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 01 太阳渐渐西沉,天气不再那么炽热,几个男生和女生相约一起打球,一个男孩手托着一颗六号篮球,视线落在江悦身上,他偏着头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问了她:「江悦,要不要一起打球?」 江悦抬眸看了一下男孩,神情淡淡的,声音没有半丝的起伏:「你们打吧,我今天要上家教。」 男孩旁边的一个女孩用手肘顶着他的手,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干嘛问她?她每次不都这样?」 江悦假装没听到,收拾好背包绕过他们,离开了教室。 她隐约还听到后头为她争吵的声音。 「宋希你干嘛这样?」 「啊我就看不惯她每次都这样,辜负别人的好意。」 江悦仰头望着天空,白蓝一片,无边无际,一点点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地,是个很适合打球的好天气。 她垂下眸,心情顿时有点低落。 骑着车龄十年的小绵羊,她来了到一个社区,还未等到家教的小弟弟出现,社区的管理员已经帮她开了大门,管理员笑着对她说:「来上家教的齁?进来吧。」 江悦和管理员道了个谢,搭乘电梯到十三楼。 她摁下门铃,过了几秒鐘,门缓缓地开啟。 沉从探出脑袋,帅气的小脸皱成一团,「江悦姐姐你怎么那么晚来啊?我等到都快睡着了。」 语调委委屈屈的,一副她做错事了的口吻。 江悦蹙眉,伸出手指点着他的额头,「我们不是约五点在楼下吗?」 沉从小弟弟点头,「对呀,可是我刚刚在楼下等了你好久,都没看到你,所以就上来了。」 「现在几点?」 「六点了啊。」沉从埋怨地看着江悦,扁扁嘴说道:「说到这个,我本来八点半要和朋友打球的,都是因为你迟到啦,害得我要晚点才能和他们打球了。」 江悦愈听愈觉得奇怪,好半晌才提出她的疑问:「现在才五点,你时鐘是不是快了?」 「啊?」沉从愣了几秒,尔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江悦进门,然后噠噠地跑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看着电视下方显示的时间,还真的是五点。 沉从乾笑几声,用手肘推了推她的手,「江悦姐姐你别生气啊,那你怎么自己上来的?」 「管理员认得我,帮我开了门。」 「原来是这样,那假如管理员没帮你开门呢?」沉从不怕死地继续问。 「那我就用line打给你,打到你接为止。」 想了想,她又说了另一个可能:「假如你还是没接的话,我只好跟你妈妈联络了。」 「你敢叫我妈妈?」听到妈妈,沉从一下子变了脸,眉眼透着淡淡的戾气。 江悦笑了开怀,「好啦,逗你玩的,赶快写卷子吧。」 话一落下,江悦拿一份卷子给沉从做。 这个家教是江悦一年前接的,每週两次,一次三个小时。 沉从小弟弟今年小学五年级,有着一张会让小女孩疯狂的脸蛋,最喜欢的是他哥哥,江悦不知道从沉从那听了多少次他哥有多厉害啊,打球多好啊,唸书多聪明啊之类的…… 饶是听了这么多他哥哥的英勇事蹟,江悦却从来没见过他哥哥,因为他哥哥跑到外县市唸书,寒暑假才会回来。 寒暑假学校没有进度,江悦不需要帮沉从督促老师上课的范围,所以不用来上家教,也难怪她从来没遇过沉从他哥。 低头写了几分鐘,沉从提笔的手微微一顿,眉头拧成一块,他点着江悦的手,「江悦姐姐这题怎么算?」 沉从的一句话将江悦的思绪拉了回来,江悦低头看了几秒,「这里的话要用短除法来做……」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江悦看着换好运动装的沉从,忍不住笑道:「这么期待打球?」 沉从嘿嘿一笑,把篮球装进袋子里,「当然啊,打球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一件事。」 「所以跟你哥在一起不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一件事囉?」 沉从嘟嘟嘴,「唉呦,这两个又不一样。」 江悦不逗他了,叮嚀他打球小心一点,「千万别受伤了,不然你妈妈会担心。」 「我妈妈才不会呢,她只会管我的成绩,其他的都随便我。」 说到这个,江悦真心觉得沉从妈妈管的太宽,除了会管沉从的成绩,特地请她来教沉从,其馀的他妈妈还真的都不怎么管。 有一次沉从和同学起口角,打了一架,身上都是伤,他妈妈完全没有骂他,也没有问前因后果,只说:「医药箱你应该知道在哪吧?拿过来我帮你擦药。」 不过沉从的妈妈也并非什么都不管,沉从如果生病了,不舒服,他妈妈当然还是会带他去看医生。 如果沉从想去哪里玩,或者有想买的东西,沉从妈妈一定会完成他的心愿。 简单来说,沉从的妈妈就是那种小孩子都嚮往的家长,不会管你,但是会疼你。 江悦把卷子还有一些文具收进背包,伸手摸摸沉从的头,「走吧,我跟你一起下去。」 江悦陪沉从走到社区附近的一个小型篮球场,此时夜色已黑,开了几盏大灯,里面有一堆小孩子在嬉闹,其中一位眼睛特别尖,看见了沉从,他大喊:「沉从赶快来,就差你一个了。」 江悦推了推沉从,「你朋友在喊你呢,赶快过去。」 「江悦姐姐那你要走了吗?」 「我看一下下就走。」 沉从把水放在江悦脚边,「那你帮我顾一下水壶,要走的时候跟我说一下。」 江悦点头,「嗯。」 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她瞧了几眼他们打球的样子,不愧是小朋友,所有人都跟着球跑,完全没个战术出来。 江悦不知不觉就待到了晚上十点,她起身拍拍屁股,走到沉从旁边,把水壶掛在他脖颈上,「你的水壶还你,我该回去休息了。」 沉从眨眨眼,「你要走啦?」 「嗯,我想回去躺在床上耍废。」 沉从俯身捡起地上的一颗球,递给了她,「那你要不要打一下球再回去?都来了不打个球多可惜。」 江悦视线落在手中的这颗球上,脑中闪过很多片段,有欢笑、有泪水,还有她的努力。 她嘴角微微一勾,「我就投个一颗。」 「如果你进了的话,我星期四请你吃蛋糕。」 江悦笑了,「你确定?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一起来的时候都有投进?」 「君子说话算话,我说请就请。」沉从霸气地说。 江悦站在两米罚球线上,双手稳稳托住这颗球,施了些力,将手中的球拋了出去,球以完美的弧度落入篮框。 沉从拍了拍手,完全不意外她会投进这颗球,「你什么时候才会不进呢?」 她睨了他一眼,「你明明就觉得我会进,到底为什么说要请我吃蛋糕?」 沉从挠挠头,坦白说:「好啦,其实是因为星期四我阿姨会拿一个大蛋糕过来,我觉得我和我妈妈吃不完,乾脆切个一块送你。」 「原来是有预谋的。」 「什么有预谋?我这不是给了你一个投进的动力吗?」 江悦「喔」了声,讲出来的话有点欠扁,「可是你知道吗?就算没有动力,我应该还是会进的。」 沉从气得想打她,「小心我叫哥哥来跟你pk喔!」 「好啦,我不闹你了,我该回去啦。」 江悦走了之后,沉从继续留在那打球,快十二点才回去。 02 一踏进教室,蒋寧溪连看都没看,直接往最后一排走,一屁股坐在江悦旁边。 蒋寧溪从书包掏出一颗小饭糰,拆开上面的塑胶包装,低头咬了几口,「悦悦我跟你说,我假日和阿宇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一百块。」 江悦闻言一点也不意外,唇角微微上扬,「你好蠢喔。」 蒋寧溪扁了扁嘴,「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一定是一百块心情不好离家出走了。」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你没听过吗?离家出走的孩子等心情好了就会乖乖回家,所以你的一百块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了。」 蒋寧溪真想一拳揍在江悦脸上,她哼了一声,「算了,反正我也不要一百块这个臭小孩了。」 江悦没有说话,低头翻了一下铅笔盒,却找不到她平常用的那隻蓝笔。 她侧过头问蒋寧溪:「你有带蓝笔吗?」 蒋寧溪打开铅笔盒,把蓝笔递给了江悦,「给你。」 「谢谢。」 蒋寧溪目光又落回铅笔盒上,几秒后,她皱起眉,「我红笔的笔芯没水了,你待会要陪我去书局买吗?」 「哪间书局?」 「学校附近那间吧。」 「是不是要我载你去买?」 蒋寧溪不否认,笑咪咪地说着:「我的悦悦真聪明,书局太远了,当然要叫有车的载我去啊。」 江悦下课刚好没什么事,应了下来。 他们俩从高一就认识了,两人虽然不同系,不过因为都是管院的,所以有些课一样,会在同一间大教室上课。 如果没有蒋寧溪的话,江悦估计都要独自一人挨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上课了,所以江悦还挺感激蒋寧溪的。 蒋寧溪曾对她说过:「悦悦你又不是脾气不好,你只是太忙了,没什么时间参加系上的活动,不然你肯定能认识你们系上的很多人。」 江悦对于这些话持保留态度,因为就算她参加了活动,估计也会被宋希干扰吧。 说实在的,像宋希这种算不上好人的人其实很少,偏偏他们系就有这么一个人。 更令她无奈的是,她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实质伤害到宋希的事,就被宋希给针对了。 很快就过了三个小时,江悦依言载着蒋寧溪到学校附近的书局买笔。 除了买红笔的笔芯,蒋寧溪还买了三、四张卡片,江悦则买了一台小型的模型车。 蒋寧溪瞧了一下那台模型车,是最近广告上很流行的一台车种,「这台不便宜耶,买给你那家教的小弟弟?」 江悦点头,浅浅一笑,「想说买个车谢谢他。」 谢谢他,让她的大学生活看起来没那么乏味。 后半句江悦没说出来,蒋寧溪却自己体会出来了,她拍着江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别太在乎人际关係,你看有些人跟谁都处的来,可是却没有最要好的那种朋友。」 江悦淡淡地笑了笑,「我其实早就不怎么在乎了。」 坦白说她刚进大学的时候还挺期待大学生活的,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独自到外生活,谁知她的运气比较背,遇到传说中的雷室友,外表光鲜亮丽,卫生却差的可以,常常把自己的垃圾堆到她那里,还带了一群朋友回来宿舍,害的她常常睡不好。 后来她参加学校的吉他社,名不副其实的一个社团,完全没吉他社该有的样子,比较像是联谊大会,待了半年她就离开社团了。 而那个时候早已过了参加系上活动的最佳时机,系上同学早就打成了一片,除了几个一起报告过的同学外,她在系上还真没什么朋友。 她曾为此难过了一阵,后来也释怀了,在大一学期末快结束时,找了一个家教,认识了沉从小弟弟。 傍晚,江悦和蒋寧溪一起吃了顿饭,两人吃着吃着不免谈起高中的琐碎时光。 蒋寧溪颇有感触地说:「以前听老师说要好好珍惜可以天天和朋友一起上课的时光,因为升上大学之后大家课都不一样,很难再像高中一样有这么一段纯粹的友情。」 江悦持着筷子的手略微一顿,拧眉,「寧溪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讲的话特别有深度。」 「我这不是在感怀高中的时光吗。」过了几秒,蒋寧溪贼贼一笑,「说到这个,我还没问你一个问题呢,蒋瑋辰有没有跟你表白过啊?」 江悦的脸倏地窜红,「为什么你知道?」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好不好?别以为只有你这个当事人知道而已。」蒋寧溪又追问了一次,「所以到底有没有?」 江悦很快就回復到平时的表情,「有,可是我拒绝了。」 「我想也是。」完全在蒋寧溪的意料之中,「你这么死心眼,一定要什么两情相悦才会在一起,难怪单身到现在。」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江悦眉头又拧了起来。 「当然是在夸你啊!」 后来蒋寧溪的男朋友来接蒋寧溪回去,江悦骑着车回到了自己住的套房,路过沉从常常待的球场时,她朝内瞟了一眼,沉从果然在里面打球,手臂上还贴了一块纱布。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好一个孩子,身上都是运动伤害,叫他要注意一点也不听。 03 「喏,说好给你的蛋糕。」 还没开始上课之前,沉从从冰箱拿出切好的一块芋泥蛋糕,推到江悦面前。 虽然这是沉从吃不完的蛋糕,但江悦还是很感动,她满怀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赶快吃吧,这可是我阿姨从一间很有名的蛋糕店买的,很好吃喔。」 江悦吃了几口,甜腻腻的味道散在她口中,她眉头轻轻一拧。 沉从问:「怎么样?好吃吗?」 江悦不忍心辜负沉从的好意,但是又不想欺骗他,她想了想,很诚恳地跟他解释,「其实我没有很喜欢吃蛋糕,因为我不怎么喜欢吃甜点,所以不管蛋糕有多好吃,我吃起来都觉得还好。」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喜欢蛋糕,但是也不讨厌蛋糕,刚好补充一下缺少的糖分。」 「江悦姐姐你真的没有喜欢的蛋糕吗?一样也好。」 「乳酪蛋糕。」江悦虽然不怎么喜欢蛋糕,但是她却很喜欢乳酪蛋糕。 有淡淡的起司香,吃起来清爽又不腻口。 「你不早说,我下次叫阿姨买乳酪蛋糕好了。」 江悦哪好意思让沉从这么做,她摆摆手,「不用啦。」 「你不用不好意思啦,而且我和我妈其实也蛮喜欢乳酪蛋糕的。」 江悦抝不过沉从的坚持,向他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不过下下次我要叫阿姨买提拉米苏。」沉从看着江悦,「我虽然也喜欢乳酪蛋糕,但是我最爱的还是提拉米苏。」 两人又间聊了一会,直到江悦慢慢把盘子给清空。 江悦把盘子和叉子拿到厨房洗乾净,晾在一旁,然后回到沉从房间给沉从上课。 卷子做到一半,沉从看了她几眼,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江悦觉得奇怪,「干嘛一副想说话又不说话的样子,你想说什么?」 「江悦姐姐我们今天少了一个人,你要不要陪我们一块打球?」 江悦直接拒绝了,「我高了你们一个头,要怎么跟你们打?」 她一伸手就能挡住这些小孩投的球,实力悬殊太大,她没兴趣欺负这些小孩。 「我哥高了我们两个头,都愿意陪我们打了,为什么你不行?」沉从不死心。 「那叫你哥陪你们打啊。」 沉从跺脚,「我哥在外县市唸书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悦难得好心情逗了逗他,「你叫他搭高铁回来陪你们打啊。」 「吼呦,陪我们打一下又不会死。」 江悦又拿出了一叠卷子,「好啊,我陪你们打,但是你要写两张卷子才能走。」 沉从顿时住了声。 江悦笑道:「这样就不叫我陪你们打了?你也太容易被说服了吧。」 「这不一样,卷子这种东西,写愈少愈好。」沉从嘟嚷道。 后来沉从没再跟江悦说打球的事,乖乖写卷子,结束的时候,沉从的妈妈周蒨刚好回来了。 手中拎着好几袋食材,周蒨看着收拾好东西的江悦,「老师我买了很多的菜,有青菜、蛋、肉片,还有豆腐,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江悦不好意思蹭饭,连忙摇手,「没关係,我肚子没有很饿。」 「老师你不用不好意思,我真的买了很多,怕吃不完,你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沉从默默地插了一句话:「妈妈我可以出去打个球再回来吃吗?」 周蒨淡淡瞟了沉从一眼,「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晚点还有事,如果你要出去打球的话,回来就只剩凉掉的饭菜。」 沉从不喜欢凉掉的饭菜,也不想自己多花钱去买晚饭,他叹了口气,「好吧,我还是留下来吃,吃完再去打球好了。」 周蒨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觉得委屈的话就别吃了,反正还有老师帮你吃。」 沉从哇哇叫了一声,开始胡言乱语:「哪有委屈,妈妈的菜世界最好吃,比五星级饭店的菜还要好吃,我一定要吃的啊。」 周蒨「呵」了一声,「嘴甜也没用。」 最后江悦还是留了下来。 待饭菜都上桌之后,周蒨叫他们俩出来吃饭。 桌上摆了三菜一肉一汤,周蒨打开汤盖,淡淡的柴鱼味窜入江悦鼻子,江悦忍不住多闻了几口。 周蒨看见江悦的动作,盛了一碗汤给江悦:「老师这汤是我用柴鱼和昆布下去煮的,很好喝,你多喝一点。」 「谢谢阿姨。」江悦双手接过,把碗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过了几秒,周蒨夹了一块肉给江悦,「老师,沉从这小子今天学习状况还好吧?」 江悦又说了声谢谢,跟周蒨解释了一下沉从的学习状况:「还不错,他其实挺聪明的,很多问题稍微讲一下就会了。」 沉从颇为骄傲地点了个头,「那是当然,我以后可是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呢。」 周蒨睨了沉从一眼,「你还差的远呢,你哥那么聪明,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学国一的东西了。」 沉从哼了一声。 提到沉从的哥哥,周蒨又道:「对了,你哥再过几个月就要回来了。」 沉从点头,「暑假嘛,他当然要回来啊。」 周蒨就知道沉从会这么想,「我的意思是你哥要回来这边唸书,跟你江悦姐姐唸一样的学校。」 沉从一隻筷子直接落在地上,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哥哥要回来唸书了喔?」 「对啊,你哥转学转到了这边。」 转学? 江悦纳闷地看着周蒨,「一般不是都在升大二的时候转学吗?」 她记得沉从的哥哥跟她同样都是大二准备要升大三,通常要转学的人都会选在升大二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给升大二的名额比较多,另一方面是因为才过了一年,比较容易衔接新学校的课程。 「你们学校刚好有名额,他就转过来了。」 沉从虽然很开心,但是沉从记得哥哥之前有跟他提过,他想要唸外县市的学校,他纳闷道:「哥哥怎么会想转到这边?」 周蒨耸了耸肩,「他说在那边其实学不太到东西,然后这边的学校上上学期新进了一个还不错的教授,所以你哥就回来了。」 沉从又问:「既然是转学,不是很早就要开始准备了?为什么哥哥和你都没有跟我说过?」 「你哥又不一定会考过,如果先跟你说的话,结果他没过,那你岂不是要难过好几天?」 「你说的对,我真的会难过好几天。」话锋一转,沉从扬起一抹笑,「不过他考过了,这样以后就可以叫他陪我一起打球了。」 周蒨呵笑了一声,「你想得美,你哥要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偶尔才会回家。」沉从不乐意了,「为什么?待在家陪我一起玩不好吗?」 「你自己去问你哥。」 江悦觉得周蒨真的是个挺奇葩的母亲,跟自己的孩子说话完全不像家长的样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04 暑假过后,江悦瞟了一眼沉从,明显胖了不少,她揶揄道:「看来你暑假吃的挺好。」 沉从叹了一口气,很无奈地说:「江悦姐姐你就别说了,我也知道嘛,谁叫暑假他们都跑出去玩了,所以就很少去打球了。」 「你哥哥没陪你一起打球吗?」江悦记得他哥哥暑假就回来了,应该有很多时间可以陪沉从打球。 「他忙着找房子、搬家,还有处理学校的事,没什么时间陪我。」沉从忽然觉得哥哥转学也不是一件好事,瞧他哥哥忙到没时间陪他过暑假。 「好啦,你别难过了。」江悦摸了一把沉从毛茸茸的头发,伸手从袋子掏出一大包饼乾递给沉从,「送你的。」 沉从小弟弟看着那一大包饼乾,还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他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笑着接过,「谢谢江悦姐姐。」 「这是暑假我爸妈出国买的,应该还不错吃。」 「江悦姐姐你不吃吗?」 「你吃就好。」江悦没说的是,她套房那还堆着几包老爸老妈买给她的伴手礼。 「那我就不客气了。」沉从拆开包装吃了几片,然后递了一片给江悦,「你吃吃看吧,很好吃耶。」 江悦伸手接过,细细咀嚼起来,甜腻的味道散在她口中,她蹙起眉心,「好甜。」 「对齁,你不怎么喜欢吃甜。」 后来沉从又吃了几块,把剩下的用封套封起来,「剩下的留给哥哥吃。」 「你哥不是偶尔才会回来吗?」 「他今天会回来拿东西,还说好要陪我打一会儿的球。」 沉从虽然这么说,但是直到江悦上完课,沉从已经准备好拎球去球场时,江悦还是没看见沉从的哥哥。 「他一定会来的,他应该会直接来球场找我。」 江悦从沉从的眼中看见了他的执着与信任,即使沉从的哥哥过了这么久还是没出现,沉从始终认为他哥哥不会失约,一定会来陪他打球。 就在这一刻,江悦忽然就这么相信了沉从,也深信他哥哥一定会来。 也许是因为沉从眸中的信任吧。 过了几秒,江悦收拾好背包,淡笑:「我刚好待会没事,看你们打一会儿的球再回去。」 「好呀!」 江悦依旧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手里拿着沉从的水壶。 她抬眼看向前方,沉从正被一个小男孩给防守住,沉从顿了几秒,转身运球,绕过防守的小男孩,切入禁区,投了一颗零角度的两分球。 她「哇喔」了一声,忙不迭地拍着手,为沉从祝贺。 手里的水壶就这样滚了出去,她愣了一下,赶紧起身把水壶捡回来,放在脚边,继续看沉从打球。 过了几分鐘,江悦觉得差不多了,把水壶还给沉从,「你自己好好保管吧,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这么快呀。」沉从每次都觉得江悦太早走了,但是一个女孩子太晚回家好像又不太好,他说:「那你小心点啊,回到家可以跟我说一下。」 江悦被沉从这种小大人的口气给逗笑了,「好啊,我到家了再line你。」 沉从又叮嘱了她几句,她愈听愈觉得好笑,「你又不是我爸,担心这么多做什么,而且你之前话也没这么多。」 「我这是在关心你呢。」 江悦待要说话,却被一道清冷的声线给打断。 「沉从。」 沉从听到声音,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转过身,他的瞳孔映上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他绽开笑容,连声音都带着笑,「哥哥!」 江悦顺着沉从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人逆着场上的大灯站在场边,那人的目光落在沉从的身上。 江悦顿了几秒,陪着沉从走了过去,沉从拉着江悦的手,笑嘻嘻地道:「我就说我哥哥一定会来的吧!」 江悦没有说话,默默打量着眼前的男生,男生的目光也刚好转到她的身上。 他的目光实在太清冷,还带着些许的探究,令她有些无措。 她从沉从口中听过许多有关他哥哥的事情,在她的认知里,沉从的哥哥应该是一个很疼弟弟,温柔又体贴的男生。 先别说有多疼弟弟好了,江悦对着眼前疏冷的视线,实在想像不出他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而那人正如她所想的,套近乎的话完全没有,甚至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弯下身跟沉从讲话。 「对不起,我忙到刚刚才来。」男生的语气听起来还算诚恳。 沉从傲骄地「哼」了声,「都快结束了你才来。」 「都快结束了?所以你再打个五到十分鐘就会回家了?」男生略微嗤笑了一声,似乎对沉从的话很不满。 现在也不过才十点,按照以往的惯例,沉从通常都会打到十二点才回家。 沉从自知说不过他,拉着江悦的手跟他介绍,「哥,这是我常常跟你提到的江悦姐姐。」 男生又把视线挪回她身上,淡淡道:「沉亦恆,你好。」 江悦也跟他说了声好。 后来沉从拉着沉亦恆上场打球,江悦离开球场之前又看了几眼,沉亦恆运着球,轻而易举地绕过几个小孩,投进了一颗漂亮的两分球。 就如沉从所说的,沉亦恆打球不错,而且即使高了沉从两颗头,还是会陪着他们玩。 江悦收回视线,默默走回停车的地方。 05 江悦知道沉亦恆转到他们学校,只是江悦完全没想过,会在见到沉亦恆的隔天再次见到他。 他们俩竟然选到同样的课。 这堂课是全校性共同选修,上週是第一堂课,这週是第二堂,应该是因为上週两人坐的远,加上没见过面,所以她才没印象。 而这堂他坐在第一排,江悦一进教室就看到了他,他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目光依旧清冷疏离,过了几秒,他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江悦也不在乎,走到最后一排,从背包拿出笔记本,提笔写下一些事情。 这堂课没有考试,都是用报告来计算成绩,教授在下课前吩咐了几句:「接下来给你们几分鐘,找一下要一起报告的组员,找好之后,把学号、系级,还有姓名写在一张纸上,交到前面的讲桌。」 教授没说,江悦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她起身四处张望,寻找跟自己一样落单的学生。 恰好有两个女孩朝她走来,笑着问她:「同学你找到组别了吗?没有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组,我们只差一个人。」 江悦浅笑,「好啊。」 一个女孩拿纸请她填上她的资料。 另一个女孩拿出手机,「那我加一下你的line,方便连络。」 江悦拿出自己的qr码给女孩扫了一下,很快地她收到了加入群组的通知,她点了加入,里面总共有五个人,两个男生三个女生,好巧不巧地,沉亦恆也在里面。 江悦瞄了一眼第一排的沉亦恆,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睡的似乎还挺沉。 下课后,江悦和蒋寧溪一起在学校附近吃午餐,两人刚好聊到沉亦恆的事。 「你说沉从的哥哥也转来了我们学校?」蒋寧溪有点惊讶。 江悦听出话里的不对劲,「也?」 「因为阿宇他们化工系也转来一个学生,看着挺帅,就是好像不怎么好相处。」 挺帅?不怎么好相处? 江悦秀眉一拧,「徐靖宇他们系上的那个转学生叫什么名字?」 「你等等喔,我记得我有问过,只是我忘了。」蒋寧溪翻了一下和徐靖宇的聊天纪录,过了半晌,她「啊」了声,「找到了,转学生叫沉亦恆。」 果然。 江悦默默叹了口气,不是她的错觉,连徐靖宇都觉得他看起来很难相处。 看江悦的反应,蒋寧溪大概知道沉从的哥哥就是沉亦恆了,恰好两个人也都姓沉。 蒋寧溪咬了一口饭,含含糊糊地道:「那个沉亦恆是真的不好相处吗?」 江悦不知道怎么形容,也不敢妄下定论,「我跟他不熟,只有见过两次面,不过他对不熟的人好像不会打招呼。」 「对!」蒋寧溪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反应还挺激烈,「阿宇也跟我说过一样的话,他说他跟转学生打招呼,转学生连理都不理他。」 蒋寧溪愈说愈气愤,抡起拳头对着空气挥了挥,「哼,他算什么,因为成绩好就可以这样?」 「成绩好?」 「你外系的可能不知道,阿宇他们化工系多少人想进去还进不去,尤其是转学的,几百人只取一、两个。」 江悦思绪飘到沉从骄傲地提起沉亦恆的样子。 「我哥真的很厉害呢!」 沉从每次提到沉亦恆都是两眼放光的样子,江悦忽然有些羡慕沉亦恆,有一个这么喜欢自己的弟弟。 江悦敛了敛神,低头吃了几口菜,「那他还挺厉害的。」 蒋寧溪夹了一堆不想吃的菜给江悦,「这边都给你吃吧,你太瘦了,多吃一点。」 「不吃干嘛夹那么多。」江悦颇为无奈,却还是把蒋寧溪的份给吃了。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饱了嘛,而且我这不是替你这小身板着想吗?你想想你一个打球的人,不把自己养胖一点怎么行?一个吨位稍微大一点的衝过来就把你给撞飞了。」 「你太夸张了,而且我最近很少在打球。」自从高中毕业后,江悦就很少在打球了,倒不是因为受伤不能打之类的缘故,单纯因为没有熟悉的一群人陪她一起打。 「哪有夸张?」蒋寧溪瞪了她一眼,「你高中那时候打班际不就被一个人给撞飞,双手双脚都是擦伤,我那个时候看了都快哭了。」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我现在不是好手好脚地站在你面前吗?」江悦笑了笑。 「你就只会笑。」蒋寧溪恨不得好好揍江悦一顿,高中那时江悦的确受了重伤,谁知江悦一声都不吭,还笑笑地对他们说小伤而已,很快就好了。 后来有一次蒋寧溪经过保健室,看见护士在帮江悦换药,消毒水一碰到伤口,江悦倒吸一口凉气,疼的眼泪都快泛出来,还时不时把脚缩回去,怕护士弄疼她。 江悦记得之前也有人对她说过一样的话,她的确是只会笑,难过也笑,开心也笑,她的笑容还曾被宋希讥讽说很虚偽。。 江悦那时听了没什么反应,甚至觉得宋希说得挺有道理,好像真的挺虚偽的。 因为除了笑以外,她还真不知道能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06 江悦发现沉从最近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上课上到一半会对着窗户发呆,写题目也错了很多不该错的地方。 这一日,江悦发了张卷子给沉从做,沉从没有看卷子,用铅笔顶着下巴,眼神飘忽飘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悦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一把拎起沉从的后衣领,沉声质问:「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沉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表情像是老人在感怀流逝的岁月一样,「以前不管有多忙,哥哥都会陪我玩的,你说他既然都回到这了,为什么不常常回来呢?一个月只能看到他一次。」 「我跟你哥又不熟,我怎么会知道?」江悦弹了一下沉从的额头,沉从摀着受创的额头,疼的哇哇叫。 「不熟?」沉从歪着头,拧起眉心,「怎么会不熟呢?我常常在你面前提到哥哥,也常常在哥哥面前提起你,你们为什么会不熟?」 在沉小弟弟的心目中,自己就像是他们俩的小天使,完美地替他们俩搭起了一道名为好友的桥樑。 可惜沉小弟弟不知道的是,两人都还在桥的端点,谁也不肯向前走一步。 江悦笑了,「喔!我常常在你面前提起你妈妈,我也常常在你妈妈面前提起你,所以你们俩很熟囉?」 「我跟我妈哪里熟,哼!」 江悦见好就收,「好啦,不逗你了,所以你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个?」 「嗯。」沉从点点头。 江悦想了想,「我有听说你哥那个系课业蛮重的,还要做很多的实验,你哥应该是真的没什么时间回来。」 「真的吗?所以他不是因为我太吵才不回来的?」 江悦觉得好笑,「你是因为这个才心情不好的吧。」 沉从噘起嘴,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觉得你哥还是很疼你的。」 「真的吗?」沉从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嗯。」 沉从听到江悦的这些话后心情好了很多,很快就写完了她发给他的卷子。 江悦又多送沉从一小张她自己准备的进阶题目,「送你的,没写完不许打球。」 「江悦姐姐我不跟你好了。」沉从盯着那张纸,每道题目都只有一行字。 沉从最怕这种题目,因为题目最长的通常是最简单的,那种只有一行的题目,讯息给得太少,反而比较难解。 沉小弟弟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很努力地把这些给写完了。 改完两张卷子后,江悦很有成就地拍了拍沉从的小脑袋瓜,「写得很棒,照这个样子下去,你以后肯定会成为像你哥哥一样的人。」 说完之后,江悦觉得好像有点不对,稍微改了一下,「成为像你哥哥一样厉害的人。」 江悦希望沉从成为跟沉亦恆一样很厉害的人,但是却不希望沉从跟沉亦恆一样太过冷淡。 「江悦姐姐差不多的话你为什么要讲两次?」在沉从的认知里,两句话是差不多的。 「我就想再说一次。」江悦懒得跟沉从解释。 江悦照往常一样,看沉从打了一会的球,打没多久,隔壁场的球滚到江悦脚边,江悦弯下身捡起球丢给了捡球的人。 捡球的男生笑着对她道了声谢谢。 江悦看着捡球的男生跑回他的场子,包含那个男生,场上刚好有十个人,标准的五打五。 要不是这个场地是给小朋友玩球的地方,特别将篮框设计的矮了些,那些男生应该能打得更加精彩。 江悦忽然也想打球了,她趁沉从他们休息的时候,跟他们借了球来玩。 沉从嘿嘿一笑,「想打球的话跟我们打就好了啊,跟一群小孩打又不是多丢脸的事,我哥都肯陪我们一起玩了。」 江悦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总觉得她一个大学生跟一群国小生打球,很像在欺负他们,可是上次看见沉亦恆跟他们打球,又觉得不一样,单纯的就像大人陪小孩们玩球一样。 江悦把球丢给沉从,「我下次一定陪你们玩可以吗?」 沉从听了十分开心,「好啊,刚好下次我哥也会回来,你们俩可以一起陪我们。」 江悦扯了扯嘴角,「那下下次好了。」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哥不熟啊。」 经过刚刚那场熟不熟的争论,沉从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好吧,那你下下次再陪我们玩。」 翌日,江悦一进教室,又和沉亦恆对上了眼,后者跟上次一样自然地收回视线,做自己的事,她则是像平常一样找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 下课时候,教授吩咐大家下週每组都要上台报告,记得在前一天将报告要用的ppt上传到他的信箱。 江悦他们那组的组长问了大家什么时候有空,要约在图书馆讨论室讨论报告。 江悦除了星期一和星期四要家教外,其馀的时间都有空,沉亦恆似乎很忙,只打了一个「六」字。 最后大家顺着沉亦恆的意思,约在星期六下午两点。 07 江悦和沉亦恆修的这堂课是她们管理学院开的,属于全校性的共同选修。 他们一学期总共有四次报告,平均一个月一次,主要是分析一个商业模式的动机和应用。 江悦他们那组的组员都不是省油的灯,很有想法,他们大概花了一个小时就把所有大纲都拟定好了。 剩下的ppt则由沉亦恆和另外一个男生来做,而江悦和另外两个女生负责上台报告。 讨论完报告之后,江悦背着笔电骑车前往咖啡厅。 她随意找个位置入坐,慢悠悠地走到柜檯点了杯热美式和乳酪蛋糕。 把收据塞入外套口袋,她回到座位,打开笔电统整一下要给沉从写的卷子,顺便把上週缺交的报告给补齐。 忙完这些要紧的事后,江悦打开一份新的ppt,花了三个小时把下週某堂课要报告的东西给做完。 晚上九点,江悦把车停在路边的车格,打算到对面的文具店买些东西,经过沉从他们家附近的小型篮球场时,眼睛不自觉地往里面瞟。 