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机的戏里戏外》 一 那道名为思念～1 窗外银白的月光鑽过鹅黄色窗帘的缝隙，羞涩地微洒在他半睁着双眸的侧脸：「就这样吗？」他的声音清雅温柔至极，修长而具有灵性的手指在半梦半醒之间轻触剑太细滑的左脸颊。在深夜的寂静中，剑太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碰碰…碰碰…碰碰』… 「就这样吗？」他清晰诱人的话语在剑太滚烫害羞的耳边回盪着。 他的呼吸碰撞着剑太的脸颊，他的味道、他的温度、他的欲望，骚动着，一触即发。 剑太义无反顾地轻咬着他的唇，甜甜的，柔柔的，嫩嫩的，软软的，有点微醺，有点发烫，还有一点点菸草的香味和咖啡因的衝动在呼吸之间舞动。 很浓很浓，很浓很浓的长吻，在剑太和他的双唇之间，水乳交融，惊心动魄。他的舌头柔软地，以搅动整个宇宙的姿态与角度，在剑太的舌根翻云覆雨，彷彿滑过前世般深远… 闹鐘鐘面指着六时三十分。 阳光，大胆闯进记忆的第一道缝隙，唤醒剑太正酣的美梦。 平塜剑太，二十八岁，努力生活的舞台剧男演员，清新温暖的气质，孩子般的纯真，有着一双又圆又黑又明亮的大眼睛，清澈的，像透明见底的纯净湖水，照在月光下的波光粼粼，长长黑黑浓密的睫毛眨动着，彷彿温柔诉说情话般。 剑太双眼微瞇，维持醒来前的姿势，任阳光刺眼，无论如何，贪婪地一再回味刚才的梦境。那是梦境吗？不，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两个人的记忆，在那齣深夜播出的连续剧『情色小说家的爱情故事』中，堪称经典的一幕。 两个月了，剑太与他在那齣连续剧合作结束至今，已经过了两个月。而这两个月对剑太而言，忙碌是唯一的行程。剑太每日来回于舞台剧的排演、录音室，赶着为下一部舞台剧的演出作准备。然而，「都已经这么忙碌了，为什么隐隐约约，有的时候，偶尔，他的身影，笑容，声音，还有味道，会浮现脑海里…？而且，那也只不过是一齣戏…」剑太在心里想着，困惑着。 剑太站在挤满人群的电车里，脑袋就是无法从刚才的梦境里完全清醒过来。他俊俏秀緻的脸孔一直清晰地占满剑太的视神经。 「为什么？」「怎么会如此？」困惑一直在剑太的脑海里回旋重覆。 一 那道名为思念～2 「剑太！」导演刺耳的声音从舞台下方传来。 剑太心里一惊，完了，『出神』入化了，又要挨骂了。果不其然，被骂得一蹋糊涂。剑太心想，如果导演这一骂能把他骂清醒，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剑太，重来，从上一段天草四郎出现那里开始。」 「是！」剑太皱着眉头，走回原位，尷尬至极。 战战兢兢地，剑太终于完成今天的魔界转生舞台排演。 月光柔软地洒在街道上，洒在孤单前进的脚步间。 剑太踩着疲倦的步伐回到住处大楼一楼，正准备拿出钥匙时，晴美冷不防从背后环抱住剑太，剑太吓了好大一跳：「原来是你！干什么啦？」剑太微微推开晴美，把钥匙从上衣口袋取出并置入感应孔，大楼的玻璃大门瞬间往两侧滑开，剑太不等晴美，自顾自地走进去。晴美噘着嘴，匆匆在剑太背后跟着，步伐有点凌乱。 「怎么了？」晴美追着剑太一起进到电梯里，关心地问着：「今天不开心？不顺利吗？」晴美水汪汪的眸子巴望着剑太的回应，乌溜溜的假睫毛眨呀眨的。上井晴美，s经纪公司小有名气的模特儿，是剑太交往半年的女朋友。 剑太叹了好大一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背倚着电梯，等待上方数字的跳动。晴美把身子挨过去，无袖的香肩紧紧靠着剑太，poison香水味显得有些浓烈且刺鼻。晴美故意把脸侧向剑太，在剑太的耳边轻轻吐气，剑太瞥了她一眼，此时，电梯门冷冷划开，剑太毫无回应地步出电梯。 「等我一下嘛！」晴美亦步亦趋。 剑太打开住处靛蓝色的房门，一边把钥匙胡乱扔餐桌上，一边把墨绿色的揹包落在角落，晴美又冷不防从剑太身后一把抱住他：「不让剑太跑掉！」晴美旋即紧贴着剑太的身体滑至剑太正面，沾着樱桃色的红唇凑近剑太疲惫的脸孔前，剑太静静地看着她，身体似乎没有特别的感觉。晴美的唇膏有着淡淡的樱桃味道，剑太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晴美的体温正在上升，她火热地舔着剑太的双唇，试图以舌尖进攻剑太，然而，这感觉似乎不太对，剑太心里这么想着。 「抱歉…」剑太抓住晴美的手臂，冷冽的眼神阻止了晴美的进攻。 「我今天有点累了。」剑太回避了晴美的眼神，走向冰箱，取出一瓶啤酒。 晴美抓起自己的lv包，又沮丧，又生气，噘着嘴离开剑太的住处。 剑太转头望向被晴美用力甩上的靛蓝色房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味道不对，呼吸不对，触感不对，声音不对，心跳声也不对，什么都不对……。 「这么久不见，你好吗？」剑太心里惦着他，很想这么问候他。很想，很想。 二 想念的声音～1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平塜，平塜剑太。」剑太向製作人野田先生自我介绍。 剑太今天换上淡蓝色的衬衫搭配深色长裤，看起来稳重许多。因为经纪人一早在电话里特别要求正式衣着。 「我当然知道呀，剑太最近主演的bl电视剧，情色小说家的爱情故事，超有人气，表现不错哟！」野田盯着剑太，笑瞇瞇地坐下。 今晚，经纪人小林真纪带着剑太到台场f电视台附近的一家义大利餐厅，认识野田先生，为了下一部电视剧脚本的讨论。 「手头上还有一齣新剧，脚本还在编写中，女主角人选大概已经决定了，男主角的话，导演说可能还是须要试镜哦！」製作人野田，前额微秃，一身刺鼻古龙水，亮黄色紧身衬衫以及黑色超级紧身皮裤，中年以上男子，但偏好新脸孔的年轻男演员。 「剑太，你单身吗？」野田，这位离了婚的中年男子对剑太充满了好奇的眼神。 剑太一脸困窘，圆圆的眼珠子飘向经纪人小林真纪，无言。 小林真纪，五十岁，艺能界资深经纪人。收到剑太的求救讯息，道：「野田先生，我们剑太已经有女朋友了。您就别打他主意了！」 「这样呀，那就可惜了，有个名模挺可爱的，本来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呢。」介绍名模是野田一向的藉口，醉翁之意本不在酒。野田一脸没趣，又道：「这样的话，我的立场是比较难说服导演让剑太不必试镜…，算了，本来就该是要试镜的。」野田略显邪气的目光硬狠狠地瞄了剑太一眼。 剑太有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刀的感觉，心里着实不太舒服。 这一餐吃起来并不是那么可口，虽然公司用误餐费打发了。剑太与小林真纪一同在餐厅门口叫了计程车送野田离开。 小林真纪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剑太道：「剑太，今天先这样了，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她露着笑脸。 剑太微笑点头道：「嗯，您也辛苦了。晚安。」 小林真纪挥了挥手，转身步向停车场。 剑太拾回眼光，看了看左手腕上的錶，就在那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既熟悉又令剑太想念的声音…… 二 想念的声音～2 「没问题，可以的，说定了…了解…嗯…了解，明天见，辛苦了。」他合起手机的瞬间，隐约察觉到一道目光正盯住他。 他定睛一看，神情惊讶道：「剑太！」 「竹下先生。」剑太露出微笑，然而，内心竟是怦然不已。 「好久不见，剑太。真巧…」竹下照之介走近剑太眼前。 「是呀，真巧！我刚才与经纪人在这儿谈事情…」剑太心想说点什么，好让自己的心博速可以恢復正常。但是，一颗剧烈悸动的心脏无处可躲，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是吗…我刚结束拍摄，剧组到这儿聚餐。刚好出来接一通电话。」照之介大大的双眼虽沾染了些许疲惫，然而，他的声音总是如此轻柔诱人，念对白时如此，对着剑太说话时，亦然。 剑太呆望着照之介，嘴里吐不出半个字。才短短两个月不见，竟变得如此难以啟齿。 「怎么了？」照之介问。 剑太勉强以笑容遮掩自己的紧张：「嗯…见到竹下先生很开心，真得很开心。」 照之介率性地拍拍剑太的左肩：「见到剑太，我也很开心哦！」照之介瞥了餐厅一眼，好像有工作人员出来找他。 「剑太，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我聊，你有我的手机号码吧。」照之介关心地看着剑太。 「嗯，我有。您进去用餐吧，我就不打扰竹下先生了。」 「嗯。」照之介对剑太投以温柔友善的眼神作为道别。 剑太目送照之介走进餐厅的修长背影，那曾因工作相处三个月的背影，现在看来好熟悉，好熟悉，好熟悉。 竹下照之介，三十六岁，颇有人气的电视剧型男演员，平面模特儿出身，身材高挑纤瘦，五官端正细緻，秀气俊俏的脸庞有股浓浓的书卷气。 深夜，照之介独自步出餐厅门口，今晚的满月借光追着照之介的步伐前进。他点了菸，走向无人的停车场，呼吸之间吐出长长的一条，宛如白色丝绢般的云雾；长长的，像叹了一口气。坐进驾驶座，照之介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降下车窗，一边哈着菸，一边想起三个多小时前偶然邂逅的剑太。 「剑太…」照之介喃喃自语地轻唤剑太的名字，脑海不自觉地浮现剑太俊挺年轻的脸庞，和他那双深邃乌黑明亮的眼眸。记得两人为了连续剧『情色小说家的爱情故事』拍摄第一次碰面时，照之介还曾被剑太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所吸引，简直是比女孩子的眼眸更诱惑人。照之介当时还不禁称讚剑太，「你的眼睛好美！」 剑太今天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但是，淡蓝色衬衫和深色长裤让他看起来颇为帅气，也增添了几分稳重，照之介心里这么想着。虽这么想着，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微的，心痛的感觉… 剧里那个拥抱至今还深深烙印在照之介的脑海里。 剧是假的，镜头结束就没有了。但，那心跳的声音、力道、温度，和温暖的味道，却一直停留在记忆里，并没有随着剧的结束而消失。 照之介闭上双眼，身子往后紧靠在驾驶座上… 剑太在戏里急促的呼吸声、喘息、叫着老师的爽朗声音、接吻时的声音…，彷彿就在耳边微盪。还有，剑太肌肤上的味道……，彷彿所有的记忆瞬间都被叫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照之介突然睁开眼睛，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嘴里喃喃：「唉…那只是演戏而已…」 试着唤回理性的照之介轻叹了一口气，便发动车子引擎，借满月的光驶往回家的路上。 三 在那道深褐色柚木雕花的豪华房门之内～1 这天，经纪人小林真纪又与剑太约好碰面。剑太才刚结束今天的舞台剧预演工作，匆匆步出k剧团大楼门口。预定的计程车停至他们面前，小林真纪示意剑太上车。 「剧团还继续吗？」小林真纪瞥了剑太一眼，没头没尾地问着。 五十岁的女人，今天的香水味浓得有点不一样。 剑太满脸疑惑：「咿？」剑太一向热爱在k剧团的表演，那里是剑太爱上舞台表演工作的起点，怎么可能不继续！再说，k剧团也算附属在k经纪公司里的一个单位。「小林姐到底在问什么？」剑太在心里嘀咕着。 「前面路口左转后停车。」小林真纪不顾剑太的疑惑，逕自交代着司机。 听说她年轻时也是名杂志名模，现在虽已五十岁，身材仍保养得宜，玲瓏有致。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自己裸露的锁骨上，以雪白的手指轻轻滑动着，接着，又瞥了剑太一眼，这氛围…微妙。 剑太的疑惑正悄悄扩大中。 「还在与上井晴美交往？」小林真纪又问。 两个问题完全搭不上，剑太心里想着。 「嗯…，算是吧。」剑太察觉小林真纪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所以然。 车子停下，两人下车。 剑太仍搞不清楚今天的行程为何。 小林真纪逕自走着，剑太跟在身后。剑太微微察觉小林真纪今天的打扮有若干微妙的不同，黑色薄纱裙，露出修长白晳的细腿，鲜红醒目的细跟高跟鞋，与平日洽谈公事时的打扮显然不一样。然而，剑太还没读懂这其中的意思… 小林真纪走进五星级的盖特酒店，直奔柜台填写表格，完全没搭理身后这一脸疑惑的剑太。待剑太带着迟疑的脚步走至小林真纪身后时，她已完成入住手续。 「走吧，人家等着呢！」小林真纪走向电梯，露出笑容催促着剑太。 剑太边走边问着：「要见什么人呀？」 小林将卡片置入门上感应器，熟练地开啟房门，剑太在门口迟疑了半晌。 「进来呀！」小林真纪催促着。 三 在那道深褐色柚木雕花的豪华房门之内～2 深褐色柚木雕花的豪华房门， 被紧紧关上。 剑太一眼就发现，房里只有小林真纪和他两人，别无第三人。 「小林姐…？」剑太直觉自己一路被哄骗到这儿来，上了贼船了。 小林真纪转过身来，逼近剑太，道：「偶尔，当成放轻松，陪陪小林姐嘛…」 「咿…？」剑太脑袋转不太过来，不懂所为何事，然而，就在此时，小林真纪冷不防投入剑太怀里，在剑太胸前激情地以双唇探索着，熟练的步调，在剑太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玫瑰红的火唇一路吻上剑太还沾着汗水的脖子，很敏感的地带。剑太下意识地推开小林真纪。然而，只见小林真纪露出偽善的笑容，剑太左手腕一阵剧痛，不知何时，他被上銬了。 「小林姐，这是…，别这样，打开它，好吗？」剑太央求着，奋力挣扎着。左手腕上的伤口微微渗出鲜血… 小林真纪继续强吻剑太，愈吻愈火热，剑太迫于无奈，年轻的身体不禁起了反应，然而，心中却是千百个不愿意。 突然之间，门铃响起… 小林真纪顿时停止了衝动中的一切举动，呆在原地。 意料之外的门响，救了剑太。 剑太不假思索，立即衝上前开门，一名男性的饭店服务人员看着头发微乱的剑太，呆了半晌，问：「客人，您…受伤了？」 剑太左手腕由于大力挣脱手銬而受伤，红色的血在不知不觉间染红剑太上衣的一角，霎时间，痛觉清晰地涌了上来。 饭店服务员说着：「一楼有一位访客急着要找平塜先生。」他说毕，看了看剑太，又看了看小林真纪，气氛有点僵。只见小林真纪只顾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回避着他人的眼光。 「需要包紥吗？」饭店服务员对剑太投以关怀的眼神，问。 「不必了。」剑太以右手紧压着左手腕正渗着血的伤口，受了惊吓且失望的眼神瞥了小林真纪一眼后独自离去。 剑太走出电梯，在一楼大厅发现晴美的身影。 晴美一眼就看到剑太的手腕和上衣都沾着鲜红色血跡，着急问着：「剑太…你的手怎么了？」 剑太望了晴美一眼，什么都没说，步出饭店门口。 「是小林真纪作的吗？」晴美的声音自剑太背后传来。 剑太的步伐戛然而止，他对晴美，没有半句话要说。 半晌，剑太默默独自离去，那身影对晴美而言，有些孤单。 四 那泪水的温度~1 导演与照之介讨论着下一场戏的拍摄角度，造型师趁空档，稍作整理照之介的发型。而女主角本田千寻在摄影机对面补着红色的唇膏。下一场戏在台场海滨公园的沙滩上，是场吻戏。 导演要的就是这个黄昏，灯光师最感困扰的色调。 照之介预作准备时，先与本田千寻聊了一下，在黄昏的夕阳照射下，两人情侣般的背影，看在剑太眼里隐隐感觉到有点落寞。 左手腕痛楚仍在。剑太没有上药，没有包紥，只加了件淡蓝色外套，为了遮掩伤口。他问了电视台的熟人，得知照之介今天此时在台场海滨公园有外景部分的拍摄。 「排演结束，正式开始。3、2、1、cue」ad喊完，拍摄开始。 照之介念完台词后，深情地望着本田千寻，然后，照之介轻轻抬起本田千寻的下巴，温柔地把唇靠紧本田千寻的唇，然后是一阵耳鬓廝磨… 「cut－ok」导演喊停。 火红的太阳很快沉入东京湾，剧组三三两两收拾着器具，蝙蝠般的黑暗流窜半边天际。看起来，今天拍摄已告一个段落。照之介的经纪人佐佐木好像在交代明天的行程，转过身，照之介一边卸着妆，一边注意听着。 剑太慢慢走近，在照之介未知的身后。 「平塜先生…」突然有人在剑太身后唤着。 照之介被那声音吸引，目光挪至剑太，脸上有一点诧异。 剑太与该位工作人员寒暄着道：「辛苦了，塜田先生。我来观摩，今天休假。」 「是这样呀！您也辛苦了。」塜田热络回应着。 照之介对经纪人佐佐木道：「你先回去。」 佐佐木瞥了照之介一眼：「你不回去吗？」 「嗯，一会儿就回去了。再见。」照之介不耐烦地虚应着。 佐佐木拿了公事包，没好气地看了照之介一眼，转身离去。 照之介一边以卸妆棉擦拭着自己那张俊俏的脸蛋，一边走近剑太。温柔的眼神关心着剑太为何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剑太…」照之介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剑太循着照之介的声音，转身向他，嘴角有些羞涩，心里有些悸动。 被黑暗吞噬的台场海滨公园沙滩上仅剩三三两两的情侣。 照之介望着剑太明亮的双眸，久久没有说话。剑太的眼神里有些寂寞，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照之介打破沉默：「我们去吃饭吧！」 「嗯！」一口就答应，露出笑容的剑太终于有了精神。 剑太坐进副驾驶座，照之介把车内小灯打开，道：「我找一下光碟片，有一首歌很好听，但是，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四 那泪水的温度~2 照之介四下翻找着：「剑太，你打开前面那个抽屉看看。」 剑太答应着，下意识伸出受伤的左手欲翻开抽屉，这才想起了疼痛的感觉仍旧鲜明存在。 「啊…」剑太不由自主地轻叫了一声，引来照之介的目光。 照之介故意抓住剑太的左手腕，掀开袖子。「啊…」剑太隐忍着痛楚。 「怎么回事？受伤怎么不说。」照之介口吻有些严肃：「先去医院，好吗？」 包紥完成，两人步出医院。 「怎么弄的伤？」照之介眉头轻蹙，看着剑太左手腕的白色绷带，继续说着：「割裂伤加扭伤，骨膜发炎…，伤口还很深…」照之介故意重覆着医生的话。 剑太目光低垂，不发一语。 「剑太，你还好吗？」困惑的照之介温柔地问着。 一股热浪涌入剑太明亮的眼眸，喉头紧紧的，鼻头酸酸的，剑太用力抿住双唇，怕眼泪不听使唤。 照之介察觉了不对劲，他微蹙双眉，望着头低得不能再低的剑太。 照之介伸出右手，停在空中迟疑了半晌，仍安抚着剑太的背，他感觉到剑太微微的哽咽。 「怎么了？」照之介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声音轻问着剑太。 看着剑太微微抖动的肩膀，他转身轻轻抚摸着剑太的发梢，轻轻拥着剑太，轻轻的呵护着剑太。剑太抑止不住的泪水濡溼照之介的胸口，那泪水有着暖暖的温度，有着剑太暖暖的温度。照之介情不自禁地偷偷闻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孩熟悉的味道，有种好久不见的感觉。照之介不禁用力地拥着剑太，用力地，用力地，拥着他哽咽的身子，久久不能自已……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他们久违的拥抱。 照之介从口袋取出手机：「嗯…结束了…嗯，差不多要回去了…好…待会儿见。」 照之介温柔地看着剑太溼溼轆轆的双眸，好生不捨：「我送你回去，下次再一起吃饭，家里催我回去。好吗？」 剑太抹去脸上的泪水，抿了一下唇，点点头：「嗯！」 四 那泪水的温度~3 照之介驱车送剑太回到住处大楼门口，提醒着：「晚餐记得拿！」照之介把装着晚餐的纸袋递给剑太。 剑太接过纸袋，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眸依依不捨地看着照之介。 照之介温柔地望着剑太，半晌，伸手摸了摸剑太的头，道：「晚安！」 剑太开啟车门，下车，又转身多看了照之介一眼，道：「晚安！」 剑太看着照之介的白色休旅车驶离。 晴美不知从几何时，就在剑太住处门口盯梢。剑太直到白色休旅车完全消失在街道尽头，才转身欲拿钥匙开门，又被晴美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来的？」剑太问。 「一个小时前。」晴美见剑太左手有白色绷带包紥，问：「你去医院了？」 「嗯。」剑太并不打算让晴美上楼，所以也没有继续拿钥匙的动作。 「车上的人是…？」晴美刻意问着。 剑太没有回答。 「是竹下照之介吗？」晴美刚才其实看得一清二楚。 剑太不想回答。 「我们同经纪公司，他的车我看过几眼，认得出来。」晴美察觉剑太的逃避，故意这么说着。 「晴美，」剑太说道：「最近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没事不要来找我。早点回去休息。」说毕，剑太逕自步入大楼。留下寂寞的晴美。 照之介返回家中，妻子美沙子帮忙开门。 「晚餐用过了吗？」美沙子问。 「嗯，没什么胃口。我先去洗澡。」照之介佈满血丝的双眼，看了美沙子一眼后，随手松开衬衫扭扣并脱下黑色薄外套。 「快去吧，我要去餵奶了。」美沙子说毕，便拿着餐桌上早已泡好的奶瓶走向房间。美沙子和照之介的女儿，八个月大。 照之介独自泡在椭圆形的浴缸里，溼透的发梢淌着水，汗水也沿着太阳穴旁的鬓角流下。照之介摸了摸胸口，回想着剑太哽咽的身影，剑太泪水的温度彷彿还停留在他的胸口，感觉如此真实。照之介闭上双眼，不知不觉沉溺在刚才那个久违的拥抱里，剑太的头发很柔软，很柔软，味道香香的，有一种秋天的感觉。照之介似乎察觉自己身体里的某个部分被触动了，他想起几个月前和剑太一起拍摄连续剧的日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五 他的生日派对，要去吗 上井晴美正在休息室上妆，造型师雪子一边在晴美头发上抓着造型，一边说着有趣的事：「晴美，你要去吗？」 「去哪儿？」晴美随口问。 「咿？你不知道吗？」雪子涂得奇黑无比的双眼睁得老大。 「到底是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晴美瞪着前方镜子里的雪子。 「哈哈，你们公司的那个帅哥红人，竹下照之介，他老婆要帮他开生日派对。你怎么不知道？！」 晴美脸上爬满惊讶，没有搭话。 雪子继续道：「全公司都知道了，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了。」半晌，雪子又言：「难道像你这样的外拍模特儿不在邀请名单内？」 晴美在心里算计着什么。 「剑太，早！」剧团的伙伴上田圭一与剑太打着招呼。 「早安，圭一。」剑太今天精神不错，除了左手腕的白色绷带外。 「咿？剑太受伤了？要不要紧？」圭一关心着。 「嗯，没事，没事，扭伤而已啦！」剑太以笑容掩饰眼神里的一丝不安。 「这样呀，多保重，下个月就要公演了。」圭一拍拍剑太的肩。 「剑太，剑太，外找！」工作人员在门口喊着。 剑太跑到剧团会客室，一眼就看到了晴美。 「你来干什么？」剑太皱起眉头。 「谁叫剑太都不接我的电话！」晴美故意撒娇作嗔。 「有什么事吗？我没有什么时间，一会儿要排演。」剑太刻意转身瞥向墙上的鐘。 「我当然知道你要排演。」晴美伺机挨近剑太，紧紧抱着剑太的右手臂，把头靠在剑太肩上。剑太挣脱着，但晴美死不放手，紧接着道：「竹下照之介的生日派对，剑太不去吗？」 剑太霎时间停止了挣脱的动作，沉默半晌后用力掰开晴美紧抱的双手，转身背对晴美，仍沉默不作声。 晴美死瞪着剑太有点落寞的背影，又道：「剑太若是不去，我可是要去哦！」 剑太侧脸向晴美，责难又无助的眼神。 晴美此时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她知道，剑太一定会去。 六 抱歉，夜游结束了～1 一週后，派对的日子终于到来，照之介个性内向，并不是那么喜欢把自己的生日搞得如此高调，而美沙子个性截然不同，喜欢分享自己的喜悦与幸福，并时常把自己女儿与丈夫照之介的家庭照片贴在ig上。美沙子是个能干的女人，自己也经营花艺公司，她很乐于在眾人面对展现自己的花艺创作，而弄个派对，正好可以达到美沙子的目的。照之介为了家庭，配合度颇高，在美沙子面前不轻易坚持自己的想法，能配合就配合，是让美沙子倾心不已的好丈夫。 「祝小照生日快乐！」美沙子在照之介以及来访的二十多名宾客面前举杯祝福自己那完美的丈夫，美沙子的神情在外人看来不啻是种对生活、对丈夫极度满意的炫耀，至少在现场的女性里，女明星本田千寻就强烈地感觉到不悦。 着红色蕾丝短裙小礼服的晴美挽着剑太的手臂，在照之介生日派对的酒店门口，一名男性服务人员引领他们进到派对会场，晴美一路上紧紧挽着剑太的手臂，彷彿一不留神，剑太就会溜走般。剑太今天着正式的黑色西装，极为俊挺帅气。 「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晴美在美沙子面前说着。 