校里大部分女生都看过也不假，加上他俩的师生恋绯闻也传得沸沸扬扬，卫沅君连忙拉过他加快了脚步，生怕被人方面认出来。 卫沅君算准了时间，她应该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有人比她还要早，推开门毫无防备的就撞上吴聊，此时顾言之还现在她身旁，手上她贴满贴纸的行李箱，想否认都不知从何解释。 “吴聊，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卫沅君讪讪笑问，她们当时在群里讨论，吴聊也没出声，大家便默认她临近开学才会返校。 吴聊见到顾言之便是一愣，书包拉链都只拉上了一半，“我爸妈出去旅游了，让我早点过来，唉？顾老师怎么……” 宿舍走廊外时不时走过一两个人，卫沅君探头看了眼宿舍，田晓悦和颜佳佳还没来，吴聊的床铺位置也没有挂着私人衣物这才拉着顾言之进来。 “吴聊，我跟你说，你别太诧异啊。”她拉过吴聊，与顾言之离远了些，小小声道，“就是那个，那个……” “嗯？怎么了？”吴聊放下本打算要带去图书馆的书包，隐隐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顾老师，他现在……是我对象。”说完她面色涨红，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吴聊，生怕她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吴聊怔愣了一瞬，笑了起来，“刚刚就猜到了，你可以啊，直接把上学期的绯闻坐实了。” “哪里坐实了。”卫沅君颇为羞涩却是嘟唇反驳，“他又不是老师……” 堆积了一个暑假的灰尘，薄薄的覆盖住床铺桌面，顾言之皱眉，卷起衬衫袖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口罩和手套…… 桌面才不过擦拭一半，半盆水已经不再透明，吴聊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了图书馆，卫沅君坐在她已经打扫干净的位置上，看他拿过手术刀，签字笔甚至锅勺的手正捏着一块方布慢条斯理的帮她清理。 “卫沅君，过来，擦床铺。”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即使是在劳动，她看的入神，顾言之突然喊了她一声。 学校宿舍是统一的上床下桌，让顾言之拖鞋爬上去给她擦床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卫沅君乖乖的接过他手中冲洗过的方布。 “顾老师，这个脏了，洗一下。”卫沅君从上铺探身，拎着方布一角往下伸。 “沅君，我们到啦。”宿舍被人推开，颜佳佳的声音随之而至，隐约还夹杂着田晓悦的欢叫声。 “嘎，我们走错宿舍了吗？”颜佳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了眼宿舍牌号。 “可是钥匙能开门啊。”田晓悦蹙眉，再往里看了两眼，越过顾言之的背影，捕捉到床铺上的卫沅君。 “唉，沅君，你在啊，那他是……” 话未说完，顾言之转身，口罩遮住他的大半张脸，略微凌乱的碎发搭在额前，眉眼温润，眸光柔和。 “啧，真帅。”颜佳佳不禁赞美了声，而后想到什么，扬头悄声问她，“沅君，这是你哥哥吗？” 顾言之站得不远，没特意听却是听到了这么半句，他轻咳了声，抬眼望向卫沅君，眸中之色意味深长。 “唉，可看眼睛也不太像啊，沈肃哥哥要更凌厉些。”颜佳佳摇摇头，再次转身仔细打量着顾言之。 床已经抹过两遍，算是干净了，卫沅君快速窜下，冲着好奇的两人嘿嘿笑了两声，这才伸手去扯他的口罩。 “顾，顾老师……好。”上学期课程最低分解剖学实验的代课老师，颜佳佳与田晓悦记忆深刻。 “嗯。”顾言之应了声，“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老师了，不用这么严肃。” 颜佳佳转了转眸子，看向卫沅君，只见她扯着顾言之的衣袖，认真的介绍，“那个……这是我男朋友啦，你们都认识的。” “啊～”她话音刚落，田晓悦便大叫了声，好在宿舍门关上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是见了鬼呢。 “颜佳佳，你干嘛掐我。” 田晓悦缩回手臂，上面红色掐痕清晰，颜佳佳回过神，给她揉了两下，“抱歉抱歉，我被吓到了嘛。” “我长得很吓人？”顾言之突然开口，话音是在打趣调侃。 “不是不是。”颜佳佳连忙否认，见他不似上课那般严厉，也松下半分心，甚至还大着胆子说道，“顾老师，那个女生寝室都有一条不成文的约定……” “嗯？” “脱单要请吃饭。” “好。”顾言之挑眉，一口应下，摸了摸卫沅君的头，语带亲昵，“你们定个地方，等我出差回来。” 第64章 六十四分 “沅君, 沅君，发什么呆, 老师点名了。”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7节 开学的第一节 课，卫沅君一进教室就两手托腮没换过姿势, 颜佳佳推了她手臂好半会她才回过神。 “点到我了吗？” “早过了, 喊了你好半天。”颜佳佳见她不是很有精神，以为是起的太早, 还带着困意便没有多想。 “还有一个人没来……”老师刚点完名，皱眉嘀咕了句才点开课程内容的ppt, “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或许是课时太赶，老师没有多说一句课外话，卫沅君听了一阵，从抽屉拿了手机, 没有短信, 没有消息，她叹了口气，嘟了嘟唇合着双臂趴在桌上。 “沅君，你怎么了？”田晓悦正在刷着娱乐圈八卦, 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卫沅君摇了摇头，烦闷的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凑近她倾诉，“晓悦, 你说出差会很忙吗？” “那得看工作内容了，像我爸爸就还好，出差还有空游山玩水的。”田晓悦的爸爸是摄影师, 时不时需要出差拍生图，还专去风景好的地方，说是游山玩水的确也不为过。 卫沅君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机，神情郁闷，“顾老师已经两天没给我打电话了。” “我当啥事呢，他不打来你就打过去呗。”从顾言之说要让她们宰一顿后，田晓悦和颜佳佳对他也不那么犯怵了，甚至还会在他们通话时起哄调侃几句，生生将他的身份从老师切换为卫沅君男友。 “我打了，没人接……”卫沅君蹙眉，点亮了手机屏幕，正是微信页面，十几条消息却没有收到一条回复，“你说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啊？” “那可能是在忙啦，你别多想。”田晓悦安慰了她几句，正巧打了下课铃赶紧催着她去找老师补签到。 今天上课的是最啰嗦的刘教授，课上不说废话已经实属难得，恰好下课时来了学生，掀了嘴皮子，批评了卫沅君整整五分钟，最后还是因为要赶下一个班的课程才匆匆离去。 上午就只有一节课，卫沅君从走廊回到教室时仅剩田晓悦和颜佳佳，因为吴聊空闲时间都爱跑图书馆，平时一般都是他们仨上下课同行。 “沅君，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颜佳佳已经帮她收好了书，递给她的手机提示灯上还一闪一闪的。 她话音刚落，卫沅君就急切的接过电话，几秒钟后一阵失落。只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估计是打错了。 她背起书包，跟着颜佳佳和田晓悦轻声从正在上课的教室经过，到教学楼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那串陌生号码又打了进来。 “喂，你好……” “是卫沅君小姐吗？” 电话那头是个男声，声音有些耳熟，一开口就能说出她的名字，大概是认识的吧，可她又没有印象。 “嗯，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顾总的助理林历，顾总现在在医院，卫小姐方便过来吗？” “医……医院？”卫沅君瞬间慌了神，拿着手机的手颤了一下，“顾老师他怎么了？” “顾总出了个小车祸，现在没什么事了……” 卫沅君被车祸两字吓得心跳都快了些许，那头林历话还未说完，就着急的嚷着，“林助理，是在哪家医院？” 