离她最近的那个场地有六个小朋友,正在进行三对三的比赛,其中有两个小朋友靠的很近,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另一个小朋友运着球,瞄了那两个小朋友一眼,趁着这机会,偷偷摸摸地溜到篮框下投篮。 「唉!不公平!」被绕过的小朋友嘟嘴,气得直跺脚。 「谁叫你打球不专心,一直在跟小鱼聊天。」小朋友哼了声。 江悦想起小的时候跟邻居一起打球的时光,差不多也是现在这个样子,小孩子嘛,球打着打着就吵起来了,那时候邻居阿姨一人塞了一根棒棒糖,他们几个才握手言和。 目光瞟到熟悉的那两抹人影,江悦顿了一顿,思考着是否该过去打个招呼。 谁知沉从也刚好看见了江悦,他朝她摆摆手,眉眼漾着丝丝笑意,「江悦姐姐!」 沉亦恆顺着沉从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无波也无澜。 江悦早已习惯沉亦恆这种冷冷清清的态度,她走过去摸摸沉从的头,笑道:「好巧啊。」 沉从扬起手中的篮球,「江悦姐姐你要不要一起来打?」 江悦摇头,「我来附近的文具店买纸,再不去文具店就要关啦。」 沉从噘嘴,语气有点失落,「好吧,那你下次要记得陪我打球喔。」 江悦驀然想起沉从说下次他哥要陪他一起打球,所以应该是「下下」次才对,不过沉亦恆人在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江悦去文具店买好笔之后,又一次经过篮球场,她看见沉从和沉亦恆蹲在地上,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讲着讲着,沉亦恆竟然笑了。 沉从站起身拍了拍沉亦恆的肩,两人又继续打起了球。 江悦收回视线,提起步伐继续往前走。 睡前,江悦和蒋寧溪聊了一会的天,聊着聊着话题竟然又扯到沉亦恆那边去。 寧溪:悦悦我今天有遇到沉亦恆唉。 悦悦:好巧,我也有遇到。 她今天和沉亦恆他们约出来做报告,她当然遇的到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打,显得自己特别的幼稚。 另一头的蒋寧溪不知道这些,回道:真的假的?也太巧了吧!我们该不会是同个时间遇到的吧? 悦悦:好啦,我会遇到他是因为今天我们要讨论报告。 寧溪:吼!你耍我呢。我是在超市看到他的。 悦悦:你说你家附近那个超市吗? 寧溪:不是耶,是永新社区附近的超市。 江悦记得永新社区刚好就在沉从他们家附近,难怪蒋寧溪会遇到他。 寧溪: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帅弟弟。 悦悦:你说的那个帅弟弟应该是沉从。 寧溪:什么?你说那个帅弟弟是你的家教小弟弟? 悦悦:嗯。 寧溪:悦悦你哪天如果没有要做了,可以找我。 悦悦:请不要荼毒一个小六的孩子。 寧溪:我这是在关怀爱护他好吗? 悦悦:你明明就是因为人家又帅又可爱,才想教他的。 江悦又和蒋寧溪间聊了一会,才关灯上床睡觉。 08 星期一,江悦接到了周蒨的电话,说沉从一早起床身体不舒服,浑身发烫,所以向她请假一天。 听到沉从不舒服,江悦眉头紧皱,担忧地问:「沉从他还好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老师你别担心啦,我有带他去看医生了,医生说修养个一两天就可以了。」周蒨的声音比江悦还冷静。 「那就好。」江悦这才安下心。 坐在她一旁的蒋寧溪问:「家教小弟弟生病了?」 「嗯。」 这下换蒋寧溪不安了,「那他有没有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他?」 江悦哭笑不得,「你是真的担心他,还是单纯只是想去看他?」 「我当然是担心他啊。」蒋寧溪才没这么肤浅。 江悦姑且信了,「他有去看医生,修养一下就没事了。」 「这样你今天下午上完课是不是就没事了?」 「嗯。」顿了几秒,江悦安下的心又浮躁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我还是过去看一下他好了。」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沉从又不认识你,我去就好了。」 蒋寧溪「呜」了一声,秀眉拧成一团,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江悦长叹了一口气,「不是故意不让你去,他妈妈也在家,我如果带了一个陌生人去看沉从的话,他妈妈会怎么想?而且我怕你去了会被沉从给传染。」 「好吧。」蒋寧溪说:「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吃完晚餐再去?阿宇今天要做实验,没办法跟我一起吃饭。」 下午,江悦依照惯例,找了后头最角落的位置,结果角落挤满他们系上比较活跃的一群人。 而这一群人也理所当然地包括了宋希。 江悦果断放弃这一块美好宝地,往前坐了三排,隔绝他们的视线,也隔绝了他们嘰嘰喳喳的声音。 教授在讲台上讲得口沫横飞,江悦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而宋希那群人一直在聊天,压根不给教授一点面子。 教授瞟了一眼后头,对于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 后来教授点了江悦起来回答问题,江悦成绩普通,也没特别认真在听课,用如蚊蚋般的声音回答:「教授,不好意思我不会。」 口气还算诚恳,教授请她坐下,又随意问了几个人,问到满意的答案后才罢休。 下课后,江悦收拾好东西准备和蒋寧溪一块去吃晚餐,结果宋希围在她桌前,还堆起虚假的笑容问她:「江悦,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江悦不知道宋希在演哪齣,淡淡道:「我要和朋友去吃饭。」 宋希耸耸肩,颇为无奈地道:「大一是因为社团,后来是因为家教,结果现在却又因为吃饭不跟我们一起打球,你的理由可以再多一点。」 江悦不可能听不出宋希话里的嘲讽,不过秉持着能不吵就不吵的精神,她道:「不好意思,我如果真的有空就会跟你们打。」 后来宋希回到自己的座位,江悦清楚地听到了宋希抱怨的声音,「不想打就不想打,理由这么多。」 其中一个男生忍不住开口懟宋希,「说要约她打球的是你,不爽她的也是你,宋希你到底在干嘛?」 另一个男生也附和,「宋希你和江悦到底有什么过节?你对她的敌意很重。」 宋希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这么问她,她嘴角一扯,尷尬地道:「哪有什么过节?我这不是友爱同学吗?」 江悦在心中呵笑了声,好一个友爱同学,友爱到她每次都可以感受到宋希对她的敌意。 江悦忽然就不走了,静静坐在离他们几个不远处的位置,她其实也挺想知道宋希到底为什么要针对她,因为她根本没做过对不起宋希的事。 男生又道:「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你对她有敌意。」 宋希一脸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 江悦没听到令她信服的回答,默默起身离开教室。 蒋寧溪听她讲述了下午发生的事,忽然说道:「宋希这个人啊,一半的人喜欢,一半的人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蒋寧溪低头吃了一口麵,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听一个朋友说,她会嫉妒比她优秀的人。」 江悦想了想宋希的优点,长的漂亮,身材穠纤合度,也算聪明,更重要的是宋希懂得迎合他人。 缺点就是过于骄傲,还有特别针对她。 江悦问:「她嫉妒我哪?」 蒋寧溪视线在江悦身上绕了一圈,果断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实在没什么胜过她的,胸比她小、也比她矮,又没人家漂亮,还比人家笨。」 江悦真想抄起一旁的筷子扔到蒋寧溪身上,「这个我自己也知道,用不着你说。」 「好啦。」蒋寧溪安抚地拍了拍江悦的肩,「可是我比较喜欢你,谁叫宋希要欺负你呢。」 江悦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只要她没对我造成实质攻击就好。」 过了几秒,蒋寧溪忽地「啊」了声,「我记得宋希大一的时候有跟一个人表白过,该不会是因为那个人喜欢你吧?」 江悦:「你想多了。」 「我记得好像叫沉……」 江悦脑中顿时浮现出一抹孤傲的身影,「沉亦恆?」 蒋寧溪睨了她一眼,「沉亦恆这学期才转过来的,怎么可能?」 「我随便说说的。」 「好像叫沉遇的样子。」 江悦脸顿时跟便秘一样,「遇是遇见的遇吗?」 「你怎么知道?」 「我跟他是国中同学。」 蒋寧溪忍不住问了句,「然后跟你表白过?」 虽然不想承认,但江悦还是点了个头,「嗯。」 蒋寧溪忍不住骂了个脏话,「我的妈呀!能被沉希看上的人不多,你竟然拒绝了沉遇?」 「我又没喜欢他。」国中时期的江悦只会拿球到处乱撞,哪懂什么少女情怀?所以江悦很果断地拒绝了沉遇的表白。 她是有听说沉遇跟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她跟他早已断了联系,也从未在学校见过他,更没听说过宋希喜欢他。 蒋寧溪叹道:「真相大白了。」 江悦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小到大学同学跟国中同学表白,甚至还连累到她。 晚上江悦买了一台模型车去探望沉从,结果来开社区大门的不是沉从也不是周蒨,而是沉亦恆。 江悦摸摸鼻子,尷尬地道:「我是来看沉从的。」 沉亦恆没说什么,领着她进了门。 沉从一听说江悦来了,立马跳下床、打开房门跑过去迎接她,「江悦姐姐!」 看着沉从一连串的动作,沉亦恆忍不住喝斥,「沉从不准用跑的。」 沉从顿时慢下脚步,「你怎么会来?」 「听你妈妈说你生病了,所以来看看你。」说着,江悦将手中的提袋递给沉从,「给你的。」 「谢谢江悦姐姐。」沉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提袋,是一辆他很喜欢的模型车。 沉从愣了几秒,转身回房间拿了另外一辆模型车出来,放在江悦的手心,「江悦姐姐你看,这两台车的样式一样顏色不一样。」 「真的吗?」江悦端详了一会,她送给沉从的那台车是黄白色的,而沉从给她看的这台是蓝白色的,两台车的样式真的一模一样。 其实她本来想买蓝白色的,因为缺货,所以她退而求其次,买了黄白色的。 「这台车是之前哥哥送给我的。」沉从骄傲地说着。 江悦看了一下沉亦恆,后者也朝她看了过来,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之后很有默契地同时移开了眼。 「对了,江悦姐姐你要不要一起打球?」 「你不是在感冒?」江悦问。 「吃药后就好的差不多啦,待会哥哥要跟我一起去,你要不要一起?」 江悦正想拒绝,沉从眨着眼睛,哀求地道:「拜託嘛!」 江悦纠结了一会,终于答应了,两大一小就这样带着一颗球到了他们最熟悉的球场。 沉亦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朝他们说:「你们先玩吧,我坐一下。」 江悦陪沉从投了一会儿的篮,又陪他打了一对一。 沉从运着球来到江悦身边的时候,江悦象徵性地守了一下沉从,然后留了一点空隙让沉从过,沉从就这样过了江悦来到了篮下,投了一颗二分球。 沉从开心地朝了沉亦恆比了个「ya」的手势。 沉亦恆淡淡地笑了笑,也起身陪沉从打了一会的球。 时间愈来愈晚,有一群跟江悦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的人也来这个球场打球,里面的其中一人还跑来问江悦他们,「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球?我们这边刚好差两个人。」 沉亦恆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江悦还没说任何话,就被沉从抢先一步开口:「我哥哥刚才说错了,他们都要打!」 话一落下,沉亦恆凉凉的目光就扫了过来,江悦疑惑的目光也落在沉从身上。 沉从嘟着嘴,拉着沉亦恆的手,「哥哥我想看你们打球,你们去打啦。」 沉亦恆:「我来这是陪你打球的。」 「我累了嘛,想看你和江悦姐姐一起打球。」 沉亦恆抝不过沉从的要求,最后还是妥协了,和江悦还有其他三个人一队,打起了全场五打五。 和差不多年纪的人打球就不用有什么顾虑了,江悦收起随意玩球的心态,认真地和他们打球。 沉亦恆个头高,跳球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拿到了球权,江悦接过沉亦恆拨过来的球,趁几个人还未回防时,绕过两个人,将球运到了篮下,擦板得分。 沉从眼里都是崇拜的目光,拍手喊了句:「江悦姐姐好球!」 打了两局十分鐘的比赛后,江悦坐在场边喝水休息,「好累。」 江悦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球了,体力下降了不少,两局十分鐘的全场差点让她喘不过气。 沉亦恆也喝了几口水,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的不错,但是体能太差。」 江悦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嗯」了一声。 后来他们又打了一场比赛,最后一节的倒数三分鐘,江悦跑不动,连回防的力气都没有,乾脆站在自己的场边,负责接应队友的球。 打完球后,江悦瘫坐在地,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望着场边发呆。 沉从在沉亦恆身边不停地夸奖他们,说他们打的很棒啊、下次还想看他们打球啊之类的。 身边忽然落下一道影子,江悦抬起头,对上沉亦恆的视线。 沉亦恆问:「以前打过校队?」 「国中。」 沉亦恆既然都这么问她了,她也忍不住问了句,「你呢?」 「高中。」 答案在江悦的意料之中,怪不得沉亦恆打的轻轻松松,用什么战术都得心应手,一点也不生疏。 江悦没有想过会和沉亦恆说这么多的话,甚至在往后遇到沉亦恆时,沉亦恆竟然会跟她点头致意。 只是他的目光依旧冷冷清清。 09 江悦不小心睡过头了,她看了眼时鐘,距离上课已经过了一小时。 她翻了个身,捞起旁边的抱枕摁在怀里,继续睡觉。 又过了一个小时,她慢慢地爬了起来,出门吃早午餐。 到了店家门口,江悦扫了一眼里头,没有半个位置,她拿起一旁的菜单,在玉米蛋饼上画上一横,拿给老闆结帐:「老闆,我要外带。」 老闆正忙着出餐,过了一会才帮她结帐,「好的,稍等一下喔。」 江悦站在一旁边滑手机边等餐,过了几分鐘,她看见沉亦恆走进早餐店,跟她一样点了一份玉米蛋饼。 点餐的同时,沉亦恆刚好瞥见站在一旁的江悦,他朝她点了个头。 江悦也点了个头,走近问他:「早上没课?」 「嗯,你也是?」 「睡过头,就没去上课了。」估计教授也不会让她补点名,所以乾脆就不去了。 「外带的玉米蛋饼!」老闆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悦正要伸手去拿,却和沉亦恆的手撞在一块。 沉亦恆皱起眉,江悦乾笑着解释:「我也点玉米蛋饼。」 江悦比较早点,这份当然是她的。 沉亦恆没说什么,退了几步,继续等餐。 江悦和他说句「我先走了」后,离开了早餐店。 走着走着,她脑中浮现了沉亦恆皱眉的样子,他皱眉是因为她撞到他的手不开心?还是因为有洁癖? 江悦想不出正确答案,索性放弃思考,边走边打开外带的蛋饼吃。 中午,江悦接到蒋寧溪的电话,邀她出去吃甜点。 江悦刚好下午没什么事,便应下了邀约 她本来想买个乳酪蛋糕吃,结果乳酪蛋糕卖完了,所以她买了一个焦糖布丁吃。 她用叉子切起一小块布丁,低头嚐了一口,「好甜。」 布丁本身就是甜的,上面的焦糖更甜,两个混在一起甜的无法无天。 江悦皱着眉把布丁移到蒋寧溪面前,「不吃了,给你。」 蒋寧溪双目顿时一亮,兴冲冲地咬了一口,露出幸福的表情,「好甜好好吃。」 江悦无语,也只有像蚂蚁一样的蒋寧溪才会觉得这个布丁好吃。 蒋寧溪又咬了几口,然后抬头看她,「对了,你知道学校假日有举办三对三的篮球比赛吗?」 「知道。」江悦在学校发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时候她有想过要不要报,但想是一回事,报名又是另一回事,她没有可以一起组队报名的对象。 「阿宇也有报,而且你知道吗?他竟然和沉亦恆同一组!」 江悦愣了一下,「沉亦恆?」 「很惊讶吧?唉,阿宇跟我说其实沉亦恆也不是真的完全目中无人,他只是对不熟的人不说半句话而已,你认识他之后,他还是会跟你讲话的,只是话比一般人少。」 江悦想了想,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嗯,他偶尔也会跟我说句话。」 「而且阿宇说沉亦恆打球很不错。」 「他高中打校队的。」 蒋寧溪差点骂了脏话,「这么强?他还跟阿宇说是因为之前常常和朋友一起打球。」 江悦笑了笑,「他应该是不想惹人注目吧。」 蒋寧溪一口气把布丁给吃完了,说道:「那这样阿宇他们赢的胜算不就很大?」 江悦瞟了一眼桌上的空盘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吃这么多甜点不会腻吗?」 「才不会。」 话题又扯回比赛上,江悦客观分析:「这个有点难说,打校队的应该也会参加吧?」 蒋寧溪哀号,「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 「沉亦恆也打过校队,他上场是不是也算不公平?」 「唉。」蒋寧溪可怜兮兮地看着江悦,「他们如果没得名怎么办?」 江悦觉得好笑,「没得名就没得名,还能怎么办?」 「比赛为什么会这么残酷呢,有输有赢。」 「没输没赢的话就不叫比赛了吧?」江悦想起了国中得失心有点重的自己,那时她除了喜欢打球,还很在乎输赢。 她可以因为赢了比赛开心好几天,同样也会因为输了比赛,吃不下饭。 「想什么呢你?」蒋寧溪在江悦面前晃了晃手。 江悦回过神,「没什么,总之看开一点,别把比赛放在心上。」 回家的路上,江悦正要去牵车,结果遇见了沉亦恆。 「好巧。」江悦今天已经遇见沉亦恆第二次了。 沉亦恆也没想到会遇见她两次,他「嗯」了声。 气氛陷入一阵尷尬,江悦起刚刚和蒋寧溪聊到的话题,她问他:「听说你报了学校的三对三?」 「嗯。」沉亦恆看了她一眼,「你也有报?」 江悦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报?」 「那你为什么报?」江悦不明白,以沉亦恆的性格来说,应该是不会报这种比赛的。 「因为是篮球。」无关乎其他,就只是因为可以在场上打球。 江悦一瞬间就懂了,想了想,她又问:「你知道徐靖宇是我朋友的男朋友吗?」 沉亦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不报? 「因为找不到人。」江悦说的云淡风轻。 找不到人其实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她找不到她想一起报名的人。 因为她想找的人,都不在这所学校。 「找人不难。」沉亦恆难得又多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其实江悦如果在系上问一些喜欢篮球的人要不要一起报名三对三,他们也不见得会拒绝她。 后来江悦和沉亦恆各自骑车离开,江悦比沉亦恆还要早骑走,不过过了几秒,沉亦恆便以很快的速度超过江悦,随后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江悦愣了几秒,忽地想起她和沉亦恆的对话。 她这人其实有点敏感,虽然她只和沉亦恆见过几次面,不过她觉得沉亦恆脾气应该不怎么好。 还有他虽然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是如果遇到他坚持的事,或者在乎的事,他应该不会妥协。 10 江悦本来已经答应好蒋寧溪要一起去帮徐靖宇他们加油,结果到了比赛当天,她肚子不舒服,吃了胃药后倒在床上休息。 蒋寧溪收到她的讯息后,没有责怪她,只道:「你好好休息啊。」 江悦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好了许多,她出门吃了顿饭,前往球场观看比赛。 此时整个比赛已经进入尾声,准备开始进行冠亚军的比赛。 里面没有徐靖宇,更没有沉亦恆。 江悦坐在场边观看冠亚军的比赛,看了不到三分鐘,江悦大概可以理解徐靖宇他们为什么没有晋级了。 冠亚军的每位几乎都是校队级别的,就算徐靖宇那队的另一个队友也是校队的,他们加起来也只有两个校队的,很难敌过拥用有三个校队级别的队伍。 这场比赛十分精采,结束时江悦拍手为他们鼓掌,随后起身去找蒋寧溪。 还未找到蒋寧溪,江悦看见同样也坐在场边观看比赛的沉亦恆,江悦问了沉亦恆:「你知道徐靖宇他们在哪里吗?」 「你说你那个朋友还有徐靖宇吗?」 「嗯。」 「不知道,他们刚刚才走的。」 沉亦恆瞟了她一眼,也站了起来,「你不是肚子痛?」 「肚子已经好多了,本来想来看看你们比赛,结果已经比完了。」江悦觉得可惜,不过刚刚看了一场精采的比赛,这趟来的还算值得。 「你有看完整场冠亚军的比赛吗?」 「有。」 沉亦恆又问:「几号最厉害?」 江悦不知道沉亦恆问这用意何在,不过还是客观地给了回答,「五号吧。」 「为什么?」 「他虽然不高,但是速度够快,而且知道什么时候该站在哪个位置做接应,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把球传给队友作助攻。」江悦说了几点。 「说的还行。」沉亦恆认同似地点了点头,「那八号呢?」 「八号也很厉害,但是总觉得就差了五号那么一点。」无论是速度还是技巧,江悦总觉得还是五号略胜一筹。 后来江悦打电话给蒋寧溪,蒋寧溪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吃饭,江悦说好,而沉亦恆还要忙实验室的事,所以拒绝了。 江悦已经很久没有跟徐靖宇一起吃饭了,几乎都是蒋寧溪和徐靖宇在讲话,江悦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坐在对面滑着手机。 话题刚好带到比赛的事上,徐靖宇颇为可惜地道:「其实我们差点就能打进冠亚。」 「差点打进冠亚?」江悦忽然出声,顿了顿她问徐靖宇,「你们有进季殿军?」 「殿军。」 提到这个,蒋寧溪也觉得可惜,「我们跟冠军的那场比赛只差一球。」 「不可能。」江悦皱眉,「他们有三个感觉都是校队的,你们怎么可能跟他们打到只差一球的分数?」 徐靖宇笑了,「一开始知道他们都是校队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沉亦恆和另一个人真的很能打。」 江悦放下手中的筷子,陷入一阵思考,她和沉亦恆其实只打过一次球,而且那时对手不强,她虽然用尽了全力在打,但是沉亦恆估计只用了五到六成的实力。 而且刚刚沉亦恆在跟她聊天的时候,完全没提到殿军的事,害得她以为他们没有得名。 蒋寧溪拿筷子的另一端戳了江悦的脸,「悦悦你别想了,我刚刚也看了比赛,沉亦恆他们真的有够厉害,有好几次突破了冠军队伍里最强的那位防守指者。」 「五号?」 「对啦,就是那个五号!」 江悦忽然想起沉从跟她说过的一个梦想,他想要在篮球上超越沉亦恆。 看来她得好好督促沉从认真练球了,不然别说超越了,连要让沉亦恆拿出全力应付的机会都没有。 11 「所以这题答案为什么是这样?」 儘管江悦已经讲解了三次给沉从听,沉从还是不太能理解,江悦苦恼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忍不住说了句:「那怎么办?」 沉从拍拍江悦的肩,「江悦姐姐我觉得我跟这题有仇,还是我们就不要管了?」 「不能。」江悦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你这句话如果被你妈听到一定会被骂。」 「唉呦。」沉从歪着他的小脑袋思考了一会,「还是我打电话问哥哥?」 「你哥哥在忙着做实验吧?」 「那怎么办?」 江悦也不太晓得,「要不你打打看吧,说不定你哥哥真的能让你开窍。」 沉从真的打过去问沉亦恆,还没接通的时候,江悦请沉从开扩音,因为她也想知道这题可以用怎么样的方法来解释。 「有什么事?」沉亦恆的声音传了过来。 「哥哥是这样的,我有一题不会,想要问你。」 「你不是可以问你江悦姐姐吗?」 「她讲了好几次我都听不懂。」沉从声音十分委屈,害的江悦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了沉从一样。 「题目是什么?」 沉从霹靂啪啦地把题目叙述了一遍,沉亦恆以比较浅显易懂的方式讲述了一遍解题过程。 消化了几秒,沉从豁然开朗,「我懂了,谢谢哥哥!」 沉亦恆忽然说:「江悦姐姐是不是在旁边?」 「对呀!你要跟她说说话吗?」 「叫她听一下,还有先把扩音关掉。」 沉从嘿嘿笑了几声,「你怎么知道我开扩音?」 「因为她在我讲题的时候,喔喔了几声。」 江悦接过了电话,「怎么了?」 「我就事论事。」这是沉亦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不知道怎么让沉从理解就算了,要问谁都是你的自由,但是你问到我这就错了,我是沉从的哥哥,如果我把这事跟我妈妈说,你觉得我妈妈会怎么想?」 江悦没接话,心却沉到了谷底。 「你身为一个老师,就算不会也要想办法会,不是让我们来质疑你的能力。」说完,沉亦恆切断了通话。 沉从眨着眼问:「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江悦笑着说:「没什么。」 「那你怎么都没回我哥哥的话?」沉从刚刚可是都看到了,江悦拿着话筒,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我有点累。」江悦看了一下时鐘,刚好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她说:「今天就先上到这里吧。」 「嗯。」 「我待会有事,所以不能陪你去球场了。」 沉从哀号了一声,「那下次要陪我去喔!」 离开沉从家后,江悦忽然觉得有点鼻酸,脑中都是沉亦恆说的那几句。 如果我把这事跟我妈妈说,你觉得我妈妈会怎么想? 你身为一个老师,就算不会也要想办法会,不是让我们来质疑你的能力。 江悦忍不住落下一滴泪。 是她太低估自己这份家教了,因为周蒨对她好,沉从和她相处就像朋友一样,所以她就轻轻松松地教,连沉从说出要问沉亦恆时,她都没想过沉亦恆说的那些问题。 江悦抹掉那颗泪,吸吸鼻子,骑着车回家。 之后的几天,江悦试着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还有备课的状态。 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有讲一些观念,然后拿卷子给沉从写。 她把重点摆在了观念和一些比较艰深的题目上,然后把卷子当成了作业给沉从写,下次上课的时候再来做检讨。 几週下来,沉从的成绩有进步了一点,江悦看到了很开心,又买了一台模型车给沉从。 而这几週,江悦却没和沉亦恆说上半句话。 虽然两人有同样的课,但是江悦一进教室就往最后一排看,尽量不和沉亦恆对到目光。 她承认自己这样做跟胆小鬼一样,但是她就是不怎么敢和沉亦恆说话。 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被谁骂了就躲起来自己哭,然后默默远离兇她的人。 蒋寧溪当然也有兇过她,只不过蒋寧溪脸皮比较厚,兇完后又笑咪咪地跑来找她,「悦悦你别放在心上啊,我是因为担心才兇你的,我们还是好朋友喔!」 过了几天,江悦在早餐店遇见了沉亦恆,江悦假装没看到沉亦恆,把目光死死黏在手机上。 她以为沉亦恆也会假装没看见她,谁知他竟然叫住了她,「江悦。」 江悦抬起头看他,故作讶异,「你也来买早餐啊?」 「你装的很假。」沉亦恆直接拆穿了她。 她默默低下头,有点心虚。 「我就讲那么几句,那以后出了社会,你是不是都不理那些骂你骂得更兇的主管?」 她声音很小,「我……还是会看情况的,我应该还是会跟主管说话……」 「所以故意不理我,也是你看了情况后做的决定?」沉亦恆语气听起来有点嘲讽。 「也不是,我就是不怎么敢和你说话。」 「不敢什么?怕我再兇你?」 江悦点了个头。 「我说过了,我就事论事。」沉亦恆复述了一次 「嗯。」江悦目光落进他深邃的眼眸里,缓了几秒,她说:「对不起,故意不理你。」 沉亦恆点头,接受了她的道歉。 过了几秒,他想起了一件事,扭头问她:「下午你有空吗?」 江悦顿了顿,「要做什么?」 「我和徐靖宇几个人要打球,你要不要一起打?」沉亦恆想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几个女生也会来打。」 「我还是算了吧,我跟他们都不熟。」 江悦领了早餐后就走了。 走着走着,她脑中浮现了沉亦恆刚刚问她的事。 她垂下眸,心情有点复杂,沉亦恆才转来没多久,就能和系上的人一起打球了。 而她,都过了两年,一次也没和系上的人打过球。 12 「江悦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写作业啊?不能像之前一样在课堂上写就好了吗?」沉从垂着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江悦。 沉从长得帅,现在又用这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看着她,一般人早就心软了。 可惜江悦已经看过好多次,早就习惯了,她无动于衷,「你妈妈如果答应的话,就照你说的做。」 沉从哼哼了几声,「又拿我妈来威胁我。」 「知道就好,还有你如果不乖乖写作业的话,我之后都不陪你打球了。」江悦瞇着眼威胁。 「不行!」 「那你要好好写作业知道吗?」 「嗯。」沉从说得有些勉强。 江悦浅浅一笑,「那我们开始上课吧,在上课之前,先跟你说件好事,我待会可以陪你一起去打球喔。」 「真的吗?」 「对啊。」 听到江悦要陪他打球,沉从心情明朗许多,很快就把写作业的鬱闷给拋到脑后了。 下课之后,江悦依言陪着沉从一起去球场打球。 「江悦姐姐球给你。」沉从话一落下,把球扔给了江悦。 江悦稳稳地接住了球,运着球上篮。 球落入篮框的那一刻,几个小朋友欢呼,「好球!」 随意玩了几分鐘后,她一个大人和一群小朋友分组比赛。 沉从没有和江悦分在同一组,他点了点江悦的手,「江悦姐姐看在我们的情谊上,你会放水的吧?」 江悦觉得好笑,伸手抵着他的鼻翼,「你这样怎么成为像你哥哥一样的人?」 沉从垮着脸,「好嘛,我努力努力。」 江悦没有认真应战,几乎都把球给小朋友,让小朋友有表现的机会。 几个人玩得很开心,结果在最后一球的时候出了意外。 江悦运着球,打算把球传给另一个人,却不小心被一个防守的小朋友给绊到脚。 她脚一歪,跌在地上,吃痛地喊了声。 小朋友们停下动作,全都跑了过来,担忧地问:「姐姐你没事吧?」 江悦笑了笑,「没事,小伤而已。」 绊倒她的那个小朋友都快哭出来了,指着她的膝盖,「姐姐你膝盖流血了。」 沉从低头察看了一下她的伤势,「江悦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用那么麻烦,我回去再自己擦药就好啦。」江悦脸上依旧掛着笑。 沉从不放心,「不然你跟我回家擦药好不好?」 「好吧。」江悦抝不过沉从,只好应了下来。 她慢慢站了起来,对着其他的小朋友道:「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了,姐姐先跟沉从回去擦药,你们继续玩啊!」 进了沉从的家门,江悦发现家里多了一双男性的鞋子,她问:「你哥哥回来了?」 沉从看了一眼,「嗯,这是我哥的,他应该是回来拿东西的吧。」 沉从让江悦坐在沙发上休息,在一旁的柜子左翻右找,嘴里嘟嚷道:「奇怪了,医药箱明明放在这里的啊,怎么会不见呢?」 话一落下,沉从就见沉亦恆拎着医药箱从房间里出来。 沉亦恆的手肘处多了一块纱布,上面还有网套。 沉从指了指沉亦恆的手肘,「哥哥你又受伤啦?」 「小伤而已。」这伤是沉亦恆打球时不小心擦到的。 「对了,哥哥你可以借我一下手里的医药箱吗?江悦姐姐也受伤了。」 「受伤?」沉亦恆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江悦,「伤到哪?」 江悦道:「膝盖。」 沉亦恆走了过去,把医药箱放在江悦面前,「医药箱我放在这,你会自己上药吧?」 「嗯。」江悦打开医药箱,用棉花棒沾了点生理食盐水,轻轻地抹过伤口处,然后再涂上软膏。 沉亦恆看着江悦一连串的动作,皱了皱眉心,「你这样是要怎样消毒?」 「什么怎么样?」江悦茫然地看着沉亦恆,她不是已经用生理食盐水消毒过了吗? 沉亦恆叹了一口气,「我帮你。」 江悦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整个人缩进沙发里,「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沉亦恆也不强求,但是在看见她用同样的方法处理另一个膝盖的时候,他直接走了过去,从医药箱拿了一根新的棉花棒,沾上生理食盐水,弯下身压住她的脚,用棉花棒把她压根没清到的脏污给刮除。 「啊——」江悦发出如杀猪般的叫声,把脚缩进去,一双杏眼狠狠瞪着他。 沉亦恆语气有点不耐,「脚伸出来。」 「不要。」 沉亦恆嘖了一声,「你伤口没清理乾净会有感染的风险。」 江悦当然知道,但是她就是怕痛,她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我轻一点,伸出来。」沉亦恆软下了语气。 江悦纠结了好久,还是默默把脚伸了出去,「你说的喔,别太用力。」 清理好一边后,沉亦恆又帮江悦清理了另一边的膝盖,江悦感觉自己都快死掉了。 谁知沉亦恆又叫她把手伸出来,她顿了几秒,不情不愿地把右手给伸出来。 她的手肘处也有一小块的擦伤,因为不明显,所以沉从和小朋友们都没有看见,结果却被沉亦恆给看见了。 擦好药之后,沉亦恆说:「你换药可以去学校医护室换。」 江悦点头,「嗯。」 「你真的会去?」沉亦恆声音凉凉的。 江悦沉默了,「我有时间就去,反正脏的地方都被你给刮掉了。」 「伤口慢慢癒合的时候,旁边会有死皮,也要刮掉。」 「我以前换药的时候哪有这么麻烦?」 「那是因为你没去注意。」 「好好好,我换总可以了吧?」江悦妥协。 13 江悦虽然答应了沉亦恆会去换药,但她压根没去医护室,用以往的方法来换药。 倒不是她故意要和沉亦恆作对,她只是单纯不想挨痛。 因为她的包扎技术还算不错,所以上课遇到沉亦恆时,他完全没有发现。 然而这事很快就被沉亦恆给拆穿了。 沉亦恆平常在学校时,都会去医护室换药。 这一日,沉亦恆又去了一趟医护室,护士帮他清好伤口上了药之后,请他在名册上签名。 名册上都会记录学生们的系级、日期,还有受伤的地方,沉亦恆想起了江悦的伤,顺道翻了翻名册,一连翻了好几天,没有一天上面有江悦的名字。 正在和蒋寧溪逛街买衣服的江悦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拆穿了,开心地试穿了一件她嚮往以久的吊带长裤。 