「欢迎欢迎，晴美，还有平塜先生。」美沙子欢欢喜喜地招呼着。 剑太点头致意，没有搭话。 照之介从美沙子身后走来，他定睛看着穿了正式黑色西装的剑太好一下子，说：「剑太，你今天好帅呀！」这个称讚，口吻很社交。 剑太的微笑既靦腆又尷尬，照之介看着剑太，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悦。 照之介又看了看晴美，露出大方的笑容恭维着：「晴美，你都没介绍，原来，剑太是你的男朋友！我们同事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晴美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呢！」 剑太疑惑地瞥了照之介一眼，这个语调怎么听都像在说玩笑话。 照之介故意看着美沙子，美沙子也附和着：「是呀，是呀，晴美，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们哟！」 晴美笑瞇瞇地，把剑太的手臂拉得更紧了：「一定！一定！剑太，对不对！」 剑太的笑僵得像具石膏像。 「剑太，好久不见呀！」照之介在人前硬生生补了这一句。 晴美脸色微变，转头向剑太，彷彿在等着剑太说真话一般。因为她知道，这两个男人上礼拜才见过面。 剑太笑着，配合演出：「嗯，好久不见，竹下先生。」 照之介看着剑太，会心一笑。 六 抱歉，夜游结束了～2 派对进行中，美沙子身旁围了五、六个对花艺设计与创作有兴趣的男女，正积极听着美沙子对花艺创作的心得分享。 照之介手上端着粉红色的香檳，边喝着，边与电视台的松田讨论採访行程。本田千寻着露肩黑色薄纱小礼服，裙子短到随时会穿帮。她移动步伐，缓缓接近照之介身后。香水味浓得化不开。 「好呀，照原定计划走，山口湖要花两天，对吧？」照之介率性地喝着香檳说着。 「那就这样，别改了。」松田视线注意到照之介身后的本田千寻，识趣地结束与照之介的谈话，转移阵地。 照之介转头便差点撞上本田千寻的脸，他吓了一跳，本能地挪动了自己的脚步，与本田千寻划开一点距离。 「生日快乐，照之介先生。」本田千寻露出娇媚的笑容，举杯向照之介。 「谢谢！」照之介也举起香檳的杯子，一口饮尽。 「美沙子真是幸福！令人羡慕不已！」劈头就这句话，本田千寻话中有话。又道：「能与照之介先生合作新戏，我真的很高兴…」 「本田小姐，你自己过来的吗？经纪人有一起来吗？」照之介随口问着，目光一边扫射现场，找寻着他要找的人，但怎么都不见剑太的身影。 「没有，我一个人来的，怎么了吗？」本田千寻向前一步，试图靠近照之介面前。 照之介对她摇了摇手中的空杯，道：「我去倒一下香檳。失陪。」说毕，旋即往服务生的方向走去。完全不理会本田千寻。 照之介又一口喝掉一杯香檳，转头见美沙子仍开心地在解说花艺创作，时而翻着手中一大本的花艺写真。他便放下空杯子，独自往酒店大门口走去。 「晴美，你来啦，进来，在外面作什么呢？」电视台企划古田雅之，喝醉酒的中年男子，硬是把晴美拉向酒店大厅。 晴美转头无奈向剑太说着：「抱歉，剑太，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打个招呼就出来，好吗？」 「嗯，你当心一点！」剑太好意提醒着晴美。 晴美露出安心的笑容，因为剑太还是关心着她。 剑太看着晴美扶着古田雅之踉蹌的脚步往会场走去。 六 抱歉，夜游结束了～3 剑太背靠在墙上，那里离酒店大门口有一段小小的距离。夜晚的路灯昏黄，把剑太的身影照得模糊，照得朦胧。 照之介步出酒店大门口，隐约发现剑太略显孤单的身影腻在昏黄的灯晕下。他笑了并坚定自己的步伐往前大步走去。低着头略有所思的剑太听到脚步声阵阵传来，顿时抬起头，也着黑色西装的照之介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两人相互凝视着彼此，彷若欲看清楚对方眸子里自己的倒影般。夜里的空气就此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 照之介往前一步，轻轻拉起剑太的左手，西装袖口仍洩露出白色绷带。 「有没有好一点？」照之介轻声问着。 「…嗯…，比较不痛了。」剑太羞涩地看着照之介的脸回答。 「要不要出去逛一下？」照之介问。 「咿…？」 不等剑太回答，照之介拉着剑太的手，一起往停车场跑去。 他们奔跑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摇晃晃，重重叠叠，有点兴奋，有点开心。 「快点！快点！」照之介按开电子锁，旋即拉开车门，并催促着剑太。两人就像逃学的孩子似的，急急忙忙，躲入照之介的白色休旅车中，照之介早已啟动引擎，看着剑太坐进副驾驶座并系好安全带后，喊着：「出发囉！」照之介刻意急踩油门，白色休旅车几乎是以竞飆的速度，甩尾消失在夜里。 他们的车沿着东京湾开始与风竞逐。 看着照之介兴奋开心地握着方向盘，像个逃学成功的孩子，「耶！耶！」疯狂喊叫着，剑太不禁也开心地跟着呼喊。两个天真烂漫的大男孩。 他们把车停在路边，徒步走进夜晚无人的台场海滨公园沙滩。太阳下山后，只剩彩虹桥上的灯隐约映照着他们。 六 抱歉，夜游结束了～4 「彩虹桥上的灯像水晶一样。」照之介望着彩虹桥道着。 剑太一边看着走在黑暗中的照之介的背影，一边：「嗯。」应答着。 「像剑太的眼睛，亮亮的，会发光。」照之介笑着，又继续道：「剑太的眼睛很美，很美。」 剑太脸上掛着害羞的笑容，小小声：「嗯！」 照之介望向天空道：「哇！好多剑太的眼睛在天空眨呀眨的…」 照之介转身看了一眼追随在身后的剑太，又继续走着。 「剑太，你现在开心吗？」照之介低头看着自己刻意放慢速度往前移动的脚步，问着。 剑太露出甜甜的笑容：「嗯！很开心！」 「真的吗？」照之介立即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黑暗中身影模糊的剑太。 「嗯！很开心！」剑太露着笑容，再答了一次。 「那就好。」照之介伸出右手摸了摸剑太的头，接着，把自己的脸倏然靠近剑太眼前，额头靠在剑太的额头上。 剑太被照之介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脏怦然作响。 「太暗了，看不清楚…」照之介茫笑着。 剑太闻到甜甜的香檳的味道，照之介的额头暖烘烘的。 「竹下先生，你刚才喝了几杯？」剑太扶着照之介的肩问着。 「叫我照之介…嗯…」照之介以手指算了一下，露着喝茫的笑容：「你猜我喝了几杯？…我不记得了。喝香檳而已，不会醉，放心。」 「回车上休息一下吧！」剑太扶着照之介，照之介一个踉蹌把剑太压倒至沙滩上。两人跌坐成一团。 「照之介，你还好吧？」剑太才刚欲坐起身子，照之介又把脸凑近剑太眼前，「嗯…太暗了，看不见…」照之介泛着醉意，轻声道着。 是味道！就是这个味道！甜甜的，带有一点点菸草的香气，让人酥软，剑太害羞得手足无措… 「剑太…」照之介捧着剑太的脸，纵然在黑暗之中，如此近的距离，还是可以清楚看见剑太圆溜溜明亮的眼眸：「你的眼睛真的很美…很美…」照之介酒不醉人人自醉。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们的呼吸碰撞并且纠缠在一起。 剑太感觉到照之介柔软的唇轻触着他的唇，非常温柔，非常温柔，非常温柔。两颗心脏砰个不停……然而… 六 抱歉，夜游结束了～5 手机声突如其来。 剑太因突然的声响，身体不自觉震了一下，睁开圆溜溜的双眼呆呆地盯着近在眼前的照之介。 照之介深深地吻了一下剑太的额头后，说着：「抱歉，我的手机。」旋即取出手机，贴近耳边道：「……嗯，有点事…嗯…好，我现在回去接你，…大概三十分鐘吧…嗯。」 照之介合起手机，放回口袋，充满歉意的眼神看着剑太好一下子，又摸了摸剑太的头，道：「抱歉，夜游结束了。」 两人相视而笑。 照之介驾车送剑太到车站，道：「抱歉，今天不能送你回家。」 剑太露着笑容：「不要紧，你还能开车吗？今天喝这么茫…」 照之介笑着：「我很清醒。」口吻坚定。 他凝视着剑太好一下子，终于又伸出右手来，摸了摸剑太的头，轻声道：「晚安。」 剑太的眼神有一点羞涩与不捨：「晚安，照之介。」 照之介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窗，看着剑太走进车站的背影。嘴里轻声道着：「晚安，剑太。」 白色休旅车啟动引擎，驶往生日派对会场的酒店方向，那个对照之介而言有点遥远的方向。 翌日早上十点，美沙子哄着小女儿喝奶睡着后，趁空档整理家务。美沙子边回想着，昨晚的派对结束，中途离席的照之介不知去了哪里，几乎是凌晨才载着美沙子回到家中。美沙子收拾着待洗的衣服，倒入洗衣机后，又顺便到房间欲拿照之介的外套。 美沙子看着正在熟睡的照之介，微微的鼾声，规律起伏的腹部，回想着昨晚回家的路上，美沙子因为等照之介回来载她，等了好久而生了点闷气，责问着照之介：「你去哪里了？大家都在问。」 「嗯…」照之介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目光在红绿灯与路灯间变换着。 两人之间的空气，很僵。 慍怒的美沙子瞪着一脸没事的照之介，又问了一次：「刚才到底去哪里了？」 「嗯，去买菸，哈菸，哈啤酒。」照之介淡定地编织了两人之间第一次的谎言，他的目光仍流浪于挡风玻璃外的街道上，走走停停。 美沙子从衣架上取下照之介的黑色西装外套，口袋旁隐约有灰灰的痕跡，美沙子以手指触摸了一下，指尖有沙沙的感觉。她立刻又走至玄关，打开鞋柜，取出昨晚派对时照之介所穿的那双皮鞋，鞋底沾上不少沙子。 美沙子心中的狐疑像石子打中水面的涟漪，缓缓扩散开来。 七 被下药之后~1 k经纪公司内部会议结束，小林真纪步出会议室，巧遇走廊上的剑太。小林真纪盯着剑太，毫不放松的目光，令剑太很困扰。 半晌，小林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錶，对剑太道：「十分鐘后，野田製作人和川村导演会过来，你们剧团小组的人一起过来开会。是有关试镜的事。」说毕，小林真纪逕自走回办公室，没有再理剑太。剑太才松了一口气。 中午，小组会议结束，剑太与上田圭一先后步入电梯，准备要去觅食。 「怎么样？剑太，你要去试镜吗？主角。」圭一问。 「嗯…还没决定，圭一呢？」 「去试一试囉！我要去。机会难得。」 「我还要再想想。」剑太原本是相当期待取得这个角色，然而，想起野田製作人和小林真纪的氛围，不禁有所怯步，难以抉择。 两人步出电梯，在一楼大厅讨论吃什么。 「牛丼？寿司？汉堡？」圭一说着。 「我要吃寿司。」剑太兴奋道。 「午餐吃寿司，太豪华了吧！」圭一犹豫着。 「那猜拳，赢的人决定。」剑太举起握拳，正要猜时，忽然背后冷不防出现一隻怪手环搭于剑太肩上，剑太呆愣住。圭一也一脸错愕。 「哈哈，男孩子们在玩些什么呀？」野田製作人的脸刻意紧靠在剑太肩上，以调戏的口吻说着。 剑太转头看到小林真纪冷无表情的脸，但未见川村导演身影。 野田猥琐地笑着：「剑太吓一跳的样子真可爱呢！」 剑太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圭一所幸拉了剑太一把。野田这时才把手从剑太肩上放下。 小林真纪实在看不下去，开口催促道：「野田製作人，川村导演在停车场等着我们呢！」 野田转身在剑太耳边小声说着：「剑太，晚上来吃饭，川村导演已经决定把角色给你了。」 「咿？」剑太望向小林真纪，但没有得到回应。 七 被下药之后~2 下午，小林真纪从外面进办公室，找了剑太到会议室说话。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还…让你受伤。」小林真纪刻意不看着剑太。 剑太没有搭话，静静听着。 「晚上的饭局在台场俐池酒店的西餐厅，川村导演要给脚本说明。不必另外试镜了。」小林真纪道着。 剑太心想，怎么与早上开会的内容完全不同，圭一还兴高采烈要参加试镜。「那圭一…」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早上开会，下午就可能又是另一个结论，不必太讶异。晚上，我也会过去，直接在俐池酒店见。」 「好，河口湖两天，够不够时间？」照之介边喝着热咖啡，边与电视台的松田、赤井继续上次没讨论完的行程。 松田面有难色：「这个嘛…要问製作人啦，经费的问题。」 松田会这么回答，照之介并不意外：「那要找製作人来讨论嘛！我们谈了一个下午，还不如製作人一句话。」 「也不是这么说啦，竹下先生。」赤井帮忙缓颊。 照之介又向服务生追加点了另一杯热咖啡，刚刚送上来，热得冒烟。 「总之，如果确定要去河口湖，就是两天。否则，再选其他的地点也是可以採访，不是吗？」照之介端起热腾腾的咖啡，轻啜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松田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三分头，表情略显困扰。 接着，手机声响起，松田取出手机，跑到餐厅入口旁讲电话。赤井则逕自查阅着平板。 照之介放下咖啡杯，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子，就在转身之际，照之介瞥见剑太的背影，他着白色长袖衬衫与黑色牛仔裤，坐在剑太对面的是野田製作人，照之介对这个人的风评倒是心里有数，另一个座位上的女人应该就是剑太的经纪人。照之介远远地望着剑太的背影，直到松田讲完手机回来。 「抱歉，抱歉，讲到哪里了？」松田匆匆入座。 「河口湖。」照之介眼睛盯着剑太，嘴里胡乱答着。 「咿…还在河口湖？」松田一脸惊讶。 七 被下药之后~3 剑太顺利拿到脚本，并低头稍微读了一下。 「川村导演晚一点才会过来，所以，是约在酒吧那边。」野田那对不正经的眼晴像是要把剑太吃掉般地盯着剑太看个不停。 小林真纪早就察觉到这令人不开心的黏腻感，然而，迫于公司要求必须拿到剑太的这个角色，小林真纪也只能扮演好自己的经纪人角色罢了，心有馀而力不足。再加上之前与剑太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让剑太对小林真纪多了戒心，小林真纪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只要与工作无关，剑太都不愿搭理。 小林真纪手机响起，她到外面去接电话。 「剑太平常喝酒吗？」野田趁着小林真纪不在，开始那不正经的间聊。 「不常喝。」剑太勉强配合着回答。 「是吗？」野田的眼神泛着强烈的侵略性，又道：「剑太上次的bl连续剧演的很好，剑太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呢！」 「谢谢。」剑太合上脚本，求助的眼神在找寻小林真纪，但她迟迟不回座。 野田示意服务生帮剑太斟了红酒，剑太不好意思拒绝。野田举杯：「恭喜剑太拿到角色。」 剑太索性也回敬：「谢谢。」 剑太喝了一口红酒，感觉有点酸涩。只见野田露出狂喜的诡异表情，令剑太倍感困惑。 小林真纪回座后说道：「我有急事，不能等到川村导演来，剑太，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剑太虽立场两难，也只能点头，毕竟是谈工作的事。 「那我先失陪。野田製作人，别扯太晚，让我们剑太早点回去休息。」小林真纪不客气地瞪了野田一眼后离去。 「你慢走呀！」野田看来是想得逞什么，巴不得小林真纪赶快走人。 野田又举杯敬酒，剑太不得已又喝了一些，野田又示意服务生为剑太斟酒。 七 被下药之后~4 「剑太，我们转移阵地到酒吧那边吧，我看川村导演应该快到了。」野田邪恶的眼神盯着剑太。 剑太起身，突然觉得头有点重，他瞥了野田一眼，直觉这感觉不对劲，但仍勉强跟着野田往酒吧方向走去，「应该只是不胜酒力而已。」剑太在心里如此暗想。半途，野田手机响起，他走到酒店外面接电话，要剑太等一下，别离开。 剑太脚步一个不稳，背靠在墙上稍作休息，头，好重好重啊…但，感觉就是与喝醉不太一样，这红酒的后劲也太强… 「剑太…」熟悉的声音传来，剑太费力抬起头来，看着照之介出现眼前，剑太露出无力的笑容：「照…」话未说完即全身瘫软在照之介身上。 「剑太！剑太！」照之介单脚蹲跪在地，失去意识的剑太跌入他的怀里。 「照之介…」剑太声音虚弱，终于微微睁开眼睛醒来。 床头旁的闹鐘鐘面显示四时整，窗外一片漆黑，照之介趴在剑太身旁睡着了。剑太坐起身子，照之介醒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剑太，你还好吗？」照之介摸了摸剑太的额头。 剑太握住照之介的手，露出安心的笑容：「上来睡觉吧。」剑太道。 「嗯。」照之介累的半死，立刻就滚进剑太的被窝。 七 被下药之后~5 剑太望着照之介侧睡的背，情不自禁轻轻在他的背上吻着，偷偷闻着他的味道，觉得很安心。 照之介虽闭上眼，仍可清楚地感觉到剑太的唇缓缓在他背上移动的方式，照之介转过身，脸侧向剑太，他喜欢抚摸他柔软的头发，香香的味道，令照之介着迷。 夜深人静，两颗心脏怦怦作响。 照之介的唇温柔地吻着剑太的头发，额际，眼睛，鼻子，脸颊，下巴，然后，他闻着剑太甜甜的呼吸味道，轻轻吸吮他柔软的双唇，他听见剑太微微急促的呼吸，剑太的唇烘烘热热的，脸颊也是，脖子也是，他把唇挪到剑太耳后，那淡淡的菸草香气和滚烫的体温，让剑太不禁微微叫出声来：「啊…」。照之介情不自禁地轻咬剑太的唇，两人很深很深地吻着彼此，很深很深地，像穿越时空一般。 就在此时，手机不识趣地响起，划破夜的孤寂… 体温滚烫的两个人顿时被敲醒，剑太清楚听见照之介轻叹了一声。照之介并没有立刻去接手机，他把暖烘烘的额头靠在剑太微烫的额上并深深吻了剑太的额前，留下一个微笑后，才起身拿起手机。 「…嗯…嗯……，我在饭店，谈太晚了，刚要睡。…嗯…，知道了。晚安。」照之介合起手机，背对着剑太，呆坐了一下子。那背影有点沉重。 剑太静静地靠在照之介背上，右手轻抚着照之介的右肩。 照之介以左手握着剑太轻抚其肩的右手，轻声道着：「没事。」 照之介转过身来，正面看着剑太，问：「野田给你喝什么东西？」 剑太想了一下，答：「红酒。喝不多，才两杯不到…」 「那不是红酒。」照之介很篤定。 「咿？」剑太不明白。 「野田给你下药了。」照之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咿！」剑太圆溜溜的双眼有一点惊魂未定。 剑太回想起来，当时头忽然一阵很重的感觉，确实与喝醉的感觉不太一样。 「多注意野田这个人，他会对年轻男演员下手。」照之介严肃地提醒剑太。 剑太不敢想像，今晚若是没有遇到照之介，后果会是如何的不堪设想。 翌日，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镶在木头地板的夹缝间，上午七点半，剑太望着身旁正熟睡的照之介，暖暖的呼吸间有淡淡的菸草香，剑太贪婪地吸着，闻着，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的味道。 照之介睡到中午才醒来，伸了伸懒腰，想起昨夜在剑太家睡着，房间里还留有剑太香香甜甜的味道。照之介心里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剑太…」照之介在床边的小桌上发现剑太留的纸条。 「早安！照之介，睡得好吗？我先去剧团排演，昨天谢谢您搭救。祝您一切顺利。剑太。」纸条旁有一把备用钥匙。 照之介拿起钥匙，嘴角一抹甜笑。 下午一点半，照之介步出剑太住处大楼一楼，身影巧被晴美发现，晴美躲在角落，目睹照之介驾着白色休旅车驶离。「竹下？」晴美嘴里唸唸有词。 八 被那女人摆了一道~1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本田千寻眼泪溃堤。 照之介走近本田千寻身后，右手抓住她无袖的肩膀，眉宇深锁，然后，一把拥住本田千寻… 「cut！ok！」导演一喊完，照之介立刻面无表情走至ad旁，向他要了一颗糖果吃。ad从包包取出一颗彩色包装的糖果，递给照之介。 导演笑称：「千寻，这个哭泣很好，很有催情效果。」 「谢谢你呀！」一旁的照之介小声向ad道着。ad则害羞地点头回应。 本田千寻转过身来，边以面纸擦拭脸上的泪痕，边露着得意的笑容：「谢谢导演。」眼光刻意扫了一下正站在导演身后的照之介，照之介只顾吃他的糖果，瞄都没瞄本田千寻一眼。 休息二十分鐘，本田千寻与导演讨论着下一幕戏的走位。照之介也在一旁听着。 「导演，是不是让男主角来吻女主角，更能催化观眾的情愫，带来高潮，他们有一段小小的离别，不是吗？您觉得呢？」本田千寻的语调高八度，听起来显然就是向导演耍撒娇桥段。 照之介瞪了本田千寻一眼，小小不悦的目光被本田千寻接到，本田千寻刻意对着照之介眨动浓密的双层睫毛，散发着挑衅的意味。 「也许可以哦！台词要改吗？」导演说毕，转身找人：「编剧呢？来改一下台词，要加吻戏。」 ad立刻接话：「我call她，她今天在隔壁第二棚跟连续剧。」 「我们编剧最近这么夯吗？两齣剧一起轧！那这一段加吻戏的，要等编剧的时间，先拍再下一段的部分吧！」导演抓了抓头道。 本田千寻走到照之介旁边端了一杯助理准备的咖啡啜着，边以眼珠子挑逗照之介的怒气。照之介摸摸下巴，转移阵地至另一个角落，完全不搭理正在作怪的本田千寻。 晚间外景拍摄，照之介趁空档靠在栏杆上，点起菸来，东京湾的海风已经有点秋意了，照之介吐出的白色烟雾逆风，全仆在从身后接近的本田千寻脸上。 「照之介先生…」本田千寻冷不防挨在照之介的手臂上。 照之介把手臂移开，哈了口菸，再度吐出白白长烟。没有作声。 「好期待哦…」本田千寻得意地笑着，又道：「等会儿，就要拍加戏的部分了呢！真是令人怦然心动！好紧张呢！」 照之介连续哈了两口菸后，把菸顺手熄掉，默不作声走向摄影棚的方向。本田千寻被照之介的冷漠给狠狠激怒。 「来，正式开始，ad，准备。」导演喊着。 工作人员各就定位，照之介以手摀着口，哈着气，满嘴都是牙膏味。 「3，2，1，cue！」 八 被那女人摆了一道~2 本田千寻泪汪汪的双眼凝视着照之介，照之介抚着她的下巴，这女人的香水味实在妖艳的可怕，照之介厌恶这样的氛围。然而，下一秒，照之介把唇凑近本田千寻的红唇上，刻意绝妙保持仅触碰0.1公釐的深度，然而，眼前这不安份的女人竟敢不按牌理出牌，索性舔了照之介的唇，并用力地咬了一下。其技巧之纯熟，全然躲过摄影机的角度。本田千寻暗自窃喜，她从照之介微乎其微的呼吸变化，确定自己把戏的得逞。 拍摄结束，照之介脱下戏服外套，递给助理小p，见小p神色怪异，照之介问：「怎么了吗？」 小p面有难色地指着自己的嘴唇，照之介问：「你的嘴巴？」 小p摇摇头：「竹下先生的嘴唇…好像受伤了…」 照之介摸了摸自己的唇，一看，手上沾有少许的血跡。小p递了张面纸给照之介，照之介一边擦拭唇上的伤口，一边暗忖被那女人摆了一道。 照之介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一点，这个时间，美沙子应该已经陪女儿睡了，照之介边以钥匙开门，边这么想着。照之介冲了热水澡，换上睡衣，从冰箱取出一罐啤酒，站在冰箱前喝着。一双手臂忽然从身后环抱至照之介怀里，美沙子紧紧抱住照之介这个令人称羡的完美丈夫，紧到松不开。 照之介差点呛到：「还以为你睡了，你不是睡着了吗？」 美沙子转至照之介怀里，含情脉脉，照之介看了美沙子一眼，投以一个微笑后，又逕自喝着冰冰凉凉的啤酒。 美沙子缓缓把照之介手中的啤酒罐放至餐桌上，盯着照之介的目光微微带电。照之介当然明白美沙子此时此刻的企图，然而，「嗯…，不睡吗？凌晨两点了。」照之介居然说着扫兴的话语。 美沙子才不管这男人有什么理由，这么美好的气氛，怎可浪费。美沙子把唇凑近照之介，照之介也往前低了一点，好让美沙子的身高可以刚好碰到他刚喝完啤酒的嘴唇，美沙子热情的双唇一下子就紧密贴合在照之介的唇上，然而，下一个动作让照之介「啊…」的一声，中断美沙子的兴致。 「怎么了？」美沙子皱了一下眉头，问。 照之介摸着嘴唇的伤口，还满痛的。「…嗯…」难以啟齿的伤口。 美沙子噘了噘嘴，硬是把照之介摀着伤口的手拿开，开始检查起照之介嘴唇上的伤口。「吃东西咬伤的呀？」美沙子质疑地问着。 照之介心虚地盯着美沙子，点头微笑。这么丢人现眼的事，还是不说为妙。照之介如此暗忖。 美沙子被照之介搞得性趣缺缺，气氛一跑掉，就收拾不回来了，两人关了客厅的灯，各自回各自的床上睡觉，虽然在同一个房间。 照之介躲进被窝，回想刚才美沙子的吻，好像少了一点什么，睡神便瞬间袭来。美沙子看着照之介的背，听着他已熟睡的鼾声，微蹙的眉际再度洩露美沙子的不悦。 九 竹下照之介去你那儿过夜了吗 剑太在剧团独自一人吃着便当，一边想起照之介，一边扬着一抹甜甜的微笑。 「遇到什么好事吗？」圭一端着自己的拉麵过来找剑太。 剑太重回现实：「咿…」圆滚滚的眼珠子飘至圭一。 「傻笑的傢伙，一定是遇到什么好事，说来听听。」圭一大口吸着拉麵。 剑太咬了一口可乐饼：「没有啦…」眼神有点呆窘。 「你女朋友咧？上次来找你那一个，很漂亮哦！」这次换圭一傻笑。 「嗯…最近很少连络。」剑太想换个话题。 圭一却对这个话题兴致盎然：「是喔，你们怎么认识的？有没有…一起嘿咻…」圭一脸上满是色色的表情。 剑太一直扒着白饭，塞了满嘴，差点噎着，一直猛搥自己的胸口。 「喂，喂，剑太…」圭一连忙帮着猛搥剑太的背。 