正站在大太阳间，她挂下电话时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林历很快就给她发了地址，是在a市的医院，他好像出差回来了。 医院里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卫沅君找到他所在的病房时医生正在做检查。他住的是单间，没拉上窗帘，金黄色的阳光将这一片苍白的地染上了活力的颜色。 “没什么事，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给他调慢了点滴的速率，说了些注意事项才向门口移步。 “顾总，要不您再休息一下，我刚刚已经通知了卫小姐……” 林历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边，似是无意提起却惹怒了顾言之，“谁让你告诉她的，我不是说谁都不要通知吗？” “您刚刚喊了卫小姐，我，我就以为……”林历愣了一瞬，低声解释。 就在前一个小时，顾言之刚睡醒，药物和点滴有些催眠的功效，他模模糊糊间还以为是在家里，习惯性的喊了卫沅君的名字，正巧被推门而入的林助理听见。 帮着顾言之准备过不少次花束，林历自然能找到卫沅君的电话，见他这般表现，便自作主张通知了她。 “顾老师，你都回来了也不告诉我。”卫沅君赶在他怒意爆发前适时走进病房，一脸的委屈。 怒火霎时被熄灭，顾言之轻咳了声，声音如旧的沙哑不见清澈，“今天没有课吗？” 林历早就趁着两人对话之余悄悄溜出了病房，还顺手关了门。将来来去去的脚步声隔绝在外。 这人果然是有严重洁癖，连病房都要住最干净的，卫沅君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以及亮得发光的玻璃，心内暗叹。 顾言之估计撞到了头，额角还贴着纱布，苍白的面色搭上蓝白条纹的病服，依旧清隽非常。他瘦了些，下巴有点点胡渣，卫沅君摸上还有些刺感。 来时满怀的担心，刚刚听医生说他没事才稍稍放松，此刻见到他，心疼却又赌着气，坐在床边，再不说一句话，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想我了？”顾言之没在打点滴的手握住她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这话说着卫沅君便来了气，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愤愤道，“我打了二十八个电话，发了十八条短信，你都没有回。” 顾言之皱了皱眉，在她生气又哀怨的眼神中指了指不远处沙发上的黑色公文包，“能帮我拿一下那个吗？” 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卫沅君小跑着帮他取了公文包，顾言之接过，单手找了好半会才从一叠厚厚的文件中拿了手机。 估计是车祸时撞到了哪，手机屏幕裂了两道痕，再开机已经半是黑屏，顾言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手机坏了。” 手机坏了是事实，他没想联系她也是真的，卫沅君气鼓着腮帮子，推开他的手，将椅子往后移了些。 她就喜欢生闷气，对此顾言之颇为无奈，他微眯了眸子，虚弱的说了句，“卫沅君，我想吃苹果。” 知道他八成是故意的，卫沅君还是给他削了一个，水果刀使的没有手术刀好，削去了不少果肉，圆形都变成了胖椭圆形。 “你室友想在哪吃饭，定下了吗？”顾言之将苹果转了转，找了个稍好的面咬了一口，不动声色的挑开话题。 “她们说要吃最贵的。”卫沅君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顾老师，我有点心疼你的钱包。” 顾言之挑了挑眉，竟顺着她的话摸出了钱包往她怀里丢，“不用心疼，她们还吃不穷。” “那是你不了解她们的食量。” “呵～” 第65章 六十五分（正文完） 他受的多数是皮外伤, 正如那日医生说的，只一两天后便能出院。 “卫沅君, 你搬回来住吧。”顾言之坐在病床上，在卫沅君正给他收拾衣物突然开口。 因为车祸隐瞒的原因, 卫沅君心里还堵着气, 有时候冷着他，有时候说话还带着讽刺, 此刻手上正忙活着，干脆就直接忽略了他的话。 