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念(姐弟H)》 归来 三月,春光明媚,万物复苏。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停在一座古朴的宅院前。 朱漆泛旧的院门看着不大,但四周围了一圈灰瓦白身的高墙,一眼望去,竟看不到边际。 墙里头的柳枝抽出绿芽,不知名的鸟儿正在欢快地叫着。 车停稳后,走下来一个年轻女人。 剪裁精致的西装修饰出她优美但不单薄的身材,秀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暗金色的镜框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令人很难看清透明镜面后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是大小姐回来了吗?” 院子里传出声音来,厚重的院门几乎同时打开,探身出来是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她看到车里下来的年轻女人立刻露出了笑容。 “张妈。” 年轻女人点头向她示意,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正是上午九点五十分, “爷爷呢?” 张妈在前面带路,笑着回道:“他呀,在院子里呢,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弄他的花花草草了。” 院门虽小,里头却别有洞天。 沿着铺地的卵石小路一直走,经过一处月洞门,眼前是一片开阔的露天花圃,此刻百花未开,满眼皆是新绿,似是天然而成的小溪正潺潺地在其中穿梭。 花圃中,一位老人正微微弯着腰给花浇水。 “老爷子,大小姐来了!” 张妈是急性子,隔着老远就兴奋地招呼。 年轻女人开口:“张妈,你先忙去吧。” 她的语气平淡无常,但听在张妈耳朵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张妈搓了搓手,哎了一声,便走了。 花圃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溪水流动的声音。 年轻女人走到老人身边,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 “爷爷。” 老人没抬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她来了,慢步走到另一处继续浇水。 女人跟着他,配合着他的脚步走得很慢,一边说道: “二叔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老人停在一株衰败而光秃秃的断柳前,凝视良久。 女人不急不躁地等着。 树根已烂,枝条早枯,任凭再厉害的花农也救不回来。 过了一会,老人的声音才沉沉传来, “人怎么样?” 女人以她惯常的云淡风轻的语气回答:“没伤到皮肉,只是被吓到了。现在在医院里养着,二婶陪着。” 她顿了顿,又问:“您要去看看吗?” 老人转过身来,眉头狠皱,声如洪钟: “我去看什么!” 女人知道,老爷子的脾气是炸药包,一点就炸,炸起来便是一片焦土。 只看他向前走了几步,像是火气又冒上来了,复骂道: “混蛋东西,我才懒得管他!” “真真就是吃喝嫖赌的纨绔子!”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玩意。” “……” 一句接着一句,女人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既不劝说也不反驳。 “要不是为了小旭,我恨不得让他在那赌场里被人打死算了!” 老人狠狠骂了一通,清风吹来,他憋在心里的郁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仿佛想起了些旧事,老人又絮絮叨叨说起来: “你奶奶心软,爱惯着孩子,怎么宠都不为过。” “我那会又天南海北不着家,你父亲这一辈的子弟都没养好。” “你这些个叔叔伯伯,没一个挑得起简家的担子。” 他看了看女人,目光中带着满意和赞赏:“你父亲一辈子没出息,唯一做的不错的,就是生下了你。” “舒月,你比你父亲,比你的叔伯们都强得多。” 简舒月听到自己爷爷的评价,神情不骄不躁,只是淡淡道:“都是爷爷教的好。” 老人欣慰地拍拍她的手,不再多说。 初春野草疯长,简老爷子将水壶放在一边,低头拔起了一些碍眼的草。 简舒月跟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却不帮忙。 老爷子的性子执拗,他要做的事,从来不喜欢别人插手。 简舒月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他的脾气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本以为会这样等到张妈来叫午餐,却不想老爷子忽然问了一件事。 “我听说你最近在考察T国的公司。” 简老爷子语气平平,手上的动作更没停,仿佛只是爷孙俩之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但简舒月的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扶了扶镜框,点头应道, “是的。” 她承认得倒是快,老人侧头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没想隐瞒,心里倒是宽慰些,但眼色中仍带着不悦, “如果是那家人的事,我的看法是你不要插手。” 他加重了语气,隐隐有命令的意思。 但不同寻常的是,这回简舒月没有回答,她罕见地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老人站起身来,她才缓缓开口, “爷爷,我有分寸。” 在这件事上,她没有明确表示会听从老人的建议。 老人的目光凌厉而威严,像把经年的刀,但简舒月却不闪不避地迎着。 周遭的气氛凝固了下来。 仿佛连树上栖身的鸟儿都感受到了异样,振动翅膀急急地飞走了。 简老爷子当然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孙女绝不是一个只听他话的提线木偶。 丫头在她坚持的事情上不会做任何的让步,即使面对自己也一样。 这一点是她的优点,能让她年纪轻轻就能顶住公司元老的质疑,坐稳整个简氏集团背后的第一把交椅。 但这也是她的缺点。 老人最终叹了一口气,打断了这场僵持。 他负气地摆了摆手道:“行了,我年纪大了,说不动你了。” “那是你母亲和你弟弟,你想管就管吧。” 虽然看上去问的是公事,但其实简老爷子真正要问的是私事。 这就要从简舒月父亲说起。 她那个早死的父亲原是个比他二叔更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年轻时疯狂迷恋当时还是大明星的她母亲,两人在国外认识不到一个月就闪婚,甚至没有知会老人。在那个年代,再没有比这更出格的事,气得简老爷子登报断绝父子关系。 而后意外发生,她父亲遽然病逝,简舒月被带到简老爷子身边养,她的大明星母亲则拿了大笔遗产改嫁,再之后就有了她弟弟。 老人心里明镜一般,自己这孙女的性子冷漠而古板,唯一的软肋就是她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顾唯今年快二十了吧?” 简舒月道:“您记错了,都二十一了,过了下月初一便是二十二了。” 老人“哼”了一声,佯怒道:“记这么仔细,我看我的生日你都没这么上心。” 老爷子哪次生日不是她筹备的,简舒月知道老人在和她开玩笑,弯了弯唇角,无声地一笑。 简老爷子在心里算了算,问:“二十二,那是要毕业了?” 简舒月道:“是的,他说很久没回来了,想回来看看。” 老人嗤笑一声:“啧,小家伙好不容易熬毕业了,这一解放就急着回国,恐怕是想回来继续粘着你吧。” 简舒月提起顾唯连眉眼都柔和了许多,笑道:“他都成年多久了,您怎么还把他想成小孩子。” 老人气道:“还不是因为他小时候的德性!我就没见过这么粘人的小孩,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挂你身上,好让你走到哪里都带着他。我看要不是因为他家里的那个读什么大学的破规矩,他根本不愿意出国。” 简舒月温和地笑道:“他长大了,早就不是小时候的粘人精了。” 老人看着她,心想这般笑起来才是舒月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简老爷子并不喜欢他的大儿媳,但顾唯这个孩子生得不错,心地干净,品性也好,没沾上他爸妈那些个坏毛病。 而且要不是这小子,他这孙女的性子恐怕要冷到连点人气都没了。 只是, “上回和你说的宁家小子,你见了吗?” 总归还是要找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他才能放心。 老爷子兴冲冲地继续道:“去年他来拜年的时候,我仔细瞧了,长得斯斯文文的,听他爸妈说在家也乖巧得很。这宁家祖上又是书香门第,我觉得蛮好的……” 老爷子闲下来的功夫就是给她找对象。 这个话题在她二十五岁之后没有一次碰面是能躲过的。 简舒月收敛了笑意,用一种公事公办的理性口吻回答道, “见过了,是不错,不过他年纪小,我们聊不到一起。” 简老爷子听完便皱起眉头, “年纪嘛……确实小了点……” “但就差了四岁而已,”老爷子不甘心地继续道:“也不是聊不来嘛,我看你和小唯就聊得好好的,你怎么和小唯聊,就怎么和他聊,总之都是年轻人,兴趣爱好应该差不多……” “爷爷……” 这个类比,亏老爷子用得出来。 简舒月语气无奈地出声打断:“是人家不喜欢我。” 老人横眉一竖:“他不喜欢你?!他自己说的?” 简舒月愈发无奈地解释:“男女之间有些话自然不会明着说。但我多少也能察觉到的。” 这是假话,其实简舒月对情爱之事并没有多少的敏感度。 她素来于此不甚上心,只是宁济那小子牙尖嘴利,揪着她约会迟到的事把她从头到脚嘲讽了一遍。 简舒月的脾气和简老爷子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两极,被当面当众怼着,她仍是一副气定神闲、八风不动的样子,反而是宁济到后来词也穷了,气势也灭了,最后僵着脸离开了。 在简老爷子的心里,自己的孙女自然是最好的,竟然还被嫌弃了,登时便怒骂道: “他算什么东西,竟敢挑三拣四嫌弃你!宁家什么书香门第,到现在只剩下不过一个虚名头,他哪里来的脸高贵……” 简舒月打断道:“爷爷,您是过来人,喜欢不喜欢是人之常情,这事和宁家人的品性无关。” 嘴上是这么说,仿佛把全程的录音发给宁家大哥,害得宁济在祠堂跪上一天一夜的人不是她一般。 简老爷子反问:“难道他不是嫌弃你年纪大吗?” 二十九,怎么就是年纪大,简舒月真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老爷子的观念已成形,真是扭不过来。 简舒月只能回道:“不是,就是单纯合不来。” 说到底她也没生气,宁济只是个小孩子,既是孩子,就不要牵扯到大人的事情里来。 再怎么说,宁家的底蕴深厚,简宁二家以后还是要走动的。 简老爷子瞧她的样子,知道她的确没放在心上,便道:“那行,是我们不要了,爷爷再给你挑好的。” 话说得豪气,但老人的心里仍不免泛出少许苦涩。 简舒月无论从相貌还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可简家这情况,无论是和谁结了婚,对方都是得入赘的,家世合适的那些个子弟,有谁会愿意入赘呢? 即使不说这个,别人二十出头的时候都在谈恋爱,他这孙女每天不仅要修沉重的课业,还要帮着他打理集团的事,那几年他的病情一会好一会差的,外面谣言满天飞,人心思变,简舒月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哪有时间和小后生谈情说爱。 得那阵子挨过去了,集团也能运转得顺畅了,能力差不多,年龄段合适的人可不有对象了。 怎么样都是他对不起自己这孙女,他如今着急,自也是因为存了这愧疚的心思。 但老爷子嘴硬得很,这等肉麻的话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走吧,陪爷爷吃午饭。” 太阳挂西,暮风吹凉,简舒月才从老宅中出来。 早已等在门口的助理立刻开了车门迎她。 “简总,和深远电子的签约协议安排在明天下午三点,另外夏联的新任执行总裁许总本周想约您一起打个高尔夫……” 年轻的助理照例汇报起这周的日程安排,却突然被简舒月打断。 “深远的合作已经定下,签约协议我就不去了,让戴妍跑一趟。” “可是,听说深远的梁总会去,您不出席的话……” 助理嗫嚅了一下,欲言又止。 简舒月翻阅着手上的协议,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梁煜去了我就要去吗?” 凉凉的眼神看的小助理一个激灵,她干笑着连连摇头。 不怪她多问一句,梁家那位大少爷虽然名义上还只是深远电子的负责人,但其实已是深远背后的掌舵人,他若是出席,那么他们这边也只有简舒月能压得住场子。 但简舒月仿佛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吩咐道:“和John的约也推到下周,本周的时间全部空出来。” John? 小助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夏联许总的英文名。 简总和许总原来是旧交啊,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不过这会还意识不到简舒月有要紧的事的话,她这助理的职位也可以拱手让人了,立刻心领神会地点头道: “我知道了,简总。” 简家的产业很多,简舒月当然不止这么一个助理,这个近期才跟在她身边的小姑娘资历尚浅,名叫白珂,因着难以抑制的八卦心理,汇报完工作安排后就偷偷在助理群里打探消息, “大新闻,简总把这周的会全推了。她是不是有情况了?!” “什么情况,简总可是A市单身贵族榜的万年第一名,雷打不动。” “那是怎么回事呀?” “简总的心思你别瞎猜。” 等了十多分钟也没有新的消息,就在白珂沮丧地要关掉屏幕时, 一个叫老徐的头像冒了出来:“八成是顾少回来了。” 白珂眼睛一亮,急急地打字道:“顾少?” “顾少是谁啊?” “什么八成,是百分之百。” 这次回复的人是戴妍,跟简舒月最久的助理。 她说百分之百,那必然是真的了。 可是这个顾少又是谁? 幸运的是,第二天她就知道这个顾少是谁了。 顾唯 A市国际机场的出口站满了接机的人。 白珂陪简舒月站在一边。 她跟简舒月的日子不长,也已经知道简舒月厌恶人多的地方,可今天却愿意在这里人挤人地等着,实在是一件稀奇事。 这一等还是一个多小时,从没有哪个会议能让简舒月等这么久。 她那平素冷漠的脸此刻也全没有不耐的神色, 直到一个穿着厚重羽绒服的高个子年轻人随着人流走出来。 “小唯!” 简舒月隔着重重的人群喊道。 站内人多,各种声音嘈杂一片,简舒月的声音并不算大,但那年轻人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立刻便抬头看过来。 他戴着帽子,裹着围巾,白珂隔着老远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到一双极漂亮干净的眼眸,在听到简舒月的声音后瞬间亮得出奇。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拖得手上行李箱的轮子飞速地转动。 “姐!” 话音未落,年轻人就冲到了简舒月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速度太快,白珂根本没有时间阻止他。 “简总——” 简舒月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白珂和上一任助理交接工作时,便被嘱咐过好几次,无论男女,都不能让他们离简舒月太近。 即便像握手这样的社交礼仪也不行。 但现在,白珂收回出手制止的动作,因为简舒月虽然面露不适,却没有抗拒或推开眼前人的意思。 “姐,我好想你。” 顾唯紧紧地抱着简舒月。 他已比简舒月高出不少,只能弯下身来抱着她,像是一个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巨型犬。 “我也想你。” 简舒月拍了拍他的背,笑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顾唯却倔强地摇头:“不要,再抱一会。” 简舒月摸着他的头,低声哄着:“回家后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嗯?” 白珂在一旁目瞪口呆,她从不知道简大boss还能有这样温柔的语气。 简直就像是在哄七八岁的小孩子。 顾唯听到这句承诺才勉勉强强地把自己从简舒月身上撕开,然而即便这样,在松开后他还是紧紧挨着简舒月走,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连空隙都没有。 这会白珂才看清顾唯的样子。 他皮肤很白,鼻梁挺拔,浓眉下是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略微有些混血的味道。 老徐说他是高富帅,果然半点不假。 此刻他心情愉悦,眉眼弯弯地笑着,整个人好像在发光般,即便走在这机场里,都有不少女孩的视线偷偷摸摸地瞧过来,更不用说用这幅面容去少女怀春的校园走一趟了。 上了车,顾唯紧挨着简舒月坐在后排,白珂从车内后视镜里偷瞄。 只见顾唯就躺在简舒月怀里,一边抓着简舒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一边仰着头说笑。 虽然是一副很和谐的姐弟相处图,但白珂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简总和她的弟弟,是不是太亲近了些? 简舒月忽然道:“知道你回来,我给你准备了一套房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 “不要。” 顾唯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和你住!” 简舒月解释道:“这房子离你的画廊很近。” 她住的地方离画廊有些距离,顾唯若要去画廊多少有点不方便。 “我要和你住。” 顾唯重复了一遍,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简舒月。 仿佛简舒月再说一个不字,他就要当场哭出来似的。 明明都长得这么高大了,怎么还是孩子般的性格。 简舒月扶额,无奈地笑了笑:“随你。” 然后吩咐司机往家里开。 顾唯开心了,将脑袋一整个压在简舒月的肩膀上。 简舒月一个人住,自然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只是市中心的一套平层公寓。 小区从开发到安保都是简家的产业,倒也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开了门,顾唯兴冲冲地往里走。 屋子从装潢到家具都是大片暗灰的色调,冰冷而毫无生气,即使是少数棱角分明的几何图案也符合简舒月对标准规范的偏好。 这当然不是顾唯喜欢的风格,阳光般的橙黄和明丽的自然色才是他会选择的装饰,想必简舒月给他准备的房子就是那个样子的。 但是,这里到处都是简舒月生活过的痕迹,连空气里都仿佛熏染了简舒月的气息,这才是他的理想天堂,他不需要什么新房子。 简舒月进来后就看到顾唯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打滚。 都二十多了,怎么还是这副孩子的样子,简舒月的眼角眉梢也不自觉地染上笑意。 “把衣服脱了,去洗个澡。” 顾唯连忙坐起来,挠着头冲简舒月笑了一下。 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身上自然不是很干净,立刻应声去了。 简舒月打开他的行李箱,顾唯的行李东西很少,好像就只是把自己打包送过来了一样。 好在她方才已经让白珂去把原本备在顾唯房子里的衣服都带来了。 她翻出了一套居家服,敲了敲浴室的门: “小唯,我把衣服放门外了。” 门忽然开了,清冽水润的气息伴着沐浴露的甜味扑面而来,一下子充盈了她的鼻腔。 简舒月在一阵恍惚中困惑地想,自己好像没买过这么甜的沐浴露。 “姐。” 顾唯只用浴巾裹了下半身,竟就这样抱住了她。 “把衣服换上,小心着凉。” 虽然是三月,但屋子里的暖气还在作业,顾唯一点都不觉得冷,甚至还觉得有点热,一股从心里烧起来的热。 他像宠物狗一般用脑袋蹭着简舒月:“你之前答应我了,我想抱多久就抱多久的。” “那也把衣服穿上了再抱,乖。” 简舒月在商场上纵横这么些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有别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顾唯是不一样的,她总是很难拒绝顾唯的。 少年人的体魄强壮,躯体的热量从他的赤裸的胸膛处源源不断地传来。 他好像的确不冷。 简舒月听着顾唯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内心生出陌生又奇异的满足。 大概不只是顾唯想拥抱她,她渴望顾唯也很久了吧。 久到如今拥着他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宛如难得一遇的梦境。 门铃响了好几轮,顾唯才堪堪放开她。 是来送衣服的白珂。 她放下东西,抬头瞥见简舒月的衬衫上有些水渍,略微透出里面诱人的风光,不过想是哪里无意沾到了水,没有多想便走了。 “试一试,不喜欢我再带你去买。” 简舒月说着将衣服拿给顾唯,忽然一愣。 “这是什么?” 她的目光停在顾唯左胸上的图案上。 顾唯低头看了看,笑道: “这个吗,当然纹身啊。” “……是月亮?” 顾唯走上前,那轮弧度完美的弯月更清晰地展现在简舒月眼前,她听到顾唯无比认真的声音, “不,是姐姐。” 简舒月呼吸一滞,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连心脏都抽紧了。 以她的身份,这时应该说一句“胡闹”的,但开口却变成了: “疼吗?” “不疼。” 顾唯穿上了衣服,看着简舒月心疼的样子,那句“没有离开你疼”还是被他咽了下去,只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 顾唯年纪虽长,心性却没有成熟半点,在简舒月眼里,他仿佛还是那个七八岁缠着她要糖吃的小孩子。 小孩子任性做出来的事,总是荒唐的。 黑色的睡袍遮住了顾唯胸前的纹身,简舒月收回目光,以长姐的口吻问道: “怎么想到纹纹身?” 顾唯在国外读书这么多年,难免沾染了不好的风气。纹身事小,若还有其他的…… “因为姐姐不要我了。” 顾唯淡淡地说道:“但我还是想要姐姐。” 他此时的神情分明是成熟的,和小孩是迥然不同的,但话里话外的抱怨却还是稚子心性。 简舒月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解释道:“姐姐没有不要你。” 顾唯的家世特殊,她那位风姿绝代的母亲虽然挑男人的眼光不怎么好,但嫁的门第却都不一般。 顾唯姓顾只是随母姓,他的父亲是当地真正的贵族世家。即便作为旁系,顾唯没有什么继承家业的责任,却也有作为子嗣后代必须完成的教育。 简舒月只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并没有这个权利干涉他的人生。 而且,大约是潜意识里,她也觉得顾唯离开她,去接受完善的精英教育,对他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即使顾唯不愿意。 小家伙的这口闷气憋了几年了,方才被重逢的喜悦冲昏头脑,现在开始冒出头来秋后算账了。 “那我问你,为什么在我走后都不联系我?” 顾唯忽然抓过简舒月的手臂,将她压到墙边。 他人高马大的,这一下就将简舒月完全罩在自己的身影里。 简舒月即使在女性中属于个子高挑的,也突破不了男女性别上的天然差异。 她生来强势,极少有如此被动的时候,费尽极大的力气才能压制住本能的反抗,只因为对这个问题,她是心虚的。 她避开顾唯的视线,说道:“对不起,姐姐太忙了。” 若是她抬头对上顾唯的眼神,就能发现顾唯兴师问罪的神色里多少也有一些虚张声势。 质问简舒月绝对不是顾唯擅长做的事,即使这样虚压着简舒月,他的手心都出了一点汗。 未免被发现,他放开简舒月的手,佯装生气地问: “忙到一封信都没有时间寄给我吗?” 顾唯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些生气,虽然离开简舒月他更多的是委屈。 灼热的气息一阵一阵地吞吐在简舒月的面前。 太近了…… 简舒月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念头,下一秒身体比头脑还快,反手拽住了顾唯的胳膊。 “啊!” 顾唯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动地和简舒月换了位置,受钳制的人一瞬间竟然变成了他自己,他奋力挣了挣,但简舒月制住他的位置非常巧妙,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挣脱。 简舒月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 “这件事不提了,好吗?” 简舒月的声音很沉,连同脸色都有几分罕见的严肃。 这是在她工作时都少见的神色,若是白珂在,定会吓得警铃大作。 顾唯赌气地撇开眼,这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吗,明明就是命令! 他心里明白,简舒月对他的容忍度虽然高,但那只是在一定范围内,并不代表他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就像现在,对于这条命令,他只能低垂下眉眼,应一个不情不愿的好。 一个“好”字后,是满心的失落。 直到简舒月松开了他,他也是一副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难过的样子。 简舒月平复着呼吸,尽力克制住哄他的冲动,寻着长姐的口吻问: “饿了吗?吃点东西再补个觉?” 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事真就这么过去了。 顾唯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没回答,忽然转身就往房间里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小唯——” 简舒月甚至都来不及和他说,那是她的房间。 她脚步顿了顿,没有追上去。 整个人突然像失去力气般地靠在墙上。 壁挂的精密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仿佛在无声地嘲讽她。 刚才不是顾唯,是她。 那一瞬间,她有些失控了。 酒醉 顾唯关了门才意识到这是简舒月的房间。 不过,这里更好,他本来也不想去客房。 房间和外面一样是沉沉的黑灰色,厚重不透光的窗帘带来强烈的压迫之感,和简舒月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打开了灯。 简舒月不喜阳光,连房间里照明用的灯都是那么幽暗。 环顾了一圈,他的眼神落到了床边的相框上。 是他们的合照。 八岁的他被简舒月搂在怀里,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拿起相框,抚摸着陈旧的照片。 简舒月冷漠的脸落在阳光照不到的暗沉阴影里,但顾唯就是能分辨出她眼神里有着化不开的宠溺。 这张时隔多年的合影就这样被摆在床头,被人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 顾唯的怨气倏然就消散了。 他坐在床上,闷闷地想。 他走的时候简舒月也才高中,姐姐即使想留住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 再者说,她上了大学后肯定也很忙,简爷爷要求严得厉害,无论是课业还是公司,肯定都很麻烦。她绝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别的人,才不理自己的。 顾唯强迫自己这样想着,刻意忽略简舒月从小就展露出来的惊人的能力。 反正他一直强迫自己这么想着,早就习惯了。 明明是这样暗沉压抑的房间,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困意袭来,嗅着简舒月的味道无比安心地沉沉睡去。 “咚咚。” 干脆利落的两下敲门声,无人响应。 顾唯闹成这样,自然不会出去吃饭,简舒月便让白珂订了餐。 房门没锁,她轻轻地转开门把。 一开门便看到顾唯歪着身体睡在床上,手里还死死地抱着原本置于床头的相框。 她蹑步走上前,心想小家伙既然拥着相框,那便是原谅她了吧。 只是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她拉过一侧的被子轻柔地盖在顾唯的身上。 做好这些后,她并没有离开,而是俯身静静地看着他。 顾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他已经完全长开,承袭了她那位美艳绝伦的母亲,又仿佛在制作中混入了异域的香料,五官更加深邃英俊,连睡梦中阖眼的样子都如此的迷人。 要知道,他最漂亮的可是他的那双月牙般的眼睛。 这双眸子里的温柔而深情,本该在最美好的年纪里展现出来,却到现在仍然干净的像白纸一样。 但往往最干净的,也最能蛊惑人心。 昏黄的灯光下,简舒月的手指从他的眉心点落,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划过他高挺俊秀的鼻梁…… 是弟弟! 放肆的手指在触碰到他微微张开的红唇前猛地收了回去。 简舒月直起身,攒紧了手,很快转身出门。 她的神情淡漠,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那指尖还留存着细腻的皮肤触感,像是深海里鲛人的歌声,引人沉沦。 白珂窥探着车座后冷着一张脸的老板,心里不太明白,明明简舒月已经推掉了本周的行程,怎么突然又变了主意。 但是老板的心思不是她能猜到的,只能认命地重新开始安排。 顾唯这一觉睡到了次天清晨,醒来后却没有看到简舒月。 “顾少,简总说她临时有工作,晚点回来陪你。” 高薪聘请的家政阿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红烧茄子,玉米炖排骨、水晶虾球……全是顾唯小时候爱吃的家常菜。 但他用筷子戳弄了几下,心情郁闷,一口都不想吃。 姐姐有这么忙吗,陪他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顾唯耳朵一动,立刻推开椅子,扑了过去。 打开一看,可惜,不是简舒月。 他的眼皮哀哀地垂下来,郁闷迭加上沮丧,偏还无从抱怨,更加难受。 发语音消息的人是他的狐朋狗友,关御。 “顾少爷,你回来了也不找我们?别说是创作什么绝世名画吧?也给我们欣赏欣赏啊!” “没有。” 顾唯冷冷地敲下两个字。 “哟,心情不好啊,那正好。哥们陪你放松放松,今晚十点,还是老地方,给你接风。” 顾唯本来烦的很,懒得出门,但念头忽然一转,回道:“好啊。” 放下手机,他嘴角上扬,他正愁没地方撒气呢,简舒月对他有门禁,但今天不到凌晨他是绝不会回来的。 另一头,关御坐在车里浑身快别扭死了,放下手机立马讨好地冲着后座的人笑: “简姐,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我可以走了吧。” 简舒月撩起眼皮,淡淡道:“不要让他喝太多酒。” 太多,太多是多少? 草,年轻人喝起酒来还能有什么度。 但看着女人比北极寒冰还冷的脸,想起宁济那小子的下场,只能把到口的吐槽咽了回去,连声道:“好的,好的,我保证,绝对不让他喝多。” “走吧。” 关御简直如蒙大赦,真想给简舒月回一个“谢主隆恩”,但属实不敢在简舒月面前扯闲,手脚并用地下了车。 外头风还没吹来,他就忍不住打了个迟来的寒战。 连忙滚到自己跑车里点了一根烟,火星燃了一大半才缓过劲来,心说这顾唯也是倒霉,摊上了这么个凶神恶煞不好惹的姐姐。 这种日子,他可是一天都过不下去,连他老妈都没这么管过他。 梧桐,A市最大的酒吧。 灯红酒绿,年轻的男女在动感热辣的旋律中放肆宣泄。 既然是接风宴席,自然不能只是吃饭,关御找来了一堆陪客,有些个小时候和顾唯打过照面,另外些个是专门找来活跃场子的。 “这是谁啊,这么帅。” 仅穿一件薄吊带裙的女人倚在关楚御的身边调侃起来,魅惑的眸光投向一身黑白运动服在舞厅里格格不入的顾唯。 关御捏起她的下巴,视线透过女人的领口逡巡着她饱满丰腴的胸乳, “怎么,难道比我帅吗?” 说完就在女人的娇笑声中吻上了她的嘴唇,大手从薄裙下往里探入。 女人的嘤咛一阵接着一阵,赤裸的目光却仍瞥向顾唯的方向。 真干净。 坐在角落里的顾唯别过眼,除了关御,周围其他人也和男男女女打得火热,空气里仿佛都弥漫开情欲的味道。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如果不是为了和简舒月赌气,根本不会来。 “顾少,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坐在他对首,他举起一杯酒,冲顾唯遥遥地一敬。 顾唯眯了眯眼,认出来了,是宁济,宁家的老三。 宁济仰头喝完了,笑着将酒杯翻过来给他看。 顾唯扯了扯嘴角,拿起桌上的杯子正准备回敬,却听对方笑道:“怎么,顾少还没成年吗,喝的是饮料?” 顾唯听出了对方的嘲讽,激将法他不是不知道,但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当小孩子,当即叩开了一瓶红酒,仰头灌下。 关御在女人身上醉生梦死,回过神来才发现顾唯那边都快喝完一瓶了,登时一个激灵。 “我的妈呀,小少爷,你别喝了。” 他冲上去把顾唯的酒瓶抢下来,一掂,操,见底了。 顿时火气飙了上来,冲着另一头骂道:“宁济,你TM那根弦搭错了,灌他什么酒。” 他不敢冲顾唯发火,只能冲自小相熟的宁济撒气。 宁济满不在乎地耸肩道:“他自己要喝的,我又没逼他。” 顾唯当然没喝醉,只是喝得太猛,有些上头,脸上泛红,但这分毫不影响他对宁济的回应。 “还来吗?” 同样是满满的嘲讽之色。 宁济看了立刻抄起一旁的酒瓶,一模一样地开始灌酒。 周围原本趴在别人身上的几个发小也都看起了热闹,纷纷起哄叫好,只有关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的妈妈呀,小少爷们,你们饶了我吧。” 宁济一瓶还没完,顾唯就已经续上一瓶。 关御在两头求神拜佛都没用,终于气得张起了关家的威风,冲着服务生怒喝: “把所有的酒都撤走!” 一旁的侍者知道他是什么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我看谁敢!” 宁济猛地把酒瓶往地上一摔,碎片渣子溅得满地都是。 服务生站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冷汗直落。 关家公子不好得罪,难道宁家的就能得罪了吗? “宁济,你到底要干什么?” 关御吼了一声。 宁济抬头人畜无害地咧嘴一笑:“关哥,我不就是和顾少拼个酒吗?你至于吗?” 关御看着他的笑,头脑清明了一瞬,日了狗了,宁济被简舒月摆了一道,这是要逮着她弟弟要回本啊。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和我拼酒。” 顾唯淡淡瞥了他一眼,一甩手又碎掉一个酒瓶。 他这副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眼神真是和简舒月一模一样。 宁济咬了咬牙,挤出一个微笑: “好啊,不喝到医院谁都别想走。” 夜色深深,太阳还没半点影子。 送顾唯下车的时候关御的手心还在冒汗,喝成这副样子,简舒月还不得要了他的命,他那被酒色磨钝的脑袋此刻无比清醒,吩咐身边人道: “这样,你给我订张机票,去夏威夷的,赶紧!” 顾唯看着人还行,脸上还有赢了的神气,毕竟宁济喝趴下了他还能站得笔挺。 到现在,他的思绪也没有全乱,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满身酒气的样子一定会触简舒月的逆鳞,但他就是做了,简舒月不是不理他吗?他倒要看看她现在管不管他。 顾唯挥手让关御手下的人离开,自己开了门。 现在至少也是凌晨三点了。 屋内很暗,有模糊的身影站在窗边晃来晃去,白色的,像鬼一样,然后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向他。 顾唯很想看清她的脸,她的神情,究竟是生气的还是冷漠的,却怎么也无法聚焦。 待人走到他身前,他忽然一个趔趄,摔入了那人的怀中。 少年毛躁的短发蹭弄着她的脖颈,醉酒的热气透过轻薄的睡衣传到她的胸口,让里头的红樱也为之一颤,悄然地顶立起来。 简舒月深吸一口气,压下沉沉怒气,将他扶到床上。 顾唯这个样子,是没法自己去洗澡的,而她眼下的情况同样糟糕,更不能帮他洗澡。 但是,醉酒的人自然是不会听话的,躺到床上没有束缚的顾唯突然脱起了衣服。 “顾唯!” 简舒月叫出他的全名。 顾唯本来都已失去了神智,听到这一声却仿佛突然被拉了回来一样,话音里是沉沉的怒气。 姐姐生气了…… 她生气了…… 他立刻停下了动作,微微仰起头,黑咕隆咚的眼睛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简舒月烦躁地摘下眼镜,心口的郁气更甚。 因为顾唯虽然不动作了,但眼前的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运动外套扔在一边,雪白的衬衣被拽下了几颗纽扣,明晃晃地敞开,露出明显的锁骨线条和大片的白皙肌肤,晃得她甚至也有些酒醉的眩晕。 那处往下则更糟,束在裤里的衬衣下摆被扯了出来,少年纤瘦得仿佛不盈一握的腰线若隐若现,勾得人恨不得上前一把撕开看个究竟。 深灰色的床单更衬得他的肌肤莹白如雪,而与之相对的,是酒醉后嫣红如血的唇色。 顾唯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漂亮的。 白雪公主就是这个样子吧。 简舒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小时候给顾唯讲过的童话。 故事里,少女惊人的美让恶毒的皇后嫉妒,嫉妒到要扼杀这么一条年轻的生命。 如果她是皇后,她会怎么做…… “姐……” 顾唯小声地叫她。 和多情的少女不同,他那一瞬不瞬的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 最好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简舒月猛得回过神来,一把扯过被子,劈头盖脸地罩住了顾唯。 “明天再和你算账。” 生气 窗帘大敞着,午时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来,顾唯在一片刺目的光晕中苏醒。 他昨日宿醉,这一醒来便觉得头晕胃疼,他揉了揉脑袋,记忆似乎只停留在KTV和宁济拼酒的场景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看到了姐姐。 “醒了?” 冰冰凉凉的两个字如珠坠玉盘。 他闻声抬头,就看到简舒月站在门边,登时精神,什么困意都消了。 昨天是气急耍性子才敢撸老虎的须,现在气性过了,面对毫无表情的姐姐,他不由地害怕起来。 “姐……我昨天……” 他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宿醉泛红的眼睛东瞟来西瞟去就是不敢直视简舒月,姐姐的眼睛总是能看透一切,让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无处遁形。 “还记得么,小时候我便与你说过。” 简舒月缓步走上前,将一杯水和一粒药片递给他。 “什么?” 顾唯懵懂地接过,水是温热的,药是解酒药,简舒月的手很柔软。 “我们不是同父同母的姐弟,这血浓于水的血也不太浓。” 顾唯迷糊地听着,喉结上下一滚,乖顺地吞下了药。 “所以如果有哪一天你嫌我多事,不愿意受我的管束,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她说得很慢,很清晰,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譬如现在,行李箱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可以离开。” 好像才过了几秒,又像是过了很长时间,顾唯迟钝的大脑才慢慢意识过来。 简舒月是在赶他走。 她要赶他走。 本是解酒的药物仿佛起到了反作用,顾唯的大脑连同心脏都发出应急般强烈的信号,耳朵里嗡嗡声一片,几乎天旋地转。 “你……不要我了?” 他急切地看向简舒月,眼眶里有晶莹的东西在打转,却被他硬生生地憋住,但分明连出口的声音都含着哭腔。 “就因为我喝醉了……你就要赶我走?” 少年的眼眶瞬间就通红一片,浓浓的水气在黑耀石般的眼眸中蒸腾着,仿佛简舒月点一下头便就要大雨般倾泻下来。 极尽脆弱,又饱含威胁。 简舒月却好似根本不为所动,她垂下眼,注视着顾唯,视线从上而下,一字一顿道:“你长大了。” 她的眼神里,极尽力气地在表达一个长姐应有的放手姿态。 你长大了,你可以宿醉,可以在外夜不归宿,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事了。 但顾唯所看到的,却是一种比凌迟更残酷的刑罚。 简舒月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要走。 ——她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顾唯宿醉后的脑袋并不善于思考,却抓住了这么一条关键的信息,顿时慌得要命,扑上前死死地抓住简舒月的手,喊道: “我不要……姐……我错了……” 少年慌张地膝移着靠近简舒月。 “我不该喝那么多酒……不该那么晚回家……不该惹你生气……我只是醒来没看到你,我想姐姐也许会生气,你生气就不会不理我了,我不想的……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反应,我绝对不敢做了……” 他太慌了,连话都说不利索,磕磕巴巴的,不自觉地已经泪流满面,到最后已全是哽咽。 因为他知道,简舒月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她想要赶他走,一定不是气话,是真想他走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想知道是为什么,但和简舒月讲道理是毫无意义的,她永远都有很多道理,送他走的时候是,现在也会是。 除了让她心软,没有别的办法。 简舒月背对着他攥紧了左手,骨节因用力过度而失去血色,条条青筋在手背上清晰可见。 顾唯哭了。 纵然是背对着,纵然是顾唯竭力压着哭腔,她也能听得出来。 除了那一次分别,她从未让顾唯这么哭过。 舍不得。 到底还是舍不得。 她长叹一口气,转回身,在顾唯充满期盼的眼神里抚上他的脸。 “别哭了。” 这三个字仿佛是一种天大的赦免。 她心软了。 顾唯紧绷的心骤然放松,但下一秒却哭得更厉害了,他像个孩子一样扑到简舒月身上,紧紧抱住她的腰,几乎是疯狂地攫取她的气息。 简舒月是他的全部, 他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姐姐。 简舒月容忍了他一会,见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才出声道: “既然还认我这个姐姐,那就起来,我们来谈一下昨天的事。” 开始清算了,顾唯立刻松开了怀抱,像小学生一样正经危坐。他已经被吓怕了,完全不敢逆着简舒月的意思。 “和谁喝的酒?” 简舒月一边问,一边拿过柔软的纸巾细细地擦着顾唯脸上的泪痕。 明明是柔软的纸巾缓缓擦过,但顾唯更觉得是审问的鞭子抽打在脸上。 温和,又严厉。 “关御他们,还有……宁济……” 简舒月挑眉问:“宁家老三?” “是他,如果不是他挑衅我,我也不会喝这么多酒。” 简舒月冷声道:“他挑衅你就上套么?” 顾唯不说话了,抿起了嘴。 少年人本就纤薄脆弱的双唇因充血而愈发红润,仿佛被指甲轻轻一划,就会渗出漂亮的血珠来。 简舒月的手指慢慢挪了下来,在他的唇边游离了一会,才挪到他的下巴处,迫使他微仰起来。 “说话。” 她的语气冷然得让顾唯发抖,但眼神里却似藏了一团烈火,看的他浑身发烫, 真就是冰火两重天。 顾唯的喉结不自控地上下滚动,压抑在心底的事被逼得吐了出来, “我知道简爷爷安排你和他相亲……” 简舒月的眼眸一沉,松开了手, “你都看得起他去了,他还不识好歹,说那样的话!” 什么话,无外乎一些没人要嫁不出去的污言秽语,脏得是宁家书香门第的招牌,她都没过心。 偏生顾唯生气了,少年的眼神里是赤诚的愤怒,不带一点杂质。 简舒月微微咳嗽了一声: “不过是一件小事。” 做姐姐的被弟弟质问婚姻之事,她多少有些尴尬。 顾唯一口怒气冲到喉咙口:“这怎么能是小事!你那么好,谁都不能那么说你!” “我不许!我就是不许!不许!” 连顾唯自己都不知道,这“不许”说到后来究竟是不许什么,只是用双眸牢牢锁着简舒月眼镜后殊丽至极的眉眼。 那么好? 傻孩子,你眼里那么好的姐姐上一刻还让你落泪。 简舒月轻轻摸着顾唯毛茸茸的脑袋,温和地安抚道:“姐姐根本不在乎他。” 姐姐只在乎你的看法。 没有什么人比你更重要。 小唯。 这些话她没说出口,但顾唯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 他满意地弯了弯眼睛,享受起难得的爱抚,可嘴上不饶人地叨叨, “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他受到了姐姐的教训,所以我再生气也没打算和他一般见识。可这回他自己找上门来,我当然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眼底刚闪过一点暗沉的厉色,就被简舒月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几年你就学到这些东西?” “当然不是。” 顾唯连忙否认,又小心翼翼问:“那这事……” 简舒月顿了顿道:“这事就算过了。” “宁济的事情我会处理,我下午去公司,你自己去画廊,没问题吧?” 顾唯刚要点头,突然问: “你不在家吃饭吗?” 简舒月避开他的眼神,应了一声:“我吃过了。” 照着顾唯原来的性子,这会铁定要撒娇让简舒月陪他吃饭的,但方才的余悸犹在,此刻也不敢太放肆,只能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 画廊 顾唯学的是艺术专业,这家画廊是他们母亲临时起意搞的,后来她又不怎么打理,十分萧条,后来就甩手给了简舒月。 简舒月对这方面并不热衷,从接手之时开始就是准备留给顾唯的。 现在顾唯来了,就正好交给他。 顾唯来的时候没有和人打招呼,独自在画廊里转悠起来,虽然外面看着不显,但内部面积倒是挺大。一共三层,下面两层做了展厅,正举办着一场现代派的抽象艺术展,但空荡荡的,没见几个人。 他里里外外看完了,便往前台走去,想询问几句。 入口大门突然开了,有人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四下张望着什么,瞥见他立刻就冲过来,递上了手。 “顾少是吧,简总和我说了,刚才路上堵车,来晚了,真不好意思。” 来人三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套手工定制的西装,但挽起了一只手的袖子,另一只袖口也是开着的,露出里面的金色闪亮的衬衫。 按理说,这样的西装脚下应该是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但他不是,他穿了一双运动鞋,鞋边还隐约可见一点黑泥。 大约是搞艺术的人的通病,顾唯极讨厌精明世故的商人。当然在他的所有喜恶规则里,都会完美地排除掉简舒月。 但眼前这个人,奇怪地并不让人讨厌,或许是他身上存在的那种古怪的违和感。 顾唯伸出手回握了一下:“你是?” “忘了自我介绍了,谭晟,日成晟,太阳下一个成功的成。” 谭晟也打量着眼前的人,一米八开外的个子,里头一件白色的衬衫搭牛仔裤,外面松松垮垮的卫衣外套,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清清爽爽得像从高中校园里走出来的人。 至于这长相,啧啧,即使看过照片,也还是被本人这巧夺天工的五官惊艳。 顾唯,简舒月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 长成这样,可不就是天生的宠儿。 “我呢,是做艺术品投资的,平时除了看画就是买画,这不简总看我闲的慌,就让我照管一下这个画廊。” 顾唯略困惑:“这里,很冷清啊。” 虽然艺术画廊不像美术馆一样吸引人群,但放在展览期间这也太少了。 谭晟笑道:“是没什么人,因为这次展出的都是小众画作,画家不出名,国内看众喜欢追捧名家,你知道的。” 他冲顾唯耸了耸肩,又介绍道: “这两层都是展厅,没什么意思,顾少,这边请。” 顾唯恍然,原来好东西藏起来了呢。 他跟着走了几步又挠了挠头,颇有些局促地开口: “叫我顾唯就行了,顾少这个称呼,听起来挺别扭的。” 谭晟端详了他一眼,笑着应了声好,心里不禁感叹,这世家养出来的小公子,说是矜贵呢,又这么随和,举手投足间又带着那么一点青涩。 好的收藏品,论质不论相,像顾唯这样的藏品,真是千金不换。 谭晟引顾唯到了三楼,三楼的楼梯口立着一块“非展览空间”的牌子,顾唯之前就没有上去。 厚重的纯木大门被慢慢推开,顾唯只觉得里面暗得厉害,黑沉沉得什么也看不清,但空间应该不小。 谭晟打开了灯座开关,旧式的挂壁灯一盏一盏亮起,须臾间,暗沉的薄幕被揭开,壮阔的圆形穹顶大厅赫然展示在顾唯的眼前。 足有两层高的墙壁上,是一幅幅巨大的古典油画。 沐浴在光中的圣母,受刑赴死的耶稣,虔诚跪拜的圣徒与信众……没有一幅不是栩栩如生的。 顾唯惊呆了,他几步上前,一幅一幅快速地看过去,停在第五幅的十字架受刑画前,才难以置信地回头:“这都不是仿画……” “当然。” 谭晟对他的反应并不吃惊。 “这些可都是没有问过世的私人藏品。要知道,真正的好东西总是被那些有钱人藏得死死的。” 顾唯知道自己的家族也有私人收藏馆,只是他从来没有进去过,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他热切地注视着眼前的画作,太漂亮也太真实了,仿佛置身于那个辉煌灿烂的时代。 “都是你收藏的吗?” 他简直要对谭晟刮目相看了,这些从未流出到拍卖所的藏品,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谭晟颇为遗憾地摆了摆手:“我也很想,可惜不是。” “那是有人寄放在这里?”顾唯又问。 