江悦很瘦,穿上吊带长裤后,显得更瘦,蒋寧溪皱眉,「悦悦你什么时候才会长点肉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江悦三餐正常吃,偶尔还会吃点心和宵夜,至于她为什么胖不起来,她自己也不晓得,而且还有点懊恼,毕竟壮一点,打球比较吃香。 江悦照了一下镜子,很满意这件吊带长裤,将它买了下来。 经过一堆夹娃娃机的时候,蒋寧溪停下脚步,砸了一百块夹到一隻小娃娃。 江悦伸手戳了戳那隻娃娃,娃娃的鼻子还缝歪了,「这个网路上买应该不到一百块吧?」 蒋寧溪本来是想夹旁边比较大隻比较可爱的娃娃,结果爪子提早落下来,夹到了这隻,她叹了一口气,「这隻娃娃就送给你吧。」 「我不要。」江悦把娃娃还给了蒋寧溪。 蒋寧溪把娃娃塞进了包包,和江悦寻找有什么可以吃的。 后来两人买了一包甜不辣和咸酥鸡来吃,又逛了一会,江悦说:「我们今天就先逛到这怎么样?」 蒋寧溪点头,「嗯,就先这样吧。」 「我没什么力气骑车了,你载我好不好?」 其实江悦载蒋寧溪过来的时候,她的膝盖就有点不舒服了,不过为了不让蒋寧溪担心,她硬是让自己走路看起来正常点。 逛到了后面,她的膝盖愈来愈痛,所以她才提议让蒋寧溪载她回去。 但是她千算万算,却忘了蒋寧溪很少骑车的事。 蒋寧溪吞了吞口水,「你真的要让我载?我很少骑车的,更别说是载人了。」 江悦顿了顿,脑中浮现发生意外时,被沉亦恆逼去医护室换药的惨样。 她弯了弯膝盖,确认自己还能再撑一会后,叹了口气道:「那还是我载你吧。」 安全地载蒋寧溪回到家之后,她拐进了药局买纱布。 脚一踏进了药局,她就看见了正在看药膏的沉亦恆。 沉亦恆也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江悦微微一愣,用着很标准的走路姿势,朝他走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好巧。」 沉亦恆问:「膝盖不会痛了?」 江悦笑了笑,「嗯,已经结疤了。」 沉亦恆算了算,以她的受伤程度来看,的确是该结疤了。 他忽然觉得江悦其实还挺幸运的,自己这样随便换一换药,也可以好的这么快,而且没有受到感染。 沉亦恆看着江悦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样子,皱起眉,「怎么一直待在这?」 江悦目光也落在药膏那块,「我正在看哪个药膏比较好。」 沉亦恆伸手拿了一罐药膏给她,「这个还不错用,伤口好的很快。」 江悦愣愣地接过,「谢谢你。」 沉亦恆拿着药膏去结帐,结帐完,他转头,看见江悦坐在了药膏区附近的小板凳上,手上却没拿着他刚刚给她的那罐药膏。 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走到江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因为膝盖痛,所以才会坐着?」 江悦摇头,「没有啦,我刚刚和寧溪去逛街,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我刚刚给你的药膏呢?」 「我先放着,待会起来的时候再去拿。」 沉亦恆愈听愈无言,直接伸手碰了一下江悦的膝盖,江悦直接飆了一个脏话,「你干什么?」 「膝盖会痛还说结疤了?痛了还跑去逛街?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江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听着沉亦恆说教。 「你知道伤是会累积的吗?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再更严重一点的话,你有可能跑也跑不动。」沉亦恆声音愈来愈凉。 江悦最不喜欢沉亦恆的一点就是,他说教的时候声音永远都是冷冷清清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她压下心中的情绪,还是和他道了个歉,「对不起。」 江悦后来直接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买了她要的纱布。 沉亦恆看着她手中的纱布,「你真的很爱说谎。」 江悦默默说了句:「我没有。」 「先把药膏放着,待会再去拿?」 江悦沉默。 「有空的话会去医护室?」 江悦再度沉默,过了几秒,她觉得不对劲,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医护室?」 沉亦恆没有说医护室签名册的事,只道:「你现在自己承认了。」 觉得自己被套话的江悦抿抿嘴,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要管我?」 「你是沉从的老师,也算是我的朋友,除此之外,你也是喜欢打球的人,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忽略这些伤口,我之前有一个朋友受伤太多次,每次伤口都随便处理,不好好珍惜自己,现在已经不能跑了,只能做定点投篮。」 江悦没有回答沉亦恆的话,一颗心却沉甸甸的,令她难以窒息。 她骑车回家换了药,隔天却乖乖地去了医护室。 保健阿姨看到江悦的伤口,直接痛骂她一顿,「你是怎么处理伤口的?伤口已经发炎了!」 江悦愣愣道:「那怎么办?」 「我帮你处理啊,不然怎么办?」 换好药之后,江悦感觉自己又死了一次,痛到差点哭出来。 保健阿姨请她在名册上填写资料,填好资料后,江悦瞟了几眼,看见了沉亦恆的名字。 化工三,沉亦恆。 他的字跡潦草,与她工整的字完全不一样 14 江悦做了个梦,她梦到之前跟别人打架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还小,穿着妈妈特地为她买的碎花连身裙,还绑了一个可爱的麻花辫子。 漂亮的小江悦出门帮爸爸买了几包拜拜要用的大饼乾,把剩下的钱拿来买自己想买的零食。 那个时时候很流行oreo口味的pocky棒,热销到只剩下一盒,江悦踮起脚尖,想要拿架上仅存的那盒,结果另一个个头比她高的女孩伸手拿走了她的pocky棒。 小江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pocky棒被人拿走,直接哭了出来,伸手跟女孩抢,「那个是我先看到的!你不准跟我抢!」 半途杀出一个小鬼头,女孩眉头一皱,将pocky棒举的高高的,「这是我先拿的,我凭什么要给你?」 小江悦愈听愈气,后来忍不住拎起拳头,抡在那女孩身上。 拳头软呼呼的没有任何杀伤力,却惹怒了女孩,导致两人扭打成了一团。 最后还是卖场人员将两人给拉开,「不要吵架,我再拿一盒给你们,库存那边还有。」 江悦醒了,愣愣盯着天花板,还是无法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拚了命的想要pocky棒,结果卖场库存那边还有好多盒的pocky棒。 记得她后来回到家后,又被妈妈训了一顿。 「你好好一个女孩子,跟人家打什么架?要pocky棒的话也可以去其他地方买啊,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江悦承认自己遇到自己坚持的事会很死脑筋,比如小时候的那盒pocyk棒,又比如前几天沉亦恆叫她去换药的事,如果沉亦恆没有跟她讲那些为她好的话,她估计还是会自己换药。 本来她今天打算一口气睡到下午,结果因为这场梦,没了睡意。 江悦随便收拾一下,背着笔电包出门,徒步到离她家不远处的一间小咖啡厅。 点了一杯冰美式和一小块乳酪蛋糕,江悦坐在靠窗的位置,打开笔电,把昨天没回的讯息给回完。 蒋寧溪刚好也在线上,和她聊了一会。 寧溪:「对了,悦悦你晚上有没有空啊?」 悦悦:「怎么了?」 寧溪:「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 悦悦:「我前几天才吃过,你和徐靖宇去吃吧。」 寧溪:「唉呦,就是因为他有事,所以我才问你的啊?」 悦悦:「他回家了喔?」 寧溪:「不是,他和沉亦恆他们约好一起打球。」 悦悦:「他们感情还不错嘛。」 寧溪:「他们没有到很熟啦,不过会约出来打球,阿宇跟我说沉亦恆这人其实还不错,只是比较冷淡一点。」 悦悦:「我也觉得他人挺好的。」 寧溪:「不说这个了,不然晚上不要吃火锅,看你想吃什么。」 悦悦:「我想吃义大利麵。」 寧溪:「好啊,那七点约在我家集合,记得来载我去呀。」 悦悦:「好好好,那我继续做自己的事啦。」 寧溪:「去吧去吧,我也要去忙一下其他事了。」 江悦:「掰掰。」 江悦打开word档,查了一下资料,反覆核对着教授要求的重点。 花了两个小时,江悦总算把一个报告给完成了。 升上大三后,江悦脱离考试的苦海,很多课程都没有期中和期末。 不过却多了一堆的报告,有一次江悦为了赶报告,通霄到凌晨四五点。 又做了差不多一小时的报告,江悦存档,关掉电脑,准备离开咖啡厅。 正要离开的时候,江悦发现沉亦恆坐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她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 沉亦恆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坐一下。」 江悦满脸问号,却还是坐了下来。 「老扬的课给加签吗?」 听到老扬两个字,江悦抖了抖,连声音也是抖的,「你说我们系上那个当人不眨眼的老扬?」 不是江悦在说笑,老扬是她们系上出了名的大刀,课教的好,上课内容也很风趣,但是考试很难,当掉的人数是课堂的一半。 而江悦就是那被当掉的一半的其中之一。 沉亦恆皱眉,「当人不眨眼?」 「老扬给加签。他虽然教的好,但是很会当人,除非你够聪明、够有自信,不然一般人几本上是不会去加签老扬的课的。」 沉亦恆正好在查一些资料,刚好看到老扬的教学课纲,觉得还不错,想说下学期可以修,恰巧江悦人在场,他就顺便问了一下江悦。 当人不眨眼?沉亦恆搜了一下老扬的评价,负面多于正面,他果断放弃。 「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如果想修我们的课,你可以去修陈修铭教授的课,他教的还不错,而且蛮好过的。」 「嗯,我再查查看。」 「你怎么会想修外系的课?你们课不是很多吗?」江悦有听蒋寧溪说沉亦恆他们化工系的课已经很多了,所以徐靖宇完全没有修任何外系的必选修课程。 「也没有到很多,能多学一点就多学一点。」沉亦恆声音还是冷冷清清的。 「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没什么梦想吧,觉得毕得了业就好了。」 「你老扬的课被当了吧?」沉亦恆冷不防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问你老扬的时候,你在抖。」 「如果不是非得修老扬的,我绝对不会修。」 「如果你下学期还是没修过。」沉亦恆依旧摆着那副面瘫脸,「你就不用毕业了。」 江悦顿了几秒,问:「有没有人说过你讲话其实还挺贱的?」 「有。」沉亦恆如实回答。 江悦哼了哼几声,「总之我会毕业的。」 说完,她甩头离开,留给沉亦恆一个瀟瀟洒洒的背影。 ??? 江悦的伤口本来就不严重,加上这几天都有去医护室换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沉从看了很开心,「太好了,这样你又可以跟我们一起打球了。」 江悦笑了笑,「然后再受一次伤吗?」 「吼,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沉从拿笔戳着江悦的手,「而且如果你又受伤了,小心又被我哥带回去换药,我哥换药真的……」 沉从没有讲完后面的话,只是嘖嘖嘖了几声。 「你也被你哥换过药吗?」 沉从骄傲地回道:「当然有啊,如果他在的话,我的伤口几乎都是他换的。」 江悦睨了他一眼,「你在骄傲个什么?」 「能被我哥换药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啊。」 「你都不会觉得痛吗?」 「痛忍一忍就过去了。」沉从当然觉得痛啊,每次换药的时候硬是让自己不尖叫出声。 顿了几秒,沉从又道:「好啦,其实我以前受伤时,都用清水冲一冲,随便抹个小护士而已,结果后来被我哥发现了。」 「那你有被骂吗?」 「被大骂了一顿,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恐怖。」自从那之后,沉从如果受了伤都会乖乖地让沉亦恆帮他擦药。 江悦止住了话题,叫沉从拿出她给他的小册子,「你写一下后面的几道习题,我再开始上课。」 沉从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才翻起书包,找出小册子。 「你怎么了?发呆发这么久。」 「我在想如果我跟我哥一样聪明的话,我应该就不会认识你了。」 「想这个干嘛。」江悦觉得好笑,「认识我不好吗?」 「当然好啊。」沉从提笔开始写题目,「忽然觉得自己笨一点其实也不错。」 家教结束后,江悦还有事,没有陪沉从一起打球,但是叮嘱他打球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啦!」沉从说完就跑去球场了。 15 叮铃—— 刺耳的声响划破天际,江悦瞇了瞇眼按掉一旁的闹鐘,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走到浴室洗漱。 清水打在脸上,她的意识总算清醒了些。 她换上高中时很喜欢的一件小洋装,又化了一点淡妆,背着一个小背包,出门前往车站。 她和蒋寧溪约好在火车站正门集合,江悦停好车,一走到正门就看见了徐靖宇和蒋寧溪。 还是徐靖宇先跟她打招呼的,「你好。」 江悦笑着朝他点了个头,「你好啊。」 蒋寧溪拉着她的手,对着徐靖宇说道:「阿宇那我和悦悦先走囉,掰掰!」 徐靖宇摸了摸蒋寧溪的头,脸上的笑容都是宠溺,「掰掰。」 徐靖宇走了之后,蒋寧溪和江悦一起搭乘火车回到她们住了十八年的地方。 今天是江悦他们高中朋友聚餐的日子,本来班长打算约在暑假,结果暑假很多人都没空,只好把时间延后到今天。 江悦和蒋寧溪都很期待这次的同学会,一进到餐厅,已经有十几个人坐在里面了。 其中一个女孩看见了她们,脸上漾着丝丝笑意,「悦悦!寧溪!」 「豆豆。」蒋寧溪抱住了豆豆,捏了捏她的脸颊,「你的脸还是一样圆。」 豆豆哼了一声,「你自己不也一样?都被你男友给养胖了。」 「你胡说!」蒋寧溪最讨厌别人说她幸福肥,而且她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明明只胖了两公斤。 豆豆才不理她呢,扭头关心江悦,「悦悦呢,有喜欢的人了吗?」 江悦笑了,「你可不可以换个问题?每次聊天都问我这个。」 豆豆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你都二十了,知不知道大学是最好找男朋友的时候?等出了社会想要再谈一场纯粹的恋爱就很难了。」 江悦「喔」了一声,笑咪咪地看着豆豆,「既然大学是最好找男朋友的时候,你怎么不想要找个男朋友谈一场纯粹的恋爱呢?」 豆豆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她扁扁嘴,「我就想自己一个人。」 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进来,几个人看见了江悦,满是心疼的摸着她纤细的手,「悦悦你怎么又瘦了?」 江悦认真地端详了一会自己的手和脚,呢喃道:「我好像真的有变瘦……」 和熟悉的一群人待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江悦整晚心情都很好,还和几个朋友约好下次回去一起打球。 聊着聊着,大家聊到了未来的规划,有几个要考研,从暑假就已经开始在补习了。 有些人在暑假的时候找了实习,想要毕业后就直接进入职场。 蒋寧溪想要考研,但是还没开始准备,问了一些人准备考研的具体事项。 江悦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夹了几口菜吃,忽然有一个人凑了过来,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也还没想好未来吗?」 江悦扭头,一张清秀的脸庞映入她的眼脸,她顿了顿,「蒋瑋辰?」 蒋瑋辰眸中笑意更深:「怎么?不认得我了?」 江悦怎么可能不认得他,毕业前夕,他跟她表白,结果被她拒绝了,后来好一阵子都没有再联系。 蒋瑋辰见她不说话,用微弱的声音道:「在想我之前跟你告白的事?」 江悦脸皮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说:「没有。」 蒋瑋辰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我开玩笑的嘛,而且都过多久了,我后来还交了一个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江悦松了一口气,「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分手了。」 江悦一脸无语,不知道怎么接话。 蒋瑋辰很喜欢看她无言的表情,他又笑了,「个性不合,所以就分手了。」 江悦没有多问,把话题转了回来,「所以你也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 蒋瑋辰点头,「大学跑太多活动,到了现在还在接,根本没时间思考未来。」 蒋瑋辰从以前就是个活动咖,什么活动都要凑一下才甘心。 重点是这样的他,即使接了很多活动,成绩还是维持在中上。 江悦把空的杯子注满了西瓜汁,「我偶尔会想一下,可是还是不知道要做什么。」 蒋瑋辰看得很宽,「反正该来的还是会来,说不定到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江悦真的很佩服蒋瑋辰这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精神,她问:「如果你毕业前忽然想念研究所呢?」 蒋瑋辰笑得开怀,「那之后就白天念书,晚上打工,比别人晚一年考试。」 「你真的看很开。」 「人生只有一次,我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江悦沉默不答。 人生只有一次,她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聚餐结束后,大家一起拍了几张照,又跑去打保龄球、逛街,直到晚上才散去。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了一个月,江妈看到江悦,心情特别的激动,揽着她坐了下来,「悦悦你吃晚餐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妈妈买东西给你吃?还是煮东西给你?」 江悦浅浅一笑,「我刚刚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就好。」江妈起身从冰箱拿出一大块的乳酪蛋糕,「知道你要回来,妈妈一早就去买了,不要吃太多喔。」 江悦愣愣盯着那一大块蛋糕,忽然觉得有点鼻酸,「谢谢妈妈。」 她跟绝大多数的女生不太一样,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她比较喜欢的只有乳酪蛋糕。 她切了两块来吃,把剩下的蛋糕冰进冰箱,回头对江妈说道:「那我先去洗澡了,妈你早点睡吧。」 「嗯,悦悦你也要早点睡喔。」 江悦回到房间,整理了一下行李。 她把带回来的衣服整理好放进衣柜,将用不到的笔放在笔筒,视线触及到桌上的一个小日记,她抿抿唇,伸手翻了翻那本小日记。 她的日记很不像日记,比较像是随手札记,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国中的江悦不喜欢打扮,学校也没有强制穿裙子的规定,所以她天天都穿着运动裤,和男生比拚篮球。 10/25: 今天和陈兆明他们一起去打球,结果输了,所以这一週我都得负责佔场。 11/25: 我把头剪短了,因为打球的时候头发飘来飘去的很不舒服,结果被若云她们嘲笑,她们说我爱打球就算了,现在剪成这样,一点女生的样子都没有。 好想要把她们抓来揍一顿喔,可是陈兆明喜欢若云,如果我揍她的话,会被陈兆明揍死。 12/22: 若云不喜欢我,不准陈兆明跟我打球,我就跑去找陈兆明理论,结果被陈兆明打了。 高中的江悦意识到国中的自己太放飞自我,才会惹怒一些人,所以收歛了许多,对待朋友更加小心翼翼。 04/15: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跟大家都还不错,可是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虚偽。 05/22: 和班上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去打球,心情很好,如果人生只有打球的话该有多好。 09/18: 怎么办?愈来愈难相信别人了,很多事都不敢跟别人说,有的时候甚至连寧溪都不敢讲。 江悦看到这边忍不住落了一滴泪,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把好好的生活过成了这个样子。 直到升上大一后,她遇到更多问题,室友的不善、系上宋希的挤兑,以及社团的腐败,她直接崩溃了一阵子。 好几天都在哭,爆瘦了五公斤。 后来她慢慢逼自己去释怀,尽量把生活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能变成现在这样她已经觉得很幸运了,至少没有变本加厉。 她闔上日记本,倒在床上,脑中全是刚刚吃乳酪蛋糕的样子。 她很幸福。 真的。 16 江悦星期一早上有课,所以隔天晚上就自己一个人搭车回去了。 放好从家里带过来的行李,江悦出门吃晚餐。 时间已经不早,很多店家都关了,江悦找了好久才找到一间小麵店。 她停好车,从柜檯抽了一张菜单走进店内。 江悦真的没有想到世界会这么小,走到哪都会遇到沉亦恆,而在江悦进来的那一刻,沉亦恆也看见了她。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块,还是沉亦恆先跟她打了声招呼,「好巧。」 江悦点了个头,在原地思考几秒,她走到他面前,「我可以坐这吗?」 「嗯。」 江悦坐了下来,默默打量对面的沉亦恆。 沉亦恆正低头吃着意麵,身上穿着运动用的练习衣和球裤。 她将目光移到下方,一双蓝色的拖鞋映入她眼帘,脚边还放了一个鞋袋,「刚打完球?」 沉亦恆抬头,「嗯。」 「那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吃饭?」江悦不解,以前她打完球大家都会一起去吃饭。 沉亦恆又低头咬了几口麵,「他们还要讨论报告,我饿了,所以就先自己来吃。」 「喔。」 「那你呢?」沉亦恆问。 「我刚回到这,回家放好行李后,就随便出来找吃的了。」 此时,江悦点的清汤麵送了上来,她拆开筷子,低头吃了好几口。 沉亦恆麵已经剩下四分之一,他问:「回家干嘛?」 「参加同学会,顺便看看家人。」 「同学会好玩吗?」 「好玩,我还和一些人约好下次回去要一起打球。」 江悦的喜悦都写在了脸上,沉亦恆冷不防问了句:「你是不是不常跟你们系上的一起打球?」 江悦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好半晌才道:「嗯,不太熟。」 「所以如果熟了你就会和他们一起打球了吗?」 江悦脸色愈来愈难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我知道你很喜欢打球,可是我从来没在学校球场看过你。」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打球的时候你都刚好不在?」 「我通常都是傍晚或晚上打的,难不成你都在白天热的要死的时候打?」 「难道你跟不熟的人也会打球吗?」江悦问完就后悔了,沉亦恆才刚来没多久,怎么可能跟大家都熟? 而且以沉亦恆的性子来看,要跟他变熟估计得花很多的时间。 「我现在都跟不熟的人一起打球。」沉亦恆答得很直接,「熟不熟又没差,能打球就好了。」 江悦没有回话,沉亦恆沉默了几秒又道:「而且跟不熟的人打球才有进步的空间,你会遇到更多的对手,也会遇到更多的队友。」 江悦没有想到会从沉亦恆身上听到这么励志的话,她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所以你才会这么强是吗?」 说完江悦都想打死自己了。 谁知沉亦恆竟然很自恋地说:「嗯。」 把剩下的麵吃完后,江悦端起碗把汤喝得乾乾净净,起身抽了两张卫生纸,一张拿来擦自己的嘴巴,另一张递给了沉亦恆。 沉亦恆接过卫生纸:「谢谢。」 江悦和沉亦恆都是走路过来吃麵的,两人一起走了一小段的路,经过一个篮球场时,沉亦恆脚步一顿,扭头问她:「你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江悦迟疑了一会,点头。 这个篮球场比沉从他们的篮球场还要大,里面有大学生还有社会人士,江悦他们随便找个场边坐了下来。 沉亦恆看了一会儿的五打五,忽然问她:「你觉得他们进攻哪里需要改善?」 江悦在脑中演练了一次战术,「对方防守是守二三,那么我觉得进攻用一三一比较好。」 江悦以前有学过几个破二三的战术,其中最好用的就是一三一战术,屡试不爽。 两个场边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起对方的战术,其中还有一次江悦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个我们之前也有用过,这个很难学的!」 同样坐在场边的几个人扭头看她,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表情的沉亦恆竟然轻轻地勾了嘴角。 江悦尷尬地笑了笑,赶紧坐下,继续观看比赛。 江悦本来只打算看个一两场比赛就走,结果看着看着几个人慢慢散去,到了最后,球场的大灯熄灭,只剩零星的几个人留在场上练投。 江悦很怀念,「我们学校之前一到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打球,场地很难抢,所以我们很常挑大灯关掉的时间来练。」 沉亦恆倒是没这个问题,「我朋友什么不会,最会抢场地,就算晚上人很多,我们还是会有场地可以打。」 沉亦恆站起身,捡起地上一颗被遗弃的球,走到了场中央,踩在了三分线上,左脚微微靠前,双腿微弯,左手在上,右手扶着球,轻轻一跃,球在空中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在框边滚了一圈后,落入了篮框。 江悦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投球,十投九中。 沉亦恆忽然把球丢给她,她愣愣地接住了球。 「你要不要投?」 江悦没有回他,只问:「你左撇子?」 从上次跟他打球的时候,江悦早就想问了,因为沉亦恆的施力点都是在左手。 「不是,但是好像也是。」 江悦听懵了,「什么?」 「我原本应该是左撇子的,因为我左手比较有力。我记得我小时候都用左手吃饭,结果被妈妈给纠正过来了。」 江悦想起了小时候的惊人事跡,「我小学的时候特别羡慕左手写字的人,后来有一阵子都用左手写字,还写得很漂亮,结果升上小五就被妈妈给纠正回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挺可惜的,人家都说用左手写字的人右脑特别发达,她的右脑才发达了几个学期就被妈妈给扼杀掉了。 「好蠢。」沉亦恆语气平平的,没有半点情绪。 江悦假装没听到,站在篮下投了几颗球。 沉亦恆又说了一句很欠扁的话:「我发现你很喜欢在篮下投篮,你明明就不高。」 「重点是我投的准。」 「人家手一伸就盖你火锅了,管你准不准。」 「你讲话真的很坏。」江悦抿了抿嘴。 沉亦恆竟然笑了,「习惯了,改不过来。」 江悦哼了一声,退到三分线,重现了一次刚刚沉亦恆投的三分球。 对上沉亦恆讶然的目光,江悦得意地道:「我也是可以投三分球的。」 沉亦恆「嗯」了声,捡起球放回原位,「回去吧。」 「嗯。」江悦离开球场时,回头看了一下场内,里面只剩下两个人在练投,球拍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17 「悦悦你最近是不是遇到好事了?」 江悦啜了一口咖啡,淡淡咖啡香縈绕在口中,她摇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你最近心情特别好。」蒋寧溪细细地打量着她,直到江悦受不了,伸手挡住她的视线,她才罢休。 「别看了,我没发生什么事。」江悦偏头想了一会,「不过我最近心情真的还不错,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对了,听说蒋瑋辰有女朋友了。」 「那很好啊。」蒋瑋辰这人走到哪都惹人爱,就连江悦也挺喜欢他这个朋友的,她是真心诚意祝福蒋瑋辰。 「我以为你会很难过。」 江悦觉得好笑,反问:「我为什么要难过?」 「好像也是。」蒋寧溪喃喃道:「你又不喜欢他。」 「你呢,跟徐靖宇最近怎么样了?」 蒋寧溪吃了几口乳酪蛋糕,又喝了几口奶盖绿,「就那样而已啊,老夫老妻。」 「这样很好啊。」江悦视线落在蒋寧溪的蛋糕上,「你这乳酪蛋糕哪里来的?」 「刚刚结帐的时候,橱窗前有很多蛋糕,就顺便买了一块,啊!我忘了顺便帮你买。」蒋寧溪一脸割爱的表情,把吃了几口的乳酪蛋糕推到江悦面前,「不要说我对你不好,这乳酪蛋糕给你吃吧。」 江悦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却有着点点星光,「谢谢。」 说完,低头吃了好几口。 「对了,我听徐靖宇说今天沉亦恆被他们教授骂了。」 江悦拿着小汤匙的手搁浅在半空中,她一顿,「被教授骂?」 「好像是沉亦恆那组的实验出了点问题,作为负责人的他被教授骂了一顿。」 江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胸口堵堵的,她问:「那他还好吗?」 「我怎么知道?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吧,阿宇说他们教授本来就很严厉,他也被骂过。」 两人又间聊了一会,离开前,江悦低头看着橱窗上的蛋糕,买了一个乳酪蛋糕和两个提拉米苏。 「装一起吗?」 江悦样着笑,「把两个提拉米苏装一起,另外一个分开好了。」 蒋寧溪狐疑地看着江悦,「送谁呢?」 「沉从。」 「家教小弟弟?」蒋寧溪眼神闪烁,「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江悦睨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图。」 自从知道沉从是个小帅哥后,蒋寧溪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见他,江悦都快被她给烦死了。 蒋寧溪噘嘴,「我就是想认识一下帅弟弟嘛!」 江悦态度很坚决,「不行!不然我就不载你回去了。」 蒋寧溪怕了,连忙摇头,「好好好,那我不跟你去了,但你得载我回家啊!」 送蒋寧溪回家后,江悦去了学校的球场,每个场上都有人,她一边走一边看,视线停留在场六。 沉亦恆、徐靖宇,还有他们系上的几个人正在进行三对三的比赛,江悦默默站在一旁观看,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帮蒋寧溪拍了几张徐靖宇的帅气打球照。 拍的差不多后,江悦收起手机,继续观看。 看了几秒,旁边一个女孩忽然跟她搭话:「你刚刚是在拍徐靖宇吗?」 江悦尷尬地笑了笑,「嗯。」 女孩笑了,脸颊旁边有两坨可爱的小酒窝,「徐靖宇打球还不错,你喜欢他多久了?」 江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没有,我没有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拍他?」 「我帮朋友拍的。」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要跟你讲一件比较残酷的事,徐靖宇他有女朋友啦,还挺好看的,所以你朋友可能要另寻新的对象了。」 「我朋友就是徐靖宇的女朋友。」 空气凝结了几秒,就在江悦觉得尷尬到不行的时候,女孩笑了:「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嘛,害我以为你朋友要追徐靖宇呢。」 又过了一会,女孩问她:「对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球?」 江悦没想到女孩会邀她一起打球,愣了几秒,她缓缓摇头,「你们打就好了。」 见江悦没有要打的意思,女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好吧,那我先去打球啦,你如果真的想打的话可以跟我说喔。」 江悦浅浅一笑,「嗯。」 几分鐘后,比赛结束,场上的人坐在场边喝水休息,沉亦恆这时才发现坐在场边看球的江悦,他眸里闪过一丝惊诧,「你怎么来了?」 江悦站了起来,把手中的两块提拉米苏递给他,「给你和沉从的。」 沉亦恆不解:「为什么忽然送我们?」 江悦还没回答,刚刚那个可爱的女孩凑了过来,「原来你们俩认识啊。」 「嗯。」 「嗯。」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漫不经心。 女孩还想说什么,却被场内一道响亮的声音给打断。 「赖宥瑜来pk啊!」 女孩的名字叫赖宥瑜,她听到声音后,回头对场内的人说道:「好啊,等我。」 说完,女孩就跑回场内了,留下对视的两人。 沉亦恆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江悦思考了半晌,想到一个很好的理由:「沉从最近成绩有进步,想送他蛋糕给他一点奖励。」 「那为什么要送我?」 江悦头愈来愈疼,实在掰不下去,直接跟他表明:「我今天听寧溪说你被教授骂了,我就想说你应该多少都会觉得难过吧,看在你帮了我不少的份上,我就想说买个小蛋糕给你,然后顺便多买了一个给沉从。」 沉亦恆轻轻叹息了一声,「你是不是傻子?我怎么可能因为被教授骂就难过?」 江悦听懵了。 沉亦恆继续说道:「我转来这就是因为这个教授,他是海外归来的博士,跟他一起做实验可以学到很多,相对的,他很严厉,你有一点点的差错都会被他骂,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怎么可能难过?」 江悦好像可以理解了,想了想,她说:「那这两个蛋糕都给沉从好了,我记得沉从很喜欢提拉米苏的。」 沉亦恆扯了扯嘴角,「哪有送人东西又把东西收回的道理?」 「我哪有收回?