「水啦，给我水！」 圭一随手递了一杯水给剑太。 剑太好不容易才把噎着的那口白饭给吞了下去。 「剑太，外找。」管理员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不会是说人人到吧？」圭一一脸期待。 剑太把水杯置回桌上，朝门口瞄了一眼，果然如圭一所期待，晴美又来找他。眼看着圭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圭一，你去吧！」剑太以手肘碰碰圭一的手。 「蛤？」圭一满脑子问号。「我去？」 「嗯，你去，就说我没来剧团。」剑太在想着要躲到哪个空间去。 「不要啦！她来找男朋友剑太你的啦！我去干什么？」圭一声量超级大，一下子就被晴美听到了。 「嘘！你小声点。」 「剑太！」晴美的声音就在两人耳边响起。 剑太脸上不是只有一个窘字可以形容，他与圭一互相拉扯的粗暴动作顿时止住。一片鸦雀无声。 圭一靦腆尷尬地微笑，向晴美打着招呼：「晴美小姐你好呀，不打扰你们了。」说毕，圭一便又端着自己的拉麵滚到其他房间去了。 「剑太…」晴美道。 剑太看了看晴美，问：「什么事？」 「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剑太不懂。 晴美叹了长长一口气，嘟嘴，瞪了剑太好久。 「看到什么了？」剑太又问。 「竹下照之介…」晴美故意不一口气讲完。 剑太眼光自晴美脸上挪开，转身向窗外。 「竹下照之介去你那儿过夜了吗？」 「那又怎么样？」剑太口气严肃。 剑太转身看着晴美：「我又不是和别的女人过夜！你生什么气？」 晴美被剑太理直气壮的口气给震慑，一句话也搭不上，呆立原地。 圭一在隔壁房间听得一清二楚。 十 酒后打人为哪桩～1 二个月后，川村导演找剑太当主角的连续剧已经杀青，加上之前剑太参与的舞台剧演出回响极佳，剑太所属的k经纪公司老闆相当开心，因此找来相关工作团队的人员，包括：k经纪公司所有员工、川村导演、f电视台台长、野田製作人，以及s经纪公司高层及人气较高之演员等，一起在格兰饭店举行庆功宴。之所以会找s经纪公司，乃因业界早就都知道，k与s两家经纪公司本来就时常有合作的业务在进行，换句话说，它们就是关係企业，各有投资彼此相当资金股份。 老闆们与高层都在彼此寒暄祝贺，会场人数相当多，照之介本来不想出席，但碍于老闆的面子，在经纪人佐佐木的催促下，也不得不在结束下午的拍摄行程后，着装赶至庆功宴会场。 这种场合当然也免不了有记者在现场採访。 剑太被记者包围了将近有一个小时，一下子问舞台剧角色，一下子问下週即将上演的由剑太主演的新连续剧，而上回与照之介一起合作的bl连续剧自然也在採访之列。 照之介刻意躲得远远的，独自在暗暗的角落啜饮香檳，反正，他到会场时，剑太老早就是被记者团团包围的状态，看来也不用去救他，这是剑太的机会。照之介边饮着香檳，边远远望着剑太甜笑着，剑太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的样子真的很帅气，照之介的眼光深深被吸引着。 记者问的差不多，纷纷各自找寻其他可以採访的对象，有的记者则提早离席。剑太偷偷瞄了远方的照之介一眼，以微笑致意，照之介稍点了点头，微笑回应着。他们彼此都知道，这里不是两人可以好好相聚的场合。 照之介又向路过的服务员要了另一杯香檳啜饮着。 「平塜。」k公司老闆，后藤晃，七十岁的老爷爷，协同川村导演和要命的野田製作人前来打招呼。 剑太一转身瞥见野田，毛骨耸然的感觉自背脊窜上来。只见头顶抹得油亮亮的野田又露出大野狼般的笑容，一路向剑太走来。 野田上回没有得逞，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找寻机会接近剑太。 十 酒后打人为哪桩～2 「竹下先生，你怎么躲在这里呀？」电视台的森田主任拿着香檳朝照之介走来。 「哈哈，这样才能够好好放松嘛！」照之介向电视台的森田主任举杯致意，并一仰而尽。随手又向服务员要了另一杯红酒。 「这样喝，很快喝茫哦！」森田笑着，自己只小啜一口。 照之介笑着，又举杯，一口就喝掉半杯了。脸色红酣。 「庆功宴就是要开心嘛，森田主任也开心嘛，你们的收视率不也是名列前茅吗！哈哈…」说毕，照之介又把红酒给喝完了。这会儿服务员端来的是白葡萄酒，照之介又取了一杯啜饮。 「哈哈，少喝一点。」森田说着。 「剑太！剑太！」野田见剑太落单走向会场出口，便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野田一把紧搭着剑太的肩，让剑太冷不防吓出一身冷汗。 「可爱的剑太，别走这么快嘛！待会儿有空吗？陪我去兜一下风嘛！」野田赤牙裂嘴地笑着。 「…野田先生，请不要这样…」剑太挣扎着欲拨开野田的手臂，然而，野田显然不肯善罢甘休，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 只见照之介从剑太和野田身后出现，冷冷道着：「请放开你的手！」 野田转头打量地瞄了照之介一眼，但手臂仍紧缠着剑太不放。 野田轻蔑的口气，嘖的一声：「竹下？」 照之介二话不说一个拳头不偏不倚打在野田的脸上，好大的劲，野田往前一仆，鼻血直流。 「啊……」现场惊叫声连连，连刚才正在与照之介喝香檳的森田主任也看呆了。 服务人员立刻连忙上前扶着跌倒在地的野田，剑太则拦住照之介的手臂：「别打了！」 「哎呀！怎么回事呀？」k公司老闆后藤晃刚好从外面进来目睹了这一幕。 「竹下先生喝醉了，他喝醉了，没事了。没事了。很抱歉！很抱歉！」剑太扶住照之介，连忙缓颊。 照之介脚步踉蹌，慍怒未消，还想再衝向野田狂揍一番。剑太用力抓着他，在照之介耳边小声说着：「拜託你，别这样！」 「快送他去包紥。野田，你没事吧？！」后藤晃示意服务生儘快处理。 野田在服务生的搀扶下吃力地站了起来，单手摀住流了一堆血的鼻子，转头狠瞪照之介一眼，心有未甘地离开现场。 十 酒后打人为哪桩～3 剑太趁记者还没围上来时，把照之介带离：「你车子停哪里？」剑太问着脚步很不稳的照之介。 「停车场，最旁边那排。」照之介把充满醉意的眸光转向身旁正搀着他的剑太，说道。 照之介从口袋取出车钥匙递给剑太。 剑太费了好大把劲，才把醉醺醺的照之介塞进副驾驶座。 照之介看着剑太傻笑，剑太倚在开着门的副驾驶座边，气喘嘘嘘。 照之介摸摸剑太的头，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珠：「辛苦你了！」 「果然是喝醉了。」剑太心里想着。 路灯微光反射在车窗玻璃，映照在剑太稚气的脸庞，那双又大又亮的瞳眸彷彿正在诉说什么动人的故事般地看着照之介，照之介醉意迷濛地把额头靠了上去，剑太的心大大力地怦了一下。 「你先在车上休息一下，不要乱跑。」剑太把照之介扶靠在椅背上：「我等一下就回来。好吗？」 照之介乖乖应答着：「嗯，好。」 剑太走到一旁，取出手机，按了小林真纪的号码，半晌，道：「是我，剑太。情况如何？……很抱歉，我明天进公司再讨论，帮我向老闆挡一挡……，真的很抱歉…嗯…，现在？不进去会场了，有点事…先这样。」剑太切断通话，手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回照之介旁边，发现这名俊俏的醉汉早已酣然睡去。 剑太坐上驾驶座，轻轻关上车门，啟动车子引擎… 剑太把照之介的白色休旅车驶回自己住处大楼。 停好车后，剑太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边轻声唤着：「照之介，照之介，醒一醒，我们要上楼了…小心脚步…」边扶着照之介下车。 按了电子锁后，旋即扶着照之介进入大楼电梯。 上井晴美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这两人的背影，气到猛咬自己的大姆指指甲。 剑太打开靛蓝色的房门，扶着差点跌倒的照之介。 「咿…小心点…」 剑太把照之介搀至床上，自己气喘嘘嘘。 剑太凝视着照之介酣睡的脸庞，好久好久。闹鐘指着十一点五分。剑太帮照之介盖上被子，并把照之介口袋里的手机取出，打开后发现好几通来自美沙子的未接来电。剑太看着熟睡的照之介，手指犹豫地悄悄按上关机键。 凌晨时分，剑太盥洗后换上睡衣，小心翼翼躲入被窝，深怕吵醒熟睡中的照之介。剑太才刚要睡… 「剑太…」照之介闭着双眼，嘴里唤着。 剑太把脸转过去看了照之介一眼：「…嗯？」 照之介侧过身来，忽然紧紧抱住剑太，鼻尖和嘴唇在剑太耳边斯磨了一番，剑太闻到了照之介的呼吸和味道，心脏怦得厉害，有种强烈缺氧的感觉。 半晌，照之介又恢復规律的鼾声，睡得不醒人事。 剑太松了一口气。 十 酒后打人为哪桩～4 两天后，八卦的艺能界新闻把照之介的人气推到顶峰。 「帅哥偶像兼实力派演员竹下照之介，酒后打人！」经纪人佐佐木在s公司的会议室，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无奈的语气念着大标题，眼珠子飘向一旁翘着腿，哈着菸的照之介。 「大明星，你这下可好了，家喻户晓！」佐佐木挖苦着照之介。 照之介继续哈着他的菸，懒得回应。 「拜託你，大哥，给个面子，别再出这种紕漏，老闆那里我交代不过去。好吗？」佐佐木只差没跪下来。 照之介把菸熄掉，对着佐佐木笑笑，便走人。 晚间，照之介返回家中，洗好澡并换上乳白色轻便的家居服，照例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啤酒，沁凉畅快地喝着。美沙子把房间门轻轻关上，走向照之介。 「可以谈谈吗？」美沙子道，口气略显不悦。 「嗯。」照之介应答着。 「新闻报导的是怎么回事？」美沙子质问：「你真的喝醉酒打人吗？那天晚上，你的手机为什么关机，害我担心好久…」 照之介没有回答。 美沙子又道：「你最近变了，变得跟以前都不一样，变得有话不跟我说…」 照之介目光投向手中的啤酒瓶，呆了半晌，把剩馀的啤酒一仰而尽。沉默的重量不知如何斗量。 「小照…？」美沙子催促着。 照之介拿起桌上的菸和打火机，逕自走向阳台落地窗，回头一句：「美沙子，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说毕，便拉开落地窗的玻璃，躲进一个人的世界。 美沙子隔着紧闭的落地窗，只能无奈看着照之介点着菸，望着远方的背影。照之介的沉默让美沙子又怨又怒。这完美丈夫曾几何时变得如此让人捉摸不定… 十一 撩到你了～1 「舞台剧已经确定要在京都加演三场，一场在武士剑舞剧院，一场在舞踏馆，还有一场压轴在南座，日期是下个月月初连续三天。」剧团负责人在会议室前方公佈着剧团的行程，剑太、圭一以及其他团员都认真听着。 「对了，你们每人可以有两张免费的票给亲友来看，有需要的人来向我登记。」 圭一拍着剑太的肩，兴奋道：「喂喂，一张可以给你女朋友来看哦！」 剑太看着不识趣的圭一：「圭一，我的那两张都给你吧，记得去向负责人登记。」 「真的吗？」圭一后知后觉，但仍觉察到气氛不太对，问：「剑太，你生气哦？」 「没有呀，我怎么会生气呢？」剑太收拾着桌上的资料。 「你要不要留一张给竹下先生？」圭一小声说着。 剑太收拾资料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他瞥了圭一一眼，道：「不了，全给你囉！」 剑太忽然想念起照之介… 照之介在摄影棚的专属休息室把戏服换掉，穿回自己的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拿起车钥匙准备返家，此时，有人扣门。 「请进。」照之介以为佐佐木遗漏了什么行程要交代。 说时迟，那时快，本田千寻一溜烟地就闯进照之介的专属休息室并把门反锁。 「你有什么事吗？本田小姐。」照之介清楚听见门被反锁的声音。 十一 撩到你了～2 本田千寻顺手把休息室的灯关掉，霎时间漆黑一片。 「你要做什么？」照之介被激怒，上前欲把灯打开，却在黑暗中被本田千寻牢牢紧抱不放。 「请你放手。」照之介佇立原地。 「不放。」本田千寻开始放肆地在黑暗中亲吻照之介，照之介用力抓着本田的肩膀，把她推开。旋即摸黑找到了墙上灯的开关，并立刻按下，室内再度恢復光线。 本田笑得很得意，毕竟，她吻到了这个美沙子爱在人前炫耀的完美丈夫。照之介见本田如此笑声，便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下巴和嘴唇，手上果然沾着浓密的大红色口红痕跡，本田显然是故意把口红涂得很浓密，以利得逞今天的诡计。 照之介怒气衝衝走到洗手间，把水龙头开至最大，以双手捧起大把大把清水往脸上用力搓着，照之介嫌恶这个女人的味道至极，他一直一直往脸上泼水，衣服几乎溼透…… 「可恶！」照之介气愤至极。 一回到家中，照之介立刻就把黑色衬衫脱下并冲澡。美沙子见照之介形色怪异，便顺手捡起换洗衣服篮中的黑色衬衫。 「这么溼…？」美沙子喃喃自语，旋即把黑色衬衫凑至鼻前嗅着，居然泛着口红和化妆品的味道。美沙子心里一惊，「难道小照有外面的女人？」 照之介冲好澡后，心情有较为平顺，仍旧独自在客厅喝着啤酒。然而，美沙子却又按耐不住性子质问：「换下来那件黑色衬衫怎么回事，溼透了？」 「卸妆洗脸时弄溼了。」照之介实在不愿再提起本田千寻这个令他嫌恶至极的女人不堪的行径，徒增美沙子的担心罢了。 那衬衫有女人口红的味道，美沙子很想这么说，但还是吞了下去。美沙子实在很怕照之介冷漠不面对她的样子，让她可怕的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照之介盯着啤酒罐，脑海浮现剑太香香甜甜的味道，他闭起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彷彿剑太就在身边… 十二 身体的姿态就像是在做死前的最后挣扎~ 舞台剧公演已经进入第三天，京都的红叶祭也开始了，十一月的天气已有寒冷的气息。剑太一早趁排演尚未开始前的一小段时间，与圭一偷偷跑到京都街道间逛。 「哇呜！这街道走起来就是很古老的风格耶！」圭一道。 剑太也很享受在这样的季节来到这样的古都：「嗯，感觉很舒服！」 「好想去看艺妓跳舞哦！剑太，你呢？」 「嗯，不过，我们应该没什么时间可以去看。」 剑太的手机响起… 「喂…咿？」剑太瞄了圭一一眼，摀着手机，小声叫圭一先自己去逛，自己随后追上。圭一狐疑地看了看剑太手中摀着的手机，只好摸摸鼻子自己先往前走。 见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剑太把手机靠至右耳，轻唤着：「照之介…」 「你在哪里？」 「我在京都公演。」 「什么时候回东京？」 「今天晚上最后一场，在南座。明天中午搭新干线回去。」 「我知道了。要加油！」照之介的声音让剑太心里很温暖。 南座是日本歷史最古老的传统伎艺剧场，是国家级文化财產，来的观眾也是最多的一场，几乎是客满的状态，谢幕之后，大家又忙着等一下的庆功宴。剑太换装卸妆之后，揹着背包与圭一一起从后台的出口步出。 「等一下是道地的京料理耶，听说口味是东京吃不到的。」圭一走在前面，边走边回头对剑太说着。 「是你朝思暮想的，你要多吃一点呀！」剑太搭话，两人开心笑着。 「要谢谢剑太的票，我家人才能来看剧。」 圭一突然裹足不前，剑太差点踩到圭一的脚。 「你干什么啦？忽然不走…」剑太绕到圭一前面，也愣住了。 穿着黑色短大衣的照之介，露出笑容，等在前方。 「您好，竹下先生。」圭一傻笑打着招呼，又转向剑太：「剑太！剑太！我先去吃京料理了，不等你了。」说毕便快步追上其他团员，不理剑太。 照之介缓缓走向剑太，剑太则佇立原地凝视着照之介一身劲黑的身影，真想好好拥抱一下，但这场合不妥，彼此都很明白，以眼神诉说一切。照之介走至剑太身旁，冷不防在剑太耳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彷彿把剑太的灵魂都吸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看着剑太的眼神让剑太觉得地都裂了。剑太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地紧了起来。 「去吃饭，好吗？」照之介微笑。 「嗯！」剑太开心地点头。 他们在一家高级温泉旅馆的附属餐厅用晚餐，也是京都道地的京料理。 「照之介晚上会在京都停留吗？」剑太问。 「还没找到落脚处。」照之介看了看窗外竹编的围篱和灯光映照下红红黄黄的枫叶，笑着说：「这里看起来还不错，我去问问是否还有房间。」 用完餐，照之介至柜台填写入住资料。 「那…我先回去了。」剑太说。 照之介转身向剑太道：「这里有温泉，你们那儿没有，你在这儿泡完温泉再走，好吗？」照之介好希望剑太留下来陪陪他。 十二 身体的姿态就像是在做死前的最后挣扎~ 房间超大，和式榻榻米，和式庭园，从房间的落地窗可以一览无遗地欣赏这个季节的红叶，各种枫红，在庭园刻意安排的灯饰下，散发迷人的昏黄。 「嗯！好美！」照之介佇足落地窗前，欣赏了一番。 剑太随后进到房间，轻轻地把门带上。他把背包落在和式桌旁榻榻米上，目光也透过落地窗被枫红与昏黄迷濛的景色所吸引，剑太的脚步来到照之介身后。 照之介转向剑太，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剑太羞涩地看了看照之介，道：「去泡温泉吧。」并弯下腰拾起旅馆准备好的浴衣。 剑太起身瞬间手臂被紧紧抓住，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剑太才刚抬起头来不及说话，便一个劲儿地被照之介的身子逼到墙角。剑太手中的浴衣散落一地。 照之介目光如炬，让剑太稍稍不安，眼前这个男人的呼吸带着疯狂的讯息… 他很近很近地看着他，很近很近地，感觉剑太的呼吸微微地颤抖，身体也是，眼晴也是。照之介缓慢解开剑太白色衬衫胸前的扣子，剑太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挣扎，照之介抓住剑太的双手，猛力一拉，剑太一整个翻转过去，脸和胸膛撞在墙壁上，「啊…」剑太微微叫了一声，右手臂被照之介紧紧地按压在墙上。 十二 身体的姿态就像是在做死前的最后挣扎~ 照之介的唇开始在剑太耳后轻轻磨蹭着，然后是耳下的颈子，他知道那里是剑太的弱点，因为剑太的呼吸早已随着胸前急促的起伏而紊乱不堪。 照之介拨开剑太的白衬衫，顺着剑太的肩、背、腰际，轻轻地闻着那个思念已久的味道，剑太滚烫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像着了魔似的… 然后，照之介抓着剑太的下巴，开始用他那淡淡的菸草香气欲擒故纵地诱导着剑太的双唇，剑太怎么承受得了！他不可自拔地轻咬着照之介的唇，吸吮着，舔着，闻着，斯磨着，碰撞着，他把躁动的舌头滑入照之介的嘴里，激情地舔舐着照之介溼润的舌根，翻滚纠缠。照之介闭上双眼，忘我地，奋不顾身地享受这个年轻男孩致命的吻，彷彿那齣剧的记忆般真真切切地，在两人的生命里重播。 剑太疯狂了，他把照之介仆倒在地，慌乱地剥开照之介黑色衬衫的扣子，情不自禁地亲吻着他的胸前，吸吮着，轻咬着，一再地，一再地，未曾停止。照之介狂乱的呼吸声夹杂着微弱的呻吟「…嗯…啊…啊…」，诚实的身体臣服在欲望的包围里。 照之介的喘息，呻吟，发烫扭动的身躯，让剑太完全沸腾。剑太试着解开照之介腰际的皮带，却被照之介抓住手。 照之介凑过身子，轻轻把剑太仆倒，他熟练地解开剑太的皮带，扯下拉链，剑太轻叫了一声「…啊…」，照之介盯着剑太的眼神泛着邪恶的衝动，接着，含住…… 剑太完全无法控制身体里的动盪不安，从未有过的触动，爆发，很深地，很深地，剧烈地，像超新星在无人的宇宙里，碰撞，炫烂，炸裂，骚动着身体里的每一条火红的，宛如熔浆般的血管。剑太无法抑制极力翻滚扭动的身体，「…啊…啊……啊…」一种柔软的进攻，猛烈地迅雷不及掩耳，身体的姿态就像是在做死前的最后挣扎… 一阵白浊宣洩之后，剑太的呼吸渐渐恢復正常，照之介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可爱的男孩，露出满足的笑容。照之介抚摸着剑太柔软的头发，边摸着他的发梢，边轻轻享受他的味道，这让照之介很放松，很舒服。剑太发光的双眸看着照之介，然后紧紧抱住他，紧紧地，没有一点缝隙。 这天夜里，剑太没有回去剧团下榻的旅馆，在照之介的房间留宿。 两人泡完温泉，换上浴衣，坐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照之介打开啤酒喝着，剑太的头轻轻倚在照之介肩上，任夜里的秋风寒意穿过落地窗吹来，拂在脸上，拂在剑太与照之介温暖的呼吸间。 十三 ……… 我不要 回到东京，剧团有两天休息，公演刚结束，新的剧本还没出来。剑太在剧团大楼对面的书店间逛，一下子就又被晴美巧遇，其实是晴美一直在注意剑太的行踪。晴美朝剑太正面走来，剑太专注在手上的一本书，没有察觉。 「剑太！」晴美冷不防把脸移近剑太手上的书，上扬的双眸直盯着剑太双眼，剑太又吓了一跳。 剑太合起书本，放回书架，往门口走动。晴美紧跟在后：「剑太！等一下…」 剑太走至书店门外：「晴美，我有话跟你说。」 晴美讶异地望着剑太：「你终于有话跟我说了，说吧！」晴美期待着。 剑太抿了一下唇，义正词严说：「晴美，请你和我分手。」 晴美愣了半晌：「………我不要。」 晴美怎么可能同意分手，剑太心里其实很清楚。然而，剑太早已无法再继续与晴美相处下去，这样的关係让剑太很抗拒，尤其是面对照之介时。 「请你和我分手！」剑太又认真地说了一次。 晴美摇摇头：「不可能，我不会与剑太分手的，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晴美哭着衝向剑太，死命地抱住剑太不放，嚷着：「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 「晴美，在外面不要这样！」剑太抓着晴美的手。 照之介与经纪人佐佐木此刻正好来到k剧团大楼门口，目的是与k经纪公司洽谈另一齣连续剧的合作。晴美哭闹的声音引来照之介的好奇，照之介佇足看了一下，正好与剑太四目相对，剑太尷尬地推开晴美。转身快步离去，深怕再被照之介看到晴美不得宜的举动。 照之介只是默默看着剑太离去的背影，佐佐木一旁唸唸有词：「嘿，上井晴美跑来这里找平塜呀，年轻人玩什么把戏！」说毕，催促着照之介进入大楼。 十三 你怕她跟我说什么？ 晚间，照之介返家，美沙子一开门，脸色就不对，照之介在玄关脱下鞋子，一眼瞧见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 「有客人吗？」照之介随口问着美沙子。 只见她一脸不悦，答称：「问你自己。」说毕即转身走进客厅。 照之介有不好的预感。 「照之介先生，你回来了。」本田千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照之介道。 「有什么事吗？」照之介怒火中烧，冷冷道。 本田千寻眼眸刻意频送秋波，半晌道：「时间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我只是来送个小礼物，作为感谢这次的合作杀青。美沙子要我一定等到照之介先生回来，真是不好意思。」本田千寻刻意瞄了瞄美沙子一眼：「那我先告辞了。」 照之介走向房间，听到美沙子把大门关上的声音。 照之介背对着房门口的美沙子，边脱下衬衫，边问着：「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怕她跟我说什么？」美沙子反问。 照之介没有接话，拿着换洗衣物，走向浴室，却被美沙子拦住。照之介看着眼眶泛红的美沙子，道：「美沙子…」照之介蹙眉，以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美沙子紧靠在照之介怀中，照之介轻轻拥了一下美沙子的背，拍拍美沙子的背：「别哭了。」 照之介感觉怀里的美沙子竟缓缓在他胸前亲吻着，身为他的妻子，理所当然知道照之介身体敏感的部位。照之介抗拒地稍稍推开美沙子，美沙子皱眉，但仍不放弃，她开始亲吻照之介的嘴唇，然而，照之介回吻了她的脸颊后，说：「今天不要，好吗？有点累。」 美沙子望着照之介走向浴室的背影，按耐不住怒气，大声道：「是本田千寻，没错吧？」 照之介转头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明白美沙子的话。 「你去京都就是和她一起，对吧？」美沙子问。 照之介怎么回答都不对，选择沉默。 「你回答我，说话呀。」美沙子道。 照之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仍往前跨步走进浴室。 十四 自杀未遂~1 凌晨，剑太在酣梦之中，被手机声吵醒，他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下，闭着眼睛，在床头桌摸到了振动中的手机，显示圭一的名字。 「…喂？」剑太睁着睁不开的双眼，按了通话键。 「圭一，你不用睡觉喔…」剑太睏得要命。 「……」剑太忽然从被窝直直坐起身来，神情惊慌：「在哪儿？」 剑太衝到医院急诊室，圭一远远向剑太走来。 「剑太，这边。」圭一向剑太招招手。 剑太走至晴美病床旁，她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白色绷带，闭着眼睛。 