为了保存这些久远年代的画作,每一幅都用了特殊的材料罩住,顾唯对没法抚摸到油画的真实触感而感到遗憾。 “是的。” 顾唯回头,好奇极了: “什么人?” “你。” “我?” 顾唯简直要笑出声,他想当然地以为谭晟在开玩笑,可谭晟却褪去了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严肃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这里的每一幅画都是你的。” 顾唯想了想,皱眉道:“你是说,这些是我母亲留下来的?” 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画廊原本就是他母亲的,也许她早年一时兴起收集过这些画,可又觉得不可能,毕竟顾妤并不是真正热爱艺术的人。 谭晟摇了摇头:“不是你母亲的,它们都在你的名下。” 什么意思,他又没有买过这些画。 不对,顾唯的脚步突然一顿,瞳孔跟着不可思议地放大。 “是姐姐?” 虽然在问,但他心里已经得到了答案。 是了,除了简舒月不可能有别人。 他的目光颤抖地环视着这壁上的一幅幅稀世珍品,连唇齿因激动而轻轻打颤。 这是礼物, 简舒月送给他的礼物。 他捂住胸口的位置,那里好像一盆骤然煮开的糖水,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将欢愉的气泡送到全身每一处。 其实姐姐无论送什么都没关系,名贵的画也好,普通的花也好,只要是她送的,他都会很开心。因为这表明她在意自己。 谭晟见他猜出了答案,便不再卖关子。 “是她,她知道你爱画,所以这几年一直都是委托我在收集。” 这些画不是光用钱就能搞到手的东西,人脉、眼力、财力缺一不可。简舒月为了这个弟弟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十分有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遗风。 不过看顾唯脸上克制不住的笑意就知道了,她的心意并没有被辜负。 “来,看看里面。” 谭晟说着就往里走去。 可是这展厅每一处都是画作,似乎没有一扇门。 里面是哪里? 顾唯看到谭晟一直走到边角一幅天使图的前面停下,在墙壁上一处毫不起眼的位置按了一下,整幅画作竟然像门一样打开了。 原来这幅画是嵌入在一道暗门里的。 门开后不远处还有一道小门,正中是一道密码锁。 “你的生日。” 谭晟夸张地作了一个请的动作,顾唯笑了笑,上前输入了密码。 锁扣一开,一道刺目的强光突然从门后射过来,顾唯忍不住闭了闭眼。 刚才的展厅为了保护画作,没有一扇窗户,光线都暗沉,他的眼睛已不觉适应了幽暗。 此刻仿佛是从古典时代回到了现实世界。 下午的阳光明亮得耀眼,从侧边一扇窗户外肆无忌惮地打进来。 谭晟见他不适应光线,贴心地走上前将窗帘拉上。 “这是你的画室。” 与外面装饰得极其华丽复古的展厅截然不同,这画室简单干净,也不大,分了两层,墙壁是油漆刷过的,通体纯白,没有一点杂质,除了窗户,竟连桌椅都没有。 谭晟适时地解释道:“这里原先是一间暗室,应该是储藏用的,简总没有拆除,整体保留了下来,把装修都去了,现在就是一张白纸。” “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添置。” 每一个画家都有自己的风格,简舒月明白这一点,没有对顾唯的画室进行过多干涉。 谭晟在心里感叹,简舒月当真是每一个地方都为顾唯考虑到了。 “当然了,要买什么,随时跟我说。” 顾唯点了点头,郑重地说了句谢谢。 他这句话不只是对谭晟的客气,而是真心实意的,虽然这里里外外都是是简舒月的意思,但也少不了谭晟的辛苦。 谭晟笑了:“这算什么,说谢谢还太早了。” 他眯起一双狐狸般的眼睛,高深莫测地说道:“好了,你姐姐准备的东西你都看到了,我这还有一份大礼没送给你。” 安排 简舒月坐在办公室里,电脑屏幕已经彻底变黑,沉沉地映出她的脸,神色依旧不分明。 手机放在桌前,屏幕上是一串号码。 她的手放在一边,纤长有力的手指规则地轻扣着桌面,眼神停留在桌面的一张相框上。 那是顾唯的毕业照,和身边的朋友勾肩搭背的少年,笑得浑然不知世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窗外的云把最后一抹阳光遮住了。黑暗从外渗入,开始吞噬整个空间,慢慢地连相框都笼罩在阴影中。 简舒月终于按下了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了,一个娇柔入骨的声音传来: “嗯呢…哟…简大小姐……什么时候…嗯…想起我来了…啊…” 这一句话中的停顿和尾音,足够让任何一个性功能正常的男性浮想联翩。 更别说听筒里还有一声接着一声的粗重的喘息。 男性的喘息声。 简舒月不用想都知道对面在做什么。 她的脸上毫无撞破的尴尬,也没有女性该有的羞赧,只是用吩咐工作一样的口吻说道: “今晚安排一下。” 对面突然一点动静都没了。 紧接着“啊——”地一声,一阵尖叫在手机里炸开。 简舒月已经提前降低了音量,仍然被这声尖叫震得耳膜发疼。 “下去。” 杜茵把身上的男人推开,裹着床单走到窗边的靠椅上坐下,缓了缓刚才受到的刺激,脸上浮现出兴致勃勃的神情,清了清嗓子:“简总,你的意思我好像没明白。” 任何一个生意都不会比这个电话更刺激了。此时她不逼简舒月多说一点都对不起自己。 “那就算了。” 简舒月的声音平静得很。 “老狐狸”,杜茵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仍然乐着,笑道:“别呀,怎么能算了。” 她从茶几的花瓶上摘下一片新鲜的玫瑰花瓣,用手指碾磨着。 “老树开花,多少年见一回,稀罕死我了。从前我可是在外夸口过,我倒贴再多的钱都买不到你的光临。” 女人满脸都是看戏的笑意,心情愉悦地朝床上的男人招了招手,男人见状温顺地走了过来。 简舒月在那边没应声,但这分毫不影响杜茵的心情。 “要什么样的?熟的,还是嫩的,烈的还是……老实巴交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男人弯下身来,覆手将碾碎的花瓣抹在男人的乳头上,慢悠悠地给那点粉嫩上色,玫瑰红艳的汁水从男人的胸膛慢慢流下。 男人被碾弄得厉害,已经发泄过的性器重新抬起了头,他受不住地跪下来。 杜茵恶意地拧住了她的杰作,正要说一句没用,却见男人一只手撩开她身上垂下的床单…… 偌大的办公室里全黑了,灯还没有打开, 简舒月放任自己陷在黑沉的阴影里,通话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拿起手机,放在唇边缓缓开口: “二十岁左右,阳光、干净。” 亏得是自己耐性好,寻常人都等不到这位的回复。杜茵笑了笑,伸出一指冲眼前的男人摇了摇,用口形调侃“你没戏了”,却在下一刻被男人埋头发愤的舌功逼出了一声呻吟。 她狠狠地攥住男人的头发,仰头克制着喘息,将思绪转回电话上道: “年轻的小处男啊,要求怎么这么低,我这里……一大把呢……” 简舒月顿了顿,回道:“人要自愿。” 听出了一向游刃有余的简总在情事上的局促,杜茵克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拜托,我做的可是正经生意。这年头,还有下三滥的东西吗?” 她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男人,明明是一张斯文得不能再斯文的脸,嘴角却还有尚未咽下去的晶莹黏液,正用红得发艳的舌头慢慢舔入嘴中。 真够勾人的。 她俯身将手指插入男人的嘴中,狠狠地搅弄起来,然而唔咽着不断溢出津液的男人却清楚地看到,杜茵春色未退的脸上,眼却是冷的, “当然是以互相有好感为前提的。” 简舒月“嗯”了一声,正要挂电话,又听那头最后没正经地来了一句: “再说,你这么一位大美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占了便宜,对吧,简总——” -- 谭晟走了,顾唯一个人留在画室里。 窗外夕阳落下,夜幕升起,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眼前展开着一幅油画,古典画里最常见不过的美神维纳斯。 无论从构图、色彩还是笔触上看,这幅画都稀松平常,显然画家的技艺并不成熟。 可是他的眼神却离不开这副画。 “像吧?” 展开画作的时候谭晟玩味地说,“我当时在国外一个画展看到,就觉得很像,简直没有再像了。” 是很像…… “你说画家怎么想的,婀娜多姿的女神用这么古板的线条,这么冷漠的眼神,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雅典娜呢,怪不得挂在那那么久都没有人看中。” 明明那么美…… “我买下呢,本来就是送给简总图个乐子。但现在我觉得,送你更合适。” 顾唯能注意到谭晟戏谑玩味的眼神,可是他却掩饰不了自己的激动。 他装不出无动于衷的样子,只能像一个被人看穿的小孩子一样,狼狈不堪。 张了张嘴,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谭晟得意地走了,虽然反馈只有两个字,但他只要看顾唯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喜欢这幅画。他虽然和艺术品打交道,实际上不过就是个商人。而一个商人最大的本事,自然是把一件货物出售给能开价最高的人。 而对于这幅画,顾唯就是那个会出价最高的人。 顾唯看了很久,眼神逐渐迷茫,画像里冷艳不可亵渎的女神面容逐渐变得模糊,身型也发生了变化。 仿佛更美了,是一种他从未肖想过的美丽。 在古罗马神话里,维纳斯是爱情与美丽之神,同时也是性欲之神。 性欲之神—— 他的大脑魔怔般地想着,然后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慢慢地向前伸出手。 “叮——”地一声在耳畔响起, 伸出去的手指停顿在了画作前方。 顾唯猛地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他额上还沁着细汗,心脏鼓动得厉害,右手捏紧了手机,不敢去回忆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指腹湿黏,一连输错了两次密码。 是简舒月的消息。 但以往看到姐姐消息必定会心花怒放的他,此刻不知为什么,竟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 “小唯,我今天会晚点回来。” “早点睡,不用等我。” 看完这两行文字的顾唯,大脑仿佛被清空了,什么胡思乱想都没了。 郁闷和焦躁又从心口卷上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拨通了电话。 听筒里响起简舒月温和的声音:“小唯。” “又要加班吗?” 顾唯的声音里充满怨念,简舒月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他耷拉着脑袋的沮丧神情。 “是。” “……画廊怎么样?” 简舒月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知道的,生意上的事我不懂。” 顾唯闷声道。 简舒月本就没有打算让顾唯的精力投在经营这方面,在她看来,顾唯做任何事只需要凭自己的喜好就行了。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被限定了轨迹的,一点都不能偏移,但顾唯是自由的,或者说她会竭尽所能给顾唯他想要的自由。 “那些谭晟会帮忙照管的。” 她的手指隔空抚摸着桌上的相框,语气随意地问:“画呢,看到了吗?” 顾唯收到礼物时的满心欢喜此时却因简舒月的缺席,覆上了一层阴影,他闷闷地吐出两个字:“喜欢。” 这语气还真是言不由衷啊。 “真的喜欢,怎么听上去还是不太高兴?下次姐姐送你更好的。” 简舒月轻笑着,难得亲呢的话音里仍然是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顾唯听着不禁握紧了手机:“你知道的,只要是你送的,我不可能不喜欢的。” 简舒月的心不由地颤了一下,少年的声音那么清越动听,她仿佛能凭空描绘出顾唯说这句话时的眼眸,专注的,认真的,像是注视恋人般的深情。 年轻的男孩并不能分清亲情和爱情的界限,以至于很多言语都如此的暧昧模糊。 但总有一天他会遇到真正的爱人,明白什么是灵魂的吸引,什么不过是血缘的亲近。 顾唯听着话筒里的呼吸声,轻声问道:“姐姐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画?” 他知道简舒月学的是管理,并不是艺术,似乎也并不太感兴趣。 简舒月回过神,脸上的笑意倏忽间消散了,语气恢复到往常的冷静自恃:“小唯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 在她面前,顾唯从来不需要试探什么。 顾唯紧抿了一下唇,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放松。 “姐姐一直在关注我吗?” 脱口而出后,他立刻懊恼起来,他在问什么呀…… “不是,我是说……” 简舒月打断了他。 “你想问的是,我是不是在调查你的生活,你的学习内容,你的课余喜好,你参观过的展览,亦或是在你房间里悬挂的画作……” 一个一个字的声音传入混沌的大脑,顾唯咬着牙,没有吭声。 “那么我问你,小唯,你希望我回答‘是’,还是‘否”呢?” 听筒里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沉默蔓延。 简舒月用手盖住眼,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她为什么要逼顾唯,就为她那点龌龊不堪的私心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成立的问题,没有一个弟弟的答案会是“是”的,顾唯这会只不过是因着本能不愿忤逆她。 她又在干什么,她应该做回一个好姐姐。 “那些都是谭晟选的。他看过你的画,我没有插手。”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传来一串盲音。 简舒月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澄清了他的疑惑,甚至都没有等他的回复。 顾唯的脸色在屏幕微弱的光照下明明暗暗,心绪乱作一团。 他蹲下来,粗暴地抓扯自己的头发。 油画里女神沉静的眼眸陷在黑暗中,无悲无喜,却好像在嘲讽他似的。 —— 男人醒来的时候,杜茵正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透出胸乳的睡衣,单手夹着一支烟。 “醒了?” 她瞥过眼来,将烟灰掸了掸:“你可以去告我,去警察局或者,直接用旁边的座机打110。” 男人没有理会她,木然地把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 只有穿衬衣时,他才略微皱了皱眉。 正装衬衣的材料并不柔软,经过剧烈性事的乳头甫一碰触就产生了难耐的疼痛。 杜茵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不敢告吗?” 等不到男人的回答,她自己自顾自地继续: “是啊,A大最年轻的计算机系教授,被夜店老板下药迷奸,还神志不清地给人口交,多么精彩的新闻头条。” 男人始终都没有看杜茵一眼,缓慢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身上大面积的吻痕终于被遮蔽住,他的视线挪到了远处的外套上,褶皱不堪地落在杜茵脚边。 他走过去要捡,却被杜茵踩住了。 男人喉咙里终于吐出两个字:“放开。” 杜茵笑道:“教授真是冷静啊,方才在床上肏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男人又一次沉默了。 他可以强硬地扳开杜茵的脚,也可以说一些软话诱哄杜茵,但他都没有。 他的沉默却像刀子一样刺疼了杜茵的眼。 “我给你下的药有致幻的成分。” 纤细莹润的足从衣服上挪开,踩住了男人的手,顺着手臂,游走到男人的胸膛, “回答我,你肏我的时候,看到的是谁?” 药效已经过去,男人对她的挑逗似乎无动于衷,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走。 杜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冷冷的嘲讽,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你那位未婚妻吧。” 大约是被说中了,杜茵看到,男人的脚步一顿,身体像是崩紧了。 她却并没有觉得如想象般有意思,反而一股厌烦涌上来,将手中的烟彻底拧灭了。 “今晚的视频我会发到你的邮箱。” 男人回过头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没有想到杜茵竟然还拍了视频。 杜茵看着他,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这不是怕你不忘了吗?我们一共试了……”她掰着手指数了数,“至少五六种姿势吧。” 她看着男人右手中指上的戒指,笑意加深: “在你们新婚之夜记得借鉴一下……教授。” 回答她的是一扇被全力关上的门。 寻欢 Greenleaf会所。 二楼宽敞奢华的房间里,一张台球桌前三四个漂亮的年轻人打完了一回合,瞥了眼一旁的大屏幕。 屏幕里是一条空荡的走廊,亮着两排雅致的壁灯,廊里却没人。 “怎么还没来啊?都快十点了。” “不会是不来了吧。” “叶佑,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 其中一个人转头,目光投向房间的后侧,漆红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官更加精致出色的年轻人。 叶佑没应声,抱肩坐着,仿佛对眼前的事毫不关心。 “真傲。” 问话的人扭头吐槽了一句。 “可不得傲吗,人家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长相好,身材好,还年轻,杜总宠着呢,哪次客人不都让他先挑吗?” “啧,也没见他挑中过。眼界这么高,干嘛来这里。” “这话怎么说,人都有缺钱用的时候。大家都一样。” 他们的谈论叶佑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 他的确是很缺钱,但以他的本事,出了这里找份一般的工作并不在话下,只不过,他并不想按部就班地变成一个社会人,生活在一个被奴役的圈层里老死。 而以他的出身,要结识那些站在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人,Greenleaf是最快的途径。 “来了,来了。” 叶佑的眼皮闻声抬起,大屏幕上的走廊上并排出现两个人。 左边的人妆容冶艳,身材火辣,他认得,是杜茵,Greenleaf的老板,衔着金钥匙出身的富家小姐,可惜她的口味太刁钻。 另一个人,他忍不住直起身体端详起来。 长发简单束起,戴着一幅金边眼镜,可惜下半张脸被黑色的口罩遮挡住,看不清她的模样。 相比于杜茵一袭紫色深V连衣裙,她这身黑色西装更像是来参加什么会议,而不是来会所放松的。 杜茵正亲昵地侧头和她说话,但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我的天,让杜总亲自迎接诶,这是什么人啊,你们见过吗?” 剩下的人纷纷摇头。杜茵虽然平时也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这幅殷勤的姿态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叶佑的心不由地提起,杜茵叫他来的时候说过,这次的客人很不一般,“被她看上,那是你小子修来的福气,可别给我耍性子。” 杜茵在警告他,之前即使来的是A市有名有姓的贵太太,杜茵也没有这么警告过他。 他盯着屏幕,突然见女人停下步伐,抬起眼眸,看向了自己。 身体好似被那道目光牢牢地锁住,他的心脏几乎立刻停滞了一瞬。 直到她移开目光,叶佑才意识到她只是在看摄像头,并不是在看他。 “吓死我了!!” “我也是,好凶啊!” 屏幕前的几个人也才反应过来,和叶佑一样,他们也在那一瞬间被骇住了,明明是隔着屏幕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但那一刻仍然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连原本兴奋期待的心情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喂…叶佑……这个客人你去不去啊?” 之前他们希望叶佑不要选,现在却希望叶佑去了。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一次,杜茵没有给叶佑选择权。 而这也正是叶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站起身,穿上服帖笔挺的制服外套,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门。 Greenleaf一共有六层,第六层共有十三间房间,却最多只接待六位客人,因为其中六间是专门等候服务的休息室,交错地分布在客房之中,而最后一间,是紧急医疗室。 每一间客房都配备了最好的隔音设施。 除了房间里的人,没有人能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叶佑停在第五层的楼梯口接受例行检查,手机、录音笔、相机都是不允许携带的东西。 通常情况下,杜茵对他们也有保护,客人需要遵循同样的规则,但那只是针对第五层以下的客人。 第六层的客人,是没有任何限制的。 叶佑当然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上这层楼,只是真走上去了,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的目的地,是第六层左手的第一间。 叶佑在门口深呼吸,微颤着手推开门。 屋子里很暗,只有玄关处的一展落地灯亮着。 静得好像没有人在。 他脱了鞋,赤着脚踩过柔软的像云朵一样的地毯上,连呼吸都不敢全部放开。 木质雕花的屏风上绘着古典的美人图,画中人轻衫飘逸,身姿舒展,极尽柔美。 他转过屏风,灯光愈发幽暗。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她来时的眼镜和口罩都已经摘下,却换上了一张黑底金边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叶佑的记性很好,即使她没有露出脸来,他也能凭记忆拼接出她的长相。 他现在明白了,杜茵为什么说这是他的福气,眼前的人不仅身处他不可触碰的阶级,更是个非常美的女人。 一个长相、身材都无可挑剔的女人。 他困惑起来,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找人,明明似乎勾勾手指就会有男人愿意跪在她的身下。 是因为更安全吗?还是根本不需要爱情,只需要满足身体的需求。 “带上面具。” 女人突然开口。 叶佑从自己的神思中抽回,听了又是一怔。 为什么? 她嫌弃自己的长相?还是有别的癖好?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了。 以他以往的个性,若是客人看不上他,他可能直接摔门出去了。 但现在他却不敢,也不愿意离开。 “桌上。” 她似以为他的犹疑是找不到面具。 桌上还摆着她摘下来的眼镜、一部手机、和专门给他们预备的狐狸面具。 他带上面具后,安静地等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女人的视线在打量着他,从他的脖颈到胸,到腰、臀,双腿,然后似乎没有任何波动地收回了目光。 这是叶佑第二次怀疑自己了,他的身体不应该这么没有吸引力。 女人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很疲倦似的,点了点侧边的沙发, “坐吧。” 她没有让叶佑坐到她的身边,这让叶佑更不安了。 “您……是不是不满意我?”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被动下去。 简舒月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一眼,眼前少年的身材很好,天生漂亮的骨架,即使穿着衣服,她也能看出他腹部还是腿部的肌肉都得到过很好的训练。 年轻又富有力量,是她欣赏的类型。 杜茵的眼光不错,但她此刻的确毫无性趣。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声。 叶佑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没有回答,让他的心又被悬起。 他瞥到手机屏幕上好像是什么人的消息,但她很快就关掉了。 他敏锐地注意到女人的神色在看到消息时有了一些波动。 “把外套脱了。” 她的语速比之前快了一点,命令的意味更重了,叶佑顺从地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来。 “解开下面的纽扣。” 她继续命令着,语气听上去有些烦躁,似乎是动了欲。 叶佑将衬衫从裤腰带里放出,慢慢地解着纽扣。 他故意放慢,是有意勾引,同时也注意着女人的反应。 但女人却根本没有欣赏他精心准备的表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手机。 “还需要解吗?” 他已经将扣子解开两颗,肌肤暴露出一部分,纤细的腰肢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充满青春的吸引力。 女人像是被他的声音带回了神思,终于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将露未露的时候,通常是最有诱惑力的。 但她却将手覆在额上,似乎更疲惫了, “算了,你出去吧。” 一道无情的逐客令。 叶佑的心“咚”地一沉,茫然无措地立在原地。 “不是你的错。我会和杜茵说的。” 女人似乎以为他在担心这个,补充了一句。 “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似乎抓住了一点可以沟通的余地,叶佑不甘心地追问。 但眼前决定他命运的人却连眼皮都没有再抬起,只冷冷地回了他两个字, “出去。” 叶佑的脚步声仓促地远去。 简舒月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她方才的确是动了欲。 只因手机上一条简短的消息,“如果我希望的是‘是’呢?” 顾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简舒月几乎要发笑。 他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这个回答有多刺激她内心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在顾唯离她十万八千里的时候,大洋彼岸,只能通过视频或者照片接触的时候,她尚且能控制住这种欲望的范围。 但他一回来,他年轻美好的身体对她而言几乎触手可及,血缘带来的难以抗拒的吸引,和顾唯对她近乎盲目的服从,使这种欲望变得更加肮脏和黑暗了。 原本以为可以通过找人来缓解,可这些人的皮相身材再好,她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事实上,在顾唯回来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清心寡欲一辈子。 ——偏偏是顾唯。 过了一会,又有一阵脚步声靠近。 轻重有差,并非同一个人。 简舒月烦躁地抬头,视线中竟然也是一个少年,带着同样的狐狸面具。 Greenleaf的规矩她多少知道,客人对服务不满意,马上会有一个更好的过来。但这通常是因为先上来的人一般不会是最出色的。 但是杜茵知道她的耐心不多,显然不会这么安排。 刚才来的只会是这里最符合她要求的人。 那么眼下只有一个解释。 “怎么,还想对我搞车轮战吗?” 杜茵大概是起了胜负心,卯足劲要把她留下来。 她揉了揉眉心,暗叹一句多事。 她现在因为顾唯的一句傻话烦的要死,没工夫陪杜茵玩游戏,只想让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立刻滚蛋。 但眼前的少年却不像方才那人一样战战兢兢的,乖巧地等待她的指令行事,而是在她身前一米处的位置站定,直接开始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他应该是知道前面一个人做了什么,有备而来。 简舒月随意地瞥了一眼他的身体。 同样的白衬衫,眼前人的个子更高一些,肌肉更强壮一些,很明显不是特意训练出来的。她虽然不在乎对方是如何维持身材的,但不得不说,天然的都会更漂亮些。 衣衫的扣子利落地从下往上被解开,做这种取悦讨好的事,手指的主人仿佛连一点应有的羞赧都没有。 除去那层极薄的遮掩,过分白的皮肤、无以伦比的腰腹曲线暴露在简舒月的眼前。 紧实的肌肉伴随着少年微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一张一弛,强烈地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她竟然有一瞬间的晃眼,甚至想上前抚摸一把。 若不是她确信杜茵没胆子给她下药,她真的怀疑自己摄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至于有些色令智昏。 方才想让少年走的念头也被彻底打消了。 她换了一个姿势,交迭双腿,眼神依旧冷淡克制, 但周遭的空气却仿佛随着少年的动作一点一点地灼热起来,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燥,难耐,心跳加速。 这一切的感觉都是如此的强烈而陌生…… 就在最后一颗扣子要被解开的时候—— 简舒月霍地站了起来。几乎是下一秒,她的手机直接砸在少年身后的墙上, “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面具已经被她自己摘下,露出一张从未有过的怒不可遏的脸。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两个字。 “顾唯!” 盛怒 私密套房里的昏暗旖旎一扫而空。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被全数打开,几乎要逼瞎杜茵的眼。 入口处用于遮挡的古典屏风倒了,脚柱还被踢断了一根。 沙发前的长几整个颠倒过来,三四个抽屉倒出,地上零落着烛台、避孕套、润滑液、跳蛋、按摩棒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是怎么了……” 杜茵惴惴不安地往里走,然后停住了脚步。 只见里侧的窗户大敞,冷风不要命地往里灌,窗帘像出丧的经幡一样狂乱地舞动。 简舒月背对着她,长发全数披散下来,被风猛烈地吹动着,来时的西装外套不知道扔去哪了,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深灰衬衫,腕部的袖扣也被扯落了,显出小半截泛红的手臂。 她低着头,双手搭在窗台上,身体微曲地颤动着,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刚才被手下人通知的时候,杜茵已经有很不好的预感。 但现在她脑海里只有三个字, 完蛋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简舒月。 这位一贯冷静自恃的简家继承人从来不是个暴脾气的,如果她发了火,那就说明她的底线被人彻底挑战了。 杜茵忍不住一个颤栗,她现在根本不敢去想自己与简舒月的交情能帮她挽回多少局面。 而这场祸事的罪魁祸首,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从上到下穿戴得整整齐齐的,一幅没事人的样子,更让她气得脸色发青。 “你小子究竟干了什么!” 她急步走到少年面前,抬手就要往他的脑袋打去。 没想到少年敏捷地一闪,躲过了。 “好啊!” 杜茵冷笑一声,她素来宠人,教训手下人都会留三分颜面,即使是发生这样的事,她都没有想过直接把少年推出去,但现在她感觉自己的面子都被狠狠地挑衅了。 她回头冲外面骂道:“都死了吗!” 刚才守在外面不敢进来的保安闻声蜂拥而至,将少年团团围住。 杜茵松了松手腕:“先打一顿给简总消消气。” 训练有素的保安下一秒就将少年抓了起来,粗暴地甩到墙上。 少年疼得闷哼一声,然后爬起来,擦了一下嘴角,幽深的眼眸始终看向简舒月的方向。 杜茵注意到他的神色,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等——” 她命令正要挥拳的手下停手,自己缓步朝少年走去。 一步比一步心惊,直到走到少年面前半米,她的瞳孔猛然放大,下一刻冲着手下人大声吼道: “出去!” “全部出去!” “现在!” 保安们虽然不明所以,但杜茵的命令一声比一声严厉,他们一刻都不敢耽误地全都退了出去。 房门重新被锁上,灯光如昼的套房里只留下杜茵,简舒月和少年三人。 简舒月一直背对着他们,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反应。 “茵姐,你认出我了。” 一片沉默中,少年率先开口。 他眉眼肖母,仔细看能看出他和简舒月有同样的神韵。只是男女有别,他的五官又有异国的风情,乍一看只会注意到他非同一般的混血美貌。 “我是顾唯。” 少年的坦白承认掐灭了杜茵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 果然! 怪不得简舒月发飙! 杜茵简直想剜掉自己这双没用的眼,她是瞎子吗,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都怪顾唯出国这么久,男大十八变,她老早不记得他的长相了。 天呐!她都做了什么呀! 她这是把弟弟送到亲姐姐的床上! 杜茵想到这里几乎就要昏厥。 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半点玩笑,她急步走到简舒月身后,在嗖嗖的冷风中慌乱地解释: “舒月,我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我要是知道我死都不会干出这事啊……” 杜茵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活活要给冤死了。 “……我当时看他混进了会所,本来是准备直接撵出去的,你也知道我们会所对客人隐私的保护,不扭头送警察局就是好的了, “…但可巧不巧的是你把叶佑赶出来了……而他又长得还行……” 岂止是行,她当时看到顾唯的时候,就觉得这次拿不下简舒月,她杜茵两个字都可以倒着写了。 以她对简舒月的了解和这么多年的做这档子生意的眼光看,顾唯完全就是给简舒月量身打造的,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按着简舒月的喜好来的。 若不是这样,她根本不会绕过背景调查,把人直接往简舒月房间送。 她想到这里无比后悔当时昏了头的自己,反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事全是我的错。” “这事和茵姐没关系。”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顾唯也开口了。 “是我跟着你来的。” “我想知道,姐姐来这种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现在我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杜茵急忙高声打断了顾唯,再由顾唯说下去简舒月的火就没有浇灭的可能性了, “哎这就是一场误会。” 她尽力恢复平素长袖善舞的样子,笑着圆场, “简总她就是替我来挑人,她的眼光一向是最好的,她看着好,就一定是好。至于那些污七八糟的,都是底下人不老实,自己搞出来的,当然了,我也想开个玩笑,就没阻止……” 她这场子圆得自己都心虚,瞥见顾唯的脸色没有半点变化,显然并不相信。 杜茵更加头疼了,这叫什么事,禁欲半辈子的姐姐唯一一次寻欢还被亲弟弟抓个正着。 得亏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顾唯身上穿得倒是整整齐齐的,扣子都没解开,只是她记得之前特意给备了面具…… 她四下瞥了瞥,看到面具扔在沙发上,心里慌乱地打鼓着。 要是发生了点什么……天呐……她完全不敢往下想。 乱伦这种丑事发生在任何一个豪门,都得来一波地震,更别说是最上层也最看重名声的简家,主人公还是各方面完美无缺,被几乎所有三代继承人恨得咬牙切齿的简舒月。 那绝对是灾难片。 而一直背对着他们的简舒月此刻终于转过身来。 杜茵又惧又怯地瞄了她一眼。 简舒月的神色很平静,脸上甚至没有半点激动、愤怒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完全是平日的样子。 若不是屋子里的一片狼籍,杜茵真就信了无事发生,简舒月没发火。 但现在杜茵更不安了,毕竟极端的正常就是最大的反常。 简舒月从窗台边走过来,一直走到顾唯面前停住,中途没有给杜茵一个眼神,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 顾唯方才还是一幅秋后算账的神气,但在简舒月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的时候,那气势就渐渐地被逼退了。 他无意识地咬住牙,全身崩得紧紧的,强迫自己不去躲避简舒月的眼神,不过一点用都没有,就连一旁的杜茵也看得出他的虚弱和毫无底气。 更不用说对他了如指掌的简舒月。 简舒月站在他面前,突然蹲下身来,顾唯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惊慌中本能地想要后退,但却靠着最后一点气性中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简舒月没有做别的,只是慢慢地将他的裤腿卷了起来,直到露出小腿上红肿的一块,隐隐有血瘀的样子。 杜茵恍然明白,刚才她让保安揍顾唯的时候,应该是摔伤了他。 不仅是她根本没注意,连顾唯都忘了刚才受了伤。 只有简舒月记得。 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过。 杜茵一阵后怕,连忙开口:“都怪我,我的错,我现在就去叫人拿一些药来。” 拿药是真,另一方面她也想借机离开这个场合,简舒月现在就像是一座刚喷发过突然熄火的火山,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是更猛烈的爆发。 还是先撤为妙,等她冷静后再说吧。 她瞥了一眼把唇咬得都快出血了的顾唯,摇了摇头,走了。 “疼吗?” 走之前杜茵听到了简舒月的第一句话。 初吻 顾唯最受不了自己生气时简舒月的温柔,因为他根本无力抵抗。 就像现在这样,突然轻声细语地哄他,就将他辛苦建立的所有的心理防线一并击溃了。 他的鼻子一酸,眼眶就攒了泪,朦胧起来。 但刚要摇头,却感觉腿上传来一道猝不及防的剧烈的疼痛。 简舒月将手用力地按压在顾唯的伤口处,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严厉的警告: “记住,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她很快松开了手,但方才那阵恶意的剧痛像是无法散去似的。 无限的痛苦和愤怒交织在顾唯的脸上, “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骗我,凭什么你可以来这种地方,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简舒月什么也没回答,只是抬起手,冰凉的食指抚过顾唯的唇畔,温柔地擦拭起那里渗出的一点鲜血。 比皮肤还要柔软的触感,脆弱得令人上瘾。 顾唯几乎要疯了,他完全不明白简舒月在想什么。 她总是这样,上一刻让他快乐得想哭,下一刻就让他疼得崩溃。 他永远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氛围,明明发了那么大的火,明明刚才还刺激他的伤口警告他,现在又做出这样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动作。 她分明就是攥着他的心,肆意妄为。 顾唯愤怒地想,可是他却毫无自保之力。 简舒月的手不像一般的女性一样柔软细腻,因简家长年的训练,甚至有一层薄茧。 指腹带着些微的粗糙感,在抚弄时引起顾唯身上一阵阵无法克制的颤栗,伴随着强烈的愉悦感,迷惑着他的大脑。 肌肤相触的感觉如同一种强效的解药,注入顾唯的体内,灌注他的全身,将痛苦、愤怒还有无力的绝望,全都温和地释去了。 顾唯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意识地启唇,充血嫣红的两瓣分离开来,像饱满的花朵似的微颤着,仿佛在期待谁的进入。 简舒月却在这时撤回了手,回答道: “凭我是你姐姐。” 突然失去了正在享受的爱抚,顾唯的神情有些迟钝和茫然。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是杜茵安排送药的人,他没敢进来,在玄关处把东西放下就无声无息地走了。 简舒月起身走过去,把伤药和冰袋拿来给顾唯处理起伤口。 原本只是些微的血瘀,因她刚才惩罚性的那一下变得有些严重。 “啊……” 冰袋敷上时顾唯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个娇气的人,在国外时也玩过不少极限运动,受伤是常有的事。但是一到简舒月面前,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示弱。 果然简舒月的眉心皱了一下,但动作却没停。 “今天姐姐有错,不该骗你。” 顾唯猛地听到简舒月的道歉,双腿一抽就想站起来,却被简舒月用手牢牢地箍在原地。 他从没见过简舒月低头,心里乱极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总归却不是他预想中的得偿所愿,开口问: “为什么?”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一个合格弟弟都会明智地避开这样敏感的话题,但他显然不是,就像他不抗拒简舒月探察他的一切,他也想了解简舒月的一切,即使那是讳莫如深的性爱。 “顾唯,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简舒月单方面终止了沟通,没有给顾唯留下任何商榷的余地。 她捡起了自己的外套,在少年一脸愤懑地注视下披在他的身上。 “先回家。” 车子在车库里停稳,顾唯一路都没有开口,现在也一动不动。 “下车。” 腕上的表刚过2点,简舒月已经很疲惫了,出口的声音都不再有强烈的命令感。 顾唯仍然不动。 简舒月知道他在无声地抗议,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敷衍过去。 她侧过头看向他,顾唯刚才一直扭过头看着窗外,没露出神色,现在她才看到,少年的眼里全是泪,红红的,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顾唯刚到简家的时候很爱哭,她有时候想不通这么个小不点哪来那么多泪水。 再往后他就不怎么哭了,大约不知是谁和他说男子汉是不能轻易落泪的,他听进去了,直到那天被顾妤带走。 回忆起来,顾唯的眼泪好像都和她有关,她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姐姐。 她俯身过去,解开顾唯的安全带,慢慢说道: “小唯,你长大了,应该知道有些问题的答案,不说出来会比说出来好得多。” 顾唯却红着眼看她,声音嘶哑: “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简舒月,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我在家里满心期待地等着姐姐回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你正要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上床!” “啪——” 回答他的是一记狠厉的耳光。 简舒月从来没有打过他。 顾唯的脸颊很快红肿起来,他自嘲般地轻“呵”了一声,然后好像不知疼痛地继续说道: “那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姐姐,你知道吗,在你办公的时候,在你签署文件的时候,我正扒开一个女人的衣服, 啊,她叫什么,Juliet……” 话音被迫中断,他的下巴被简舒月死死地捏住了。 顾唯满意地看到,简舒月的眼里那股冰冷的怒火,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即使知道顾唯在说假话,她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激怒了。 “小唯,你承受不了答案的。” 她需要用尽全力来克制自己的愤怒,说话的语气才能保持冷静。 顾唯平生做的最大胆的事恐怕就是现在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在简舒月冰冷的注视下,以一种亲昵的语气无所畏惧地说: “她真的太美了,我们就在公寓里接吻……” 下一秒他蓦地睁大了眼睛。 心脏像是同时崩裂开来。 唇齿被柔软的物事撬开,另一种规律的呼吸突然间近在咫尺。 准备好的淫词秽语已经被抛到脑后,他像是被眼前和以往全然不一样的神情冰冻住了,任由自己的唇舌被人残忍地蹂躏。 每一寸的口腔肌肤都被狠狠地舔舐过去,翻搅着的津液漫溢出来,还未流下又被无情地吸卷而去。 他无法呼吸,大脑完全缺氧了。 直到罪魁祸首结束了内里的侵犯,饱含眷恋地重重地吮吸过他的两瓣唇离开,他都还是无法思考。 简舒月坐回到驾驶位,沉入阴影之中。 “现在你知道了。” 即使已经彻底绝望,她的声音仍然是平静的。 “我叫人帮你定机票,明天……就回去吧。” 放手 顾唯终于能从那个吻中反应过来的时候,驾驶座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超过他的思考能力。 这是什么意思,姐姐为什么会吻他,还是那样的吻……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已经肿胀得一碰就发疼了。 即使他没有和别人接吻过,也知道那是一种充满情欲的深吻。 那么用力的,都把他弄疼了。 他看到车窗里映出自己的脸,那上面完全是笑的样子。 他在笑什么? 是脸上的肌肉不听使唤了,又或者是在那种些微的疼痛的刺激下做出的应急反应。 心脏也不正常了,他按在胸口处,那里扑通扑通地跳着,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对了,姐姐说了什么, 什么知道了,他该知道什么了。 难道说……姐姐对他有欲望吗? 这个无稽的猜测几乎立刻让他的心都颤了一下,下面那处瞬间膨胀起来,在裤间隆起分明,昭示着他对这个信息的最直白的生理反应。 她去会所找人难道是因为自己吗? 对了,前一个人分明是被赶出来了,但在他去的时候,简舒月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一定是这样。 她最后说了什么? 好像是机票? 顾唯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又要赶他走? 他来不及处理自己的状况,连滚带爬地从车上跑到一楼电梯前。 电子屏幕里的数字慢悠悠地往下变化。 怎么这么慢! 顾唯拼命地按键,最后气得一拍,直接往楼梯上跑。 十二层的楼梯,他一刻不停地跑到门口,来不及喘气,就拼命地敲门,喊着“姐姐、姐姐……”。 无人响应。 他顿了顿,冷静地深呼吸了一下,用密码开了门,然后一怔。 屋子里面的灯都没有打开,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简舒月不在这里。 他立刻想给简舒月打电话,摸了摸口袋却发现手机不在。 该死的,落在会所了! 他刚拿起座机电话,突然想起,简舒月的手机好像也摔碎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根本找不到简舒月! 他在屋子里来回不停地走,烦躁地扯着头发,找不到简舒月的躁郁感疯狂上涌,现在的他如同一个不小心丢了药的上瘾者。 他几乎难以冷静地思考,简舒月到底会去哪里?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如果简舒月真的不想见他,他根本毫无办法, 因为他对简舒月几乎一无所知。 夜很深,路上零星地开过几辆车。 简舒月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一个人走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 她几乎是逃出来的。 做出这样的事,她根本无法面对顾唯。 寒凉的风凛冽地刮着她的身体,冷意从四肢蔓上心头,她脑子里只有后悔两个字。 如果没有亲吻顾唯,他们还能继续做着表面的姐弟,她还能陪在顾唯身边,以姐姐的身份照顾他,即便那对于她也是一种煎熬,总归是比现在要好得多。 现在,现在她连顾唯的面都不敢见了。 她从未意识到自己原来有这么脆弱,脆弱到一想象顾唯厌恶惧怕的眼神,心便会绞痛起来,像被无数细针扎着,鲜血淋漓。 顾唯是不可能接受这件事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当年顾妤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明星走的近,被狗仔拍到一些画面,传出了不好听的绯闻,顾唯那么小的年纪,看到后脸上第一次出现一种冷漠的蔑视, “真恶心。” 他说。 恶心。 那去会所找mb的她,强吻自己弟弟的她,是不是更恶心呢,小唯。 简氏在附近有酒店业务,当酒店经理深夜被一个电话惊醒,匆忙赶过来看到简舒月出现在大厅时,还如同做梦一样。 酒店业务虽然发展不错,但和简氏其他的业务却是不能比,简舒月以往只有每年固定一次的规划会议上会露面。 他也不是整个酒店板块的负责人,只有去年会议地点选在这里的时候,他才幸运地见到一次简舒月。 