我只是把你的份给你弟弟了,而且你从我给你蛋糕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问为什么要给你,我其实不太能理解,别人都送你蛋糕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理由?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你不太喜欢吃蛋糕吧!所以我决定把蛋糕给你弟弟。」江悦是真的想了很多。 「你不渴吗?讲了这么一长串。」 「要你管。」江悦很自然地驳了一句。 沉亦恆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手上的蛋糕,还是很有名的一间甜品店的,他问:「你知道沉从为什么喜欢提拉米苏吗?」 「因为很好吃?」 沉亦恆晃了晃手中的蛋糕,似笑非笑,「那是因为我喜欢吃提拉米苏。」 虽然当事人不在这里,可是江悦真的很想把沉从抓过来,巴一下他的头,狠狠地对他说:「你喜欢你哥哥就算了,为什么吃蛋糕都要跟着你哥哥点一样的?」 她说:「你喜欢就拿去吃吧,不过记得要留一块给沉从。」 沉亦恆没有再多扯什么,很诚恳地跟她说了声谢谢。 赖宥瑜已经打完了一场比赛,回到场边喝水休息,她看着江悦,问了差不多的问题,「你现在想打球了吗?」 江悦没料到赖宥瑜会在被她给拒绝后又问一次,她有些动容。 江悦还没回答,沉亦恆捡起球把球扔给了她,「打球不是想打就可以打的吗?干嘛想这么多?」 江悦接住了球,低低地「喔」了声。 「所以你要跟我们一起打球了吗?」赖宥瑜眼神溢满期待。 江悦点了个头,「嗯。」 这是江悦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在学校的球场上打球,那种感觉有点奇妙。 打了几分鐘,江悦发现赖宥瑜很有潜能,常常出其不意地劫走她的球。 赖宥瑜运着球的动作慢了下来,她边运球边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要不要打球吗?」 「不是因为我刚好在场边吗?」 赖宥瑜笑道:「我跟你同个国中,我看过你打球。」 江悦呆愣愣地看着她,「傅华?」 赖宥瑜不答反问:「你还记得顏校长吧?」 唸过傅华的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顏校长的,顏校长应该是全世界最不按理出牌的校长了。 比如有一次升旗时,校长第一个上台,他看着台下的人,说:「天气好热,看你们都拿着帽子在搧风了,校长也好热喔,我看今天升旗就先到这好了,剩下的事项用无声广播就好了。」 然后台下的学生全场欢呼,底下的老师以及准备上台报告的各处室组长则是满脸的无奈。 又比如有一次,中午忽然响起校长的插播,「我昨天听了一首歌,真的很好听,我刚刚练了一整个早上,现在唱给你们大家听。」 语落,校长的歌声响遍整个校园。 思绪拉回到现在,江悦真的觉得这世界巧合太多,「也太巧了吧。」 赖宥瑜趁江悦一个不注意,绕过她,投了一颗漂亮的二分球,她唇角微勾,摆出胜利的手势。 江悦笑了,在下一节洗球的时候截走了对方的球,绕过了两个防守者,却在最后一刻遇上一个很高的男生,她手一勾,把球传给了站在三分线上的一个男生。 最后防守江悦的男生没有想到江悦会出这招,愣愣地看着三分线上的男生投了一颗三分球。 江悦打了两节,坐在场边喝水休息。 一道影子驀然罩住了她,她抬起头对上沉亦恆的目光,沉亦恆问:「好玩吗?」 江悦眉眼带笑,「嗯,玩得很开心。」 沉亦恆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我把两块提拉米苏都吃完了。」 「啊?」江悦傻愣愣地盯着他,「你连你弟的蛋糕都要抢,你也太狠心了吧?」 沉亦恆就知道江悦会这么想,他好声好气的解释:「我打完球大概要七点,然后再去吃个饭才会回家,带回去蛋糕早就坏掉了。」 江悦想想也是,可是又觉得不太对,「那你吃掉前怎么不跟我说一下?我可以自己拿过去给沉从,他应该在小球场打球。」 沉亦恆语气淡淡:「我没有想到。」 江悦喝了几口水,「还是我明天再买一块给他?」 「不用,我再买给他就好。」 「那就麻烦你了。」 又打了一会,江悦实在没什么力气,瘫坐在场边,灌掉了整瓶的水。 沉亦恆跟上次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你体力真的很差。」 「我久久才运动一次,体力差很正常。」 沉亦恆没有再多说什么,上场和其他人一起打球。 江悦脑中闪过沉亦恆几秒前说过的话。 她体力真的很差。 她垂下眼,思绪飘回到国中时,教练因为她体能太差差点把她给踢出去。 后来她规定自己每天至少要慢跑一公里,直到体能上升到一般球员的水准时,教练才没再提退队的事。 她抬起头,看向场上的每个人,即使他们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溼,呼吸愈来愈急促,却还是想要留在场上打球。 而她也是一样的。 「在想什么?」赖宥瑜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江悦收回思绪,淡淡笑道:「没什么。」 「跟你打球很开心,你以后要不要也一起跟我们打?」 江悦没有说话,垂着眼思考,好半晌才说:「我也很喜欢跟你们打球,不过可能没有办法常常跟你们一起打球,因为我还有一些事要忙。」 听到江悦的回答,赖宥瑜笑得开怀,两坨酒窝看在江悦的眼里十分耀眼,「我们都是随便约约的,想来就来啊,那你有空一定要来啊!」 一股暖流流淌在心头,江悦重重地点了个头,「好。」 打完球后,大家约好一起去吃个饭。 江悦歉然道:「不好意思,我现在身体有点臭,想先回去洗澡,你们去吃就好了。」 回到家之后,江悦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头上裹着一条毛巾,窝在床上和蒋寧溪聊天。 悦悦:我跟你说,我今天跑去打球了。 寧溪:家教小弟弟?帅弟弟? 悦悦:你脑中就只有帅弟弟!我是跟沉亦恆他们系上的。 寧溪:??? 悦悦:这个说来话长,我今天把蛋糕拿去给沉亦恆,请他帮我拿给沉从,结果他们系上有一个女生和我同个国中,知道我是谁,问我要不要一起打球,我刚好没什么事,所以就跟他们一起上场打球了。 寧溪:我先问你一件事,跟他们打球开心吗? 悦悦:很开心,很久没跟差不多年纪的人一起打球了,而且他们人都很好。 寧溪:那就好啦,别太执着于你们系上的人,你只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既然跟他们打球很开心的话,那就跟他们打啊! 悦悦:我下次有空会再去跟他们打球,你要不要一起来? 寧溪:我去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打球的。 悦悦:徐靖宇有可能也会来打,你可以在旁边当啦啦队。 寧溪:对齁!阿宇也是他们系的,好吧,那阿宇和你都有去的话我再去帮你们加油。 悦悦:好啊。 江悦把手机扔在一旁,把头发吹乾后,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写下今天发生的事,又拿起铅笔在角落写下一串文字。 每天至少慢跑30分鐘。 既然她体能差,那她就慢慢把体能养好吧,至少打球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累。 18 这大概是江悦升上大学以来,第一次这么早起床。 江悦换了身轻便的装扮,带着一个小水壶,出门慢跑去。 天刚亮没多久,除了早餐店以外,其他的店家都还没开,她边跑边看着周遭的景物。 跑了一会,她遇见了一隻正在慢悠悠散步的猫咪。 猫咪看到她跑过来,猫毛一竖,麻溜地跑开了。 过了十分鐘,江悦已经有点不行了,弯下身扶着膝盖喘气。 她喃喃道,「果然还是不太行。」 别说三十分鐘了,她连持续跑个十分鐘都不太行。 休息了一会,她又继续跑,逼迫自己这次要跑十二分鐘才能休息。 既然她没办法一次就跑完三十分鐘,那么她只能一次比一次更进步,一次一次地加强她的体能。 结束了慢跑,江悦到附近的早餐店外带了一份玉米蛋饼回家。 她把玉米蛋饼吃完,洗了个澡,倒回床上多睡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过去,江悦收拾好东西赶去上第一堂课。 蒋寧溪看见江悦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皱起眉头,「你昨天熬夜了?」 她摇摇头,放下背包,一屁股坐在蒋寧溪旁边,「我早上去慢跑。」 「为什么要忽然跑去慢跑?」蒋寧溪懵了,怪不得江悦看起来这么累。 「因为我体能太差,我想锻鍊一下。」 「那你怎么不放学锻鍊?」 「因为我今天放学要做报告,我怕没时间。」 「那你干嘛不给自己放一天假,明天再跑?」 江悦浅笑道:「如果给自己放一天假的话,以后一定还会给自己放很多天的假,到最后可能跑没多久就放弃了。」 她太了解自己了,有一就有二,所以她不能放任自己怠惰。 「就算你现在每天都跑,等过了几天你就会慢慢放弃了,人都是这样,一开始很勤奋,到了后来就撑不下去了。」 「才不会。」江悦睨了她一眼。 「好吧,那你要不要睡个觉?反正教授也不会管。」 江悦点了个头,把头埋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直到中堂下课时才醒来。 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声响,蒋寧溪扭头看向一脸迷糊的江悦,「醒了?」 江悦缓了几秒才道:「嗯,教授有讲什么重要的事吗?」 蒋寧溪摊开课本,指给她看,「他说下週要小考,考第五章和第六章。」 江悦把考试范围写在笔记本上,又拿出红笔在今天的框框内打了一个小勾。 蒋寧溪看见了,歪着脑袋问:「这个勾是干嘛的。」 「纪录慢跑的。」 蒋寧溪哭笑不得,「你到底是有多想练好体能啊?」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很想吧,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我不要,我又不需要锻鍊体能。」 「慢跑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还能让体态变好,你真的不考虑?」 「不考虑。」 江悦本来就不怎么指望蒋寧溪会陪她一起慢跑,她摊开书认真地听讲。 后半堂课程结束,江悦和蒋寧溪一起走出管理学院。 一道欣长的身影闯入蒋寧溪的视线,她用手肘捅了捅江悦:「那是沉亦恆吗?」 江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了个头,「嗯。」 思索了几秒,江悦走过去叫住了他,他侧过头,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你怎么在这?」这话是江悦问的。 「刚上完课,要去吃饭。」沉亦恆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蒋寧溪身上,他声音淡淡,「徐靖宇跑去学餐找你了。」 蒋寧溪微微一愣,「学餐?」 「他说你跟他约好要一起在学餐吃饭。」 蒋寧溪沉默了几秒,想起了吃饭的事,对着身边的江悦说:「悦悦对不起啊,我昨天和阿宇有说好要一起吃饭,结果我竟然把它给忘了,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江悦点头,浅浅一笑,「嗯,你赶快去找他吧,别让他等太久。」 看着跑得很快的蒋寧溪,江悦忽然觉得蒋寧溪说不定体能比她还要好,压根不需要跟她一起慢跑锻鍊。 沉亦恆冷不防问了句:「要不要一起吃饭?」 江悦抬眸看着他,后者神色依旧淡淡,她说:「好啊。」 江悦和沉亦恆午餐在学校附近的一间义大利麵店解决,把肚子填饱之后,江悦觉得很渴,跑去买了一杯鲜奶茶。 沉亦恆在一旁等着她,结果江悦手上拿了两杯鲜奶茶,她把一杯递给了他,「请你的,微糖微冰可以吗?」 沉亦恆没有接,目光沉沉,「为什么要给我?」 江悦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们做实验实事求是的精神,才会让你觉得我送你东西都是有前因后果的,如果我说我请你喝饮料单纯就是想请你,你相信吗?」 「不怎么相信。」 僵持了几秒,她直接把饮料塞到他手里,「请东西或者送别人东西这件事,有的人或许别有心机,但是也是有很多人单纯就是因为心情好,想要送对自己好的人一点东西,表达他的心意,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沉亦恆没有再推拒,「所以你想说你是属于后者?」 「嗯。」 沉亦恆低头吸了一口鲜奶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不大满意这杯饮料。 江悦问:「是不是太甜了?还是你要喝我这杯无糖的?」 沉亦恆摇摇头,「我喝这杯就好。」 「如果真的太甜,我这杯可以给你啊。」虽然江悦不怎么喜欢吃甜,但是一点点的甜度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看见沉亦恆连这一点甜度都不大能接受,江悦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买两杯无糖的了。 正当江悦还在懊恼时,沉亦恆却说了一句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话。 「不是太甜,是不够甜。」 江悦顿了几秒,笑出了声,「原来你喜欢吃甜啊。」 「别笑。」沉亦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好好,我不笑。」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一起走回学校,到了管院,江悦指了指管院后方,「我车停那,那我先走了。」 「嗯,掰掰。」 19 上完家教课,江悦跟沉从借厕所,换了件轻便的运动短裤。 看着江悦一身悠间的装扮,沉从笑着说:「江悦姐姐你换衣服是因为要陪我一起打球吗?」 江悦把换下的裤子塞进背包,转头冲他一笑,「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换裤子?赶去约会吗?」 「如果是约会的话我才不会换裤子呢。」江悦觉得好笑,穿运动裤去约会,会把对象给吓跑吧? 沉从又问了一次,「所以你为什么要换裤子呀?」 江悦发现沉从问问题的样子跟沉亦恆有得比,非得要问出一个结果,只不过沉从问问题的方式比沉亦恆还要和缓许多,不会那么咄咄逼人。 江悦说:「因为我要去慢跑。如果跑完还有力气的话,说不定还能陪你打个球。」 沉从直接把重点放在最后一句,认定江悦会陪他打球。 他拎着球跟江悦一起出门,路上还不停地跟江悦说今天有谁要打,哪个很强哪个很会投篮之类的。 江悦哭笑不得,「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我又不一定会打。」 「江悦姐姐你这么厉害,慢跑完一定还有力气的啊!」 江悦都不好意思跟沉从说,她上次跑个十分鐘就快不行了,她叹了口气,手胡乱在他的小脑袋瓜上揉了一把,「好吧,我跑完再来看看你。」 「不是看看我,是陪我打球。」沉从纠正江悦的措辞。 送沉从到了球场,江悦在球场附近的小区慢跑,经过一週的磨练,她现在已经可以持续慢跑十五分鐘了。 十五分鐘后,江悦慢下速度,让自己喘口气。 又过了几分鐘,江悦慢慢跑回球场,此时沉从正好在场边休息。 头上罩下一道影子,沉从抬起头,与江悦对视,他咧起嘴笑道:「这么快就跑完了啊。」 江悦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我过十分鐘后再陪你打。」 「好啊。」 江悦边喝着水边看着沉从他们打球,看了一会,她从书包拿出笔记本和一支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简易的战术版。 待沉从他们下场时,江悦把战术版摊在地上,对着包含沉从的五个小朋友说:「我看你们这样一直跑来跑去,你们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沉从听不懂,「江悦姐姐打球不是就应该要跑来跑去的吗?」 江悦睨了他一眼,「打球不是只是一直盯着人就好,重点是要守着球,还有防止球落入篮框。」 另一个小朋友举手,「可是我们都是盯着人啊,不盯着那个人的话,这样球就会传给他了馁!」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江悦也当过小学生,当然知道小朋友的想法,她在战术板上画了五个小圆圈,前面两个,后面三个,她说:「你们现在守的这个叫一对一,就是每个人都盯着一个人,这个是比较保守也比较累的一种守法。」 江悦拍了拍战术板又继续说道:「我现在画另一种防守法给你们看,这个叫守二三,前面站着两个人,靠近篮框那边站三个人,然后这五个人都要站在各自的区块。」 个头最高的小朋友发问:「所以我只要一直站在篮框下就好了?」 江悦点头,「这种守法叫做区域,假如有人从左边进攻的话,左侧的人就上来防守,然后站在后面的三个,靠左的那一个人也要上前帮忙一起防守。」 最聪明的那个小朋友稍微理解了些,他用着更浅白的叙述方式,把江悦的话再跟其他小朋友说一次。 然后五个小朋友信心满满地上场了,结果输得更惨。 沉从委委屈屈地控诉,「那个什么区域的根本没什么用啊,结果我们还是被阿胖他们给打爆了。」 阿胖是沉从他们常常一起打球的玩伴,人如其名,又高又壮,谁敢防守他,包准被他给撞飞。 江悦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哪有人一开始学就做得很好的?等你们熟悉了,就会知道区域的用处了。」 沉从他们不想再输给阿胖,决定还是先採用原本的一守一战术,江悦教他们的,等之后有时间再来慢慢熟悉。 儘管沉从他们再怎么努力,他们还是输了,阿胖一群人走到沉从他们面前。 江悦顿时觉得不妙,正想要怎么阻止阿胖他们打架,结果阿胖伸出他胖呼呼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要难过了,你们真的进步很多,尤其是那个奇奇怪怪的防守,差点把我给守住。」 几个小朋友异口同声地说:「下次一定会赢你的!」 阿胖笑了,「好啊,等你们。」 经过了几场的比赛,小朋友已经没什么力气再继续打,在场上随意投篮,江悦手拖着下巴在一旁打盹,直到头不小心撞上旁边的球柱,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后面传来了浅浅的笑声。 江悦扭头看过去,沉亦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江悦愣了几秒,尔后拧起眉,郑重地问:「刚刚是你笑的吗?」 「我笑什么?」又是平平淡淡的语气。 「我明明就听到了。」江悦不信。 「你既然听到了干嘛问我?」沉亦恆没有反驳。 江悦自知说不过人家,乾脆装死,不说话。 反倒是沉亦恆似乎心情还不错,话比平常还多,他弯下身捡起江悦的笔记本,端详了一会,「二三?」 「嗯,我看他们都乱打一通,乾脆教他们一点有用的战术。」 沉亦恆觉得好笑,「他们听得懂吗?」 「还是输了,守得乱七八糟。」 「我之前有想过要教他们。」 「那你怎么没教?」江悦偏头看着沉亦恆,他陪伴这群小朋友的时间应该比她还要长,为什么这群小朋友都没有学到任何一个战术? 沉亦恆垂下眸,思考了一会,说出了没什么建设性的话,「懒得教,要让他们学好一个战术很麻烦。」 江悦指着球场,认真地说了一句:「那是你弟。」 哪有哥哥不教弟弟的道理? 「他已经小六了,什么都该自己来。而且我有教他们一些技巧,只是没有教到战术而已。」 江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忽然冒出来的沉从给打断了话,沉从兴冲冲地拉着沉亦恆的手,「哥哥你怎么来了?」 沉亦恆伸手揉揉沉从的脑袋瓜,语气温和,「我刚好经过这,顺便过来看一下。」 「那你待会会回家吗?」沉从小弟弟眼神发着光。 沉亦恆摇头,「我待会会直接回我住的地方。」 「好吧……」沉从噘着嘴,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我下週回来再陪你打球。」 「好啊!」沉从笑弯了嘴,过了几秒,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侧过头看向江悦:「江悦姐姐你还没陪我打球。」 江悦哭笑不得,「我以为你累了。」 「你不能耍赖,你刚刚已经答应我慢跑完要陪我打球的。」 「慢跑?」沉亦恆清冽的声音响起。 江悦忽然觉得头有点疼,正想着要怎么解释,沉从已经啪啦啪啦地把她慢跑的经过给解释了一次,「江悦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慢跑,还带了一条裤子,就是她现在穿的这件,然后她跟我说如果跑完还有力气的话要陪我打球,我就跟她说她这么厉害,跑完一定还有力气的啊,最后江悦姐姐跟我说好跑完会陪我打球。」 沉亦恆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半晌他才开口:「你终于要练体能了?」 江悦轻轻地「嗯」了声。 「江悦姐姐为什么要练体能,她不是很厉害吗?」沉从歪着头问。 「球打的好跟体能好是两回事,知道吗?」沉亦恆对着沉从说。 沉从似懂非懂地点了个头,「你的意思是江悦姐姐球打的好,但是体能却很差囉?」 沉亦恆又揉了他一把脑袋,颇为讚赏地说:「嗯,就是这样。」 被两兄弟议论的江悦瞥了他们俩一眼,「我现在体能已经好很多了。」 「一次可以跑多久了?」沉亦恆顿了顿,又问:「四十分鐘?五十分鐘?」 江悦实在没那个胆说自己已经可以撑十五分鐘了,她沉默,再度装死。 看见江悦那跟便秘一样的表情,沉亦恆心里有了个底,他说:「体能慢慢练就好,不急。」 沉从点点头,「嗯嗯,江悦姐姐加油!还有我看今天就不要打了吧,感觉你已经很累了。」 20 江悦发现每次沉亦恆上课都是坐第一排,结果他每次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做自己的事。 有一次下课,江悦起身去了一趟厕所,回到教室之后,她看向最前排的沉亦恆,沉亦恆也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 她朝他走了过去,一手压在他的桌沿,开口:「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件事。」 沉亦恆眨了几下眼睛,似乎还没睡饱,声音染上一丝喑哑,「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坐第一排?」 沉亦恆没有回她,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坐在最后一排?」 「因为最后一排很自由,而且不会被教授点。」 沉亦恆「呵」笑了一声。 江悦皱着眉,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理由很像国中国小的小朋友会说的话。」 「谁跟你国中国小的小朋友。」江悦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现在还是有很多大学生会这样做,那你为什么要坐第一排?」 话题被扯了回来,沉亦恆垂眸思考了一会,给出一个简洁又明瞭的答案,「因为我懒。」 江悦彻底无言了,「你是懒得走到后面?还是懒得找位置?」 「都有。」 过了几秒,江悦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她蹙起眉心,「你既然不上课,那你修这堂做什么?」 她明明记得沉亦恆说过想要多充实自己,没道理他修了一个外系的课,却每堂都在课堂上睡觉吧? 沉亦恆语气淡淡,「我之前查评论,评价蛮高的,结果上课这么无聊。」 「有吗?我偶尔会听,我觉得讲的还不错啊。」 「太简单了。」沉亦恆说完,打了个哈欠。 江悦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歧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太简单就停修回去做你的实验。」 沉亦恆笑了,「你讲话其实也蛮坏的。」 「我跟你比还差的远。」 沉亦恆没有说话,空气顿时僵了几秒,就在江悦想他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他忽然站起身,低头凝视着她。 她被他看的不自在,乾瘪瘪地说了句:「你干嘛?」 「上厕所。」话一落下,沉亦恆提起步伐走出教室。 事实证明沉亦恆并没有因为江悦的话而生气,因为下课后,他走到最后一排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江悦眨眨眼,有点不敢置信,「你问我要不要吃午餐?」 沉亦恆点点头。 江悦还没有回答,肚子就传来了一阵的咕嚕声。 她瞬间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亦恆低头瞟了眼她的肚子,「你的肚子已经帮你回答了,那你要吃什么?」 江悦叹了一口气,「随你便。」 沉亦恆随便找了一间拉麵店坐下,在猪排拉麵上画了一槓。 江悦拿着菜单端详了很久,久到沉亦恆忍不住开口:「点个餐有必要想那么久吗?」 江悦挠挠头,有点苦恼,「我不怎么喜欢吃拉麵,所以我正在找有没有日式便当之类的,结果这间店只有卖拉麵。」 沉亦恆盯着她看了几秒,之后站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还不走?」 江悦赶紧起身,跟在他后头。 沉亦恆脚长,又走很快,江悦一下子就被拉开了距离。 她小跑步跟上,怯怯地问:「你生气了?」 「我干嘛生气?」 「那你为什么走这么快?」 「有吗?」沉亦恆是真的没在生气,他慢下了脚步,和她并肩同行,「这样可以了吧?」 「嗯。」江悦浅浅一笑。 后来他们决定吃水饺,沉亦恆点了十五颗,江悦则点了十二颗。 水饺一端上来,江悦立马拆开筷子,低头狂吃。 看着她如饿虎般的样子,沉亦恆忍不住皱眉,「吃这么快不怕噎到吗?」 江悦边吃边摇头,含含糊糊地道:「我已经饿很久了。」 「是你自己说随便吃的,所以我才找了拉麵店。」 「我……」还在咬水饺的江悦不方便回答。 「而且进拉麵店之前也没说不吃拉麵。」 江悦吞下了口中的馅料,喝了一口红茶,「一般拉麵店不是都有日式便当吗?我以为那间会有的,所以才进去的。」 沉亦恆低头看着她的盘子,剩下六颗水饺,「我都还没吃,你就吃一半了。」 「谁叫你不吃,一直讲话。」 后来两人没有再说话,低头乖乖吃水饺,再一起走回学校牵车。 江悦拎着车钥匙走到她的小绵羊面前,扭头一看,沉亦恆竟然还站在她的旁边。 她将视线移到小绵羊旁边一台比较大的机车上,狐疑地道:「这你车?」 「嗯。」沉亦恆也看了一眼她的小绵羊,大概他车子大小的三分之二,「好小台。」 江悦撇撇嘴,坐上了机车,用脚退了出来,「车小比较好停车。」 沉亦恆打开后车厢,取出了安全帽,「好像也是,不过车大跑比较快。」 「好啦,我要先走了,掰掰。」话一落下,江悦催油,骑车离开了学校。 「掰掰。」 21 在十一月初的时候,江悦他们系上举办了篮球和排球的系友盃。 江悦原本是没打算参加的,结果有一个跟她感情还算不错的朋友问她要不要参加,因为他们那队还缺一个女生。 江悦犹豫了很久,还传了讯息问蒋寧溪她该不该参加。 寧溪:悦悦你怎么会问我这个? 悦悦:为什么这么说? 寧溪:因为以前的你都会直接拒绝,根本不会来问我啊。 江悦思绪飘回到大一的时候,他们系上的几个同学的确有问过她要不要参加篮球比赛,而她都一一回绝了。 她垂下眸,那她为什么现在又动摇了呢? 悦悦:我自己也不知道,就是忽然想参加了,可是我跟他们没有很熟。 寧溪:你跟阿宇他们化工系的人也不熟,还不是一起打球了? 悦悦:这个不一样啦。 寧溪:哪有不一样?而且按理来说,你应该跟你们系上的人更熟一点点才对。 江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头埋进枕头里,「好烦喔……」 最后江悦还是应下了,邀她的那个女孩跟她约了练球的时间,要大家出来培养一下默契。 隔天江悦和蒋寧溪一起吃午餐的时候,聊到了这件事。 蒋寧溪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悦悦我觉得你变了。」 江悦眨眨眼,「有吗?」 「嗯,我昨天在电话你有跟你说过,如果是之前的你是不会答应的,因为你跟他们不熟。」 「嗯。」 「但是我觉得这样的你比较好。」蒋寧溪由衷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最喜欢打球了啊,虽然你都说跟他们不熟,所以才不跟他们一起打球,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是想跟他们一起打球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已。」 江悦愣了几秒,缓缓道:「是这样的吗?」 她其实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态,只是觉得自己有点排斥和系上的同学一起打球。 「应该是吧,总之你就好好去玩吧,如果遇到宋希的话,你们俩就用篮球来决胜负,这样谁都没有怨言。」 江悦无奈地笑,「我一个打过校队的跟宋希决胜负?她怎么可能没有怨言?」 蒋寧溪「哼」了一声,拎起拳头朝空气挥了挥,「谁叫她要欺负我们家悦悦。」 「你说的蛮有道理的,我就去好好玩玩吧,顺便跟系上的朋友培养感情。」 蒋寧溪摸了摸她的头,「加油啊!」 过了几日,江悦跟他们那一队的人约出来练球,邀她加入的女孩叫做沉宥芯。 沉宥芯看见她来,扬起了一抹笑,「邀了你这么久,你终于肯加入了。」 江悦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啊,之前没什么时间。」 沉宥芯盯着她看了几秒,缓缓开口:「其实你不用道歉啦,你是因为宋希才不太敢加入的吧?」 宋希? 江悦皱起眉,她是因为宋希才不敢加入的吗? 还是是因为蒋寧溪说的,她只是不敢开口而已? 或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她是真的不太清楚。 她浅浅一笑,「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晓得,不过都过去了。」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们的队名叫做『我们第一名对不对』。」 江悦眨眨眼,「好奇怪的名字。」 「我觉得还不错啊,很有出头,这是顏遇楷想的。」 他们那队总共有五个人,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其中一个男生就是顏遇楷。 后来顏遇楷和另外两个男生到了球场。 看见江悦,他们跟她打了个招呼,顏遇楷还说:「听说你之前有打过球,我早就想跟你打球了。」 江悦和顏遇楷的感情还算不错,她笑着说道:「我刚刚有听说队名了,你真的很会乱取名字。」 顏遇楷摇摇头,「我们这个算普通的了,学长姐还有更夸张的队名,像是『下组请准备』、『没有这一队』、『统一发票好难对』。」 江悦和沉宥芯听完都笑了,「统一发票好难对是什么鬼东西?」 间聊了一会儿,江悦他们开始练习,五个人分成三对二比赛。 几场比赛下来,江悦直接多了一个粉丝,顏遇楷坐在场边,指着江悦说:「你站在三分线,再投一次篮给我看。」 江悦哭笑不得,她已经投了三次,手都酸了。 沉宥芯在一旁说:「你就直接把球砸到顏遇楷头上就好了,皆大欢喜。」 「沉宥芯你别吵。」 「好啦,我再投一次。」江悦叹了口气,站在三分线上,把球拋出去,结果球撞到篮框,弹了出来。 「噗。」 一阵浅浅的笑声没入她耳里,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沉亦恆倚在球柱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江悦没有理他,捡起球又重新投了一次三分球,这次球空心落入篮框,她朝他走了过去,「刚刚那颗球没进应该是因为你来了的缘故。」 「最好是。」沉亦恆睨了她一眼。 江悦笑了,「你怎么会在这?」 沉亦恆亮起手中的水壶,目光落在后头的球场,「我们大概两点就来了,后来我去体育馆装水,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们在打球。」 顿了顿,沉亦恆又道:「他们是你们系上的吗?」 「嗯,因为过几天就要比系友盃了。」 「你们要不要跟我们比一场五打五?」 「可是我们系友盃是三对三斗牛。」 沉亦恆「嘖」了声,「你怎么这么死脑筋?练五打五一样可以达到训练的效果,而且更能培养你们五个之间的默契。」 「那我问一下他们。」 江悦跑过去询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大家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不过打个一场应该是可以的。 「他们说打一场五分鐘的可以吗?因为大家都累了。」 「你确定不是你累?」 江悦用手肘捅了一下沉亦恆,「不要瞧不起我,我现在慢跑已经可以持续二十分鐘了。」 「二十分鐘?」沉亦恆很意外,他知道江悦体能不好,但是没想到可以差成这样。 更何况这个二十分鐘还是江悦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努力得来的。 「我很努力了。」江悦看出沉亦恆的意思,「我一直都有在进步。」 沉亦恆没有再懟她,很认真地跟她说了一句「加油」。 江悦和其他四个人一起把东西收拾好,移到沉亦恆他们的球场。 赖宥瑜一看到她,兴奋的不得了,「你怎么来了?」 江悦浅浅一笑,「我们来跟你们打友谊赛的。」 赖宥瑜扁扁嘴,「我以为你要来陪我们打球呢。」 江悦偶尔会过来跟赖宥瑜他们一起打球,也会跟他们一块去吃饭,所以他们系的几个人都认识江悦。 其他人看到江悦,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有一个男生很夸张地说:「江悦你不跟我们打就算了,现在要跟别人合起来打我们就对了?」 江悦很无奈,「我下次再过来跟你们打。」 几分鐘后,比赛开始,由沉亦恆和顏遇楷跳球。 沉亦恆掌握了跳球最好的时机,向上一跃,比顏遇楷早一步碰到球,把球拨给了赖宥瑜。 赖宥瑜接过球,一个转身,绕过了沉宥芯,结果在篮下被江悦他们那队的一个男生给挡了下来。 赖宥瑜一个机灵,把球传给了沉亦恆,沉亦恆擦板得分。 江悦撇撇嘴,从外场发球给顏遇楷,顏遇楷运着球过半场,准备把球传给江悦,却被沉亦恆在半空中给拦截。 江悦咬牙,追了上去,死死挡在沉亦恆面前。 沉亦恆不耐地皱了皱眉,「你干嘛守我?你想被我撞飞吗?」 江悦觉得好笑,「死守着持球者不是最基本的吗?」 「那也要你有资格守才对。」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 「你太瘦,会被我撞。」 江悦试图从他手中抄球,「打球被撞也是基本的,如果怕被撞的话,那就不用打了。」 