剑太不发一语望着她半晌。转身欲离去时，晴美拉住他的手指。 「剑太…你来了？」晴美睁开眼睛，虚弱地说着。 剑太回过头来：「晴美…」剑太眉头微蹙。 晴美望着剑太，紧抓着剑太的手，眼泪如雨下：「别走，好吗？」 剑太任晴美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他看着晴美的泪水，着实无法狠下心来，再说一次分手。 这个夜里，剑太在急诊室陪自杀未遂的晴美。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剑太每天都去晴美家陪她，照顾她。 晴美成功地用死来锁住剑太的自由。 十四 自杀未遂~2 剑太这天的工作结束，晚间八点左右，他在便利超商买了便当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搭电车到晴美的住处。今天拍了一整天的剧，剑太其实相当疲倦，只因晴美一通电话，要求剑太到家里看她，否则她又想不开，让剑太不得不乖乖照做。剑太按了门铃，不一会儿，晴美开门：「你回来了！」晴美开心迎接剑太。 剑太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犹如身陷泥淖的小白兔，连呼吸都沉重。 剑太把便当放桌上，这是为晴美买的晚餐。 「快来吃吧！你饿了…」剑太帮晴美倒了杯茶置餐桌。 「谢谢剑太！」晴美对剑太开心笑着，然后，开心地吃起便当。 「剑太吃饱了吗？」晴美边吃边问。 「嗯，没什么胃口，不饿。」一天的疲累让剑太趴在餐桌上糊里糊涂睡着。 晴美故意叫醒剑太：「剑太…剑太…」 剑太虽睁开眼醒过来，但仍未完全清醒，晴美一把把剑太拉往房间的床舖上。 「你来嘛，来就是了。」晴美嗲声嗲气。 「剑太睡这儿。」晴美把半梦半醒的剑太硬挤上床去，剑太不敌睏意一下子就睡着了。晴美也爬上床去，挨近熟睡的剑太身旁，也昏昏睡去。 黑夜就快结束，剑太突然醒来，发现晴美正睡在他身旁，且紧紧靠在他身上。剑太缓缓下床，没有惊动熟睡中的晴美。 他走至门口，揹上背包，低头闻了一下身上的味道，眉头紧紧蹙了一下。 照之介在家中阳台抽菸，他从口袋取出手机，找到剑太的号码后，按下拨打。然而，始终无人接听。他按掉结束通话。把手机又置回口袋，心里担心剑太的近况，因为照之介早已听公司的人说上井晴美自杀未遂的事。可是，剑太这两个礼拜都没有接照之介的电话，这让照之介更为忧心。 「剑太…，你到底怎么了…」照之介喃喃自语。 凌晨一点半，照之介吐出最后一口白烟，熄了菸蒂后，拉开阳台落地窗玻璃，匆匆拿了短大衣后，逕自出门。 躺在房间床上睡觉的美沙子，清楚听见照之介把大门关上的声音，那声音像坚石重重撞在她的心头。 十四 肌肤间滚烫的触感~1 照之介开着他的白色休旅车停在剑太住处大楼门口。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剑太给他的备用钥匙。 照之介敲了敲靛蓝色的门，喊着：「剑太！你在吗？」 许久都没有回应。 照之介以备用钥匙开啟后倚门而入，唤着：「剑太…？剑太…？」照之介边唤着他的名，边走进房间里。 「不在…」照之介喃喃自语，眉头深锁。 床头闹鐘显示凌晨二点二十分。照之介如洩了气的皮球，喃喃说道：「你到底去哪里了？」 照之介沮丧地躺在剑太的床上，未脱外衣，亦未盖被子，就这样睡着。 清晨破晓，照之介睡梦中隐约听见门被开啟，钥匙被放在桌上，背包落至地面的声音，脚步声显得迟疑，但仍缓慢往照之介所在的房间移动，然后，停在床尾处。是剑太的味道！然而，还微妙地夹杂着陌生的香水味… 照之介睁开双眼：「剑太…」轻声唤着剑太的名并坐起身来。 只见剑太惊慌地转身就躲进浴室。照之介并没有追过去，他坐在床上，静静听着剑太淋浴的流水声。 二十分鐘后，剑太换上轻便衣服，边以浴巾擦拭着濡溼的头发，边走向房间。剑太佇立房间门口，看着正在看他的照之介，呆默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照之介站起来走向剑太，剑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照之介，像是有话要说的孩子。照之介拿起剑太肩上的浴巾，温柔地帮剑太擦拭未乾的头发，洗发精淡淡的香气，剑太的味道，让照之介稍微安心一些。照之介静静地温柔地拥着剑太好一下子，只有两颗心触碰在一起的声音。 「跑到哪里去了？让我找不到你…」照之介拥着剑太，在他耳边很轻很轻地说着。很轻很轻地，只有剑太听得到的气音。 十四 肌肤间滚烫的触感~2 剑太双手紧紧环抱着照之介，他以唇和脸颊缓缓柔柔地在照之介的颈际磨蹭，像一隻可怜的小动物在静静地撒娇。照之介抚摸着剑太溼润的脑后，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你怎么了？」照之介强烈地感觉到剑太的忧鬱。 剑太把脸一整个埋在照之介颈上，久久没有动作，也没有回答。 「没事的…」照之介边安抚着，边以耳朵温柔地在剑太耳边轻轻滑动。 照之介感觉到剑太的唇贴在自己耳边，烘烘软软的，很舒服，很舒服。剑太的呼吸在照之介耳畔嬉戏骚动，让照之介的心都酥软臣服。剑太轻咬照之介的耳朵，亲吻他的颈，照之介抚着剑太滑嫰的下巴，亲吻他的唇，急促的呼吸交换着彼此甜蜜的气息。两人对彼此肢体的触觉感到愈来愈不可自拔，愈来愈无法抗拒，剑太忘情地一路亲吻着照之介的下巴，颈，锁骨，衬衫的扣子一颗接着一颗都被剑太毫不迟疑的手指解开。照之介微醺的双眼凝视着剑太，放任剑太在自己身上以柔软的双唇贪婪地探索着，并且抚慰着。 两人肌肤间滚烫的触感纠缠不已… 剑太衝动地把照之介仆倒在床舖上，照之介抑止不住急促的喘息和呻吟并唤着：「剑太…」。然而，剑太似乎并未听见。剑太抓住照之介的手指，轻轻咬着，舔着，吸吮着，然后，他解开照之介裤头的皮带，一股极度爆发的力量在他们之间蠢蠢欲动。 照之介已狂乱到不可自拔，轻声地呻吟，「嗯…啊…啊…」，极度的喘息，身体的曲线动盪不安，鬼魅般的欲望在他们的汗水与纠缠之间，赤裸裸现出原形。 这是第一次，照之介皮带以下身体某个最敏感的部分被着了魔的剑太深深地占有。照之介一整个投降，完完全全地，没有一丝保留，全然彻底把自己的灵魂都交给了剑太，这个他所深爱的男孩。 ........ 「剑太…」照之介侧身躺着，赤裸的胸前还淌着些许汗水，他酣醉的眼神发光地凝视着剑太，伸过手去轻抚着躺在他身旁的剑太的脸。剑太也紧紧凝视着照之介，露出甜甜的笑容，两人额头紧密挨在一起。 「剑太，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照之介很轻很温柔地说着。 剑太闻到照之介那淡淡的菸草香气，忍不住又吻了照之介的唇。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照之介接近中午，步出剑太住处大楼一楼门口，遥远之处有一个不知名的镜头正对着他，按着快门。剑太在他身后几步的距离，在步出门口时，也被该镜头所捕捉。剑太坐上照之介白色休旅车副驾驶座的动作，亦被镜头拍了下来。 十五 只有黑夜里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和亲吻 一週后的这天，剑太剧团工作处理完，晚间九时许，剑太关掉剧团工作室的灯，圭一则将大门上锁后，两人一同搭电梯下楼。步往车站方向。 「剑太，最近有没有去看晴美呀？她状况如何？有没有好一点？」圭一关心着。 「这几天没有过去，不过，听说她恢復工作了。」剑太瞥了圭一一眼，又道：「圭一担心的话，可以去看看她呀！」 「我？！…」圭一觉得自己的立场很模糊，不知如何表达。 他们边走边聊，一辆白色休旅车缓缓跟在他们旁边的车道。圭一瞪大了眼睛狐疑地盯着那辆车，并拍了拍剑太。剑太顺着圭一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就认了出来，嘴里喃喃小声唤着：「照之介！」圭一不经意听见了。 副驾驶座的车窗被缓缓降下：「晚上好。」照之介露着微笑向剑太及圭一打着招呼。 「晚上好。竹下先生！」圭一礼貌回应着。 剑太看着车窗内的照之介，不禁一抹甜笑。圭一以手肘戳了下剑太，让剑太震了一震，也跟着说：「晚上好。竹下先生。」 「有事想找剑太谈一下。」照之介看了看圭一，剑太也望着圭一。 「喔，对了，我想起来我还要去帮我姐买一个东西，剑太，我先走了。」圭一匆匆忙忙识趣地一个劲儿地往车站方向走去。 剑太呆望着圭一远去的背影，照之介望着剑太，推开副驾驶座车门，道：「快上车！」 「哦，好。」剑太坐上车。 「明天，你有休假吗？」照之介问。 「咿？」 照之介看着剑太，忽然笑了出来：「没关係，走吧！」说毕，即踩下油门，车子往高速公路方向驶去。 剑太疑惑地问着：「我们要去哪里？」 「可以追风的地方。」照之介看着前方，嘴角上扬回答着。 十五 只有黑夜里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和亲吻 照之介驾着白色休旅车，自在地驰骋在夜的静謐里。剑太在一旁糊里糊涂倚在车窗缘睡着。照之介边控制方向盘，边时不时望了望睡得很甜的剑太，此时此刻，只要剑太陪在身旁，我心足矣！ 兜了大约一小时的车程，白色休旅车在湘南海岸附近的路旁停下来。深夜，无人烟。照之介降下车窗，海风自远方拂来，他看了看身边酣睡的男孩，凑上前去，闻着剑太熟睡的呼吸，暖暖甜甜的味道，让他又情不自禁地轻舔着剑太的双唇，好甜，好甜。 剑太睁开惺忪双眼，照之介额头又紧靠在他的额上，微笑着，单手抚摸着他柔嫩的脸颊，轻声道着：「醒了？」 剑太微笑，看了看四周，问：「这是哪里？」 「有海有风的地方。」照之介推开驾驶座车门，问：「凉快吗？」他转头看了看剑太。 照之介走下车，伸了伸懒腰，闭上眼作了深呼吸。剑太也跟着下车。 只有黑夜里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和亲吻的两个人。 照之介走近斜坡的栏杆旁，倚着栏杆，望着月光和灯塔反射映照的大海，若不是夜风拂来夹杂着咸咸腥腥的海水味道，夜幕下的大海，其实，很不真实。照之介若有所思。 剑太享受着拂过脸庞的海风，看着照之介的背影有一丝丝的悵惘。剑太走近照之介身后，靠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心跳声，碰碰…碰碰…碰碰。照之介把剑太的双手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环抱。 「海风，好舒服。」照之介说。 「嗯。」剑太回应着。 两个人的体温在寒凉的夜风中互相取暖抚慰。 十五 只有黑夜里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和亲吻 天际鱼肚白，晨曦喝足了夜的露水，在恋人的睡梦中悄然绽放。照之介惺忪醒来。两人在车内度过平安的一夜。 照之介起身，把躺平的座椅扶正，剑太也醒来。 照之介笑着道：「早安。」并摸摸剑太可爱的头发。 「早安。」剑太靦腆微笑。 照之介发动引擎，前往鎌仓街道。 买了饭团和罐装咖啡，白色休旅车就停在一处停车场，他们下车开始走着长长的通往江之岛的弁天桥，边吃着饭团，边吹着晨间的海风，照之介走在前头，不时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剑太，露出满足的笑容。 走上江之岛，沿街上坡，两侧都是林立的商店，他们并肩走至江岛神社大门口，稍作休息，又继续往神社内走去。 下午，接近黄昏，他们在路过的商店佇足，是卖毛线编织品的店。照之介看了剑太一眼，然后推门走进去。剑太跟在后面，也一起进去。 照之介逕自往围巾区走去，随手挑了一条蓝色的长围巾，转身就把它围在剑太脖子上，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就这一条。」照之介掏出信用卡付帐。 夕阳的金黄色光线穿过商店街的窄巷，射入眼帘，剑太瞇着眼眸的样子，让照之介觉得可爱而笑了出来，他摸了摸剑太的头，道：「我们过去看看。」 「嗯！」剑太伸手挡向夕阳。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那条窄巷子，宛若穿过时光隧道。 「哇…好美！」剑太发出惊叹的声音。 夕阳霞烧映照着海面，波光粼粼，秋风吹拂着海的味道，照之介努力深呼吸着：「好舒服。」 「能来这儿真好。」剑太看着照之介说着。 「我也这么觉得。」照之介爽朗地笑着，爽朗地，让剑太不禁甜蜜地多看了他一眼。 放在桌上的眾多照片中，一张是白色休旅车停在剑太住处大楼门口路边，一张是照之介上车后，剑太跟着上车，另一张是照之介单独步出剑太住处大楼门口，以及剑太在剧团附近坐上白色休旅车的照片。 美沙子看着照片，略显忧虑和疑惑，厚厚一叠照片中，怎么都没有本田千寻的身影，反而到处都有平塜剑太的影子！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美沙子难以想像。这叠照片是不知名的人寄放在管理室，由管理员直接交给美沙子。 十五 只有黑夜里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和亲吻 白色休旅车又飆上高速公路，时间同样是深夜，只是，方向是往东京的路上。回家的路上，剑太没有睡着，他清醒着，看着照之介紧闭着嘴，不发一语的落寞。每次照之介突然载他夜游，突然拥抱他的时候，他都能深深地感觉到照之介内心有股很沉重很沉重的压力，然而，照之介都绝口不提，只是一昧隐忍，每当他拥着剑太愈紧，剑太就愈能够感觉到照之介心里的苦闷。一个想要逃离现实的男人的苦闷。 「你不休息一下再开吗？」剑太问。 照之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摇摇头，手握方向盘，直视前方，没有说话。 回家的路上，苦闷又逆袭而来。 如果就这样开到天涯海角…，照之介是这么幻想着。 车子熄火停在台场海滨公园附近的马路旁，照之介趴在方向盘上，不发一语，沉重潜藏于沉默之中，剑太知道，照之介在逃避回家。 剑太轻抚着照之介的背，照之介抬起头来，佈满疲惫血丝的双眼温柔地看着剑太。 「你睡一下，好吗？」剑太很心疼这样的照之介。 照之介拥着剑太，很久很久，就这么静静地拥着他，静静地。就这么拥着剑太，照之介才能找到安心的感觉。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力量。 照之介把头躺靠在剑太腿上睡着，剑太的手轻轻抚摸着照之介的头，耳朵，脸颊，像耐心地哄着小孩睡觉般。这个夜里，他们又在车上度过。没有回家。 天亮后，照之介驾车送剑太回住处大楼。照之介把车停在稍远处的树下，尚未到上班时间，附近没有什么人会经过。照之介休息了几个小时，看起来较有精神些，他看着剑太：「我不上去了，你排练加油。」他亲吻了剑太的额头，微笑着。 「嗯，你也是，要加油。」剑太握了握照之介的手，下车。 剑太看着照之介把车开走。走回住处大楼门口，有人叫住他。 「剑太！」圭一的声音。 剑太转身看着圭一，脸上藏不住错愕与些许的惊恐：「圭一！什么时候来的？」剑太不能确定，刚才与照之介在车上的互动，是否被圭一看见了。 圭一眉头微皱，缓缓道着：「刚刚，你还在车上的时候。」 一阵沉默… 圭一又说：「剑太，你帮我一个忙，我什么都没看见。好吗？」 「你说。」 「求你把晴美让给我，好吗？」圭一低着头。 「咿？」 「拜託你，剑太。」 这样的请求对于剑太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我是没关係啦。」 「真的吗？剑太，太感谢你了。」 「我早就和晴美分手了。」是晴美想不开…剑太心想着。 「圭一，晴美就交给你了。」换剑太低头拜託圭一。 十六 叫这个女人安份一点~1 照之介录完宣传节目，刚下电梯，走进电视台停车场，一个蹬着高跟鞋的脚步声旋即跟随在后，照之介稍放慢步伐，该脚步声亦跟着缓慢下来；照之介又快步走着，高跟鞋的声音又紧迫盯人地跟了过来。照之介索性佇足转身，看了一眼背后灵的真面目，嘖了一声。 「本田小姐，有什么事吗？」照之介全身的毛孔皆处在防卫状态。 「我的车坏了，要麻烦照之介先生送我一程。」本田千寻的明眸大眼又再度施展魅惑照之介的法术。 照之介沉默半晌，问：「你要去哪里？」 她驱前一步，好让香水味可以被清楚地闻到：「s经纪公司。」 照之介因为正要返s公司，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他对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没什么好印象。 本田千寻瞄了身后一眼，旋即坐上照之介的白色休旅车。 这天，雨水从清晨就淅淅沥沥地下着，一直到傍晚都是这个样子。剑太走往车站，经过一家书报摊，门口摆着几本杂志，吸引了剑太的目光。剑太撑着伞呆立在杂志前半晌，然后伸手取出其中一本，封面写着「竹下照之介与女主角本田千寻假戏真作？」 剑太走至柜台前结帐，把这本杂志带走。思绪颇为复杂。 杂志被赤裸裸摊开在餐桌上，照片的内容是照之介与本田千寻在停车场的身影。下一张是本田千寻坐上白色休旅车的瞬间，再下一张是本田千寻在副驾驶座上把身子挨靠在照之介左臂上的样子。 工作结束后返家的照之介，走进客厅，一眼就发现这本八卦杂志就躺在餐桌上。照之介单手翻了一下杂志，然后，顺手合上它。 这个晚上，美沙子带着女儿回娘家住。 十六 叫这个女人安份一点~2 翌日，因经纪人佐佐木急call，照之介走进s公司。 照之介独自待在会议室，助理小p先是端了咖啡进来，道：「竹下先生。」咖啡置于照之介面前桌上。 「谢谢你，小p。」照之介端起咖啡喝着。 小p走出会议室，不久，又拿着一本杂志，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畏畏缩缩地把杂志放置于照之介眼前桌上，道：「这是佐佐木先生要求的，我放这儿了。」说毕，快步走出会议室。 照之介瞄了杂志一眼，心里有数。 照之介继续喝着咖啡，不一会儿，佐佐木气急败坏走进会议室。 「大爷，你跟千寻到底是怎么回事？」佐佐木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的人。 照之介把咖啡杯置桌上，笑答：「我是受害者。」 「我当然知道你是受害者。」佐佐木停顿了一下，又道：「说明一下，照片是怎么回事？让我可以向上面交代，记者会也许也要召开。」 照之介点了一根菸，道：「她说她的车坏掉，叫我顺便载她来这里。」 「就这样？」佐佐木狐疑地看着照之介。 「就这样。没别的了。一点都不精彩，很抱歉！」照之介呼出一口白烟，噗嗤笑了出来。 佐佐木语重心长，道：「照之介，别再出包了。」 照之介站起来：「佐佐木，你警告一下本田的经纪人，叫她别再干这种事，她…」 「她怎么了？」 照之介想起之前的不愉快，又道：「总之，叫这个女人安份一点。还有，我不会再与她合作。」 十七 剑太的泪水热热的~1 这几週，东京的秋雨淅淅下着，似乎没有间断。 晚间八点半左右，照之介撑着伞佇立在k剧团大楼附近的一个小巷口，是剑太往返车站的必经巷口。剑太走出剧团大楼，撑着透明的伞，今天是一个人走往车站。他的脚步刚经过巷口时，照之介叫住他。 「剑太。」 剑太转头看到照之介，目光又急忙往四周扫了一圈。 「怎么跑来了？」剑太有点担心。 照之介看到剑太担心的神情，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了？」剑太疑惑。 照之介摇摇头：「没事。」 照之介与剑太一起往车站方向走着。 「今天没有开车？」剑太问。 「嗯，想陪你走走。」 「最近狗仔会偷偷跟拍。」剑太还是担心。 「不管它。」 「咿？」剑太疑惑地看着照之介。 照之介右手撑着伞，把左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掛着率性的笑容。 「剑太…」 「嗯…」 「想带着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好呀…」 「很远很远很远……很远，让人家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嗯！」 「可以吗？这么自私的想法，可以吗？」 「嗯！可以呀…」 照之介停下脚步，凝视着身旁的剑太。剑太圆溜溜的眼睛对着照之介微微笑着。雨声淅淅沥沥，伴着这两个恋人的轻声细语。 突如其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他们面前接近，直扑着他们而来，剑太的眼光被那不知名的黑色身影吸引，以为只是路人赶着路过，剑太拉了一下照之介欲让道，就在此时，照之介瞥了那人一眼，闪避不及，那人迎面重重撞在照之介身上。 照之介的伞因撞击力过大而落至地面，雨水喷溅着。 那黑色身影匆匆跑步离去，迅速消失在巷子里，剑太瞄了那人的背影一眼，直觉奇怪。 「…呃…」照之介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十七 剑太的泪水热热的~2 「怎么了？」剑太扶住脚步不稳的照之介，他的呼吸开始脱离规律的频率。 照之介双脚无力支撑而倒了下去，只见他的手压着腹部，黑暗之中，雨水味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剑太因惊慌而发抖的双手用力帮忙按压不断涌出红色鲜血的伤口，剑太的呼吸也乱了，他哽咽着，一直哽咽着。他一手按压着照之介腹部的伤口，一手在雨水中慌乱地按着手机叫救护车。 「照之介，照之介，照之介…」剑太一直在照之介耳边喊着。 「…嗯…」照之介被鲜血染红的手握在剑太压住他伤口的手背上，说不出话来。 照之介一直默默凝视着正怀抱着他的剑太，雨水和泪水沿着剑太的脸庞，下巴，淌落在照之介的额头上，他举起左手想要拂去剑太脸上的泪水，剑太低头看着他，把脸靠在他脸上。 「剑太的泪水热热的…」说不出话来的照之介只能在心里这么想着。 剑太的泪水毫不保留地倾泻在照之介的脸庞，直到救护车的鸣笛声逐渐靠近。剑太在照之介的嘴唇深深地留下一个吻。接着，救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过来，剑太起身看着救护人员把失去意识的照之介推上救护车，剑太也跟着上车。 十七 剑太的泪水热热的~3 剑太独自呆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被照之介的鲜血染红的双手像戴着红色手套，身上一大片血跡仍未乾涸。泪水不停地流着，没有停止。 美沙子在深夜赶到医院，她走近手术室前，手术尚在进行中。 美沙子看见坐在门口的剑太，眼神呆滞，脸上满是濡溼的泪水，他的双手和衣服长裤都染着鲜红色的血跡斑斑，美沙子实在不敢想像照之介的伤势有多严重。 「平塜先生…」美沙子走近剑太。 剑太没有任何反应。 美沙子又叫了一次剑太，「平塜先生…平塜先生…」 剑太这才转头向美沙子，呆了半晌，缓慢站起身向美沙子点头。 「小照他…发生什么事了？」美沙子着急问着。 剑太抑制不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剑太的泪水看在美沙子眼里，究竟代表什么含意… 手术室的门打开，美沙子见医生步出，即驱前问着。 医生说：「失血很多，目前暂时已止住，不过，要转加护病房观察。还不能看他。」 剑太佇立在原地听见了。他往前走了两步，旋即倒地不起。 路过的医护人员衝了上来扶着剑太…… 美沙子被剑太的反应吓傻了。 十七 剑太的泪水热热的～4 翌日，剑太还是出席剧团，但根本无法排演，导演与团员们眾目睽睽之下，剑太的脸上无法有任何喜悦的表情，更遑论排演。 「抱歉…有点不太舒服。」剑太说道。 导演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剑太，你去休息啦，我们这段跳过，从下一段排演。」 休息时间，圭一关心地看着两眼呆滞的剑太，道：「剑太，你到底怎么了？脸色苍白得很严重耶！」圭一摸了摸剑太的额头，又道：「好烫…发烧了，你不要不说话啦，很可怕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剑太还是没有回答。 圭一忽然想到，问：「难道是…竹下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圭一…」 「咿？你说。」 「今天帮我请假，好吗？」 「喔！」圭一直盯着两眼无神的剑太。 剑太拿起墨绿色的背包，缓慢欲走向门口，脚步仍有点不稳。圭一一个箭步扶住剑太：「喂，你真不要紧吗？我送你回去吧。」 「我要去医院。」 「好，我看你至少有38度，应该是要去医院才对。我先跟导演说一声。等我一下。」 圭一和剑太下了计程车，只见剑太一进医院，不是前往掛号处，而是直接搭上手扶梯。 「喂，剑太…？」圭一跟在后面，满脸问号。 剑太直接走至加护病房的透明玻璃窗前，靠在窗上，痴痴地望着病房内。 圭一循着剑太的目光，瞪大了双眼，嘴里喃喃：「竹下先生！」 照之介尚未清醒，氧气罩尚掛在苍白至极的脸上，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身躯看起来格外虚弱。 