现在她本人就站在他面前,光走过去他都出了一身汗,脑海里评估着无数可能性,微服私访,突击检查,还是有什么紧急事件…… “简总,不知道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经理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发现这位从来都是坐在会议室里严谨冷肃、说一不二的简氏继承人,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帮我开个房间。” 她没有带证件,前台难以办理入住,不然她也不愿意让酒店的高管见到她现在这幅模样。 “啊?” 经理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道,“好的,好的,我立刻去办。” 经理很快给她开了总统套房,临走的时候仍然惴惴不安的,他始终不能相信简舒月这次来只是为了开一间房间。 浴缸里温热的水流驱散了简舒月身上的冰冷,让她得以思考后面的事。 软弱和逃避不是她的作风。 她披上浴巾,用酒店电话打给白珂,让她给顾唯订好机票,再送一部手机过来。 手指轻扣桌面,她皱眉思索着,杜茵的嘴很紧,发生在会所的事她不会泄漏半个字,但事情发展到眼下的局面,多少还是要给她点苦头吃。 再过两天就是周末了,本来老爷子是要她和顾唯一起去老宅吃个饭的,还得找个理由推了。 将其他的安排都一一想定后,她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顾唯。 他被自己亲吻时那副茫然呆滞的神情,当她舔过他上颚的时候,他的身体像是受到什么难以承受的刺激,微微颤抖着。 那一瞬间她几乎产生了错觉,顾唯是接受的,甚至是享受的。 这样子的少年分明不通情事,还敢说那些话来刺激她。 可是她就连谎言都无法接受,如果有一天顾唯真的和其他女孩在一起,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她站在落地窗前,扶住一旁的立柱,污浊的恶欲疯狂地滋生。 她会将他绑起来,手脚和脖颈都带上金属镣铐,关到笼子里,只能接受她的喂食和爱抚。 不,这样他会恨她的。 她不能接受顾唯憎恨鄙夷的眼神。 是了,她可以给他催眠,让他忘记发生过的一切,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直到他眼里心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只会无止尽地索取她的爱。 任何伦理道德都不足以阻止她,爷爷不行,顾妤也不行。 顾唯就该是她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甚至他的心,都得属于她,他只能对自己产生欲望。 她会安排得很妥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找到顾唯。 少年泫然欲泣的脸突然浮现在面前, 湿漉漉的眼睛,纯粹又无辜。 简舒月猛然睁开眼。 窗外漆黑一片,仿佛永远都见不到天明,而她的指甲已被柱壁磨破。 小唯,赶紧走吧…… 走得越远越好…… 面对 简舒月几乎是一夜未睡。 第二天清早,白珂按她的吩咐送来了机票和手机。 “简总,现在是回公司吗?” 深夜接到简舒月的电话已是不可思议,来到酒店的白珂更是大为惊奇,难以相信简舒月昨天真的是在酒店过了一夜。 叩门时她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生怕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性。 好在只有简舒月一个人,她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可惜。 “回一趟家。” 简舒月口里的家只有一个地方,白珂点了点头,示意司机开车。 她余光瞥到简舒月疲倦的脸,迟疑着开口, “简总,按您上次吩咐的,原本定在今天的会议都已经改到下周了。” 简舒月点了点头,白珂知道她没有修改的意思。 “另外梁总的助理昨天打过一个电话,问您下周有没有时间,梁总好像想和您谈点事,但具体的内容他不太清楚。” 简舒月皱眉, “下周?” “是的,我说要问问您的意思。” 简舒月揉了揉太阳穴,思忖着梁煜的用意,戴妍那边反馈深远的合作挺顺利。 或许和T国市场的监管有关系,梁煜这个人手眼通天,一定是打听到她对T国的兴趣了。 “尽量往前安排吧。既然是他想见我,让他自己过来。” 白珂应了一声好。 其实深远的总部和简氏隔得很近,只隔着一条街,可简舒月与梁煜这两尊佛,除了工作几乎毫不来往,就是面对面的工作会谈也是极少的。 这实在令人惋惜,在助理群讨论简舒月的八卦时,她可是坚定不移站简舒月和梁煜这对cp的。 毕竟无论是家世、能力还是目前的地位,他们两都旗鼓相当,更别说男帅女美,走在一起身高腿长的,那场面想想就极度养眼。 “简总和梁总是一类人,走不到一起的。” 每次她磕得兴起的时候,戴妍总是会出来打击她。 “王不见王,是这个道理。” 可恶,就连老徐也不看好他们俩。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磕糖的心情,毕竟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伴侣,指不定哪天就爆出一个大新闻来。 到了住处,简舒月让白珂先回去,独自一人上了楼。 她并不确定今天顾唯离开后,她是否还有余力工作。 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 老板不上班,白柯还是要上班的,她让司机往公司的方向开,兴致缺缺地往车窗外看,却意外地发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她连忙叫司机停下,探头出来冲那人喊:“顾少!” 顾唯正在路边等车,闻声看到白珂,愣了一下,走了过来。 白珂下了车,顾唯看上去好像一夜没睡,头发凌乱,衬衫也是皱巴巴的,领口的扣子好像没了,散开着。 一张俊脸苍白得厉害,眼睛红肿,憔悴落寞的样子和上回见到的阳光少年判若两人。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顾少要去哪里吗?我让司机先送你。” “我去公司。” 顾唯神情淡漠地说。 白珂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奇怪顾少为什么要去公司,不过他看上去情绪不佳,她不好多问,帮他打开了车门。 顾唯一步踏上车,刚要迈另一步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猛一抬头,头“砰”的一声撞上了上面的车框,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来不及理会钻心的疼,抓住白珂的肩着急地问道: “我姐呢,你见过她吗?” “她在哪?” 白珂看到他撞到,吃了一惊,刚问他要不要紧,就听到顾唯连珠炮式的发问。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指了指小区的方向, “我刚送简总回家。” 尾音未落就感觉眼前像是起了一阵风似的,再一看,顾唯的人影已经在几步开外了。 白珂困惑地想,刚才撞得好大一声呢,他真的不要紧吗? 不对啊,顾少今天不是要回T国吗? 简舒月开门后没有看到顾唯的人影。毕竟发生这样的事,顾唯和她都需要冷静一会。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 顾唯房里的被褥整整齐齐的,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打开衣柜,里面给他备下的衣服一件也没少,储藏间的行李箱更没有拿出来。 顾唯应该还没有走。 她将行李箱拉出来,开始帮顾唯收拾衣服,放了一半,突然泄气一样地又全部扔了出去。 这都是她给顾唯买的。 顾唯未必会要。 屋子里仿佛好像还有他的气息,清冽的味道中带着不易发现柑橘味的甜。 闻着容易上瘾。 简舒月走到窗前,将深灰色的厚重窗帘一把拉开,晴天灼灼的光线刹那间射进来,一下子照亮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窗户被打开,外界的空气很快置换了房间里的味道,少年残留的气息被驱散了。 仿佛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她才能冷静下来。 但在顾唯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又一次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 “姐……” 门被重重地推开,顾唯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个状似轻松的笑容。 “你手机坏了,我找不到你。” 顾唯的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眼眸黑沉犹如深海,倒映着她的身影。 简舒月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声音维持着以往的冷静, “机票在桌上。你收拾一下东西就出发吧。” 顾唯从桌上拿起机票,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撕成碎片。 “小唯……” 简舒月怔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她听到顾唯平静又决绝的声音, “我不会走的。” 顾唯走到简舒月的面前:“姐姐为什么要赶我走?” 简舒月却转过身,目光投向外面明媚干净的天色: “你应该知道的。” 顾唯语气异常冷静:“就因为姐姐对我有欲望吗?” 即使是事实,在顾唯如此直白说出来的时候,简舒月仍感到一种强烈的负罪感钻透了她的心脏,映照在透明窗户上的脸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那是一张丑陋、难堪,甚至是悲哀的的脸。 她几乎认不出自己了。 神说,爱上自己的骨肉血亲是不可饶恕的罪。 她这样的人,是应该下地狱的。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仿佛听到来自天堂的福音,她错愕地回过身,对上顾唯一片清明的目光。 那里没有一点厌恶和憎恨的痕迹,甚至连轻微的不适或者排斥都无迹可寻。 “姐姐只是不习惯长大后的我而已。” 简舒月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心里却隐晦地生出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似乎让她麻木僵死的心脏重新活了过来。 不管因为什么,只要顾唯不讨厌她就好,剩下的一切她都能处理。 顾唯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我有办法的。” 亲近 顾唯昨天想了一个晚上,他不觉得姐姐对他产生欲望有任何的问题。 在T国,男女对上眼就能上床,性爱是家常便饭,根本不足为奇。他大概是长得还行,身材也不错,学校里向他表示过兴趣的女孩子不少,年轻的,年长的都有。 简舒月只是因为出身在门风严谨的简家,一下子不能接受自己对正常男性的欲望而已。 虽然他很厌恶别人展现出肉欲的一面,尤其是顾妤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让他一度觉得男女之间的交往恶心至极。 但如果是简舒月的话,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关系,姐姐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无比美好的。简舒月根本都不知道,他有多享受她的控制欲,那只会让他觉得她在乎他,让他们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了,他甘之如饴,就算演变成情欲,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简舒月似乎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 血脉亲情、伦理道德,这些简家从小给她灌输的东西,早就刻在她的骨子里了。 这很糟糕,他得想办法说服她。 他想起来在学校画室曾经撞到一对情侣闹分手,女生提出来的,男生离开前愤怒地摔了一地的画。 他为那些被损坏的画感到可惜,走过去问为什么分手,女生一边收拾画作,一边随意地说,因为腻了。 “刚开始的新鲜感一过,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念头了。” 女生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即使像Julian你这样帅的,最后也没法避免吧。” 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尖锐的嘲讽, “因为人的本性就是喜新厌旧。” 的确,性欲不过是一时的念头而已,性爱更是一种麻烦又无聊的活动。 与之相比,他更不能接受,简舒月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再一次抛下他。 “姐姐只是很久没有和我亲近了,才会有这些奇怪的念头……” 他笃定地对简舒月说出自己的理论。 “……一时的欲念只不过是小事,每个人都会有……等姐姐习惯我的身体后,就会像面对平常人一样,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他说完就看到简舒月被他惊在原地,难得看到自己冷静从容的姐姐这么茫然怔愣的一面,顾唯不禁双眼一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简舒月总算明白过来顾唯的意思,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顾唯会这么想,许是和他在T国的经历有关。 想到这里,她眉心微皱,T国风气开放,顾唯到底见过了多少这种事,才会觉得欲望不过是小事。 忽然眼前一暗,眉间被人用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揉起来。 “姐姐经常皱眉,这不好。” 简舒月本能地想避开,头一后撤就听到顾唯赌气地说:“看,姐姐又不让我亲近。” 他用手环住简舒月的腰,慢慢缩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头埋向简舒月的脖颈处,纤薄的皮肤下是鼓动着的血脉,让他很想咬一口。 “这样怎么会治好啊。” 一切都和预料中的不一样,简舒月恍惚间不知道自己身处地狱还是天堂。 突然脖颈一热,像是被什么湿滑的东西舔过。 她来不及思考就猛地推开顾唯,踉跄着后退几步,扶住墙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才厉声道: “小唯!” 都怪简舒月的默许,加上那里的跃动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顾唯刚才忍不住真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好吧,我们慢慢来。” 他都没咬呢,顾唯盯着简舒月的脖颈,怨念地想。 不过姐姐这幅一点刺激都受不得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流水声“哗哗”地响着。 简舒月双手掬起水泼到自己脸上,身上的热度还没有褪下。 她摸了摸脖颈处顾唯舔舐过的地方,晦暗的心思如潮般涌起。 刚才如果不推开顾唯,她下一秒一定会撕破他的衣服,疯狂地啃噬他身上每一寸肌肤,将他拽入情欲的深渊中。 顾唯竟还天真地以为她是害羞。 冰冷刺骨的水从脸颊上慢慢流下,让她勉强恢复了一点冷静。 顾唯不懂这种事的发展,以为她的欲念只是一时的,她却是很明白。 这世上大多数人的确追逐着朝秦暮楚式的欲望,但还有一种人,一旦动了念,就会深陷下去,沉沦直到无法自拔。 她明明知道顾唯臆想的幼稚方法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只会产生截然相反的效果。 但她做了什么呢,她默许了。 镜子中里的脸笼罩着一层氤氲的水雾,似乎有一道浅淡的微笑一闪而逝。 小唯,姐姐给过你机会了。 顾唯离开的事就这样过去了,被撕掉的机票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被保姆收拾而去,再也不见天日。 简舒月在书房打电话,顾唯则跑去厨房鼓弄起来。 他初到T国时根本不习惯那里的饮食,被迫学会了这项技能。现在虽然有家政,但他潜意识里就不希望外人踏足他和简舒月的房子。 他可以包办简舒月的一切,不需要别人。 简舒月的口味一向清淡,所以他做的几道都是素菜。 停了火,一转身就看到简舒月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他。 “姐姐的工作处理完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雀跃。 简舒月点点头,又道:“周末陪我去一趟老宅,爷爷也想见你。” “哦。” 顾唯垮下了脸。简老爷子脾气古怪,但对他不错,如果是平时,他也愿意去,但现在他只想跟简舒月两个人呆着。 简舒月一边给他递上香辛料,一边说:“对了,小旭也会去。” 顾唯一愣。 简舒月以为他是忘了,便笑道: “不记得了吗,是二叔的孩子,今年……” 她想了想,“应该快要十八岁了吧。” 顾唯方才就已经不悦的心现在更郁闷了,他怎么会忘记,简旭这家伙小时候就仗着身体弱,让全家人都宠着他,在他面前都敢霸占简舒月,真是无比讨厌。 “怎么了?” 简舒月看他的脸色不太好,凑近问道。 “没事。” 顾唯闷闷不乐地应着,这种孩子似的嫉妒的心思他当然没有办法告诉简舒月。 忽然腰间一紧,一双手臂从身后环过来,顾唯的身体立时颤了一下。 简舒月从后面搂住了他,隔着纤薄的衬衣,他们的身体几乎是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 背部的肌肉清楚地感受到简舒月身上的柔软,端着盘子的手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维持住平衡。 “不开心要说出来,知道吗?” 明明是自己用这个办法来糊弄简舒月,但真当姐姐以无所顾忌的姿态和他相处时,他却僵着身体不知所措了。 手中的盘子被另一双手接过。 身后的温度缓缓退去,他才猛吸一口气,像是刚才忘记了呼吸。 他回过头,只看到简舒月踱步离开的身影。 顾唯委屈地瘪了瘪嘴,哪有这么短的亲近,她分明就是在戏耍他。 端了剩下的菜在简舒月身边愤愤坐下,顾唯忽然想起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给姐姐做饭。 他的心情立刻忐忑起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一双黑咕隆咚的眼就这样充满期待地盯住了简舒月。 “小唯,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吃?” 简舒月刚拿起筷子想要夹菜,又无奈地放下。 “怎么不能吃?” 顾唯不明所以,难道不好吃吗?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简舒月已经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啊——”,唇齿相碰的疼痛还未升起,就被柔软灵活的舌舔弄出了难耐的快感。 “呜呜……” 顾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间溢出的声音仿佛是催情的呻吟。 他的舌头刚想反抗,就被简舒月温柔地压制住了,然后被迫卷入无穷无尽的索取中,在蔓延全身的愉悦中彻底失去了斗志。 大脑被入体的毒素侵占得浑浑噩噩,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才听到一句。 “好了,现在可以吃了。” 可是浪潮退后,双唇像是无法合拢似地微微张着,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酥麻的,更不用说被蹂躏坏了的口唇了,他现在恐怕连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怔忡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送入了嘴唇,他条件反射地直接咽了下去。 好像是甜的。 大脑终于回神,看到简舒月在吹勺子上的汤,想必就是刚才他喝下去的。 “我自己可以。” 他嗫嚅着开口,小孩子才需要被喂,他长大了。 “张嘴。” 简舒月的声音很温柔,温热的勺子却坚定地抵住他的唇,一点一点迫使他张开了嘴。 顾唯看着她,这个样子的简舒月看起来异常的……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她的嘴很红,是刚接吻过还未褪去的血色,明明是薄的冷淡的唇型,沾了色后竟然那么诱惑。 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比平时更深,更黑,但却让人觉得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着。 好性感。 他一半的大脑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吻带来的快感中,另一半又被简舒月此时的模样深深吸引。 连那一餐饭是什么时候吃完的,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喂饱都不知道了。 顾唯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笨蛋,他本来想知道姐姐喜不喜欢的他的手艺,现在好了,菜都落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弟弟 顾唯上一次踏入简氏老宅大概是十多年前了。 那时候他和简舒月都住在里面。 可是他们姐弟俩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因为简舒月很忙,要么就是在书房跟着简老爷子办公,要么就是在训练,鲜少有空下来的时候。 他仗着自己年纪小,经常晚上偷偷摸摸溜到她的房里和她一起睡,但通常是他睡前姐姐还在准备功课,睡醒后她已经去晨练了。 即便如此,每天在入睡前能看到简舒月的身影已经是他那时候最大的快乐。 “小少爷,这间房还给你留着呢。” 苍老了不少的老佣人亲切地引他到原来的房间。 “谢谢张妈。” 顾唯四下打量着,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老式的红木家具摆得整整齐齐,墙上还贴着很多褪色了的画报,折起的角被仔细地贴了回去。 他打开抽屉,凌乱的玩具堆里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从后往前翻,每一页都用稚嫩的笔迹画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卡通画,而仅有的文字中都有简舒月的身影,“姐姐今天看起来好累。” “姐姐给我买了新玩具。” “姐姐生气了。”“小唯最喜欢姐姐了。”…… 有些是用英文写的,那是他刚从T国来到这里的时候,还不会写汉字。 虽然白天也有老师教,但简舒月还是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教他写字。 本子从后往前翻着,回到了第一页,顾唯的手一顿,这一页,满满的都是简舒月的名字。 正中是两个清俊秀挺的字,和四周歪歪扭扭的字不和谐地放在一起。 顾唯——他摸着那两个字凹陷下的痕迹,那是简舒月写的。 就像他对简舒月的第一印象,仿佛童话里住在东方古堡里的公主,高贵又冷漠,好像和他身处截然不同的世界。 当他眼里的公主对他伸出手,唤着他的名字时,语气却又是如此的温柔,让他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小手放入她的手中。 尽管那时他还没能完全接受自己真的多了一个姐姐。 “咳咳。” 房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咳嗽声。 顾唯抬头,看到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倚靠在门边,他的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身体像随时要倒下去一般弱不禁风。 就算长相已和小时候截然不同,顾唯还是认了出来。 “是你啊。” 顾唯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声。 简旭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顾唯表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都这么高了。” 他嘴里虽然叫着表哥,语气里却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 “看来T国伙食不错。” 顾唯走时和简旭还没差多少,现在简旭却只能仰头看他了。 顾唯懒得搭理他,将本子随意地放回抽屉中。他以前经常和简旭闹,但这家伙心机深沉,装病能力一流,搞得每次都是自己被周围人明里暗里地数落,就连张妈都劝他让着点简旭。 但简舒月永远都站在他这一边。 “我姐呢?” “姐姐啊……” 姐姐这两个字刚落,就听“砰”地一声,抽屉被人重重地合上,桌子都被这一撞抖了几下,可见关抽屉的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姐姐她好像和爷爷在后院呢。” 简旭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脸上还露出笑来: “我前阵子身体不好,多亏姐姐隔三岔五来医院看我,现在好多了。” 顾唯只觉得那笑容异常扎眼,冷冷地看着简旭:“那是医生的功劳吧。” “虽然是吧,但是姐姐来看我,我还是很开心呀,心情好身体自然就好了。” 顾唯知道,简旭就是来他面前炫耀的。 他不由地捏紧了拳头,简旭很聪明,他知道什么话最能刺痛他。但是自己这一拳下去,他那副破烂身子就得进医院。 不能和病秧子计较。 今天是他第一次回来,绝不能闹出事。 他咬了咬牙,一声不吭地要从简旭身侧走出去。 简旭没拦他,但顾唯刚一出门,那讨人厌的声音又不依不饶地传来。 “顾唯表哥的生日快到了吧,说起来姐姐每年都会在老宅陪我过生日呢,对了,去年送了我一辆跑车,可是我都还没有驾照呢……” 顾唯回过头去,怒极反笑,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是吗,那估计是随便送的,毕竟只不过是送给表弟而已。” 简旭的脸色一白,但很快就恢复了笑意:“驾照我已经在考了,不过表哥说的对,礼物就是份心意,是什么不重要,人在身边就好。” 顾唯离开的脚步一顿,骨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表哥出国大概有十多年了吧,不知道刚见面时姐姐还认得出你吗?” 顾唯没有再搭理他,加快脚步下了楼。刚转过一个转角口,就一头靠在了墙上。 他喘着气,心头像有一团火熊熊烧着。 刚离开简舒月的那几年是他最难捱的时候。 顾妤根本不管他,连着好几个月都不回来一次,偶尔回来身边还有陌生的男人。而那个他应该叫父亲的男人,只在第一年出现了两次,其中一次还是顾唯回国时,他带他回家见祖父。 房子里总是冷冷清清的,说一句话都会有回音。 他后来才明白,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两个人在外面都有数不清的情人,但只要有他在,他们就能在父亲家族那里伪装出一副恩爱美满的模样。 对他们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工具。 从他到T国那一年开始,生日这种日子已经不在重要了,没有人会记得,刚开始他还会哭着喊着找姐姐,被顾妤劈头盖脸地骂了几次后,终于习惯了一个人安静地在房间里画画。 顾妤以为时间一长他也就忘了,她根本不知道,思念这种东西不会消去,它早就渗透到他的骨血里了。 他笔下的每一幅画里都有简舒月的影子。 拳头狠狠地打在墙上,血丝瞬间渗出,但皮肉的擦痛和心里的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小唯?” 简舒月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怎么了?” 顾唯连忙把手藏在身后,将眼泪挤回眼眶:“没什么……” 但这点小动作显然瞒不了简舒月的眼睛。 “跟我过来。” 她说。 暗合 来的是简舒月的房间。 门被关上,“吧嗒”一声上了锁。 简舒月一边踱步过来,一边摘下了眼镜。 “拿出来。” 顾唯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没动作。 简舒月走过来的样子让他感到害怕,但又有种难言的期待。事实上,在门锁落下的那一刻,他就生出了这种隐秘的期待。 在这里,就在姐姐住了十多年的房间里,一扇门隔绝了老宅里的所有人,只有他们两个人。 简舒月每走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直到腿抵住了床脚,退无可退,顾唯才在简舒月愈发严厉的神色下,诺诺地把手从身后抽出。 “说吧,怎么回事?” 简舒月看到他的破皮和血丝,皱了皱眉,从抽屉里取出佣人备下的伤药。 顾唯在柔软的床上坐下,瞥过头去。 他能说什么,难道要说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小他好几岁的简旭激怒,忍不住手贱打了墙吗? 伤口并不严重,简舒月给他上好药,淡淡地问, “你不说,是要我去问小旭吗?” 顾唯猛地转过头,“不要……” 简舒月看到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这里除了他,还有人能给你脸色看吗?” 顾唯张了张嘴,却还是说不出口,最后像是放弃般地恨恨说:“那姐姐去问吧,反正简旭也是你弟弟。” 简舒月听到忽然轻笑了一声,看得顾唯一怔。 “这么难说出口吗?” 简舒月的指尖落在他的唇上,覆着薄茧的指腹温和地抚弄起两片温润的软肉。 年轻人纯粹的天然的占有欲真是最好的滋补品,让她身心都感受到一种无上的愉悦。 “之前是谁信誓旦旦站在我面前,说多亲近亲近就能治好我的。” 简舒月盯着顾唯的嘴,眼神幽暗,两个小时前在车里留下的痕迹,褪去得这么快,她手上的力度不动声色地加重了。 “呜……”顾唯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小兽似的呻吟。 唇肉的颜色已经由淡转浓,像是果子正在被人催熟,饱满得要渗出汁液来。 “现在却连受委屈了都不愿意对我讲吗?” 顾唯不自觉地已经张开了嘴,无声地透露出被深入的渴望。 姐姐的每一次触碰都像有魔法似的,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就像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双唇处传来的一阵一阵的敏感电流,微疼又难耐。 “还是不说吗?” 在他等待简舒月下一刻的吻时,唇瓣的触感突然消失,衬衣的扣子却被解开了。 “啊……” 他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眼里被逼出了一抹泪光。 “姐姐……” 简舒月正俯身亲吻着他的胸膛,吮咬着娇嫩的皮肉,烙印下一个接着一个灼热的红痕。 从衬衫顶扣刚好能遮住的位置开始,顺着每一颗被解开的扣子,一寸不放地往下侵占。 顾唯从来不知道自己胸部的肌肉会这么敏感,敏感到他需要用全身的意志力掐住手臂,用剧痛阻止自己勃起。 在提出那个建议后,他很高兴简舒月接受了,但与此同时,他的日子好像更难过了。 简舒月随时随地都会想要亲近他,拥抱和接吻已经是家常便饭,她对他像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上瘾着,这当然是他愿意看到的,姐姐的亲呢带给他超乎寻常的如同在天堂中的快乐。 可是自己的身体却好像不配合了,以往隔很久才会解决一下无聊的欲望,现在每个早上醒来都会气宇轩昂的。 这也就算了,在简舒月贴着他的身体吻他的时候,勃起的冲动就越来越强,有时候他不得不找借口强迫自己提前离开,即便他那时对简舒月的吻贪恋得要命。 他明明是来帮助简舒月消除欲望的,他怎么能告诉简舒月,他对她的欲望也在不可控制地增长着,几乎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生日……” 扣子已解到第三颗,半敞的衬衫下肌理匀称,少年如玉一般莹润的身体因她过分的动作而沁出微微的红热。 胸前朱色的两点已经鲜艳欲滴,衬得左胸上那处月亮纹身更加的靡丽妖冶。 简舒月调整着自己不太均匀的呼吸,艰难地将目光从顾唯的胸前移开。 “什么?” 她抬头看向顾唯。 顾唯看不到自己,不知道那是一张情潮未退的脸,漂亮得惊心动魄。 而她就像现在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亵渎着自己天使般的干净的弟弟,在一张纯白的纸上涂满淋漓的欲色。 天使是不能和撒旦谈交易的。 “简旭说……姐姐每年都陪他过生日……可是我都没有……” 顾唯垂下眼皮,被泪水打湿的睫毛无声地颤动着。 说他幼稚也好,说他自私也罢,他大概就是想简舒月因离开他而愧疚。 “啊——” 下一刻他突然被推倒在了床上,简舒月俯下身吻住了他的眼睛。 顾唯不该在这个时候哭的,他的眼泪绝不会引起她任何的心软,只会更加刺激她的欲望,让她更想弄疼他,伤害他、逼出更多的眼泪来。 泪失禁的顾唯一定美极了,光是想象那个场景,摧毁欲就已经压抑不住。 心里阴暗的念头无穷无尽地滋长,但简舒月说出口的话却仍然维持着长姐的温柔: “那是爷爷。” “小旭和爷爷的生日离得近,经常一起办。” 她舔吻了每一颗泪珠,双臂撑在顾唯的两侧,深黑色的眼眸里只有顾唯一个人的身影: “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连我都不可以。 厅堂明亮,八角紫檀桌上围了一圈人。 简老爷子坐在首座上,张妈给他打了一碗汤,他慢慢地喝着。 简舒月和简旭分别坐在他身边,简舒月的另一边坐着顾唯,她知道这种场合顾唯会拘谨,便时不时地给他夹一些菜。 “舒月和小唯的关系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弟呢。” 说话的人是简舒月的二婶,简旭的母亲,程明善。 顾唯的脸色立刻变了。 “小唯是我亲弟弟。” 简舒月夹菜的动作半点停滞都没有,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程明善笑了笑:“是我失言了,舒月认的,自然是亲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如果简舒月不认了,顾唯也不配上桌吃饭。 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她在说什么,也听出来简舒月的维护。 “小旭也是你弟弟,都是简家的孩子,舒月可不能偏心,只给小唯夹菜呀。” 简舒月放下筷子,不喜不怒地看了她一眼,程明善被她看得一个激灵。 空气瞬间凝滞。 顾唯突然一起身,在桌上夹了一块肥厚的油肉,遥遥地放到简旭的碗中。 “小旭也是我弟弟,吃吧。” 简老爷子满意地看了一眼顾唯,眼里含有赞许。 简旭愣了一下,余光瞥见简老爷子的眼神,立刻从善如流地笑道:“谢谢表哥。” ——满桌的菜,偏偏给他夹一块根本不吃的。 顾唯回以一个纯真无邪的笑:“不客气,表弟。” ——喜欢吃的自己夹就行了,夹菜当然夹你不爱吃的。 程明善也反应过来了,在老爷子略带警告的眼神下讪笑连连:“是啊是啊,你们兄弟两也要多亲近亲近。” 这话有多言不由衷,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张妈又带着人上了一轮热菜,谈话中断了一会,但没多久便又有人问道, “小唯毕业了吧,往后要做什么?” 顾唯刚咬下一口菜,又被人提到了桌面上,口齿不清地回了一句:“画画。” 程明善立刻接口道:“画画好啊,大艺术家,可惜我们小旭没这个天分。” 顾唯看到简旭低着头,一副应景般的楚楚可怜的样子。 “操心这么多干什么,小旭养好身体最重要。” 简老爷子看了程明善一眼,目露不悦,转身对张妈说:“去给小旭盛碗汤。” 程明善讷讷地笑了一下,不再开口了。 饭桌上清净了些许,顾唯总算能完整地吃点东西,但可惜,好景不长。 “听说舒月最近和梁家的大公子走得挺近。” 顾唯夹菜的手猛地一抖,菜掉回到了盘子里,抬头正对上简旭一双洞若观火的眼。 其他人的目光都注意着简舒月,除了简旭,无人察觉他的异常。 简舒月慢悠悠地喝完一口汤,放下勺子,对着自己家这位平素不怎么说话的三婶道, “简氏和深远有合作,您不知道,三叔应该是知道的。” 邹芳婷不是个爱管别人闲事的人,她这次开口是谁的意思,一看便知。 “舒月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程明善像是把老爷子的不悦扔在了脑后,兴致勃勃地插嘴道:“是了,听说梁家公子还没对象呢,风度翩翩的,年纪也就三十出头,诶,这不是和舒月正合适……” 顾唯的右手垂了下来,捏紧了膝盖,面上努力地维持一副正常的模样,但几乎不需要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异常。 “再说舒月也差不多到年纪了,是时候想想了,也是你那个母亲不像话,自己嫁了人就不管女儿了,你这岁数在A城的名流圈里都算晚的了。” “舒月毕竟要管简氏的事,和别家的小姐不一样。” 两个人一唱一和,秉着叔母的身份,理所当然地议论着。 顾唯听着,右手不断用力,快要把自己的膝盖骨都捏碎了。 突然,紧绷的手背上覆上了另一只手。 掐着膝盖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地掰开,坚定地,不容反抗地。 是姐姐。 顾唯明白她在安抚自己,很快放松了抵抗,但下一刻又发现了不对,因为那只手并没有离去,而是诱哄般把玩起每一个骨节,又在指与指的交缝处抚摸,流连着… 姐姐她…… 顾唯看向简舒月,然后很快低垂下眼,挡住自己惊颤的眸光,即使是他这样不着调的,也知道这般亲呢的事是不能在这种场合做的。 可是简舒月的神色是那么自然,分明是认真听着桌上的谈话。 其实他们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牵手而已,但是姐姐的动作太细致了,让他有一种手指正被她细细舔弄着的错觉,在全场所有人的眼光下,他竟生出了一种偷情般的刺激感。 但无疑这种肌肤接触很好地安抚到了他。 这时饭桌上突然响起“啪——”的一声。 顾唯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缩回手。 但他没能成功,因为他的手在退缩的那一瞬间,已被简舒月反过来牢牢抓住。 婚事 餐桌上简老爷子重重地放下筷子,中气十足地呵斥, “舒月的婚事什么时候由你们来议论了!” “一个个,自己家里的事管不好,还管到我孙女头上!” 他指着邹芳婷身边默不作声的简文贯怒骂,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舒月就算是嫁到梁家,简氏也没你的位子,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想着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你哪怕问点深远的合作案,我都能高看你几分!” 他又看向邹芳婷:“你这个当媳妇的也是,不帮他上进也就算了,还在这里给他探口风,怎么了,简家现在给你们的东西少了吗……” 他瞪了一眼程明善:“还有你——” 因着简旭,他没说下去,气得一把推开桌上的东西。 “我真是造了孽才养了你们这些个玩意!” 被骂的人的脸色难看得要死,强忍着没有从饭桌上离开。 汤碗倾倒,菜液滴滴答答地流下,饭桌上只剩下每个人的呼吸声,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简舒月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她对着迟疑着一旁不敢上前的老佣人说, “张妈,收拾一下。” 话毕,她又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全场: “谢谢各位的关心,我的婚事,还是要看爷爷的意思。” 一餐团圆饭吃得不欢而散。 简舒月被老爷子叫到书房,顾唯在楼下沙发上等着她。 简旭走到他对面坐下,像知交好友般随意地谈起天来: “刚才很生气吧?” 顾唯看都没看他一眼,张妈和仆人还在不远处收拾餐桌,透过一扇屏风的镂空,程明善在那里给什么人打电话。 “差不多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顾唯还是没理会他。 简旭盯着他,慢慢道:“我说的是,姐姐的婚事。” 顾唯终于将眼神落在了他身上,一副狼狗护食般的眼神。 “不是梁煜也会是别人。” 简旭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你说是不是好笑,我们两个人抢了那么久,到最后姐姐却是别人的。” “她会和别人共度余生,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说,像姐姐这样温柔的性子,应该会很宠孩子吧……” 顾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烦躁:“姐姐,姐姐,你有完没完!” “简旭,你听着,她是我的姐姐,从来都不是你的!” “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在这里伤春悲秋!” 简旭的脸色一瞬间难看的要命。 这时楼上有脚步声传来,简舒月走了下来。 简旭没有再和顾唯说话了,他的眼神专注地凝望着简舒月,却没有得到一个眼神。 她的眼里只有顾唯。 顾唯快步走了过去。 简旭看到顾唯抓住了简舒月的手,牢牢地抓着,一路走出了门,连一句告别的时间都不留给他。 简舒月就这样任他抓着,然而待到门口时,他清晰地看到,简舒月反过来牵住了顾唯的手。 十指相扣,顾唯的脸上瞬间出现了笑意。 姐姐就是这么宠顾唯,从小到大,她都最宠他。无论他设计顾唯做了什么错事,都影响不到顾唯在她心里的地位。 她的睿智精明更甚于爷爷,在她面前,自己的小聪明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以前你们都是孩子,闹得再大我都可以不管。但从现在开始,收起你的那些手脚,不要让我发现它们用到小唯的身上。” “到时候爷爷也护不住你。” 用餐前,简舒月冷冷的警告还在他的耳边萦绕。 周遭打扫的仆人来来往往。 两姐弟这样牵手,好像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简舒月穿着真丝睡袍,在自家的沙发上坐下,湿润的黑发懒散地垂落在胸前。 浴室的水声不断传来,顾唯在里面洗澡。 她喉咙有些发干,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突然瞥见餐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杂志,似乎是顾唯带回来的,她眉间微皱,伸手拿了过来。 随手翻到封面,是专门报道花边新闻的本地杂志,上面用醒目的大字写着,“深远amp;简氏再次强强联手,豪门联姻指日可待!” 下面还附上了她和梁煜的模糊照片,都不知道是几年前拍的旧照了,连脸都看不清。 怪不得简文贯在饭桌上提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用手指规律地敲击着桌面,回忆起书房里与老爷子的对话。 “梁煜那小子心思沉稳,处事比他爷爷都老辣,你们合作我倒是放心,但婚事想都不要想,我也不稀罕梁老头那点财产。” 简舒月当时听着爷爷的话,无奈道:“爷爷说哪里去了,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她和梁煜一年都不一定见几次面,怎么会把他们两扯在一起。 简老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他忽然转了个弯,又道: “其实宁家那小子我真的瞧着不错,最适合你,没想到家教这么差!” “爷爷……” 简老爷子瞧了她一眼:“我听说他这阵子都被拴在他外公身边,吃喝拉撒睡都在道院里,别说是喝酒了,连出门都不准了,这事是你做的?” 简舒月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小孩子不懂事,吃点苦头也好。” “我可没看你教训过小唯,对外人倒是狠得下心。” 简舒月的眼神放柔了些许,脸上就差没写一句小唯就是不一样了。 老爷子拄着拄拐杖:“我瞧着你们两还是有点缘分在的,你像教小唯一样好好教他,也能处得来。” 简舒月淡淡一笑:“爷爷,宁济也不是傻子,现在只怕要恨死我了。”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谁让她又是让人罚跪,又是让人禁足。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那再看吧。” 简舒月揉了揉太阳穴,以往对于她的婚事,她是不在意的,她对爱情没有向往,只需要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像宁济这样年纪小的,做事任性,在她看来并不合适。 她并不想忙了一天,回到家里还要面对一个需要管教的另一半。 如果真的要结婚,梁煜的确是一个最合适的选择。 他们年纪相当,思维接近,同样专注于工作,毕竟除了工作她也不需要想有其他的沟通。 老爷子有一点没说,他不喜欢梁煜,除了简梁两家的地位旗鼓相当,不可能入赘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梁老爷子当年和他有些龃龉,时过境迁就成了心里的疙瘩。 但祖辈的事情与她无关,梁煜也不会在意这些。与他结婚,除了婚前需要明确的资产划分外,其他的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现在她有了顾唯。 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绝不会让顾唯因她的婚事而受气。 这孩子,连简旭他都会吃醋,更别说她的未来伴侣。 她低头笑了笑,忽然注意到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有很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她没有回头,耐心地等着。 直到顾唯整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她翻动书页的手忽然一顿。 欲念伴着怒火猛地蹿上了她的身体, 是谁让他穿成这个样子的! 诱惑 已是要入睡的时候,但顾唯根本没有穿睡衣,而是穿了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身上显然没有擦干,腰间的衬衣被水打湿,湿津津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两道引人遐想的轮廓。 纵使穿着这样的衣服入睡,也不至于从上到下每一颗扣子都是系好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顾唯满意地看到简舒月慢慢变深的眼眸。 他之前就发现姐姐喜欢看他穿衬衫的样子,现在一试,果然就是这样。 现在她坐在沙发上,而他站在她面前,房间里只点了一展落地灯,昏暗朦胧,就和当天在会所里一样。 他这几天反复在想,如果当时简舒月没有发现他的身份,自己会做到什么程度。 他们会不会真的做爱? 这个念头刚跑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两腿间的物事立刻应激性地抬了头,直到冲了两遍冷水澡才勉强缓过来。 不能想下去。现在更不能去想。 他还有事要做。 顾唯定了定神,走到简舒月身前,一直到他的腿和简舒月的紧密地交碰在一起。他缓缓俯下身,带着姐姐的手走到自己腰间,感觉那里被手覆上去的时候,肌肉连同着湿衣被掐紧了。 嘴角愉快地上扬,他太喜欢简舒月因他而不能自制的样子了,尤其是在今天。 他再靠近了一些,近到两个人的呼吸甚至都要交融在一起, “领扣有点紧,姐姐帮我解开吧。” 他渴求地注视着简舒月。 简舒月看着他,没有说话。 动的是她的手,那只总是用来签署重要文件的手,开始慢慢地从腰间往上,隔着衬衫在他身上逡巡,细致地摸过每一块起伏着的肌肉,动作像是检验商品般严谨而冷静。 快点,再快点…… 她的动作太慢了,迟迟没有到该去的地方,以至于顾唯的呼吸因等待而变得焦促起来。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先勾引姐姐的,结果好像更难耐的是他。 “姐姐……啊……”顾唯正要抱怨,忽然口中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呻吟。 太过分了,那只游走在身上的手好像要将他每一处隐藏的敏感带都挖掘出来,然后或轻或重地刺激着,像是在测试他所能承受的技巧和力度。 腿软得再也站不住,他跪倒在简舒月身上,抬头看向姐姐。 简舒月的神情没有多少波动,依旧是那般得淡漠而严肃,和她在工作时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那双瞳孔幽深得可怕,没有人会相信她已经动了欲。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其他动作。顾唯迫切地需要简舒月在老宅的房间里那样,激烈地吻他的身体,他的眼睛,他想要那样展现出强烈欲望的简舒月,不是现在这样客人般冷静端坐,不为所动的样子。 这让他感觉自己真的在出卖身体,而高高在上的客人只是因为他的百般讨好而施舍性地抚摸他。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的沮丧,简舒月的手终于来到了他的颈项,染上他身体温度的指尖挑起了他的下巴,问道: “又怎么了?” 如果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顾唯不可能会这么热情,热情得……有些过火了。 “姐姐不喜欢这样吗?” 顾唯看着她,后退些许,将下巴往下挪,张开嘴,一点一点地含住了她的手指。 手指还没完全进入口腔,柔软湿润的舌头就迫不及待地缠绕上来。 