沉亦恆退了几步,把球传给另外一个男生。 男生长传,把球传给了远处的赖宥瑜,赖宥瑜一举攻到篮下,进了一颗两分球。 五分鐘过去,比赛结束,沉亦恆他们那队获胜。 五分鐘的全场对江悦的负荷太大,她瘫在场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沉亦恆坐在她旁边,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刚刚那样真的很危险。」 「我知道。」江悦已经冷静了下来,「你也有跟我打过球,你应该知道我基本上都只守女生,就算守男生我也会衡量好自身的情况。」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拚了命地抢我的球?」 「因为你很讨厌。」 沉亦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什么?」 「因为你有的时候讲话很坏,然后刚刚又截走了我们的球,我看了心情特别的不好,很想把球给抢回来。」 「你如果下次想抢的话,可以叫那个顏什么楷的来抢。」 江悦笑了,「他抢不到的。」 她清楚沉亦恆和顏遇楷的实力。 顏遇楷如果真要抢沉亦恆的球,除非沉亦恆跌倒或放水,不然基本上不可能。 「那你觉得你有机会抢过我的球吗?」 「比顏遇楷多了点机会。」江悦想了想,她能成功从沉亦恆手中截到球的机率大概是百分之五吧。 沉亦恆拿着战术版敲了一下她的头,「这个借你,用完还我。」 江悦「喔」了声,拿着战术版,把其他四个队员召集过来,开啟了检讨会。 大家分别讲述了自己和整体的缺失,并从中检讨,找出解决的方法。 半小时过后,江悦把战术版还给了沉亦恆,沉亦恆收起战术版,继续打球。 江悦则和其他四个人去吃饭。 22 经过几次的约练,江悦他们进步了很多,就连在一旁观看的沉亦恆也这么觉得。 比赛的前一天,江悦他们又约出来练了一次,顺便讨论上场的人员。 「这次的三对三总共会比四节,第一节和第三节女生可以不用上场,但是第二节和第四节强制规定,至少要有两个女生在场。」顏遇楷昨天已经摸透了所有的比赛规则,列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另一个男生阿炎垂眸思索了一会,目光在四人身上流转,「那么我觉得第一节和第三节由我们三个上场好了,虽然江悦很厉害,但是对方第一节和第三节一定会派三个男生上场,如果江悦上场的话,一定会对到一个男生,这样不太好。」 江悦点头,很赞同阿炎的提议,「我觉得这样分配很好,而且我体能不好,如果四节都上场的话,一定会累垮。」 顏遇楷把这些记在手机的记事本里,「那第二节和第四节的男生要由谁上场?」 沉宥芯夺过顏遇楷的手机,在第二节和第四节的人员上输入名字,「又廷的体能比较差,让他上其中一节就好,然后你和阿炎认识比较久,默契也是我们五个人里面最好的,所以第二节由你和阿炎上场,第四节由你和又廷上场,这样分配如何?」 江悦点头,「我的想法跟宥芯差不多,既然讨论的差不多了,那我们要不要练一下投篮?因为该练的都练了,不如利用这点时间,练一下最基本的投篮,增加投篮的准确度。」 四个人都没有意见,站在不同的点上练投。 就在他们专心致志地练投时,沉亦恆刚好拎着水壶经过他们的场地,他脚步一顿,朝他们看去。 几秒过后,他收回目光,走回自己的场地。 见沉亦恆从江悦他们那走回来,赖宥瑜把球丢给其他人,走过去问他:「她有要跟我们打友谊赛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沉亦恆愣了一会,他皱着眉,「你在说什么?」 「你刚刚不是去找江悦他们吗?我以为你是去问他们要不要跟我们打友谊赛。」刚刚赖宥瑜他们有讨论到友谊赛的事,后来沉亦恆去体育馆装水,回来的时候在江悦那边逗留了一会,所以她才会这么认为。 沉亦恆清冷的目光落在江悦他们那,他们还在练投,他语气淡淡,「我只有站在场边看他们练投,然后就回来了。」 听到沉亦恆的话,赖宥瑜有点失落,半晌,她叹了口气,「唉,江悦最近都不怎么跟我们一起打球了。」 沉亦恆瞟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他们要比系友盃了,得加紧时间练习,所以没时间跟我们打球。」 「我知道啊,可是我好想跟她打球喔。」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和她打球?」沉亦恆记得赖宥瑜才认识江悦没多久,却常常提到江悦,尤其是在打球这件事上。 「这个你就不懂了,我从国中就有在关注她,我们学校校队很强,大家常常会一起去看比赛,帮他们加油,那个时候大家最喜欢的是校队的队长,因为她很高又很厉害,分数几乎都是她得的。」 赖宥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可是我比较喜欢没那么起眼的江悦,我知道她的三分球很准,但是她却不常出手,而是找机会把球传给对长,当助攻。」 「你的意思是她其实比队长还强吗?」 赖宥瑜摇头,「队长很强是事实,我只是很喜欢像江悦这种默默付出的人。」 过了几秒,赖宥瑜又说:「她配合度很高,也会教我一些技巧,跟她打球可以学到蛮多东西的,还有跟她聊天很轻松很自在……大概就这些吧。」 「嗯。」沉亦恆没有否认,因为不只赖宥瑜,连他也很喜欢跟她打球。 沉亦恆捡起地上孤零零的一颗球,站在篮下投篮。 赖宥瑜斜靠在球柱上看他,半晌,她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你和江悦是怎么认识的?」 沉亦恆投出的球刚好落入篮框,他淡淡陈述,「她是我弟的家教老师。」 球落入篮框后,滚向赖宥瑜,她弯下腰,捡起球在地上拍,「我以为你们是高中同学之类的。」 「不是。」 她拍了一会的球,把球传给沉亦恆,沉亦恆没有把球捡起来,只是把球扣在脚边。 「那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赖宥瑜忽然压低音量,悄声对他说。 「可以。」沉亦恆的声音依旧清冷。 「你是不是喜欢江悦啊?」看见沉亦恆皱起眉心,赖宥瑜摆手急着解释,「我会这么问是因为你和其他人讲话的时候话比较少,也很冷淡,但是你和江悦说话时会开她玩笑,还会对她笑。」 沉亦恆俯身捡起球,挪到罚球线上,随意投了一颗球,球在篮框边滚了一圈,弹了出来。 「我不知道。」沉亦恆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23 叮铃—— 刺耳的闹铃骤然响起,江悦翻了个身,伸手把床头柜上的闹鐘按掉。 她坐起身,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缓过神后才下床洗漱。 今天是系友盃的日子,他们第一场比赛九点开始。 原以为可以睡到八点多,再带个早餐去球场,结果要提早一小时检入,届时系主任也会到场为大家开球。 江悦到球场时刚好八点,去检入台检入后,她坐在场边和沉宥芯他们一起吃早餐。 「结果还有一堆人没来,早知道比赛开始的时候再来就好了。」说着,顏遇楷低头咬了一口麵包。 江悦盯着顏遇楷手中的特大麵包,忍不住开口问:「你是打算把它全部吃完吗?」 顏遇楷还没把麵包给吞下去,他挑挑眉,给了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沉宥芯翻了一个白眼,「你吃这么多,待会打球会吐出来的。」 江悦点点头,她打球前只会吃一点东西果腹,如果吃太多的话,打球的时候肚子很容易不舒服。 顏遇楷垮着脸,「可是我真的快饿死了。」 又廷说:「你可以先吃一半。」 顏遇楷又吃了一口,把麵包收进背包,「好吧,如果还是很饿的话,我再吃。」 约莫十五分鐘后,系主任来了,和大家一起拍了一张照。 体育干部把球交给主任,「主任,麻烦你开球了。」 主任站在二米线上,投了好几颗都没进。 一旁的学生们不停地鼓励主任,主任被燃起了雄心斗志,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篮框,调整好手的角度,拋出手中的球,球以极美的弧度落入篮框。 比赛正式开始。 江悦他们第一场对的是「统一发票好难对」。 他们的队长人高马大,有身材上的优势。 另外两个女孩是系篮的,江悦之前经过球场的时候有看过几次。 她偏头想了一会,除了队长之外的两个男生穿着无袖的号码衣,估计也是系篮的。 她叹了口气,觉得他们的运气有点背,一开始就遇上了系篮的队伍。 幸亏他们是小组循环赛,他们这区块的小组循环是三取二,也就是说这场如果输了,只要下一场有赢,基本上应该就能晋级,除非互咬。 两节比赛下来,他们和队手差了十几分。 顏遇楷摇摇头,有点挫败,「他们真的太强了,尤其是他们的队长,是系男篮的副队长。」 阿炎垂眸思索,「还是我们下一节由江悦上场?」 沉宥芯皱眉,「你在说什么?他们下一节一定会派那三个男生,怎么可以让江悦上场!」 思维縝密的阿炎淡淡道:「我会想让江悦上场是因为她本身比我们三个男生还要强,还有如果让她上场的话,对上她的那个男生应该会手下留情。」 「我觉得可以照他说的试试看。」江悦目光落在那两个女孩身上,「不过对方可能会因为这样,把一个男生给换下来,换成她们俩其中一个。」 第三节开始,由顏遇楷、阿炎,还有江悦上场。 坐在场边的观眾看了都很纳闷,只有「统一发票好难对」的两个女生懂他们换成江悦上场的原因。 打了几分鐘,对方的队长把对上江悦的男生换成了女生。 女生没有使出全力,反而在球场和江悦搭起话来,她笑着对江悦说:「你是大几的?」 「大三。」 「难怪我没看过你,我是快要毕业的学姐,以前是系队的。」 「学姐好。」江悦恭敬地喊了声。 「不用这么客气啦,我只是想要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系队,你打的很好。」 江悦摇摇头,「我可能没有办法。」 早在江悦升上大学之前,她就有听说过系队这回事了。 那个时后的她很想加入系女篮,还查了她们系上系女篮的资质,结果升上大学后,她加入了吉他社,社课时间和练球时间重叠在一起,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系女篮。 如果时间能重来,她应该会选择系女篮吧。 不过现在的她只要能和朋友一起打球就很满足了,不想要再多花时间去练习,去和校外的队手比赛。 这场比赛最后由「统一发票好难对」获得胜利,江悦他们几个和对方握手行礼。 「结果还是输了。」顏遇楷瘫坐在场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至少比分有拉近了。」江悦觉得这场比赛蛮值得的,大家一起讨论战术,一起努力追分。 沉宥芯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倒在球柱旁,「江悦你真的很厉害,那个统一发票好难对的队长都对你另眼相看了。」 提到这个,江悦觉得有点尷尬,从她顶替又廷那一刻起,他们队长就一直盯着她看,甚至可以边提防顏遇楷边观察她。 刚刚握手的时候,他们队长好像有话要跟她说,结果她趁他一个不注意,落跑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第二场比赛二十分鐘后开始,江悦他们全都倒在球柱旁休息。 沉亦恆拎着球经过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 江悦的视线与他交错,她淡淡道:「为什么每次来球场都能看到你?」 「我们假日有空都会来打球。」沉亦恆顿了顿又道:「输了?」 「嗯,不过还有一场。」 盯着江悦他们几个累瘫的模样,沉亦恆忍不住说了句:「怎么连你的队友体能都这么差?」 「他们又不是打系队的,体能不用这么好。」 「我也不是打系队的。」 江悦睨了他一眼,「你一个打校队的能跟他们比吗?」 沉亦恆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问:「你现在可以跑多久了?」 江悦懒懒地比了个二,「二十二分鐘了。」 顿了顿,她又说:「估计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持续二十五分鐘了。」 「你也太低估你自己了吧。」 江悦摇头,语重心长地道:「这个是根据我练习慢跑的时间,还有最近的生活作息推测出来的,准确率百分之八十。」 「你的意思是你一个月只打算进步三分鐘?」 「嗯。」 「所以根据你的推测,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你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进步三分鐘?」 「因为快要期末考了,要唸书,而且沉从也要期末了,要花时间编排卷子。」江悦没说的是,她下週要和蒋寧溪出去玩,会没什么时间。 很注重期末考试的沉亦恆无话可说,只道:「那寒假你应该有很多时间吧?」 「嗯,寒假过后,应该可以进步到三十五分鐘。」 沉亦恆很纳闷江悦怎么算出这些时间的,他在脑中演算了一下,怎么算都不对,最后选择放弃,拎着球佔场去。 江悦他们第二场比赛对的是「麦登登」。 这个队名让江悦想到了一间她以前常常吃的早午餐店。 比赛开始之前,江悦目光瞟过他们休息的地方,场边摆的全是那间早午餐店的东西,有红茶、奶茶,甚至还有套餐。 江悦很无言,但是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这队的队名会是「麦登登」了。 「麦登登」队名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是里面的其中一个男生江悦高中的时候有看过,常常出现在球场,球打得很不错。 沉宥芯目光也落在那个男生身上,她眉头紧皱,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我们籤运为什么这么背?」 江悦纳闷了,「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男生是大二的转学生,听说之前是打校队的。」 原来是学弟啊…… 过了几秒,江悦才抓到重点,「校队的?」 顏遇楷已经失去求胜意志了,「唉,练了这么久,结果栽在这了。」 虽然江悦已经有输的心理准备了,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灰心,她淡淡说:「就算要输,也要输的好看一点。」 沉宥芯点头,「江悦说的没错,不要让别人看不起我们。」 江悦仔细地观察对方的阵容,发现少了一个女生,她问:「为什么他们少了一个女生?」 「真的耶。」江悦一说,沉宥芯才发现。 正当江悦在思索对方少一个女生是否可以参赛的时候,宋希刚好抱着一大袋的水走到「麦登登」的场边休息区。 「窝操!」顏遇楷忽然爆了个粗口,「为什么宋希会在那一队?」 江悦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她不懂顏遇楷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夸张,「她为什么不能在那一队?」 「我刚刚有跟你说过那个转学生是大二的吧,那一队的其他人也是大二的,宋希一个大三的怎么会混在大二里面?」 江悦没觉得不妥,「不同届的也可以一起组队吧?」 「我知道,可是我记得宋希不认识他们啊。」 沉宥芯觉得好笑,「宋希认识谁还要跟你报备吗?说不定她就是认识他们啊。」 第二场比赛开始,才过两分鐘,校队转学生已经得了十分,两颗两分球和两颗三分球。 顏遇楷觉得再这样打下去不行,向裁判喊了暂停,他挠挠头十分苦恼,「那个转学生比刚刚那个副队长还难缠,该怎么办?」 江悦偏头想了一会,「转学生命中率很高,千万不能让他出手,如果球在他手中的话,得再多派一个人去堵他,等于两个守他一个。」 沉宥芯觉得这样太冒险,「这样的话,他们那一队有一个人不就一直都有空档了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还是照常一守一,但是只要球在转学生的手中,离转学生比较近的另一个防守者要一起守他,等他把球传给有空档的那个人,再退回去防守。」江悦拿出一小张纸和笔,画了一个战术图,「总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守好转学生,不要给他得分的机会。」 「那这样的话应该可以。」 剩下的三分鐘,顏遇楷他们照江悦所说的,尽量不让转学生得分,比分有拉近一些。 第二节一开始,宋希直接站定在江悦旁边,摆明了要守她。 江悦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虽然知道宋希不喜欢她的原因了,但是没必要连比赛都这么执意要防她吧? 江悦拿到球后,转身绕过宋希,快攻直抵篮下,投了一颗二分球。 宋希还愣在原地,好半晌才跑回江悦那。 直到江悦得了六分时,转学生喊了声,让宋希去守沉宥芯,由另一个女生来守她。 或许是那个女生实力和宋希差不多,也或许是因为江悦最近勤加练习的缘故,那个女生也守不住她,依然被她轻松地绕了过去。 第二节结束,比分被拉到平手。 第三节,转学生改变策略,把球先传给其他人,等他离另外两个防守者够远时,再喊声要球。 「这边!」转学生喊声要球,接过球后,又廷来不及跑回来守他,只剩下顏遇楷一个人守。 转学生后退一步,一个转身,迅速地绕过了顏遇楷,双手一拋,球落入篮框。 顏遇楷忍不住骂了脏话,懊恼自己的无能。 第四节,依旧是由江悦追回比分,却在最后几秒失误,投篮没进。 「麦登登」以一分之差获得胜利。 顏遇楷躺在场边,「结果还是输了啊……」 「你们已经打得很好了。」江悦打得很开心,虽然没有晋级,但是她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与此同时,沉亦恆那边的人听说江悦他们没有晋级,非常的惊讶,「江悦他们输了?」 赖宥瑜说:「要不要叫他们过来陪我们一起打球,散散心。」 沉亦恆觉得没这个必要,「他们已经打了两场,让他们休息吧。」 而且他觉得江悦没那个力气再陪他们打球。 谁知过了几秒,江悦一行人把东西收拾好,走向他们的场地。 沉亦恆那边的一个男孩「呦」了一声,「还有力气跟我们一起打球啊?」 顏遇楷摇摇头,「我们的场地被其他队给佔了,只好移来你们这。」 赖宥瑜听了很无言,「所以你们只是来这边休息的?」 顏遇楷本想点头,随后一想,这样好像不太好,所以跟他们打了一场的球。 累到瘫掉的江悦没有上场,坐在场边看他们打球。 沉亦恆也没有上场,坐在江悦的旁边,「对手太强?」 「有一个转学生以前是打校队的,很强,其他的就还好。」江悦觉得很可惜,如果她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她们就晋级了。 「那怎么没赢?」 「差一分。」江悦偏头思索了一会,开玩笑地说:「我刚刚应该要多多买犯的,这样说不定就赢了。」 买犯就是故意让对手犯规,获得罚球的机会。 不过相对来说,自己很容易受伤。 沉亦恆眼帘一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想再受一次伤?」 他的眼神虽然没有带着任何的情绪,但是江悦就是觉得他好像很不悦。 她软声解释:「我开玩笑的啦,我可不想再去医护室了,那边的护士下手都不手软的。」 沉亦恆还是没什么表情,「你不管去哪个医护室、哪个医院,他们都是这样处理伤口的,会痛是应该的。」 「可是我自己处理就不会痛。」江悦默默地说了句。 「你那也能叫处理伤口?」沉亦恆可没忘记上次江悦在他家,随便处理伤口的情景。 江悦住嘴了,她当然知道她这样处理伤口会不乾净,但是她就是很怕痛。 静默了几秒,江悦想起了一件事,「结果你有找到想修的外系的课了吗?」 「没,因为下学期实验室会比较忙,没什么时间再去修外系的课。」 「这样你是不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常常出来打球了?」 「我不知道。」 江悦低着头,把玩地上的枯枝残骸,漫不经心地道:「我忽然发现大家好像都在为未来做打算了。」 「大三了,是该为未来做打算。」 江悦听了更惆悵了,把地上的枯枝一根一根地拼凑起来,「所以你也想好了?」 「考研吧,还可以在实验室当助教赚点钱。」 江悦把排好的枯枝给打散,手上沾上了一些沙子,沉亦恆看了忍不住皱眉,「你要不要去洗手?」 江悦忽然把她那沾上沙子的手移到他眼前,离他的脸蛋距离不到五公分,「我如果碰你你会生气吗?」 「你可以试试看。」沉亦恆语气有点阴沉。 江悦当然没那个胆,她收回手,用另一隻手把上面的沙子给拨掉,她说:「如果我下学期再做决定来的及吗?」 「来得及吧,不过能愈早决定愈好。」顿了顿,他又道:「所以你现在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吗?」 「嗯。」 「考研?」 「我不知道。」 「考公职?」 「这个嘛……」 「直接就业?」 江悦还是摇了摇头,「不确定。」 沉亦恆没有继续追问,只说:「至少升大四前要有个目标,不然等大四再决定会太晚。」 「这个我知道。」江悦垂下眸,「以前很不想读书,想要早点毕业,等到现在快毕业了,忽然又不想毕业了。」 「很多人都这么想的。」沉亦恆用两根手指头轻轻拈起了一根枯枝扔到江悦那,「我其实也没有特别想毕业,但是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学生吧?」 江悦接过枯枝,摆在地上,用眼神示意沉亦恆多丢几根过来,沉亦恆难得听了她的话,依序扔了几根枯枝过来。 江悦觉得他们这样挺好笑的,明明她面前就有一堆的枯枝,却要用沉亦恆丢过来的枯枝。 她拼拼凑凑了一会,勉强拼出了一个单词和一个图案。 「graduate」还有一颗很可爱的小篮球。 沉亦恆看着这些枯枝,内心竟升腾出了几种莫名的情绪。 有骄傲、有热血、有努力,还有几丝的不捨。 24 星期一上课的时候,江悦才知道最后是由「统一发票好难对」获得冠军。 听到这个消息,她才发现她九、十月的发票还没对,结果半张都没中。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沉从,沉从听了哈哈狂笑,「这什么鬼队名啊。」 「还有麦登登队。」 沉小弟弟的脑海中浮现了大杯冰奶茶,顿了一会,他问:「那有麦当当队吗?」 江悦睨了他一眼,「你是肚子饿了,想吃薯条,才想到这个的吧?」 沉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学校营养午餐不好吃,我只有吃一点点,现在肚子好饿。」 沉从这么一说,江悦也觉得肚子饿了,她敲了敲他的桌子,「你赶快把我刚刚教你的全部再写一次,等写完了,我请你吃饭。」 沉从听到「吃饭」两个字,眼神都亮了,但是一想到他还有约人,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可是我待会要和朋友打球。」 「你不是肚子饿了吗?待会打球打到一半晕倒怎么办?」 虽然吃太饱打球很容易吐,但是肚子太饿也不适合打球。 沉从更鬱闷了,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我到底要不要吃饭?」 江悦垂眸思考了一会,「你妈妈会让你吃薯条吗?」 「会啊,我想要吃什么,妈妈都会让我吃。」 「那我们待会买薯条吃好了,然后再去球场。」 「好啊!」沉从被薯条给激励了,低头认真地把江悦刚刚所讲的内容再复习一次。 结束了家教,沉从换上运动装,拎了一颗球和江悦一起出门。 江悦没有想过咸酥鸡摊会有这么多人在排队,沉从看到一排的人脸都黑了,他弱弱地问了句,「还是吃别家?」 「这里还有其他卖薯条的吗?」江悦记得方圆百里,就只有这间有卖薯条。 「好像没了。」沉从边拍着球边思索,「还是我们买麵包过去球场吃?」 「可以啊。」江悦忽然伸出手向沉从要球,江悦接过球后,边拍着球边走到麵包店,买了两块小麵包。 沉从满足地咬了几口麵包,「感觉精神都来了。」 江悦手轻敲了一下他的头,「才吃几口就满足了?」 「因为感觉没那么饿了,江悦姐姐你不吃吗?」 「我到球场再吃。」 沉从瞇起眼,「你是不是想说这样就不用陪我们打球了?」 江悦表情淡然,「我什么都没说好吗?而且我如果不陪你们打球的话,我直接说不就好了?」 还没到球场,已经听见了一群小朋友嘻嘻闹闹的声响,还有球落在地上的声音。 沉从把吃剩的麵包塞到江悦手上,「帮我拿一下,我先跟他们打个几场。」 不等江悦回答,他的小身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江悦慢悠悠地走进球场,找个空位坐了下来。 她已经有一个月没陪沉从他们打球了,结果这次一看,差点吓死她。 沉从他们已经会用她上次教他们的区域防守了! 如果沉亦恆在场的话,应该也会很惊讶。 江悦把麵包收进背包,拿出纸笔记下沉从他们的优缺点,还额外列了一个进攻阵型。 写到一半的时候,头顶忽然罩着一群影子,她抬起头,发现小朋友们正盯着她看。 沉从低头端详了一会,「江悦姐姐你在写什么?」 他们之中很聪明的那个孩子淡淡地道:「她在写新的战术。」 闻言,江悦侧眸瞄了那个聪明的孩子一眼,眼里多了几分的欣赏,她扬唇笑道:「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廖语恆,语是语气的语,恆是永恆的恆。」 「语恆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写什么?」 廖语恆微微点了个头,「大概知道。」 江悦站起身,撕下这张纸放到廖语恆的手中,「那我把这张纸给你,可以请你帮我教他们吗?」 「我吗?」廖语恆有点不知所措,语气夹杂着几丝的不确定,「可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教错……」 「还是我先教他们,然后我没来的时候你可以带他们练。」 廖语恆沉默了几秒,好半晌才点头应下。 江悦用眼神示意小朋友们坐下,「我上次教你们的是二三的防守,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们和阿胖的比赛,你们已经把二三的防守学起来了,接下来我要教你们们的是三二的进攻。」 小朋友们点点头。 「三二进攻的话呢,一样分成两线,只不过前面的第一线站的是三个人,第二线站的是两个人。」 江悦用笔圈出二线的两个人,「后面的这两个人很重要,其中一位要找时机跑到二米罚球线的位置要球,另一位则顺着要球的那一位跑,两个人的位置要一直呈现对角的状态。」 廖语恆手指着前面的三人,「那前面的人要做什么?」 「三人负责做导传,互相传球,扰乱对手的判断力。」江悦用笔圈起一线侧边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也可以和下面的两个人配合,请下面的人帮忙挡防守者,然后这两人就有机会自己切进去。」 江悦又讲了几个注意事项,然后撕下这张纸,交给廖语恆,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就交给你啦,我去旁边练投。」 沉从哇哇叫,「江悦姐姐你不是说好要陪我们打球吗?」 「如果你们练完了还有力气的话,我再陪你们打。」江悦顿了几秒,又说:「你觉得跟我打球比较重要?还是打赢阿胖比较重要?」 「当然是打赢阿胖啊!」 「对呀,所以你们要赶快学习好这些东西,这样才有机会赢过阿胖。」 沉从现在脑中都是打赢阿胖这回事,已经把江悦要陪他们打球的事拋到九霄云外,他捏紧他的小拳头,信誓旦旦地道:「下次一定要赢过阿胖。」 其他小朋友也握着拳头,齐一喊道:「一定要赢过阿胖!」 江悦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一颗球到另一个空场练投。 时间愈来愈晚,她收起球,走回沉从他们那。 沉从他们也练得差不多了,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江悦侧眸扫了吃着麵包的沉从一眼,「你不是通常都打到十二点的吗?」 「我们今天都太累了,打算先练到这。」 「那你觉得我教的这些会有用吗?」其实江悦内心还是有点忐忑的,虽然这些战术比毫无章法的打来的好,但是她不知道对于这些小毛头来说,是否真的有帮助。 沉从难得看出了江悦的心思,「虽然一开始没有什么效果,但是上次那个我们练了蛮多次的,这次比赛的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就连阿胖也说这个战术很厉害。」 江悦松了一口气,「有帮助就好,我大概就只会教你们这两个吧,因为其他的太复杂了,等你们升上国中后再学。」 「嗯嗯。」吃完了麵包,沉从的肚子还在咕咕叫,他苦着脸对江悦说:「我肚子好饿怎么办?」 江悦这才想起她和沉从都还没吃晚餐,她问:「还是我们去吃晚餐,吃完我再送你回家?」 「好啊。」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很多店家都关了,所以他们最后找了附近的速食店吃。 填饱了肚子,沉从心满意足地牵着江悦的手,哼着不成调的歌,和她一起走回家。 25 翌日中午,江悦和沉亦恆下课后一起去吃午餐,她把昨晚沉从他们的事告诉了他,「他们竟然把我上次教的区域给学会了,很惊讶吧?」 「你说守二三吗?」 「嗯。」江悦低头扒了几口饭。 「那你昨天还有教他们新的东西吗?」 「我只有教他们进攻三二而已,接下来应该就不会再教了,因为其他的太难了,等他们升上了国中再说。」 「嗯。」沉亦恆也这么觉得,小学生能学到区域已经很厉害了。 「对了,你知道廖语恆吗?」 沉亦恆皱眉,显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谁?」 「就跟沉从一起打球的一个小朋友。」 「跟沉从一起打球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你真的没印象吗?就是身高和沉从差不多,然后比沉从还要帅的那个小弟弟。」 沉从遗传到了爸爸的好基因,他那张小帅脸不知道掳获了多少小女孩的心,沉亦恆很少见到比沉从还要帅的小弟弟,但是他记得沉从那群小朋友里面,有一个特别帅的弟弟,还特别的聪明,「你说很聪明的那个?」 「嗯嗯,就是他。」江悦笑了笑,「他真的很聪明,我一讲他就听懂了。」 沉亦恆慢条斯理地用筷子挑掉饭里的豆芽菜,江悦看了直皱眉,「你好挑食。」 他淡淡的目光扫过她炒饭旁的一小叠洋葱,「你有资格说我?」 「我就不喜欢洋葱的味道啊。」顿了顿,江悦又说:「吃了会想吐。」 「我吃了豆芽菜也会想吐。」 「好嘛,那我们都不要吃。」江悦真的觉得沉亦恆这人很难沟通,你讲什么,他都有办法回嘴。 回嘴就算了,每次他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超然模样,让她愈看愈气。 其实她真的没有想过会和沉亦恆成为朋友,起初她以为他是那种「除了我弟以外,我谁都不想认识」的人。 后来经过了几次的相处,她发现他只是话少表情也少而已,他还是会去接触人群,认识新的朋友。 解决了午餐,两人慢慢走回管院牵车,江悦发现沉亦恆的车又停在了她的旁边,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故意把车停我旁边的?」 她的车子是浅紫色的小绵羊,很好辨认。 沉亦恆没有否认,「嗯。」 沉亦恆这么直白的回答,反而让江悦不知道该接什么。 静默了几秒,沉亦恆说:「因为你的车比较小,旁边的空位会比较大,而且停你旁边就不用一直找车。」 江悦听了头很疼,准备考虑用家教的薪水买一台大眾化一点的机车。 「那你也可以停……」江悦扫过附近的机车,指着一台亮红色的红牌重型机车,「像这种车子的旁边啊。」 「那一台车就自己佔两个停车格了,我停哪?」 好吧,江悦撇撇嘴,指着另一台比她还小的浅黄色机车,「那这台呢?又小又比我的车还好辨认。」 「它又不一定每週都会停在这。」 江悦找不到其他解决办法了,直接来硬的,「我不管,总之你别停我旁边了,我压力大。」 看见沉亦恆一闪而逝的笑意,江悦更恼了,「你是不是故意逗我玩的?」 「嗯。」 江悦不想理他了,坐上机车准备回家,结果沉亦恆却叫住了她,「江悦。」 江悦侧过头,口气不是很好,「干嘛?」 「你下午上完课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球。」像是怕她误会,沉亦恆又补充了一句:「赖宥瑜叫我问你的。」 「我还不确定,可以的话我就直接过去球场。」 「嗯,掰掰。」 26 最后一堂课结束,江悦收拾好背包,前往球场。 沉亦恆他们正在进行三对三的比赛,她没有出声打扰,静静地坐在场边看他们打球。 此时沉亦恆刚好接过球,直接站在三分线上投了颗漂亮的三分球。 江悦不自觉地拍了拍手,却见沉亦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淡淡地看着她,招手示意她上场。 她摇摇头,总得把这场比完再让她上场吧? 沉亦恆也没有强迫,跑回三分线和对手洗球。 对手把球传给了赖宥瑜,赖宥瑜运着球打算传给另外一个女生,结果却在中途被沉亦恆给抄截。 江悦忍不住咕噥了声:「连女生的球都要抢……」 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沉亦恆没有听到,运着球把球传给了篮下的队友,队友擦板得分,结束了这场比赛。 赖宥瑜不悦地看着沉亦恆,「你这球太夸张了吧,抢我们女生的球。」 沉亦恆压低音量,用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不是想跟江悦打球?我们这边再得一分就结束比赛了,所以我才抄你们的球,让比赛提前结束。」 赖宥瑜双手环胸,明显不信他的说词,「是你想跟江悦打球吧?」 沉亦恆还是那一句,「我不知道。」 后来他们重新分组,把江悦也加了进去,几个人打了几场的三对三,满身是汗。 江悦累到摊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赖宥瑜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我是有听说你的体能不怎么好,可是你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江悦才觉得他们体能好的太夸张,明明都已经打了半小时,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她弱弱地说了句:「是你们体能太好了吧。」 赖宥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係,多多跟我们一起打球,体能一定会进步的。」 江悦实在不好意思说她体能已经进步很多了,怕说出来笑掉人家的大牙。 顿了几秒,她才「嗯」了声当作回答。 赖宥瑜侧过头看着还站在场上的沉亦恆,纳闷地道:「沉亦恆怎么还在场上?大家都下来休息了。」 江悦也看向沉亦恆,后者站在零角度的地方练投,一连进了好几颗球。 沉亦恆投完了第六颗球之后,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下意识地弯了弯,然后眉头轻轻一蹙。 江悦皱起眉,「沉亦恆该不会扭到手指了吧?」 赖宥瑜愣住,「真的假的?」 「应该是吧,我去看看。」江悦站了起来,走到沉亦恆那,「你是不是扭到手指了?」 沉亦恆语气淡然,「没有。」 她不信,直接抓起他的手轻轻一按。 沉亦恆拧眉,用力收回他的手,语气染上几丝的不悦,「我说没有就没有。」 「你明明就有。」江悦一脸篤定。 「随你怎么想。」 