顾言之抿了抿唇, 静静地看着她，林历已经将出院手续办好，接他的车就等在外头。 才一周空置，家里就显得格外冷清, 飞哥和传书被寄养在顾南音那, 刚踏入时还未开空调，连温度都低了半分。 林历放下顾言之的行李便离开，屋内只剩顾言之与卫沅君两人。客房门敞开着卫沅君瞥了眼，里面同她回校前的摆设一模一样, 连桌上的几团废纸都还在。 “顾老师，你洁癖是不是没有那么严重了？”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侧，卫沅君偏头问他。 顾言之紧皱着眉, 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道，“没有, 我很想把这里打扫一遍，但我怕你回来找不到东西。” 他说的认真，卫沅君想起刚刚林历在后头偷偷跟她说的，心里瞬间软了一片。 *** “卫小姐，你在跟顾总冷战吗？”林历落在后头，趁着顾言之正打着越洋电话，悄声询问卫沅君。 透露顾言之出车祸这事，本就被他记着了，尤其还让卫沅君跟他闹脾气，林历觉得自己若再不调和，恐怕在日后的工作中会不太好过。 他这么直白的一问，卫沅君微怔，她的确还有些气，却也不愿在事外人面前流露，“没……没有啊，怎么了？” 林历刻意走慢了些，连带着卫沅君也离顾言之有些距离，确认他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内容，林历才低声说道，“顾总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没休息好而开车太急的缘故。” 是灰暗的凌晨，道路上车不多，顾言之喝了两杯咖啡，勉强压下困意。回家梳洗后去学校找她，是顾言之原本的打算。 前面是转弯道，他打了转向灯，不料前边突然冲出了一辆大货车，没打灯，在路灯映照着枝叶黑沉的阴影下，顾言之一时没有看清，直到距离更近，他已经来不及闪避，迅速的转动方向盘，堪堪与大货车擦边而过，却撞在街边栏杆上…… “没休息好……他出差很忙吗？”卫沅君嘀咕着，而后不自觉问出声。 林历扯着领带，憋了好半天才道，“也不是很忙，就是……” 卫沅君蹙眉，脚步停顿，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顾总用五天解决的两周的事，说要早点回来请谁吃饭。”他边说还边看了卫沅君几眼，又言语间抛下一个重磅，“回来的那天傍晚，还特意去海边买了个小玩意……” *** “顾老师，你不是要出差两周么？”卫沅君走进客房，将碍眼的几团废纸丢进了垃圾桶。 或许是她的话提了醒，顾言之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行李箱中取出了一个盒子，大概中等大小，上面是静谧的月下海景。 “诺，给你带的礼物。” 这大概就是林历说的他特意到海边买的东西，卫沅君接过，迫不及待的拆开，里头是一个贝壳风铃，做工精致，看着就能让人联想出一片碧海蓝天，金色沙滩的美景。 “叮零～”刚打开的窗户吹来一阵微风，贝壳与贝壳间的碰撞，声音悠扬。 “卫沅君，我想你了。”他嗓音低哑，混在清脆的风铃声中，像是附上了专属的背景音乐，格外深情。 风铃有“想念”和“喜欢”的意思，卫沅君嘴角微翘，将风铃挂在窗上，朝他摊开手，“巧克力呢？不是说给我带十盒吗？” 顾言之愣了一瞬，轻咳两声，“急着赶飞机，忘记带回来了。” 卫沅君撇了撇嘴，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那算啦，风铃就很好看呀。” 顾言之笑意渐深，苍白的唇瓣多了丝血色，他声音虚弱，“卫沅君，我头还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还疼吗？要不我们再去医院观察两天吧。”卫沅君拖着他往门口走了两步着急道。 反握住她的手，“没事，就是疼那么一瞬。”他摸了摸额头，神情可怜兮兮的，“卫沅君，要不你搬回来住两天照顾照顾我呗。” 或许是他演技不错，卫沅君只犹豫了一会便答应了，颜佳佳她们知道时还窃窃嘲笑她，“卫沅君，你被顾老师吃的死死的啊。” 田晓悦还特地放下了打到一半的游戏，“记得我们的饭哦。” 