熟练的,就好像是会所里无师自通的性服侍者。 简舒月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原本搭在杂志的另一只手一动,替代性地狠狠掐住了顾唯的腰。 不再是温柔的颤栗的触感,而是一股剧烈的疼痛。 顾唯疼得差点咬住嘴里的手指,但剧痛之后,另一种比肉体刺激更强烈的愉悦从心底升起。他知道,他冷静的姐姐,有些失控了。 这股疼痛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很快,简舒月就放开了他,像是恢复了理智,手指决然地,甚至是毫不留恋地,从他的嘴里退了出去。 她摸了摸顾唯的脸,声音低沉柔和,带着诱哄和安抚: “小唯,不要做这种事。” “你承受不住的。” 顾唯不需要勾引她,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对她而言都是致命的催情剂。 擅自加大剂量的后果是未知的,连她都不能面对那样的自己。 当破坏欲决了口子,她极有可能会伤到顾唯。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可以做。 顾唯泄气般地压住她,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像一个被主人欺负坏了的大型犬。 颈部传来些微的痛感,是犬类的利齿在撕咬,吮舔,简舒月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视线越过顾唯的头,落在他的背后。 湿透的衬衣已经有些干了,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两侧突出的背部肌肉中间藏着一条笔直的脊柱沟,一直延伸到到看不见的地方。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放了上去,像姐姐对待顽皮的弟弟一样不轻不重地拍打起来,安抚着身上的少年。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拍打,都是在进行一次强烈的自我满足。 感受着掌下鼓起的肌肉纹理,年轻而蓬勃,似乎充满无穷的力量,但又如此顺从。一声又一声,他的身体因她的舒缓而放松,又因她的用力而再次绷紧。 而手部的每一次下落点都越来越远,仿佛是要寻到之前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 颈部没有再传来痛感,均匀的呼吸吞吐在耳畔。 简舒月停下了拍打的动作,侧首一看,顾唯已经睡着了。 她宠溺地笑了笑,将顾唯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他睡得很沉,一放到床上,手就紧紧地攥在胸前,膝盖曲了起来,将高大的身材愣是蜷成了一个小孩子,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她叹息了一声,摸了摸顾唯的脸,小家伙努力地迎合着她的欲望,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不想离开她。 这是她的罪。 简舒月帮顾唯脱下了衬衫,手指来到腰扣上,突然停住了。 她微喘了一口气,克制着再度涌上来的欲念,赤裸着上半身的顾唯对她有致命的诱惑。 金属拉链被缓缓解开,形状可观的性器摆脱了西装裤的束缚,只剩下一层纯白的内裤包裹着。 简舒月对男性的性器官从来都只有厌恶,但这不一样,这是顾唯的欲望。 和本人一样沉睡着的欲望,是他雕塑般完美的身体的一部分。 她又怎么会不喜欢? 然而她需要清醒地面对一个残忍的事实,在每一次如同情人般的亲近时,顾唯对她都没有动欲。 男性的情动通常比女性的要明显而直观得多,阴茎勃起是最简单的证明。 但是顾唯没有。 而以他的年纪,面对女性的性刺激,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手指隔着白色的遮掩缓慢地抚弄起顾唯的阴茎,指腹逡巡着每一处突出和凹陷。 睡梦中,顾唯的身体轻微地颤动起来,英挺的眉宇染上难耐的欲色。 未经人事的性器对直接的接触是如此的敏感,几乎没有用多少技巧,顾唯的阴茎就已经勃起得厉害,或许是因为体内杂糅着T国的血统,那里的尺寸甚至超过了简舒月的控制范围。 过分的刺激让粗大肉茎的顶部渗出了一些粘液,濡湿了纯白的内裤,透出里面深红的色泽。 真是漂亮。 她这个弟弟,身体的颜色总是如此界限分明,不是糜艳的红,就是纯净的白,偏偏每一种颜色都能轻易地诱惑到她。 整只手都覆盖了上去,掌心包裹住阴茎,不紧不慢地套弄起来,手中的动作就像顾唯身上的开关,快了他就颤抖得不行,嘴里溢出一些甜腻的呻吟,慢了他就在床上焦躁地索求着,摩擦着,不自觉地靠近她。 诚然,她喜欢顾唯的身体,但更让她迷恋的,是被她随心所欲操纵着的,沉溺在欲望中难以脱身的顾唯。 她的弟弟,她的禁脔。 就在简舒月要送他达到高潮时,她的手突然被用力地抓住了, “不要,姐姐!” 一句话让她的理智回笼。 低头一看,顾唯的精液不停地喷在她的手上,一股接着一股,甚至喷到了他自己的手上,腹间,床上,一塌糊涂,腥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应该庆幸的是,顾唯没有醒过来,这只是他在梦中的反应。 但也无比残酷地告诉了她一个事实。 这种事,他不愿意。 梁煜 清晨的阳光泼洒在床面上,顾唯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是柔软的睡衣。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们去了老宅,回来后他想……该死的,他怎么被姐姐哄睡着了! 他赤着脚往外走,厨房里传出一股米粥的香味。 是家政阿姨正在做早饭。 顾唯口干得不行,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半瓶。 “李阿姨,我姐姐呢?去公司了吗?” 家政刚要开口,门就开了。 简舒月出现在门口。 顾唯连忙迎过去,简舒月应该是去外面运动了,一身轻薄的运动装,脸色潮红,额边还挂着几缕汗湿的发丝。 “姐姐去运动,怎么不叫上我。” 简舒月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过矿泉水瓶,一饮而尽。 她的动作太自然,顾唯还没有反应过来,瓶子已经重新回到他手上,当然是空的。 心跳不知怎么加速了,他盯着瓶口处无意识地舔了下唇,这瓶水他刚刚喝过,他们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他在想什么,他一拍脑袋,明明都接过吻了,怎么还是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 抬头一看,简舒月已经绕过他进了浴室。 有外人在,顾唯也不敢太放肆,回到餐厅桌前乖巧坐下。 简舒月出来时已经换上了西装,手里拿着手机:“……我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看向顾唯:“姐姐有事得去公司。” 顾唯立刻睁大了眼睛看她。 简舒月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骗你,白珂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顾唯只能瘪着嘴说:“那你早点回来。” 他知道简舒月是真的有事,而不是刻意回避他,所以他必须懂事乖巧,即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简舒月整理着他凌乱的头发,声音温柔:“如果等不及,就来公司。” 顾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简舒月克制地在他眼尾处揉了揉。 简氏大楼,顶层会客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沙发上坐着的女人立刻站了起来,“简总。” 简舒月冲戴妍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另一位正端着茶在喝的人。 “我前阵子在Y市买了一处茶园,那里的茶名气不大,但味道是真不错,尤其是那股清香,你有空带戴妍一起去尝尝。” 梁家太子爷好茶是出了名的。 简舒月接过梁煜身边助理递上来厚厚一迭文件,看了眼说道:“走吧。” 梁煜摇摇头,无奈道:“你啊,是真不懂享受。” 又转头对着戴妍说,“对了,那茶园和深远的数据基地离得很近,下次让阿琛带你去。” 他口中的阿琛是深远电子的总裁。 “谢谢梁总。”戴妍礼貌地微笑,秦琛那个一天恨不得当两天过的大忙人,哪有什么功夫陪她闲逛,也就是梁煜会拿他当闲人使唤。 梁煜喝完一杯茶,方才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墙壁上挂的油画,又对着简舒月笑道:“上次拍卖会里拿了两幅不错的,本来要送博物馆的,你要是觉得不错,我改天叫人给你送来。” 简舒月淡淡道:“谢了。” 梁煜大周末地打扰她,赔点礼物是梁家起码的礼数。 客气完了,梁太子爷整了整衣服,对着简舒月正色道:“情况有变,下周我要去趟T国。所以今天得辛苦你了。” 简舒月点了点头,她来的时候已有预期,对此并不意外。 两人并肩进了会议室,厚重的大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人。 他们的助理都没有跟进去。 白珂站在外厅的窗前往对面看去,会议室的落地窗没有调整出彻底的不透明效果,从这里还是可以模糊地看到里面的场景。 梁煜站在一面墙前,在上面飞速地写着什么,简舒月则拿着文件,在一旁慢慢踱步,沉思。 白珂看了一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 趁梁煜的助理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她偷摸问戴妍:“戴姐,梁总怎么这么亲切?” 戴妍笑着反问:“那你以为他是什么样的?高冷总裁?居高临下?对人不屑一顾?” 白珂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啊,他可是梁家太子爷,你还说他和简总像,但是明显他就比简总好相处得多。” 不过一冷一热,也很般配。 戴妍想了想道:“听说梁家祖上是做官的,底蕴不浅。他为人亲切随和,对所有人都一样,脾气也很好,从来没见他生过气……” 她看向那端正和简舒月说话的人,眯了眯眼:“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和简总,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她回头看向若有所思的白珂,笑了笑,以白珂的年纪,大概是看不透梁煜的,就连她也只是某种古怪的直觉而已。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落山,夜幕升起。 会议室里亮起了灯,两个人没有任何出来的意思。 白珂看着桌上冷掉的精致晚餐,疑惑地问:“他们真的不饿吗?中饭不吃,晚饭也不吃。” 梁煜的助理陈宥起身收拾掉了饭盒,见怪不怪地说:“梁总就是这样的,一定要等工作结束才会吃东西。这些都冷了,就算一会他们出来了,也不会再吃了。” 白珂仰头问:“你跟着他,那你岂不是也经常吃不上饭?” 陈宥笑着摇了摇头:“梁总不折磨下属,他会让我们去吃。” 他又补充道:“他的嘴很挑,深远的伙食不错,戴总应该是知道的。” 戴妍笑道:“的确很不错。” 白珂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妍姐你建议简总换厨师,原来是因为这个。” 戴妍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陈宥也看了眼窗对面:“不过我没想到简总也是这样,忙起来什么都不顾了。” 戴妍试探性地看向他:“你多少应该知道一些,简氏的情况比深远复杂得多,简总坐稳这个位置不容易……” 陈宥收了笑,神情颇有些高深莫测:“明面上是这样,实际上谁知道呢?” 这会办公室的座机响了,戴妍顺手接起电话。 陈宥没有说下去,倒是勾起了白珂强烈的好奇心。 她走过去悄声问道:“你觉得梁总和我们简总走在一起,怎么样?” 陈宥挑眉:“你不会是说前几天的那本八卦杂志?” 白珂的眼里迸出金灿灿的火花:“对啊,难道梁总也看到了吗?” 戴妍挂了电话,对着白珂道:“别八卦了。” 白珂立刻走了过去,听她低声道:“顾少来了,你赶紧去一楼接一下。” 见面 画室要装修,顾唯在附近的装修市场挑了一些定下后,太阳已经西斜,他看了看表,总算磨蹭到了时间,便兴高采烈地往简氏大楼去。 然而一看到白珂的身影,他就知道简舒月还没有结束工作。 “姐姐她在忙什么?” 进电梯时顾唯问道:“今天好像也不是工作日。” 白珂苦笑了一下:“顾少,简总没有周末,她特意提的周末,基本就会回老宅的意思。” 白珂按之前简舒月的吩咐把顾唯带到她的办公室,给顾唯倒了一杯温牛奶。 “简总在开会,什么时候出来我们也说不准,顾少还需要什么吗?” 顾唯没有坐下,在简舒月偌大的办公室里四下张望着,突然瞥见对面房间里的亮光,隐隐约约似乎是简舒月的身影。 “那是姐姐吗?” 从简舒月的办公室可以看到顶层的会议室。 “另一个人是谁?” 白珂回答道:“是简总,另一位是梁总。” 顾唯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问:“哪个梁总?” “深远的梁煜梁总。” 顾唯的声音淡淡:“哦,原来就是他。”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力的确不错,隔着这么段距离竟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梁煜是站着的,穿着深卡其色的高定西装,他身材高大,无论是头肩比还是上下身的比例都呈现出一种极度的均衡,简直像是机器设计般的精准。 他的长相并不是现在流行的俊美,眉弓突出,鼻子高挺,面部的骨骼轮廓较常人明显,硬朗又凌厉,毫无阴柔之气,是男性群体中最为推崇的长相,但此时他的脸上却带着很温和的笑,中和了那股令人畏惧的气势。 那笑,明显是对着简舒月的。 他们两并肩站在桌前,好像谈到了什么,简舒月也笑了一下。 顾唯从未见过简舒月这样的笑,那是一种轻松的,却又张扬的笑。 梁煜从手边递给她一杯水,简舒月并没有拒绝,而是接过来喝了一口,又自然地递了回去。 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互动,顾唯却看得眼睛生疼。 即使不愿意承认,他也没办法忽视两个人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默契。这个人和姐姐有一样的工作热情,比肩的工作能力,他们都是世家最优秀的继承人,商业世界的领军人物,他们甚至可以在会议室里谈到天黑也不嫌累。 而他呢,他只会画画,如果没有血缘关系,简舒月和他就像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不会有交集的人。 白珂也注意到了刚才那个细节,她努力按捺住自己的兴奋。对简舒月这样生人勿近的人来说,能喝经别人手的东西已经是不太常见的事了。 转头一看,发现顾唯的神情隐隐有些不对,立刻捡起自己助理的身份道: “顾少你吃过饭了吗?” 简总不吃不要紧,这位小少爷可不能给饿着。 顾唯问:“姐姐一整天都和梁煜在一起?” 他的视线一直这样对着窗外,问话的时候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也没有疑问的语气。 白珂愣了会,点了点头:“是的。” “我不饿,我等她一起吃。” 白珂心里打鼓,像这样的会开完,简总肯定是要和梁总一起吃饭的。 这时窗对侧两个人的身影都动了起来,向着门的方向,似乎是准备出来了。 “应该是结束了。你带我过去吧,我也想见见这位梁总。” 顾唯的神情冷冷的,不太像他在简舒月面前那副热情模样。 等候的外厅里戴妍和陈宥正在交谈。 白珂带着顾唯过去,戴妍一见到顾唯就迎上来:“顾少好,我是戴妍,简总的助理。” 顾唯的视线盯在那扇正要被打开的门前,没理会她。 戴妍多少注意到一些不对劲,看向白珂,白珂也摇了摇头,她不知道顾唯怎么了。 会议室的门开了,简舒月和梁煜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小唯。”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 顾唯的眼神避开她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梁煜身上。 梁煜自然觉察到了,他朝顾唯走了一步,问道:“这位是?” 看着年龄和简舒月的称呼,他心里已经有几分猜测,只是好奇年轻人的态度缘何不太友善。 “我是顾唯。” 四个字硬邦邦地落下。 简舒月无奈地解释道:“我弟弟。” 又对着顾唯介绍道:“这是深远的梁煜梁总。” 顾唯只是拿着一双冷眼上下打量他,连句招呼也没有,就像是对待一位不速之客。 面对如此不客气的态度,梁煜没有半点生气,反而笑了一下,友好地伸出手来, “原来是简总的弟弟。这还是第一见,看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顾唯礼节性地将将握了一下。 梁煜的手很大,手指很长,看上去保养十分得当,但一握就能感觉到他手上和简舒月一样有一层薄茧。 他咬了咬牙,他们竟然连这个地方都那么像。 “听舒月说弟弟在T国学艺术,想来就是你吧,可巧我有个妹妹也喜欢搞绘画,但人不在国内,不然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梁煜的话一下子就拉开了他们之间的年龄辈分。弟弟妹妹真是好笑,他是需要个同龄朋友,还是需要个哥? “我看没这个必要。” 顾唯冷淡地回答,浑身上下散发的那股敌意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简舒月走过去,将手搭在顾唯的肩上,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绷紧的肌肉,对着梁煜说: “今天就到这里,晚饭你自己解决。” 顾唯察觉到她说这话时并非命令的语气,而是一种难得一见的熟稔,心里的火气冒得更厉害了,甚至甩开简舒月的手,气鼓鼓地走到一旁坐下。 梁煜见状和气地笑了笑:“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罢便干脆地往门外走去,助理陈宥跟在他身后捏紧了文件袋,方才就提起的心愈发惴惴不安。 梁煜最后那句话看似是云淡风轻地在说简舒月和顾唯的关系,实际上说的是他自己。 而每次想起那件事,梁总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醋意(微h) 戴妍和白珂去送了梁煜,等候的外厅里只剩下顾唯和简舒月。 顾唯闷闷不乐地坐着,简舒月走过去低声地哄:“这是怎么了?” 柔软的手摸着他的头发,简舒月的视线却被吸引到了少年因生气而泛红的耳垂上,她的喉咙上下滚动,一整天被忽视的饥饿感在心里作起怪来。 顾唯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简舒月今天穿的是高领的黑色毛衣,竖起的领子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了他之前留下的牙印,这一瞧,心里火气还没被哄走就又烧了起来。 即便他明知道简舒月不可能将这种情事的痕迹暴露出来。 就是生气。 他突然猛地扯过简舒月的领子,将她拉到自己身上,然后翻身压住了她。 “小……” 简舒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唯的吻堵了回去。 就像一只愤怒到了极点却无处发泄的小兽,顾唯拼命地吮咬着简舒月的唇,激动的吻毫无技巧,只有旺盛的蛮力。 等候室的门没有上锁,戴妍和白珂随时都会回来。 顾唯攀着她的身体,明明身体的距离已经接近于零了,但他还是像是怎么也靠近不了似地,一次次急切地贴近她,好似要将两具身体黏合在一起。 因为需要注意门口的动静,简舒月并没有启唇迎合顾唯,反而让顾唯的噬咬更加剧烈起来。 他的胸膛起伏得厉害,理智被怒火冲烧殆尽,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受控。 惊觉嘴里渗出了铁锈般的味道,顾唯终于勉强扯开自己。 简舒月的唇被他咬出了血,艳红的血珠泛出,牙印在上面明显得像是盖了章。 顾唯说不出自己是无意还是有意,更不想道歉,反而用一双委屈憋泪的眼睛看着简舒月。 简舒月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哑, “小唯,这里不行。” 顾唯心里一酸,眼看泪水就控制不住了,就听到一句更低沉的话, “去办公室。” 门落了锁,四面的窗帘都调整成了彻底不透明的模式。 宽大的待客沙发上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暧昧的喘息声。 若是外门未关上,只从门口路过就能看到两双长腿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简舒月仰躺在沙发上,身上的黑色毛衣被顶起一个大大的鼓包,顾唯的脑袋埋在下面,正舔弄着她的身体。 文胸没有办法很快撤下,顾唯连这点时间等不急,只能隔着那一层用力地吮咬乳头的位置,红润的舌头反复舔舐姐姐胸乳之间的诱人的凹陷。 胸衣很快就被他的口液浸湿,不用看也知道暧昧的红痕已经遍布在胸前。 简舒月没有动作,任顾唯发泄着无来由的愤怒。 怎么舔弄都不够,没有简舒月的回应,这只是一个单方面施暴的性事,无法得到丝毫的抚慰。 怒火和欲火愈发得高涨,顾唯啃噬的动作更加粗暴,他始终埋在毛衣之下,不愿意看到简舒月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 突然间下身一凉。 “硬了?” 是简舒月冷淡的声音,她的手正按在顾唯的欲望上。 顾唯刚才只顾着发泄,根本没有注意到和简舒月的身体摩挲中自己的那里已经硬了起来。 性器肿胀,但他的头脑却忽然冷静了下来,他慢慢地从毛衣下出来,甚至帮简舒月整理了一下因他胡作非为而凌乱不堪的衣饰。 然后双目盯着简舒月,“啪”地一声,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是我的错。”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我混蛋!” 什么亲近都是骗人鬼话,身下粗壮的性器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根本就是想肏自己的姐姐! 想得太久了,终于忍不住变成禽兽了。 然而在下一个巴掌落下前,简舒月却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带着他的手一路走到了自己的腰腹处。 她的目光灼灼地盯视着他, “第几次?” 顾唯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被那只手和覆盖上的细腻皮肤所吸引,茫然地问: “什么?” “这是第几次硬了?第一次么?” 顾唯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拼命摇头:“不是的……” 无从辩解,也无法辩解,只有反复地说着,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简舒月的眼神很沉,带着顾唯的手已经从小腹探入。 顾唯上一刻还沉浸在痛苦和懊悔中,现在却觉得自己的心跳跳得整个屋子都能听到。 小腹下面是简舒月的内裤,再往里…… 他身体都颤抖了,想收回手,可是那只该死的手却不听使唤似的,麻木地跟从着简舒月,直到触及一片濡湿的软肉,黏腻的水。 很湿。 他的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了。 那是简舒月的阴唇和性液。 喉咙渴得像是脱水了,他几乎口干得说不出话来。 “知道吗,每一次吻你,我都会湿。” 顾唯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简舒月,他没想到这样色情的话会从他冷静严肃的姐姐口中说出。 他全身的血液好像被这句话一下子点燃了。 无法忍耐,这怎么能忍得了,他将身体猛地往下挪,利齿咬下内裤的边缘,嘴唇像是沙漠中饥渴到不行的旅人撞了上去,就着洞穴里的涓涓流水拼了命地舔。 那里的女性气味充盈着他的鼻尖,像是某种异域的催情香料,让他神魂颠倒。 外面那一点根本不够,越舔越上瘾,他的舌头不甘心地往里索取,阴唇被舔开,幽深的洞口通向他不敢想的天堂。 简舒月抚摸着顾唯的头发,下身传来极致的快感,一阵一阵冲击着她的大脑,但都比不上顾唯给她口交带来的心理愉悦。 果然是这样,顾唯并不是没有对她起欲望,而是在笨到以为她不喜欢,所以一门心思地压抑着。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简总,你在里面吗?”是白珂的声音。 顾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再继续了。 他们会怀疑姐姐的。 他强忍着自己的欲望退了出来,将简舒月的下半身收拾了一番。 即便身体被搅弄得不成样子,他的姐姐,依然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我去开门。” 顾唯说道。 他刚要离开沙发,却听到简舒月的声音。 “怎么去?” 顾唯还来不及回答,就不受控地低喘了一口气。 “啊……” “你要这么去见我的助理?” 姐姐的手隔着长裤揉弄着他的要命地方,不是摸头发的时候那种轻缓的感觉,简舒月用了不小的力道,每一下都让他疼得厉害,像是要用生理性的疼痛消除他的欲望。 但是那里的硬度却消不下去,反而更粗胀凶猛了。 “不行,姐姐…啊…” 喘息声从唇齿间溢了出来,办公室本来就安静,一出声就仿佛有回音,顾唯只能拼命咬住了嘴唇。 简舒月道:“小唯果然喜欢疼一点。” “外面有人……啊……” 顾唯竭尽全力地想提醒简舒月,嘴里却又漏出了一声呻吟。 他虽然嘴上在拒绝,但身上的肉茎却不断地往简舒月掌心顶弄。 说到底,他是不愿意简舒月停下的,他甚至暗自希望着他们在所有人面前做爱,疯狂地做爱,那样就没有人会来抢简舒月了。 “没人吗?” 是戴妍的声音。 “是啊,难道简总和顾少已经出去了?奇怪,她刚才还让我们买饭来着。” “也许是顾少心情不好要回家,简总跟着走了。你打个电话给简总。” 顾唯听到了电话,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简舒月扔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铃声一下子响彻整个办公室。 他着急极了,怕她们在外面听到,想走过去拿,但简舒月却并不放手,安然自若地抓着他的命门。 “姐姐……” “戴妍和白珂都是合格的助理,她们会知道现在该怎么做的。” 顾唯茫然地看着她。 “不接电话的老板一定在处理私事,比如说,” 她顿了顿,眼神幽深:“和自己的弟弟在办公室……做爱。” 顾唯听到这句话身体立刻抖了一下,阴茎甚至不由自主地弹动了两下。 姐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会受不了的。 可是桌上的手机铃声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姐姐之后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简舒月揽过他的上身,压在沙发上,重新回到紧密相拥的姿势,嘴唇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担心,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她的办公室经过特殊的处理,隔音效果是最顶尖的,顾唯的担心从一开始就不必要,但她很喜欢他紧张的样子。 她说完,舌尖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垂,顾唯刚放松的身体又给崩紧了。 “嗯…” 这里是他的敏感带,完全受不得刺激。 更何况,舔弄他的还是简舒月。 被松开的阴茎已经挤进了她的腿间,顾唯隔着西装裤摩擦着向自己的姐姐求欢。薄薄的布料已被两个人的性液弄湿了,完美贴合着密处,这会的摩擦带来的感觉和做爱几乎一样。 好像再往前一步就能带着滚烫的布料顶入简舒月的阴道口。 然而离开了简舒月的手,顾唯就仿佛失去了性欲的开关,仅仅是他自己,摩擦得再用力,阴茎再肿胀都没有办法到达高潮。 顾唯的眼泪再次委屈地盈了眶,这次是被难以发泄的性欲逼出来的。 “还记得吗?” 简舒月看着陷入情欲中渴求难耐的弟弟,忽轻忽重地抚摸着他的耳垂:“昨天晚上你睡着了,我也是这样,帮你发泄出来。” “别说了……” 果然,听到这些话后,顾唯的耳垂被刺激得像是快要滴血了。 姐姐竟然在帮自己,就在自己做着那些旖旎的梦的时候,真实的也发生着……这根本就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顾唯的睫毛颤个不停,腰腹用力,发疯似地耸动着下体,但那双原本干净漂亮的眼睛却羞耻地根本不敢看简舒月。 “这样子就羞了,那真做爱的时候岂不是要哭……” 含笑的话音未落,顾唯闷哼了一声,重重地陷入沙发之中。 粗长的肉茎喷出了一股股的热烫的浓液,把简舒月的西装裤染白了一大块,甚至流到了真皮沙发上。空气里弥漫开石楠花的味道。 “舒服了?” 顾唯倚着沙发背坐了下来,射完精恢复了理智的头脑里,只剩下羞耻和懊悔。 他怎么能在姐姐的办公室做这种事。 “我错了……” 简舒月却温声打断了他的自我谴责:“里面有浴室,去清理一下。” “那姐姐呢?” 简舒月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心意 顾唯喏喏地去了,出来时简舒月不在,办公室的窗户敞开,角桌上燃着熏香,驱散了性事后靡靡的味道。 沙发上的痕迹也都被处理干净了。 桌上摆着一套新的衣服,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走吧。” 他换好衣服就看到简舒月打开了门。 看着面无表情的姐姐,他隐隐有些不安。 坐车回家的路上,简舒月都没有开过口,将顾唯心里那点些不安放大得更厉害了。 屋子里还摆着一些家政准备的饭菜,顾唯突然想起简舒月一晚上什么都没吃。 但她一进门就往书房走去,顾唯犹豫着跟上去。 “门关上。” 顾唯应声小心地关了门。 书房是简舒月办公的地方,他很少来这里打扰她。 简舒月走到桌边,将外套脱下来,一手解开领扣, “说吧。” 顾唯愣了愣,不太明白简舒月的意思。 “之前是因为小旭,今天又是因为谁?” 顾唯明白了,他低下头,嘴闭得紧紧的。 “梁煜?” 顾唯生硬地转移话题:“姐姐你还没吃过……我去拿一点。” 他转身就要出门,却听到一句: “出去了就不要再进来。” 顾唯开门的动作立刻就僵住了。 “过来。” 顾唯像提线木偶似的走了过去。 “抬头。” 顾唯机械地照做。 “看到了什么?” 眼前是一整面的书柜,很多书,但里面怎么有……绘画、艺术的字眼。 不只一本,而是一排。 西方艺术史、艺术品鉴、古典油画赏析、PHILOSOPHIE DE L’ART、THE ART M USEUM…… 他走上前仔细看,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些是?” 他万分惊讶又隐含期待地看向简舒月。 “我也想了解你的世界,小唯。” 耳畔是简舒月温柔而无奈的声音。 只一瞬间,顾唯的眼泪就不要钱地落了下来,人也扑到了简舒月的身上。 简舒月被撞得险些站不住,笑道: “哭什么?” 顾唯埋头哽咽着,蹭着简舒月的手, “姐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以为自己面对的会是简舒月的惩罚,但每一次都不是,她真的太宠自己了。 他们的确有不一样的爱好和生活轨迹,可在他愤怒吃醋的时候,简舒月却在为解决这个问题而努力,这显得自己无比幼稚。 “只因为我是你弟弟吗?” 顾唯就是弟弟,这对简舒月而言并不是一个问题。 但她需要包容一个少年的自我怀疑。 简舒月温和地笑起来:“我大概没有这个精力去追求一个陌生的年轻画家。” 顾唯的眉头蹙起,被她的手指缓慢地揉开。 “但如果是你,答案就不一样了。” 顾唯的心仿佛也被这句话揉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立刻如春光般外放,藏也藏不住。 真美,明明已被欲念浸染过,还是这么纯真无邪,简舒月慢慢摩挲着他的脸, 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我恐怕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这句话简舒月并没有说出口。 撇开血缘上的联系,仅仅作为陌生人的顾唯,恐怕会被她关起来凌虐到永远不见天日。 顾唯不知道,伦理和亲情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 “姐姐不会和梁煜结婚的吧?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被宠坏的小狗才会主动问主人要吃的。 顾唯的心思敏感,受了委屈也总是憋在心里,现在总算是被她哄出口了。 “也许以前会……毕竟和他相处还算简单。” 顾唯立刻在她的胸口上咬了一口,简舒月笑着继续说: “但现在我很爱一个小笨蛋,当然不想让他吃一辈子的醋。” 房间里很安静。 没有言语的回应,只有顾唯急切凑上来的吻。 一个不带情欲却饱含爱意的深吻,无比清晰地反复诉说着, “我也爱你,姐姐。”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如果你爱我,那我一定会用我的全部生命去爱你。 少年献祭般的吻深深冲击着简舒月的心。 如果说爱上亲生弟弟已是不伦之罪,那么一步一步诱引顾唯爱上自己的她,死后又该被处以什么样的酷刑呢? 虽然明确了心意,但顾唯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怎么和简舒月独处。 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睡前简舒月还在办公,醒来后身边也没有她的身影了。 只有一个可怜巴巴的晚安吻。 他真的很想变成妲己那样的狐狸精,把简舒月勾引成一个昏君,但每次都是他自己结束了吻,在两个人要擦枪走火的时候,懂事地喘着气拒绝:“姐姐去忙吧,我没关系的。” 简舒月是真的忙,和梁煜谈定的合作计划需要很多部署,时间紧迫,这阵子几乎比她半年的工作都要累。 躺在床上的弟弟又诱人又懂事,克制着自己放开顾唯的时候,她有好几次后悔答应了梁煜。 简舒月忙工作的时间,顾唯这边的画室的装修也弄得差不多了。 他坐在凳子上准备起稿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响起来。 搁了笔,瞥过眼一看,是个陌生电话,还是个国际来电。 “喂……” “是顾唯吗?我是关御。” 顾唯愣了一下,心里略微奇怪,关御怎么用的这个号码,那次喝醉之后关御都没有再联系他了,也许是出国晃荡了。 关御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不太确定的。 “是我。” 顾唯应道。 “……我的顾少爷啊,感谢上帝,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这话并着一声声凄厉的哀嚎,让顾唯的困惑更深了。 “你快和你姐说说,求求她大发慈悲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继续在这里受罪了……” 顾唯皱眉,听这意思和简舒月有关系。 “我姐姐做什么了?” “做什么!你还敢说,要不是因为你我也遭不了这个罪!” 关御的声音里充满愤怒,听得顾唯一头雾水。 “就是因为上次让你喝醉了,怕你姐教训我就跑出国了,没想到啊……” 关御恨恨地咬了咬牙,把肚子里的苦水一股脑地往外吐, “你姐她一个电话把我捅到了一个当地的一个什么狗屁基金会那里,说我要捐钱做公益,那个基金会简直就是强盗,带了记者天天堵在我别墅门口,Fuck,出也出不去,别墅里的面包屑都快给我啃光了…… ……后来我认命把钱花了,还不行,要我人也去义务帮忙,做志愿者,那我可不得跑嘛,不跑还好,一跑警察直接把我扣下了,一会说我洗钱,一会说我身份有问题,反正就是需要配合调查,我去他大爷的,我身上只剩下吃糠咽菜的现钞了,还洗钱呢…… 到后来还是被基金会的人抓了去……” 顾唯听了一通被关御的悲惨经历逗乐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姐动的手脚?” “啊呸,除了她,我也没得罪什么厉害人物。” 关御叹了一口气,又怒气冲冲道:“最要命的是,我把电话打到家里,我妈竟然还说这事不错,要我好好做公益,还说什么对公司也有正面形象,比我和小明星胡搞好多了。老子是去度假的,现在一个妞都没有,每天还要对着一群话都说不通的小屁孩,说abcd……” “我看这事也挺好的。” 顾唯开了免提,一边听他说故事,一边用笔开始勾勒轮廓线条。 “好什么呀!”关御高声道,又低下声音求软,“顾少爷,顾公子,你帮帮我吧。你看这事也有你的原因嘛!你当时要是不喝,我也不至于遭这个罪你是吧,算了,事过去了我也不提了,就是常言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顾唯淡淡道:“也不一定是我姐。就算是,我也左右不了她的决定。” “你还……哎呀顾少,你姐把你当眼珠子宠着,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你就帮我吹吹枕边风……诶不对,瞧我这嘴瓢的,耳旁风,帮我吹吹耳旁风……” 枕边风,顾唯听到这个词眯了眯眼,嘴角上扬, “那我问问吧。” 关御那头立刻哭天抢地地谢起来,顾唯听得耳朵疼,赶紧把电话挂了。 挂了后他忽然想到,要是真的是姐姐做的,关御这么惨,那和他拼酒的宁济呢? 简舒月的轮廓被画笔勾勒了出来,顾唯左右看了看,还是觉得不甚满意,将画纸撕下,烦躁地扔了笔。 关御,宁济,姐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做了多少事呢?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阴沉沉的云遮住了月,连星光都很暗淡。 简舒月三天前去了B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桌上的手机一条回信都没有,最近的对话框停留在一天前,他说好想姐姐,但简舒月没有回复。 他知道她很忙,但还是控制不住想见她,即使在走之前他们几乎整夜厮磨在一起,他在姐姐的手中射了好几次。 但怎么会够呢。 这会画室的门突然响了一声,他正感到奇怪,一回头,顶灯也灭了。 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听声音似乎有人进来。 “谁?” “谭晟吗?” 虽然在问,但他有一种感觉那肯定不是谭晟。 有人靠近了,一只冰凉的手碰到了他的腰,他本能地颤了一下。 画室 那只手没有在他敏感的腰间停留,而是沿着腰背慢慢往上,两点一按,一如技艺高超的裁缝正用手指丈量着他每一块肌肉的尺寸。 顾唯没有动,他的鼻尖嗅到了一缕熟悉的冷香,呼吸渐渐加重了,身体被勾出了难耐的热度。 因为在画室,他只穿着一件背心,纤薄的衣料外有大片露出的背部肌肉。很快,那只移动着的手就已经离开了布料的范围。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他颤抖得更厉害了,那处皮肉像火烧了一样地发烫。 他感觉到那只手的动作慢了下来,同时力度却加重了。 顾唯想如果自己能照镜子的话,也许都能看到那里正生出的一个个发红的指痕。 室内的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高了温度,热到他的额前都沁出汗来,心口燥热到几乎喘不过气,只能微张着嘴辅助呼吸。 突然,另一只手也搭上了他的腰,不过方向相反,是自腰间往前,然后向下。 安静的画室里,金属拉链被扯开的声音异常得尖锐。 顾唯的手紧张地拦了一下,但拦得并不坚决,被那只手不费力地挪开了去。 工装裤松垮地掉了下去,内裤也被无情地扯落了,早就硬起来的凶悍性器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细微地抖动了一下,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爱抚。 可是却没等到。 那只手好像突然对双腿之间隐秘的部位失去了兴趣,连碰都没有碰一下就离开了。 “啊——” 顾唯还来不及失落,臀部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记,又急又辣的一阵疼,他失控地叫出了声来。 余疼未息,下一刻他就察觉到两只手都离去了,就连那股幽沉的冷香也远去了。 没有时间管自己的境况,他惊慌地追上去, “姐姐……” 灯光随着叫声亮起,在雪白的墙壁上照出了简舒月长长的暗色的影子。 顾唯舒了一口气,姐姐没有离开。 她的眼睛直直地落在顾唯下半身的性器上,充血的肉茎仍然肿胀得厉害。 刚才落在臀部的那一记打好像没有任何消肿的作用,反而刺激了它的热度,顾唯难堪地遮掩了一下。 “我不在的时候,也是硬着的吗?” 简舒月的声音如往常一般,顾唯隐约听出了一些不悦,慌忙解释道:“当然没有!” “真的没有?” 目光冷了下来,她凝视着顾唯,犹如严明的法官逼问着嫌疑犯: “一次都没有?” 顾唯低下头,小声嗫嚅道:“偶尔会有。” 一次都没有当然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专心画画时,那些他们在家里、在老宅、在办公室的片段都会不时地出现在眼前, 更别说深夜他躺在姐姐床上的时候。 他的脸上浮现出懊恼又羞惭的神色,因为一旦想起那些场景,身下脏东西就会不听大脑的命令了。 “那么,是怎么解决的?” 顾唯抬头怯怯地看了简舒月一眼:“我……” 他想撒娇求饶,可是简舒月的眉间隐含怒意,看上去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 但自慰这个词他真的说不出口。 “不说,就做给我看。” “当时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 简舒月站在那里命令着,神色威严而冷峻,完全不似玩笑。 “不行,这怎么可以……” 顾唯本能地拒绝,即使有过亲密接触,顶着如此耀眼明亮的吊灯,在姐姐面前自慰也实在太羞耻了。 也许他会立刻就射出来,或者受不住姐姐的眼光跪倒在地。 无论哪样,对他都是不堪忍受的事。 “很好。” 简舒月没有反驳他,只是转过身去,向门的方向走去,但刚踏出一步就听到: “我做!我做!姐姐不要走!” “我听话的……” 简舒月脚步微顿,回过头,看到顾唯的手已经覆上了自己的性器。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环绕着肉红色的茎身,一上一下机械地套弄。 少年的眼皮低垂着,圆润的耳垂肉眼可见地变红,浓重得又似要滴出血来。 不敢看简舒月的神色,他的视线只能盯着姐姐的小腿,确认她没有离开。 在自己的画室里,在一幅幅圣洁的画作背后,即使不愿意,即使倍感羞耻,顾唯还是只穿着背心,赤裸着下体,羞耻又顺从地抚慰自己的性器。 简舒月的眼神沉了下来。 顾唯对她的要求似乎没有底线。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只是简单戏弄的念头在顾唯的迎合下变了味,压在心底的一些污浊的念头逐渐浮了上来。 像是为了尽快结束自己的羞耻行为,顾唯套弄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可以说是粗暴,茎皮和手指都被磨红了。 但是出不来。 在简舒月的注视下,身体的刺激明明被放大了好几倍,但阴茎却像是认了主人一般,没有她的触摸和命令就无法释放。 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站在那里的简舒月,像是遥不可及一般。 “姐姐……姐姐……” 快感高过了羞耻,顾唯失控地一声一声地低唤起来,习惯亲昵的称呼被他叫出了缱绻诱惑的味道。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呼吸几乎凝滞了。 因为一件深色的女士西装外套掉在了地上。 他深喘一口气,头低得更厉害了,阴茎更是又肿大了一圈, 但无法躲避的余光里,很快就出现了同色的衬衣、西装裤…… 不行! 顾唯急喘着后退了几步,脊背紧紧地抵在身后的墙上。 他不敢看,可是地上的衣服明白地告诉他简舒月此时是什么样子。 光是这些就已经受不了了,但他注视着地面的视线跟着就看到,简舒月的内衣也落了下来。 是姐姐的胸衣! 他立刻闭上了眼,心跳快得吓人,连手上抚弄自己的动作都被吓停了。 “画吧。” 简舒月平静地说道。 “什么?” 因惊讶睁开眼,简舒月的裸体就这样豁然展现在他的面前,如此直白的,一丝不挂的,仅一瞥,那滚烫的物事就惶急地弹动了两下,硬邦邦地戳在小腹处。 没看到的时候不敢看,看到了之后就再也不想挪不开眼。 高热的欲望在身体里疯了似得横冲直撞,大脑却像怔愣住了似地欣赏。 这是姐姐的身体,是他在梦中一遍一遍肖想却不敢触碰的身体。 和古希腊的雕塑一样完美无瑕,是他的维纳斯。 无视顾唯魔怔般的眼神,简舒月走到模特椅上落座,双腿自然地上下交迭,神情如工作一般泰然自若。 “不是在画我吗?画吧。” 顾唯其实很少画裸体人像,更别说是自己满脑子都是情色欲念的时候。 连执笔的手都是抖的。 一想到这只笔是在描摹简舒月的身体,全身就产生了一股电流般疼爽的刺激,几乎扭曲了他的脸,明明都没有继续套弄性器,但濒临射精的快感却越来越强。 他忍不住弯曲了上半身,未执笔的手偷偷地探了下去,却听得一句: “我允许你射了吗?” 作画(微sm,射精控制) 耳边传来简舒月冷冷的问话。顾唯的手立刻不敢动了,委屈的眼神怯弱地看向简舒月。 她的神情比以往更冷漠,声音温柔而无情: “听话,画完之前不可以射。” 顾唯已经在咬牙拼命遏制自己发泄的欲望。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仍被来自大脑的强烈的快感刺激得发抖。 “啪——”地一声,画笔掉在了地上。 他真的忍不住了,泪水像是失禁般一股一股地流出来。 顾唯走到简舒月的身边,跪了下来,用脑袋蹭弄着简舒月的腿弯,像小狗一样撒娇着祈求。 “姐姐,饶了我…” 可是简舒月的神色却没有缓和,只是将手放在他面前。 五指张开,掌心处是一圈红绳。 “自己绑上。” 她说完就用手抚摸起他的头发,明明神色还是这么冷淡,但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乖。” 对这样温柔而严厉的命令全无反抗的能力,顾唯颤抖着接过红绳,一圈又一圈,然后慢慢地系在粗胀的阴茎头上。 “嗯啊……” 红绳粗糙,系紧的时候,顾唯的口中泄出一点痛楚又甜腻的呻吟。 简舒月抬起他的下巴,指腹在他的唇瓣深深地印了一下,像是给予一个奖励。 “小唯做得很好。” 顾唯张开嘴,想像之前一样用舌头舔弄那根手指,但简舒月却很快拿走了,冷淡地吩咐: “去画吧。” 顾唯画得很快。 他几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在描绘,其实简舒月不需要坐在那里,他早已记住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结构和轮廓。 但他还是不停地看她,用热烈的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向她。 画纸上出现了简舒月的侧脸,纤长的脖颈、饱满的胸部、然后是硬挺的乳头,描摹到这处的时候他的笔锋凝滞了一会。 顾唯低头喘了一口气,下面的性器胀得像是要断掉了,绳身已经深深地嵌进沟壑里,勒得死死的。 他害怕自己可能会因为迟迟不能发泄而死掉。 “继续。” 简舒月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说道。 “姐姐的乳头硬了。” 顾唯低声辩驳,错开了视线,嗓音很哑。 他不理解,姐姐明明对他有欲望,为什么没有动作呢,执笔的手攥得死紧。 他想抱她都快想疯了。 简舒月的眼冷了下来,眉梢染上一层薄怒,看着他的手: “我刚才说了什么。” 顾唯被她眼底的厉色吓到了,手指蓦地松开,嗫嚅着说:“我知道了。” 他不敢再打岔,一声不吭地忍耐着将剩下的部分乖乖地画完。 “画好了。” 顾唯从未画过这么快的画,也从未画过这么慢的画,每一分钟都像要过不完似的,但实际上墙上的时钟,只微不可察地偏移了一点。 他起身要拿下来给简舒月看,但却看到姐姐站了起来。 她走到画架前,却没有看画一眼。 将要起身的顾唯按在凳子上,然后她蹲了下来。 “我有听姐姐的,很认真在画,没有敷衍。” 以为简舒月是不满意,顾唯出口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真的有点怕。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到简舒月的手缓缓地插入他的腿间,往两边施力,示意他分开。 顾唯无措而顺从地张开了腿,但这似乎仍然未能满足简舒月的要求,她用手将他的腿掰得更开。 他的身体不禁微微后仰,为保持平衡,双手抓住了凳子的边缘。 “姐姐要做什么?” 腿间的性器已经被红绳勒得可怜,顶端的透明性液源源不断地渗出着,足见顾唯刚才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简舒月没有回答,上身微微前倾,伸手环住了他的部位, “嗯……” 顾唯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呻吟,立刻紧张地咽了下去。 他想姐姐大概是要帮他解开,但濒临爆发的欲望被红绳限制住,如果解开,他可能会直接射在简舒月的脸上。 “姐姐不用帮我,我自己……自己可以解……” 但企图阻止的手被抓住了,重新摆了回去。 而下一秒, “啊——” 顾唯的身体不受控地剧烈摇晃起来,幅度之大,双手几乎维持不了他的稳定。 简舒月在舔他,姐姐在舔他…… 这个认知让他大脑彻底崩溃了。 “嗯啊……姐姐……” 缺乏了大脑应有的自制,顾唯脱口而出的呻吟和喘息一声高过一声。 “姐姐……啊……啊啊……” 她在舔他的性器,柔软的舌头细致入微地舔过顶端,温热的感觉遍及肉茎上每一条的凹缝,就像工作一样严谨,没有一个神经敏感的地方被放过。 “啊……不要了…姐姐…” 久久未能发泄的性器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顾唯的泪水流得满脸都是,身体颤抖着往后缩。 “不要……” 可是简舒月却牢牢抓住他的腿,盯视着他的眼,开始将他的性器一寸一寸地含入口腔。 顾唯被她的眼神攫住了,身体疯狂发着抖,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然而粗大的器官只进入了三分之一,他就像爆发似的一下推开简舒月。 “啪”地一声, 红绳崩裂了。 