「你这个人很奇怪唉。」江悦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上次我受伤,你说我处理的不乾净,叫我去医护室换药,结果你自己扭到手指了,硬要装没事。」 沉亦恆无言以对,江悦也没有再说话。 下一场江悦没有上场,坐在场边休息。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沉亦恆的身上,在看见沉亦恆第三次皱眉的时候,她果断起身,小跑到体育馆,盛了两袋的冰块。 回到球场后,她把两袋冰块放在她的外套上,打算等他们休息的时候再拿给沉亦恆。 过了五分鐘,沉亦恆下场喝了几口水。 江悦把外套上的冰袋递给了他,「给你。」 沉亦恆愣了好几秒,才默默地接过,把冰袋敷在扭伤的手指上。 手指上的疼痛得到了些微的缓解,他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几个人这才发现沉亦恆扭伤了手指,勒令他不准再上场,好好待在场边休息。沉亦恆目光落在另一个冰袋上,问她:「为什么要装两袋?」 「怕你不够用。」 「一袋就够了,还有你为什么不把冰袋直接放地上就好?你外套的袖子都湿了。」 「地上很脏。」江悦总不能把冰袋放在地上,然后再把脏的冰袋给沉亦恆用吧? 沉亦恆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刚才对不起。」 「你刚刚态度真的很差,本来想说你想逞强那就随便你吧,但是后来看到你一直在皱眉,还是去体育馆装了冰块。」 「不是逞强,是觉得没必要。」 江悦笑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你一样,觉得伤口没必要清理的这么乾净?」 沉亦恆扯了扯嘴角,「不要一直拿那件事来做比较。」 江悦没有再提那件事,只叫他好好冰敷,如果还有需要的话,她这边还有一袋。 沉亦恆俯身捡起另一个冰袋,放在她的手心,「我一袋就够了,这一袋你自己冰吧。」 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縈绕在手心,江悦咕噥,「我又没怎样,冰敷做什么……」 「消暑。」 今天天气的确有点热,江悦听了觉得有道理,把冰敷袋敷在额头上,觉得凉爽了不少,她满足地笑了笑,「这样冰还不错。」 沉亦恆伸手压着她额头上的冰袋,直到冰袋整个贴在她的额头上,她凉的哇哇叫,忍不住皱了皱眉,声音激动了几分,「你做什么?好冰喔。」 沉亦恆还是那一句,「帮你消暑。」 「太凉了!」江悦感觉都快被冻死了。 沉亦恆这才收回手,坐在她旁边乖乖地冰敷扭伤的手指。 江悦侧头问他,「你是伤到哪个指头?」 「中指和无名指。」沉亦恆掌心向上,把手摊在她面前。 江悦垂眸仔细瞧了瞧,他的两隻手指已经有些微的瘀肿,她声音低了几分,「你看都瘀肿了,还说没什么?」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你要不要抹消肿的药膏?」 「这个冰敷一下过几天就好了。」沉亦恆扭伤手指好多次了,实在觉得没那个必要。 江悦也没有勉强他,因为她自己扭伤手指的时候,也只有冰敷而已。 27 几天过后,江悦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刚好遇见了沉亦恆,她瞧了眼他扭伤的手指,已经好了许多。 「这个本来就好的快。」顿了顿,沉亦恆又道:「你买这些是打算自己煮来吃吗?」 江悦摇摇头,「我妈妈这週会来找我,她说要煮饭给我补充营养,但是家里的菜都没了,所以就跑出来买了。」 她得知这个消息后,赶紧检查冰箱还有没有可以拿来煮的东西,结果营养的都没有,反倒冰着蒋寧溪借冰在她家的小蛋糕。 「我们家附近的邻居这几天送了好多青菜给我们,你要不要拿一些?」前几日周蒨还打电话叫他回来吃饭,因为家里的菜太多煮不完。 「不用啦,我在这边买一买就好。」 「我们家的菜真的很多,连妈都一直催我回家帮忙解决那一堆的青菜。」沉亦恆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青菜?」 「太苦。」 沉亦恆这么一说,江悦才想起沉亦恆似乎很喜欢吃甜的事,她笑了笑,「那我拿一点回去好了。」 沉亦恆其实很想叫江悦把全部都带走,这样他就不用吃了,但是这话说出来一定会被他妈给唸。 江悦把篮子里的青菜放了回去,「那我先把这些拿去结帐,待会跟你一起回家拿?」 「嗯。」 江悦和沉亦恆一起回去的时候,沉从刚好放学回到家,正准备拿钥匙开门。 听到后头的脚步声,沉从转过头一看,眼里闪过几丝诧异,「你们怎么会在这?」 「妈叫我回来吃青菜。」 听到「青菜」两个字,沉从小脸揪成一团,「妈真的是齁……为什么不直接拒绝邻居的好意就好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沉亦恆耸耸肩。 「那江悦姐姐怎么会在这边呢?」 沉亦恆嘴角略微一扬,「她来帮我们吃青菜,顺便拿一些菜回去。」 江悦皱眉,侧过头看他,质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们吃青菜了?」 「你晚上应该没什么事吧?」 江悦顿了几秒,「是没有。」 「那我妈她一定会叫你留下来一起吃饭。」 沉从点点头,眼中溢满了期盼,「江悦姐姐你就不要辜负妈妈的好意了,来帮我们一起吃青菜吧!」 江悦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连周蒨都还没见到,两人就已经完全篤定周蒨会叫她一起吃饭。 而且这两人的重点全都摆在沉从说的最后一句话吧? 江悦就这样被两兄弟请进了门,周蒨一看到江悦十分的开心,还问她要不要一起留下来吃饭。 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哪会麻烦呢,我们家的青菜真的太多了,帮忙一起吃吧。」周蒨盯着桌上满满的青菜,十分的苦恼,「你要不要拿个几袋回去?我们家这两隻都不喜欢吃菜,这些根本吃不完。」 「我拿一袋就好了,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啦,那我先去厨房煮饭,你们可以先在这休息。」语落,周蒨扎起头发,走进厨房,留下客厅的三人。 沉亦恆坐在沙发上,叫沉从把今天的作业拿出来写,沉从委屈地看着他,「我才刚下课耶,不能吃完饭再写吗?」 「你不写我晚上就不陪你打球了。」 「好嘛好嘛,我写。」沉从乖乖地从书包拿出作业来写。 江悦也坐在了沙发上,扭头问沉亦恆,「我可以看电视吗?」 「可以。」 得到了沉亦恆的允许,江悦打开电视,随意转了几台。 沉亦恆则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一道熟悉的声音没入他耳际,他抬头看向电视,一隻浅蓝色的机器猫正对着他笑,他淡淡道,「都几岁了还在看小叮噹。」 「二十一岁,你不要小看小叮噹喔,现在还是有很多的大人在看的。」小叮噹是江悦小时候最爱看的卡通,谁都不能说小叮噹的坏话。 沉亦恆的重点却摆在江悦说的「二十一岁」,他持着手机的手略微一顿,「你年尾的?」 「对啊。」过了几秒,江悦脑中浮现了一个可能,「你该不会比我小吧?」 「我一月的。」 「我十月的,这样你是不是要叫我一声姐姐?」江悦浅浅一笑。 「想得美。」 江悦笑了笑,继续看她的小叮噹,结果沉亦恆竟然把手机扔在一旁,目光也落在了电视机上。 她觉得好笑,「你不是不看这种幼稚的卡通吗?」 「因为太无聊了。」 江悦不反对沉亦恆跟她一起看,但是沉亦恆的问题还真不是普通的多。 「大雄到底为什么这么笨?胖虎一看就是在唬他啊。」 「还有大雄明明犯错了这么多次,为什么小叮噹还是会借给他道具?」 …… 江悦忍无可忍,「再问一句就别看了。」 沉亦恆笑了,低头继续滑他的手机。 一个小时过后,周蒨做好了饭,叫他们三个赶快来吃。 周蒨帮江悦盛了一大碗的白饭,江悦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沉从把碗护在怀里,「妈我可以自己盛吗?」 周蒨睨了他一眼,「不行,今天饭煮得太多了,你一定要吃一大碗。」 沉从不情不愿地交出他的碗。 盛完了沉从的饭,周蒨帮自己添了一碗,然后把饭匙交给沉亦恆,让他自己盛。 沉从不开心了,「为什么哥哥就可以自己盛?」 「他又不会像你一样只盛一点点。」说着,周蒨夹了一坨菜到沉从碗里。 沉从叫得更大声了,「妈!你怎么可以这样!」 周蒨懒的理沉从,也夹了一坨到沉亦恆的碗里,后者面色阴沉地盯着那一坨青菜。 江悦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师青菜还有很多,你可以多吃一点,他们俩挑食成性,菜都不吃。」周蒨一脸恨铁不成钢。 「谢谢阿姨。」江悦又夹了一些菜到自己的碗里。 周蒨见状,心情好了一点,她瞟了两兄弟一眼,「你们看,人家老师就不挑食。」 解决完这顿饭,周蒨让江悦拿两袋蔬菜回去,江悦很不好意思,「不是说一袋就好了吗?」 周蒨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家什么不多,蔬菜最多,而且你刚刚也有看到吧?他们俩不喜欢吃蔬菜,非得要我逼着他们吃才肯吃,你就多拿一袋回家吧。」 「谢谢阿姨。」 后来江悦和两兄弟一起前往球场,沉从一离开家门就开始抱怨,「我真的不懂妈妈为什么要拿这么多的青菜。」 江悦摸了摸他的头,「就是因为你不爱吃菜,所以她才要拿这么多啊。」 「可是我又不喜欢吃。」沉从嘟着嘴。 与此同时,沉亦恆也开了口,「我也觉得她没那个必要拿这么多的菜。」 沉从重重地点了个头,「对呀!拿这么多我们也不会吃。」 「你们刚刚明明就吃了很多。」江悦默默地说了句。 两兄弟想起刚刚桌上那一堆的青菜,还有青菜縈绕在口中的苦涩味…… 沉从打了个寒颤,「江悦姐姐你别提这个了,我怕我待会打球会把刚刚吃的菜全部给吐出来。」 沉亦恆则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到了球场,沉从原本打算要和他的那群好麻吉一起打球,结果被沉亦恆拖去一旁练投。 沉从嘟着嘴,拎起拳头轻轻地碰了一下沉亦恆,以示他的不满,「为什么不让我和阿胖他们打球?」 「你才刚吃饱,先在这练投个半小时,等肚子不胀了再去跟他们玩。」 沉亦恆这么一说,沉从才意识到自己肚子的确装了很多东西,倘若他以现在的状态去跟阿胖他们一决高下,肯定会吐出来的。 被说服的沉从在篮下和江悦还有沉亦恆一起练投。 江悦投没几颗,便感觉到肚子一阵绞痛,她弯下身让自己缓一缓。 沉亦恆蹲在她旁边,「你肚子怎么了?」 江悦摇摇头,笑得有点勉强,「应该是刚刚吃太多青菜了,现在肚子有点不舒服。」 刚刚吃饭时,周蒨帮她夹了好多的青菜,她不忍拒绝周蒨的好意,把落到她碗里的所有青菜全吃光了。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沉亦恆是真的很担心她的状况。 江悦站了起来,「我回去也是坐着,说不定会更不舒服,我稍微动一动让肚子消化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沉亦恆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如果待会还是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 「嗯。」江悦点了个头。 三十分鐘很快就过去了,沉从得到了沉亦恆的允许,跑到阿胖他们的场,准备和他们一决高下。 盯着沉从的背影,江悦觉得好笑,「他每天都在想要怎么赢过阿胖。」 「阿胖是谁?」沉亦恆目光扫过沉从的那一群朋友,心下瞭然,「那个胖胖的?」 「嗯,你别看阿胖长这样,他还蛮善良的。」 「怎么说?」 「上次沉从输给了他,我原本以为阿胖要揍沉从,结果他摸了沉从的头,很温柔地跟他说要加油。」江悦都快被那个语气给融化了。 「你是不是小叮噹看太多,才会觉得阿胖跟胖虎一样?」沉亦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被说中心思的江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谁叫胖虎那么坏……」 「不说这个了,你肚子有好一点吗?」 「好多了。」 「下次我妈要夹给你之前,你就说你吃不下了就好,她不会强迫你的。」 江悦觉得不对,「还有下次?」 「如果我妈哪天又不小心收了邻居送的青菜,到时候就麻烦你了。」沉亦恆语气淡淡,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江悦一脸无言,俯身默默地捡起球,跑到篮下练投。 沉亦恆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她旁边,「忘了问你一件事,你现在可以跑多久了?」 江悦投了一颗球,球在篮框转了半圈弹出框外,她皱了皱眉,缓了几秒才回答他:「二十三分三十秒。」 她上次说这个月会进步三分鐘,距离上次已经过了半个月,还真的只步了一分半。 沉亦恆头有点疼,该说她很会算,还是唸她进步太慢? 江悦又投了一颗,这次总算进了,拧着的眉松了些,她说:「我最近真的太忙了,能进步已经算不错了。」 「你这样要进步到民国几年?」 「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寒假会进步很多的,说不定等开学我就能打完整场的五打五比赛了。」 沉亦恆笑了,掰指算了算,「我觉得不太可能。」 江悦竟点了个头,「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沉亦恆扯了扯嘴角,有点无奈,「那你说这做什么?」 「给自己一点激励嘛。」顿了顿,江悦又道:「难得只有我们两个,要不要一对一?」 「可以。」沉亦恆平静沉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字一顿地道:「但是我不会认真跟你打。」 「我不喜欢别人让着我。」江悦撇嘴,既然要单挑,那么就该拿出真实力才对。 沉亦恆只对江悦说过这种话,因为上一次他真的吓到了,他怎么绕都绕不过她,硬撞又怕伤到她。 他语气冷硬,「不然就别比了。」 江悦摇头,把球扔给他,「要比!球权直接先判给你。」 「你这是在贿赂我吗?」 「反正球迟早会回到我这。」 「如果我不给你呢?」沉亦恆不知道江悦从何而得的自信。 「那我就硬撞。」江悦没在怕的。 江悦不怕,沉亦恆却怕了,怕自己把她给弄伤,毕竟女生和男生的力气还是有很大的悬殊的,他淡淡道:「我们先立个公约。」 江悦懵了,「什么公约?」 「第一、不准用撞的。第二、如果我跑很快,不准忽然跑到我面前挡我。」 江悦听了简直快吐血,「你这根本是不成文规定,打球多少都会撞到对方吧,还有什么叫你跑得很快不能去挡你?球在你身上,我不挡你难道要挡跟阿胖比赛的沉从吗?」 「挡沉从可以,不要挡我就好。」 江悦抝不过沉亦恆,和他开啟了一场不正规的比赛。 依江悦所言,球权直接判给了沉亦恆,她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继续前进,他转过身却没绕过她,乾脆把球直接让给了她。 江悦又懵了,愣愣地接住沉亦恆丢给她的球。 「愣着干嘛?上篮啊。」沉亦恆沉沉说道。 闻言,江悦下意识地运球上篮,得了两分。 回过神后,她气势汹汹地衝到沉亦恆面前,质问:「我们这样还算比赛吗?」 「不然呢?在比赛中都有别人不小心投错篮框让对方得分的事了,我难道不能把球给你吗?」 沉亦恆举的例子太写实,竟让江悦不知该怎么反驳,她叹了口气,「好好好,换你运球了。」 沉亦恆皱眉,「又换我了?」 「你是不是不想碰球?」 「如果对手是男的或除了你以外的女的,我会很想碰球。」沉亦恆说的坦然。 江悦听了脸却红了,「你到底在说什么鬼?」 沉亦恆瞟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想跟你硬碰硬只是因为你是女生。」 「那为什么会是除了我以外的女的?」 「因为其他女生不会像你一样死缠烂打,硬要守我,球如果在我手中的话,我随便一绕就绕过她们了。」 江悦觉得心好累,早知道就不问沉亦恆要不要单挑了,她把球扔给他,「我不管,总之你要给我好好打。」 沉亦恆勉强地接过球,运着球来到了二米线,江悦则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过。 他「嘖」了声,一手抵着她,一手运着球,使了点力绕过了她。 被轻轻一撞的江悦愣在了原地,直到沉亦恆投进了球,走到她身旁,她才回过神。 「为什么站在这发呆?」沉亦恆皱眉。 「你明明就可以像刚刚那样好好打的。」江悦会愣住是因为刚刚沉亦恆破例了,竟然撞了她。 「我刚刚那样撞你不会痛吗?」 「一点点而已,我遇过比这个还要痛好几倍的。」这个对江悦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那就是会痛了。」 江悦真的不懂沉亦恆的脑回路,明明上一球还那么认真,接下来他却打得很随便,不再撞她。 江悦到了后面也乱打一通,甚至把球传给了沉亦恆,用命令式的口气说:「你去投一个三分球给我看看。」 沉亦恆脚步略微一顿,声线微沉,「你刚刚说什么?」 「那还是我来投好了。」江悦轻轻松松地抄走沉亦恆的球,投了一颗漂亮的三分球。 一场比赛被他们打的随随便便,可是她竟然打得蛮开心的,反倒是沉亦恆愈打愈烦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要不要认真打?」 他都快被她搞疯了,把球传给他,甚至还帮他投篮。 他活了二十年还没见过这种打法! 结束了这场混乱的比赛,江悦坐在场边喝水休息,「好累喔……」 沉亦恆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随便打打也会累?你练跑是练假的?」 「你真的很奇怪耶。」江悦咕噥道:「明明就是你先乱打的,我顺着你不行了吗?」 「不行。」 江悦觉得没办法和他沟通了,她把他的水瓶递给他,「我看你先喝口水消消气好了。」 沉亦恆默默接过水瓶,一口气喝掉了半瓶。 江悦看了一下沉从那边,「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打赢阿胖?」 「没。」 「你怎么知道?」江悦一脸狐疑。 「阿胖他们那队的人都比沉从他们还要强,除非他们把你教的战术练到熟透才有可能赢。」 江悦觉得沉亦恆说的有道里,「还是要把他们叫过来,复习一下战术?」 「那个很帅的应该会教他们吧?」 「是廖语恆。」江悦偏头思索了一会,「你说的对,他应该会教好他们的。」 后来江悦和沉亦恆在旁边练传球,从双手传球练到单手传球,再到长传。 稳稳地接住江悦从远方传来的球,沉亦恆难得称讚了一下她,「你长传不错。」 人瘦瘦巴巴的,长传倒是挺有力。 「你也不错。」 沉亦恆对着远方的江悦大声地喊,「那你再站后面一点,我看看能不能传到那。」 江悦依言退了几步,沉亦恆摇头,示意她再后退一些,于是她又退了好几步。 过了几秒,球以很快的速度朝她飞来,她顿了一下,伸手硬生生地接住了球。 沉亦恆却在这时跑了过来,语气有几丝的歉意,「我刚刚好像太大力了,你手有没有怎么样?」 江悦摇摇头,「还好啦,没怎么样。」 沉亦恆不信,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他垂眸看了一下她的手心,确认没有红肿和伤后,松开了她。 江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脸颊升腾起一抹浅浅的红,她皱着眉,「你为什么直接抓我的手?」 「看你有没有受伤。」沉亦恆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没什么事啦。」江悦默了几秒又道:「不过你下次要丢大力一点的时候,要提前跟我说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沉亦恆眉头轻皱,「我不会再丢那么大力了。」 「你不用担心我会受伤啦,那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沉亦恆还是很坚持,「总之我下次会注意一点。」 时间愈来愈晚,沉从他们已经打了好几场的比赛,却没赢过阿胖,他垂着脑袋,想要从江悦和沉亦恆这寻求一些安慰。 沉亦恆没有多说什么,摸摸他的脑袋。 江悦也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下次再继续努力就好啦。」 28 周末,江妈特地搭车来找江悦玩。 此时已近正午,天气炙热难耐,江悦载妈妈去学校附近很有名的一间饺子馆吃饭。 解决了午餐,江悦和妈妈四处乱晃,晃着晃着还晃去了百货公司shopping。 百货公司的衣服刚好在做折扣,妈妈一口气买了三件,还买了一件短裙给江悦。 江悦看着这两袋衣服,觉得很不好意思,「妈你这样会不会买太多了?」 「我很久没有出来逛街了,难得出来,就多买几件衣服吧。」 江悦记得她妈妈上次去逛百货公司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她爸爸长年待在外地工作,偶尔才会回家一趟,半年前公司给了他们一个长假,爸爸便带她和妈妈一起去逛百货公司,那时她还买了三件衣服。 思绪拉回到现在,江悦笑了笑,拉着妈妈的手,「待会我们去生活用品馆看看吧,有什么想要的我买给你。」 这点存款她还是有的。 妈妈笑了,「好啊。」 不得不说,生活用品馆真的很好逛,东西很多,价格经济又实惠。 江悦和妈妈买了不少东西,有碟子、碗盘,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小物。 江悦觉得不能再买了,她说:「买太多的话你不好带回去。」 江妈也这么觉得,「不然这种易碎品等你爸爸下次回来的时候再买好了。」 「嗯嗯。」江悦真的很怕妈妈在半路把碗盘给摔破。 傍晚,两人回到了家,一起把晚上要吃的菜拿出来洗。 盯着这么多的菜,妈妈问她:「怎么会买这么多?」 看到这些菜,江悦想起了两兄弟嫌弃青菜的模样,她语带笑意地道:「我朋友们不喜欢吃,送我的。」 江妈觉得奇怪,「不喜欢怎么还买这么多?」 「他们本来是打算买一些来尝试看看,结果还是不能接受青菜的味道,所以就把这些菜送我了。」江悦睁眼说瞎话。 江妈没有怀疑她说的话,「那他们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吃青菜吧,这样会缺乏维生素。」 「他们的妈妈会逼他们吃的,不用担心。」 洗好了菜,江妈摆摆手让她先到房间休息,她不肯走,说道:「我要帮你。」 江妈很坚持,「你今天已经载了我一整天了,你赶快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等我煮好了再叫你出来吃。」 江悦最后还是抝不过妈妈,回到房间耍废。 她倒在床上,打开手机把还没回覆的讯息给回覆完。 回覆完讯息,她忽然发现她line可能认识的人中多了沉亦恆。 她眉心微蹙,「沉亦恆加我好友?」 她左想右想,想了很久,最后把他加进了自己的好友名单中,还传了一个很可爱的小鸡贴图给他。 结果沉亦恆竟然秒回了。 沉亦恆:传这干嘛? 悦悦:跟你打声招呼,话说你怎么会加我好友? 沉亦恆:想加就加了。 江悦自动忽略这句引人遐想的话,动手输入了几个字。 悦悦:我妈妈今天来找我。 沉亦恆:我知道,你有说过。 悦悦:然后我和她刚刚把一堆菜拿出来洗,她现在正在煮这些青菜。 沉亦恆:不够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可以马上拿过去给你。 江悦笑了,他是有多讨厌青菜啊?巴不得把家里的青菜全部送给她。 悦悦:够,而且我们只煮一半的青菜而已。 沉亦恆:一半太少。 悦悦:不然都给你吃? 沉亦恆:不要。 一个小时过后,妈妈煮好了饭,叫江悦出来吃。 看到整桌的佳餚,江悦食慾大增,一口气吃了两碗的饭。 江妈夹几样菜到碗里,低头咬了几口,「对了,你最近在学校还好吗?」 「还不错。」 江妈又问:「那你现在课业会不会很重?」 江悦摇头,「大二比较重,大三就还好,只是报告多了点。」 江妈点点头,可是还是有点担忧,「可是为什么感觉你愈来愈瘦了?」 江悦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疑惑,「有吗?为什么我感觉没什么变?」 「还是是因为我太久没看见你了?」 江悦失笑,「我不是前几週才回家过吗?而且你那时还买了乳酪蛋糕给我吃。」 两人间聊了一会,话题扯到了家教上,江妈担忧地问她:「你家教会很累吗?」 「不会呀,而且沉从妈妈对我很好,有时候还会请我吃饭。」 江妈这才安下心。 吃完了晚餐,江悦把所有碗盘收到流理台。 江妈撸起袖子打算把所有的碗盘给洗乾净,结果她手还没碰到碗,就被江悦推到了厨房外,江悦没好气地道:「妈妈换你休息了,碗我来洗。」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洗就对啦。」江悦哪好意思再让妈妈帮她洗碗。 翌日,江悦和妈妈去逛了卖场,之后又去了文化创意园区看展览。 直到下午五点,江悦才送妈妈回到车站。 上车之前,江妈从背包里拿出几包乳酪口味的饼乾塞在她手里,「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饼乾,妈妈怕你在这想吃,所以特地带过来的。」 江悦愣愣地盯着这些饼乾,思绪飘回到小时候她缠着妈妈买乳酪饼乾的场景。 她忽然觉得有点鼻酸,「谢谢妈妈。」 江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了一张千元钞,「这一千块给你当零用钱用,去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吧。」 「妈!」江悦不肯收,「我这边还有钱,你自己留着用啦。」 江妈很坚持,硬是把钱塞到她手里,「那你就把它存起来,以后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江妈走进月台后,江悦垂眸盯着这些饼乾和钱,想起了刚升上大学时,她因为想家在宿舍哭得唏哩哗啦的模样。 怎么办? 妈妈才刚走,她就开始想她了。 29 过完了美好的週末,江悦送了沉从两份大礼。 沉从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两个礼物是什么。 江悦卖了一下关子,好一会才从背包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放到沉从的手心。 沉从定睛一看,兴奋的不得了,只差没跳起来大声欢呼,「这不是最近新出的车款吗?我一直很想买的说,谢谢江悦姐姐!」 「不用谢,我还有另外一个礼物要送你呢。」 闻言,沉从更加期待,拉着她的手追问:「是什么?」 江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我昨晚亲手编的讲义喔,里面还有很多的进阶题可以给你练习。」 此刻,沉从深深地体会到了「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受。 他垮着脸,那表情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江悦姐姐你好坏!」 江悦板起脸,「怎么?收到这份礼物不开心?那你把车子还我。」 沉从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手紧紧地把车子护在怀里,「没有!没有!我很开心,真的!」 江悦用眼神示意他把车子收起来,然后她把新编的讲义拿出来,开始授课。 一堂课结束,江悦吩咐他下次上课前记得要完成她交代的作业。 沉从把书翻的啪啦啪啦作响,小脸揪成一团,「这么多怎么写得完?」 「再嫌弃的话,我不介意再出多一点。」江悦瞇着眼威吓。 「不要。」沉从嘟嘴,「我要跟我哥告状!」 「跟你哥告状也没用。」江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表情竟与沉亦恆有些相似。 好吧!其实我们沉从小弟弟也知道跟哥哥告状没什么用,甚至还会用着刻薄的语气问:「怎么不给他写多一点?」 沉从吸了吸鼻子,默默把讲义收到书包。 江悦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问:「你今天还有要跟阿胖他们比赛吗?」 沉从摇头,「没有,而且我今天不会去球场。」 江悦有点讶异,「为什么?」 「因为我朋友他们今天都有事。」沉从表情有点失落。 江悦想了一会,提议:「不然我陪你一起去打球?然后再一起去吃晚餐?」 「好啊!」沉从赶紧把球拿出来,装进袋子里,一脸雀跃地道:「我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你也收得太快了吧?」江悦失笑。 「因为我怕你忽然反悔。」 「才不会。」江悦哼了声,和沉从一起出门打球去。 打了一个小时左右的球,江悦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嚕声。 沉从憋着笑说:「江悦姐姐你肚子在叫。」 「我知道。」 她从中午过后就没再进食,再加上这一小时的激烈运动,她肚子不饿才怪。 她叹了口气,「我肚子好饿,我们现在去吃饭可以吗?」 沉从虽然还想继续打,不过念在江悦陪他打球的份上,他收起球,牵着她的手,「可以啊,那我们赶快去吃饭吧!」 沉从也饿了,花了十分鐘扫光了整盘炒饭。 江悦还有半盘,她用汤匙敲着盘子问他,「你还要吃吗?」 「你吃就好,我饱啦。」沉从摸着他鼓起的肚子,满足地笑了笑。 「好吧。」江悦低头把剩下的饭给吃光。 离开之前,沉从皱着眉盯着江悦旁边的一个小碗,里面堆满了洋葱,「江悦姐姐你也太挑食了吧?」 「什么太挑食?我只有挑洋葱而已。」 「都一样啦。」 回到家,沉从洗了个澡,坐在书桌前用手机和沉亦恆聊天。 沉从:哥你在做什么? 沉亦恆似乎在忙,过了一会才回他:刚刚在打报告,怎么了吗? 沉从:我上次不是有跟你说过想买一台最新款的车子吗? 沉亦恆:嗯? 沉从:结果江悦姐姐今天送了我那台车子! 沉亦恆:那很好啊。 沉从:可是她还送了我一本讲义,送我讲义就算了,她还派给我好多的作业。 沉亦恆:把作业范围拍给我。 沉从不知道沉亦恆为什么要他拍照片,但他还是乖乖地把讲义拿出来,拍下作业范围传给沉亦恆。 沉亦恆:才这么一点? 沉从看了都快吐血了,作业明明就很多! 沉从:明明就很多。 沉亦恆:星期三晚上之前把它写完,我再帮你检查。 沉从:真的吗? 沉从有点讶异,因为沉亦恆很少主动说要帮他检查作业。 顶多就是他自己遇到问题时,会拍下问题请沉亦恆帮他解惑而已。 沉亦恆:嗯。 沉从:对了,我今天还和江悦姐姐一起去打球。 沉亦恆:那你有从她身上学到新的东西吗? 沉从:没有耶,而且我们打个一小时左右就跑去吃饭了,然后吃饭的时候,江悦姐姐把所有的洋葱都挑到了另一个碗里,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你,因为你每次吃拉麵的时候都会把豆芽菜全部给挑出来。 沉亦恆:有的人天生就不太能接受某种食物,比如你江悦姐姐不喜欢吃洋葱,我不喜欢豆芽菜,还有你我都不爱吃青菜一样。 沉从被最后一句话给说服了。 沉从:哥哥你说的真有道理,那我们下次可以跟妈妈这样说吗?妈妈说不定会因为这样就不逼我们吃青菜了。 沉亦恆:妈妈太固执了,讲这些给她没用的。 30 江悦忽然想起她已经两天没有慢跑了,她皱了皱眉,懊恼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蒋寧溪知道这件事后嘲笑了她一番,「我就说吧,你肯定会忘记的。」 「最近真的太忙了,才会忘了跑。」 「太忙?」蒋寧溪觉得好笑,「我怎么记得你前几天才跑到球场去打球呢?」 江悦叹了口气,「好啦,我其实就是忘了嘛。」 「那你今天有没有要跑?」 「当然要啊,刚好今天不用讨论报告,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跑。」 下课后,江悦回家换了一套轻便的运动装,出门慢跑去。 途中她还遇见了沉从。 此时沉从和他的那群好朋友刚下课,拎着球准备去球场和阿胖一决高下。 江悦看着这阵容,忍不住笑了笑,「要去跟阿胖比赛?」 「对呀!」沉从志气满满地说着。 廖语恆抬眸看了江悦一眼,「你上次教我们的,我们已经完全学会了。」 闻言,江悦有点惊讶,「真的?」 其他的小朋友齐一点头,「对呀!」 江悦本来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和阿胖打应该还是会输的,但是听到廖语恆说他们已经把她教的给学会了,她忽然觉得他们或许会打赢阿胖。 她弯下身摸了一把沉从的脑袋瓜,眉眼弯弯地笑着,「你们要加油喔!如果今天有打赢阿胖的话,我下次请你们吃冰。」 就这样,沉从一行人带着必胜的决心找阿胖比赛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江悦无声地笑了笑,提起步伐继续慢跑。 幸运的是,江悦虽然有整整两天没有运动,但是她的纪录还是维持在二十三分半。 江悦本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一口气持续跑二十五分鐘,结果到了二十四分鐘的时候,她整个人虚脱无力,站在原低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沉亦恆从便利商店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江悦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顿了顿,缓缓走向她,一把拍住她的肩膀,「在慢跑?」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江悦一个颤抖,猛地转过身看向他,惊愕的眼神转变成了错愕,她愣愣地道:「你怎么会在这?」 「吓到了?」 「嗯。」 沉亦恆眼神瞟向旁边的便利商店,「我刚刚去超商买水喝。」 「原来是这样。」江悦缓了几秒,回復了以往的镇定,她说:「我昨天和前天忘了慢跑,现在正在慢慢补回来。」 「所以你今天打算跑多久?」 江悦最近每天都固定慢跑四十分鐘,她算了一下,说道:「大概两个小时吧。」 「以你的体能来说,两个小时太难。」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如果今天再不跑的话,我怕我会忘记。」 「记得陪沉从打球、吃饭,怎么会不记得慢跑?」 江悦瞬间住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回覆。 沉亦恆顿了顿,又说:「你是不是很懒?」 江悦一下子就想到了慢跑的事上,「哪有啊?我除了那两天,每天都有固定慢跑四十分鐘。」 「我不是指这件事。」沉亦恆怕江悦没听懂,又道:「比如有的人很懒,但是却会为了打电动,打到忘了吃饭。又比如说有的人懒得早起,但是却会因为朋友约好一起逛街,而提早起床化妆打扮。」 江悦有听没有懂,「所以这跟我是不是很懒有什么关係?」 「你之前慢跑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时间很充裕的情况下,或者是在刚好做完某件事之后还有一些时间可以慢跑的情形下?」 