请她们宿舍吃饭，顾言之一直都记得，只是问卫沅君时，她总说没时间。 又是一个周末的清晨，太阳才刚升至半空，卫沅君已经坐在窗台上摆弄着什么东西，因为是背对着，顾言之看不清。 “卫沅君，你在做什么？” 因为不出门，便随意了些，头发乱了些也没梳理，听见顾言之的声音，她回过头，手里是柚子皮和针线。 “在练习缝合，我们专业技能大赛在下星期。” 她一大早就剥了个柚子，整个放在茶几上，一片也没吃。顾言之走过去，瞧见她那半块柚子皮上歪歪扭扭缝进了几条线，像只弯曲的蜈蚣。 “你别看。”卫沅君捂住柚子皮，嘟囔着，“有点丑，我知道。” 顾言之笑了笑，剥了一片柚子递到她唇边，“看着。” 弯针在他手上听话而灵活，长指鼓捣了几下就稳稳的穿破橘子皮，拉紧成结，宽距几乎一致，笔直整齐。卫沅君塞了一嘴的柚子，对比了下两人缝合的线条，扯着他的衣角急切道，“哇，顾老师，你缝的好漂亮，教教我呀。” 连一分都不给我 第48节 “可以，不过柚子皮不行，我们换一种东西。” 顾言之牵着她出了门，去了附近的超市，直奔肉品区，入目便是一排的猪蹄。 “我们是来买……猪蹄的？”卫沅君不确定的指了指。 “嗯，多拿几个。” …… 卫沅君的疑惑在回到家时才得以解开，他用小刀在猪蹄上开了好几条口，摆在她面前，“用这个练习缝合。” 动物的皮肤要比柚子皮更有弹性，至少针线难以穿过，要多加好几分力，卫沅君用了一个早上才将他划开的那几道口子缝完，比之早晨那会，是进步了一些，至少看着不那么别扭了。 “技能大赛你很想拿第一？”顾言之见她努力了一整天，手软得连拿筷子都打滑，皱眉问她。 “当然啦，比赛嘛，都想拿第一啊。”卫沅君咬了口猪蹄，话音模糊，“而且有加分。” 顾言之点头，话语颇有些意味深长，“那你加油。” 院里的技能大赛分两轮，第一轮是笔试，仅留六只队伍，有吴聊这个大学霸在，加上颜佳佳很早就找了上一届的学长拿了考点，整体改变不大，她们背了几天顺利进了决赛。 决赛那天是周六，或许是这次操作所用动物比较大只的原因，不少其他专业都来参观，周围看台上黑压压的一片，卫沅君手心紧张得都出了汗。 “唉，那不是顾老师吗？”颜佳佳看向评委席的方向，男人身姿挺立，一身合体的正装，清隽耀眼。 卫沅君也看到了他，第一反应便是这人昨晚跟她同桌吃饭居然都没透露他是评委的消息，实在过分。 动手操作时，评委可站近观察，根据细节扣分，卫沅君深吸一口气，紧张的心尽量放松了些，却又在他靠近身边是提起。 他在她身侧站了一会，轻掀薄唇，缓缓开口，“不错。” 不知是真的做的不错还是他偷偷放了水，总之她们这组几乎没受到批评，还拿了最高分。 当晚卫沅君回家时狠狠掐了他好几下，还往他腿上踹了一脚，最后郁闷着道，“颜佳佳她们说要请你吃饭。” 她那一脚不轻，顾言之闷哼了声，“嗯？不是说我请她们吗？” “是这样没错，但她们觉得今天是你放水了。” 顾言之啧了声，“想多了，你觉得我教你的操作会出错？” 他在变相夸自己，卫沅君嘴角抽了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好，水分这样的东西，想起总让她有些不舒服。 …… 中午住宿舍晚上回家，时不时还要接受颜佳佳的调侃，她说，“沅君，你们是不是毕业后就打算结婚啦？” “怎么大家一起上课，男神老师就被你勾搭上了呢？” “勾搭”在调侃中算是褒义词，卫沅君插着腰，微扬起下巴，“这是挂科换来的缘分，你们挂个科说不定就有了。” 差一分及格，少一分便挂了科，卫沅君直到穿上学士服都再也没体会到挂科的感觉。 毕业季，校园里各处都是拍摄毕业照的身影，或许是礼服，或许是汉服，再或许是高中的蓝色校服，卫沅君拿着学士帽，站在校门口，“佳佳，佳佳，你帮我拍一张。” 颜佳佳抱着单反，找准了角度，忽又站起身，看向她的身后，摊了摊手，“好像不需要我拍了……” 卫沅君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男人黑裤齐整，衬衫扣子解了一颗，额前的碎发随风微微扬起，温润而阳光，便是隔壁班那个长得极帅的男生与他站在一起也稍稍逊色。 她长发飘扬，转头的那一瞬间定格在顾言之手中的单反里，青春洋溢，清纯欢悦。 停在距离她的位置一米远，顾言之张开双臂，笑着开口，声音温柔，他说—— “卫沅君，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