滚烫的精液喷射了出来,对着那一副刚刚画完的画,持续不断地喷射着。 乳白色的粘稠液体喷溅在画中姐姐圣洁而赤裸的身体上,一条一条地流落下来,散发出浓烈的腥膻味,让整幅画淫靡得不可思议。 射完精后,顾唯的精神完全崩溃了。 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坐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啜泣得像个孩子。 简舒月知道,刚才这一切都超过他的承受范围了。 她起身,走到顾唯的面前,温柔地哄:“画很漂亮。” 顾唯还在哭,她继续道: “我很喜欢。” 顾唯迟疑地抬起头,看到简舒月脸上有难得一见的微笑,就这样温和地看着他。 暖热的泪水好像倒着一路流到了心脏里。 他看到简舒月捡起红绳,对他说, “但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都不会这么要求你了。” 顾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不是小孩子了,对于sm,就算没有亲眼看到过也多少听说过的。 他擦了一下眼泪,看着简舒月手里那根折磨他不轻的红绳, “可是姐姐喜欢对吗?” “我的确很喜欢,但你的感觉更重要。” 顾唯低下了脑袋,只露出一个额头,声音闷闷地从底下传出, “姐姐喜欢就好,我没关系的。” 仔细听就能听出声音里少年特有的青涩和羞赧。 简舒月的手抵在他的下巴处,强迫他抬起了头, “就算以后你的欲望都要受我的控制,也没有关系吗?” 她的瞳孔里有浓重的黑影,一如不见底的深渊。 “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自慰,不能发泄,就算硬了也必须忍着,直到得到我的允许。” “这样,也没关系吗?” 顾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简舒月的目光离开他的眼,落在他的腿间,方才发泄过的那里竟然已经微微膨胀起来。 顾唯跟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立刻合拢了腿,慌乱地遮掩着。 简舒月摸了摸他的头,刚才令他畏惧的眼神倏然不见,她的声音恢复了柔和, “放心,姐姐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在柔软的卧室大床上,顾唯趴在简舒月的胸前,问起关御的事,简舒月挑眉道:“怎么,他求到你这里了?” 顾唯点点头,又笑道:“这事说到底又不是他的错,姐姐干嘛这么罚他。” 简舒月用手指抚摸着顾唯脖颈之上的短发,是一种毛躁又柔软的手感,很熨帖。 “那你说我该罚谁?” 顾唯一愣,想起当时简舒月因为他喝醉酒要他离开的事,翻过身注视着姐姐,一双眸子亮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 “难道那个时候……姐姐就已经对我……”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那双月牙般的眼此时笑得如狐狸一样狡黠。 简舒月笑了笑,没有否认。 “是我那天做了什么吗?” 顾唯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得意的欢喜的微笑,一边又好奇地问, “嗯,发酒疯把衣服脱了。” 简舒月淡淡地回答。 “哈哈。” 顾唯把头埋入她的胸口,闷闷地笑了一阵。 简舒月不在意地任他笑着。 那个时候她的确没有预料到之后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能肆无忌惮地和顾唯在一起,也许还得感谢关御。 笑完了,顾唯抬起头在简舒月的胸上画圆,不着痕迹地问:“这样就让你动欲了,姐姐是不是更喜欢我的身体?” 简舒月对他身体的那种存粹的痴迷是他完全能感受到的,甚至可能因为简舒月的自制力仅仅感受到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你觉得呢?” 顾唯没有办法回答,他正仰起头,享受着喉结处简舒月细密温柔的舔舐和亲吻。 他闭上了眼,不管是因为身体还是因为血缘上带来的吸引,他都认了。 因为没有办法离开简舒月的,是他。 “因为这是你的身体,小唯。” 就像一场简单的标记仪式,简舒月点到为止,没有深入。 她摸着顾唯的眼皮,用一种难言的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弟弟:“如果你不想要,随时都可以叫停。” 顾唯霍然睁开眼,双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简舒月的肩膀。 他知道简舒月的意思,是说他比她自己的欲望更重要,但是,这句话让他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是不是,哪一天只要他说要走,简舒月就会顺其自然放手。 明明是给他的选择和权利,可他却没有丝毫的松快感。 还没等他说话,简舒月就接起了最初的问题: “关御下周就可以回国。” 顾唯的心像笼上了一层看不清楚的雾,他反复思考着简舒月的话,已经没有心神来管关御的事。 “姐姐还会离开我吗?我是说,万一,”无意识紧抓着简舒月肩膀的手彰显着他的急切和焦虑,“万一我做了什么错事,你又要用离开来惩罚我吗?” 床头灯朦胧的光线照在顾唯完美的身体上,明明长得这么高大帅气,却像一条小狗一样卑微地祈求着主人的怜悯,害怕被再次抛弃。 简舒月的眼色暗了暗,右手隔着宽松的睡衣,准确地拧住了顾唯的乳头,激起他一声猝不及防的低喘,不久前才发泄过的身体一下子放软了。 “小唯,让你离开,惩罚的并不是你。” 仅仅拧弄了两下,她就放开了手:“是我。” 乳头上的快感余韵未消,顾唯粗喘着看向简舒月,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又矇眬起来。 “睡吧,不要犯错,真正的惩罚是你承受不了的。” 床头灯熄灭了,黑暗中简舒月的声音沉沉传来。 承受不了,脑海里反复重复着这个短句,顾唯的心一下接着一下,紧张地跳动着。 惩罚 后来的几天,简舒月再也没有提起过那天晚上在画室里发生的事,亲呢中也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好像那天她说的话真的只是一个玩笑。 顾唯说不上自己的心情,也许是松了一口气的,但其中还有一些微妙的不可察的情绪。 不过这些都被高兴掩盖了,简舒月的工作日程终于缓了下来,她有更多的时间陪顾唯了。 饭桌上的菜精致又诱人, 可是直至热气全无都没有减少半分。 “啊……” 顾唯半靠在餐厅的墙壁上急促地喘息着,白衬衫的扣子全被解开了,在身上要落不落地挂着,从漂亮的锁骨到分明的腹肌,都一览无余。 嘴里的呻吟还没成型就被人牢牢地堵住了,里面的舌头已经被吮吸得麻木了,透明的津液从他的下巴处不断流落。 可是刚落到喉结处又被人急促地舔去,然后在那里烙下一个重重的吻痕,覆盖在早已布满他的颈项的层层迭迭的红印之上。 全身都很热,下体更是胀得发烫,但长裤仍好端端地穿着,身上的那双手宠幸着每一处地方,却偏偏忽略了那里,简直像是一种惩罚。 “姐姐……饭菜要凉了……” 无暇顾及自己,口唇被放开的时候顾唯挤出一句话来。 柔软的耳垂被用力地吮咬着,细密的发根被舔得很湿, “想吃?” 顾唯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饿,可是饭菜已经被热了一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热几遍,到时候肯定就不好吃了,他只怕简舒月不喜欢。 “好。” 动作终于停下来了。 “吃吧。” 简舒月放开了他,坐到了餐椅上。 顾唯的欲望没有消下去,但他已经习惯了不理会它。 这几天简舒月对他百依百顺,如果他张口说要亲,她就会亲他,他说停,就会停下。 像是印证着她当时说的那句话。 对任何一对亲密情侣而言,这样的配合都堪称完美,除了他没办法腆着脸要简舒月帮他发泄外,其他也的确很合他的意。 没有外界的刺激,没有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求欢他是不太敢做的。 简舒月没有给他,他也不会要求,只会傻乎乎地一个人跑到浴室冲凉。 起先他尝试用以前常用的方式撸动,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不知怎么,无论他怎么试,都射不出来。 就是无法高潮。 他只能用冷水洗澡,让性器自然冷静下来。 但一次又一次无法发泄的欲望逐渐累积发酵,让他整个人都处于神经高度焦虑的状态。 他甚至有一种自己再也硬不起来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毕竟一靠近简舒月,那里就一下子生龙活虎了。 “我去热一下饭菜。” 他端着餐盘往厨房走,走了一会回头看去,简舒月正靠在椅子上用笔记本回复着邮件,冷静而专注,似乎上一刻她也是在工作,而不是和自己的弟弟拥吻。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至少有三四天。 偌大的书房里,门虚掩着,从缝隙里可以看到地上铺着的柔软的羊毛地毯。 顾唯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敲了敲门,端了一杯热茶进去。 简舒月正在和人视频通话,表情平静而严肃,连端坐的姿势都挑不出一点瑕疵。 她一看到顾唯,脸上就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示意他稍等。 顾唯将热茶放在一边,安静地等待。 很快简舒月就结束了通话。 就在她合上电脑的时候,顾唯已走到她面前。他微微俯下身,用牙齿轻轻咬住简舒月的眼镜,慢慢地帮她摘了下来。 “呜……”金边眼镜倏然落到地毯上,弯折成一个扭曲的样子,却已无人去管。 顾唯被简舒月一把拉在怀里,双唇迫不及待地厮磨起来,挺翘的鼻尖在亲吻之中不停地擦碰着。 他太喜欢在简舒月工作结束后诱惑她,然后看到前一刻还端正严肃的姐姐下一秒就因为他而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嗯啊……”他微微张开唇,被邀请的对象没有丝毫犹豫地进入了。 简舒月的手也揽到了顾唯的腰间,在那里上下用力地抚弄着。 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 跟着她神色骤变,抓住顾唯的后领,一把拉开了他。 “站起来。” 顾唯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顺从地起了身。 “裤子脱下。” 顾唯早已有了心理预期,沉默而顺从地解开了系带,把宽松的运动裤扯了下来。 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景象,简舒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像是压抑着怒火,硬生生地迸出两个字: “解释。” 顾唯没有穿内裤,而替代它的竟是一个男用的贞操带。 他的腰间缠着一圈棕褐色的皮革,下面环成柱状的黑色金属圈犹如一个囚笼,牢牢束缚着顾唯的性器。 感受到姐姐的怒火,他的神情却出奇地平静,淡淡地说:“这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喜欢这样。” 简舒月的神色冷得吓人,问:“钥匙呢?” 顾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在姐姐的床头柜里。” 简舒月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命令道:“去拿来,把东西扔了,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顾唯没动,倔强地重复道:“我说了我喜欢。” 话音未落他的下巴就被捏住了,简舒月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他狠狠地压在书柜上,声音尽力保持温和, “小唯,听姐姐的,你不喜欢。” “疼……” 顾唯神情扭曲,喉间低低地出声,但是并非由于简舒月的动作,而是他身下的性器被刚才那一下刺激得想要勃起,却无法实现。 简舒月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贞操带,松开了手,往外走去。 顾唯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愣着,像一条被主人嫌弃的狗。 不过简舒月很快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把很小的钥匙。 她在顾唯的身前蹲下,被黑色金属镣铐限制住的肉茎,漂亮得惊心动魄,光是看着都会能让她欲望高涨。 可是这个东西不该出现在顾唯的身上。 “解开又有什么用呢?” 她将钥匙插入锁身时,头顶传来顾唯的自嘲,“反正也泄不出来了。” 简舒月的手一顿,略显疑惑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顾唯憋在心里的委屈终于忍不住了,眼眶蓄起了泪:“就是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泄不出来了。” “姐姐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他委屈又愤怒地说。 简舒月没有回答他,重新低下头,继续把贞操带解了下来。 顾唯选择的款式恐怕是最过分的一种,光是拿下来就已经给阴茎带去巨大的刺激了。 “嗯……”顾唯咬着牙还是止不住那声呻吟。 异物取下后,简舒月的手温柔地抚弄起这可怜的性器,像是给予某种安抚。 顾唯感受着她的手指摩擦过阴茎的顶端,让藏在里面的器官完整暴露出来,然后再给予更多的刺激。 “姐姐…” “…好舒服……” 简舒月一边动作,一边观察着顾唯的神情,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看得出来,贞操带的痛苦已经极具地降低了阴茎的敏感度,这种的温柔抚摸,对现在的性器的刺激很有限。 就像是尝过严厉对待的极致快感,已经无法享受正常的性爱。 简舒月叹了一口气,问道: “你想说的是,这里的主人是我?” 问话间,她加重了手中的力度,顾唯的眼睛一下子又氤氲了起来。 “戴这种玩意,被它折磨得那么惨,也是我的意思吗?” 简舒月的声音再一次从温柔转向了冰冷。 然而这种语气对现在的顾唯而言,不啻为一种催情剂。 “不是……” 下体在简舒月的手心猛得弹动了几下,他拼命摇着头。 然而简舒月的动作一改之前的轻柔抚弄,开始像对待一个令人不悦的玩具般随意蹂躏起来。 顾唯的身体抖了起来,哭喊着: “姐姐…不要掐…好疼……” 是疼的,可也是舒爽的,是自己的手无法给到的愉悦。 “好疼啊……” 果然,在这样的恶意对待下,性器才完全充血膨胀了。 简舒月凝视着顾唯的脸,将力度精确地停留在让他疼又让他爽的边界点。 不会用力到伤到性器,也不会让他的快感减弱。 顾唯几乎站立不住了,左手撑在书柜上,渐渐地整个上半身都靠在玻璃窗面上。 短短的指甲在书柜的玻璃柜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却被他自己高亢的呻吟声盖过。 “啊——” 高潮来得比想象中的快得多,羊毛地毯上很快摊出一小摊污浊的痕迹。 书房的原本典雅的檀香被浓烈的性事气息覆盖了。 这么多天的第一次发泄,顾唯瘫倒在地上,感受着冲破大脑的快感,眼前几乎空白一片。 但是紧接着, “不行!” 他还没从高潮中走出,就拼命地挣扎起来,企图推开简舒月,可是手脚酸软,毫无作用。 因为简舒月的手没有因为他的射精而放开,反而继续做弄。 “不要……姐姐……” 他惊惧地往后退,他刚射过一次,短时间不可能有第二次高潮的。 但显然他的阴茎已经和大脑脱离了联系,在简舒月的手上很快地恢复了硬度。 他看向简舒月的眼,那里的怒火没有半点消散的痕迹。 这时候他才突然明白,这根本不是对他的抚慰。 而是一场才拉开序幕的惩罚。 第二次发泄后,顾唯缩在书房的角落里浑身颤抖。 他太久没有发泄,即使是第二次也射出了不少精液,因为坐在地上射的,边射边躲,污染的地毯面积更大。 这样看上去简直淫乱不堪。 “你说家政清理的时候,会想什么?” 简舒月一步一步走向他,她的神情和往常很不一样,在自己射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姐姐同样突破了某种可怕的极限。 顾唯咬着牙不说话,仿佛这样可以不流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书房里一定发生了性事,你觉得,她是以为我带回来了一个男人,还是会以为你带回来一个女人呢?” 顾唯的双手被简舒月拿来的绳子慢慢地绑住了,但系得并不紧。 她从容地分开了他的双腿,暴露出已经发泄过两次有些疲惫的性器。 顾唯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她的瞳孔里是一片深黑,像不见天日的地狱。 她的手第三次抚上自己那泄得可怜巴巴的阴茎。 他吓得几乎懵了。 像是感受到顾唯突然停下的颤抖和抗拒,简舒月的动作顿了顿,眼睛似乎出现一点清明,盯着顾唯开口道: “小唯,尝试拒绝我。” 约定 听到这句话后,顾唯却低下了头,不再看她,嘴仍然抿得紧紧的。 绑住的双手本来是阻挡式的,此时却挪到了胸前,他微微向后仰,像是一个自甘堕落去献祭的祭品。 真是倔强。 这一次简舒月没有继续用手,而是同在画室里一样,用了嘴。 软舌舔上阴茎,牙齿轻轻撩拨开褶皱,是和手截然不同的触感, “嗯啊——”,顾唯紧闭的嘴一旦张开就无法合拢了。 他看到自己的性器早已经被玩弄得通红一片,和简舒月的嘴唇呈现出相近的颜色,是淫靡的艳红。 顾唯不想看,却忍不住不看,这样的简舒月,光是看着就让他要发疯。 胸膛不停地上下涌动着,重重的喘息压抑不住地从嘴里发出。脆弱的阴茎是抵挡不住简舒月的攻势的,在被连着吞吐了几下后又一次膨胀到了极限。 顾唯真的不想射了,更不要说在姐姐的口腔里射精,可是愚蠢的性器根本不听他的命令,反而更努力地往简舒月的喉咙里深入。 他直觉地想把自己的孽根拔出来,可是手刚挪到小腹,感受到简舒月些微的停顿,又收了回去。 他就是不想拒绝简舒月。 他知道姐姐的停顿是在给他机会,但他就是不想要。 顾唯深喘着气,感受着下体的疼痛和愉悦,如果这是一次惩罚,那他甘愿接受。 顾唯几乎是昏过去的。 下半身的阴茎破了皮,粗壮的大家伙现在萎顿得不成样子,里面的精液一滴都不剩地被彻底掏空了。 简舒月慢慢地给他上着药。 顾唯选择不拒绝后,又被失去理智的她强迫着接连发泄了三次。 六次,她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精神崩溃地昏过去,那个时候的自己恐怕不会轻易停下来。这可能就会酿成他一辈子的阴影。 顾唯实在不该纵容她的。 贞操带被放在床头上,这个粗制滥造的东西并不适合顾唯的尺寸。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杜茵的电话。 “姑奶奶!你终于大发慈悲想起我了!” 还没等简舒月开口,那头就噼里啪啦地诉起苦来, “我说你就别为难我了,我赚的都是辛苦钱啊,这租金,还有人员费……光停一天我的心都在滴血!现在你看看,一礼拜都开不了工!” 简舒月凝视着床上的人,将音量调低道:“不过是些例行检查而已。” “例行检查!!以往塞点钱半天就能结束的例行检查,现在,好哇,突然大公无私了,油盐不进了,角角落落都看过三四遍了,还不打算走。” 杜茵看着监控画面里在大厅走来走去的人,险些将手中的笔拧断。 “几天了?” 简舒月问。 杜茵恨恨地说道:“来了五天!五天!” 简舒月想了想说:“明天我会来你这里一趟。” 杜茵愣了一会,不是,简舒月这是打算放过她了,这么快,真的吗? “真的?” 不对不对,真要放过她,她打一个电话就够了,为什么要亲自过来。 她猛然反应过来,随即皮笑肉不笑道:“简总不愧是菩萨心肠……这回要什么样的?” 她亲自过来的意思,自然是需要一些服务了。 杜茵在心里牙痒痒地想,这回再放顾唯进来她就把自己打包送到非洲去做义工。 “不需要安排人,我只是来买些东西。” 买东西? 杜茵皱眉,她这里除了那些定制的玩意可没有别的卖。 刚要发问,神思一转,她忽然了然地笑了:“明白了,我会挑个手艺好的跟着,还有,你哪里找到的人,尺度……这么大?” 她玩味地停顿了些许:“可别把人玩坏了。” 回答她的是滴滴的挂断声。 顾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醒来时感觉神清气爽,之前的烦闷焦虑一扫而空。 窗帘拉上着,他走过去拉开,发现已经是黄昏,天边还剩一抹晚霞的余光。 但是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他走到书房门口,想进去看看,却突然犹豫地止住了脚步。 昨天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入大脑,就在书房里面,他不想射,却被姐姐抓着腿一次一次地射出来,最后哭着昏过去。 他后退了一步,扶住墙壁,害怕地不敢走过去了。 但是那个东西呢? 房间里没有,还在书房吗?还是被姐姐扔了? 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简舒月走了出来。 “醒了?” 她走到顾唯面前,想摸他的脑门,顾唯却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简舒月的动作一滞。 “不是……”意识到自己异常的反应,顾唯立刻走上前,将脑袋重新送到简舒月的手上。 简舒月摸了摸道:“还好没发烧。” 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她的平静让顾唯有些害怕,他立刻跟上去解释:“姐姐,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简舒月正从锅里把白粥盛出来:“我知道。” “知道什么?” 顾唯愣了愣。 简舒月往白粥里加了三四勺蜂蜜,平静地说:“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有后遗症。” 说完就端着粥走了出去,但是顾唯发现她经过自己的时候,甚至没有碰到他的衣服一点。 姐姐在回避他。 这个认识让顾唯有些气恼。他刚才是反应过度,但简舒月明显是刻意为之。 他气鼓鼓地拉开简舒月身边的椅子,坐下。 简舒月顿了顿,将原本摆在对面的粥推在他面前,说道:“喝吧。” 顾唯却道:“我不喝,除非姐姐喂我。” 简舒月靠在椅背上,眉间有些疲色,昨晚那件事对她的影响不比顾唯要小,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对顾唯的身体动欲,但经过这件事,她已经不能忽略自己对顾唯不断发酵的控制欲了。 这对顾唯而言,比纯粹的生理欲望更危险。 她的内心同样挣扎,她或许不应该把顾唯卷到自己的世界,还是那个最阴暗最不可控制的世界。 像昨天那样的事,以后可能还会发生,甚至更加过分。 顾唯昨天已经受伤了。 也许她应该叫停这一切。 她沉默了一会,艰难地开口: “小唯……结束吧。” “什么?” 她明明连结束什么都没说,但是顾唯就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的眼眸被无明怒火蹭地点燃了:“为什么?” 简舒月沉沉地看着他,确定无疑地说:“你会受伤。” 顾唯大声说:“我不怕!” “我们可以做回普通的姐弟。” 她知道顾唯没有那么重欲,重欲的是她,挑起顾唯欲望的也是她。 “不可以!” 顾唯愤怒地站了起来,椅子被他踢倒在地上。 “还记得吗?你所谓的亲近,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解决我的病。” 简舒月略带嘲弄地笑了笑。 “但现在你也看到了,继续下去根本不会缓和,只会更加严重。” 她的笑刺痛了顾唯的心。 愤怒的神色被悲伤侵染,他露出一个苦笑:“那我的病呢?” “姐姐就不管了吗?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它只会听从一个人的命令,即使那个命令是让它背离生理常态!” 简舒月放在桌上的手收紧了,她抬起头,沉重地凝视着他:“小唯,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顾唯摇着头说,在他儿时第一次见到简舒月的时候,第一次被她拥入怀里感受到姐姐的温暖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简舒月叹了一口气:“你想过后果吗?” “你本可以交一个正常的女朋友,享受一段正常的恋爱,然后拥有妻子,成为丈夫,养育下一代。” “但现在,你会不见天日地呆在我身边,被我当作禁脔一样地玩弄。”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仿佛在看这个世界外正常生活的健全的人:“我们不会有孩子,你也永远不可能再和别人结婚生育。” 她的占有欲不会允许顾唯和另一个女性有下一代。 “我会去做结扎手术。” 简舒月震惊地回过头。 “我知道姐姐的顾虑,我也知道避孕套并不保险,长期服用药物对你的身体会造成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去结扎。” “我当然想要姐姐的孩子,但我知道这不可能,那我也不需要有别的孩子。” 简舒月根本没想到顾唯会考虑这些事。 顾唯走到她面前,低下头道:“姐姐你知道吗?我有多想进入你那里。” 他笑了笑:“可能想了一万遍吧,从我刚开始遗精的梦里,那个朦胧的身影就是你,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一直不敢面对自己卑劣的欲念。” “这样的我,怎么能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不是害人吗?” “我的妻子,呵……她知道她丈夫进入她的时候,脑子想的全是自己的姐姐吗?” 他几乎是附在简舒月耳朵上说出这句话的。 妻子这两个字到底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简舒月将顾唯拉开,果不其然地看到他眼里隐约的泪光,在眼泪的映衬下,刚才那些话就显得虚张声势了。 “先吃饭。” 她说。 她再一次妥协了。 事实上,在她打算和顾唯谈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有设想过会有第二种结果。 顾唯对她刻入骨血的迷恋和依赖不会让他有第二种选择,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想得这么远,这么多。 “小唯,我还会给你一次机会。” 顾唯不动声色地咬住了勺子,听到简舒月平静克制的声音, “一年。” 她将顾唯口中的勺子拿了过来,“一年内你说要走,我都不会拦着。” 顾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正要反驳,又听到一句: “但在那以后,你要想走,” 她顿了顿,稀松平常地继续, “我会打断你的腿。” 顾唯看着他的姐姐,愉悦地笑了起来。 一年太长了,他根本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礼物(微露出) 简舒月舀了一勺粥含在自己的嘴里,然后在顾唯亮晶晶的眼神下,用唇渡入他的口中。 “好甜。”咽下这一口后,顾唯眉眼弯弯地看着她,舔了舔唇。 剩下的一碗粥,都是用这样的方法喝完的。 “还要。” 碗已经空了,顾唯却不满足,自顾自地往简舒月的嘴里索取。 简舒月被身材高大的他压在扶手椅上,两腿之间很快挤入了一个又热又硬的家伙。 她捏着顾唯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皱眉道: “又硬了?” 顾唯难耐地用下巴蹭着她的手,像个处于发情期的犬类一般在她身上顶弄着下体。 明明昨天已经发泄过那么多次,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勃发起来。 简舒月想,他的确需要贞操带,每次接吻都会勃起,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今天不能射,听话。” 顾唯动作一滞,顶弄的动作慢了下来,委屈地伏在她身上喘气,似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以前是多久一次?” 简舒月一下一下地摸着他毛躁的短发问。 顾唯的唇似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胸乳,对着那里硬挺的乳粒咽了咽口水,心虚地说, “也是每天都会有的。” 简舒月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显得漠不关心,反而迫使顾唯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冷冷道, “说谎是要接受惩罚的。回答我,多久一次。” 顾唯想到了昨天书房里的惩罚,立刻哆嗦了一下,虽然他想射,但那样令人崩溃的射法他真的不敢再来一次了。 “一个多月吧。”他小声道,又瞥了瞥简舒月微寒的眼眸,声音压得更低了, “有时候,两三个月……” “嗯…四五个月……” 这不能怪他,他以前对肉体发泄有生理性的排斥,所以即使有日常的晨勃也不会去处理,只有一些非常特殊的情况才会勉强撸弄几下,让它快速出来。 但是现在欲望的闸口一开就收不住了,一个星期发泄一次,他都会憋死,更别说这么长时间了。 他扒住简舒月的前襟,想要向姐姐求饶,可话刚到嘴边就听到一句, “这是谁的东西?” 顾唯把头埋在她的胸口,闷声道:“是姐姐的。” 就因为以前太过节制的生活,导致现在的悲惨局面,顾唯简直想穿越回去给过去的自己下春药。 但其实只要不在姐姐身边,身体的情况就会好很多,连偶尔浮现在脑海里的情色画面也不太能让他冲动了。 事实上,这种未满足也不能去满足的焦虑状态让他的创作欲空前旺盛。 又在画室消磨了一天后,他伸了个懒腰,打算换身衣服去简氏。 画廊到简氏大楼的路程不近,简舒月给他配了车,但他这几天却还是跑着去,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实际上是因为他发现简舒月对他运动后汗湿的身体会停留更长时间的目光。 虽然以她的自制力,在办公室里什么都不会做。 但能吸引姐姐的目光,对顾唯而言,是一种心理上的强烈满足。 不过今天走出门后,他意外地看到前面停了一辆眼熟的黑色奥迪。 他停了脚步,走上前,看到车门立刻开了,白珂从车上下来,冲着他招呼: “顾少,简总在车里。” 姐姐?是来接他吗? 顾唯高兴地拉开车门,跟着一愣,后座上没有人。 “小唯,坐前面来。” 是简舒月的声音,原来姐姐坐在驾驶位上。 顾唯心里有些疑惑,通常不都是司机开车吗?不过简舒月总有她的用意。 “好。” 他很快应道,随即从后座出来,重新走到副驾驶位上坐下。 “今天怎么是姐姐自己开车?” 他随口问道,从后视镜看到白珂和另一个人,似乎是之前的司机,上了另一辆车。 简舒月启动引擎道:“他们在不方便。” 不方便? 为什么会不方便,顾唯的脑海里一下子起了很多种联想,大半都带有情色的意味,让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 他扭过头看身旁的简舒月,姐姐的神情和往常一样严肃镇定,目光没有半分偏移地注视前方,戴着银色腕表的手精确地控制着车行的方向与速度。 顾唯在心里叹气,这样子分明就是他想多了,也许只是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吃饭吧。 车开了很长时间。 顾唯蒙眬地睡了一会,睁开眼时已是太阳西斜。 天空与田野的交界处涂了一层晚霞的漆光,车道上的车稀少,偶尔的几辆还是大型的装货卡车。路边栽植的树木少了很多人工修饰的痕迹,枝叶疯长着,看上去十分苍老繁茂。 多年未归,顾唯对A市的环境有些陌生,但也能感觉他们已经远离市区。 “我们这是要去哪?” 他在心里笑,如果开车的不是简舒月,一觉醒来看到这副景象,他恐怕会怀疑自己要被人卖了。 “你的脚下有个袋子,打开看看。” 顾唯愣了下,他坐下就有察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刻意忽略了。 纯黑的丝绒袋子里面是一个小盒子,同袋子一色的包装盒上还镶嵌着金纹,应该是真的黄金,他用手掂了掂,盒子的分量不轻。 什么东西,看起来很贵重。 “是姐姐送我的礼物?” 他心里冒出了一些期待,打开之前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 简舒月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这么想。” 真的是礼物! 顾唯惊喜地打开了盒盖,然后目光一下子凝滞了。 这是……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粗重的灼热的呼吸。 盒子里静静地放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男用贞操带,做工异常细致,皮革腰带上甚至嵌了一排白色的珍珠,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和他之前在网上随意买的明显不在一个档次。 姐姐竟然为他准备了这个…… “脱下裤子。” 耳边响起简舒月淡淡的命令。 “就在这里?” 顾唯震惊地看向她,但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司机也没有助理,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到,但是这仍然让人羞耻得发抖。 路上的车虽然少,但旁边仍然有车开过,他们瞥眼时如果看到一个不着下半身的自己,一定会以为他是变态的。 他的手紧紧抓着盒子,理智和欲望都告诉他应该按照姐姐说的做,只有那点说不清的羞耻心阻止着他。 “……一定要在这里吗?” 简舒月没有回答他。 没有催促,没有确认,仿佛一切全凭他自己的选择。 但顾唯的心里却有一种不完成这个命令就要被抛弃的感觉。 即使他知道这不可能,但车内沉默的氛围仍然让他生出了一丝恐慌。 闭塞的空间里,顾唯抬起腰,很慢地把运动短裤脱了下来。 即使只是薄薄一层,褪下后顾唯还是有一种下半身发凉的感觉,忍不住将短短的上衣背心往下拉了拉,并紧了修长的双腿,用一种讨好的惴惴不安的神情看着简舒月。 “内裤也脱下。” 简舒月终于看了他一眼,又是一个不带有半点感情的命令: “不许勃起,把贞操带穿上。” 只有命令,没有温柔的夸奖和赞许,顾唯的心像是被泡在了冷水里,然而却从中产生了更强烈的顺从欲望,完全压过了心中那点羞耻心。 他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好”。 这个命令显然比之前的难做一些,因为脱下短裤的时候,阴茎已经有点勃起了。 姐姐刚才那一眼应该是看到了。 他克制着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将那股冲动压了回去,艰难地把贞操带穿在身上。 冰凉的皮革和高热的性器亲密地接触,这感觉实在折磨人,顾唯忍耐着欲望说道, “我穿好了。” 前车窗里映出他的脸,顾唯只看了一眼就羞耻地瞥开,他不敢看现在的自己。 一个赤裸着下半身的不知廉耻的自己。 然而不知怎么,在羞耻感和欲望中还夹杂着一点低落,随着车里沉默的氛围逐渐放大,慢慢地连带着身体上的羞耻感和兴奋感都减弱了。 “尺寸合适吗?” 转进一条两车道的小路,简舒月忽然开口问。 “合适。” 顾唯闷闷地应道,事实上要比他真实的尺寸稍微大一些,刚好能容得下半勃的性器。 简舒月偏过头看了一眼,说道:“很漂亮。” 只是很简单的三个字,但却仿佛像蜡烛被点燃一般,明亮温暖的光线立刻填满了顾唯的心房,他抿了抿唇,压抑了一下咧嘴笑的冲动。 但亮起来的眼睛早就暴露了一切。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都需要戴着。” “好。”顾唯很快应了一声,与之前不同,这次他的语气是愉悦的。 “戴上后只能穿宽松的衣物,减少出行。” 简舒月停下了车,转过头,目光幽深地对准顾唯的眼睛,企图从那里发现一点不情愿、厌恶或者恐惧。 只要有一点痕迹,她都会选择停止。 但是都没有,一点都没有,顾唯依旧是很快地应下了,眉眼带笑,天真无邪。 简舒月摸了摸他的脸颊:“偶尔会很疼。” 在动欲的时候,在晨勃的时候…… “我知道。” 顾唯满不在乎地回答。 “它就像是姐姐陪在我身边,我不会疼的。” 这种肉体上的疼痛,根本比不上一个人在异国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房子,被思念噬骨挖心的痛楚。 简舒月温柔地亲吻了一下他含笑的眼睛,恢复了之前的神情: “到了。” 做爱(前戏) 车是从一扇铁质的大门开进来的,顾唯发现他们停在一个森林公园似的地方。 四周的树木参天而浓郁,在黄昏下更是遮阴蔽日的暗沉,地上有人工修葺的鹅卵石路,像是上个世纪末的式样。 “穿上裤子。” 顾唯听到后松了口气,弯下腰拿起内裤的边缘就要往上拉。 “不是内裤。” 简舒月说。 顾唯立刻明白了简舒月的意思,脸涨得通红,手脚也不知所措起来。 简舒月什么也没说,静静地注视着他。 顾唯犹豫着把内裤从脚上脱下,然后穿上了运动裤,真空比起完全赤裸更加隐秘,但也更加羞耻,被束缚的性器发出一阵疼痛感。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喜欢的,对于这样羞耻的事会有强烈的兴奋,而这个恐怕姐姐也已经发现了。 简舒月从驾驶座的一边下了车,然后走到他的门边,开了车门等待着。 “下来。” 顾唯慢慢地挪动着身体,他咬着牙,性器被束缚得太紧,在狭窄的车座上每动一下都有剧烈的痛楚。 简舒月就这样等着他,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直到他把裤子穿上下了车,简舒月才将车门关上,沿着石子路往茂林深处走去。 顾唯跟着她往前走,四周的树木比在车里看的时候更高,十几米高的树,像巨人般恐怖地矗立在路的两边。 他的心跳有些快,一部分是因为性欲,另一部分是对未知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又刺激了性欲,两者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姐姐……” 他上前抓住简舒月的手。 感受到了他的惧意,简舒月放缓了神色,安抚地回握住他:“很快就到了。” 果然没走几步顾唯就看到了前面的房子,是一栋两层楼的西式别墅,看上去有点年份了。别墅外围着一圈两人高的铁围栏,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背着手守在门口,见到简舒月叫了一声:“大小姐。” “戚叔。” 简舒月这样称呼他。 因为遇到了外人,顾唯不敢上前,只尽力躲在简舒月身后,怕被人看出自己身上的异样。 “今晚和明天都不需要值守。” 简舒月吩咐着,老人似是看了顾唯一眼,然后迟缓地离开了。 等到他走远,身影隐没在林子里,顾唯才探出头来。 “他是这里的管家?” 简舒月点头。 “我从来没见过他,他一直在这里吗?还有为什么今晚和明天不用值守?” 顾唯好奇地缠着简舒月问。 简舒月停下开门的动作,看着他道:“他是简家的老佣人,年纪大了就留在了这里。他在附近有住处,平时也不会住在里面。” 她的话音顿了顿,又道:“至于为什么今晚和明天不用值守,你真的想不到吗?” 顾唯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跳如鼓, “我不知道。”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而这个猜想在简舒月接下来的话中得到了印证。 “因为我需要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简舒月转过了头,缓缓地将钥匙插入老旧的锁扣中, “来和你做爱。” 她的话音一落,顾唯的脸就一下子扭曲了,他控制不住地半蹲下来,额上的冷汗涔涔地渗出。 这句话给他的刺激太大,他勃起得太突然也太厉害,以至于被贞操带限制的痛楚瞬间放大到了极点。 “钥匙。” 简舒月平静的语气中带了一点急促。 “口袋……” 顾唯咬着牙,简舒月在他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然后把手搭在他的裤腰上,就要往下脱。 “姐姐,去里面。” 顾唯用手挡了挡,忍着疼说。 这里完全是露天,比车子里还要无遮无拦的,如果有人出现,就会看到他这副样子…… 但裤子还是没有迟疑地被扒了下来。 “戚叔走了,这里不会有人。” 她安抚着顾唯,看向他的下体,两条白嫩修长的腿中间是一个纯黑的金属牢笼,里面猛兽般的性器正凶狠地四下冲撞着。 铁皮一般的牢门坚硬无比,这样无谓的挣扎给顾唯带去的只有强烈的痛苦,然而他的性欲却未曾消减。 只是因为她刚才那句话吗? 简舒月眼色暗了暗,很快就用钥匙打开了锁扣,将关在里面可怜的家伙释放了出来。 甫一打开,顾唯就像得到了某种解放,控制不住地将她压在铁门上,胡乱地亲吻起简舒月的脸。 “姐姐,我忍不住了……让我进去……” 脱离了束缚,顾唯的性器完全勃起了,肉根眼见着就已经肿胀到了极点,正挤进简舒月的双腿之间暴躁地戳弄着,像极了发情中丧失神志的犬类。 这样的冲撞是不得其法的,简舒月吻住了他的唇,两个人的唇齿疯狂地交缠,碰撞,津液四溢。 但速度却逐渐从快到慢,从激烈难耐变得缱绻柔和。 简舒月安抚着顾唯的性欲,他的节奏很快被她控制住了,大脑和身体都沉迷在来自姐姐的温柔抚慰中,喉咙中发出小兽般愉悦的呻吟。 “唔……” 简舒月的双手流连往返地抚摸着顾唯的后颈、脊背和后腰,或揉或掐,忽轻忽重,她的手像是点火一般,顾唯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了开来。 但是紧接着“啪”地一声,他紧实挺翘的臀部就被狠狠地打了一记。 “啊……” 力度很重,屁股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可以了。” 耳畔是简舒月冷冷的声音。 无论是语气和神情都告诉顾唯这个决定不容置疑。 不敢违抗,顾唯只能强迫自己停下来,埋在她的肩窝里喘着粗气,他就像一只热得要命的雄性巨犬,张着嘴唇,艳红的舌头若隐若现,勾着人去探索里面的风景,可惜它最想诱惑的主人却一如寻常的克制。 “先进去。” 简舒月说。 别墅内室的装潢是一种早年中西合并的风格,样式虽陈旧却雅致,走几步鼻尖就能嗅到一股缭绕不散的清淡香气。 待客的厅堂处摆着一张老式的沙发,两张红木摇椅,对着一个西式的壁炉。壁炉里烧着火,让房间里的温度保持在舒适的范围内。 但这些顾唯都无暇关心,大门一关,他就压在简舒月身上疯狂地索取起来。 刚才是因为在外面,现在没有人了。 姐姐说他们会做爱,在这里做爱,别墅的大门关闭了他仅剩的理智,现在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做爱。 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简舒月的衬衫被他用力撕开,难解的文胸被一把推起,他俯下身狂热地吮吸起姐姐的胸乳,像是一定要从乳房里面吸出奶汁来。 空出来的手摩挲着简舒月的身体往下探去,却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被抓住了。 “不行。” 一泼冷水浇到了他的头上。 为什么? 顾唯抬头看向简舒月,无辜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充血的欲望。 明明没有外人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但在简舒月面前,他永远没有反驳的权利。她让他停下,他就只能逼着自己停下动作。 简舒月看到他因为过度隐忍而鼓起的手臂肌肉,汗液在上面闪着性感而漂亮的光。 她没说什么往楼梯上走去。 顾唯跟着她来到一间房间里。 打开门,发现里面是浴室,正中是一个圆形的大浴缸,至少可以躺两个人。 浴缸是空着的,没有水。 “躺进去。” 顾唯忽然明白了简舒月的意思,是了,做爱之前要洗澡,他乖巧的除去上衣,躺了进去。 简舒月打开了一个开关,开始放水,冷水一下子从通道里流出来,让顾唯浑身一个激灵。 他坐了起来:“姐姐,是冷水。” 简舒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将冷水掬起,覆在他的身上。 “啊……” 顾唯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下,他的身体很烫,简舒月的手很冷,这样的皮肤接触竟让他生出了别样的快感。 他意识到简舒月是在帮他洗澡。 准确说,是用水涂抹着他的身体。 水太冰了,这里的水好像比家里的水更冷,也许是泉水。每一下接触都会引起一阵颤抖刺激,但摸着身体的手又如此的温柔。 他在这种痛苦和快感中备受折磨,身体的表层冷了下来,但是深层的肌肉却充血炙热,交替着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阴茎持续得坚挺着,在冷水里本该软颓下去的它却没有任何消减的迹象。 简舒月的手移动到了这里,照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帮他清洗着,冰冷而温柔的,又无比细致,冠状沟、龟头,阴囊,甚至连一根阴毛都没有放过。 “嗯唔……” 皮肤受到的刺激就已经如此强烈,更别说是神经密布的性器,没过多久顾唯就抓着浴缸,断断续续地呻吟起来。 简舒月清洗这里仿佛也用了很长的时间,但是就在濒临释放的拿一点前,她的手突然继续往下了。 “姐姐……给我……” “求你……” 他的眼睛被强烈的性欲逼出了泪光,哀求地看着简舒月。 “我想要……” 他的手没有被束缚,完全是可以自己抚慰的,但他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只能将浴缸边缘抓得死死的。 简舒月没有开口,只是一遍一遍地擦洗着他线条完全凸显出来的小腿。 想要得到释放的祈求就被这样无声地驳回了,顾唯闭起眼睛,努力地忍耐着,全身的肌肉都在死死地支撑着。 过了一会,简舒月说道。 “转身。” 顾唯顺从地转身,他知道简舒月要清理他的后背。 这个姿势让他的阴茎能触碰到浴缸底层的硬面,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摩擦起来。 虽然和简舒月的手根本没法比,但至少也是一点快感。 “现在射出来的话,我们就回去。” 顾唯立刻转过头, “不要!” 他气得氤氲了眼,姐姐怎么可以这样,是她说要做爱,让他勃起得这么厉害的,现在却连一点抚慰又不给他! 这样缓慢的清洗简直比贞操带还要折磨人! 简舒月注视着他背部到臀部流畅的曲线,诱人的深凹,和骨骼恰到好处的突起。 然后是他转过来的气鼓鼓的脸庞,她捏住了顾唯的下巴,覆上了自己的唇。 “呜呜……” 顾唯正要出口的争论被这个吻堵了回去。 这是一个深吻,一个极具侵略性的深吻,并没有任何抚慰他的意思。 顾唯几乎要被吻得透不过气来,他感觉姐姐像是脱掉了一层常年束缚着的自制外衣,用最原始的野性的方法侵略自己的口腔。 大脑缺氧的时候他恍惚地想,原来还有这样的吻。 交合(H) 顾唯的手攀在简舒月的颈部,承受着这空前剧烈的口腔交合,他甚至没有办法回应简舒月,只能被动地被撕咬,被啃噬。 下身的快感猛烈来袭,他惊恐地颤抖起来,不行,他要射了。 简舒月的手却及时地掐住了他的阴茎。 “再等等。” 她说,就这样她的手像是替代了贞操带的功能,一边继续与他深吻,一边无情地压制着他的欲望。 “饶了我……姐姐……” “姐姐……” 然而这些话都被简舒月的吻吞噬了。 顾唯的眼泪忽然从两颊落下来,蹭到了简舒月的脸上。 简舒月已化成浓黑的眼掠过一丝清明,恍然发现,眼前的弟弟已经被她折磨得近乎崩溃,像一个被玩烂的人偶娃娃。 精致又破碎,迷人至极。 顾唯见她的唇角勾起一个笑。 一个从来不可能在她脸上出现的让他怔愣住了的笑容。 她将顾唯按坐在浴缸边缘,然后俯身,将他的性器吞进了自己的口腔,含住。 她的眼神注视着顾唯,缓缓地点了下头。 这是一个许可。 这是一个顾唯完全不能接受的许可, “不!” 他哑声喊着,这种肮脏的东西怎么能射在姐姐的嘴里,这对她是亵渎,是冒犯,是在玷污自己的神明。 “不行!这不行!” 但是阴茎并不听从他的理智,它早就彻底臣服于简舒月。 在许可后的一秒钟,填满口腔的巨物就疯狂地射出来了,精液从简舒月的嘴里流出,却被她舔了回去,然后喉咙一动,一滴不漏地咽下去了。 “吐出来,姐姐……吐出来!” 顾唯崩溃地想要打开她的嘴,然后再次被推倒,吻住了。 这一次他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你身上的每一部分,对我都是无价之宝。” 简舒月用吻述说着, 小唯,我爱你爱得要疯了。 夜色浓黑,简舒月往窗外瞥了一眼,巨大的樟树被风吹荡着枝叶,摇晃着,像地狱里来的鬼影。 风声咆哮,像是暴风雨的前兆。 她靠坐在床头,不着一缕,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顾唯黑色的脑袋。 他的脸埋在简舒月的下体处,竭尽全力地用唇舌舔弄着她的阴蒂和阴唇。 顾唯觉得自己的学习能力真的很糟糕,他怎么都学不会姐姐的细致和温柔,一看到这里软肉,就像狗见到食物一样只会扑咬了。 然而到现在,姐姐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虽然她的穴里已经被他舔走不少的水,现在还在湍湍地涌出来,可是他抬起头的时候,就是无法看到她失控的样子。 她就那么温和而安静得看着他。 “扩张。” 顾唯猛地听到她的声音,眼睛霎那间就亮起,修长的手指同时沿着水流的反向捅了进去。 一只手指出入得并不艰难,顾唯很快就加入了第二只和第三只。 三只手指同时捅插着温热的阴道口,对于简舒月而言,痛楚比快感强烈,但是她看到顾唯忍耐的汗湿的额头,又觉得很满足。 “可以了。” 她说。 顾唯却一反常态地摇头:“不行,还不行。” 扩张不到位,简舒月会疼,他技术已经这么差了,如果让姐姐受一点伤,他都不会饶过自己。 “进来。” 简舒月摸了摸顾唯的额头,擦掉上面的汗珠。 顾唯的理智和身体因这句话而打起架来,粗大昂扬的性器已经迫不及待,连捅插着的手指都无意识地比之前更加用力,可是他还是没有动。 “不想进来吗?” 简舒月用手抬起他的脑袋,凝视着他。 顾唯的神色复杂,他的确在犹豫,心里旺盛的欲望叫嚣着想占有姐姐,可是又有一点畏惧,他怕自己做不好,这是他的第一次,听说处男第一次容易刚进去就会泄出来,这样给姐姐的体验就太糟糕了。 戴好了保险套的阴茎顶在穴口,却迟迟没有进入。 简舒月叹了一口气,突然抱着顾唯翻了个身。 顾唯被压在她的身下,然后就惊讶地感觉阴茎头被软穴一点一点地吞了进去。 之前的忧虑被高涨的欲望驱逐得干干净净,他满脑子只有姐姐的蜜穴, 里面好热,好软…… “呃……啊……” 呻吟出声的还是自己,顾唯只感觉那里深处非常得紧,阴茎进入到手指没法到达的地方,剩下的每一寸突破都让他快感连连。 简舒月忽然很深地往下坐。 阴茎猛地冲破了一层薄膜,顾唯震惊地看向简舒月,那是……姐姐的处女膜吗? 姐姐是第一次? 