江悦想了想,之前她都是下课后或者家教之后顺便去慢跑,然后才去吃晚餐。 如果真的没时间的话,她会提早起床去慢跑,不过早起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变相的折磨,所以她后来放弃了早起这个选项。 她点了个头,「是这样没错。」 「所以说你不会因为刚好只有四十分鐘的时间而特地出来慢跑。」 江悦又点了个头,「嗯,因为我不怎么想为了慢跑,浪费掉这仅有的四十分鐘。」 「我刚刚指的懒是代表对于你不热衷的事物所表现出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不怎么想慢跑囉?」 沉亦恆瞟了她一眼,「你敢说你喜欢慢跑吗?」 江悦沉默了,她会想慢跑单纯就是因为想要把体能给练好,所以每次在慢跑时她都把慢跑当作是一个任务。 只要达成了这个任务,基本上她一整天都不会再去慢跑。 「你虽然现在体能确实有在进步,但是以你现在的这种心态来看,你只会愈来愈痛苦。」 江悦愣愣地看着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也经歷过类似的事。」沉亦恆语气淡淡。 「我觉得你刚刚说的这些很有道里,但是短时间内我可能还无法接受。」江悦很坦然地说。 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沉淀这些事。 「你有听进去就好。」沉亦恆把刚刚买好的水放进背包,扭头问她:「你刚刚总共跑了多久?」 「一小时。」 「我陪你跑二十五分鐘。」 「啊?」江悦皱眉,「为什么是二十五分鐘?」 「这二十五分鐘你得认真跑,不能停下来。」 江悦猛地摇头,「不可能。」 她的极限真的只有二十四分鐘。 「然后剩下的三十五分鐘你就不用跑了,好好休息。」 「可是这样感觉会没练到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慢慢地跑二十四分鐘,然后休息一下再继续跑,直到跑满了剩下的一个小时,会比你认真地跑满了二十五分鐘来的好?」 「不是这样吗?」 「你慢跑应该单纯是想练好体能,让自己在球场时不会那么快就喊累。」沉从看见江悦点了个头,又继续说:「但是其实你这样的训练方式是错的,回防的时候是最耗体能的,因为要从一个场地跑到另一个场地,而且你跑的时候速度要够快,也就是说你在练慢跑的时候,也要训练你慢跑的强度,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有摆着手,小跑步而已。」 江悦忽然有种前功尽弃的感觉,颤着声音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之前练的都没有用?」 沉亦恆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我刚刚不是说你虽然有进步,但是长期下来你会很痛苦?表示你这阵子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所以说我现在开始要改变慢跑的方式?」 「嗯。」 沉亦恆后来带着江悦开始慢跑,刚跑几秒江悦就后悔了,她跑在他的后头,声音虚弱无力,「你跑太快了。」 沉亦恆停下脚步,无语地看着她,「你平常跑多快?」 江悦觉得用讲的不清楚,直接跑给他看,然后又折返跑回来,「大概是这样。」 沉亦恆看的都快被气死了,「你这种速度也叫跑?」 根本就是快走。 后来他们继续用沉亦恆的速度跑着,江悦跑了五分鐘就开始喘气了,「我已经快不行了。」 沉亦恆放慢速度,让江悦超过他,他说:「我用这个速度在你后面跑,别让我超过你。」 江悦脸色很难看,「我先跟你说,我绝对不可能跑到二十五分鐘的,连二十分鐘都不可能。」 她太清楚自己的体能,她大概再过没多久就不行了。 沉亦恆不理会她的抱怨,凉颼颼地道:「你知道讲话会消耗体能吗?」 江悦瞬间不说话了,咬紧牙关,继续跑。 过了两分鐘,江悦慢下速度,沉亦恆凉凉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不要慢下来。」 江悦脸色有点难看,口气不怎么好地说:「我是真的不行了。」 沉默了几秒,沉亦恆叹了口气,也慢下了速度,继续跑在她后面,「那就照这个速度跑吧。」 江悦愈跑愈慢,到最后甚至有停下来的趋势,沉亦恆语气薄凉,「你如果现在停下来的话,根本就没有训练到什么,你明明就可以照着刚刚的速度再跑个几分鐘。」 江悦觉得自己没那个能耐再继续跑,但是她被他那句「根本就没训练到什么」给激到了,又加快了速度,继续跑。 最后江悦真的没力了,停下脚步,坐在一旁的公园休息。 沉亦恆看了一下时间,「总共跑了十五分鐘。」 江悦还在喘气,「那很好啊。」 十五分鐘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很多了,她本来以为她顶多只能跑十分鐘。 沉亦恆收起手机,从书包拿出水来喝。 江悦看着沉亦恆气定神间的模样,有点羡慕地道:「为什么你都不会累?」 「因为我高中的时候,每天都要练体能。」 「我国中的时候也有练体能啊。」 「那你怎么跑成这副德性?」 听着沉亦恆的奚落,江悦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你真的很奇怪耶,我明明就很努力了,为什么还要听你说这些?」 沉亦恆没料到他无心的一句话会引来她这么大的反感,他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你的,你别放在心上。」 他当然知道她已经很努力了。 「你之前说我体能太差,我自己也知道,所以决定开始每天练习慢跑,好不容易进步了这么多,结果刚刚那样跑,让我自己觉得以前练的都没什么用。」 江悦吸了吸有点发红的鼻子又道:「我知道我自己真的很烂,但是你应该要鼓励我,而不是这样说我,这样会让我很难过……」 江悦愈说愈难受,她其实是因为沉亦恆常常嫌她体能差,所以才开始慢跑的。 刚开始慢跑的时候,她跑没多久就没力了,对于这样的自己她觉得很挫败。 后来她慢慢的增加了慢跑的时间,看见自己已经能持续跑二十分鐘的时候,她真的很开心,至少她的体能已经搆到一般人的水平。 但是今天这一趟跑下来,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再加上沉亦恆的这这番话,她更难过了。 就好像自己的努力不被肯定。 她觉得谁都可以说她不好,唯独沉亦恆他不能这么说。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常常问她慢跑状况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很清楚知道她的努力的人。 她垂下眸,缓了缓心绪说道:「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失态,总之谢谢你今天陪我一起慢跑。」 说完了这句话,趁眼泪还没掉下之前,她赶紧转身避开他的视线。 沉亦恆沉着一张脸,眉心紧皱,眼底满满都是懊恼的神色,他拽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还是那一句:「对不起。」 江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傻了,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你……你先放开我。」 沉亦恆不肯放,「你还没原谅我。」 江悦脸愈来愈红,与此同时,眼泪也不停地落了下来,「我其实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很难过,需要时间去释怀。」 「释怀之后是不是就会慢慢疏远我了?」 江悦没有回答,算是默认,沉亦恆抿着嘴唇,鼻尖的气息有点急促,「你也知道我讲话有的时候比较毒,我刚刚那样说完全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更没有要否定你的努力。」 江悦「嗯」了声。 「虽然你体能是真的不怎么好,但是你是真的有在慢慢进步,这些我都有看在眼里。用错了训练的方法没关係,再慢慢进步就好,我会陪你一起练跑的。」 江悦缓缓地点了个头,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陪我练跑?」 「嗯。」 江悦弱弱地说着,「我自己跑就好啦,而且你陪我练跑我会有压力。」 他轻叹了口气,语气有点无奈,「江悦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江悦又懵了,她是有感觉到沉亦恆好像对她有好感,但是她没有想过他会喜欢她。 她闷闷地道:「哪有像你这样追人的?把人都给追哭了。」 「所以我跟你道歉了。」 感觉到沉亦恆减轻了手中的力道,江悦一把推开了他。 不知道因为哭的缘故,还是因为害羞的关係,她小脸有些通红,她瞪着他质问:「还有你干嘛忽然抱我?」 「因为再不抱人都要跑了。」他没有再抱着她,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我还没有问你一件事,你喜欢我吗?」 江悦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她声如蚊蚋,「我不知道……」 他又问:「那对我有好感吗?」 她顿了几秒,缓缓点了个头,如果对他没感觉的话,她就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难受了。 「那你有对我以外的男生產生好感吗?」 江悦摇了摇头。 看见沉亦恆唇角扬起一抹笑,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到底回答了些什么,她打他,「你真的很坏。」 沉亦恆不否认,握着江悦挥过来的手,凑近她耳边说道:「我没有要你现在就回覆我,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 他指的是告白这件事。 耳朵传来他温热的气息,江悦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31 晚上,江悦回家洗了个澡。 肩颈披着一条毛巾,江悦走到冰箱拿了一罐多多喝。 冰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顿时觉得凉爽不少。 将多多的空罐子洗乾净,她走回房间把头发吹乾,倒在床上抬腿。 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抬腿了,记得以前国中的时候,每天都要被操体能,那时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抬腿。 她叹了口气,把脚平放在墙壁上,与身体呈九十度。 她的脚又酸又疼,估计要抬个二十分鐘左右才有效。 想到这,她不免又想起了傍晚的时候,发生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有不甘、有难受、有错愕,还有一点的喜悦……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沉亦恆了。 与此同时,沉亦恆刚好传了讯息过来。 江悦瞟了一眼手机跳出来的通知。 沉亦恆:你明天几点要练跑? 她不情不愿地解开锁屏,输入了几个字:你一定要陪我跑吗? 沉亦恆:看你想不想进步,如果不想的话,我就不陪你。 江悦真的觉得沉亦恆很难沟通,他讲这话等于白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想进步好吗?更何况是沉亦恆? 悦悦:我就问个,假如我跑的时间你有课,或者你有事的话,你会来陪我吗? 沉亦恆:不会。 江悦松了口气,同时也觉得有些微的失落。 她抱着枕头,呆呆地看着手机。 沉亦恆又传了一个讯息:因为我如果这样做的话,你会有压力。 江悦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悦悦:不要乱说话。 沉亦恆:你是不是又害羞了? 悦悦:没有。 沉亦恆:所以你明天要几点去慢跑? 悦悦:你课到几点? 沉亦恆:五点。 悦悦:我也刚好上到五点,不然我们约五点十分在操场? 沉亦恆:可以。 ??? 隔天慢跑的时候,沉亦恆跑在江悦的旁边。 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压力,江悦扭头问他:「你可不可以跑我前面?」 沉亦恆直接拒绝,理由给的十分中肯,「如果我跑你前面的话,你很快就会看不到我了。」 顿了顿,沉亦恆问:「还是你觉得像昨天一样跑在你后面,你会比较没有压力?」 江悦猛地摇头,跑在她后面的话会让她更有压力的,她可不想时时担心沉亦恆会从后面超越她。 江悦今天总共跑了十七分鐘。 看着沉亦恆不大满意的表情,江悦忍不住说:「一天之内能进步两分鐘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她甚至不敢再去回想刚刚她是怎么撑过来的,明明已经跑了十五分鐘,沉亦恆却无视她的请求,继续跑,害的她也得跟着一起跑。 等到她真的完全没力瘫坐在地上时,沉亦恆才停下脚步,走过去拉她起来。 沉亦恆顿了几秒,才说:「我知道。」 「那你怎么摆出一副很不开心的表情?」 沉亦恆沉默了,江悦觉得有必要教育他一下,「也许你觉得我还可以继续跑,但是事实证明我最多就只能跑到这样,你既然已经说了要陪我慢慢进步,那你就更应该评估好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像刚刚那样,我明明已经没力了,却还要逼我跑。」 他看着她,漆黑的瞳孔映着她的身影,「练习最好的办法就是每天都要让自己进步一点,你刚刚虽然看起来已经没力了,但是事实上你还可以再撑个几分鐘,而这几分鐘就是你进步的关键。」 这会换江悦沉默了,她揪着手指,不去看他。 「江悦。」 她听到了他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沉亦恆说:「我有评估过你的身体状况,也很清楚依你现在的程度可以进步到哪,我知道你很想打完整整四节的全场,但是如果照你的方式走,你会进步得很慢。」 江悦有把沉亦恆的话给听进去,但是他的说词却和昨天所说的有出入,她闷闷道:「你不是说用错了方法没关係,再慢慢进步就好了吗?」 「用错了方法是指你之前的练习方式,既然已经知道这是错误的,那就更应该要改正。」 「那慢慢进步呢?」 「你今天这样还不算慢吗?」顿了几秒,沉亦恆惊觉自己说得太过,「我的意思是每天这样的练习方式都会让你慢慢进步的。」 「嗯。」江悦点了个头,算是认同沉亦恆所说的话。 后来他们一起去吃晚餐,肚子很饿的江悦点了一大盘的虾仁炒饭。 看着江悦默默把所有洋葱挑到另一个碗里,沉亦恆皱眉,「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不要洋葱就好了?」 江悦摇头,「我之前就有问过了,他们说这些料是固定的,不能做更改。」 沉亦恆伸手,「拿来,我帮你吃。」 江悦持着筷子的手略微一顿,愣愣地看着他伸出来的手,「什么?」 「我说我帮你吃洋葱。」 「可以是可以。」江悦把那碗洋葱放到他手中,「可是你确定要帮我吃?洋葱很难吃的。」 沉亦恆没再说话,把洋葱加进他的炒饭里,低头扒了好几口饭。 江悦忽然觉得有点感动,「沉亦恆我下次帮你吃豆芽菜好了。」 沉亦恆抬眸看着她,眸光深沉。 江悦被他盯的不自在,乾瘪瘪地说了句:「怎么了?」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江悦皱眉,明显不信,「有吗?怎么可能?」 「你之前都是你啊我啊地叫我。」 「什么叫你啊我啊?」 沉亦恆懒得多做解释,「总之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江悦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好像真的没有在他面前叫过他的名字…… 她喃喃地道:「为什么啊?」 沉亦恆觉得好笑,「这要问你自己,我怎么会知道?」 江悦没有再去深究,低头吃她的炒饭,目光时不时瞟向沉亦恆的炒饭。 「你是怕我没把洋葱吃乾净吗?」沉亦恆冷不防说了句。 江悦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可以吃掉双份的洋葱。」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之前她不想吃洋葱时,都没什么人要帮她吃。 因为她朋友都不怎么喜欢洋葱,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吃洋葱,但是没有办法一次吃掉两份洋葱。 夜幕低垂,江悦和沉亦恆一起走回操场牵车。 看着自己的小绵羊被旁边的两台车给夹死,她叹了一口气,走到左边那台没有锁龙头的车旁,把它往左移一些。 沉亦恆双手抓住右边那台车的车尾,将车子往右移,然后再走到前头,把整台车移到呈现平行的状态。 「谢谢你啊。」江悦移车的时候,还在烦恼要怎么移另一台立了中柱又锁了龙头的车子,想不到沉亦恆用蛮力就把它给解决了。 滴——答—— 天空忽然飘起细雨,江悦的手被几滴雨给淋到,她赶紧打开车厢,拿出里面的雨衣穿。 沉亦恆打开雨伞,撑在两人的上方。 江悦边穿雨衣边跟他道了声谢谢。 坐上了机车,江悦看着站在原地的沉亦恆,问他:「你怎么不赶快回去?」 顿了顿,她又问:「你该不会没带雨衣吧?」 沉亦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认。 江悦下了车,左翻右找,从车厢里拿出一套全新的轻便雨衣给他,「这个给你。」 沉亦恆没有接,「这个你自己留着,我家很近,而且待会回去我就要洗澡了。」 江悦笑了,「你如果不穿的话,我也不穿了,反正我家也蛮近的,刚好回家也要洗澡。」 沉亦恆皱眉,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最后抽走了江悦手中的雨衣。 江悦把沉亦恆手中的雨伞拿走,「换我帮你撑。」 看着只遮到沉亦恆膝盖的雨衣,江悦觉得有点好笑,「看来人高也有坏处呢。」 沉亦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江悦又说:「幸好你今天穿短裤,不然回去的话裤子肯定会湿掉。」 他一样没说话,却忍不住伸手抱住她,抱着又觉得不太够,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过了几秒才说:「你好矮。」 江悦又羞又气,「我在一般女生里身高算正常的了。」 「嗯。」 「你要放开我了吗?」江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询问的方式,明明可以直接一把推开他的。 「再几秒。」 沉亦恆松开她之后,她一句话也没说,赶紧坐上机车,落荒而逃。 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 32 结束了最后一个期末报告,紧接着而来的是沉从他们的期末考试。 江悦比沉从还紧张,还特地上网抓些有用的题目给沉从写。 盯着这些比山还高的卷子,沉从脸都黑了,「这些怎么可能写得完。」 江悦就知道沉从会这么说,「你不用担心,你先写我用红笔圈起来的题目就好,如果还有时间再写用蓝笔圈起来的,再来是……」 沉从翻了一下卷子,「那我觉得我可能只有办法写完红笔的部分。」 江悦没有说话,用笔敲着桌子,「进度我都已经上完了,今天你就先把红笔的部份给写完吧。」 沉从瞪大眼,「什么?」 「写不完的话就不用去打球了。」 沉从最怕的就是这句话,他还没赢过阿胖呢,怎么能不去练球呢? 他静下心,默默提笔写起卷子来。 江悦在一旁督促他,必要的时候给些提点。 沉从其实蛮聪明的,很多东西一点就通,只是就是懒了点,懒得看书、懒得复习,更懒得写作业。 要不是有周蒨和沉亦恆在管,他可能连碰都不想碰。 写完了红笔的部分,还有半小时的时间,江悦拿出红笔把错的地方圈起来让沉从自己先订正,然后再讲解他订正了还是有错的地方。 下课前,江悦吩咐沉从把蓝笔和黑笔的部分给做完,下次上课的时候再检讨。 沉从觉得自己的休间时间都没了,想要跟江悦讨价还价,看能不能只写蓝笔的部分。 「如果你妈答应的话就可以。」 「你明明知道我妈不会答应的。」沉从太了解周蒨了,她一定会说怎么不让他把全部都写完之类的。 江悦回去之后,沉从出门打了一个小时的球,回家洗了个澡,窝在桌前乖乖写作业。 写着写着,沉从卡在了一道计算题,怎么算怎么不对。 他拍下这题传给了沉亦恆:哥这题你会吗? 沉亦恆已读了几分鐘,然后传了一张他写的详解给他。 沉从点开图片,认真地看了几秒,理解个大概之后,把答案写在卷子上。 沉从:我懂了,谢啦。 沉亦恆:这是江悦姐姐派给你的作业吗? 沉从:对啊,感觉都快写不完了。 沉亦恆:我看你这两天都不要出去打球,待在家里写作业吧。 沉从:不行啦,我还没赢过阿胖呢。 沉亦恆:那你确定你有办法在下次上课前写完作业吗? 沉从想了好久,决定割捨掉晚间的卡通时光,把精力放在作业和打球上。 沉从:可以的,我不看小叮噹就好了。 对面的沉亦恆蹙着眉:怎么你们都这么爱看小叮噹? 沉从:因为很好看啊!我好想要有任意门喔,这样就可以去美国看篮球比赛了。 沉亦恆: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把时间拿来写作业。 沉从:好啦,那我继续写作业啦。 过了几天,沉从总算把黑笔和蓝笔的部分给做完了。 江悦一连打了好几个勾,愈改愈觉得奇怪,改到最后,发现沉从竟然全对,她皱着眉说:「这作业真的是你自己写的吗?还是你叫廖语恆帮你写的?」 「真的啊,为了写这些,我已经两天没有看小叮噹了。」沉从听了都快气死了,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在这上面,结果竟然还被江悦质疑。 江悦盯着他看了很久,确认这些真的都是他自己写的之后,拍了拍他的头,「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辛苦你啦。」 沉从别过头去,不理她。 江悦苦着脸,「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谅我吧。」 「哼。」沉从瞄了她一眼,勉勉强强地伸出手拿走这些卷子。 两人和解之后,江悦让沉从把剩下的部分给做完,沉从听了心情十分鬱闷,都已经写了好几天的数学了,难道就不能让他好好歇会儿吗? 江悦轻声安抚,「这是考前的最后一堂课了,你就好好写吧,等考完之后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沉从写完所有的范围后,江悦花了几分鐘把全部都给改完了,她语气古怪:「你到底怎么写考卷的?难的都写对了,简单的却错了一大堆。」 沉从有点心虚地说:「我想说难的会写的话,简单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所以简单的题目就随便乱写……」 江悦不怒反笑,「这谁教你的?」 谁知沉从还真的供出了一个人,「我哥以前说的。」 江悦明显不信,「别骗我。」 「真的!不信我打给他,你自己问。」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沉从直接拨了通电话给沉亦恆。 嘟嘟—— 「怎么了?」沉亦恆的声音传了过来。 「哥我问你喔。」 「怎么?又要问我数学题目?」 江悦捕捉到了一个重点,「又要?」 听见江悦的声音,沉亦恆问他:「你开了扩音?」 「对啊,因为今天上课的时候江悦姐姐让我写剩下的题目,我怕写不完,想说先写难的,然后简单的就随便写一写,结果简单的题目错了一堆,江悦姐姐就不开心了。」 江悦揪着沉从的耳朵,「你明明就是懒的写简单的题目。」 「所以你打来是要问我什么?」 「我就跟江悦姐姐说这是你教我的。」 沉亦恆顿了顿,「教你什么?」 「就如果难的题目会的话,基本上简单的题目也没问题,所以可以不用太认真写。」 沉亦恆嗤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国三的时候。」沉从什么不记,偏偏这个记的特别清楚,「那个时后你有点叛逆,什么事都不想做,有一次我在门口听到你和妈妈在吵架,妈妈问你为什么考试考这么差,连这些简单的题目都不会,结果你跟妈妈说你难的题目都有写对,既然难的题目都会了,其他简单的题目就没必要去做。」 气氛凝结了好几秒,沉亦恆脑海浮现国中时他忤逆周蒨的模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说:「那是以前的我说的,跟现在的我无关。」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如果不好好写所有的题目的话,我就跟妈妈说。」 两人又讲了一会的电话,直到沉从要切断通话时,江悦跟他借手机,「我跟你哥讲一下电话。」 沉从乖巧地把手机递给她。 「沉亦恆是我。」 「嗯。」 「沉从是不是作业不会的都会拿来问你?」 「嗯,怎么了吗?」 江悦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今天改沉从考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别人帮他写的。」 「他应该都没有错吧?」 「嗯。」 「那还有什么问题?」 「就是……其实你可以叫他来问我的……」 「觉得我抢了你的饭碗?」沉亦恆的语气夹杂着些微的戏謔。 「没有。」江悦没有这么想,沉亦恆是沉从哥哥,本来就有教导弟弟的义务。 但是周蒨既然花钱来让她教沉从,她就不应该再让沉从去打扰沉亦恆。 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沉亦恆说:「你不用想那么多,是我叫沉从来问我的,反正我最近挺间的,有时间可以教他。」 「嗯。」 「关掉扩音。」沉亦恆冷不防说了句。 江悦以为沉亦恆要跟她谈论沉从的学习状况,不方便让沉从听见,遂关掉了扩音。 「还有这样你会比较轻松一点。」他的声音很轻。 江悦内心某个角落软成一团泥,「你叫我关扩音就只为了说这句?」 「还是你想听别的?」 没等江悦回覆,他沉沉的声音落入她耳里。 「你要跟我在一起了吗?」 江悦猛地切断通话,一颗心不停地在鼓譟着。 她啊…… 应该是喜欢他的。 33 在江悦和沉亦恆悉心指导下,沉从这次期末超常发挥,数学考了全班最高分。 捏着沉从的卷子,江悦神情恍惚,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亦恆叹了口气,有点后悔把沉从的卷子带到学校,他一把抽走考卷,「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已经盯着卷子看了好几分鐘了。」 江悦缓过神,声音竟然有些哽咽,「我教了他这么久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拿九字头的成绩。」 接家教最大的压力来源就是孩子的成绩,江悦一开始接下这份工作时,就有听周蒨说沉从不怎么喜欢学习,她以为只要在她的努力之下,沉从的成绩肯定会有所进步的。 结果一年过去,沉从的成绩只进步了一点点,直到上次她受到沉亦恆的刺激,变换了教学方式,他的成绩才有了显着的起色。 而这次期末考他竟然考了全班最高分,她真的很感动。 傍晚上家教课的时候,江悦和沉从说好隔天晚上要请他吃大餐。 沉从小弟弟听了很开心,忍不住传讯息和沉亦恆分享这份喜悦。 沉亦恆只有回覆他一句:「这样很好啊。」 翌日下午练跑的时候,沉亦恆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拚死拚活地在后头逼着她跑。 江悦跑到怀疑人生,直到第二十分鐘的时候,她直接坐在地上,不跑了。 因为惯性作用,沉亦恆跑离她了好几公尺后,才停下脚步折回来,「没力了?」 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愧疚。 江悦气结,「为什么今天一直在逼我跑?你说好要陪我慢慢练习的。」 「没为什么。」沉亦恆显然不想解释。 江悦紧抿着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掉头就走。 在她转身的那一剎那,沉亦恆后悔了,死死地从后面拽住她的手,薄唇轻吐,「对不起。」 江悦其实没有很生气,她看的出来沉亦恆在为某件事置气。 她会不理他是因为沉亦恆不肯跟她说。 她转身看着他,「所以你为什么不开心?还牵扯到我。」 「没有牵扯到你。」沉亦恆顿了几秒,问她:「你为什么没有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 「吃饭?」江悦歪着头想了一会,意识到他是指请沉从的事后,她叹了一口气,「我听寧溪说你们今天会做实验做到很晚,然后明天早上还有一个重要的考核,所以就没邀你了。」 江悦继续说:「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的?甚至不肯跟我说?」 「我只是心情有点差,今天会一直逼你跑步有一点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更大的原因是我觉得你还可以继续跑,你看你明明就可以跑到二十分鐘不是吗?」 「嗯。」 不得不说,沉亦恆真的很有办法让人的体能发挥到极致,如果他没有陪她,她应该还是停留在一开始的十五分鐘吧。 江悦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你刚刚怎么不说?非要我走了才说。」 害的她心情真的很低落。 「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我很幼稚。」 听到沉亦恆说自己幼稚,江悦觉得挺新奇的,她看着他的眼睛,「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好不好?」 沉亦恆面无表情地伸手轻压着她的头,「想都别想。」 晚上,沉亦恆真的因为要做实验,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吃大餐。 江悦让沉从点自己想吃的,沉从盯着菜单,嘴里吐出了好几道菜。 「这些你吃的完?」 沉从重重地点了个头,「嗯!」 江悦挥手示意服务生可以点餐了,她让沉从再复述一次刚刚说的那几道菜,自己则点了三样。 等菜上齐后,沉从用手机帮江悦和桌上的那一堆菜拍了一张照,然后发了人生的第一则动态。 沉从:谢谢姐姐请我吃大餐。 另一头,沉亦恆实验刚好做到一个段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手机忽然跳出一则新通知,他滑开手机,看见从来不发文的弟弟有了人生的第一篇文。 照片中的江悦笑得灿烂,还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 他喉头滚了滚,存下了这张照片,把手机放回背包,披上白袍继续做实验。 不知道沉亦恆偷存了照片的沉从正津津有味地享用大餐。 江悦夹了好几块肉到他碗里,「这个肉很好吃,你吃看看。」 沉从低头嚐了一口,双目瞬间一亮,伸手多夹了几块。 江悦无奈地看着他,「夹这么多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沉从嘿嘿笑着,伸手又夹了一块肉。 填饱了肚子,江悦牵着他的手在街上散步,走着走着,沉从猛地想起一件事,「啊」了一声,「我们问忘记问哥哥要不要吃了!」 「都吃饱了才想到?」 「我是真的忘记了嘛。」沉从嘟着嘴,那表情看着十分的委屈。 「好啦,你哥要做实验所以不能来。」过了几秒,江悦灵光一闪,笑咪咪地问他,「还是你要去学校看你哥?」 「好啊!」 就这样,两人掉头回停车的地方走,沿路买了两块提拉米苏,然后骑车到沉亦恆他们系馆门口。 江悦推了一下门,果然没开。 他们学校的每个系馆都是这样,过了上课时间之后,要用门禁卡才能进入。 她拉着沉从的手坐在了系馆外比较远一点的座椅上。 江悦看了一下手机,八点五十分。 刚吃饭时,江悦有传讯息问蒋寧溪徐靖宇他们做实验会做到几点,蒋寧溪说没意外的话大概是九点。 也就是说大概再过十分鐘沉亦恆就会出来了。 「江悦姐姐我们不打给哥哥吗?」 江悦摇头,「反正你哥再十分鐘就出来了,我们就在这边等吧。」 十分鐘很快就过了,江悦和沉从紧盯着系馆正门,却迟迟未见沉亦恆。 又过了五分鐘,江悦传了讯息问沉亦恆在哪。 沉亦恆没有回覆,江悦扭头看着沉从,「你哥哥可能还在做实验,还是我们先回去?」 「我想在这等哥哥,但是如果你要回去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那我们就在这边等吧。」江悦是怕沉从无聊才问他要不要回去的,既然沉从也想等,那他们就一起在这等吧。 十分鐘后,江悦收到沉亦恆的讯息:怎么? 悦悦:我和沉从在系馆外。 已读了几秒,沉亦恆回覆:等我。 沉亦恆拎着背包匆匆地跑了出来,他左瞧右瞧,看见了坐在外围树丛椅子那的他们。 急促的呼吸缓和了下来,他慢慢走过去,摸着沉从的头,「你们怎么会来?」 「吃完饭后刚好没什么事,所以就过来了。」说着,江悦把手中的蛋糕递给他,「这是我们刚刚路过蛋糕店时买的。」 「谢谢你们。」沉亦恆伸手接过。 「里面是你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喔!」沉从漾着笑脸。 其实沉从不说,沉亦恆已经猜了个大概,而他猜的就是提拉米苏。 他看向系馆正门,目光扫过正门前的椅子时,他略微一顿,问他们:「你们怎么不坐那边?」 近的不坐,坐远的? 沉从其实也很纳闷,「我不知道耶,是江悦姐姐拉我过来坐的。」 两兄弟视线同时移到江悦身上,江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口胡诌:「这个椅子上方有树荫,比较凉爽。」 沉亦恆淡淡地看着她。 感受到他无形的压力,江悦叹道:「好啦我说,我怕你朋友看见我们,你会觉得尷尬,所以我就拉着沉从坐在了这。」 沉亦恆坐在她和沉从中间,拆开袋子,吃着他们买的提拉米苏。 咬了几口,他抬起头,声音很平静,「被看到又不会怎么样。」 江悦咬唇不语,却又听沉亦恆继续说:「江悦你明明就喜欢我,还不承认。」 江悦红着脸,「我……」 「江悦姐姐喜欢哥哥?」 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谈,沉从侧着脸看着他们俩。 江悦捂脸,想把自己埋在土里。 沉亦恆倒是没什么情绪,侧头看他,「我忘了你也在这,把刚刚我说的忘掉可以吗?」 沉从谁的话不听,最听沉亦恆的话,他郑重地点了个头,给了一个承诺,「我会把这件事给忘掉的。」 「我要去一下厕所,你们继续聊。」江悦猛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快步朝管院的方向走。 沉亦恆伸手拉住了她,「你要去哪上?」 「管院。」江悦有管院的门禁卡。 「干嘛不在我们系馆上就好?」 江悦现在不想看到沉亦恆的脸,说了句「没关係」后,用着她慢跑的速度跑向管院。 