圭一看着目不转睛痴望着照之介的剑太，也跟着担心起来。 「剑太，你还好吧？」圭一看着满脸泪水的剑太，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十七 剑太的泪水热热的～5 两个人在玻璃窗前站了不知多久，圭一看了看手腕上的錶：「剑太，你要回家休息吗？」 剑太摇摇头。 「还撑得住吗？」圭一又问。 剑太转头看了看圭一，道：「你先回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喔！那我先回剧团囉，剑太有需要帮忙的话，再找我。」 「嗯，谢谢你。」剑太道。 圭一转身离去。 留下仍呆望着昏迷的照之介的剑太。 剑太因为身体发烧而头晕，他不得不在等候的椅子上稍坐了一下，午餐和晚餐都没有离开加护病房去用餐。只补充了些许水份后，剑太撑起自己快要虚脱的身体，再度步向加护病房的玻璃窗前。 「拜託你，快点醒过来，照之介…」剑太嘴里喃喃唸着。 因为发烧和疲倦，剑太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稍稍闭目，不知过了多久，耳里听到脚步声走进加护病房的骚动。他睁开双眼，透过玻璃窗，看到照之介终于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剑太的脸上燃起生机。 这个晚上，照之介就被转到普通病房。剑太跟了过去。 护士正在帮照之介量体温和血压，剑太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进去。 「剑太…剑太…在吗？」照之介极虚弱的声音问着护士。 「剑太？」护士重覆了照之介的话，被门口的剑太听到。 剑太缓缓走进照之介的单人房，护士打量着他：「你是？」 「剑太！」照之介唤着。 护士听到后，点头离去。 剑太摸了摸照之介的额头，脸颊，凝视着他，露出久违的笑容。 照之介伸出虚弱的右手握着剑太的手，微弱的声音道着：「剑太，你的手好烫…」 剑太笑着，没有回答。 照之介摸了摸剑太的前额，又道：「你发烧了吧！有没有看医生？吃药？」 「我不要紧。伤口还疼吗？一定很痛吧！」 照之介微笑，道：「嗯，有点痛。」 照之介牵起剑太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休息。剑太索性就趴在照之介床边，跟着睡着。 十七 剑太的泪水热热的～6 一大清早，美沙子接到医院通知照之介已转到普通单人病房的好消息，立刻就搭计程车赶到医院。美沙子放低脚步声，悄悄推开照之介的单人房门，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竟是照之介正握着剑太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而剑太则趴在照之介身旁睡着的模样。美沙子立刻联想起那天照之介还在手术室时，剑太两眼呆滞，满脸泪水的模样。满腹错愕的她并未惊动熟睡中的两个人，反而，转身悄悄离开病房。 美沙子在病房门外面，碰巧遇到了负责的医师正要来确认照之介的状况。 「医师…」 「竹下太太吗？」 「是的。」 「竹下先生昨天晚上就清醒，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医师向美沙子说明着。 剑太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声，醒来。发现自己的手仍被还在熟睡的照之介握得紧紧的。剑太不忍吵醒他。 医师敲了房门后，把房门推开。剑太急忙松开照之介的手，照之介也睁开双眼醒来。 剑太从椅子上站起来，退到病床床尾，站着。 「竹下先生，早安。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夏目。」 「早。」照之介虚弱的声音回应着。 剑太发现美沙子望着他，像是有话要说。 医生检查完照之介的伤口，与美沙子边走向房门外，边交代美沙子照顾的注意事项。 剑太偷偷走近照之介身旁，看着他，心里实在很想亲吻他，抱抱他，疼疼他。 照之介拉着剑太的手指，双眼虚弱地凝视着剑太，让剑太实在捨不得走开。 「我晚上再来看你，好吗？」剑太弯下腰，悄悄在照之介耳边说着。 照之介露出安心的笑容，点点头。 剑太温柔地帮照之介把手放进被子里，抬头的瞬间，与美沙子四目相对，剑太心里一惊，呆在那儿，一阵僵。 剑太对美沙子点了头后，即往门外走去。 美沙子看着照之介又闭上双眼，旋即转身亦快步步向门外。 「平塜先生…平塜先生…」 美沙子的声音从剑太身后传来，剑太停下犹豫的脚步。 「能说一下话吗？」美沙子走至剑太面前。 「小照他…最近是不是都去找你？」 「……」剑太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照他最近时常不按照平常的时间回家，应该说，他变了，变得不太理这个家了。我不知道你们的交情如何，但是，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帮帮小照，让小照回到这个家。好吗？」美沙子低下头，道：「拜託你，平塜先生。」 剑太很困扰，眉头纠结成一团，矛盾地问着：「我能怎么帮你？」 美沙子看着剑太，神情很复杂，道：「请让他安心养病，暂时别来找他。」 这句话宛如巨石般又沉又重，顿时压在剑太的心脏，这不是叫剑太生不如死？ 剑太避开美沙子的目光，久久没有说话，心里想着，或许一开始自己就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再想起照之介，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演那齣剧，以为自己是个专业的演员，就该勇于尝试每个不同的角色，错了，错在不够收放自如，错在自以为是… 「失陪了。」剑太向美沙子点头后，孤单落寞地离开医院。 十八 别离开我～1 晚餐过后，美沙子把照之介换洗的乾净衣服置入衣柜，一名护士正在帮照之介量血压和体温。另一名护士推着注射用具的推车进来，微笑地向照之介打招呼。 「竹下先生，身体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伤口还有一点痛。」照之介回答着。 「一定会痛的，因为伤得很严重。」护士边置换新的点滴瓶，边微笑道。 「请多保重。」护士完成工作，向照之介及美沙子点头后，推着推车出去。 美沙子看照之介望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小照，你睡一下吧，你中午也没怎么休息。」美沙子帮照之介盖好被子。 照之介盯着墙上的时鐘，已经八点半。他又把目光转向房门，盯着房门看着。 美沙子清楚知道，他在等剑太来看他。 「美沙子…我的手机呢？」照之介虚弱的声音问着美沙子。 「要做什么？」美沙子质问。 「给我…手机。」照之介声音虚弱，态度坚持。 美沙子莫名地愤怒着：「你到底要手机做什么？」 照之介瞥了美沙子一眼，终于愿意提起剑太的名字，他道：「我要找平塜。」 「找平塜做什么？」美沙子继续质问，完全不愿把手机拿出来。 刚才的点滴疑似被加入安眠镇定的药剂，照之介忽然一阵头晕，旋即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美沙子见照之介睡着，情绪才稍稍平復。 夜间，美沙子因为女儿託娘家照顾，自己必须返家处理相关杂事，所以，美沙子并未留在医院照顾照之介。 凌晨时分，照之介醒来，他摸了摸还有点痛的伤口，望了衣柜一眼。 照之介换上乾净的灰色衬衫，黑色长裤及褐色短大衣，躲过大夜班护士的注意，他边以左手扶住腹部的伤口，边走出医院急诊侧门，招了辆计程车，就往剑太住处去。 他下车，忍着疼痛缓慢走向大门口，按了剑太的对讲机。 「剑太…，是我。」 十八 别离开我～2 剑太推开靛蓝色的房门，衝至电梯门口，照之介正好扶着腹部的伤口，吃力地从电梯走出来。剑太立刻扶着照之介进屋里。 「怎么可以跑出来？医院不知道吗？」剑太让照之介坐靠在沙发上，好让他的腹部不会太吃力。 「很痛，对吧…」剑太看到照之介额头微微冒着冷汗，他摸了摸照之介的额头，把汗珠拂去。百般不捨。 照之介靠在剑太腿上，轻声问着：「你晚上怎么没来？」 剑太低着头温柔看着照之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和脸颊：「…嗯…」没有正面回答。 「美沙子说了什么？」照之介问着。 剑太抚摸着照之介脸庞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这个温柔的动作。 照之介不愿为难剑太，没有再继续问。他握着剑太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闭上眼睛。人在身体极度虚弱时，心里也会变得一样脆弱无助。 「剑太…」 「嗯…」 「剑太…」 「嗯…？」 「别离开我。」 「……」 「剑太？」 「嗯。」 「剑太，别离开我，好吗？」 「嗯！…」 照之介感觉到一滴热热的泪珠淌落在自己脸上，他睁开双眼，看着剑太濡溼的双眸，伸出手来拂拭着剑太脸颊上的泪水，问着：「怎么了？」 剑太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剑太不说，照之介更为担心了。 照之介撑起身子，把流泪的剑太拥入自己怀里，他轻轻吻着剑太的头，轻轻吻着，安抚着剑太。剑太的体温和味道让照之介很安心，很踏实。 「你好香…」照之介在剑太耳畔小声温柔地说着。 剑太把照之介抱得更紧了。 「剑太，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照之介忘情地在剑太耳边一再说着。 「嗯！…」剑太彷彿要躲进照之介的胸膛里头般鑽动着，抱得照之介更紧更紧。 天亮，剑太醒来，看了看身旁还在睡的照之介，他摸着照之介的额头，感觉异样微烫，他翻开被子一角，欲检查照之介的伤口，却发现照之介的灰色衬衫沾着一处渗出的鲜血。 「你醒一醒，醒一醒，照之介。」剑太急了。 照之介睁开眼睛。 「伤口痛吗？」剑太轻轻抚摸着照之介的额头，问着。 照之介摸着伤口，有点吃力：「嗯，有一点痛。」 「我们去医院，好吗？」剑太担心地说着。 十八 别离开我～3 「竹下先生，不可以这样！半夜跑出去，大家都找不到你。」负责照顾照之介病房的护士对着躺在床上的照之介训话。 照之介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剑太，深怕一闭上眼睛，剑太就又不见了。 医师刚刚才重新包紥照之介的伤口。 「请一定要平躺，不可以走路。」护士讲完，瞥了剑太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作罢，离开病房。 照之介又抓着剑太的手指，不想放手。 「乖，好好养病，美沙子小姐看到了，不好。」剑太弯下腰在照之介眼前小声道着。 照之介闹着脾气：「不要，不要走！」他紧紧抓着剑太的手。 剑太把额头靠在照之介额前：「乖乖，别闹脾气了，我再找时间过来，好吗？」 「你会黄牛…」照之介噘嘴，像个孩子闹彆扭。 剑太亲吻他的额前，摸摸他的头，轻声说着：「我会找时间过来，相信我。」 照之介依依不捨看着剑太：「嗯。」免为其难回应着。 美沙子透过病房门的缝隙，听得一清二楚。 剑太推开病房门，发现美沙子就在面前。 「美沙子小姐…」 美沙子没有说话，转过身去，不想看到剑太。 「美沙子小姐…，拜託你，让我来看他。」剑太低下头。 「拜託你，让我来看他。只要一小段时间，二十分鐘，不，十分鐘也行，五分鐘也行，让我来看他，好吗？」剑太再次低头：「我不希望他又带伤偷偷跑出医院。」剑太真的很担心。 美沙子只说了句：「随便你们。」推了门逕自走进照之介的病房。 剑太转身默默离开医院。 十八 别离开我～4 「你们…多久了？…瞒着我。」美沙子一进病房，见照之介清醒着，劈头就问。 照之介看了看慍怒的美沙子，半晌，道：「抱歉，美沙子…」照之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美沙子的问题，也许更早之前，就对剑太有好感了，只是不自知。 「你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不说？…那我该怎么办？女儿该怎么办？」美沙子一股恼儿爆问。 躺在病床上的照之介默默地看着泣不成声的美沙子，无力回答这些问题，只是一昧地承受美沙子的抗议与责难，无奈地摸着隐隐作痛的伤口。连想要逃避，也无能为力。 美沙子走近照之介，不甘心地再度追问：「小照，你和平塜，真的…真的有那么好吗？…友谊，我是指友谊。」美沙子心知肚明，却仍不愿承认眼前这位自己眼中的完美丈夫与同性友人有这样的关係。 照之介依然以充满歉疚的眼神看了美沙子一眼后，闭起双眼，没有回答。 情绪崩溃的美沙子，一把把桌上的杯子和碗筷，胡乱扫至地上，造成巨大声响。照之介睁开眼，微蹙眉宇：「美沙子…」他只是唤着妻子的名字，没能做什么。 声响惊动了护士，赶忙推进门来。 「竹下先生，怎么了？」 接着，护士被情绪崩溃的美沙子吓了一跳。 美沙子拿起包包，什么话都没说，离开病房。 晚间，照之介的经纪人佐佐木出现在照之介病房。 「要两个月才能復原？！伤势看起来真的很严重！是什么人会干这种缺德事？你有得罪什么人吗？」佐佐木问。 「不知道。」照之介半躺着，口吻依然很率性。 想起之前照之介揍了野田製作人的事，媒体还报导得沸沸扬扬的，佐佐木狐疑道：「不会是野田吧？」 照之介抓了抓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十八 别离开我～5 「你之前打了野田吧，喝醉酒那一次。别告诉我你忘了这件事。」佐佐木道。 照之介理都不理佐佐木。 佐佐木又接着说：「敌在暗，我在明。你老兄一副事不关己，若不是平塜刚好在你旁边，我看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听到剑太的名字，照之介眼珠瞄了佐佐木一眼。 「话说回来，你和平塜最近是怎么回事？」佐佐木再度露着狐疑眼神盯着照之介。 照之介瞪着佐佐木，仍未搭一言。 佐佐木从口袋拿出一叠照片，递给照之介。照之介接过手，抽着看。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看。」佐佐木直盯着照之介。 照片的内容包括：白色休旅车深夜停在剑太住处大楼门口路边、照之介上车后，剑太跟着上车、照之介单独步出剑太住处大楼门口、剑太在剧团附近坐上白色休旅车、照之介与剑太在京都投宿旅馆的门口、两人在鎌仓的背影…。 照之介眼光停留在这张照片：清晨他在车内亲吻了剑太额头。 半晌，他把照片还给佐佐木，只说了：「所以呢？」 急性子的佐佐木虽然已经担任照之介的经纪人多年，但仍经常被照之介事不关己的态度给激怒。「所以呢？」佐佐木咬牙切齿地说：「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大哥。」 照之介拿枕头垫着自己的腰，仍未表态。 此时，有人敲房门。照之介和佐佐木同时目光拋向门口，剑太推门进来。 剑太见佐佐木和照之介同时都盯着他，「晚上好。」剑太打破诡异的沉默。 「来的正好。」佐佐木正要把照片也拿给剑太看时，立刻被照之介阻止了。 「佐佐木，给我。」照之介吃力地前倾，抢回照片。 手中照片莫名其妙又被抢走的佐佐木吃惊地盯着照之介，满脸问号。 「我先帮你保管。」照之介随手把照片放到枕头下。 剑太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愣在那儿看着照之介和佐佐木奇怪的互动。 佐佐木把目光犀利地转向剑太，心想没有照片，还是可以问清楚，便向剑太问：「平塜，你跟竹下最近在玩什么游戏呀？」 「咿？」剑太接不上话。 照之介嘖地一声，赶忙截断佐佐木对剑太的质问，下逐客令，道：「佐佐木，没什么其他的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吧！我总之两个月后才能復工，帮我处理一下杂事吧。」 「喂…喂，照之介，你…」佐佐木话未说完。 「快滚啦！病人要休息了。」照之介毫不客气说道。 十八 别离开我～6 佐佐木生气归生气，身为照之介的经纪人已多年，也拗不过照之介的固执和脾气，毕竟也有一定交情。佐佐木瞪着照之介半晌，又瞪向无辜的剑太，刻意说着：「我走了，你多保重。敌暗我明，记得。」说毕，即推门离去。 剑太转头看着正在看他的照之介，问：「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多了。」 「佐佐木先生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剑太好奇问着。 「哪句话？」 「敌暗我明。」 「…不管他！」照之介怕在剑太面前提起野田的名字，会让剑太不安。 「剑太…」照之介露出笑容，轻声唤着。 「嗯？」站在床尾的剑太应着。 「你过来一点。」照之介说着。 「哦！」剑太走向床边。 「再过来一点。」 剑太愣了一下，再靠近照之介身旁一些。 「再低一点。」照之介凝视着剑太的眼眸，道。 剑太把身子弯向照之介，以为他要说什么。 「再下来一点。」照之介放低音量，道。 「嗯…？」剑太疑惑微蹙眉，问：「你要说什么？」 剑太才刚问完，这个距离刚刚好，照之介坐在床上的高度刚刚好嘴唇可以搆到剑太的嘴唇，他笑着，下巴轻轻一抬，四片嘴唇便吻在一起了，照之介贪婪地边吻着剑太，边嗅着他的味道，让剑太的脸顿时羞红了。 「在这里不要…」剑太挺直身子，圆溜溜的眼眸泛着微醺的光。 照之介嘴角上扬地盯着剑太的眼眸，好喜欢看剑太羞怯的模样。 「最近工作状况顺利吗？」照之介问着。 「嗯，还可以。没什么变化。」剑太答着。 「没有人去骚扰吧？」 「咿？」 「如果有什么状况，要记得告诉我。」照之介仍然凝视着剑太的眼眸说着。 「嗯！我知道了。」 十九 收到美丽的照片了吗 「佐佐木先生，一线有您的电话。」办公室的同事喊着。 被照之介的事弄得很烦的佐佐木接起话筒，道：「我是佐佐木，您是哪一位？」 「佐佐木先生，收到美丽的照片了吗？」一名男子的声音。 佐佐木心头一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你是哪位？」 「这语气听起来，像是早就欣赏过那些美丽的照片了，哈哈哈…」 「……」佐佐木没有搭话。 「你一定在想，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企图吧！其实，要麻烦佐佐木先生的真的很简单。」 「你要什么？勒索？」佐佐木的眉头皱成一球。 「勒索？！哈哈哈…，别讲成这样嘛！只不过要您看管好贵公司的大牌演员，竹下先生，叫他管好自己的事业，好好演戏，别再纠缠平塜。否则…」 「否则？」 「哼，否则，佐佐木先生，像您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猜得到后果吧，不用我多说了。」讲完即掛断电话。 「喂喂……喂喂…」佐佐木神情怪异复杂，旁边的同事不禁纷纷看向他。 翌日，佐佐木跑到k剧团找剑太。 「佐佐木先生。」 「平塜，竹下有跟你说吗？」 「说什么？」剑太满脸疑惑。 「这傢伙！」佐佐木叹了口气，道：「照片的事。」 「照片？什么照片？」 「你和照之介的行踪都被拍下来了。」佐佐木瞥了剑太一眼。 剑太极为吃惊，问：「竹下先生他怎么说？」 「那傢伙只会〝什么都不说〞。我不管你们到底交情好到什么地步，如果这些照片被狗仔拿去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竹下可能就毁了。」佐佐木义正词严说着。 剑太愣住，眼神里顿时充满不安与慌乱。 佐佐木打量着剑太的神情，又加把劲，道：「平塚，你会帮竹下吧？别毁了他，他还有家庭要照顾。你们之间，再好的情谊，都只是朋友罢了，人生还很长，平塚你也有大好前途在等你，凡事适可而止。」 剑太目光黯然低垂，答不出话来。 佐佐木拍了拍剑太的肩，又道：「如果你真的这么重视竹下，帮帮竹下，别再与他连络了。拜託你。」佐佐木瞥了剑太一眼后，旋即离开。 照之介吞下护士递给他的药，护士看着额温枪上的数字，说着：「36度半，正常哦！」 照之介点头表示了解。 护士又道：「对了，竹下先生，刚才柜台说有一通电话是找您的，好像是一位叫作平塚的先生打来的，说他今天晚上工作较晚，无法赶过来探望您。请您不要担心。」 照之介听完之后，有一点失落，但仍点头表示了解。 美沙子关上衣柜，手上拿着乾净的换洗衣服，向护士点头道谢，护士随即推门出去。 「我帮你擦澡。」美沙子从旁边的脸盆里把毛巾捞起来扭乾，并帮照之介把上衣前襟的扣子都解开，以毛巾擦拭着他的胸前。 照之介没有抗拒，但也并没有回应美沙子任何一个眼色，脸上仅是一抹黯然。 空气里迷漫着一阵僵硬的沉默… 二十 你要快点好起来(1) 小林真纪在咖啡馆，剑太推开门，服务生引领他到小林真纪旁的座位。剑太顺便向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 「怎么样？新剧排演的如何？」小林真纪关爱的眼神投向剑太，问着。 「还好，算顺利吧。」剑太在小林前方的座位坐下，背对门口。 小林取出震动中的手机，低头看了一下后，道：「剑太，你等我一下。」 小林随即走至门外接手机，刚好野田製作人迎面而来，两人交换了眼色，野田大大方方地从剑太背后的方向走来，冷不防双手就大喇喇地抓在剑太肩上，剑太全身震了一大下，然后，吓僵了，两颗受惊吓的眼珠子直瞪着从剑太耳边发出声音的野田。 「哈哈哈…，瞧你，都花容失色了。真可爱呀！」野田看着吓僵了的剑太，语气莫名的兴奋起来。 剑太伸手欲拨掉野田置于剑太肩上的手，然而，剑太的手却被野田狠狠抓住，野田对着剑太露出邪恶的笑容。 剑太挣扎着，小林真纪刚好讲完手机回到座位时，野田这才把剑太的手放开。 小林瞪了野田一眼。 「哟，好可怕呀！小林经纪人，别这样瞪我，吓死我囉！」野田语气轻浮。 「别不正经了，野田先生。快谈公事吧。」小林真纪一脸正经催促着。 「新的连续剧，主角，我属意剑太来演出。已经事先谈好在热门时段播出。」野田翘起二郎腿，盯着剑太道。 小林真纪看着满脸愁容的剑太，又转向野田问着：「片酬呢？我们剑太现在是知名度比较高了，片酬也应该……」 野田不待小林说完，旋即插话：「片酬就不必担心了，只要剑太答应演出，以后和贵经纪公司的合作，自然少不了。」 剑太稍稍回復冷静，瞥了小林一眼后，极为抗拒地说道：「我拒绝。」 小林未搭腔，只是看着剑太，毕竟她也不愿再勉强剑太。 野田略显慍色，半晌，靠在剑太耳边极小声说着：「听说竹下照之介受了重伤，现在躺在医院，是吧？剑太应该是希望他快点痊癒，不要再有什么可怕的事吧，而且，我也听说了你们的事了，你也不希望竹下就这么毁了吧？听好，竹下的安危和前途，就看剑太你的表现了。」野田卑鄙地观察着剑太脸上的变化。 剑太闭上双眼，一瞬之间，沉重的压力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野田靠回自己的椅背上，贱笑着：「剑太，别这么快拒绝嘛，回去思考思考，我很有耐心等你的回覆哟。哈哈哈…」 他们的耳语，让小林真纪无法出手。 二十 你要快点好起来(2) 这天晚上，剑太仍然没有去医院看照之介。 照之介双眼盯着墙上的鐘，已经是凌晨两点十分。一旁美沙子早已在休息床上睡着。等不到剑太出现，照之介也体力不支而闭上眼昏昏睡去。 凌晨四点，护士又来例行性量体温及检查点滴瓶，美沙子醒来，帮熟睡中的照之介把被子拉好。 「…剑太…」照之介闭着熟睡中的双眼，嘴里含糊嚅动着。然而，听进美沙子耳里却是那样清晰刺耳。 护士也听见了，她望了美沙子一眼，随口小声喃喃：「说梦话？」旋即看了一下刚量完的额温，皱了一下眉，道：「哎呀，有点发烧，37.8。」她看了看美沙子，又道：「我半小时后再来量一次，你注意一下他的状况。」 美沙子点头表示了解。护士离开病房。 美沙子看着熟睡中的照之介睡得并不安稳，她伸出手摸着照之介的额头，心有不甘，泪水不安份地在沉默中流窜。 翌日夜里，这秋天的雨丝像针一根一根冰冷地扎在剑太的身上脸上。剑太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医院探望照之介。佐佐木和野田的话像把催命的锁，硬生生把剑太的灵魂给锁在不见天日的大海底，让剑太不敢再出现照之介眼前，深怕照之介会因为和自己的关係而毁了前途。 剑太淋着雨，孤单佇足在医院一楼户外广场的树下，抬头望向三楼照之介病房的窗户。「你要快点好起来，快点好起来。」剑太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病房里不见美沙子，只剩照之介独自一人，还有一个冷冷掛在墙面的鐘，滴答响着。今夜依然如此，剑太又没来。照之介自己扶着点滴架下床，看着窗外的濛濛细雨，他走近窗户，把窗帘撩开一角，目光投向窗外的广场，一个人影佇立在树下，照之介瞇着眼，想用力再看清楚一些，然后，他的双眼突然为之一亮，喃喃道着：「为什么…」旋即转身把点滴的针头拔出自己的手臂，吃力地衝出病房。 「咿？