这个认识刺激得他浑身发抖,血液沸腾,他紧紧地揽住简舒月的腰,阴茎不受大脑操控得向上耸动起来,一次比一次更加亢奋。 “姐姐……姐姐……” 简舒月很快就将主动权重新交给了他,享受顾唯给予她的背德交合的快感。 顾唯的阴茎已经被调教得差不多了,即使插入,短时间也不可能会射精。 乳头被顾唯舔弄得像石子一样挺立着,即使是在她身上抽插的时候,顾唯都没有遗忘胸前这两处。 他一会用嘴吮吻,一会又用舌头顶弄,似乎像个孩子一样对她的乳房可以乐此不疲地玩下去。 她知道这是因为顾唯缺爱,顾纾没有给予她的母爱同样也没有给予顾唯。 她很早就学会了面对这种失望,直到顾唯出现在她面前,像是填满了她心脏缺失的一角。 所以她诱引着顾唯,这对她而言并不困难,她很容易地就让顾唯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从依恋得亲密无间的亲情到如今纠缠得水乳交融的爱情,顾唯一步一步按着她设定的道路走向她,没有一点误差。 她抬起顾唯的头,与他接了一个浅浅的吻。 顾唯的眼角竟然还有泪渍,这种情事带来的身心愉悦让他难以承受了。 她擦掉了顾唯的泪:“还可以再深一点。” 回应她的是嘴唇上更用力的撕咬,以及下身马达般猛烈地撞击。 “姐姐喜欢吗?” 顾唯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问。 他每进一点都会询问她的意思,如果没有得到允许,就只会再同样的深度反复抽插。 明明下身粗壮有力得如猛兽一般,却如此的乖顺,它被高超的猎手用名之为爱的手法驯服了。 床上人影交缠。 窗外突然一阵刺眼的强光,一瞬即逝,是闪电。 很快“轰隆”一声,雷声在远处炸响。 屋子里的灯突然就灭了。 顾唯顾不了这么多,他满头是汗,在简舒月身上动作得越来越剧烈,眼睛红得血丝密布,注视着简舒月的胸乳,那上面全是他的吻痕,美得惊心动魄。 “应该是短路了。” 宅子的电路还是当年布置的,现在恐怕是老化了。 “我还没射。” 感觉到简舒月想起身去查看电闸,顾唯抱住她,抽插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坏了就坏了,反正也用不着灯。” 简舒月笑了笑,黏住她不放的顾唯简直就像一个没断奶的小孩子,如果忽略她身体里那根巨大的性器的话。 “戚叔也许会来看。” 话音一落,顾唯顿住了,但是性器还是没有拔出来,他将头埋在简舒月脖颈处,呼吸灼热。 “长在里面了,出不去了。” 闷闷的声音好像是在埋怨,又好像在撒娇。 简舒月侧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哄道:“乖。” 然后手伸到两人结合处,将顾唯的性器慢慢地往外拔。 不止是顾唯不想分开,她的身体同样无比留恋顾唯,下面的黏腻软肉拼命地缠着顾唯的阴茎,在分开时还发出“啵”地一声。 她轻呼一口气,阴茎退出的空虚让她的身心都产生了些微的不适。 顾唯看到简舒月披了一件睡袍,往楼下走去。 他却什么都没穿,赤着身体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手机的灯光照进漆黑的电闸室里。 果然是跳闸了。 简舒月将向下的开关重新扳起,厅堂的灯立刻一展一展亮了起来。 然而就在灯亮的这一瞬间,她被推在了墙壁上,顾唯突然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小唯……” 还未完全闭合的蜜穴猝不及防地被捅开了,站立的姿势使他捅到了不一样的深度,让简舒月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下,顾唯就这样赤裸着身体疯狂地肏弄着自己的姐姐。 简舒月的睡袍遮掩不了什么,连胸乳都暴露得一览无余,唯一遮掩她的是眼前顾唯的身体。 “这么等不及?” 顾唯用急促凑上来的嘴唇告诉她,他到底忍得有多难受。 没有进入过就不知道里面的无上快乐,在姐姐的身体里即使不顶弄也没关系,唯独不能忍受在外面。 他们天生就该连在一起,不该分开的。 突然简舒月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唯的顶弄一下子更加粗暴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事打扰他和姐姐做爱。 先是断电,再是电话。 简舒月感受着手上和身体双重的震动,思绪仍然清醒,这不是她的工作手机。 而这个手机,无论是谁的电话,她都有必要接听。 她掐着顾唯的下巴,从他的嘴里退出, “乖。” 顾唯转而撕咬着她的脖颈,发泄自己被打扰的愤怒。 简舒月拿起手机,视线突然一滞,眼神一瞬间复杂难言,但她没有推开顾唯。 她接起电话的时候,顾唯听到一声: “妈。” 顾妤 是顾妤的电话。 顾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但粗重的喘息声未止,他的手指抓着墙壁,抠出一道道痕迹。 “看来我打来的不是时候。” 那头传来顾妤带着娇俏的笑声。 顾妤快五十了,一副嗓子仍然保养得像小女孩一样。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开窍,什么时候把人带给我看看?” 简舒月看到顾唯的睫毛抖动得厉害,他的身体也在发抖。 “不必了。” 她冷冷地说。 “你的性格倒是一点都不像我,”顾妤顿了顿,“也不像你那个狠心又风流的父亲。” “有事吗?” 简舒月不耐烦地问。她对父亲没有记忆,对顾妤也谈不上任何的骨肉亲情,对顾妤刻意的寒暄只感觉厌烦。 顾妤见她无意寒暄,收了调侃之心,肃声问:“顾唯是不是在你那里?” “刚一毕业,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祖父特地派人去接他,还接了个空。电话也不接,我想多半在你那。” 简舒月看了顾唯一眼,他低着头,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他在我这里。” 顾妤得了信,缓了缓气:“那就行,你让他回来,我带他去给老爷子赔个礼。都多大年纪了,还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他不想回去。” 简舒月淡淡地说道,然后就对上顾唯抬头惊讶的视线。 “我是他母亲,我让他回他就得回!” 顾妤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对顾唯的不听话习惯了以这种口气教训,但这回对面是简舒月,连她这个母亲都要怵三分的女儿。 “你就是这么当妈的吗?” 简舒月的声音带了三分怒意。 顾妤听出来了,立刻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不想离开你,他从小就对你黏得不行。那不如这样,干脆你就陪着他来一趟,正巧我们母女俩也很多年没见了,舒月。” 顾妤换了一张柔情牌来打。 简舒月却重复道:“我说了,他不想回去。” 摆明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顾妤窝着火,她这个母亲在简舒月面前总是这样颜面扫地,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更是,她气极冷笑道:“现在开始替他做主了?当年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提到当年的事,顾唯突然就往前进了一步,低头咬住了简舒月的脖颈。 简舒月皱了皱眉,顾唯硕大的性器将她的内穴严丝合缝地填满了,脖颈间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收缩了一下,挤压得顾唯发出一声喘息。 顾妤显然是听到了,夹带着嘲讽笑起来:“我说顾唯他那么黏你,你还有时间出来找人玩,看来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怎么样……” 没等她说完,简舒月就挂断了电话。 顾唯的性器还埋在她的身体中,顾妤这个当母亲的不会知道,和她上床的人就是她的亲弟弟。 在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们甚至还在做爱。 她说的没错,自己这个当姐姐的确不怎么样。 “是为了爷爷的遗产。” 顾唯自嘲地说道,他的下体还肿胀充血着,但神情却有些落寞。 简舒月揉着他的头,眼神复杂:“是我的错……当年我不该同意你出国。” 她明知道顾妤是什么样的人,却心存幻想,以为她只是因为简父讨厌自己。 而对顾唯,一个这么脆弱而幼小的孩子,她会捡回母亲的责任,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没想到顾妤一如既往,眼里只有她自己。 顾唯一声不吭,愈发凶狠地顶弄起来。 他不要姐姐的道歉,他要自己取回他应得的补偿。 因为站立的体位,性器进得很深,顾唯像是要故意折磨她似的,每一次抽插都用尽全力,全根抽出,又整根没入,变换着角度寻找她的敏感点。 “我给你写过信。”简舒月感受着下体剧烈的冲撞,秀眉微拧,忽然开口道。 “每一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都很想你。” 顾唯的动作一顿,倔强气恼的神情霎时间变成了诧异无措。 他愣愣张口:“我没有收到。” 简舒月道:“你没有收到,是因为我没有寄出去。” “为什么?” 顾唯狠狠地冲击了两下,他的身体仿佛更急迫地想要知道答案。 简舒月道:“在左手边最里面的房间里。” 顾唯看着她,脑海中灵光一现。 他忽然不管不顾地退了出来,转身跑去找简舒月口中的房间。 像是一个储藏室,有一扇很老旧的门,走廊上的灯只能照过来一点光亮,上面挂了一把金属的密码锁。 顾唯试了一下,不是他的生日。 “是你离开的日子。” 简舒月走了过来。 顾唯错愕,低下头急迫地将日期输入进去,转开了锁。 门一开,就着外面一点点透进来的灯光看去,好像哪里都是人影。 顾唯险些被吓了一跳。 简舒月打开内室的顶灯,顾唯才看清他以为的人影竟然是一幅一幅照片。 他的照片。 从十岁到现在,一副不落的,满墙都是他,照片里有笑着的他,哭泣的他,有阳光开朗的模样,也有阴沉忧郁的侧影。 背景无疑都是T国的M市的建筑。 他看着这些照片,代入的却不是自己。 他在想简舒月,他在想她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这些照片,看着自己的成长和变化,却无法参与其中。 一种难言的痛苦侵入他的心脏。 他低下头,看到照片墙下的桌上摆着一张空白的信纸,但旁边却是两三摞很高的信封。 地上更多,泛黄的信封被无情地捆扎了起来,像废旧的无人问津的书本一样堆在角落里。 每一封上都是顾唯收,时间有些是他的生日,有些是他离开的日子,也有些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日子,更多的是没日期。 他明白,她不会只在生日的时候想他。 “全是姐姐写给我的?” 顾唯的脸上泛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他想笑,但心里的痛苦刺激了眼泪的充盈。 简舒月没有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顾唯凶狠地将她压在桌子上,又从下面径自挤入了她的身体。 睡袍散开,桌上摞起的信封轰然倒下,洒落在她柔软的躯体上。 老旧的木桌子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伴随着顾唯深深的喘息声。 “你爱我。” 顾唯的眼泪随着话音落了下来,仿佛此刻才得到某种期待已久的确认。 “不要哭。” 简舒月叹了一口气。 她抬头吻走了顾唯微咸的眼泪,嘴唇从眼睛亲吻到脸颊,然后一下子攫取了顾唯的唇。 当顾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两个人的体位已经颠倒过来。 这不是怜爱,而是警告。 顾唯被简舒月压在身下,上面的嘴唇被放开,但下面却似乎更紧了,包裹着阴茎的穴肉突然主动迎合身体里的异物。 “呜……” 下体传来层迭不穷的刺激,顾唯能感觉到龟头甚至进入了更深的地方,也许是姐姐的宫口。 “好深……” 他不知道简舒月是怎么会这些技巧的,给他带来的快感完全超过他的想象。 “太紧了……姐姐……” 他叫出声来,双手紧紧抓着简舒月的后背,划出几道尖利的红痕,他感觉自己的性器仿佛在被深穴吞噬。 简舒月停下了一会,但顾唯还没有缓过气,下一阵更强的刺激就猛地袭来,顾唯恍惚间甚至有一种自己在被姐姐操弄的错觉。 这种错觉无疑放大了他的性欲。 “要射了……” 他难耐地在桌子上磨蹭起来,书信被全部推到地上,他的下体拼命地上顶,却被里穴的肉缠绕得一次一次失了力气。 强忍着呻吟的嘴唇想凑过去和姐姐接吻,却被简舒月捏住下巴。 “叫出来。” 她的声音像锥子一样落下,冰冷而无情。 “唔……” 顾唯摇头,埋在简舒月体内的阴茎猛烈地抖动,充血扩张到了极致,俨然是射精的前兆。 但就在这时,原本给予他强烈刺激的穴肉却都停了下来。 顾唯只能自己顶弄,但显然是徒劳的,经历过刚才紧密的交合,这样简单机械的快感已经无法让他满足。 “我要听你叫出来。” 他畏惧又饥渴地对上简舒月漆黑严厉的眼眸,突然下体感受到比之前更强的一阵扭曲的挤压感。 空前的快感如海啸般袭来,他的大脑中霎时只剩下白光。 “啊啊啊………” 伴随着他歇斯底里的叫声,阴茎在简舒月的阴道里射了出来。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他就在姐姐的阴道里射精,如果不是那层薄薄的套子,他的精子也许会在简舒月的子宫着落,姐姐会怀上他的孩子…… 下体一阵一阵的抖动着,极致的快感并没有很快散去,顾唯感觉自己射了很久才停下来。 他伸手往下摸,结合的地方濡湿一片,精液太多了,甚至要从套子里溢出来。 他深喘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从高热的穴道里退出来,然后蹲下身体,舔舐简舒月的阴唇,将沾染上他的阴精的位置清理干净。 “起来。” 简舒月说。 “姐姐还没有高潮。” 顾唯卖力地舔着简舒月的阴蒂,他有些懊恼,一定是因为他的技术太差了,才没法让姐姐高潮的。 “不需要。” 简舒月阻止了他,擦了擦他红润的嘴唇,光是身体上的刺激没有办法让她达到那个程度。 “我要怎么做?” 顾唯急得又要哭了。 “什么都不要做。” 简舒月和他接了一个深吻,然后命令道: “去洗澡。” 乐极 这两天顾唯就像是鼓着劲非得让简舒月高潮似的,没日没夜地做爱。 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缠着姐姐插进去,简舒月吃饭的时候他就埋在她腿间一同舔吃,就连睡觉之前他还要玩弄她的胸乳。 除此之外,就是读信。 简舒月的笔迹通常很凌厉,但这些信却落笔柔和。 信上都是一些很简单的话,关心他在T国的生活,学习、社交,就像一个完美无缺的姐姐。 顾唯自己看还不够,还要缠着简舒月给他读。 可惜没读几段就抱住她亲吻起来,然后又撒娇要进去。 简舒月被她缠得头疼,开了荤后的少年对性事的热衷多少超过了她的想象。 顾唯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硬,就连射完精的不应期都短得要命。 他的理由总是一个,姐姐还没高潮。 仿佛简舒月没有高潮,他就要不停地做下去。 但实际上顾唯最介意的是,除了第一次射精时是简舒月主动外,后面都是他主动,自己蹭弄的快感显然不能与第一次相提并论。 即使勉强射出来了,他的心里还是有巨大的不满足。 这种不餍足愈发助长了他的渴求,而令他惊讶的是,简舒月几乎是无条件地在包容他,任由他施为,甚至后面的每一次她都没有拒绝过。 “明天我们要回去。” 夜色晴朗,明月高悬,简舒月被顾唯压在阳台的躺椅上。她的身上是一套古典的繁复的黑色纱裙,是在顾唯的要求下穿上去的。 柜子里翻出的古董衣服,不知怎么戳中了小家伙的性欲。 纱裙下面理所当然不着寸缕。 层层迭迭展开的裙摆涟漪遮挡住了她与顾唯紧密交合的下半身,仅仅露出一双莹润精致的足。 顾唯咬着牙没说话,下体电动马达似的顶撞着简舒月的内里。 穴肉这两天就像是被精水泡烂了似的,每一下顶弄似乎都能听见惹人遐想的水声。 “听话。” 简舒月说,柔软的手抚摸着顾唯背部的凹陷,明明是温柔至极的动作,却给身上少年蓬勃的性欲上加了一把火。 顾唯的动作更猛烈了,肌肉崩得硬邦邦的,汗液不断从背部渗出,湿滑得让抚摸变成了涂抹。 他知道他们迟早是要离开的,但是这里简直是他的天堂。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快乐。 只有他和简舒月两个人,没有别人会来打扰,可以随时随地缠绵和做爱。 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待在这里。然而, “我知道了。” 即使满心不愿,他也只能同意。 出口的那瞬间,顾唯咬住简舒月的肩膀,在姐姐的身体里射了出来。 顾唯在学业上没有什么天赋,但对性事的学习却一日千里,简舒月指甲几乎深深嵌入他的背部肌肉。 良久,她的手才放松下来。 顾唯射完也没有完全抽离,半硬着埋在里面,脑袋则伏在她身上,有一下没一下舔着她红肿不堪的乳头,似乎要等到溢出乳汁才肯停下来。 “对了,我看到二楼还有一个房间也上了锁。那里有什么?似乎面积不小。” 顾唯好奇地问,对上简舒月陡然变深的目光。 “放了一些脏东西。”她说。 顾唯低头咬了咬她的胸,嘟囔着问:“脏东西?什么样的东西。既然脏了,为什么不直接扔了?” 简舒月伸手摸了摸顾唯比星辰还漂亮的眼睛, “原来想着有些用处,但以后应该也用不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一瞬间变得复杂难辨,声音也有一丝飘渺。 然而再一眨眼,又只剩盈满双眼的温柔,似乎方才只是顾唯的错觉。 他抬起头,急促地凑过去和简舒月接吻,用姐姐温热的唇齿安抚着他心里生出的不安。 回去后的日子虽然没有别墅里的愉快,却也没有顾唯想象的那般难熬。 早上简舒月先送他去画廊,然后去公司,下了班后再去画廊接他回家。 这行程本该是这般一直固定的,但事实上,姐姐来接他的时间却在一天一天地往后延迟。 于是没过多久顾唯就连画廊都不愿意去了,他又恢复了小时候的性子,想从早到晚都缠着简舒月,一刻都不肯离开。而从别墅发生关系后的那一刻开始,他能感觉到姐姐对他的包容在无限得放大。 简舒月如他所料地答应了。 虽然毫无肢体接触,但仅仅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姐姐办公,对顾唯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更何况,还是他们曾经在上面亲密地交缠在一起的沙发。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顾唯迷糊地从午睡中醒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简舒月正在窗边打电话,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她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这么快?” 像是得到了对方的确认,她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这和我们预期的不一样……准备的时间不够。” 顾唯看到简舒月搭在窗台上的手攥紧了,他的心也跟着一下子收紧了。 “……我知道。” 简舒月注意到顾唯的视线,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那笑容却让顾唯更加无法定神。 这时门被敲响了,是戴妍。 她进来时神色慌乱而焦急,就连步伐也不像以往那样从容镇定。 “简总……” 简舒月打断她的话:“就按预期的做……” “可是方案还没有拿给老爷子过目。” “来不及了,你这边要是处理不过来,就把老徐从E国叫回来。” 戴妍正想说什么,就见简舒月用手拧了拧眉心,是拒绝反驳的意思。 她把劝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终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顾唯不安地想。 因为所有来简舒月办公室的人身上都像是笼着一层紧张焦虑的迷雾。 “怎么了?” 顾唯没有问简舒月,而是去了秘书室。戴妍不在,偌大的秘书室里,只剩下白珂在忙碌地复印文件,而且也似乎只是临时回来复印。 他背后出声,白珂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又舒了一口气。 “顾少。” 白珂简略地说道,“深远出了一些问题。” 她说话时快速地翻着文件,几乎是一目十行。 顾唯听了皱眉,深远,那是梁煜的公司。 即使他很讨厌梁煜,但客观地看,梁煜也不像是会出问题的人。 “深远出事,对简氏有很大的影响吗?” 白珂道:“原本是没有的,但前阵子简总刚和梁总谈定合作……” 她顿了顿,又说:“但毕竟合作案还没确定,顾少放心,影响不会很大。” 看着白珂匆忙远去的背影,顾唯的目光沉了下来。 简舒月又一次要加班到深夜。 她半躺在后座上,睡得很沉,顾唯把司机赶下车,坐在旁边等着简舒月醒来。 她睡着的样子不太安稳,眉头依旧拧得很深。 顾唯伸手帮她抚平,然后就这样注视着自己的姐姐。 简舒月的皮肤是雪山表面的那种冷白色,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白,不如说是冷,仿佛一触碰手就会凝结成冰,所以会让很多人畏惧她,不敢靠近。 可是一看到自己,她就变得那么柔和,她的脸上就会出现日出后冰雪融化般的光泽,美得炫目。 没有人能抵抗爱人的特别对待,他也一样。 他用手不断描摹着简舒月的面部轮廓,仿佛永远都看不清,也看不够。 秀挺的鼻梁下,姐姐的嘴唇显得有点薄,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的确比他要薄,有人说薄唇是冷情的象征。 但他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姐姐爱他,这份不能昭示的深情只有他看得见。 顾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凑上去,唇齿轻叩,门扉竟然一下子打开了。 他诧异地抬眼,发现简舒月已经醒了。 她的目光复杂而幽深地盯着他,很快就夺回了主动权。 “呜……呃……” 顾唯被亲吻得靠倒在车窗上,细碎的唔咽声无比动人。 经历过别墅里高密度的性爱,一个简单的吻就能轻易点燃身体的热度。 简舒月伸手往下摸去,没有阻碍地抓住了隐秘的部位,眼神骤然变深, “没戴?”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隐含着一种危险。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没收钥匙,她要的是顾唯的自觉。 “在画室里……” 顾唯低喘着,漆黑的眸子里是不断发酵着的,纯粹的渴望。 像是等待了很久,已经无法忍受。 事发 已是晚上,开去画廊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雨滴落在车的前窗上,滑落了道道水痕,简舒月微微侧头,顾唯坐在副驾驶位上,他的双眼紧闭,但是长而细密的睫毛仍像雨中的蝴蝶一样微颤着。 他的双手背负在身后,像是被安全带捆绑了起来,双腿却张开到最大的程度,将阴茎在裤子里顶出的巨大鼓胀充分地展示出来。 这是她的要求。 她需要顾唯持续保持兴奋的状态。 这样昏暗的雨天没有人会仔细看车里的人,即使有,他们也只会为顾唯负手的姿势而略感惊奇。 下了车,顾唯走在前面,他的腰间系着简舒月的外套,步子迈得很大也很急,简舒月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都没有打伞。 细密的雨丝淋湿了一点顾唯的衬衫,勾勒出他漂亮的肌肉,看着让人心底生热。 而走的更慢淋得更多的简舒月对于顾唯而言,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诱惑来形容,他只看一眼就觉得喉咙发痒,像是饿急了的猛兽,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性器上的热度没有被零星的雨水浇落,反而像被开水烫过,热得直往全身蔓延。 这个点画廊的人都已下班,寂静的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顾唯焦躁地解开自己的领扣,反复告诉自己再等一会,只要再等一会就行。 进了电梯,简舒月纤长泛白的手指在二层的按钮上按下。 “姐姐错了,是叁楼。” 顾唯笑着纠正她,按下了叁楼。 按的时候他的手和简舒月正好收回的手重迭了一下,手心碰上了简舒月的手背,火热和冰冷的肌肤快速地接触了两秒,也许是一秒,然后就像是被冰到了一样,快速地分开了。 他看着简舒月,然后又看向角落里的摄像头。 简舒月知道顾唯在顾忌什么。 她没有反驳,即使她清楚他的顾虑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叁楼的门甫一打开,顾唯就遏制不住地搂住简舒月的腰,贴在她的身上。 在下面游走做弄的手透露出一种少年人性欲难以自控的暴躁。 是裙子就好了,即使有底裤的话,拨到一边他就能进去,不像裤子,还要脱,麻烦得要命。 “先进去。” 简舒月说。 他没戴那东西,进去之后一定会面临姐姐的惩罚,想到这里顾唯的阴茎硬得发疼,畏惧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点兴奋。 他没有动,简舒月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可以看到他微微张唇,舌尖从嘴里探出一点,慢慢地绕着唇舔,像是在舔饭后在嘴边残留的痕迹。 他的动作缓慢又色情,就像是在模仿色情电影里最淫荡的男优。 黑暗中只能看到深色的舌头,和饱满的唇形成一点色差。 也许根本没有色差,都是糜烂的艳红色。 简舒月的手指关节捏得几乎作响。 她拽着顾唯走到暗门前,开了锁,连灯都没开,就将顾唯压在门板上凶狠地啃噬起来。 不仅是顾唯渴望性爱,高强度工作后的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占有顾唯。 顾唯被她亲得浑浑噩噩,似乎失去了反抗能力,只是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任人享用的美味佳肴, 色、香、味俱全。 每天都看得到却要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不去品尝,这种自虐般的行径在她的体内激起了强烈的反弹,并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她一把扯开顾唯身上的衬衫扣子,俯身亲吻起他的胸肌。 本不应承受欢爱的茱萸在她的侵占下,慢慢变深,变大,变硬,像是被等不及的养殖者用性爱快速催熟的果实。 一枚散开的扣子滚到了很远的地方,顾唯涣散的目光无意识地追逐过去。 突然,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全身的热度在一瞬间退散得干干净净。 他的瞳孔睁大,遍体发寒,一动都不敢动。 简舒月清晰而确定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她停了下来。 就在那一刻,突然打开的灯光闪耀刺目,简舒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以一种错愕的、怀疑的,又隐含惊惧的语气叫出的名字。 身后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她慢慢地转过身去,然后, “啪——” 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脸上。 “真的是你!” 火辣的刺痛感迅速而尖锐地从半边脸扩散,简舒月却半点眉头都没皱。 “你们在做什么?!” 当另一个巴掌要下落的时候,顾唯抬手死死地拦住了。 “和姐姐没关系,是我…” 一种因保护而生出的勇气让他挡在简舒月面前,将自己不可僭越却背德苟合的爱人挡在身后。 “这一切都是我……” 简舒月却打断了他,冷冷地开口道, “让她打。” 顾唯看了她一眼,死咬着牙,倔强地没有动。 “这是我应得的。” 她镇定地上前,拿开顾唯的手,任由顾妤那个未结束的巴掌打在她脸上。 “你就是这么照顾弟弟的?!” 顾妤一边质问,一边震惊地看着衬衫敞开到下腹的顾唯。 她是欢场的常客,只一眼就知道面前的少年已是一副全然被开发的身体,而更要命的是,顾唯注视简舒月的时候,眼里的爱意更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无法忽视。 顾妤脑子里只剩下一阵晕眩,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疑问, “最后……照顾到了床上?” 简舒月沉默着,她的半边脸肉眼可见地红肿了。 女儿难得的温顺让顾妤心软了一下,似乎捡回了一些母亲的自尊。 她缓了一口气,试图消化这个令她毛骨悚然的事实, “你长大了,需要性爱,这没有问题,我理解……你谈恋爱,找mb,约炮,甚至滥交,我都可以接受……” 她忽然狠狠地瞪向简舒月: “但顾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对他下手?!” 喊破嗓子的骂声几乎震动了整个房子,但顾妤却没能这个女儿脸上看到一点愧疚和羞耻。 只有冷漠。 从始至终,简舒月的神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样的神情无疑是火上浇油,顾妤看得额上青筋俱起。 这就是她的女儿,流着她的血的女儿! 她气到了极点,指着简舒月的手因不可遏制的怒意颤抖着: “你们这是乱伦!” “要造天谴的乱伦!” 窗外的雨势仿佛应声变大,狂风猛烈地吹打起玻璃,发出一阵一阵怖人的嗡鸣声。 面对她滔天的怒火,顾唯“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妈,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勾引姐姐。是我不知廉耻地爱上她,乱了伦常。” 他抬起头,满脸都是泪,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姐姐什么都没做。” 顾妤一脚踹开了他, “顾唯,你听清楚,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明天就跟我回T国。” “我不会回去的。” 顾妤尖锐的高跟鞋擦破了他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泪水混着血水,狼狈至极的脸上却是一双异常坚定的眼神。 “不回去?!” 顾妤冷笑了一声,“怎么,还想留在这里继续和你姐姐上床?你是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吗?我告诉你们,我顾妤丢不起这个人!” 她忽然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指着简舒月不可置信地问道:“那天也是顾唯?我打电话的时候就是他对不对,你们……已经上过床了?” 简舒月依旧沉默,但她的沉默对顾妤而言无疑是一种默认。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不遗余力的巴掌。 简舒月的嘴唇渗出一点血迹,秀美的脸上已经红肿难当。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女儿,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顾妤疯了似的咒骂着,女明星的仪态被她丢得一干二净。 简舒月的沉默愈发得刺激她,她一把扯过放在一边的名贵皮包就要往她身上砸。 包上有金属的装饰,这一砸一定会受伤。然而顾唯企图去阻挡的手却晚了一步。 简舒月已经拽住了顾妤手中的包。 “一共是叁个巴掌。” 她擦了擦唇角。 “顾妤,我虽然按爷爷的要求叫你一声妈,却从来不当你是母亲,这叁个巴掌是我对你最大的歉意。” 顾妤的动作停顿了下来,错愕的目光中生出了一丝恐惧。 “你最好不要发疯,这毫无意义。我建议你仔细思考一下,用这个秘密可以从我这里交换什么。” “我知道你很缺钱,娱乐圈的常态是新人换旧人,你空有高高在上的名气却没有真金白银的交换,不过是一天天坐吃山空而已。顾唯和我提过,你和他父亲名存实亡,想必从他那里,你也是拿不到什么钱的。” 顾妤的神色变了变,指着简舒月,声音发着抖:“你在说什么,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吗?” 简舒月冷笑,摇了摇头,她看顾妤的眼神和看任何谈判对手的眼神一样,冰冷而尖锐的目光如出鞘的利刃,直直地刺入对方的心脏深处。 “顾妤,你应该知道,亲情在我们的圈子里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她将顾妤指着她的手拿了下来:“更何况,你只不过是生了我,却没有养育我一天,至于生育我的酬劳,在你离开简家的时候,爷爷已经支付过一笔了……” “虽然我不知道数额是多少,但是我猜一定很可观,不然你也不会走得那么快。” 她的脸上没有嘲弄的意味,但听在顾妤耳朵里却是最尖锐的讽刺。 “你怎么知道……” 顾妤努力撑起的气势摇摇欲坠。 简舒月淡淡道:“我还知道当年你之所以坚决要小唯出国,是因为他父亲的家族给了你一笔巨款,而现在你要他再次出国,同样是为了钱。” 顾妤看向顾唯,他没有因简舒月的话表露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小唯,你听妈妈说,不是这样的。” 顾妤慌张地试图向自己的儿子解释,但顾唯眼神安静而疏离,好似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道屏障她一点都不陌生,在简舒月很小的时候,她就感觉过了。 她的一儿一女对她精湛的演技仿佛有天生的免疫力。 既然没有用,顾妤整理了一下头发,收起了那套她最厌恶又不得不掩饰的寻常母亲的模样,恢复到她尊贵矜持的明星姿态。 “好!好!好!” 走之前,她一连说了叁个好字。 顾唯忘不了她踩着高跟鞋离开的时候,脸上那抹尖刻而嘲讽的笑。 山雨 顾唯靠着墙脱力地坐了下来,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泣。 简舒月蹲在他面前,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脑袋,声音温柔镇定:“别哭了。” “我们要怎么办?她都知道了。” 他忽然害怕地抓住简舒月的手:“姐姐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简舒月反过来握紧他的手,回应着他的话:“我不会。” 顾唯的脸上又浮现出懊悔的神色:“要是没来这里就好了,就不会碰到她,都怪我,我为什么要把东西放在画室,都怪我。” 他说着就要抬手捶打自己的头。 简舒月拦住了他:“小唯,这是意外,不要怪自己。” 她的手抚上了顾唯的脊背, “如果你非要怪罪什么人,不如怪我。若不是我把她留下的画室转交给你,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 这间画室的原主人是顾妤,暗室的构造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简舒月一开始就知道顾妤用这里做什么。 真是讽刺,母亲在这里偷情,现在她的儿女也在这里偷情。 “姐姐怎么能这样说!” 顾唯立刻反驳道,他明白简舒月是在宽慰自己。 “那我们要怎么办呢?妈……顾妤她会告诉别人吗?” 简舒月没有回答,她先给他脸上伤口消了毒,贴上了膏药,然后才说道: “她不会说的,这对她而言也是丑闻。” 即使知道姐姐说的没错,但顾唯还是心里发慌,隐隐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感觉。 “一切交给我。” 简舒月压上来的吻让顾唯没有时间再去胡思乱想。 冰凉却柔软的唇传递着脉脉温情,安抚了他的心,他下意识地揽住简舒月的脖颈,仰头承受醉人的甘甜。 就像是沉浸在爱意酿成的佳酿里的酒徒,将一切外界的烦恼抛诸脑后。 “啊………” 压抑不住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姐姐……” 顾唯感觉自己的性器被引导着慢慢进入了他最渴望的地方。 高热的穴肉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热切地簇拥上来。 他抓着简舒月的后背,短短的指甲在姐姐雪白的肌肤上磨出道道红痕,顾唯因进入的疼痛而脸色扭曲, “好紧……” 里面缺乏足够的润滑和开拓,姐姐不应该阻止他刚才的口交。 “太紧了……不能进去了……” 他忽然想到疼痛是双方的,立刻睁开眼,看着简舒月的眼里全是担忧。 “姐姐是不是很疼?” 刚进入叁分之一的性器说着就想往后退,却被始终沉默不语的简舒月一下子坐到了最里面。 “啊啊……” 喉咙里发出一声高亢的呻吟,被强力挤压的性器传来激烈的快感。 快感交织疼痛冲击着大脑,连胸前一贯不是很敏感的乳头都被刺激得挺立起来。 这场性爱是干涩的,甚至是粗暴的,唯一的润滑似乎是顾唯自己的体液和精水。他甚至没来得及带上套,就这样没有任何隔膜地进去了。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戴套,不然会害得简舒月怀孕,但那点所剩无几的理智不足以抵抗他想与姐姐完全结合的欲望。 尤其是姐姐主动将他纳入的时候。 虽然有一瞬间他觉得简舒月都没有动欲,她的眼睛那么冷静,在自己因交合的快感而控制不住地发出羞耻的声音时,她仍似无风时的水面,连一点涟漪都不曾出现。 但她还是以主动的姿态强迫着顾唯做爱,并且让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射了一次又一次。 在将近半个夜晚的漫长而折磨的性交过程中,没有一次顾唯不是叫着姐姐哭着射出来的。 昏过去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简舒月的开口: “我爱你,小唯。” “我也爱你,姐姐。 顾唯想告诉她,但意识已经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顾唯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在疼。 他揭开被子一看,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没有被咬过,大腿内侧更是看着可怕,密布着红紫的吻痕和牙印。 不过身上很清爽,没有半点粘腻感,他弯了弯唇,嘴角上扬,简舒月一定帮他清理过了。 四下一看,这里是他的房间,应该是在他昏过去后,姐姐把他从画室带回了家。 窗外的雨下得比昨天更大了,这样阴沉的雨天,分不出是早晨还是傍晚。 他讨厌湿漉漉的天气,但今天的雨并不影响他的心情。昨晚高强度的性爱和简舒月的最后一句告白让他的愉悦值稳定地保持在高位,就连顾妤的事他都不担心了。 一定可以解决的,既然姐姐这么说了。 顾唯穿上摆在一旁的睡袍,遮挡住赤裸的身体,想到书房去看看姐姐在不在,但是还没出门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是他的手机。 谁会给他打电话? 难道是姐姐吗? 他快步走到写字台前一看,热切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手机上显示的不是简舒月的号码,而是一个陌生的号。 “喂……” 顾唯漫不经心地接听,如果不是他心情好,这种电话他都不想接。 “顾唯!” 对方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让他有些吃惊,更莫名的是对方的语气极差,仿佛遏制着一股怒意。 任谁被这样吼都不会开心,顾唯不悦地皱眉问:“你是?” “爷爷发了大火,姐姐现在还跪在雨里,你竟然还有空问我是谁!” 顾唯的脑子一下子停住了,仿佛身体的电路被烧断了。 一种如同溺水般的强烈窒息的感觉蔓延全身。 然而这种感觉只停留了一秒,甚至更短,下一秒他“啪”地打开衣柜,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然后开门狂奔而出。 房间的大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 去老宅的一路上,顾唯不安的预感被无限的放大。 简老爷子会因为什么发火,一定不会是那件事。 顾妤不会说的,她明明只要钱,她不会说的。 顾唯神经质地掐着自己的手,他掐得太用力,短短的指甲几乎要破开皮肉,但他却毫无知觉。 不会的,不会的,他反复安慰着自己。 他一遍一遍地打着简舒月的电话,播报无人接听的女声不断地重复,刺得他耳膜发疼。 拳头重重地打在车窗上,惊得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他,却被他阴郁的神色吓得又转了回去。 顾唯想,他可以陪顾妤回T国,只要她不说出他们的事。 所有他能继承的遗产都可以给她,钱、房子、画甚至是艺术馆都可以给她, 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只要她不说。 只要她不说。 雨下得很大,老宅的门口一连停了四五辆黑色的奥迪。 车里没人,所有的人都撑着伞站在雨中,视线集中在大门的方向。 站在前面的是白珂和戴妍,还有两位顾唯之前没有见过的男性。 他们的神情都是一色的严肃和不安。 隔着层层的雨幕,顾唯隐约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 “怎么办?简总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打老宅的电话。” “老宅的座机也不通。” “继续打。” “就在这深远出事当口,如果不能按简总和梁总的计划走下去,之前的部署都要白费了!” 这时白珂瞥到顾唯,连忙撑着伞跑过来,飘斜的雨凌乱地打在她的脸上,她也无暇遮挡,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促地问: “顾少,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简老爷子为什么突然撤了简总的职位?” “爷爷撤了姐姐的职?” 顾唯瞳孔放大,内心的不安发酵成了恐惧。 “今天早上的通知,在那之前,我们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焦急地说, “事情太大了,老徐他们都从子公司赶过来了,但老爷子就是不许我们进去。所有的电话都打不通,这样下去,等消息传开,整个简氏都要人心惶惶了!” 顾唯什么也没说,白珂的话已经印不进他的大脑,他径直往老宅里走去。 白珂猛地发现这么大的雨,他下车后竟连伞都没打。 诀别 守在老宅门口的佣人看到来人是顾唯,沉默地开了门。 门一开,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姐姐。 简舒月跪在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衣服湿得就像在河里浸过一样。 她始终低着头,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湍急地流过她的脸颊、下巴,模糊了她的面容。 顾唯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他从未见过姐姐这么狼狈的模样。 但即使是跪着低着头,她的脊背还是挺得很直。 站在一旁的张妈焦急地拿着伞,脸上满是担忧和心疼,却不敢上前给她打上。 顾唯立刻从张妈手里抢过伞,然后冲到她面前,打在简舒月的头上。 他的脸上全是水,还未流走的雨水混淆了喷薄而出的泪。 “姐姐。” 简舒月抬头看他,冷厉的脸上浮现一个温和的笑。 “雨太大了,乖,先回家去,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的语气就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又好像只是在处理一件很简单的事。 平静笃定,游刃有余。 顾唯颤抖着唇,哆嗦着问:“是不是,因为……” 那件事? 他没有说出口,但简舒月一定知道他想说什么。 简舒月摸着他被雨淋湿的脸颊,温声重复:“小唯,回家去。”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顾唯好像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是顾妤对不对!” 他咬牙切齿地叫道。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顾妤,他恨不得立刻就把顾妤揪到面前,然后,然后……他眼泪又一次落下,他崩溃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出来。 什么都做不了。 无论顾妤做了什么事,她都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是迟早的事,小唯。” 简舒月平静地宽慰他,“不管顾妤说不说,结果都会是这样。” 顾唯突然意识到在被顾妤发现的那一刻,他的姐姐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行,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行……” 顾唯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着。 “小唯!” 简舒月喊他的声音遥远地像是另一个世界。 “是我的错……” 眼前的一切忽然模糊起来。 “是我的错……怎么办……” 他抬头无措地看着简舒月,如同虔诚的信徒害死了他的神明,陷入了自我崩溃的绝境。 简舒月立刻倾身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里。老爷子发火没有让她慌乱,撤了职她也没有慌,可是看到这样子的顾唯她有点慌了: “这不是你的错,小唯。” 她反复强调。 “就是我的错……我要怎么办……我去求爷爷……” 说到这里,他好像立刻清醒了过来,视线恢复了清晰, “对,我去求他!” “这全是我的错,该跪在这里的人是我!” 雨伞“哗”的一声被扔在地上,顾唯擦掉了眼泪,仿佛下定了决心,不顾简舒月厉声的阻拦,头也不回地往宅子里跑去。 “爷爷不想见你。” 里宅的门一打开,简旭就挡在了顾唯的面前。 “让开!” 顾唯一把推开他,他现在没有心情和简旭耗。 简旭被他推得踉跄了几下,差点跌倒,他站定身体后喊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顾唯往楼上冲的脚步停顿了,他机械地回头, “你知道?” 简旭举起手里一本皱得似乎像是被人用力捏过的杂志,扔在地上,冷笑道: “你自己看看吧。” 这是本名不见经传的八卦杂志,杂志的封面上是一副高糊的照片,像是将正常的照片放大了好几倍。 照片的主体是大片的树木,森林,很绿。 乍一看,只是一张风景图。 如果不是八卦的编辑用醒目的红圈特意将左下角标注了出来的话。 那是一扇黑色的大门前,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看动作无疑是接吻。 顾唯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 他看到杂志的边角标题上写着“简氏总裁金屋藏娇,秘密男友究竟何人?” 他疯狂地翻阅起来,所幸的是,里面的文字都是无稽的论述,没有提到他的迹象。 “再模糊我也认得出,是你对不对!” 简旭恨恨地看着他,从顾唯的反应上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顾唯,你混蛋!” 他用力打了顾唯一拳,顾唯没有躲。 他的神情呆滞而木然,仍然看着杂志。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简旭愤怒地将他推到地上。 顾唯倒在地上,抬起头,愣愣地说道:“因为我爱她。” 简旭的拳头停在他的眼前,捏得死死的。 “不只是亲情……” 顾唯苦笑了一声,嘴角缓缓流出一点血丝。 他对她的亲情、执念、爱情、欲望早就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你我了。 简旭放下了拳头,每一个字都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姐姐的!” 他瘫坐在地上,因气急而猛烈地咳嗽起来,却被他努力地压制住了。 “我从来没见过爷爷发这么大的火,你知道他对姐姐说什么吗?……咳咳……他让她滚出简家,就当他没有这个孙女!” 顾唯的脸立刻疼得抽搐了一下。 “你还敢上去找骂……爷爷会活活打死你的。” 顾唯定定地望向楼上:“如果打死我能出爷爷的气……” “打死你也出不了气……咳咳……那是他最器重的孙女,完美无缺的简氏继承人,现在却出了有乱伦的丑闻,你让他怎么接受,他不可能接受的!” 顾唯沉默着,突然说:“如果是你呢?” 简旭停滞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是,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想过无数次,我想如果是我,我会有多欢喜,如果她爱我,我愿意我的心掏出来给她……” 他低低地说:“和拥有她比起来,乱伦又算得了什么……” 顾唯错愕地看着他。 简旭忽然抬头,目光炙热而坚定:“但如果真的是我,当我知道我的存在会给她带来灾难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只要知道她爱我,那就够了。” 顾唯睫毛抖动得厉害,目光微颤着避开了他的视线:“你骗人,你如果尝过那种快乐,你根本离不开的。” “离了水的鱼,会死掉的。” 他不能离开姐姐,他会死的。 他说着右手无措地抖起来,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但却一次一次抓了空,这里留给他的只有空气。 “顾唯,你太自私了,你将自己的快乐置于她的安危之上,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只是模糊的绯闻,如果真的摆到公众的面前,被万人唾骂和耻笑的究竟是你还是她……” “她从到这个宅子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为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努力,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如果因为这样的丑闻,让她失去半生奋斗的一切,你拿什么补偿她,你那愚蠢而幼稚的爱吗!” 他深喘了一口气,一锤定音, “顾唯,你根本不配爱她。” 我不配吗? 顾唯的心被简旭的话扎得鲜血淋漓,每一个字都仿佛说在了他的痛处。 是,是他自私, 是他沉迷于姐姐的爱不能自拔。 可他能怎么办呢? 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法给简舒月,他不能帮她阻挡别人的诋毁和侮辱,他甚至没有任何资本能保证她离开简氏还能过以前的生活。 就连,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都做不到。 “顾少爷,老爷要见你。” 年长的佣人走过来,恭敬地对他说。 顾唯在哭泣中回神,挣扎着站了起来,像木头人一般地跟着他进了书房。 这间书房他是第二次进。 许多年前,就是在这里,简老爷子慈爱地将把他的手放到姐姐的手里,告诉他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自己的孙子,并再三嘱咐他们姐弟要好好相处。 现在老爷子背对着他站在红木书桌的后面,顾唯注意到他的背比第一次见的时候更佝偻了。 “桌上有一张机票,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没有想象中滔天的怒火,老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里甚至透着一丝虚弱无力。 “爷爷,我……” 顾唯张了张口,但“我不想走”四个字却像卡在喉管里一样发不出来。 “不要叫我爷爷,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老人用力地拄了拄拐杖,在实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下钝击着顾唯的心脏。 “这个宅子里唯一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正跪在外面,已经跪了三个小时。你可以不走,如果你想让她就这样一直跪下去的话。” 苍老的声音听上去既无情又悲伤。 他最器重的孩子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如何能不让他心寒。 “咚”地一声,顾唯直直地跪在地上。 老爷子的意思他听得明白。 “您别怪姐姐。这都是我的错。” 他不要命地磕起了头。 “是我不要脸,是我勾引了姐姐,是我对不起您。” 头上的钝痛一阵一阵传来,但麻木的心脏早就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的每一声声响,都仿佛是他离开前为他倒数的钟声。 “够了。” 老人长叹一口气,终于转过身来。 他拄着拐杖走到顾唯的面前,皱纹密布的眼怜爱地注视着顾唯。 “小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好孩子和坏孩子的差别首先是他知错能改,但更重要的是帮助别人改正,你明白吗?” 顾唯硬生生地把眼泪往回挤,一字一顿道, “我明白。” 这三个字仿佛用完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机票,没有去拿,只是慢慢地撑起身体,往外走。 “舒月也许会找你。” 老人沉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警告。 顾唯没有回头, “您放心,我不会拖累姐姐的。” 他出来的时候,张妈被叫了进去。 院子里只剩下他和简舒月两个人。 雨下得依旧很大,凹凸不平的泥地里积起了一处一处的小水洼,似乎很快就能连成一片。 顾唯看着自己撑着黑色的伞走到简舒月的面前,听到自己冷静地开口, “姐姐,我要回T国了。” 他注视着简舒月身边的水坑,那里的水花一朵朵地绽放,又一朵一朵地消失无踪。 一如他在简舒月生命中,坠落,出现,然后就应该消失了。 “看着我。” 是姐姐的声音。 可是顾唯仅仅挪动了一点点目光,投注在她跪着的双腿上。 他想,她那么一丝不苟的人,现在的裤子上却满是泥泞。 他不敢再往上看。 “不准走。” 简舒月站了起来,久跪的身体在站直的时候略微摇晃了一下,又像是一瞬间的慌乱。 但她很快站定了。 “不管是谁的意思,顾妤也好,爷爷也好,你都不能走。” 雨急急地打在他的伞面上,发出密匝匝的声响,顷刻间淹没了她的声音。 顾唯想她应该生气了。 姐姐生气应该怎么办,他应该亲吻着她讨饶,遵守她的命令,接受她的惩罚。 其实对于他那都不是惩罚,只有无上的愉悦。 “小唯,你知道你走不了的。” 脸庞上覆上了她的手,湿滑的手,那么冰冷,却是让他身心都眷恋的触感。 是,他走不了,可是他不得不走。 “一年。” 他说。 “什么?” 顾唯觉得有一只手在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心脏,疼得几乎要窒息。 他发现是自己的手。 “你说过,一年之内,我想走就可以走。” 简舒月抚摸他的手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停住了。 顾唯说不清是她的手冷,还是脸上空荡荡的风冷。 “的确,我是说过。” 即使没有对上目光,他也能感觉到简舒月怔愣地看着他。 忽然,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像是自嘲一般的冷笑。 她放下了手。 “那么请姐姐遵守承诺吧。” 他死死地憋住自己的眼泪,镇定地从她的身侧走过。 从这里到门口,应该有十步的距离。一、二、三……他数着自己的脚步,一步都不敢放慢。 “顾唯。” 她在身后喊他的名字。 现在是第五步…… 他马上就能走出第六步了。 “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无论你因为什么要走,我都不会再阻拦。” 她在顾唯的背后说道, “但我要告诉你,你走之后,我们姐弟的缘分就算彻底结束了。” 走啊,顾唯在心里冲自己狂喊,但脚上像灌了铅一样,第六步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以后,我们连以姐弟名义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顾唯把手塞在自己的嘴里,用力咬着手背,抑制即将出口的痛苦的咆哮声。 眼泪早就憋不住地流了满面。 “我再问你一遍,你还要走?” 姐姐,我不想走,我根本不想离开,可是我不能不走,我不能害你,我可以余生都活在痛苦之中,但我不能让你活在耻辱中。 “小唯,不要走。” 她的声音从身后靠近了,温柔地靠近着。 顾唯忽然扔了伞,往门外拔足狂奔。 雨水疯狂地打在他的脸上,引起刀割一般的剧痛。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待下去。 离开,只是他一个人下地狱。 再待下去,就是他们两个一起万劫不复。 “砰——” 老式的大门被重重打开又重重关上。 简舒月一个人站在雨中,浑身湿透,寒冰一样的雨落在她原本刀削一般锋利的身体上,却逐渐腐蚀出一层脆弱。 简旭站在内宅门口看了她很久。 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撑了一把伞走过去,帮她挡住了风雨。 这会雨势小了很多,稠密的雨帘变得疏疏落落,就连天上的云都洗去了乌黑,剩下一片单调的浓白。 “他走了。” 沉默了很久,简旭开口道。 简舒月身上笼罩的那层脆弱仿佛因骤然响起的声音消失了,雨滴流过的侧脸显得比往常更为冷硬,就像一尊失去了生命的雕塑一般。 雨停后,她缓缓向门外走去。 纸醉金迷 一年后。 T国的一座郊区别墅,Y网爆红的年轻音乐人正在一旁激情澎湃地打碟,电子旋律动感而放肆,持续点燃全场的氛围。 灯光如昼的舞台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泳池。 泳池水猩红一片,映照着四面不断变换的灯光。 填充泳池的不是水,而是酒,红酒。 数不清的金发碧眼的美女在温暖的酒水中舒展着性感的身体。 一双双笔直的大长腿游走在急不可耐的公子哥眼前,海妖般迷人的笑声伴着热辣的旋律诱惑着每一个男性的感官。 然而在泳池上方的透明拱顶外侧,黑暗弥漫的夜色中,斗大的雪花正纷纷扬扬地飘落,有些被呼啸的狂风重新吹卷而起,剩下的则被灼热的罩顶消融,化作道道水迹从拱顶四散流落。 这是一场寒冬中的狂欢派对。 突然有人拍了拍手,音乐戛然而止,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今天是我们Julian的生日party,我们的主角还没说话呢!” 在一阵欢呼中,灯光聚焦在边厅沙发上一个衬衫大敞,赤裸着胸膛的英俊青年身上。 他的胸膛上有一处明显的弯月纹身。这种纹身在T国随处可见,没有人会在意。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威士忌的酒瓶,正不停地往嘴里灌酒,鲜红的酒液从他的嘴边流出,一直流过下巴,在他白得发光的胸膛处摊开成一小摊。 强烈的颜色对比,让在场的男女都不由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滚!” 他喝完了酒,将酒瓶冲发话人的方向投掷过去,然后转头对着打碟师大喊:“音乐呢!谁让你停了!” 关御接住他的瓶子,又扫了一眼桌上十来个空着的酒瓶,无奈上前道: “好歹是你的生日,这还没开始你就喝个烂醉。亏我还帮你请来这么多人,现在大家都看着呢,你好歹意思意思说几句话。” “你管不着!” 顾唯冷冷瞥了他一眼,完全是像看空气一般。 还他生日,他早就不知道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了。 他根本懒得应付这么多人,只想醉死在酒里。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面子,关御多少也有些不爽,嘴里的话没过脑子就出来了: “是,我管不着。除了你姐,谁能管你!” 这话一出,好像是打开了某种急性病的开关,顾唯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他猛地捂住心脏的位置,身体克制不住地蜷曲起来。 关御一看就知道自己捅篓子了,来不及扇自己巴掌,上前急促地问:“妈的我这张烂嘴,药呢?” “药在哪?” 他在顾唯身上摸索着,但是这家伙的衣服竟然连个口袋都没有。 顾唯咬着牙,额上渗出了冷汗,身体持续不停地发着抖。 “楼……楼上。” 声音简直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光是克制疼痛他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聚在前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关御慌得要命,指着几个人喊:“去他妈找药啊!” 被指的人既不熟悉这栋豪华别墅的布局,更不知道要找什么药,愣在原地没动,急得关御差点一酒瓶子淬过去。 “我有药。” 突然有人分开了人群,走到顾唯身边蹲下。 关御狐疑地打量着来人,一个年轻女人,不是T国人的长相,脸上化着妖艳浮夸的浓妆,一头染黄的金发,身上只穿着比基尼,大方地显露出姣好迷人的身材。 她熟练地将药丸和水送到顾唯的嘴边。 顾唯看了她一眼,慢慢张开了口。 关御瞅着,他们不像陌生人,估计还挺熟。 过了一会,似乎是药起了作用,顾唯终于安静下来,脱力地瘫在沙发上。 边厅的玻璃门一关,隔绝了外头吵嚷的音乐声,方才围聚的人已被关御厉喝着四散,在泳池边各找各的乐子去了。 “这位美女,怎么称呼?” 关御眯着眼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腰身细得盈盈一握,胸部和臀部却丰盈得难以掌控,尤其是舒展着的这双美腿,笔直匀称得宛如艺术品。 全场那么多美女,此刻都比不上眼前这一个的魅力。 可惜漂亮女人却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兀自喝着桌上的酒,视线透过玻璃门注视着远处欢闹的人。 顾唯撑着坐了起来,虚弱地说:“你也来了?” 女人勾过他的脖子,丰润的红唇凑到他的面前,声音缱绻而诱惑, “你的生日party,我能不来吗?” 关御在心里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知道顾唯对女人的脾气,这套他吃顾唯可不吃。 但让他意外的是,顾唯没有推开她,只是淡淡地说道:“刚才谢谢了。” “不客气。” 她在顾唯耳边吐气如兰了一会,然后放开了他,状似随意地说道: “毕竟当时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关御嗅到了故事的味道,用手肘戳了戳顾唯。 “介绍一下呗。” 顾唯道:“她叫Juliet,我们是一个专业的。” “我去你学校这么多次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Juliet,Julian,你们两这名字还挺有缘份。” 关御冲漂亮女人伸出手, “我是顾唯的死党,关御。” Juliet喝了一口酒,突然吐了出来,嫌弃地扔给顾唯:“难喝死了。” 关御心里惊讶,看了看顾唯,这妹子什么来头,这么贵的酒还嫌难喝,为了哄顾唯高兴,他可是下血本买了拉菲来的。 顾唯拿过酒瓶,就着喝了一口,评价道:“是挺难喝的。” 关御还没冷下脸色,就看Juliet冲他挑眉: “怎么,想泡我?” 她这一抬眼,一挑眉,简直是风情万种,关御被眼前的美色迷得五迷叁道,刚才一肚子火早就消了,文邹邹地回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行啊,要是你能说服Julian,我不介意triple。” “叁人行。” 她搂住了顾唯的腰,眼角微微上挑,关御直觉掩饰在浓妆之后的脸一定更加年轻迷人。 这么个美人,还如此开放,更让他心痒难耐了。 “你不知道,顾唯他阳痿,硬不起来的。” Juliet笑道:“是吗?” 说着就要往顾唯身下探,却被人拉住了作弄的手。 “够了。” 顾唯平静地说道。 Juiliet却嚣张地甩开他的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性器:“哪够,你不知道,这里我最想上的人就是你了。” 关御没拦,但Juliet很快就发现,顾唯的性器就像是一块死肉一样,即使在她灵活的技巧下,也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说的对吧。” 关御幸灾乐祸地说道。 顾唯任由Juliet处置着自己的性器,拿起桌上又一瓶新的酒,他根本不在乎酒好不好喝,只要能让他喝醉就行。 Juliet作弄了一会,泄气地说:“真是白长那么大了,一点用都没有。” “他不行,我行啊。” 关御凑到她面前,自告奋勇。 Juliet瞥了一眼他双腿之间鼓起的包,嫌弃地皱眉:“不行,尺寸不行。” 涉及尊严问题,关御立刻自证:“虽然是没有顾唯的大,但也没差多少,关键是能用对不对。” Juliet站了起来,笑道: “我的话还作数,你要是让顾唯和我做一次,我也让你做一次,如果能一起当然最好。” 她放肆地打量了一眼顾唯,像看一道垂涎已久却吃不到的美食, “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说着就打开边厅的门,迈着两条大长腿进入了舞池。 关御正想跟上去,却被顾唯拉住了。 “别追了,她就是玩性大,我们学院的男生都被她甩过一遍。” 关御更感兴趣了:“甩了又怎样,这么辣的女人,玩几天也好啊。” 顾唯笑了笑:“我和她一个画室。每一个被她甩的人,都来砸过一遍画室。” 他仰着头,在酒精和药物的共同作用下,视线涣散,神神叨叨起来:“人这辈子最好不要上天堂。” 一口酒灌下:“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受,没人能承受得了。” 关御见他又是那副神智不清的模样,从他手里夺过酒瓶:“别喝了,吃了药还喝酒,你要命不要。” 他又看了看舞池里和男人搂抱在一起的Juliet,舔了舔唇。 “不过我觉得她好像的确对你很有兴趣。” 顾唯“呵呵”笑了一声:“她喜欢的是我的画,不是我的人。” 戒指 “画?” 关御皱了皱眉,想到顾唯那些让人看着极其不舒服的黑乎乎阴森森的画。 “你们艺术家都喜欢这种东西?” 他虽然欣赏不了,但他也知道这鬼东西卖出了天价。 顾唯摇了摇头:“不是我们艺术家,是我们。” 他恍惚想起Juliet第一次看到他的画,在叁米长的「暗狱」前,酒瓶碎在她的脚边,她匍匐在地上,任由玻璃碎片扎入她的腿、手臂和手心。 顾唯惊慌地上前搀起她,她抬起脸,满脸都是泪水,他听到她嘴里颤抖的声音:“顾唯,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她不停地重复着,像过度服用药物带来的生理性痉挛。 “这么想,为什么不去见他?” 他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Juliet那么痛苦而绝望地爱着。他忽然想到那些被她甩掉的男友,如果他们看到她为一个男人崩溃成这样,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可以!不可以的。” 她瞳孔猛地收缩,尖叫起来,一下子推开了顾唯。 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事。 “不可以!” 她拼命地摇头,身体向后退在墙壁角落,蹲了下来,头猛地埋在膝盖里。 顾唯注意到她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抖。 他看向自己的画作,沉默地冷静地看着。 他画的是自己的内心,如果Juliet看到后是这样的反应,那么无疑,她有和他类似的遭遇。 他们都身处一个漆黑的永不见天日的牢笼之中。 良久,他听到Juliet轻飘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Julian,我们在一起吧。” 囚徒在一起互相取暖吗? 呵。 顾唯知道那是没有用的。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Juliet正躺在泳池里的气船上,一个高大威猛的T国男性发情似地压着她亲吻她的脖颈,她浑不在意地仰头喝了一口酒,推开了眼前的人,转身跳入酒池之中。 好像那一晚脆弱的一碰就要碎掉的女孩从未出现过。 生日蛋糕切过,人都散了,关御把堆积如山的礼物车推了过来,足足叁辆。 顾唯没请那么多人,来的大部分人是给关御面子,也知道能让关御讨好的人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另一部分人则是知道顾唯的父系家族,虽然不屑于参加这样的party,但昂贵的礼物却都一一送到了。 “拆吧。” 关御兴致勃勃地说。 顾唯却提不起兴趣,Juliet没和大家一起走,而是施施然地在顾唯的身边坐下,说道:“他不拆,我来拆。” “行。” 关御将礼物推到她面前。礼物包装不大,精致而华丽的盒子里,多的是限量版的手表、跑车钥匙、游艇钥匙…… “无聊。” Juliet看一个扔一个。 “我的姑奶奶啊,你不知道这多贵吗?” 关御胆战心惊地边接边捡。 “这是什么?婚戒?” Juliet拿起来端详了一下,是一枚银色的戒指。 关御凑过去看,骂骂咧咧:“谁那么傻逼啊,生日送婚戒?难不成还要和你求婚?” 他从Juliet手里接过,还没把玩几下,戒指突然断裂开来了,半枚掉到了沙发底下,气得他忍不住爆粗口, “还是个破烂货,垃圾堆里捡的吧!” Juliet说道:“我刚才看到了,是特意锯断的,用胶水简单粘在了一起。这戒指的质量应该不错,也许是花了不少力气锯断的。” “谁送的?” 关御问。 Juliet耸了耸肩:“没有写贺卡,不知道是谁。” “连名字都不写,知道自己的礼物送不出手还送!” 关御把那半个丢在桌上,和Juliet一起拆剩下的礼物。 银色的反光突然闪到了顾唯的眼睛。 他鬼使神差地倾身上前,拿过戒指。 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又像是不确定,他擦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是她……” 他霍然站起身来,冲开面前的礼物车。 关御和Juliet只看到各色的礼物盒子从车上哗啦哗啦地掉下来,再一看,顾唯的身影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漫天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别墅里打着暖气,没有知觉,刚一出来,顾唯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单薄的衬衫根本扛不住零下的气温,顾唯却没有心力去管自己的身体。 他的头顶上都覆上了雪花,还在雪地里发疯似的跑着。 “是你吗?” “是你对不对!”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寒风声,别墅的宾客已经离去,雪地里到处是车辙痕迹,一路延伸到远处。 他知道,即使她来过,此刻也一定已经走了。 可是他停不下脚步。 被雪掩埋的巨石将他绊倒在地上,膝盖在雪地上摩擦着滑出一米,手指愣是在地面上抠出十道长痕。 “痛……” 手心被冰刃割伤,血珠泛出,滴落在雪地上。 全身都好疼。 如果她在的话,她一定不忍心看到自己那么疼的。 可是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寒凉的冷风吹打着他麻木的脸。 不知吹了多久,他才冷静下来。 那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戒指,偶然被加上了月亮的纹饰。 是他痴心妄想了。 在那样的诀别之后,她怎么可能来找他呢。 他慢慢站起来,片大的雪花在眼前模糊成一片,仿佛在远处凝结出现了一个苗条修长的身影。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声音,就好像一旦出声,就会破坏眼前的幻境,他知道是他想太久了,都魔怔了。 “顾唯!” “Julian!” 后面传来了关御和Julian的声音,越来越近,视线里的那个身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积雪很深,行走困难,他们艰难地走到顾唯的身边。 “你发什么神经?这么冷你一件衣服都不穿!” Juliet连忙把手上的貂绒大衣给他披上。 关御一边哆嗦着一边说:“赶紧回去,赶紧回去,这大雪天的,你不怕冷我还怕呢。” 顾唯回过头看了一眼,远处只有雪地的反光,灰茫茫的什么也没有。 联姻 叁年后,简氏大楼。 白珂正满脸是笑地望着食堂里正对坐用餐的两个人。 “你给我收着点。” 戴妍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白珂捂着头,振振有词地开口道:“人总是要有梦想的,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呢。” 戴妍知道她说的是简总和梁总,两家联姻的事情已经传遍,那些个平时正儿八经的商业杂志都像是被狗仔附体一样,天天来公司蹲点。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年前,深远在简氏的助力下转危为安,并惊人反转地吃掉了T国最大的对手,市场空虚,需求反噬,T国精于算计的政客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不得不向深远低头,梁煜的背水一战被国内媒体争前恐后地报道,而简氏作为幕后的合作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想要的市场。 没有简舒月,梁煜不可能成功,而没有梁煜,简氏要得到这样的市场,起码要花出数十、甚至数百倍的财力和人力。 这一战,对于他们个人,梁煜赢得了名声,而简舒月则彻底坐稳了简氏的这把交椅,无可撼动。 像叁年前那样的撤职危机,如今已不可能再出现了。 戴妍心想,或许在共同的利益面前,有没有感情并不重要。 “我听说附近有一个画展,在年轻人里热度还挺高,有兴趣去看看吗?” 梁煜用完餐,将餐盘放到规定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简舒月。 她今天穿着一身玫红的长裙,裙腰处系了一条黑色的金属腰扣。行走间,长靴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稳准狠的步履声引得周围的员工频频侧目。 他琢磨着,这叁年简舒月的变化很大,她从前不喜欢穿红着绿,只穿沉闷老式的西装,如今倒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都穿了。 “你对艺术这么感兴趣?” 进到办公室,简舒月淡淡地反问道。 “看不出来么?” 梁煜熟稔地坐在沙发上,接过助理陈宥递上来的文件,扫了几眼,签了一笔。 “的确看不出来。” 简舒月侧头问白珂:“下午有什么安排?” 白珂认真地回答:“集团的工作暂时没有了。有一个M杂志媒体的采访,人来了好几次,是推掉么?” 虽然这是一家T国的顶级媒体,但她知道简舒月不喜欢接受采访。 简舒月头也没抬地翻阅起手边的文件,说道:“让戴妍去吧。” “好的。” 白珂应道。 “你一点面都不露,没人会信我娶的简家大小姐是个美女。” 梁煜笑着喝了一口茶。 是极品的碧螺春,早就在简舒月这备下的,还安排人定期补货。 简舒月嗤笑一声,抬眼:“怎么,梁总花容月貌,还是我占便宜了?” 难得听这位大小姐开个玩笑,梁煜很是欣慰:“你是该这般多笑笑的。” 站在一边的白珂瞄了简舒月一眼,这叁年来,她不似以往严肃冷漠了,偶尔还会开点玩笑。 就像这间办公室,一改过去黑灰暗沉的色调,变得这般明丽舒适。原本的黑色硬质沙发已经被处置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黄的柔软的款式,底下还铺着一层米白色的羊毛地毯。 梁煜将茶碗盖上,缓缓道:“媒体可以用来造势。但如果你不喜欢,也没关系。” 简舒月略带深意地打量了他一眼:“梁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瞒着你的事,应该不少。” 他毫不在意地说道。 简舒月瞥了一眼梁煜身边的助理,陈宥眼观鼻鼻观心,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你若是有什么断不干净的关系,最好早点告诉我。” 简舒月眉眼平静,似是对这种事漠不关心,但这话听在白珂耳中,分明就是正宫娘娘的敲打,尝到甜头的她又乐开花了。 不过她心里明白,这个圈层的人,没有一点花边是不太可能的。 但眼前这两位,的确是有点奇怪,简总她是跟上跟下,清楚地知道完全没有,但梁煜什么料都没有,她也不是很信。 梁煜低笑了一声:“你想到哪里去了?” 简舒月合上文件,双手交迭,看着梁煜说道:“人都有弱点。但我一直没想明白的是,你的软肋在哪里。” 她话说得轻淡,眼里却带着锐利的不可直视的眸光。 梁煜起身,整了整衣襟:“走吧,再不走画展就要关门了。” 瓦纳,市中心最大的画廊。 平日里人迹罕至,但今天,一个普通的工作日的下午,却人满为患。 新近崛起的画家声名远播,吸引了一群群蜜蜂般涌来的年轻女孩。 她们像春日的花朵一样簇拥在一幅幅画前, “这可是他第一次来H国,好想看看他本人啊!” “听说他人长得特别帅!” “帅算什么,我有拍卖所工作的朋友,说他家世显赫,在T国都算是贵族了,这样的人根本不差钱,画画纯粹就是爱好。” “天选之子啊,对了对了,他结婚了吗?” “不知道,不过之前有媒体拍到他和一个女性在海边度假,应该就是他女友。” “哎,又是英年早婚啊!” “快看快看,就是这幅画,这幅画的原版在亿安拍出了五千万美元的天价!” “……” 简舒月站在一幅巨大的画作前,周遭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朵里,但风过无痕,没有引起丝毫的变化。 画廊的主人跟在梁煜身后热情地给他介绍。梁煜身上沉郁迫人的檀木气息到他鼻子里全变成了金钱的味道。 绕了一圈,梁煜再次漫步到简舒月驻足的地方,画廊主人顿时反应过来,“这位…难道是简总?” 简舒月没有回答他,她正看着眼前的画。 足有五米的长,叁米的高。 满目的漆黑,画家将不同程度的黑一点一点迭加起来,一点光亮都不剩,仿佛巨兽张开了倾盆大口,吞噬了世间所有的色彩。 从远处看只见黑色,然而走到近处却能看到画上一道一道刀割剑削般的痕迹,这些痕迹让原本单调的黑更冷硬、更尖刻。 “简总好眼力,这副画是原版。” 画廊主人见她有兴致,立刻凑上前。 简舒月没有搭理他,似是沉浸在画中,他也不恼,絮絮不休地说: “这个画家别提有多难请了。前两年他刚出名的时候我们就想请他过来,但他却一直拒绝,连我们叶老亲自过去都没有下文,没想到前阵子竟然主动提出要过来。” 简舒月突然开口:“他在这里?” 总算得到金主的回应,画廊主人性质高涨,声调都提高了不少:“还没,不过快到了,本来是今天上午的飞机,听说是有点事耽搁了。” 梁煜笑道:“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小。” 画廊主人笑眯眯地应和道:“谁让人家名气大呢,再说艺术家都是这性子。” 梁煜低头看了看手表,吩咐道:“把画拿来吧。” “楼下人多,画在楼上。” 画廊主人引他们去了二楼,他取了画,挂在画架上,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介绍起来: “这幅就是那组天价地狱油画的最后一幅,所有人都以为是六幅,连拍下画的那位大藏家也不知道,其实是七幅。” “这最后一副就是这张——天堂。” 简舒月看着画,沉声说道:“这不是最后一幅。” 画廊主人愣了愣,正要辩驳,就听见简舒月继续道, “这是第一幅。” 画廊主人笑逐颜开,拍了拍手:“是,对,简总果然懂画。那个画家就是这么说的,瞧我这记性!” 还没谈起来,门就被敲了几下,来的是梁煜的助理,他没进屋,对着梁煜点了点头,梁煜便脸色微变,霍然起身。 “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他只冲简舒月交代了几个字就走了。 简舒月注视着他比平常更快的步伐,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两下桌面。 梁煜走还没一会,画廊主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对简舒月连说了好几句抱歉,才走出去接听。 回来时他脸上的笑纹更重了,搓着手道: “哎呀,太巧了,画家刚刚到了楼下,简总正好能见见他。” 简舒月却突然站起身来,冷冷地开口。 “不必了。这些画我一幅都不喜欢。” 画廊主人一愣,简舒月刚刚还对这些画很有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懂画,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难道和画家有关系。 “这才第一幅,后面还有几幅最新的作品,您是不是再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 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正是他安排接待画家的人:“经理正在里面会客,您……” 他心下感觉不好,正要起身,门就被打开了。 重逢 画廊主人挥了挥手让一脸惶急的下属退下,自然无比地笑起来: “真是巧了,刚才我们还说到你的。简总,这位就是这次画展的画家,Julian。” 饶是见过照片,画廊主人都不禁感慨,这位年纪轻轻就盛名远播的画家长得实在是好。混血的五官本就十分出挑,更别说他今天仿佛刻意打扮了一下,照片上的凌乱颓废半点都不见,头发还用发胶仔细地固定住了。 一身笔挺的高定西装穿在他完美匀称的骨架上,完全不像个艺术家,反而像个商业精英。 “听说过,大名鼎鼎的简氏集团的总裁,您好。” 画家走上前,商业式地伸出手来,但等了好一会,简舒月都没有回握的意思。 “看来是我不配了。” 年轻的画家将手插回口袋里,不冷不热地一笑。 画廊主人见状赶紧解围: “简总今天有事,改天,改天我做东,大家坐下来好好聊。” 画家却没走他铺下的台阶,扫了眼屋子里挂着的画:“刚才不巧在门外听了一嘴,我的这些画没有一幅合简总的心意。” 画廊主人抢先说道:“哪能啊,简总可懂画呢,一眼就说出这幅天堂是组画的第一幅。” 画家盯着简舒月冷淡的神情,嗤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一定是这些画太阴暗了,不适合即将要步入婚姻殿堂的简总。” 他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简舒月身上的红裙。 如此鲜艳,喜庆。 他突然明白,原来她不是不喜欢穿红,只是要穿给那个人。 不得不说,这样的红很适合她,素来冷漠寡淡的神情被热烈张扬的色调中和了,她看着比过去更加美艳动人,尤其是那薄唇,也涂了和衣服一样颜色的红。 他的眼神仿佛被她的红唇粘住了,挪不开去。 简舒月依旧没开口。 画廊主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抹了一把汗,打破寂静道:“这不我得去下面看看,今天人太多了,不看着容易出事。” 他说着就像火烧屁股一样从门口溜走了。 简舒月神情淡淡,倒是看不出什么,可Julian那眼神分明是恨到了骨子里,收都收不住。 这一看就是有感情纠葛的人碰面了,幸亏梁总走了,他后怕地拍了拍胸口,不然的话,可不就是修罗场吗? 会客室里没了外人。 顾唯坐下来,扯开自己的领子,这种西装穿得他浑身不自在,如果不是见他的未来“姐夫”,他也不会穿。 可惜梁煜不在。 想到满城传遍的婚约,他的心口又是一疼,面上仍然客气地笑着: “在这里见到我,姐姐好像不是很惊讶。” 简舒月这会倒是肯开口了,只是音色里不带半分感情, “我不是你姐姐。” 她话一落,顾唯突然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眼睛里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通红一片, “简舒月,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简舒月坐了下来,略显困惑地反问。 “那天的事,包括顾妤、简旭、爷爷,全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谭晟都告诉我了,那天顾妤来画廊的事,他一早就告诉你了,但你还是带我进去! 我真是傻,我就该想到,你这样精明到极点的人,不可能连顾妤人在暗室之中都不知道! 你做的这一切就是一个局,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离开,对不对!” 简舒月坦然地直视他的目光,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质问,平静地说道, “看来你这叁年学聪明了不少。” 她的一句话彻底粉碎了顾唯的希望,即使从重新相逢的第一面他就几乎没有了胜算。 真的是她… 简旭说的没错。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简舒月抬手看了看表,顾唯知道她的习惯,这表明她觉得这段对话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她神情淡漠:“没什么,不过是玩腻了。” ——即使像Julian你这样的帅哥,看久了也会让人腻的。 “我不信!” 顾唯怒喊出声,练习了千百遍才伪装出来的成熟姿态,被简单的几个字击溃了,一败涂地。 他忽然冲到简舒月面前死死地抱住她: “不可能,你明明是爱我的!” 他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仿佛这是痛苦的大海里唯一的能让他抱住的浮木。 “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是爱我的…” 然而怀中女人的身体没有一点温度,他像失了力气般松了手,跪倒在地。 “你爱我的!!”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对视之人的眼神里没有分毫的爱意,只有冰川般万年不变的冰冷。 也许从一开始,她的眼神就是如此,没有爱,只有玩弄。 那些爱怜和心疼,只是自己的臆想。 心口被无数把尖刀刺入,扭转,剧痛迫使他做出了一件事。 他跪着直起身,穿着一身矜贵的西装,却像个无耻的性奴一般将手往简舒月的双腿伸去。 “咚”地一声,他的身体撞到了硬木茶几上,脸色惨白,猝不及防的疼痛从下身蔓延开来。 简舒月一脚踢开了他,高跟鞋的鞋尖正对着那个他以为失去活力的部位。 “Julian先生,请你自重。” 顾唯看到,她用一种冷淡中带着嫌恶的眼神瞥了一眼他的下体。 剧痛之下,那里竟然可耻地鼓胀出一个大包,而他慌张无措的遮掩更是欲盖弥彰。 “无论当初是什么样的情况,最终选择走的人是你自己。” 伴随着冰冷的话语,顾唯内心被怒气压住的愧疚感再度被激发出来。 来的路上他已经吃过超剂量的镇定剂,可是药效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他强忍住痛苦的抽搐,一遍遍叫着那个称呼: “姐姐……姐姐……” 简舒月站起身,走到窗台边,午后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周身似是生出了一圈光晕,宛若神祇: “我说过,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顾唯的心疼得几乎立刻就要死去,他绝望而悲哀地看着她的身影, 难道神祇的心都是这样的冰冷的吗? 仿佛被神明听到了他的怨怼,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间愤怒地震动了起来,顾唯却看也没看地掐掉。 铃声却再次响起来。 他再掐,又响。 对方仿佛卯足了劲跟他抗争到底。 顾唯恼怒地拿出一看,眉眼微动,竟是Juliet,她连打叁个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 如果不是一班飞机回来,他还不知道Juliet也是A市的人。 他正想挂掉,看了看简舒月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Julian你是死了吗?” “威诺1208,快过来……” 焦急不耐的声音直出话筒后倏然停止。 安静的室内,在场的两个人都听得分明。 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简舒月听了仍没有半点波动,她背对着顾唯,身形比结了冰的水面还要平静,看得顾唯的心越来越冷,直至彻底冻结。 他恨恨地掐了一把大腿,制止自己不合时宜的欲望,最后看了简舒月一眼,站起身来,大踏步地走出了门。 从画廊后门出去,顾唯招了一辆出租赶去酒店。再往Juliet那打就是占线,然后是彻底的关机。 他现在才真正担忧起来,也许真的出事了。 赶到酒店,在前台问1208房间,是总统套房,前台却说从来没有人入住过。 他不信,要了房间门卡。 一路来到1208门口,刷完卡就发现里面的门链被扣上了。 “谁?” “是我,Julian。” 顾唯应道。 门链扯下,Juliet一把将他拽了进来,然后又探出脑袋在走廊上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才轻轻关上门。 顾唯见她全须全尾,毫发无伤。 不过她神情间清晰可见的焦虑和不安打消了顾唯的怒气。 “究竟出什么事了。” 见她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顾唯问道,“这房根本没开,你怎么进来的?” Juliet神经质地咬着所剩无几的手指指甲,抽空解释道:“我偷了保洁的卡。” 顾唯注意到她的打扮也和以往不同,平时热辣又清凉的低胸、吊带、及臀短裤一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纽扣安安分分扣到脖颈最上处的过膝的长袖连衣裙,纯白的,下面还穿着日式的长筒袜和黑色皮鞋,几乎是完全遮住了暴露在外面的肌肤。 “是你干的出来的事,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本来打算来见人,突然又不想见了。” 顾唯听了皱眉:“你不会是来见炮友的吧?” 隐约记得前阵子Juliet和他说起过。 Juliet这个人,情绪比天气还变态,坏的时候天天酗酒,经常醉倒在路边,有几次差点出事。 但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就稳定了下来,酒也不喝了,只是天天捧个手机,看起来在和人聊天。 Juliet随口道:“不算炮友,只是调教而已。” 顾唯心惊:“调教?” “网调了几次,还不错……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还不重要,Juliet在性事上玩得很大,他是知道的,但她说的这些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你究竟在搞什么?” 顾唯被她说得云里雾里,生出了一肚子怒气,既然她没事,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男朋友!” 她仿佛大脑中灵光一现,惊呼道。 “什么?” 顾唯刚要起身,就被按回了沙发,恼怒的脸上添了几分不明所以。 “对,就是男朋友!” “你做我的男朋友,和我一起回家。” 兄妹 顾唯皱眉无奈道:“Juliet,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可能喜欢别人。” “假的,假男友,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 Juliet满脸恳求,一双漂亮的杏眼几乎是一秒钟就布满蒸腾的水汽,楚楚可怜。 顾唯看得咂舌。 而且这样的变脸,她好像做惯了似的,尤其熟练。 但顾唯不是关御,不吃她这套,满脸质疑, “你才几岁,你家里就逼你结婚?” “和这个没关系。你只需要扮演我的男友就行了。是的,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当然礼尚往来,我也可以帮你。” “帮我?” 顾唯一脸别开玩笑的神情。 “你不是有个缪斯女神吗?我帮你追到她怎么样,要知道,女人总是更懂女人的。” Juliet暧昧地冲他笑。 “你怎么知道的?” 顾唯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身体绷直,警惕地看着她。 “别紧张,是画,你那些个画,摆明了就是失恋嘛,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Juliet看到他一脸沉重的仿佛在反思自己,又道:“好了好了,看出来又不会怎么样。” “但是她不喜欢。” 顾唯绝望到近乎平静地说。 Juliet吃惊道:“怎么,你见过她了?”她一敲手,“怪不得你一下飞机就没了踪影,原来是去找她了!” “见色忘友,说的就是你!” 她说完纤手一指,然而这种愤怒的指责在顾唯面前毫无作用。 他像是一头斗败了的雄狮,只剩下一脸的颓然,看得Juliet也不好意思继续调侃了。 “你这么好,怎么可能有追不到的人呢?肯定是方法不对,你是不是傻呼呼地一股脑子就把心掏出去了?” 顾唯低垂了脑袋,沉默不语。 “这不行,你得欲拒还迎,勾着她,吊着她,让她有危机感。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她不是那样的。” 顾唯闷声道:“而且我也不会。” “这还不简单,我教你,发照片啊,譬如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小心发错一张裸照……哦对了,你们做过吗?” Juliet刚问出话就觉得不对,顾唯不是阳痿吗?肯定没法做,但让她惊掉下巴的是,这家伙竟然点头了。 “等等,你不是硬不起来吗?你们怎么做的?” 顾唯尴尬地扭过头,望向窗外。 Juliet像看稀奇物种一般,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 “你可真是个大宝贝啊,不用害羞,只对一个人硬得起来,这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所以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这话一出,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就连照进来的阳光都仿佛失去了热度。 顾唯脸上的红晕退去得干干净净,惨白一片。 “她甩了你?” Juliet试探地问,毕竟看顾唯这叁年来痛不欲生的样子,只有这种可能性。 “不是,是我离开她。” “为什么?” “我不能呆在她身边,对她不好。” Juliet困惑不已:“那你现在怎么突然决定回来了,我记得之前的H国邀约你都推了。” “她要结婚了。” 顾唯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会很艰难,但说出口的一瞬间又觉得很释然。 仿佛这是她该走的路,也是自己该接受的结局。 话一出口,Juliet很久没有说话,他扭过头一看,发现她又开始死命地啃自己的指甲。 好像终于有人能倾诉了,顾唯继续道:“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她演了一场大戏,拉进了所有人,做给我看,只为了…让我离开。” 简旭告诉他婚讯的时候,把这件事清清楚楚地说了,但他不相信,他也没法相信。如果是真的,那他这叁年的痛不欲生又算什么。 他一直以为是不可逃避的世俗伦理分开了他们,却不知道竟然是她的一手策划。 这就是他的姐姐,玩弄人心于鼓掌之间的简大总裁。 “其实她想让我走,可以直接开口的。只要她说她不爱我了……” Juliet轻声问:“你会信吗?” “信与不信又能怎样呢,她已经不要我了。” Juliet安慰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她是因为爱你,才会费心做戏让你离开。” “她爱我?” “也许超过爱她自己。” Juliet看到顾唯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阴云散开,星光四射。 她心虚地避开眼,她说这话一半是直觉,一半是宽慰,在这段关系中,顾唯明显缺乏自信,她应该做的是鼓励他,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值得他喜欢。 “对了,光说我了。你呢?为什么一定要带男友回家?而且你好像从来没有提过你的家庭?” 顾唯突然想到,Juliet这么挥金如土的性子,不是顶级的豪门是绝养不出来的。 可是A市的世家就这么几个,他基本都打过照面,没听说有这样一个千金小姐。 “除了Juliet我还有一个名字。” 她忽然神色一肃,站在顾维面前,郑重地伸出了手: “重新介绍一下,我姓梁,单名一个阴,阴天的阴。” “梁……阴?梁阴!” 顾唯念了几遍,突然双目瞪大:“那梁煜是你的?” 梁阴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如果你说的是深远集团的总裁,那么你猜的没错。” 她的脸庞仿佛镀上了一层冷白色的寒光,一瞬间将残留的笑意都凝结住了。 “他是我哥。” “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兄长。” 简直没有更巧合的事了,顾唯都不知道怎样和梁阴开口介绍自己。 更何况,他根本不想承认那段即将到来的婚姻。 踌躇良久,他试探地问道:“你哥似乎也要结婚了。” 梁阴身形一顿,但很快就从容不迫地笑起来:“对啊,所以我这不是回来参加订婚宴嘛!” “他要娶的人你认识吗?” “你说简氏的大小姐啊,不认识,但肯定是个美人,毕竟我哥眼光这么高。” 她得意地一笑,语气里充满对梁煜的崇拜和自豪。 梁阴的言辞似乎完全符合一个妹妹对哥哥婚礼的态度,顾唯想是自己多心了,他背德爱上自己的姐姐,难道全天下的兄弟姐妹都和他一样变态吗? “怎么了?” 见他神色不对,梁阴奇怪地端详他。 “没什么?” 顾唯连忙摇头。 “你今天就在这里睡一晚,明天陪我回一趟家,拜托拜托!” 顾唯想了想,说自己的行李还落在画廊,打算回去拿。 “不就几件衣服吗?扔了重买不行吗?” 梁阴一脸不解,挥金如土的本性一览无余。 “不行。” 顾唯却坚决表示要回去。 “真麻烦,你等等,我让人给你拿过来。” 行李箱上着锁,让别人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顾唯皱着眉头,还是有点不放心。 “究竟里面放了什么,你这么上心。” “没什么。” 顾唯瞥了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告诉自己不必多想。 假男友的事情谈定后,梁阴仿佛一下子就松快了,她在一旁鼓弄起她的手机。 她人瘫倒在沙发上,慵懒的坐姿一点都不像世家教养出来的,更不用说是金字塔顶端的梁家。 他不禁摇头,梁煜自己可是一点礼仪都不落的,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奔放不羁的妹妹。 梁阴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回复。 顾唯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旁观者清,他还没有看到过梁阴这个样子。 “你不会动心了吧?” 服务员送来五颜六色的果盘,顾维叉了几块蜜瓜便推到梁阴面前。 梁阴仿佛这才想起自己饿了,几步爬下沙发,蹲在茶几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动什么心?” 她还没下咽就支吾道:“不可能的。” 顾唯摇了摇头:“一山更比一山高,以前是你玩弄别人,没准哪天就轮到自己了。” 梁阴忽然咳嗽起来,像是被水果呛到了,咳着咳着竟还咳出眼泪来, “你说惩罚啊,我早就受过了。” 行李箱送来,顾唯立刻回房间打开。 快速将上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直到看到底下那个金属皮革的物事,他才舒了一口气。 “原来你玩这么大?” 耳畔突然传来梁阴的声音。 顾唯立刻把东西藏在身后,怒道:“你怎么进来了?” “走进来的,看你这么紧张,当然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在床头施施然地坐下:“刚才看你一幅吃惊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原来……啧啧……” 顾唯无视她调侃的眼神,将东西妥善地收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这么纯,这东西一定是她给你的了?