竹下先生，竹下先生…」护理站内的值班护士来不及阻止，只见照之介扶着楼梯的扶手，奋不顾身衝下楼去。 二十 你要快点好起来(3) 美沙子正好在走廊上听到了护士的声音：「竹下先生，竹下先生…」有护士正要追出去，美沙子上前急问：「怎么了吗？」 「竹下太太！竹下先生突然跑下楼去了。」说完，美沙子跟着护士一起追下楼去。 剑太忽然看到照之介扶着腹部的伤，不顾一切地衝向广场，衝向自己，只着单薄的白色病服，雨水很快就把照之介全身都淋湿。剑太很想很想立刻衝上前去拥抱照之介，真的很想很想这么做，然而，野田和佐佐木的话又开始在耳边回旋。 剑太慌了，他看着照之介在冰冷的雨中走向他，他喊着：「不要过来！」 照之介停下脚步，看着剑太，悲伤地问：「为什么？」照之介又往前走了两步。 「不要过来！」剑太又喊了一次，一股气哽在胸口，痛苦地化为泪水。 照之介看见了，那双明亮的眼眸被泪水占满，然后溢出眼眶。他看着剑太转身快步离去，跟着移动自己的脚步追上前，喊着：「为什么？」眼看着剑太故意加快脚步，照之介扶着伤口，倍感吃力地也想加快自己的步伐追上，然而，伤口实在很痛，照之介一个踉蹌跌在地上。剑太听到照之介跌倒的声音，忍不住又转身看了他一眼，两道悲伤的眸光在黑暗冰冷的秋雨中互相碰撞。 「剑太……剑太……」照之介忍着痛，喊着。 「保重。」剑太轻声道着，旋即转身离去。 照之介失落地看着剑太离去的背影，剑太的肩抖动的厉害。他知道剑太正在哭泣，所以咬紧牙根站了起来，继续拚了命地往剑太身后追去。然而，伤口的血又不断渗出，疼痛让照之介再度重重摔在地上。 「竹下先生！竹下先生！」护士们拿了雨伞跑了过来。 美沙子吃惊地看着全身溼透的照之介缓慢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上不是雨水，而是泪水。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照之介，从来没有。 照之介被轮椅推回病房，躺回床上去，护士重新帮他上点滴，才发现照之介袖子沾上一块红色血跡，是刚才蛮力拔掉针头所造成。白色单薄的上衣接近腹部的伤口处也染红了一大片。护士皱着眉头，道：「你等一下，我去找医生来。」 照之介躺在床上晕了过去，美沙子见不对劲，上前摸着照之介滚烫的额头，唤着：「小照…小照…小照…」 剑太离开医院一段距离，他回头望着已经看不到的照之介的方向，无力地倚靠在路边冰冷的墙角，崩溃痛哭，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嘴里一直说着。 二十一 以后不要再提竹下先生的事了，好吗 翌日，剑太仍打起精神到剧团排演，野田早就等在会客室。圭一盯着野田打量了一翻，并送上茶水：「请喝茶。」 「谢谢。」野田正眼都没瞧圭一一眼。 「野田先生，今天是来找剑太吗？」圭一问。 野田这才将视线投向圭一，笑着答道：「是呀，剑太呢？」 「他还在排演。」圭一答。 野田莫名地爽笑着，让圭一觉得一阵鸡皮疙瘩。 「野田先生有和剑太约好时间吗？」圭一继续打探着。 野田喝着茶，目光斜斜地瞄了圭一，道：「没有，不过，他都会过来剧团，不是吗？」又继续爽笑着。 圭一：「嗯…您请稍候。」圭一转身走出会客室，在走廊上遇到刚排演完的剑太。 圭一立刻把剑太拉到另外一间休息室，然后，把门关上。剑太满脸疑惑。 「喂，那个人又来了！」圭一小声说着。 「那个人？哪个人？」满身大汗的剑太完全不知道圭一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那个，哎呀，野田。」 剑太呆了一下，回过神来，语气有点慌：「他来干什么？」 「他说来找你。」 剑太皱着眉，颇感困扰。圭一见剑太如此，便说：「我去打发他走人。」 剑太拉住圭一，犹豫半晌，道：「不用。我去见他。」 「咿？！」圭一颇为吃惊。 剑太抿了抿嘴，然后，走出休息室。圭一不安地跟在剑太身后。 剑太走进会客室，野田果然还在爽笑，见到剑太身影，爽笑得嘴都裂到耳朵了。 「剑太，可爱的剑太…」野田的声调下流的可以。 只见圭一又是一阵鸡皮疙瘩。 剑太眉头深锁：「野田先生。」 野田走向剑太，问着：「怎么样？肯演吗？新的连续剧。」 剑太点头道：「嗯。」 野田又走近剑太，爽笑，再度不停地爽笑，他驱身向前，突破剑太身体的安全距离，剑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野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剑太流很多汗，排演很辛苦哦！嘿嘿嘿…」 圭一及时又把剑太拉开。 野田瞪了圭一一眼，旋即又恢復对剑太的猥笑，道：「剑太，排演要加油哦，我改天再来看你，嘿嘿嘿…」说毕，即走出会客室。 圭一见野田离开，转身问剑太道：「你要演他们家的新剧哦？」 剑太若有所思，点头：「嗯。」 「你是认真的吗？」圭一一脸受惊。 「嗯。」剑太一整个垂头丧气。 「你不怕竹下先生担心？」圭一又问。 「……」 「剑太？」 「与他无关。」剑太冷冷回应圭一。 「咿！？竹下先生还在医院吧，他要是知道了…」圭一话未说完。 剑太即道：「他不会知道的。」 圭一困惑地想再说什么，剑太转头道：「圭一，以后不要再提竹下先生的事了，好吗？」 圭一看着剑太冷静得不寻常的神情，含糊搭腔：「哦！」满腹疑惑。 二十二 不要再找我了，求你，好好保重 (1) 佐佐木看着正在昏睡的照之介，脸色苍白，虚弱无比。护士正在帮他换药。美沙子把昨天夜里照之介不顾一切衝下楼去找剑太的状况都告诉佐佐木。佐佐木盯着苍白到不行的照之介，脸色很凝重。 护士换好药，帮照之介盖上被子，道：「医生有帮竹下先生开镇定剂，让他好好休息。」说完，即推着护理车离开病房。 「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佐佐木又气愤，又担心。 「他们…不会是认真的吧？！」佐佐木又道。 美沙子回想起昨夜脸上满是泪水的照之介，咬着牙，不愿面对，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道：「不会的，小照只是一时糊涂。」 佐佐木瞥了美沙子一眼，道：「希望是这样，希望他只是一时糊涂。希望他在这件事还没有传开前，可以恢復原来的样子。」 「…剑太…」照之介嘴里发出声音，眼皮眨动着，努力想要睁开双眼。 佐佐木看着苍白虚弱的照之介，真的不太能适应，那个平常天不怕地不怕，自信满满，还时常一个生气就大吼佐佐木的照之介，何以虚弱成眼前这副模样。佐佐木自己都担心了起来。 照之介的意志力彷彿在对抗镇定剂，意识还是模糊的，但他竟睁开了双眼，看了看佐佐木，又昏睡过去。 佐佐木皱着眉头：「你这傢伙真是的…」连佐佐木都不忍苛责他了。 傍晚，圭一拿着一束花走到医院护理站问着：「请问，竹下照之介先生在几号房？」 护理人员打量着圭一，并问：「您是…？」 「…我是他公司的助理，叫上田。」圭一很紧张，扯了个谎。 「您不是记者吧？」护理人员露出狐疑的气息。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圭一心想，我当然不是记者囉，虽然扯这个谎跟狗仔的行径很像。 一名护士走出柜台，对着圭一道：「我带您过去。」 圭一亦步亦趋跟在护士身后，往照之介的病房走去。 护士轻轻敲了房门后即推开，看了正在昏睡的照之介一眼，道：「竹下先生正在休息。」 「哦！」 「不要打扰他太久喔！」护士交代着。 「好。」 二十二 不要再找我了，求你，好好保重 (2) 看着护士推门步出病房，圭一把花束放在旁边的桌上，走近照之介身旁，看着紧闭双眼脸色仍相当苍白的照之介。圭一不禁也皱起眉头来。 「竹下先生，竹下先生，我是圭一…」圭一靠近照之介耳边，小声说着。 圭一看了看照之介。不一会儿，照之介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睁开双眼，眼神极为疲惫虚弱地看着圭一，半晌，照之介抓着圭一的手臂，问：「剑太呢？」 圭一面有难色：「他…没有过来。」 「为什么…？」 圭一实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才跑来看看照之介的状况。 「……」圭一答不上来。 「你有纸笔吗？」照之介问。 「有。」圭一立刻翻着自己的包包，拿出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递给照之介。 照之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撕下来对折对折再对折后，交给圭一，并道：「麻烦你帮我交给剑太，好吗？」 「我知道了。」圭一收下纸条放进包包。 「竹下先生，您看起来很不舒服，要不要帮忙叫医生过来？」看着照之介疲惫不堪的样子，圭一觉得有点担心。 照之介苦笑着：「不用，是镇定剂，他们叫医生给我开镇定剂，不让我离开病床。」 圭一不太能理解，但还是：「哦，是这样呀…」 圭一想起野田强迫剑太拍新连续剧的事，欲言又止：「唉……」 照之介问：「你想说什么？」 圭一看照之介如此虚弱，实在不忍心现在告诉他这件事，但是，眼看剑太那么困扰，甚至恐惧的样子，圭一犹豫再三。 「圭一，你说。是剑太的事吗？」照之介虚弱的眼光盯着圭一问。 「对不起了，剑太。」圭一皱着眉头把头撇开喃喃自语，之后又对着照之介道：「竹下先生，野田又来强迫剑太拍新的连续剧。剑太那小子，居然答应了。」 照之介把眼光挪至他处，没有说话。 「其实，剑太他很害怕，我看得出来，但是，他就是……」圭一又不甘心地说着：「野田那老色鬼，每次来找剑太，就是毛手毛脚骚扰他，口水就快滴下来了，真不知道剑太在想什么。」 圭一发现照之介目光挪至窗户，虚弱得无能为力。 照之介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又将目光转向圭一，苦笑着道：「他得要自己保护自己囉！」 有人敲门，护士推着推车进来：「竹下先生，量体温时间。」 「竹下先生，那我先走了，您要多保重。」说毕，圭一转身走了两步。 「圭一…」 听到照之介的声音，圭一停下脚步。 「要麻烦你多帮帮剑太，好吗？」 圭一感觉到照之介很深很深的无力与担忧。圭一点头：「嗯！」然后离去。 二十二 不要再找我了，求你，好好保重 (3) 午餐时间，圭一和剑太在外面的拉麵店。 「圭一，这一餐是你请客哦，你上次猜输了。」剑太若无其事说着，一边从一旁的筷子盒里取出一双免洗筷随手掰开，在一碗热腾腾冒烟的拉麵前合掌说着：「我要吃了。」 「哦，我知道了啦，请就请嘛，还好只是一碗拉麵。」圭一也大口地吃起拉麵来。 圭一吃了两口拉麵后，瞄了一下正在喝汤的剑太。 「剑太…」 「嗯？」剑太边咀嚼着，边转头看着圭一。 圭一翻开包包，取出照之介交代的那张纸条，犹豫了一下，递向剑太，担心地看着剑太的反应。 「什么东西？」剑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神情诡异的圭一，半晌，才把圭一手中的纸条拿过来。 剑太放下筷子，打开对折对折再对折的纸条，一瞬间，剑太像石膏像般突然安静了，安静了好久。圭一偷瞄了纸条一眼，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为什么？照之介笔』 「抱歉，剑太…」圭一直觉惨了，自己好像做错什么事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 过了大约有五分鐘，剑太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纸条塞进牛仔裤口袋里，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着拉麵，虽然喉头哽着一些难过与悲伤，但剑太还是把它们和拉麵一起用力吞下去。见圭一一直注视着他，剑太拍了拍圭一的肩道：「快吃呀，拉麵糊掉了。」 佐佐木推门走进照之介的病房，手中拿了一袋乾净的换洗衣服。他瞥了正闭着眼睛休息的照之介，随后打开衣柜，把那袋衣物塞进去。 照之介听到声音，睁开双眼。 佐佐木走向他，道：「有没有好一点？」 照之介盯着佐佐木，半晌，道：「如同你所看到的，这副德性。」 照之介因为药物的关係，一直很虚弱，他道：「拜你们所赐，终日与镇定剂为伍。把我毒死比较快。」照之介挖苦着。 佐佐木居然搭不上话。 二十二 不要再找我了，求你，好好保重 (4) 照之介伸出右手，道：「佐佐木，手机借我。」 「…手机？」 「快点拿出来。」照之介直盯着佐佐木命令着。 佐佐木边疑惑地从上衣口袋拿着手机，边问着：「你要手机做什么？」 照之介撑起身子，迅速抢走佐佐木手上的手机。 佐佐木嘖的一声，也莫可奈何。 照之介坐在床上按着剑太的手机号码，半晌，剑太接起手机：「喂…」 「……」照之介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听着剑太的声音。 「喂喂…请问是哪一位？」剑太又问了一次。 「……剑太…」照之介轻唤着。 「……」剑太瞬间沉默了。 「剑太…」照之介在努力听着话筒另一端的声音。 「……」 照之介听见话筒另一端剑太吸了一口气的声音，照之介继续唤着：「剑太…」 「……」 照之介听见剑太微微啜泣的声音。他微蹙着眉，更温柔地唤着：「剑太…」 「……」 听着话筒里剑太的哽咽，照之介的泪水也不自觉从脸庞滑落。 看着这样的照之介，佐佐木也很无力，索性把视线转向窗外。 「剑太…不能告诉我吗？」照之介轻声问着。 「……」剑太一直哭泣着，一直哭泣，一直哭泣。 照之介的泪水也一再滑落脸庞。 「……不要再找我了…」剑太努力克制着哽咽，鼓起好大的勇气，说出这句伤人至极的话语。 「………」照之介没有办法回答。 「不要再找我了，求你，好好保重。」剑太狠心切断通话。 病房里久久没有声音，佐佐木转身看了一下，照之介把手机放在床缘，濡溼的双眼佈满红色的血丝，照之介呆望着前方，清彻透明的泪水仍然不断无声地涌出，溃堤。 佐佐木呆立原地，不敢移动脚步，他被此刻照之介心碎的模样完全吓傻。 ＊ 剑太切断与照之介的通话，独自坐在空无一人没有开灯的剧团休息室内，无法抑止的哽咽与痛哭，在漆黑中凌虐颤抖。 二十三 新连续剧主角 (1) 这天是野田製作主导的新连续剧拍摄前的会议与聚餐，地点在f电视台内的小型会议室。出席的人物包括野田製作人、松山导演、编剧、剧组助播、主角之一的柴田薰以及剑太。 「非常高兴大家来开这个会议，如同脚本所写的，这也是一齣描写年轻男孩子之间的爱情故事。是bl剧，现在很流行，希望拍摄顺利，也给两位主角带来好运。」野田开场完，仍频频把目光投向剑太。 柴田薰，小有名气的二十六岁年轻型男模特儿，五官秀緻，轮廓鲜明，皮肤细白，来自富有的舞台剧演艺世家，父母亲都是资深有名气的剧作家及演员。 柴田薰不经意地察觉野田的视线多次落在正低头翻阅脚本的剑太脸上。柴田薰转头看向剑太，他认真明亮的眼眸里泛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下週一开始，先拍学校的部分，剧组服装部分是不是下週一之前确定会完全弄好？」松山导演问着。 「今天会催一下，最晚应该明天要弄好。」助播谨慎答覆着。 导演随即看着两名主角，轻松说着：「平塜和柴田，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之后还得好好培养默契呢！哈哈。」 剑太赶紧合上脚本，对着柴田微笑点头，道：「初次见面，我是平塜剑太，请多指教。」 柴田薰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剑太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给吸引了。剑太说完，他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道：「你好，我是柴田薰，你可以叫我薰。」 剑太微笑着但生疏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吗？」柴田薰的眼光竟不自觉地也一直投在剑太脸上那对明亮清澈的眼眸里。 剑太看了看导演和其他人，答：「当然可以，大家都叫我剑太，叫我剑太就可以了。」 柴田薰看着剑太，嘴角微微笑着。 之后，导演就开始说明两名主角的重要场面及拍摄重点。 二十三 新连续剧主角 (2) 两小时后，外送餐点已送到会议室，并由其他工作人员帮忙分配餐点至每个人面前。 野田手机响，走到会议室外讲电话：「……嗯，暂时不用，哼哼，…那傢伙都已经躺在那儿，没死也半条命去了。他们？…封锁消息很彻底，公司规模不是盖的。…」野田电话未讲完，转身，小林真纪正好站在他身后盯着他。 野田匆匆忙忙切掉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 「你站在这儿干啥？」野田防卫性的口吻问着小林真纪。 「『那傢伙』是谁？躺在那儿是什么意思？」小林毫不客气地质问着野田。 剑太走出会议室，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没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野田急于粉饰太平。 「『没死也半条命去了，他们公司封锁消息很彻底…』野田，你干了什么好事？」小林真纪继续质问。 野田转身旋即遇上剑太，剑太直盯着慌张的野田，问：「是你干的吗？把他伤成这样…」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否认一切的野田仓徨转身走进会议室。 小林真纪看着剑太，没有说话，似乎在读着剑太脸上的表情，她知道剑太最近怪，但到底是为什么，发生什么事，剑太一概绝口不提，纵使她几度开口问，剑太也没有回应。 剑太瞥了小林真纪一眼，脸上满满的失落，逕自走向茶水间。 这一切因为会议室的门并未关上，柴田薰悄悄看在眼里。 二十四 给他一杯『长岛冰茶』（１） 新的连续剧开始拍摄，十二月下旬的东京，冷漠与忧伤，加上淡淡的思念，柴田薰把自己颈上的鲜黄色围巾拿下来，迎面掛在剑太的脖子上。柴田薰深情地凝视着剑太的眼眸，而剑太则目光低垂，沉默不语。 「ok，表情很棒喔！」导演满意地讚美着。 主角们围到摄影机的屏幕前，与导演一起观看着刚才拍摄的部分。柴田薰边看屏幕，边注视着剑太的神情。 「剑太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忧伤的样子…」柴田薰有意无意地看着屏幕说着。 剑太转头看了柴田一眼，没有回应。 柴田的目光又偷偷回到剑太忧鬱的脸庞。 今天的拍摄进度已告一段落。 傍晚，天色黑的迅速，东京的乌鸦一下子就把落日叼走了。柴田薰在拍摄场景的大学门口点了一根菸，剑太则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后，揹起墨绿色的背包，准备离开。 「剑太。」柴田薰在大学门口叫住剑太。 剑太转头望向柴田：「嗯？」 柴田走近剑太，问：「一起去喝酒吧！」他把手随性地搭在剑太肩上，微笑地等着剑太的回应。 剑太看了看柴田：「咿…？」来不及反应。 「走啦，我开车。」柴田二话不说，推着剑太的背，一起走向停车场。 『粹酒吧』，在银座的小巷内，特别限定的会员才能消费，隐密，安静，适合名人烂醉的高级酒吧。 剑太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跟着柴田薰的脚步，进入『粹酒吧』。 「吧枱就可以了。」柴田薰对着引领的服务生说着。 他们在吧枱坐下。 「喝什么？」柴田问剑太。 剑下犹豫了一下，道：「啤酒。」 柴田笑着：「这里没有啤酒。」 「咿？」剑太惊讶地瞪圆了眼。 柴田看着剑太吃惊的大眼眸，不禁噗哧一笑，道：「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点。」 「好，麻烦你了。」剑太收回视线，有些尷尬，靦腆无措。剑太平时很少上酒吧，再说，除了啤酒，剑太很少喝酒。酒力，一个弱字可言。 柴田向调酒师道：「给他一杯『长岛冰茶』，我要『乾马丁尼』。」 二十四 给他一杯『长岛冰茶』（２） 「了解。请稍候片刻。」调酒师答后，随即开始熟练的一连串调酒动作。 柴田看了看剑太，把视线挪向调酒师，道：「剑太不常到酒吧喝酒吗？」 剑太还是靦腆：「很少。」而且，话不多。 不一会儿，调酒师送上两杯调酒。 柴田看着剑太，微微笑着：「这样啊…」他端起盛着马丁尼的酒杯轻轻摇晃着，啜了一口。 「剑太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柴田把视线投向坐在身旁的剑太，又道：「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 剑太也喝了一口长岛冰茶，挤出一个笑容，道：「会吗？」 柴田忽然笑出声来。剑太疑惑地望着他。 「剑太真的很单纯耶！真可爱！哈哈…」 剑太为免尷尬，又大口地喝着甜甜的『长岛冰茶』，因为甜甜的，他又多喝了两口。长岛冰茶，后劲数一数二。 两人聊着喜欢的舞台剧话题，直到晚上十一点。桌上的那杯『长岛冰茶』还剩三分之一，脑袋已经酣酣晕晕的剑太看了看手錶，道：「不行，我要赶电车，谢谢柴田请客，我要先走了。」剑太才一起身立刻又坐了回去，脚步已经不听使唤，飘飘的，茫茫的，睏睏的，剑太一整个趴醉在吧枱上。 柴田与调酒师互对了一眼，好像在说着这小子酒力真的不怎么样。 柴田摇了摇剑太的背，叫着：「剑太…剑太…」 醒来的瞬间，头一阵剧痛，是宿醉无误。剑太躺在一张陌生的双人床上，头痛到无法回想起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 「早安。」柴田薰的声音在剑太耳边传来。 剑太瞬间清醒，迅速坐了起来，惊讶的眼神直盯向柴田薰。半晌，才有回应：「早。」 「哈哈…，剑太真有趣。真的不胜酒力呢，醉得不醒人事。」柴田薰也坐了起来，玩笑地说着。 剑太尷尬道着：「不好意思，造成你的麻烦了。」剑太低头，发现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衬衫，而是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轻皱了一下眉。 柴田薰边起身下床，边道：「你吐得一塌糊涂，把衬衫弄脏了，所以，我帮你换掉了。」 「咿…」剑太尷尬得手足无措：「真的是很抱歉…」 柴田薰看着剑太，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偷偷甜笑开来。 二十五 灵魂就快要撕裂 (1) 「一定要让我住院住这么久吗？」照之介坐在病床上眼光拋向正下着片片细雪的窗外。 佐佐木手中拿着一本新剧脚本，盯了照之介一眼，没好气，道：「两个月，医生不是说了吗，要两个月整整，不然就是找死。」 照之介回瞪了佐佐木一眼，挖苦道：「死了就算了。反正你们迟早把我弄死。」 「喂喂，说话要凭良心，话不能乱说。」佐佐木有点哭笑不得。 照之介安静了一下子，目光低垂，问：「佐佐木，剑太…剑太他最近好不好？」 佐佐木找椅子坐下，犹豫着要不要再告诉照之介有关剑太的状况。考虑了半晌，狠下心来，道：「我怎么会知道？」 「佐佐木…」 「干嘛？」 照之介正眼看着佐佐木，道：「载我去剧团。现在。」 「蛤…？」佐佐木真的哭笑不得了：「照之介，你怎么样才会死心？」 照之介没有回答。 「平塜不会再来了，事实上就是如此，他不会再来了，也不会再和你连络了。照之介，你清醒一点。」佐佐木火了。 照之介低着头，很久都没有搭腔。 佐佐木眼神有点愧疚，道：「抱歉，我不该说得这么重。」 照之介突然抓起旁边的玻璃杯，用力掷向墙壁，『鏘』地一声，碎裂一地，佐佐木吓得目瞪口呆。照之介一直颤抖着，全身一直颤抖着，不断不断地颤抖着，眼神除了悲伤，还有熊熊的愤怒，彷彿他的灵魂就快要撕裂一般，痛苦地吼叫着…… 佐佐木抓着照之介的手臂，企图安抚他的情绪，但似乎没有用。两名护士衝了进来，问：「怎么了？竹下先生，竹下先生…」 两名护士也抓不住照之介的颤抖与痛苦。 「快找医生来，快点。」一名护士慌张道着。 另一名护士又赶忙衝出病房去找医生…… 二十五 灵魂就快要撕裂 (2) 这天晚上，天空一直飘着细雪。剑太与柴田薰的拍摄结束后，剑太照例要走路去车站，柴田薰跟了上来。剑太感到奇怪，问：「薰不是有开车吗？」 柴田笑着：「偶尔也想像剑太一样走走路去车站，然后搭电车回家。」 剑太不经意地笑了。他们一起走着，聊着剑太喜欢的舞台剧。 「我父亲对演戏的要求相当严格，所以，我绝对不会在他的场子演出。」柴田说着。 「为什么？」剑太问着。 柴田很有自信地瞥向剑太，道：「因为我要作我自己。」 剑太露出崇拜的眼神，微笑着说：「薰真棒！很有自信呢！」 听着剑太的讚美，柴田不禁兴高采烈起来：「是真的吗？」 「嗯！让我很羡慕。」剑太搭腔。 两人有说有笑，走着走着，竟从照之介的医院大门口经过，剑太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佇立在医院门口，柴田也跟着停下脚步，他看着剑太把视线投向远方，细细白雪掉在剑太乌黑的睫毛上。顺着剑太的视线，柴田也盯向三楼的窗户。 剑太就这样安静地望着三楼盖着窗帘紧闭的窗户，好久好久，彷彿遗忘了身旁的柴田。