看着很精细,穿着一定很合适吧,绝对是大价钱定制的。” Juliet直直地盯着那个东西,顾唯把箱子盖上,她的目光都还没有收回来。 那目光仿佛隐含着某种渴望。 “拜托,这是男士的。” 顾唯头疼不已。 “我知道啊,你以为我要你的呀,我只是想,要是有人能特意按我的尺寸定制给我就好了。” 她的语气有些飘忽。 “你那么有钱,不如自己买。” 梁阴撇嘴:“买的哪有别人送的好。” 顾唯强硬地把滞留在自己房里的她推出了门:“那让你的网友送你。” 他现在才知道风靡全校的Juliet骨子里竟有受虐倾向,她平时可是那般嚣张放诞,恨不得把所有男人都踩在脚底下。 “自己开口要多掉价呀!” 她的语气里有些甜蜜的期待,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你别陷进去了。” 顾唯友善地提醒道。 “我可比你好多了,对了,你记得我给你的建议,她既然送你这东西,你的身体一定对她有无限的…吸引力。” 砰地一声,顾唯直接就把门关上了,隔绝一切扰乱他心神的闲言碎语。 洗完澡,他赤身站在落地镜前,身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肌肉的曲线慢慢滑落。 这样真的管用吗? 但是姐姐好像的确很喜欢他的身体,她吻他的时候,是那么动情。 他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膛,想象那是她的手,一路从胸膛游走到腹肌,上面仿佛现出红红紫紫的斑驳的印记,是她的吻痕。 不行,他用手抵住镜子。 她马上就要和梁煜订婚了…… 而且他答应了爷爷,现在他什么都不应该做的。 镜子上水雾迷漫,顾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目赤红,神情是扭曲的不甘。 但如果真的能用身体挽回她,他不介意做她的地下情人。 哪怕是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突然对着镜子扇了自己一巴掌,低声自嘲: “顾唯,你怎么这么贱。” 梁宅 私家车停在一处别墅大门前,但梁阴却迟迟不肯下车。 她的脸上又出现了昨天那种焦虑的神色,眉间紧蹙,双唇紧抿,若不是顾唯抓住了她的手,她肯定又要开始啃指甲了。 前头的司机好脾气地等候着。 “你到底在怕什……” 话还没问完,梁阴忽然就打断他道:“走吧。” 她嘴上说走,但身体却没有动。 也不是没有动,顾唯感觉她在间歇性地发颤,像是觉得冷。 “我们也可以不去的。” “不行。” 梁阴高声反驳,她终于把手挪到了车门把手上。 但被顾唯抓住的手却反过来抓在他的手臂上,掐得顾唯的脸都疼得扭曲了。 不过总算让这位小姐下了车。 送他们来的呼啸而去,很快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Julian,不,顾唯,你是我男朋友。” 梁阴重复地确认道。 顾唯勉强点了点头。 “走吧。” 梁阴又一次说道,这个时候顾唯发现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她的眉眼舒展开来,双手规矩地搭在身前,就连说话声也变轻变细了,有一种温柔乖顺的气质。 她今天仍旧穿了一件纯白无暇的连衣裙,仅在裙摆上点缀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桃红色,加上她褪去浓妆后素净清纯的脸,说是高中生,怕是都有人信了。 梁家的别墅是欧式庄园的风格,入门后便是一大片宽敞而修整的草坪,正中一个高大的雕塑喷泉池,水流仿佛从天降落,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帘。 他们沿着花园小道走了很久才走到别墅前,顾唯想刚才应该让司机直接开进来的。 还未敲门,里侧的大门就霍然打开。 一个穿得很考究的中年女士向梁阴鞠躬示意:“小姐回来了。” “哥哥呢?” 梁阴左右瞧了一眼,没见到人。 “先生在书房,今天有客人过来。” 梁阴和顾唯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落座,佣人将茶点都一一上了,各色中式的糕点和西式的甜点在长几上摆开,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梁阴取了一小碟,用叉子小口小口地剜着吃,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她望了望楼梯处,似乎没有任何动静,忍不住问站在一边等候的女管家: “是什么客人?” 顾唯也取了一盘,梁阴今天起得尤其早,连早饭都没吃就把他拉来了。 “简家小姐,先生的未婚妻。” 管家恭敬地翔实地回答出来,却听“啪啦”一声,顾唯手中的碟子掉到了地上,绵糯的糕点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洒了一地。 两个佣人连忙上前收拾。 “怎么了?” 梁阴见他神情有些不对。 顾唯恍惚了一下,猛得站起身来,急促地说道:“抱歉,Juliet,这个忙我帮不了了。” 他说完就要走,却被梁阴拉住。她没料到顾唯临阵变卦,慌了: “你说清楚再走,你都答应我了。” 顾唯想甩开她,但梁阴抓得死死的,简直就像抓救命稻草一样,顾唯急得没办法,只能努力去掰她的手指。 “来不及解释了。” “解释什么?” 一个低沉严厉的男声突然从上面传来。 顾唯闻声一望,梁煜和简舒月正并肩站在走廊处,看样子是正要下楼。 梁阴像是触电了一般松开了手,五指张开,在衣服上拼命擦拭着。 他们很快走了过来。 简舒月今天穿了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卫衣,乌黑如墨的头发随意扎了起来,连很少离身的金边眼镜都没有戴。 顾唯想,原来在梁煜家里,她是这般随意自然的模样。 “哥,这是我的男朋友,顾唯。” 在梁煜坐下后,梁阴坐都还没坐下就开口道。 顾唯震惊地看了梁阴一眼,虽然知道他的任务,但他没有想到梁阴会直入主题,一下子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今天是什么温度,怎么穿这么少?” 梁煜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梁阴的话似的。 屋子里开着暖气,本应很暖和,但梁阴的身体似乎又发起抖来,顾唯想这可能是梁煜以为她冷的原因。 “坐过来。” 叁面的沙发围着一个壁炉,梁煜和简舒月并没有坐在一起,而是各占一侧,对坐着。 梁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着梁阴。 梁阴却反而后退了一步,撞上后面的沙发腿,一只手再次抓住了顾唯,强硬地拉他坐下。 “没事,我和他一起坐就行。” 她不等梁煜开口,转向简舒月,笑着说道。 “这位就是简小姐吧,我先叫姐姐吧,过阵子我再改口也不迟。” 简舒月的目光从她和顾唯相接的手移到她的脸上,饶有兴致地端详了一会,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当场下梁煜面子的人,幸会。” 梁煜毫不介意地笑了笑:“都给我惯坏了。” 他的眼神落在梁阴身上,笑意略退,和气的脸上第一次显出一种山雨欲来的怒气, “阴阴,还不过来。” 梁阴抬头和兄长的目光对视良久,慢慢放开了顾唯的手,将身体机械地挪了过去。 梁煜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梁阴的身上,又抓起她的手用嘴呵了呵, “手脚怎么还是这么冷,说不让你去T国,非要去,去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他又吩咐下人道:“准备一杯热牛奶。” 梁阴僵硬地靠在他怀里,任凭他动作,只紧紧并着双腿。 梁煜摸了摸她的头:“头发长了不少。”又抬起她的下巴,审视着, “好像也漂亮了很多。” 没见梁煜前,顾唯以为梁阴是怕他,甚至还以为有什么家暴,可是梁煜此刻的神情明白地表示是他想多了。 更何况梁阴的脸上除了过度紧张的红晕,也没有半点厌恶的神色,他站起来道:“我先走了。” “不行!” 梁阴应激般地想站起来去拦他,却被梁煜一把揽住了腰按下,说道: “既是阴阴的男友,不妨吃了饭再走。” 他笑了笑:“我正好做个情,让你们姐弟解解心结。” “姐弟?” 梁阴怔愣地看他:“什么姐弟?” 梁煜用手梳理着她鬓边的发丝, “连男朋友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怎么谈的恋爱?” 他平平淡淡地给梁阴降下一个天雷, “顾唯是舒月的弟弟。” “什么?!” 梁阴浑身一震,瞪圆的眼珠子看向顾唯,顾唯的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她又瞥向简舒月,对方神情依旧淡漠。 她的视线反复逡巡在两人的身上,仿佛要从那里看出花来。 隔了很久,她才咽下这个炸弹,勉强笑道:“这还不是怪Julian,瞒得那么死。” 她伪装出来的情侣间的亲昵语气让顾唯尴尬得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哥你们什么时候办订婚仪式?” “不着急。” 梁煜端了一碟桂花糕给梁阴,反过来问起了她在T国的生活。 梁阴当然不可能说她在那里花天酒地,只能支支吾吾地应着,眼神偶尔又瞄到简舒月和顾唯的身上,姐弟是这样吗? 为什么两个人的感觉如此奇怪? “洗手间在哪里?” 简舒月突然放下茶盏,开口问。 “二楼客房里有。” 梁煜示意佣人带她过去。 “客房?” 梁阴正要开口,却被哥哥拿起来的牛奶杯堵住了嘴。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客房? “把它喝了。” 见哥哥没有让她自己拿的意思,梁阴便张开嘴,接受兄长耐心的投喂。喝完半杯后,她的嘴上留了一圈奶渍。 “像小花猫一样。” 梁煜笑着给她擦了擦。 这会梁阴的余光瞄到顾唯的身形动了,立刻问:“你去哪?” 顾唯神思不属地应付:“我就是随便看看。” 还没说完,人就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放心,他不会走的。” 梁煜转过梁阴的脑袋,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看到梁阴的心里,似笑非笑, “倒是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 梁阴慌张地躲开他的目光,声音轻得像蚊子一般:“解释什么?” 兄长低沉的声音冲击着她的耳膜,担心谎言被拆穿的心脏不受控地怦怦乱跳,他身上那股沉郁的木质香味仿佛更加明显了。 “解释一下,为什么带个假男友回家?” 顾唯的确没有离开,他上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很多,见佣人没有跟来,他一间一间地敲门打开,空无一人。 直到走到最后一间的门口,他深呼吸一口气,旋开了把手。 强烈的晨光透过大面积的格子式玻璃窗照进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一览无余。 浴室的门堂而皇之地敞开着,还是没有人。 姐姐去哪了? 他正要回身,突然听见门在背后关上的声音,接着膝盖弯被狠狠踢了一下,他失去平衡地跪下来。 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压弯了他的上半身。 浴室 顾维的头被迫抵在浴室光滑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看不清身后的人,但凭借直觉叫出了声:“姐姐……” 踩在身上的脚突然停止了用力。 跟着他的头发被用力地拽起,他仰起头来看到了简舒月因愠怒而冷如冰霜的脸, 她生气了。 “男友?” “不是的……呜呜……” 顾唯恨不得立刻解释,但简舒月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白色的浴球直接封住了他的嘴,只留出呻吟的尾音。 他的手臂负在身后,手腕处也被毛巾牢牢地捆扎起来,就连腿也被绑住了。 顾唯拼命地叫唤,急切解释的心情逼出了一两滴眼泪,却不如口中滴落的涎液更多。 “不用急。” 简舒月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摸着他的头:“我知道梁阴和你没关系。” 顾唯一愣,停下动作。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演这出戏,但显然效果很不理想。” 她半蹲了下来,用手描摹着顾唯的眉眼, “这件事不足以让我生气,你应该知道。” 顾唯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淋湿的翅膀一样,颤动着。 “我生气的是,什么样的人会给我发这样的照片,嗯?” 下巴被强硬地抬起,简舒月的手机屏幕里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顾维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照片里的细节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青年跪趴在床上,像狗一样撅着臀部。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但却故意将其反穿,让原本应规规整整在胸前扣上的纽扣扣在了背部,只扣了一颗,更是错位的。 仿佛古代女人的肚兜一般,雪白无暇的背部半遮半掩,露出一对精致得让人想把玩的蝴蝶骨。 压低的腰部线条流畅,迷人的腰窝若隐若现,而臀部以下却是一点遮拦都没有,丰满地高翘起来。 再往下,是一双即使折迭着也能看出有多修长的腿,不夸张的肌肉充满着年轻男性的力量。 “不对,更准确的问法应该是,什么样的狗会这么下贱地求欢?” “呜呜……” 顾唯紧闭着双眼,滚烫的眼泪却仍然无措地滴落到大理石的地面上。 来自简舒月的问话让他羞耻难当,他没想到姐姐会对他说这样侮辱性的话。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面对这样的羞辱,他的性器却再次硬挺充血。 手被缚住,他愈发缩紧身体,试图遮挡双腿之间的异样。 但还是被发现了。 “原来是我扔掉的狗进入了发情期。” 简舒月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很冷,没有半点顾唯需要的暖意和温柔,让他如堕冰窟。 “我想我应该给你找条母狗交配,这样你就不会缠着人发骚。” 顾唯惊恐地抬头,对上姐姐冰凉的视线。 “害怕了?” 鞋抵上他的前胸,迫使他直起身体,而鞋尖一路往下,直到落在顾唯的性器处。 高高隆起的一大团,她轻慢而不屑地踢了踢。 “呜呜……” 硬质皮革带着力度和性器碰触,顾唯的身体立刻被刺激得颤抖起来,太久没有感受过的快感让他的反应无比剧烈。 简直像是中了春药一般,全身发红、燥热难耐。 那一双桃花眼更是梨花带雨,水汪汪的,注视简舒月的时候有胆怯和畏惧,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痴迷和欲念。 可惜这样惹人怜惜的目光却没能打动简舒月分毫,她的声音一如即往的冷淡,甚至加入了厌恶: “再蠢的狗,发情也会看地方。” “顾唯……” 梁阴给他夹了一块肉,只见他低着头,像是在发呆,什么反应都没有。 明明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跟死人一样。 梁阴用手肘撞了撞他,一直到第叁下,才总算把他的魂给找回来了。 “哦,谢谢。” 他看到碗里的菜,客气地说了一句。 简舒月坐在他的对面,旁边是梁煜,这样的位置安排是梁阴的要求。 一抬头就是简舒月雕塑般完美而冰冷的脸,从坐下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神就没有落在他身上过,仿佛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无视,彻底的无视。 比浴室里那种令人羞耻的对待更加糟糕。 即使是米其林大厨准备得精致无比的饭菜,顾唯也没什么胃口,索性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梁阴打断道。 “我也吃好了,我带顾唯去我的房间看看。” 她站起身来把不情愿的顾唯强硬地拉走。 佣人收走了他们的餐碟,然后在简舒月的眼神示意下离开了。 偌大的餐厅里剩下两个人,梁煜缓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听简舒月幽幽开口: “我原以为你真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原来软肋在这里。” 梁煜不在意地笑道:“你说阴阴吗,她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玩一阵就结束了。” “是吗?我却觉得你这个妹妹,心思没有那么简单。” 梁煜淡然道:“不说她并不喜欢顾唯,即使她真想和顾唯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 简舒月眸光冷凝了下来: “你是不是太宠她了?” 佣人不在,梁煜自己盛了一碗汤,笑着叹了一口气,似乎对梁阴颇为头疼:“我只有这一个血脉相连的妹妹,不宠她宠谁?自然是她要什么都给她,我又不是给不了。” “倒是你,既然这么在意顾唯这个弟弟,何必要装出这幅冷面孔?” 他说着摇了摇头:“一个好好的孩子,被你整得这般可怜。” “呵……无论梁阴要什么,你都会给她?” 简舒月冷冷道。 梁煜放下汤勺:“我有的,她想要什么都可以,若是我没有,我也会帮她得到。” 他的眼神坦坦荡荡,毫无芥蒂,竟让简舒月产生了羡慕。 “总有些东西,即使你有,你也不该给他的。” 她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道。 梁阴的卧室是典型的公主房,白色的墙面,深粉色的沙发和床,窗前的榻榻米上是各种洋娃娃,轻纱般的窗帘上还缀着一串串珍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样柔软而温馨的房间里,床边却摆着一张深褐色的皮革躺椅。 “别坐那儿,其他什么地方都行。” 梁阴往那张椅子指了一指,没等顾唯问为什么就匆忙地转身进了衣帽间。 跟着浴室亮起了灯,不绝的洒落的水声几乎同时响起。 “你怎么这会洗澡?” 梁阴从浴室出来时,顾唯困惑地看了看她。 “没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简小姐的关系?” 梁阴的目光狐疑地上下打量。 “没这个必要。” 顾唯冷冷地回答:“我们断绝关系了。” “什么?!” 梁阴惊讶地走到他面前坐下:“为什么?” 顾唯揉了揉太阳穴:“反正这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如果婚约成了……” 顾唯突然打断她的话:“你看起来很期待这个婚礼。” 梁阴用毛巾擦了擦垂水的头发,遮住了双眼:“我当然很期待。你姐姐的确是个大美人,智慧、美貌、气质她一样不缺,和我哥哥很相配。” “你不嫉妒吗?” 顾唯狐疑地打量着她:“我听说兄妹之间也有占有欲的,作妹妹的多半很讨厌哥哥的爱人。” 梁阴自然地笑了笑:“那我就是那个特例。” 跟着转了转眼珠,语气狡黠:“你这么问,就是说你在嫉妒喽?” 还没等顾唯开口,她突然神色一怔,停下了动作:“顾唯,你不会对你姐姐……” “怎么可能?!” 顾唯矢口否认,几乎用上了平生最好的演技,呵斥道:“你在想什么,太离谱了!” 梁阴好像被他的神色说服了,继续擦拭头发:“也是,你要是喜欢你姐姐,那成什么了。” 她自问自答地继续: “乱伦,多恶心啊……即使是一般的人家都承受不了,更别说我们这样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要是被媒体发现的话,整个家族的脸都会被丢尽吧……这要是放在古代,或许还要浸猪笼…” 她没有注意到,顾唯的手握成拳,陷入柔软的沙发里,脸色苍白。 “…更何况,被有血缘关系的人爱上,应该也很会觉得像碰上了什么脏东西吧,本来是感人的亲情,却被肮脏的性欲给玷污了。” “最好离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被发现,这样对自己,对对方都好……” 远远的……离得远远的。 她话还没说完,顾唯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往门外跑去。 “顾唯!” 梁阴追到了门外,却只看到他风驰电掣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山路崎岖不好走,司机开得很慢。 简舒月的车还没到山脚,就收到了一条新信息,号码她无比熟悉。 “今晚我在郊外别墅等你。如果你不来,我会把那张照片发到网上,让所有人看到。” 很快,又补了一条: “我说到做到,姐姐。” 盯着手机的老板脸色阴沉如墨,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坐在前面的司机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拿自己来威胁她,顾唯这叁年真是长进了不少。 车内的隔音板很快升起。 简舒月拨通了电话,太阳穴突突在跳,她压抑着怒火,尽力冷下语气, “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是吗?那姐姐不来好了。其实也只有半张侧脸,又在阴影中,没人会认得出来的。” 他漫不经心的自我宽慰就像热油一样往火上浇。 “顾唯!” 他的五官如此出色,半张侧脸足够分辨,但她不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顾唯将自己身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简直挑战了她的底线。 “姐姐生气了?那就来惩罚我吧,就像今天在梁家一样。我很期待。” 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从手机传入简舒月的耳朵。 “姐姐,那里又硬了。” 嘴上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但身体却诚实地发着颤,连鸡皮疙瘩都因畏惧地起来了。 他必须要试探,他不相信她是真的厌弃了他,她如果来,那么他的猜测就是真的了,她做那一切都是为了他,她的心根本不是那样的冷漠。 那他为什么不能放弃一切和她在一起,被千夫所指又怎样,他早就继承了祖父的财产,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即使她离开简氏也无所谓。 更何况这次,他不会再让别人发现了。 地下情人又怎么样,他就是那么贱。 绑架(微h) 顾唯是在昏迷中醒来的。 一睁眼却本能地再次闭上。 眼前太亮了,像是数十数百盏灯,一并发出灼热的光线,刺目耀眼至极,闪得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腿都被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扣住了,像是某种环状的金属扣。 脖子也一样被扣住了,让他几乎抬不起头,一动就有窒息的感觉。 身上很凉,背部也是冰凉坚硬的东西,但不是完全平坦的,似乎有一道道平行的缝隙,挤入了他的皮肉。 或许是铁床。 顾唯费劲力气都没有办法挣脱束缚他的东西,不安和恐惧从心底惶惶升起。 他怀疑自己被人绑架了,但会是谁呢? 他记得自己是借了梁家的车离开的,昏迷前最后的意识似乎就停留在车上。 “梁阴,是你吗?别开玩笑了!” 他闭着眼,大声喊道。 “快放我出去!” 他挣扎起来,但那冰凉的金属环牢固无比,他的努力不过是以卵击石。 “你出来!这一点都不好玩!” “Juliet!你再不出来我答应你的事就作废了!” 始终没有人回应,难道真的不是她,那会是谁呢? 就在顾唯停下喊叫缓口气的时候,蓦地,所有灯一齐熄灭了。 顾唯趁机睁开眼,眼前白光尽退,只见一片浑浊的黑暗。 有反应那就是她了,他连忙大叫:“是你对不对,梁阴,不要玩了!我今晚有要紧的事!” 也不知道他究竟昏迷了多久,现在外面是否已是晚上,他根本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啪——” 好像是开关按下的声音,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幅巨大的光幕,很快左右两侧也出现了光幕,然后是前面,后面,完全覆盖了他眼睛所能看到的区域。 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光线并不耀眼,是人眼能接受的强度。 可是,看清画面的那一刻,顾唯瞳孔剧震,双眼布满惊骇。 那是他自己。 不,还有姐姐。 竟然是叁年前那张杂志的封面,然而封面上模糊的人影在这里却清晰可见。 顾唯的手心开始冒汗,迟疑地问:“姐姐,是你吗?” 刚才被绑住的时候他曾怀疑过也许是简舒月,也许是姐姐给他的教训,但现在他却害怕了。 当年的那张照片是谁拍的,他一直不知道,万一,如果不是姐姐呢。 他一瞬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照片,寒气从铁床直透入骨。 太清晰了,只凭侧脸就可以辨识出两个人。 一旦被媒体曝光,就不是什么花边新闻,而是真正的乱伦丑闻! 在他惊慌的时候,静止的画面忽然动了起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图片,而是视频。 视频里的少年在别墅的铁门前痴缠着女人,两个人的下半身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搂抱着,冲撞着,镜头突然拉近了些,将少年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吻展现得一清二楚。 当时他是沉浸在欲望之中的主人公,现在是冷静的旁观者。 顾唯全身发冷,牙关打颤。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神态,根本无法用纯粹的欲望来解释。 凡是看过这段影像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画面中的少年几乎是献祭一般地恋慕着女人,就像是迫不及待地向他的神奉献自己的身体。 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再次呈现在眼前。 但绝不该是这种场合,绝不能被别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他大声怒吼,拼命地挣扎,即使手脚因猛烈的撞击而发痛。 骨骼与金属扣奋力地相撞,发出沉重的钝击声。 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没有回应。 顾维定了定神,突然软下声音: “姐姐,是你吗?一定是你,我求你见见我。我错了,我不敢这样威胁你了。” 依旧没有回应,恐惧占满了他的心神, “你出来啊!求你了!不要吓我!” 他一会怀疑是别有用心的人,一会又怀疑是简舒月,几乎在这种切换中错乱神智。 “你想要什么,多少钱,一千万,一亿,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把视频给我!” 画面持续播放着,直到两人进入内宅才停住了,与此同时,灯熄灭了。 在一片令人恐惧的漆黑中,他听到了人的脚步声,是很细很长的高跟鞋踩在实木地板上的声音。 “咚”地一下,又一下。 顾维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因为他知道,简舒月从来不穿这种高跟鞋。 寒意爬满全身,随着脚步声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他勉强维持着冷静,企图和对方谈判。 “你是谁?” “抓我有什么目的?要钱?” 她没有说话,但是顾唯可以感觉到她越来越靠近了,他的鼻尖嗅到了一股很甜腻的桃子般的气味。 这样的味道,在这个环境里,几乎让顾唯作呕。 除了简舒月身上清冽干净的体香,任何女人的味道都让他恶心。 脚步声在他身前停了下来,僵持的氛围中,顾唯首先沉不住气: “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愤怒很快变成了惊恐,有什么覆上了他的脸。 是一只又温暖又黏腻的手,和简舒月冰冷的手完全不一样,隔着橡胶手套,用什么东西涂抹着他的脸。 “别碰我,滚开!” 顾唯暴怒地骂道,他的头挣扎得太剧烈,反而将橡胶手套上粘腻湿滑的东西涂开了。 有几滴流落到了他的唇上。 “呸……呸……” 他拼命地干呕,胃里翻江倒海。 刚才不要命地挣扎导致颈项和喉咙也难受异常,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恶心到极点的痛苦。 突然身前一暖,女人的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胸,似乎是“友善”地想平息他的痛苦。 “滚!” 声音再大也弥补不了他的无力,女人显然没有被威吓到,她的手指开始逗弄顾维敏感的乳头。 尖细的指甲慢慢地划过顶上的蓓蕾,又迅即地回弹了一下,让它享受震荡的快感,跟着乳头连同着饱满健硕的胸肌,被五指猛地抓起。 乳肉深深陷入指缝之中,被女人发狠地揉捏了几下,才慢慢地回到原来的形状。 她像是遇到了难得喜欢的玩具一般,乐此不疲地重复着。 顾唯那里原来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因为姐姐很喜欢,经常舔弄,渐渐变得敏感得不得了。 但这样的侵犯怎么能和姐姐的爱抚想提并论。 他怒极反笑,冷冷地讽刺道: “你是没见过男人吗?这么饥渴,要找个男人来强奸……啊!” 女人的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乳头,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顾唯发出一声惊喘。 然而听到自己的声音后,他的脸血色尽褪,因为他发现这种疼痛竟然激活了他的身体。 他在一个强奸犯的手下,勃起了。 硬肿的乳头尚且可以欺骗自己,但猛得弹跳了一下又高高顶起裆部的阴茎却让他无法欺骗自己。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他的愤怒、冷漠的面具一下子被击溃了,取而代之的是自我怀疑和崩溃。 女人似乎也发现了他身体的变化,她的手指放过了他的脸和乳头,慢慢往下。 从块块分明的腹肌、诱人的腰线,再到股沟,大腿内侧的肌肉,一处一处地摸索起来, 甚至是纤细的脚踝,匀称的脚趾,都没有放过。 但凡顾唯抖一下,都能极快地被她察觉到,然后施加重重的掐弄和折磨。 曾经被姐姐开发过的每一个敏感点,在陌生女人一丝不苟的动作下,都暴露了出来。 或者说,她做得更加彻底和细致,连每一处皮肉所能接受的疼痛程度都掌握住了。 “不要碰我……滚呐……” 顾唯死死地闭上眼,拒绝面对自己淫荡不堪的身体。 但是身体不断地被开发,他坚固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求你了,我给你钱,全部,你去找别的男人!”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滚烫的眼泪从面颊滑落,抽泣声断断续续。 是背叛,是对姐姐的背叛。 是对他的爱的背叛。 他感觉自己好脏,在简舒月脚下求欢时,被骂是畜生的时候,他都不觉得自己脏,现在他却觉得他脏得洗都洗不干净。 他被别人弄脏了。 当女人的手覆上他的性器的时候,粗大的阴茎已傲然挺立,然后继续背离着身体主人的想法,在女人细致作弄的手下不断膨胀变大。 疼痛和快感结合在一起。 顾唯的双手死命却徒劳地击打,他努力地想克制欲望,手臂和大腿肌肉因用力而绷出青筋,但这反而让身体更加敏感,欲望更加强烈。 眼泪从眼角处无声地往侧边流去。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怎么没用! 只是身体的纯洁,他都无法保持住。 他疯狂地咒骂自己,嘴唇都被咬出血来。然而卑贱的肉体愈发享受着强奸犯施加的快感。 “啊——” 无法抵抗的绝望的刺激很快席卷全身,浓稠的精液喷涌而出,一股接着一股,射满了女人的手。 射了。 他真的射了。 “对不起,姐姐……” 他张着口,失了声,依旧不断地重复。 他不想的。 是她 浓烈的性气息弥漫整个空间。 女人的唇密密地亲吻着他嫩软的耳垂,用牙齿撕咬着,用舌头舔弄着,甚至探入他的耳道模拟着侵犯的动作。 顾唯却像死人一般毫无反应了,不喊不叫,连挣扎都不再挣扎。 他的身体仍然因女人的挑逗而灼烫发热,高涨的性欲并没有因为一次射精而褪去,可是大脑与身体却像割裂一般。 无知无觉。 泪水也仿佛流干了。 整个人陷入死寂般的绝望。 似乎终于对这样的奸尸行为失去了兴趣,女人停下了动作。 灯光乍然亮起,婀娜的身影完整地出现在了顾唯的眼前。 一袭血色般的红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材,亮片刺绣镶嵌在上面,光芒眩烂。 但顾唯的眼失焦般无神,仿佛看不见她。 “啪——” 一个狠戾的巴掌打在顾唯的脸上,震醒了他的神思。 疼痛袭来,他这才双目对焦,看到眼前的人,还没等反应过来, “啪——” 左脸又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你不是要惩罚吗?这就是惩罚!” 女人掐着他的下巴,冷冷地说。 她的眼睛里冒着一簇簇冰冷的怒火,手上的动作是这般不留情面。 然而顾唯的脸上的茫然怔愣、呆滞绝望忽然间全部消失了,那上面一点一点出现了笑容,像曙光重现,引人注目的魅力又重现生机。 “姐姐……姐姐……” 他带着哭腔,想投入她的怀中,但是手脚仍然束缚着,只能委委屈屈地抽噎: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脏了……” 幸好是她,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绝望了。 如果不是简舒月,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简舒月放开了他的下巴,依旧隔着橡胶手套揉弄着他的唇,语气冷漠: “干净的是人,狗不就是脏的吗?” 顾唯粗喘了一口气,迎合她的动作,痴态尽显,真的如同一只发情的犬类: “我就是姐姐的狗,随便被姐姐怎么弄脏都无所谓。” “你以为这样惩罚就结束了吗?” 修长的手指被顾唯如猫儿似地舔着,那块红色的软肉漂亮又灵活,从指尖吮到指根,动作之间还刻意发出惹人遐想的水声,眼里更是水气氤氲,似是讨好,又似勾引。 简舒月却面不改色地继续问, “是你的照片刺激,还是刚才的视频刺激,嗯?” 顾唯的身体一抖,目露恐惧,含着手指呜咽道:“姐姐,我不敢了。” 那时候他完全是孤注一掷。 一无所有的人,即使害怕,也可以不管不顾。但一只得到了骨头和主人的狗就不一样了。 “怎么办?我现在不太相信这张嘴。” 简舒月慢慢说道。 “姐姐……不……呜呜……” 顾唯拼命地摇头,但阻止不了简舒月的动作,缀满津液的手指取出,一个口球被强硬地塞入他的口腔,完全充满内里的空间。 又是开关开合的声音。 蓦地一下,顾唯突然感觉手脚和颈部的锁扣同时被撤去了。 他连忙坐了起来,身体重获自由的感觉让他备感轻松,然而这种轻松持续了仅仅不到一秒。 “趴下。” 是简舒月的命令,顾唯不敢迟疑地照做了。 他匍匐向前,趴在这张铁床上,仰头不安地看着简舒月。 “照片里做得那么好,现在怎么不会了?” 照片里…顾唯抵着铁床的性器一下子应激般地肿了几分。 那个姿势…… 他羞红了耳朵,撑起身体,将双腿前移,慢慢下压腰部,压到极限,又将饱满的臀部撅得高高的。 头低垂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羞耻,就像一条十足的狗。 “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简舒月的手在他的锁骨处温柔地流连了一会,下一刻却粗暴地抬起他的下颚。 被这样冰冷刺骨的目光凝视,顾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口水沿着口球的下端不停地流落,无法开口,他只能摇头。 “不知道?” 简舒月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发照片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了。” 她说完站起了身,走到一旁,拉开了一面白色的帷幕。 顾维跟着看过去,惊得瞪大了双眼。 那里摆着一个铁制的架子,叁四排粗杆上挂满了长长短短、形制不一的鞭子。 马鞭,皮鞭,散鞭,有的是一条,有的是多股交织在一起。 简舒月走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条马鞭,长长的鞭须垂落在顾唯的面前,虚扫过他的胸膛上朱红的乳尖,引起他一阵阵酥麻的快感。 “这条鞭子会让你皮开肉绽。” 她慢慢地陈述了一个让顾唯惊恐的事实。 顾唯被口球堵住了嘴,拼命地摇头,用眼神祈求着自己的姐姐。 “不想要?” 简舒月笑了:“不想要也可以。” 她说着收回了鞭子,将其折迭在手中。 顾唯的眼睛一亮,似是惊喜姐姐心软了,真的要放过自己,又听简舒月道:“现在站起来,把口球摘下,穿上衣服,然后走出这个门。” 顾唯正想跟着她的话站起来,突然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停住了。 他的目光不可思议地对上简舒月的眼神,那里的确没有寒冰,春光明媚,充满鼓励。 然而他还未完全直起的腿咚地又落回原处。 身体重新跪好了,腰部下沉,臀部高翘,仰着头,姿态无可挑剔。 “为什么不走呢?” 简舒月撩着他汗湿的发丝,温柔地问。 顾唯坚定地摇头。 那是假的,她的眼神是假的,让他走是假的,他这一走就会和叁年前一模一样! 他没有办法再忍受叁年不能见她的痛苦。 而且,可能不止叁年,是真正的一辈子。 “不过你的选择是对的。” 马鞭轻轻地拂过他的后背,他需要竭尽全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发抖。 他听到简舒月说:“叁年前,我曾给过你一个机会,你用了,我很满意。” 她走到了顾唯身后,目光从后面逡巡着年轻而柔韧的身体,明明是肌肉分明,充满力量的腿,却如此乖顺地折迭起来。 而臀沟之下、两腿之间的阴影,少年最脆弱的地方,不断地勾着她的视线。 “你知道刚才你走出去了会发生什么吗?” 顾唯不敢转身,只摇了摇头。 “忘了?” “唔——” 一鞭狠狠地落在他的浑圆高翘的臀上,口球堵住了他的哭叫,顾维高高地扬起头,雪白的臀肉上很快出现了一道鲜艳的红痕。 极其强烈的颜色对比让简舒月的呼吸乱了一秒,但她很快恢复镇定,继续说道, “健忘的孩子是需要惩罚的。” 马鞭安抚似地拂过那道红痕,顾唯又疼又痒,但却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快感从心底升起。 阴茎的顶端冒出了性液,抵在他的腹部,冰凉又粘腻。 因为一个惩罚性的鞭打,他竟然勃起了。 索性这个姿势简舒月看不到他的反应,不然他真的羞愧得无地自容。 简舒月将马鞭向下游移,离开他的臀部,来到他的健实的大腿上。 “想起来了吗?” 什么,顾唯的神智都集中在对抗自己勃发的性欲上,没有办法去思考简舒月的问题。 他方方迟疑了一会, “唔——” 又挨了一记鞭。 这次的落鞭点是大腿,又狠又重地一下,比刚才更疼,火辣辣的,他真的尝到了皮开肉绽的感觉。 但与此同时,前头的肉茎肿胀得更厉害了,渗出的腺液已经涂满了腹部,一塌糊涂,还在源源不断地冒着。 他不知道是因为大腿之间的敏感点被触及,还是仅仅因为被鞭打的疼痛。 快感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几乎撑不住身体。 想将手探下去,只揉搓一下就好,他太想解脱了。 “还没想起来?” 鞭子高高地扬起,发出撕破空气的声音,顾唯突然猛烈地点头。 他的反应阻止了第叁次鞭打,鞭身卷起,简舒月走到他面前,摸着他的发丝。 “现在你可以取下口球,告诉我了。” 顾唯顺从地坐下,这个姿势简舒月看到了他高涨的性器,她双眼微眯,神情莫测。 而顾唯拿掉口球,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你爱我。” 不是问题,是笃定无比的陈述。 像是被挑战了权威,简舒月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冷冷开口: “我让你说这个了吗?” 顾唯仰着头,他很自信,但同时还需要最后一点验证, “你爱我,所以你才放我走。” “你希望我过普通的生活,和正常女孩谈恋爱。” 被扼住的脖子突然被松开,他还没喘口气,一记鞭子就“啪”地抽在他的胸前。从乳头到小腹,斜斜的一道红痕,皮破了,是强烈的刺痛感。 伤口很快有血渗出来。 执鞭者的动作显然没有刚才那般冷静克制。 顾唯疼得脸都在抽搐,但他不敢闭眼,生怕错过简舒月的神情。 “你知道我没有放弃,所以你安排自己和梁煜订婚。” 又一个鞭子抽在他的脸上,从脸颊一直到左肩,已经被扇得红肿难当的英俊脸庞顿时变得更加凄惨,才愈合的嘴角又渗出点点血珠。 “当我再次出现的时候,你用尽一切手段侮辱我,就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 “够了!这都是你的臆想!” 鞭子被重重地扔在地上,简舒月大步向门外走去。 顾唯却变本加厉地大声喊道:“你现在离开,只能证明我是对的!” 离开的脚步在门前骤然停下,简舒月听到了顾维笃定而自信的结论,那就是, “你根本没放下我!” 坦白(h) 顾唯从床上下来,却没有走,而是在地上爬了起来,一直爬到了简舒月的面前。 他爬得很慢,腰线下沉,臀部在爬行过程中如蛇般扭动着。如果这个时候简舒月离开,他是来不及阻止她的,但是她没有走。 在他缓慢爬向她的过程中,他能感受到简舒月的目光黏在了自己身上,越来越灼热,像冰壶里不断沸腾起来的水,即将冲破那层冰冷的束缚。 “看吧,我有证据的。” 他贴着简舒月的腿爬起来,将手探入红裙,沿着大腿内侧的肌肤一路往上。 原本的浓烈的桃子味还未散去,但他知道这是为了掩饰她身上的清冷的体香,让他一闻就会血脉贲张的体香。 裙摆微动,顾唯取出了蘸满透明黏液的手指,伸入自己的嘴中舔得干干净净,嘴里笑道: “这么湿,姐姐怎么忍住的?” 简舒月不为所动地看着胆大包天的弟弟,启唇道:“这种欲望,如果我想,任何一个男性都能满足我。” “真的吗?” 顾唯站起身来,红裙的裙摆被愤怒地掀开,早就怒胀的阴茎凶狠地撞入温暖湿润的穴肉之中。 腔道被挤开到最大限度,身体里的异物感让简舒月皱了皱眉头。 “你不会的。” “除了我,你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更不用说,进入你。” 顾唯笃定地往穴肉堆迭翻涌的深处撞击起来。 但没撞几下,他的额头就青筋暴起,太紧了,越往里,开拓得异常艰难,但与此同时,欲望更加勃发。 他就知道,简舒月根本没有别人。 “姐姐,求你了,让我做你的情人吧。我可以一辈子就等在这里,只要你想做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们那么契合不是吗?” “你把我当弟弟,当狗,当性奴都无所谓,只要让我呆在你身边。” 交合的动作如此猛烈,顾唯口中的话却卑微至极。 “……你也可以和梁煜结婚。”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痛苦得扭曲了一下。 即将涌出的眼泪被努力地遏回眼眶,他佯作开心地说:“我不介意的,真的。而且只要你结了婚,就不会有人相信那种乱伦的绯闻了……我也能留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唇齿就被强力侵占了。 简舒月不留一丝缝隙地堵住了他的嘴,撬开他双唇的下一秒,就已经将口腔里面凌厉地扫荡了一遍。 “呜……” 顾唯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很快沉沦在姐姐前所未有的热烈的吻中,将脑海中准备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身下阴茎的撞击转化成了穴肉的包裹和吞食。 那里时而紧,时而松。 缩紧的时候,变得很紧,比之前更紧,顾唯想要叫,却因嘴唇被封无法出声,只有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仿佛承受不住太过强烈的快感。 然而一旦穴肉松弛扩张,他又备感空虚,难耐的呜咽,本能地往退去的方向追逐。 “姐姐……姐姐……” 顾唯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叫着她,双手无力地攀着她的脖颈,刚才鼓起十分勇气的质问已经花掉了他大部分的力气,感受到了简舒月被他挑起的欲望后,绷紧的身体自觉地松弛下来,开始享受一场阔别已久又酣畅淋漓的欢爱。 他等了太久了,叁年里的分分秒秒都是她。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简舒月背抵住墙,放开了他的唇舌,双手抚摸过他的汗水密布的背部,搭在他因鞭打红肿而更显饱满的臀部上,然后用力地将他往自己身上按。 “啊——”性器进入得更深了。 顾唯不禁张开嘴发出呻吟,嘴唇和舌头都被玩弄得红肿妖艳,口水失禁般地流出,一张脸仿佛已经彻底沉浸在快感的汪洋中,无法自拔。 简舒月的手掐住了他劲弹的臀肉,用剧烈的痛感逼迫他清醒。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顾唯疼得抽搐发抖,但清醒地说完这一句后,他又低下头,贪婪地用舌头舔舐她的锁骨窝,将自己的口液灌满那一处诱人的凹陷,在简舒月即将失去耐性的前一秒才继续道: “你说过,我要是再想走,你就会打断我的腿。” 话音落下,他的头被缓慢地摸了摸,仿佛是一个回答正确的奖励,也是一个警告。 然而温情还未升起, “呃啊——”顾唯就大叫着被卷入更凶猛的欲望浪潮里。 在受到穴肉强烈挤压,在姐姐体内崩溃得射精的时候,顾唯听到一句美梦般的话: “小唯,我不会结婚的。” 这一场性爱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 铁床上,石板地,金属架,都有斑驳凝固的体液。 顾唯沉沉地睡着,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之中,呼吸均匀,白皙的手腕之上有一个金属镣铐,另一端则铐在简舒月的手上,中间是可以伸缩却无法割断的绳子。 临睡前他怎么都不肯合眼,生怕一觉醒来姐姐就不见了。 直到简舒月给他戴上手铐,他才安心地睡去。 顾唯是侧着身睡的,他的胸腹、后背以及臀部都有鞭打的红痕,简舒月仔细地给他上过一遍药,大半已经消了肿,只留下淡淡的红印。但是后面的几下,破了皮,好得没有那么快。 她下手的确重了。 看完伤口,她的手指随着眼神向上,一同描摹着顾唯深邃迷人的五官。 顾唯的长相并不柔弱,他的美也并非雌雄莫辨,他本该是阳光下肆意奔跑的英俊少年,欢笑和心事都写在脸上,他本该在最合适的年纪品尝一段青梅般酸涩又甜蜜的爱。 现在他却为她自折了羽翼,甘心成为一个卑微得不见天日的媚宠。 她长叹一口气,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这不是她的本意。 好像因为痒,顾唯的睫毛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朦胧地看到简舒月的身影后,他又很快安心地闭上了。 姐姐没走,他还想继续睡。 “小唯,你说对了很多事,但有一件你说得不全对。” 简舒月见他醒了,摸着他额边的发丝,慢慢道。 “什么?” 顾唯立刻睁开了眼睛,却被简舒月的手再次遮住眼帘。 长长的睫毛在她的手心下不停地颤动,带来别样的酥麻,让人想止住它不动,又忍不住享受这细微的摩擦,就像他本人一样,脆弱、柔软,引人沉沦又让逼人克制。 “我让你走,是因为你太年轻,留在我身边不是你唯一的路,或者说,应该是你最不该选择的路。” “不是这样的!” 顾唯立刻反驳道,却被阻止了自辨。 “听我说,小唯,你应该去看看更多的人,见识更大的世界,然后再来思考我们的关系。” 顾唯明白她的意思,可是, “我爱的是你,在你身边,我已经尝过了最极致的快乐,离开你之后只剩下痛苦,外面的风景再好我也没办法欣赏了。” 感受到手下的濡湿,又哭了,简舒月心软地柔声哄着: “别哭,我知道。这叁年你过得很不好,我想明白了,是我太自私了,没有理解你的感受。” “姐姐,那天是你对不对,我生日那天,那个银色的戒指……” 顾唯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想看她的眼睛,却没有办法移开她的手。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和梁阴在一起,虽然她不适合你,但这的确是我所期望看到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平缓自己的某种情绪:“但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嫉妒她,嫉妒到想将你用铁链绑起来,关在暗室里,铁笼中……最后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顾唯的喉咙滚动,姐姐的占有欲在他的身体里激发了难耐的渴望。 他再次试图移开她的手,他想看她的眼睛,他知道,那里藏着比言语更直白的东西。 “别看,小唯,昨晚你应该感觉到了。我对你的欲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偶尔会失控到很严重的程度,甚至会伤害你。这也是我让你离开的原因之一。” 顾唯刻意摒去了稚气,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成熟的语气说道, “我不怕的。” 他需要简舒月以看待成熟男人的方式看待他的回答,而不是当成一个孩子的幼稚言论。 “真的不怕?” 顾唯的嘴角微微上扬:“其实还是有一点怕的,但是一想到你是因为我失控,并且只会因为我一个人失控,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姐姐,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而且你一定也发现了,我说这话不是由于单纯的忍受,我喜欢的……” 他像是渴极了似的地滚了滚喉咙,脸颊泛出晕红。 简舒月终于挪开了手。 顾唯如愿地看到了她的眼眸,深沉、漆黑,似是藏着万丈深渊般的欲望。 只一眼,他的目光就被彻底地攫取裹挟,灵魂也无可逃避地注定沉沦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见到了地狱,又见到了天堂。 “姐姐,不要再扔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