柴田也没有说话，陪着剑太矗立在寒冷的细雪片片当中，柴田隐约感觉到有一股深深的悲伤在剑太的沉默里…… 打了镇定剂，照之介终于安静下来，躺在床上虚弱地睁着沉重的眼皮，看着佐佐木，没有说话。佐佐木把愧疚皱在眉头，看着痛苦得可怜的照之介，心里也很酸。照之介终于不敌药效，昏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救护车的鸣笛声唤醒沉默中的剑太，他转头，发现正在看他的柴田。剑太以笑容打破沉默，道：「走吧！好冷。」 他们继续往车站的方向走着。 柴田试探地问：「有熟人在医院？」 剑太低着头看着自己移动中的脚步：「嗯。一个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柴田问着。 剑太静默了半晌，道：「嗯。」 柴田看了看仍然低着头的剑太，又问：「剑太很难过吧？」 剑太停下脚步，头依旧低低的，视线有一点模糊。 柴田也停下步伐，仍然关注着剑太的神情，又道：「去看他不就好了。」 剑太转过身去背对着柴田，没有说话。 柴田看着剑太微微颤动的身影，他从剑太身后拥着剑太。 泪水如放肆的洪流。 二十六 也许你就是那个我在找的人（１） 剑太和柴田薰今天在电视台的摄影棚继续拍摄。 「灯光师，色调，要暗一点。」导演对着灯光师交代要求的气氛。 造型师在帮剑太整理修饰发型，柴田薰的造型师也正在帮他补强脸上的妆。 「不要上太多粉。」柴田薰对着造型师说着。 「好。」造型师拿着粉扑在柴田脸上小心扑刷着。 柴田薰的眼光趁隙瞄向剑太，停佇在剑太认真的脸上。 「接下来这一幕是令人心动的戏哦！」导演故意说着。 现场工作人员都露出期待的笑容，柴田薰也露出笑容看向剑太，剑太则有一点尷尬与靦腆。 两人先在导演的指导下对戏，站姿和拍摄角度的安排。 两人对戏时，柴田薰面对窗户背对剑太，在讲完台词后，对戏就该结束。然而，此时，柴田薰突然转身，很近地，两人鼻尖就快要碰触在一起，双眼凝视剑太，小声道：「请多指教。」 剑太愣了三秒鐘，退了一步，回应着：「请多指教。」说毕转身走回另一边，准备正式拍摄。柴田薰的眼神仍落在剑太身上。 「正式开始，3，2，1，cue」 柴田薰面对窗户背对着剑太，说着：「也许你就是那个我在找的人。」柴田薰转身凝视着剑太，嘴唇贴至剑太的唇上，二秒鐘后，导演喊：「ok！」半晌，柴田薰的唇才慢慢离开剑太的唇，但他凝视着剑太的目光已有点迷濛，剑太立刻把眸光撇向他处，然后走开。柴田薰微微察觉到剑太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 休息时间，剑太在休息室吃便当，柴田薰敲门。 「请进。」剑太说着。 「剑太！我可以一起吃吗？」柴田薰亮了亮手中的便当，问。 剑太若无其事地回应着：「嗯。」继续吃着便当。 柴田薰直接坐在剑太正前方，把便当打开，边吃着，边不时看着低头认真吃饭的剑太。 「剑太，你有女朋友吗？」柴田薰打破沉默。 剑太瞥了柴田一眼，停顿了一下，回答：「已经分手了。」 「这样呀！」柴田薰又问：「所以，现在是单身囉？」 剑太若有所思，半晌，又答：「嗯。」 「太好了！…」柴田薰脱口而出后，才想到这样的回应怪怪的。 二十六 也许你就是那个我在找的人（２） 剑太疑惑地望着柴田。 「咿，我是说，太好了，以后，联谊可以找剑太一起去，不怕人数不够。」柴田薰在剑太眼前，这是第一次语气中充满慌张。 又有人敲门。 「请进。」剑太道。 「可爱的剑太…」门被推开，野田猥琐的声音先传了进来，发现柴田薰也在这里，野田愣了一下。 「薰少爷，怎么您也来了？」野田开始展现拍马屁的功夫。 柴田笑着：「野田先生，不要这样叫我，我不是什么少爷，只是个演员。」 野田邪恶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剑太，嘴里却是回应着：「薰少爷，您客气了。」 柴田薰察觉剑太的神情有些异样。 「薰少爷，可否麻烦您先离席，我有点事要找剑太谈一下。」野田道。 柴田薰看了看剑太，但剑太都没有回应。柴田薰只好开门走出休息室。 「你要说什么？」剑太努力把恐惧藏着。 野田带着猥琐的笑脸，一步一步趋向剑太，道：「我要提醒可爱的剑太，我们下个月有一个大型电视台记者会及派对，是台庆，在台场俐池酒店，剑太要记得来哦！」 见剑太没有立即回应，野田又趋向前，用力抓起剑太的手腕，并扑向剑太眼前，剑太的呼吸间散发着紧张与恐惧的气息，野田猥笑着：「不要害怕嘛！瞧你，害怕成这样，我又不会把你吃掉。」野田伸手摸了剑太的脸颊，被剑太使劲推开。 「哈哈哈哈…，剑太你真的是…太美妙了…」野田的眼神已近丧心病狂，没打算收手，又继续逼向剑太，道：「小男孩，乖一点，顺便告诉你，竹下那傢伙好像康復出院了。但是，你别忘了，那傢伙的前途是掌握在你的决定里，不要再让他没命了。听见了吗？」 野田抓着剑太的手，放到自己的鼻前仔细嗅着，露出下流满足的神情。 休息室的门被用力敲着，然后，打开。 野田立刻放手，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柴田薰，露出狐狸样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从容步出休息室。 柴田薰担心地看着剑太，剑太坐在角落的地板上，抓着自己刚才被抓痛的手腕，呼吸有一点凌乱，眼神有一点忧鬱。 柴田薰走向剑太，然后，拥着他。 「谢谢你，薰。」剑太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瞬间逃离薰的拥抱，走出休息室。 二十七 医院那个『重要的朋友』（１） 白色的烟追随着东京湾的海风骚动不安，照之介靠在港边的栏杆上，吞云吐雾。落日尚未滚落水面之前，在思念的魔咒里，倾听这个男人的寂寞。 照之介的模样看似冷静，冷的像座冰山。 佐佐木步出湾岸餐厅，走向照之介，手里拿着新剧脚本。 「什么时候才戒菸呀？我看你是戒不了了。」佐佐木说着。 照之介吸了一口菸，又深深地呼了出来，瞥了佐佐木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大海远方，道：「毒死自己总比被你们弄死好。」 「没一句好话。」对于照之介的挖苦，佐佐木只能认了。 佐佐木又道：「下个月f电视台台庆，请竹下照之介先生务必出席。因为这部新剧，」佐佐木亮着手上的脚本，接着道：「是f台的重点宣传，到时候，照之介，你可别忘了出席。」 照之介把菸捏熄，只瞥了佐佐木一眼，不置可否。 助理小p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对着照之介和佐佐木道：「导演要找竹下先生。」 照之介从佐佐木手中把脚本抢走，二话不说就率性走进餐厅。 佐佐木盯着照之介的背影，嘖地一声，一整个无奈。 小p无厘头地看着满脸无奈的佐佐木，头歪一边，问：「佐佐木先生，您还好吧？」 佐佐木将小p一把搂到栏杆旁，小声问着：「照之介最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奇怪的行踪？」 小p满脸困惑，直摇头。 「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问你有关平塜剑太的事？」 小p吞了吞口水，答：「没听说。」 「是真的吗？」佐佐木一脸狐疑。 小p猛点头，道：「是真的。」 「那就好。」佐佐木这才把搂在小p肩上的手松开，又道：「小p，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一起注意照之介的样子，有什么不对劲，就要立刻阻止他，听见了没？」 「喔！…」小p又歪着头，实在困惑之至。 照之介与新剧工作团队的会议结束后，回到家中，美沙子哄女儿睡着，照之介站在房门口看着女儿圆嘟嘟的可爱脸蛋，但并没有走进去，直接坐至餐桌旁，喝着啤酒。不一会儿，美沙子走出房间并轻轻关上房门，往照之介身旁走来。 「晚餐吃过了吗？」美沙子坐至照之介旁边，问。 「嗯。」照之介目光落在啤酒罐上，没有看美沙子。 「今天妈妈有过来，她关心你的身体。」美沙子刻意露着笑容，找日常话题聊。 「嗯。」照之介又大口喝着啤酒，目光刻意不与美沙子碰触。 美沙子看着冷漠的照之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十七 医院那个『重要的朋友』（２） 「我们花艺工作坊，最近有不少小照你们公司的同事跑来报名呢！」美沙子道。 照之介没有搭腔，若有所思。 美沙子起身，走向客厅。就在此时，照之介突然说着：「和我离婚吧！」 美沙子转身惊讶地看着照之介，说不出话来。 「美沙子，」照之介终于把目光放在美沙子身上，接着又重覆了一次：「和我离婚吧！」 美沙子没有说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半晌，美沙子问：「为了平塜，要和我离婚，是吗？」 照之介未答。 「不回答…？」美沙子又气又恨，接着问：「女儿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告诉她，她的父亲为了一个男人不要这个家…」 照之介仍未说话。 「我不会答应的。小照，我不会答应的。」美沙子语气十二万分坚定而且没有一滴泪水。 照之介拿了椅子上的黑色长大衣和车钥匙后，走出这个家。 照之介走向停车场，手机响起，他取出手机，按了通话键：「嗯…」 佐佐木急道：「大半夜不回家，跑出去做什么？」 照之介停下脚步，不耐烦，道：「美沙子打给你的？」 「……对呀…她关心你嘛。」 「她要你来监视我，看我有没有去找剑太，是不是？」照之介一语道中。 「……」佐佐木不敢否认。 「一丘之貉！」照之介气愤言之。 「你这傢伙，又说这种话。」 「我有没有去找他，你们等着看明天的八卦杂志就知道了。」说毕，照之介随即中断通话，合起手机，置回口袋，拉开驾驶座的门，上车。 二十七 医院那个『重要的朋友』（３） 白色休旅车停在路边，已近凌晨，照之介从大衣口袋再度取出手机，犹豫地按着剑太的号码，然而，剑太始终没有接听。前两天，他写了简讯，剑太也没有回应。照之介从口袋里拿出剑太给他的备用钥匙，在手中犹豫地握着。 一辆计程车停在剑太住处大楼门口，剑太从车子下来，正在与车内的柴田薰说话。 「薰，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是下午才有拍摄……」话未说完，剑太整个人傻愣住。 「你怎么了，剑太？」柴田薰循着剑太的视线转头看过去，照之介穿着黑色长大衣站在计程车后方。 沉默伴着计程车方向灯的声音在夜里慌张无措。 剑太收回视线，突然对着车内的柴田薰说：「薰，你下来吧。」 柴田薰走下车，让计程车开走。 剑太看了照之介一眼，旋即搂着柴田的肩，一起走进大楼，步入电梯。 进电梯后，剑太立刻缩回手臂，道：「抱歉。」 柴田薰只是看着剑太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没有回话。 他们一起进到剑太的房间，柴田薰坐在沙发上。 剑太很消沉地把墨绿色背包丢地上，问：「薰要喝什么？」 柴田看着剑太心不在焉的样子，道：「不用麻烦，我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这样呀。」剑太心神不寧地回应着。 柴田薰试探地问：「你不让他上来吗？他会一直在下面等你的。」 剑太叹气：「不会的，因为我已经害得他遍体鳞伤了…」 「他就是…医院那个『重要的朋友』？」柴田又问。 剑太没有回答。 凌晨两点，照之介把车停在台场海滨公园的马路旁，降下车窗，趴在方向盘上，试图让自己与寒冷的海风一起冷静。 「那个行为代表什么？那个搂肩的行为是什么意思？明明看着我的眼神那样不捨，为什么要那么做？剑太，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照之介在心里不断困惑着，忧鬱着。 二十八 思念已久的味道（１） 一个月后，f电视台台庆到来。地点选在台场俐池酒店，极豪华高调的五星级饭店。f台台庆，来热闹的贵宾自然人数眾多，f台自己的工作人员就不用说，为数眾多长期合作的大咖男女演员明星歌手就不胜枚举，再加上週边希望藉由这次大场面，为自己製造一些人脉的小经纪公司及其中的小咖艺人，更是不容错过的大好机会。毕竟，记者也一定会把握挖到头条緋闻的难得机会。 台长正在致词，长长的一大篇，从开台的歷史开始讲… 佐佐木每五秒鐘看一次手上的錶，一直焦躁难安，嘴里喃喃唸着：「竹下，竹下，你这傢伙，何时才要来…」 浓粧的本田千寻一眼就看到焦躁难安的佐佐木频频望着大门口方向。她朝佐佐木走来。 「佐佐木先生，晚上好。」本田千寻刻意搭訕，目的只有一个。 「哦…本田小姐，你好。」佐佐木目光被穿着华丽礼服的本田千寻成功吸引。 「照之介先生会过来吗？」本田千寻没有别的目的。 佐佐木心里想着，真是麻烦，上次的杂志报导的煞有其事，这次要是男女主角一起出现，不就抢光了电视台所有的版面。无论如何，要儘量避免让照之介与这女人直接照面才行。 「他不一定会来，这个大牌喜欢不按牌理出牌。」佐佐木笑得很假。 「是吗？」本田千寻一眼就看穿佐佐木的欲盖弥彰。她故意也朝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那我等他。」 佐佐木差点翻白眼。 佐佐木走到大门口，拿起手机打给助理小p：「喂，你们忙完了没呀？竹下咧？」 在照之介专属休息室的小p拿着手机跑到外面，摀着手机小声道：「佐佐木先生，这边早就拍摄完了。」 「那傢伙呢？还没出门吗？」佐佐木道。 小p瞥了休息室一眼，又道：「竹下先生一直在休息室。」 「他在休息室干什么？」佐佐木激动的声音忽然变大。 小p吓了一跳，把手机拿远，一下子才又贴至耳上，道：「我也不知道，他一直在翻脚本，翻过来，又翻过去，翻过来，又翻过去…」 「好了，别翻了，去催他呀！」超级激动的佐佐木。 「是…，可是佐佐木先生，您为什么不直接打手机给竹下先生呢？」 「他给我关机了，笨蛋。」佐佐木大吼。 「原来如此。」 二十八 思念已久的味道（２） 佐佐木把手机放回口袋，看到一票记者早就守在会场后方。 佐佐木转身欲走回会场时，不经意看到剑太和柴田薰正好在报到处的签名簿上签着名。经纪人小林真纪则跟在他们身后。 佐佐木低着头，走回会场。 剑太签完名，与柴田薰正要一同走向会场时，小林真纪说：「剑太，等一下…」 剑太望向小林真纪，以为她要说什么。小林真纪则直接帮剑太把稍稍歪斜的领结轻轻扶正，剑太不自觉地身体往后倾了一下，小林真纪看了剑太一眼，她知道剑太仍对她有所防备。她以笑容掩饰了眼神中瞬间掠过的懊悔。柴田薰默默看在眼里。 助理小p敲门走进照之介专属休息室，见照之介还在翻脚本，仍不太敢直接催促他该到台场俐池酒店会场的时间，只好继续在旁边整理着照之介的戏服。照之介从口袋取出手机，拨号后把手机贴至耳上，道：「美沙子……请和我离婚吧，好吗？」 一旁的小p听到后，万分吃惊地偷偷瞥向照之介。 「美沙子…」照之介叹着气，又道：「和我离婚，拜託你了。」他把手机合起来置回口袋，起身，看了吃惊的小p一眼，道：「外套给我，告诉佐佐木，我要出发去会场了。」 小p赶忙从衣架上取下照之介的黑色长大衣递给他，回应着：「是。」 柴田薰拿了两杯香檳，其中一杯递给剑太，剑太接过手，道：「谢谢。」 柴田薰对剑太露出笑容。 「哈哈哈，可爱的剑太，你终于来了。」野田令人毛骨耸然的声音竟从剑太身后传来。 那声音让剑太全身僵住，无措。柴田薰察觉剑太异样的反应，立刻转身站在野田与剑太之间。 「薰少爷，您也来了，欢迎。」野田喝着手中的酒，又道：「剑太，记得我说过的话吧，可别忘了。等会儿，有记者要採访你们二位的新剧，别走远呀！」说毕，仍盯着剑太的后脑勺看了一眼后走开。 柴田薰关心着剑太，道：「你没事吧？」 「嗯，没事。」剑太喝了口香檳缓和情绪。 二十八 思念已久的味道（３） 照之介在签名簿上签着名字，佐佐木走至报到桌旁盯着他，照之介转头瞥向佐佐木一眼，又不吭一声地继续签完名。 「干嘛一张臭脸？」照之介双手插在长大衣的口袋，率性地往会场入口方向慢慢走来。 佐佐木跟在照之介身旁，学着照之介率性的口吻，道：「『干嘛一张臭脸？』我也想学你这个大明星帅帅的样子说看看。大帅哥！」 佐佐木又道：「你也看一下时间，现在都几点了！」 照之介爱理不理：「不知道，我没带手錶。」 佐佐木又道：「警告你，别再把香檳当水喝了！野田那傢伙就在附近。」 照之介转头瞥着佐佐木，道：「他没有惹我，我不会惹他。」 佐佐木看着照之介，无奈地摇摇头。 照之介一步进会场，守在后方的记者不管台上还在进行活动，就有两人围上来作採访，接着，又有三人争相开始採访照之介，引起一场小小的骚动，吸引了柴田薰和剑太的目光。此时，本田千寻也把眼光投向照之介，并走向被记者包围的照之介。佐佐木远远就发现了本田千寻的动向，于是，小声向照之介道：「喂，本田千寻走过来了。」 照之介抓了抓头，向记者道：「等一下记者会开始，再一併採访，好吗？」 佐佐木接话，道：「对对，现在高层要召见，先让竹下先生去谈一下公事。谢谢，谢谢。」佐佐木一边伸手把记者挡开让出一条路给照之介走。 本田千寻发现照之介竟往另一边走去，她被记者挡在前方，无法追上照之介的脚步。 剑太远远地看着照之介走向舞台后方，视线没有离开照之介身上。柴田薰老早就察觉，故意转移剑太注意力，把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剑太的杯子一下，笑着道：「乾杯！」 剑太看了杯子一眼，又望向柴田薰，露出笑容：「乾杯！」 柴田薰喝着香檳，道着：「原来他这么有名。」 剑太看着柴田，露出疑惑的眼神。 「那个『重要的朋友』…竹下照之介，对吗？」柴田薰低着头，看着地面。 半晌，剑太笑着道：「薰在说什么呀！什么重要的朋友，喝酒吧！」剑太一口喝掉手中的香檳，又走向服务生，去拿了另一杯香檳。 「我不知道你叫我来这里干嘛，明知道一堆狗仔…又有一个…疯女人。」照之介一口气喝下一杯香檳。 「小p呢？」佐佐木问。 「没来。」 「算了，你先在后台这里休息室歇着，记者会时间，我再来叫你，别乱跑，听着，别乱跑！」佐佐木走出休息室。 五秒鐘后，照之介跟着佐佐木后面，也走出休息室，他趁服务生走向后台时，向服务生要了另一杯香檳。就在转身之际，照之介瞥见了正在与柴田薰喝香檳的剑太。照之介佇足，远远看着那天夜里剑太搂肩一起上楼的柴田薰与剑太正在有说有笑地喝着香檳，心里有股莫名的痛。 照之介转身走回休息室。 剑太已经喝了好几杯香檳，他把空杯子放桌上，向柴田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脚步有一点点不太稳，柴田立即扶着剑太，道：「你喝醉了。」 「一点点茫而已啦，没有醉。我一下子就回来。」剑太笑着道。 柴田薰看着剑太走向洗手间的背影，有点莫名的担心。 二十八 思念已久的味道（４） 剑太经过一道走廊，廊上的灯是水晶装饰，一盏一盏，泛着昏黄的色调，剑太走至快接近洗手间的入口门前，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好步出洗手间的入口门，两人差点撞在一起，剑太低头道：「抱歉…」 那个人停在剑太眼前，剑太抬起头一看，四目交接仅两秒，剑太转身就逃走了，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在剑太身后追了上去。 剑太从会场最旁边最暗的角落，往大门外跑出去，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照之介在后面紧追着，这一幕恰巧被柴田薰目睹。 白色的雪花细细飘在追逐的脚步间，夜晚的台场，连昏黄的路灯都多了一丝醉意。剑太拔腿就往酒店外人烟较少的路上逃去，照之介依然快步紧追在后，然而，酣醉的剑太不一会儿就被照之介追上，他抓着剑太的手，把他拉到一道暗巷，两人气喘嘘嘘，照之介一直凝视着剑太，那对清澈明亮的大眼眸正在闪躲着照之介的目光。 照之介用力抓着剑太的手臂，紧紧把剑太靠在暗巷的墙边，照之介严肃地说着：「看着我。」 剑太的眼睛没有听话。 「看着我。」照之介又说了一次。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才慢慢转向照之介的双眼，泪光一闪一闪，像晶莹剔透的水晶，从剑太的脸颊淌落。照之介拥着剑太，好紧好紧，彷彿就要把自己的身体镶入剑太的身体里一般，两颗久违的心脏贴在一起哽咽，他的泪水也溃堤。 照之介闻着思念已久的味道，温柔地亲吻着剑太的嘴唇，剑太的泪水延着脸庞滴落在照之介的唇上。照之介紧紧抱着剑太，静静地感觉剑太那熟悉的心跳，体温和味道。慢慢的，照之介有活过来的感觉。他捧着他的脸，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轻声唤着：「剑太…剑太…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剑太也紧紧抱住照之介，紧紧地，紧紧地，拆穿自己的偽装。 「为什么要躲开我？」照之介在剑太耳畔小声问着。 「……」剑太只是一直流眼泪，无法回答。 「为什么…让我那么痛苦？」照之介的泪水不由自主又滚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剑太不断懊悔着。 照之介亲吻了剑太的唇，让他安静下来。 「我不是要苛责你，我只是…不能没有你…」照之介泪眼凝视着剑太说着。 剑太的手机忽然响起，照之介以手拭去剑太脸上满是的泪痕，以眼神温柔地示意他接手机。剑太按下通话键，道：「喂，薰，嗯，知道了，我等一下就回去了。」 剑太先走出暗巷，照之介跟在后面，剑太转身看他，照之介向前倾身亲吻了剑太的额头，然后，剑太先快步走回酒店，照之介在后面慢慢走着。柴田薰手上拿着手机，佇立在这对恋人身后一段距离，眼里泛着一丝忧伤。 二十八 思念已久的味道（５） 照之介慢慢走回酒店，边走边以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泪水，经过门口时，被佐佐木逮个正着，道：「你又跑去哪里？不是叫你别乱跑了吗！去哪里了？」 佐佐木隐约察觉到照之介神情异样，眼睛里有红红的血丝。 「你眼睛怎么了？这么红…」佐佐木明知故问。 照之介用力地眨了一下眼，道：「睡眠不足。」语气同样很率性。 「要上台记者会，准备一下。」佐佐木道。 「嗯。」 剑太去洗手间洗脸，回来位子上时，柴田薰一直看着他。 剑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薰为什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柴田薰问：「你去洗脸？」 「嗯。」剑太点头。 「你刚才去哪里？」柴田薰很介意地问。 「…去了一下洗手间。」剑太看了看柴田，又道：「洗洗脸，醒酒。」 「是吗？」柴田目光有些消沉。 记者会过后，大家自由交流，柴田薰主动取来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剑太，一杯自己喝。「乾杯！」柴田薰大口喝着。 「乾杯！」剑太也大口喝着。 「要喝醉哦，不醉不归。」柴田薰笑着说。 「喝醉？那你要怎么开车回家？」不胜酒力的剑太已经是喝茫的状态。 服务生端着鸡尾酒经过，柴田薰又把他叫来：「给我两杯。」同样又递给剑太一杯。 「这个甜甜的，很好喝哦！」柴田薰接着又道：「乾杯。」明明知道剑太酒力如何，却又不断让剑太喝酒，柴田薰无法抑制今晚想要带剑太回家的念头。 剑太开心地笑着：「甜甜的好喝，乾杯。」剑太已经醉了。 柴田薰把剑太扶到舞台后方的休息室，在耳边小声地告诉剑太说：「我去叫车，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要乱跑哦。」柴田薰轻轻摸了一下趴睡在桌上的剑太的脸颊。 照之介正在与其他人谈话时，瞥见柴田薰从休息室出来并走向大门。照之介目光扫射了一番，未见剑太的踪影。 「失陪一下。」照之介把手上的酒杯随手交给佐佐木，旋即快步走向休息室。 佐佐木问：「你要去哪里？」 「去拿外套。」刚才开记者会时，照之介把黑色长大衣留在休息室里了。 推开休息室的门，只见剑太紧闭着眼趴在桌上。照之介走近一闻，在剑太耳边问着：「是谁给你喝那么多酒？」照之介穿上长大衣，扶起剑太，说着：「我带你回去，看我一下…」他摇了摇剑太，剑太看了他一眼，笑着：「嗯。」 照之介在柴田薰还未走回到休息室之前，就扶着剑太经过厨房往后门走出去。 计程车停在照之介租屋大楼门口，他唤着剑太：「下车了，醒一下。」然后扶着剑太下车，上楼。 打开房门，照之介搀着剑太躺至床上，帮他盖上棉被。他喘了口气，把大衣脱掉掛好，手机响起。 「……嗯，佐佐木……到家了，没事就回家了…」照之介接听着佐佐木的来电，眼神飘向剑太。 剑太发出难过的声音，从床上爬起来。 照之介按断通话，把手机丢一边，立刻衝到剑太身旁，问：「你要做什么？」 剑太摀着嘴，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照之介把他扶到浴室马桶前，剑太开始抱着马桶狂吐。 二十八 思念已久的味道（６） 照之介见剑太吐得差不多了，拿毛巾给他，轻声地问：「有没有清醒一点？」剑太看了照之介一眼，点点头。照之介把蹲在地上的剑太扶起来，帮他把西装外套脱掉，然后，照之介拿着剑太的西装外套走至沙发前，转身看着剑太。 剑太转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漱口，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酒精仍然残馀在身体里的眼神。剑太以毛巾擦了擦脸，水滴仍不时顺着额前瀏海和鬓毛的发梢滚落在洗脸时喷溼的白衬衫前襟。剑太才转身差点就撞上不知何时佇立身后的照之介。 照之介拿起毛巾，轻轻帮剑太拭着发梢的水珠，轻轻帮剑太拭着被水濡溼的脖子和前襟，轻轻解开剑太白衬衫的扣子，轻轻拭着剑太的胸前。 剑太呆望着如此温柔的照之介，圆溜溜的眼眸醉意正浓。照之介温柔的眸光落入剑太迷濛的双眼里，他闻到了照之介那淡淡的菸草香气，忽然往浴室外躲了开来。 「怎么了…」照之介的脚步缓慢把剑太逼到墙角。 「味道…」剑太有点靦腆，有点尷尬。 「嗯…？」照之介不明白地看着他。 剑太嘟抿着嘴，圆溜溜的眼眸不知所措，道：「我刚刚才吐得一蹋糊涂…」 照之介噗嗤笑了出来。 照之介抓着剑太的手臂，紧紧把他靠在雪白的墙上，一直一直温柔地凝视着他，很近很近，鼻尖几乎就要依偎在一起，淡淡的菸草香让剑太的呼吸不自觉地紧促了起来，照之介早已察觉。 「剑太…」照之介很轻很轻地唤着。 「嗯…」剑太连声音都迷濛了。 「剑太…」那唤着名字的声音温柔得让人不知所措。 「嗯…」剑太的眸光快要溶化了。 「留在这里，好吗？」 「嗯…？」 「留在我身边，好吗？」他的呼吸和话语一再地碰撞剑太的灵魂。 「……」剑太忍不住轻轻舔着照之介的双唇，舔着，然后吻着，看着他，吻着他，又舔着他… 照之介右手捧着剑太的下巴，阻止了他的亲吻，又问了一次：「留在我身边，好吗？」 剑太用力点头，又继续舔着吻着咬着照之介的嘴唇，亲吻着他舌尖的躁动，亲吻着他舌根的溼润和味蕾上的欲望。微醺的呼吸穿梭着喘息的波动，淡淡的菸草味挑逗着剑太全身的毛孔。照之介微微舔舐着剑太的耳鬓，耳洞，耳下颈部，下巴，喉部，锁骨，胸前，乳头……，照之介看着剑太闭起双眼舒服的样子，就愈想好好地疼爱他。 照之介蹲下身去，解开皮带，拉下剑太的西装裤拉链，剑太睁开眼睛看着照之介正抬头看着他，抚摸着他那最敏感的地带，剑太紧紧地吸着气，不敢放松。照之介以温暖而溼润的舌头包围着剑太最敏感的高耸部位，轻轻滑动着，亲吻着，疼爱着…，一瞬间，剑太全身酥麻摊软，身子沿着墙壁跌坐下来，照之介扶住剑太，温柔地让他躺在地板上。 剑太缺氧般急速喘息，胸前的曲线狂野匍匐，「啊喝...呃喝...」抑制不住的情欲如海啸铺天盖地而来，照之介再度亲吻纠缠他的舌尖，和他的唇，他已溶化。 然后，是一阵接着一阵柔软的舌唇与极度敏感地带的交缠刺激，照之介按压着剑太的手，享受着剑太温柔的呻吟和激烈喘息的味道：「啊…啊…啊…」那浓烈的情欲在寻找出口，瞬间，一触即发…… 二十八 思念已久的味道（７） 两人侧躺在照之介的床上，剑太把脸靠在照之介胸前，照之介抚玩着剑太柔软的头发，轻声细语。 「剑太…」 「嗯…？」 「你睡着了吗？」 「还没。」 「是谁给你喝那么多酒？」 「…我自己。」 「是吗？」 「嗯。」 「那是……你的朋友吗？」照之介想起了柴田薰。 「嗯？谁？」 「一直跟在你身边那个年轻人。」 「哦，一起拍摄连续剧的另一位主角，柴田薰。他父母亲是有名的舞台剧剧作家和演员。」 「是吗？…他好像…很关心剑太。」照之介语气微微失落。 「……」剑太脑海掠过柴田薰曾在休息室拥着他的画面，没有搭腔。 「剑太？」 「嗯，不要乱想，他只是一起拍戏的伙伴。」 照之介苦笑着：「剑太和我也曾经是一起拍戏的伙伴。」 剑太在照之介胸前以嘴唇挑逗了一下，深深地闻着他胸口的味道。 「嗯？」照之介看了看剑太。 「不要乱想…」剑太说着。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剑太摸着照之介腹部的伤口，问：「还痛吗？」 照之介摇头：「不痛了。但是，」照之介抓着剑太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接着道：「这里，很痛，很痛。」 剑太没有说话，把脸紧靠着照之介的胸口。 「怎么了？」照之介感觉到胸口被濡溼，是泪水的温度。 「剑太？」照之介把唇靠在剑太头发上亲吻着，安抚着。 「嗯…」剑太摇摇头，脸还是紧紧埋在照之介胸口。 照之介静静搂着他，听着他的哽咽与啜泣，就像听着他的撒娇与委曲，好一下子。 「如果我再继续和你在一起，会毁掉你的前途…」剑太自责说着。 「谁说的？佐佐木？野田？」 「…嗯…」 「放心吧，不会的。如果真的毁掉，那就毁掉吧。那个时候，我就带你去天涯海角，好吗？」 剑太躲在照之介怀里轻轻点头。 「还有，你的伤可能是野田找人做的。我很怕…我真的很怕你再被伤害…」剑太想起照之介被刺那天夜里，满身是血的情景：「我真的很害怕…」他摸着照之介腹部已经癒合的伤疤。 「别怕，没事的，别怕。」照之介亲吻着剑太，安抚着。 「乖，没事的。」照之介往下挪动身子，凝视着剑太清澈的眼眸，亲吻他的眼睛，鼻尖，柔软的双唇…… 第二十九章 薰的告白（１） 连续两天，电视剧拍摄休息，傍晚，剑太照例跑来剧团。 「好多天不见，剑太。」圭一以手肘推了推剑太。 「是啊…」剑太笑着，递了一包烤鱼干给圭一。 圭一接过手，笑着：「怎么样？那个新的连续剧，真是令人期待。」圭一边倒着热茶，边说。 「还好，还在拍。」剑太把脖子上的蓝色围巾解下来。 「听说另一位主角是柴田薰？父母大有来头，都是舞台剧的名人。」圭一把热茶放至自己和剑太眼前的长桌上，兴趣盎然地说着。 剑太端起热茶啜着，道：「嗯，对呀！不过，快拍完了，应该还剩两、三个礼拜吧。」 「这样呀！」圭一拆着烤鱼干的包装。 两人随便乱聊着，不一会儿，有人在门外喊着：「剑太，外找！」 「谁呀？」剑太看了圭一一眼，眼神像在问他『晴美到底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圭一双眼瞪得老大，一副无辜，嘴巴嚅动着：「不是啦，不会是她啦…」 圭一好奇把目光拋向门口，一个穿着淡黄色短大衣年轻男子的身影望向会议室内。圭一转头叫了一下剑太，道：「喂，年轻人哦，来找你的。」 剑太走向门口，看到柴田薰，道：「咿…薰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圭一一听到「薰」，立刻也跟着衝上前去，露出超级粉丝的笑容：「柴田薰？」 柴田薰的目光从剑太脸上移到圭一，点头笑着道：「你好。」 「你好，我是剑太的朋友，上田圭一，叫我圭一就可以了。」圭一热情的不得了。 柴田薰的神情变得有点尷尬，道：「圭一，你好。」 剑太见柴田薰有点为难的样子，便向圭一说：「圭一，柴田可能有事要说，你……」 柴田薰插话：「剑太，方便担误你一下子吗？我的车在下面。」 剑太停顿了一下，答：「好呀。」 他们走到隅田川畔，傍晚，阴天，看不到欲沉的落日。 寒风让剑太把蓝色围巾紧紧缠绕在脖子上，目光投向寛阔的隅田川。 「薰要说什么？」剑太收回目光，转向柴田薰问着。 柴田薰看了看剑太，犹豫了一下子，说：「剑太，我…看到了。」 剑太迷惑地看向柴田，柴田也看了剑太一眼。 剑太问：「看到？…看到什么？」 柴田盯着剑太的双眸一下子，道：「那天晚上…就是电视台台庆那天晚上，我看到剑太…和竹下先生在一起……」柴田脑海始终浮现照之介亲吻剑太额头的画面。 「……亲吻。」柴田一直注视着剑太。 第二十九章 薰的告白（２） 剑太目光闪烁，索性转过身去，再望向隅田川。默而不答。 柴田薰趋步向剑太背后，道：「剑太…我……」 柴田薰低着头，道：「老实说，我……有点难过。」 剑太仍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望着隅田川。双手紧紧抓着脖子上的蓝色围巾，照之介送给他的蓝色围巾。 柴田薰再趋步向前，靠在剑太背上，双手拥抱着剑太，道：「我喜欢你。」 照之介的身影佇立在他们背后几公尺处，眼眸里有一些失落。 剑太微微挣开柴田薰的手臂，转身看着柴田薰，却在同时瞥见了穿着褐色长大衣的照之介转身离去的背影。 「抱歉，薰，抱歉…」剑太蹙着眉对着柴田薰说着，随即，撇下他，快步追向照之介。 柴田薰看着剑太追向照之介而离去的身影，不禁潸然泪下。 「等一下，等一下，照之介…」剑太看着照之介走至白色休旅车旁，衝向前抓住照之介的手臂，气喘嘘嘘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剑太才道：「那个……不是那样的…」 照之介的微笑有一点落寞。 剑太圆溜溜的双眸认真地看着照之介，道：「不是那样的，我不知道薰他怎么了，但是，不是那样的……」 照之介仍然被剑太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眸深深吸引，心里虽然还是有一些失落，但是看到剑太认真解释的神情，照之介身子前倾偷偷闻了一下剑太的呼吸，剑太突然小鹿乱撞，凝视着照之介，照之介在他耳畔小声道：「去吃饭，好吗？」 「嗯！」剑太开心地笑着。 两人坐上白色休旅车。 手机铃声响起，照之介从口袋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佐佐木来电。 「…嗯…」 「我是佐佐木。」 「我知道啦，什么事？」 「你有多久没回家看美沙子和小孩？」 「……」照之介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没有答覆。 「你这傢伙是铁了心真的要离婚吗？你不会还跟平塜继续鬼混吧…」 照之介紧闭双唇，半晌才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啦？」 剑太从旁一直看着照之介，察觉到照之介情绪开始闷了。 「提醒你这傢伙还有个家…」佐佐木道。 照之介把手机用力合上，紧闭双唇，咬着牙，有一股愤怒在沸腾，他低着头试图冷静自己的情绪。剑太微蹙着眉，看着他，伸手摸了摸照之介的脸颊，有一丝心疼。照之介握着剑太摸着他的脸颊的手，转身把剑太拉进自己怀里，他用脸颊磨蹭着剑太的发梢，闻着剑太的味道，好让自己的情绪可以冷静一些。 第三十章 离别前奏（１） 剑太和柴田薰的新连续剧拍摄进入尾声，今天是最后一天，杀青日。 「别走，你别走，求你别走。」柴田薰对着转身欲离去的剑太说着。 柴田薰红着眼眶，走近剑太背后，将脸靠在剑太背上，哽咽着，说着：「我喜欢你…」然后从剑太背后环抱着剑太哭泣。 「ok，成功，很棒！」导演一说完，灯光和收音的麦克风全都关掉并移走。 剑太欲转身，发现柴田薰还紧紧抱着他，抽泣着。 助理在一旁拿着面纸准备要递给柴田。 「拜託，再等一下…」柴田薰哽咽着小声道。 剑太没有再动，静静等待，让柴田薰把情绪收回来。 好一下子，柴田薰拿了面纸转过身去，没有再理剑太。剑太看着他，眉头微蹙，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拍摄已终结，剑太从摄影棚走向休息室，经过走廊的公告栏上，一则英国有名的舞台剧试镜徵选啟事吸引了剑太的目光。 晚间，照之介站在涩谷的天桥上，靠在栏杆上哈着菸，看着桥下的车水马龙。手机响起，佐佐木又来电。 「…嗯…」照之介听着手机。 「你在哪里呀？」 「在涩谷的天桥上。」照之介吸了口菸。 「我到了。」 「嗯，我下去。」照之介熄了菸蒂，走下天桥。 照之介走进一家咖啡馆，佐佐木坐在里面。 照之介坐下来，服务生走来，佐佐木对服务生说：「随便给他一杯咖啡就好了。」 照之介白了他一眼，又向服务生道：「我要热的。」 服务生回应后离开。 「所以呢？」照之介先开口。 佐佐木一边从公事包取出一个信封，一边喃喃自语：「好端端一个形象，搞成这样。」 照之介接过信封，打开，抽出一张纸，上面有美沙子的盖章，是协议离婚申请书。照之介呆看了一下，折好之后，重新置入信封，把信封收到自己大衣的口袋。 「你满意了吧，有空记得回去看看小孩。」佐佐木语重心长。 「嗯。」照之介眼里飘着一丝黯然。 「早上的消息，听说野田被检察官约谈。」佐佐木道。 照之介眼珠子立刻飘向佐佐木，神情专注。 佐佐木又道：「好像是拍了女明星的裸照，那个女明星好像是…」佐佐木身子前倾，以手围口，小声道：「本田千寻。」 「就不知道本田千寻和野田那个坏蛋是不是有什么私下交易，破局后搞成这样。」佐佐木喝了口咖啡，又说：「野田这件事听说在他们电视台已经瞎传一阵子了，后来本田千寻告发后，电视台好像要把野田撤职。撤的好，大坏蛋。」 照之介顿时心中放下一颗大石头。 「在哪里徵选？」圭一一边吃着烤鱼干，一边喝着热茶。 「f电视台。」剑太喝着热茶。 「什么时候呀？」圭一继续吃着烤鱼干。 「下个礼拜天。」剑太答。 「那你要去吗？已经决定了吗？」圭一问。 「…嗯…还在考虑。」剑太若有所思。 「你没有告诉竹下先生吗？」圭一又问。 「…嗯…还没有。」剑太察觉到自己的两难。 「你不告诉他吗？」圭一皱着眉头。 剑太看着圭一，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你怕他不让你去？」圭一瞇着眼问。 「……」剑太乾脆就趴在桌上，抗拒面对圭一这个问题。 「少年维特的烦恼，平塜剑太先生。」圭一揶揄着。 剑太换个方向继续趴着，又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章 离别前奏（２） 星期天，难得的好天气，照之介在摄影棚拍摄新连续剧，中午休息时间，照之介在天台抽菸，眺望赤裸的东京湾，一览无遗。佐佐木从照之介身后走来，嗓门太大，坏了照之介的哈菸雅致。 「竹下，竹下，你在这儿干嘛？」佐佐木边吼着，边走了过来。 照之介前倾身子倚着栏杆，回头斜眼瞄了佐佐木一下，懒得理他，又把头转回去，继续哈着菸，眺望着东京湾。 佐佐木走到照之介身旁，道：「又抽菸，我看你戒不掉了。」 「我有说过要戒吗？」照之介呼出一口长长的白烟。 「等会儿还有时间吗？要不要下去看一下，电视台的试镜，好像是新的舞台剧，英国来着，来日本找人，有没有兴趣？」佐佐木邀着。 照之介又吸了口菸，熄掉菸蒂，跟着佐佐木下楼。 走进电梯，照之介爱理不理，道：「请问要下去做什么？试镜？不是吧…」 「当然是跟英国那边的主办打交道呀，你不懂？」 「那是你的事。」照之介把后脑勺靠在电梯上，看着上方，说着。 佐佐木和照之介走出电梯，就看到来参加试镜的人多的排到电梯前面，几乎整个楼层都让给他们用了。 「哇，这么多人！」佐佐木喃喃自语。 他们往前方主办台走着，照之介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排列在队伍中，是剑太。但是剑太并未发现照之介。 照之介停下脚步，抓着佐佐木，道：「喂，我拍戏时间到了，你自己去就行了，我回去了。」说毕，照之介转身往另一边走去，消失在排列的人群中。 「咿？」佐佐木没有再说什么。 照之介走进电梯。 他一眼就看出剑太来参加试镜，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出现，恐怕会影响剑太的表现，所以，在剑太发现他之前，就迅速离开。然而，剑太对于今天来试镜之事隻字未提，照之介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两个礼拜后，剑太在剧团时，接到一通电话。圭一拿着大包小包的道具走进会议室，刚好听见了。 「喂，我是平塜剑太。……是…是…是…咿…是真的吗…是…好的…可以…什么时候……咿…这么急…哦…是的……应该…可以…我想可以…嗯…我有护照…好…了解…麻烦您了。」剑太收起手机，转身刚好看到圭一，有点吃惊，呆愣了一下。 圭一露出兴奋的笑容道：「徵选…上了吗？」 剑太开心地笑着答：「嗯，选上了。」 圭一把道具扔地上，衝上前开心地拥抱剑太，两人乐得直跳。 「哇，太高兴了，剑太的梦想终于实现。」圭一简直比剑太还乐。 「谢谢圭一，不过，辛苦才要开始。」剑太的笑容充满了错综复杂的情绪。 「什么时候去英国？」 「下个月初。」 「这么快！剑太，我会想你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会混得很好的。你安心地去吧！虽然，我也超想去的。」 「哦…」剑太心里浮现照之介的身影。 第三十一章 你这孩子，居然要自己去天涯海角 这一天从傍晚就开始飘降细雪，气象报告说愈晚会愈寒冷，雪会下得更大，北海道已经暴风雪多日，接下来暴风范围会慢慢移到东京了。 照之介已经两个礼拜没有主动与剑太联络，剑太只是告诉自己，他可能一直在忙拍戏，所以，就没有联络。然而，剑太留在东京的时间只剩几天，行李也准备得差不多… 剑太撑着伞，站在片场外面等着，看着照之介出完外景，灯光和收音人员都着手收拾器材，他才慢慢走向照之介身后，照之介仍然拿着卸妆棉在拭着脸上的妆，助理小p看到剑太，向他点了点头：「平塜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小p。」剑太回应着。 照之介听见了剑太的声音，但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看似从容地把脸上的妆都擦拭乾净。小p拿了长大衣和围巾给照之介，照之介穿上黑色长大衣，围上灰色围巾后，才转身看向剑太：「吃饭了吗？」 剑太摇摇头。 照之介盯着他看了好一下子，道：「走吧，去吃饭。」 剑太把伞遮至照之介头顶上，照之介看着他，笑着。白色的细雪飘散在昏黄的路灯间。 用完餐，照之介在餐厅门口抽菸，若有所思，剑太从餐厅内走出来。 「好冷，你不冷吗？」剑太双手插在大衣口袋说着。 照之介呼出一口长长的白烟后，熄掉菸蒂，笑着道：「回家吧！」 两人坐上白色休旅车，照之介没有开往租屋处，而是直接开到台场海滨公园，他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内可以眺望彩虹桥的视野。他把驾驶座车窗降下一些，寒冷的海风拂在脸上，冰冷得有些刺痛。 「冷吗？」他转头看着剑太。 「还好。」剑太也看着他。 他转过头去，专注地看着彩虹桥，左手紧紧握着剑太的右手，很紧，紧得剑太感觉到有点痛。剑太看着他的侧脸，有一点哀伤。 过了不知多久，雪开始愈下愈大，照之介关上车窗，喃喃自语：「好冷！回家了。」他才放开剑太的手，发动引擎，转动方向盘。 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的两个人。 回到照之介的租屋处，剑太很想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照之介从冰箱拿出啤酒，随性喝着。 「你不冷吗？喝冰啤酒。」剑太开口了。 「很冷啊！」照之介笑着道：「所以，你要告诉我什么好消息？」 剑太心里一惊，「你怎么会知道……」但没说出口。 「嗯？…」照之介用温柔的眼神询问着。 剑太在沙发上坐下来，道：「嗯，我前一阵子去参加一个舞台剧的试镜徵选，结果，选上了。」剑太偷偷瞥了坐在餐桌旁的照之介一眼。 「恭喜你，你太棒了，剑太。」照之介露出笑容看着他。 剑太也很开心地笑着，脸上有点害羞。 照之介走至沙发旁，问：「什么时候演出？」 剑太把视线从照之介脸上移走，道：「这个是英国的舞台剧，所以，必须先去英国接受训练和排演，时间很赶，我后天的机票。……要在那边待一年。」 照之介沉默了一下子，道：「这样呀，这么赶…」 「嗯。」剑太低着头不敢看照之介的眼睛。 第三十一章 你这孩子，居然要自己去天涯海角 「怎么了？这是个好消息，不是应该开心吗？」照之介在剑太身旁坐下，目光注视着他。 剑太缓缓抬起头来，圆嘟嘟的双眸偷偷盯着照之介的双眼看着。 照之介看着剑太的眼睛，不禁觉得可爱，露出笑容，摸摸剑太的脸颊，道：「你这小男孩…，怕什么？嗯？」 「……」剑太只是看着照之介，什么都没说。 照之介握着剑太的手，逗弄着他的手，眼神里藏着不捨，好久都没有说话。剑太读出来了。 「一年，很快就会过去了。」剑太看着照之介的眼睛说着。 照之介把剑太拉到自己怀里，抱着他感觉好温暖。 照之介吻着剑太的发梢，轻声说着：「你这孩子，居然要自己去天涯海角…」 「咿…？」 照之介紧紧抱着剑太，紧紧抱着，紧得剑太几呼要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弄痛你了。」照之介松手，轻抚着剑太的手臂，说着。 「后天，几点的班机？我送你去机场。」 「嗯。」剑太靠在照之介怀里，点头。 照之介比以往都更贪婪地闻着剑太的味道，他闻着他的发梢，额头，脸颊，耳朵；他拨开他围在颈上的蓝色围巾，闻着他的呼吸，双唇，下巴，脖子；他解开他上衣的扣子，一颗接着一颗，闻着他的锁骨，肩膀，敏感的胸前；他边闻着，他的呼吸就愈感急促；他边闻着，他就像溶化般拚了命地喘息呻吟，他的味道就愈加浓郁而甜美；他缓慢解开他的皮带，闻着他的腹部两侧，再往下闻着，他的欲望就被熊熊点燃…… 毕竟将有好长一段时间，都闻不到这个熟悉的，甜甜的味道，这个令他可以在疲惫不堪时找到安心的味道。 他亲吻着他的唇，他的舌尖，疯狂闻着他的呼吸，一直一直，没有止尽。直到睡魔征服他们。 白色休旅车开到剑太住处，剑太把行李放入车内，坐上副驾驶座，扣上安全带，瞥了照之介一眼，照之介凝视着剑太，笑着：「出发了。」 「嗯。」剑太见照之介笑着，他也才放心露出笑容，点头。 车子上路，总觉得照之介今天的车速比平日慢了许多，剑太不时还是担心地看着他不说话的侧脸。 时间果然就如剑太所说的，很快过去，白色休旅车已经抵达机场。照之介拉住剑太的手，在车内，紧紧拥抱着。 照之介在剑太耳边轻声道着：「要多注意，保重身体。工作，加油。」剑太忍着泪水，点头回应。 推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拿了行李，剑太又多看了照之介一眼，泪水从脸庞滚落，然后，转身走去。 照之介的目光一直一直追随着围着蓝色围巾的剑太的背影远去，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要保重，剑太…」照之介嘴里喃喃自语，用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白色的休旅车驶离机场。 第三十二章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完结篇） 太阳露脸，赤裸的东京湾是照之介的最佳避风港。午后三点半，他又倚在栏杆上与海湾为伴，白色的烟随着照之介的呼吸而率性地放纵着，他把寂寞的细白色身影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那淡淡的菸草味道，是否也随着东京湾的海风吹送至远方伊人的国度… 佐佐木一声不响地也靠至照之介旁边的栏杆上，看着照之介没精打采的样子。 「两个月了没？三个月了？」佐佐木问着。 「……」照之介没有理他。 「难道四个月了？没这么快吧？」佐佐木又问。 「嗯…？」照之介双眼仍就放松地望着东京湾。 「那就得再等十个月？…」佐佐木斜眼瞄着照之介。 照之介依然故我地吞吐着他的白色烟雾，没有想回答的样子。 「看你这样，我都心烦了。」佐佐木又瞥了他一眼，照之介依旧没有回应。 佐佐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着照之介的行程表，嘴里唸着：「你这傢伙好像……自从上次住了两个月的医院后，有大半年都没有休假了吧？」 「……」照之介对着东京湾吐出一口长长的白烟。 佐佐木无奈地盯着照之介，道：「等这个星期六，这齣剧杀青，你就去休个长假吧！大帅哥！」 照之介眼珠子飘向佐佐木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佐佐木露出揶揄的邪笑，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伦敦的傍晚，四月初的天气仍然相当寒冷，剑太刚排演结束，换下排演的戏服，围上蓝色的围巾，穿上灰色的短大衣，拿起墨绿色的背包，正准备步出休息室，有人敲门。是同团的团员山口。 「剑太，刚才有人在门口说要找你，但是，是艾丽丝传的话，我也不知道是谁，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山口推门进来说着。 「喔！谢谢！」剑太推门走了出去。 他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往大门口走出去，但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天色渐暗，冷空气愈来愈冰，剑太抓了一下脖子上的蓝色围巾，打算走路回宿舍了。剑太走了两步路，突然停了下来，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围绕在身旁，他的视线开始移动，找寻，是味道，一股淡淡的菸草香气，他闻出来了，味道很近，很近，就在身旁。剑太瞪大双眸，转过身子… 照之介一身劲黑，露出率性的笑容，看着久违的剑太。他往前一步，前倾身子，深深地闻了一口剑太的呼吸，露出满足的神情，在剑太耳边轻轻道着：「你就是平塜剑太，没错！」 剑太圆溜溜的眼眸仍旧喜欢发光地凝视着他，就像在那齣『情色小说家的爱情故事』里那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