风轻轻地拂过她的面庞,她眨了眨眼,有点想哭。 害羞到想哭。 上完厕所,她抬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脸颊泛起浅浅的红。 她叹了个气,她每次都这样,只要一害羞,脸就会红通通的。 消化了一下乱糟糟的思绪,她离开管院,慢慢走回沉亦恆他们那。 走到一半,一道欣长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她愣了几秒,停下脚步。 沉亦恆走到她面前,「怎么这么慢?」 「刚刚肚子不舒服,蹲了比较久。」江悦皱着眉,「沉从呢?」 「在原本的地方玩手机游戏。」 「你放他一个人在那?」 「还有徐靖宇。」 江悦这才安下心,「那你怎么会来这?」 沉亦恆一双眸子黑沉沉的,「找你。」 江悦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杂乱了起来,「我又不是不会回去。」 「不一定。」沉亦恆唇角抿出一道不悦的弧度,「因为你心情不好。」 「我没有心情不好。」江悦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她是因为羞到不想见人吧? 「没有就好,我们先回去吧。」沉亦恆虽然不怎么相信,却没有逼她说。 「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江悦觉得有点尷尬,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用眼角馀光瞟向身侧的沉亦恆,后者依旧掛着那面瘫脸,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心情更微妙了,放慢速度,落在他身后。 旁边忽然没了影,沉亦恆蹙起眉,扭头看向后方。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块,江悦愣了愣,「怎么了?」 「没怎么。」沉亦恆把头转回去。 盯着他的背影,江悦忽然觉得有点难过,后悔自己把两人的气氛搞的这么僵。 如果她刚刚坦然承认喜欢他的话,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江悦愈走愈慢,到了最后停下脚步,看着沉亦恆慢慢淡出她的视线。 直到他快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不一定会一直等着她,如果哪天他腻了,或者遇到了比她更好的人,他就会放下对她的感情了。 一颗心愈来愈沉,她低下头,眼眶红红的。 过了几秒,她听见了浅浅的脚步声,一双布鞋映入她的眼帘。 她听到了沉亦恆叹息的声音,「怎么又不走了?」 眼泪吧噠吧噠地往下坠,江悦把头埋得更低,不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你是因为刚刚的事才难过的吗?」见江悦没回答,沉亦恆自己先服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他继续:「对不起,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明明知道你会不好意思,还在沉从面前这样说。」 江悦摇摇头,哭得更兇。 沉亦恆是真的没輒了,站在原地,等她自己平復好情绪。 江悦哭了很久,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洩掉后,缓缓抬起头。 「哭完了?」沉亦恆声音很轻,「哭完就回去吧。」 江悦不说话,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沉亦恆身体一僵,缓缓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情有好一点了吗?」 江悦没有回答他,问了一句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的话。 「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沉亦恆一愣,轻轻推开她,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语气沉沉,「你刚刚说什么?」 「沉亦恆。」江悦轻轻唤了他的名字,「我很喜欢你,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她想了很多,如果哪一天他真的不喜欢她了,她一定会很难过。 她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等沉亦恆靠近。 她也要向前迈进才行。 沉亦恆的目光直直落入她双眸,她的眼里亮着一点一点的光。 心底软成了一摊泥,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嗯。」 江悦笑了,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两人抱了一会,沉亦恆才开口问她:「所以你刚刚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我怕你不喜欢我了。」 「傻子。」沉亦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角蕴着淡淡的笑意,「想这么多做什么?」 「我才不是傻子。」刚哭完的江悦,眼睛红通通的,声音有些沙哑,讲起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却莫名的可爱。 沉亦恆盯着她哭肿的双眼,没忍住说了一句:「爱哭鬼。」 「我虽然很爱哭,可是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因为这会让江悦觉得很丢脸。 她噘着嘴又道:「会在你面前哭是因为忍不住。」 圈着她的手紧了紧,江悦的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脖颈,她听见他说:「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忍,想哭就哭。」 后来沉从和徐靖宇看见手牵手的两人,沉从的眼睛瞪到快掉出来,徐靖宇倒是没什么反应,彷彿早有所料。 34 一月底,江悦搭车回家过寒假。 江妈知道江悦要回来,特地下厨煮了一桌菜。 「妈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吃的完?」江悦哭笑不得。 「吃不完没关係,晚上再吃。」 吃完了这顿丰盛的午餐,江悦带江妈出去晃晃,他们俩去了江悦的小学,还去了她小时候很常去的一间玩具店。 玩具店老闆认出了江妈,把目光移到江悦身上,疑惑地道:「你是?」 江妈笑得灿烂,「她是悦悦啊。」 「她是悦悦?」老闆皱着眉,用手比划了一下身高,「我记得悦悦很小隻的啊,怎么忽然就长这么大了?」 「老闆都过多少年了,我当然长大了啊。」江悦笑着说。 老闆点点头,「也是啦,想不到你变这么漂亮了呢,跟以前差很多。」 想到以前的自己,江悦头有点疼。 小学的江悦有点野,又不爱漂亮,常常穿着t恤配一件短裤就出门了。 还有以前的她很喜欢跟一群朋友来玩具店瞎混,玩着玩着,他们这群小朋友和老闆成了熟识,有的时候老闆还会买零食请他们吃。 江妈和老闆坐在柜檯聊天,江悦则是插着兜在玩具店四处观看。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记忆中的一些玩具都被取代了。 过了几秒,老闆忽然出声招手请她过来,她缓步走过去,看见老闆手中的一张相片。 老闆笑的和蔼,曲指扣着照片,「这张你有印象吗?」 照片里几个男生和女生捧着一堆零食笑得开怀,江悦唇角微扬,「老闆这个可以借我拍一下吗?」 「可以啊,你尽管拍。」 江悦把这张照片拍下来,传给了沉亦恆:猜猜看哪个是我。 两人要回去的时候,老闆送了她一个小玩具,「这个送你,这是最近很流行的一个玩具喔。」 江悦不好意思收,把玩具塞回老闆那,「我都多大了,老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老闆很坚持,「你就收下吧,送给亲戚也好。」 回家之后,江悦把玩具放在柜子里珍藏,洗了个澡倒在床上滑手机。 沉亦恆在一个小时前回覆了她:中间绑辫子的那个。 江悦一顿,有点惊讶沉亦恆竟然一猜就中,因为小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真的差蛮多的。 悦悦:你怎么猜的? 沉亦恆:直觉。 悦悦:假如你猜错呢? 沉亦恆:不会猜错。 江悦抿了抿唇,伸手点着屏幕,「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 两人聊了一会,沉亦恆提到了慢跑的事:寒假我没办法陪你一起慢跑,你就自己慢慢练习吧。 悦悦:! 沉亦恆:怎么了? 悦悦:我今天忘了跑。 她还传了一张垂着耳朵的小狗贴图给他。 沉亦恆:那你就明天再跑吧。 悦悦:我以为你会叫我现在跑一跑。 沉亦恆:时间不早了,你现在一个女生出去会很危险。 悦悦:好啦,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悦都有去慢跑,而且还逼迫自己要以沉亦恆规定的速度来跑。 新年前夕,江悦已经可以跑三十分鐘了,她传了讯息和沉亦恆分享这个好消息。 沉亦恆:这样很好啊,等开学再继续努力,目标提升到四十分鐘。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会觉得不可能办的到,可是现在的她有了沉亦恆的陪伴,让她觉得四十分鐘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唇角微扬:嗯。 35 选课前几天,沉亦恆问了她有关老扬的事。 听到老扬两个字,江悦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手机险些摔在地上。 悦悦:你怎么会问这个?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他的课很恐怖吗? 沉亦恆:可是你下学期不是得修他的课吗? 悦悦:嗯,因为他的课是必修,一定要修过才能毕业。 沉亦恆:不能修外系的来抵吗? 悦悦:不能。 沉亦恆:那我跟你一起修。 悦悦:你疯了吗?为什么要修老扬的课? 沉亦恆:我怕你又被他当掉,所以我跟你一起修,陪你一起准备考试。 江悦虽然很感动,但是她不希望他因为她而耽误了自己的时间。 悦悦:我下学期会好好努力的,不用为了我跟我一起修这堂课。而且你不是之前有说过你下学期比较忙,没时间修外系的课吗? 江悦讲了很多,才让沉亦恆打消了这个念头,结果开学的时候,江悦在教室外看到了沉亦恆。 她快步走到他身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来上老扬的课的吧?」 沉亦恆点头,「我还是不放心。」 「沉亦恆你真的很傻。」江悦虽然这么说,内心却觉得温暖无比。 沉亦恆摸着她的头,「我没有你傻。」 上完老扬的第一堂课,江悦侧眸看着他,一副替他着想的模样,「后悔了吗?现在退掉这堂课还来的及。」 沉亦恆淡淡睨了她一眼,薄唇吐出几个字,「你退我就退。」 江悦撇撇嘴,和沉亦恆手牵着手去吃午餐。 走到一半,他们遇见了徐靖宇和蒋寧溪,江悦对着他们笑了笑,「好巧。」 徐靖宇也笑着跟他们打声招呼,只有蒋寧溪满脸问号的看着他们两个交叠的手。 江悦不懂蒋寧溪为什么都不说话,直到蒋寧溪问了句:「你们在一起了?」,她才惊觉,她还没跟蒋寧溪说这件事。 她轻叹口气,凑着蒋寧溪的耳朵,轻声解释了下原委。 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蒋寧溪看着沉亦恆,不轻不重地哼了声,甩头拉着徐靖宇去吃饭。 蒋寧溪眸中的敌意太深,沉亦恆皱着眉说:「你朋友不喜欢我?」 江悦尷尬地笑了笑,抓着头有点苦恼,「她只是有点不开心,过几天就会好了。」 「为什么不开心?」沉亦恆非要问个明白,「因为我抢了她的好朋友?」 江悦「嗯」了声。 沉亦恆笑了,那笑落在江悦眼里,怎么看怎么不对,他突然拉住江悦手腕,把她拽进怀里。 江悦还是有点不习惯,伸手待要挣扎,却被沉亦恆压住了手。 他说:「那就让她不开心吧,总之我不会把你还给她的。」 江悦脸不争气地红了,伸手拍打他的背,「你乱说什么!」 「我很认真。」 下午,江悦和沉亦恆他们系上的几个人一起打球。 「宥瑜!」江悦喊声,把手中的球传给下面的赖宥瑜。 「好!」赖宥瑜稳稳接住球,绕过防守者,擦板得分。 比赛结束,由江悦他们那队获胜。 江悦坐在场边咕咚咕咚地喝光所有的水。 赖宥瑜走到她面前,扬起自己手中的水瓶,「江悦我要去体育馆装水,要不要顺便帮你一起装?」 听到「装水」两个字,其他的人纷纷把水瓶丢了过来,「那也帮我装一下!」 「还有我!」 「帮我装一半就可以了!」 江悦的水瓶还没交给赖宥瑜,她的手中就多了四、五个水瓶,她扯了扯嘴角,有点无奈。 江悦看着觉得有点好笑,她起身,拿走赖宥瑜怀中的两个水瓶,「我跟你一起去装吧。」 一阵风吹来,迎着风的两人舒服地呼了声。 赖宥瑜扬起唇,颊边的两个酒窝十分醒目,「江悦你最近还有跟你们系上的朋友一起打球吗?」 江悦愣了几秒,「有是有,不过就是你们常常看到的那几个而已。」 自从系友盃结束之后,她和沉宥芯他们之间的感情愈来愈好,偶尔还会约出来一起打球。 「那你打的开心吗?」 「嗯。」江悦笑着点了个头,「下次我再把他们约出来一起打球。」 「好啊。」 两人装完了水,捧着满山的水瓶走回球场。 沉亦恆从两人怀中各抽出一个水瓶,扔给要水的两个男生,「下次要装水自己去装。」 其中一个男生接过水,贼兮兮地笑着,「你是不是捨不得让女朋友帮别人跑腿?」 江悦小脸染上淡淡的红晕,她别过头,一个人跑到别场练投。 沉亦恆扫了男生一眼,语气沉沉,「这话你可以跟我说,但是不要让她听到。」 话一落下,他走到别场,倚在球柱旁看江悦练投。 第五颗球进的时候,她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脸颊上的红晕也退了不少。 她抱着球坐在地上,想到刚刚男生说的话,脸又红了,她懊恼地抓了抓头。 抓到一半,手被沉亦恆擒住,他把她的手放到手心把玩,「别抓了,头发都要掉光了。」 江悦没有抽回手,有点委屈的说着,「为什么你脸皮这么厚?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怎么样?」 哪像她经不起别人戏弄,一害羞就脸红。 「脸皮厚也不怎么好,还会被人讨厌。」 江悦的重点全摆在第一句上,她眼睛闪烁着,「真的吗?」 沉亦恆觉得有点好笑,「嗯。」 被说服的江悦心情颇好的回到球场继续和他们打球。 赖宥瑜站在一旁问:「你怎么跟她说的?」 沉亦恆没有回答,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36 时间过得很快,江悦已经进步到可以连续跑四十分鐘了。 知道这件事的蒋寧溪很替她高兴,「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打完一整场的比赛了?」 江悦摇头,「还要再练。」 「这样你会不会很累啊?」蒋寧溪记得江悦已经练很久了,听到她还要继续练,有点心疼。 「会啊。」江悦露出浅浅的笑容,「可是我练得很开心。」 最后一堂课结束,蒋寧溪陪江悦一起去球场。 看到蒋寧溪,徐靖宇拋下手中的球,跑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 「来看你和悦悦打球啊。」蒋寧溪从包包掏出一罐水,敲了敲他的头,「你一定又忘了带水了齁,这个给你。」 徐靖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 看着徐靖宇和蒋寧溪甜蜜的互动,赖宥瑜弯唇一笑,对着江悦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为了追徐靖宇,才来看我们打球的。」 江悦也想起了这件事,「你那时还跟我说徐靖宇已经有女朋友了,叫我放弃。」 「不过幸好你当初有拍徐靖宇,不然我真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跟你搭话。」 「你就问我要不要一起打球就好了啊。」 「不知道谁一开始还拒绝我的齁。」赖宥瑜哼了声。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江悦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开心那时候赖宥瑜有主动跟她搭话,不然她就不会认识这群对她很好的人了。 过了几分鐘,江悦他们几个猜拳分组,进行五打五的全场比赛。 刚开始的几分鐘,都是由赖宥瑜和沉亦恆那组得分。 徐靖宇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喊了暂停,和江悦他们一起讨论新的战术。 有一个男生摇头,「沉亦恆太强了,根本守不住。」 「还是要让江悦来守?」另一个女生说。 江悦摇了摇头,「他会生气的。」 几个人讨论了一会,最后决定由两个男生去包夹沉亦恆,徐靖宇则和两个女生负责得分。 暂停结束,江悦他们照着刚刚讨论的去做,比分有拉近了一点点。 球权再次落到沉亦恆他们那组,赖宥瑜接过球准备传到篮下。 江悦回防的很快,一举衝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江悦你体能是不是有变好了?」赖宥瑜边运着球边道:「我记得你之前打不到一节就没什么力气了,现在竟然可以撑这么久。」 听到赖宥瑜这么说,江悦心情特别的好,声音不自觉上扬了几度,「因为我现在每天都有在慢跑。」 「慢跑?」赖宥瑜听了很有兴趣,「有固定的时间吗?」 「没有耶,看什么时候比较有空。」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跑吗?」 沉亦恆却在这时抄走了赖宥瑜的球,赖宥瑜反应过来,拔腿就追,「唉!我们是同队的唉,你抄我的球做什么?」 沉亦恆运了几秒鐘,把球传回到她手中。 接住他的球,赖宥瑜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可以跟她一起跑。」他清清冷冷地说了句。 赖宥瑜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后,笑了笑,「因为你要跟她一起跑?」 「嗯。」思忖几秒,沉亦恆又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能每天都跟她跑,不然我就没时间跟她跑了。」 「那我们三个一起跑呢?」 「你想当电灯泡?」 赖宥瑜嘿嘿笑着,「开玩笑的,我才不要当你们的电灯泡呢。」 第二节比赛结束,沉亦恆坐在场边挨着江悦休息,她侧眸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跟宥瑜说了什么?」 沉亦恆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坦然地说:「我跟她说不能每天都跟你跑,这样的话我就没时间跟你跑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可她却听出了一点委屈的意味,她笑着问:「你在担心我不跟你一起慢跑了吗?」 「嗯。」沉亦恆知道江悦很珍惜这些跟她一起打球的朋友,也知道她其实很想跟赖宥瑜一起慢跑,他顿了很久,又说:「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天天跟她一起慢跑的话也可以,不过要照我教你的去跑。」 「沉亦恆你明明就比我还傻,我又不会天天都跟宥瑜一起跑,不管你。」 沉亦恆没有说话,默默牵着江悦的手。 江悦又说:「我们才刚打完球,手都很脏,这样会不会造成细菌互相传染?」 「你好吵。」沉亦恆嘴上虽然这么说,心情却不错,低头把玩着她的手。 蒋寧溪经过他们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她蹙眉,「沉亦恆你手那么脏,不准碰我们家悦悦。」 沉亦恆抬眸懒懒看她一眼,缓缓起身,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蒋寧溪不明所以,问江悦,「他要去哪?」 「把手洗乾净吧。」江悦摊开掌心,上面也沾染许多的脏污,「其实我的手比他还脏。」 蒋寧溪叹了口气,拿他们没办法,「去吧。」 江悦笑了,起身去找沉亦恆。 两人把手洗乾净后,才惊觉还有两节的比赛要打。 徐靖宇双手环胸,无奈地看着他们俩,「你们这么早去洗手做什么?」 两人目光同时瞟向场边的蒋寧溪,后者被看的心虚,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37 不得不说沉亦恆的学习能力真的不是盖的。 老扬讲什么,他都听得懂,甚至还会指着她笔记上的某处说:「你这边写错了,不是这样子。」 这样的沉亦恆,让江悦深深觉得自己的智商被辗压了一大截。 虽然跟他一起上课很有压力,但是江悦从中学习到了很多。 两人偶尔还会一起去图书馆复习老扬授课的内容。 期中过后,江悦收到助教改好的答题纸时,着实松了一口气,「这次应该不会再被当了……」 旁边的沉亦恆因为昨晚没睡好,趴在桌上休息。 她默默抽走沉亦恆的答题纸,啪啦啪啦地翻了一下,然后又默默放回他的桌上。 她叹了口气,心情有点鬱闷,严重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管院的学生。 沉亦恆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江悦这副怀疑人生的模样,「你怎么了?」 江悦摇头,「没怎么。」 沉亦恆没说什么,随手翻了一下自己的答题纸,又抽了江悦的来看。 八十分。 以这样的成绩来看,学期总成绩能六十分应该没问题。 他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低低笑着,「还不错。」 头上传来一阵暖意,江悦心情好了许多。 下午,两人窝在咖啡厅做报告。 报告做到一个段落,江悦伸了个懒腰,趴在桌上看着沉亦恆,后者目光落在笔电上,敲着键盘的手一直没停过。 江悦兴起了一个念头,默默把沉亦恆的奶茶和她的冰美式调换,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做着她的报告。 他左手一伸,吸了一口她的冰美式,一股苦涩的咖啡味縈绕在他口中,他眉头皱的死紧。 她忍不住笑了,「你的反应好好笑。」 沉亦恆瞟了她一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晦暗的灯光下愈发深邃。 江悦忽然就耸了,伸手打算把饮料换回来,结果手伸到一半就被他给捉住了。 她嚥了嚥口水,「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他松开她的手,把他还未加入的奶霜全部加进咖啡里,移到她面前。 她眼神艰难地看着那杯咖啡,低头啜了一口,很嫌弃地说:「好甜……」 后来她再也没动过这杯被「加料」的冰美式,一脸哀怨地看着沉亦恆慢慢喝完他的奶茶。 「好玩吗?」 江悦摇头。 「下次还敢不敢偷换饮料?」沉亦恆声音愈来愈沉。 江悦再度摇头,心理暗骂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连这点小事也要跟她计较。 沉亦恆一个眼神扫来,她心虚地移开眼,尽量不和他对到。 后来沉亦恆去上厕所,江悦坐在他的位置,懒懒地打量着他的报告,一堆量子、无机……之类的专业术语。 看见自己的位置被霸佔,沉亦恆在她对面坐下,顺便帮她检查报告。 忽然有一杯热咖啡送上来,她愣愣地看着这杯咖啡,「这你点的?」 「给你喝的。」沉亦恆忙着改她的报告,一点眼神也没分给她。 「你怎么这么好?」江悦由衷地说着,捧着咖啡喝了几口。 几分鐘过去,沉亦恆挥手叫她过来,她起身站在他旁边,「你刚刚这边有错,我已经帮你改好了,还有这边……」 后面的话江悦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思绪全被他的温柔给淹没,她垂下头,语气十分诚恳,「对不起,我刚刚偷换你的饮料。」 他对她这么好,她还恩将仇报,让他碰了他不喜欢的咖啡。 江悦垂脸,眼睛一眨一眨的,他看着竟觉得有些可爱。 这边江悦还在懊悔当中,直到她手被他轻轻一拉,拽向他那边时,她才缓过神来。 她慌慌张张地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然后她看见他翘着的唇角,再来是他慢慢凑近的脸,再来是…… 然后没有再来了。 他的唇贴上她的后,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过了几秒,他舔掉她唇边的咖啡渍,结束了这个吻。 江悦整个人都是懵的,缓了一会,双颊染上一层红,语调不清地说着:「你……」 「好苦。」沉亦恆淡淡地道,慢悠悠地起身绕过她回到座位。 意识到他指的是他舔去的咖啡渍,她脑子轰的一响,脸烧得更红了。 沉亦恆叹了一口气,「你先坐着吧,站着不累吗?」 江悦坐了下来。 沉亦恆微微翘了唇角,「你脸好红。」 「要你管。」 「还要继续做报告吗?还是今天就先这样?」 「继续做。」 沉亦恆没再说话,继续做他的报告,反倒是说要继续做报告的她,一个字也打不下去,愣愣地盯着屏幕看。 38 最近的沉从有点奇怪,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唸书愈来愈认真,连他最喜欢的小叮噹都不看了。 江悦喃喃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沉亦恆倒是不怎么在乎,低头写着实验报告,「这是他自己的事,不用太担心。」 她低低地「喔」了声,按压着手中的自动铅笔。 誊好所有的实验数据,沉亦恆闔上本子,抽走她的自动铅笔,把一长截的笔芯推回去,「笔芯都被你弄出来了。」 江悦笑了笑,「你这不是帮我用回去了吗?」 沉亦恆把笔塞回她手中,「话说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江悦没有回答,他也不着急,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空气凝滞了几秒,好半晌,江悦才说:「应该有吧,可是还不确定……」 「是什么?」 她看着他,「我可以等确定了再跟你说吗?」 「嗯。」 下午上家教课时,江悦没忍住,问了沉从:「我发现你最近愈来愈用功了,你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吗?」 沉从抿唇不语。 她曲指敲了一下他的头,「跟我说又不会怎么样。」 沉从还是不肯说,目光落在讲义上,「江悦姐姐我们剩下一个小时,还是赶快把课上一上吧。」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授课。 沉亦恆知道此事后,没有太大的意外,「他不想说的事,你再怎么问他也不会说,除非他主动告诉你。」 「嗯。」她知道。 沉亦恆指着她笔记上的某处,「你这边字写错了。」 她点头,立马把错字给改过来。 沉亦恆低低地笑了,「都要升大四了,错字还这么多。」 江悦不说话,抽走他的笔记,默默看着。 看了好几页,她的眼皮愈来愈沉,直到她看不下去时,才把笔记放回他桌上。 他问:「有找到错字吗?」 「没有。」她抿了抿唇,有点不甘。 过了几天,沉从和她说了最近他反常的原因,「我想要考数理资优班。」 她愣了好几秒,「数理资优班?」 她知道这个,小六升国一时,会举办一次大型的考试,如果成绩够的话,就能进入国中的数理资优班。 不过这个考试对小六的学生来说很有难度,有许多题目都是国中才会学到的。 沉从眼神坚定不移,「嗯。」 顿了几秒,他又说:「廖语恆还有阿胖他们也会考。」 她没有继续和沉从谈这件事,叫沉从先乖乖上课。 等到下课后,她陪沉从去打球,廖语恆看到她后向她点了个头,「江悦姐姐我们今天应该能赢阿胖他们。」 江悦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我也觉得你们会赢,加油啊!」 这群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好,他们已经把她教他们的两个区域战术给学会了,并且用在了这场比赛上。 最后他们以一分之差赢了阿胖他们。 阿胖甘拜下风,「想不到最后一场比赛竟然输给了你们,不过你们真的进步了很多。」 江悦皱眉,「最后一场比赛?」 廖语恆看着她,眼里没有太多的波澜,「再过一两个月就要考试了,估计没什么时间再出来打球了。」 提到这个,阿胖表情有点难看,「其实我没有很想考,但是妈妈叫我一定要去考,还找了老师来特别指导我。」 几个孩子围在场上聊天,聊着一些琐碎的事,江悦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心情却有点沉重。 她可能再也没机会看到他们在这打球了。 等到他们升上了国中,他们应该就会在国中篮球场打球,而不是这个不合标准的小型篮球场。 和沉从一起吃完晚饭后,江悦提到了资优班的事,「你知道资优班会考到国中的题目吗?」 「我知道,我最近有在写考古。」 「那你有不会的吗?」 「有。」沉从似乎知道江悦在想什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会的廖语恆会教我。」 江悦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你不打算告诉你妈妈和哥哥吗?」 他垂眼,「不太想。」 「为什么?」 「因为这样他们就要找专门的老师来教我了。」沉从的语气清冷又孤寂。 她愣愣地看着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可是你知道吗,你这样很难考上资优班的。」 「我知道。」沉从说着语气竟然有些哽咽,「我想跟廖语恆一起考上资优班,成为像哥哥一样优秀的人,可是这样你就不能再继续教我了。」 「那你觉得考上资优班比较重要,还是我继续教你比较重要?」 这么现实的问题,沉从实在回答不出口,他把头埋在江悦怀里,不说话。 她拍着他的头,「你看连你自己也知道了不是吗?」 沉从一样没有说话,但她却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她眼眶忽然就红了,「我会再帮你跟妈妈说的,让她帮你找个专业的老师。」 良久,他在她怀里轻轻地点了个头,接受她说的话。 「然后等你们考上了,我再请你们吃大餐。」 沉从又点了一个头。 她轻轻推开沉从,弯下身与他平视,伸手抹掉他眼眶旁的泪珠,「还有别再哭了。」 沉从吸了吸鼻子,「嗯。」 她牵起他的手,送他回家。 后来周蒨帮沉从找了一个专业的老师。 沉从对新来的老师态度很好,肯听也肯学,让人很难想像他曾经是个令人头疼的学生。 江悦知道这件事后,淡淡地笑了笑,「这样他应该能考上资优班。」 「你呢?」沉亦恆问。 「我吗?」江悦顿了几秒,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想考研。」 「为什么会想考研?」 「如果是以前的我,应该不会想考研。」江悦侧头看着他,「但是自从跟你一起学习之后,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对这些东西產生了兴趣,总觉得还有很多值得我去学的内容,所以我想要继续进修看看。」 「那你有打算补习吗?」 江悦点头,「我和寧溪打算一起报考研的课程,不过我已经落后了人家很多,不知道唸不唸的完。」 她身边的朋友很多从大三上就开始准备了,而她大三快结束了才决定要考研,想着想着,心情莫名有些忐忑。 「你如果唸书觉得压力大了,可以来找我诉苦。」 江悦抱住了他,「嗯。」 39 不只沉从在努力,江悦也踏上了准备考试的路。 沉亦恆怕江悦压力太大,吃不消,问她要不要先停掉一阵子的练跑。 她摇头,「我现在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唸书,我不想把慢跑这短短的四十分鐘也拿来看书。」 那样只会让她压力更大。 沉亦恆嘴角噙着笑,「那我们把慢跑的时间改成你补完习后怎么样?」 「好啊。」 或许是因为没有在打球的缘故,江悦的体能有缓慢下降的趋势,她看着手机上的码表,有些挫败。 沉亦恆紧紧握住她的手,给予了她一些温暖,「退步没有关係,等考完试再慢慢练回来就好了。」 七月,升国中资优生放榜,沉从、廖语恆还有阿胖他们都考上了。 江悦抽空请这群孩子吃大餐。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聊着考资优班的心路歷程。 说到这个,阿胖红了眼眶,「考前两週我还和妈妈大吵一架,我跟她说我怎么唸都唸不好,不想考了。」 廖语恆抽了一张卫生纸给他,无奈地道:「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考试这种东西一步一步慢慢准备就好了。」 阿胖接过卫生纸,吸了一把鼻涕。 沉从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竟然真的考上了。」 吃完了大餐,她和这群小朋友一起回到小型篮球场。 熟悉的场地、熟悉的篮框,江悦看着,有点想哭。 沉从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顾不得饱到鼓起的肚子,直接拎着球,上场打了好几节。 夜幕低垂,江悦回到家后,开啟檯灯,继续看书。 考研的日子真的很难熬,每天除了补习就是看书。 九月,江悦报的补习班举行了一次模拟考试,她的成绩落后大家一大截。 她垂眸,默默把成绩单收进书包继续唸书。 有一回和沉亦恆吃饭时,江悦问了他会用到数理的题目,他低头看了一会,提笔写下计算过程。 她浅浅一笑,「谢谢你。」 「你最近准备的怎么样?」 「还不错,落后的地方都有慢慢补回来了。」 沉亦恆盯着她看了几秒,语气有点凝重,「江悦,我们先停掉慢跑好不好?」 江悦闻言一愣,「为什么?」 他用指腹轻轻摩娑她的眼眶,她眼皮下的黑眼圈愈来愈明显,「你没发现到自己已经严重睡眠不足了吗?我寧可你把慢跑的时间拿来好好休息。」 江悦咬唇不作声。 他耐心地哄着,「等考完了,你想怎么跑都随便你好吗?我不希望你在这关键的时候病倒。」 又过了一个月,江悦在图书馆唸书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几个人在讨论考研的题目。 她侧耳听了一会,他们讨论的题目也是她会考的范围,可是她竟然听不太懂。 他们陆续又讲了几题,她还是听不懂,心情顿时有点沮丧。 晚上江悦去补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海盘旋着下午的事。 回到住的地方后,她洗好澡,倒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竟被她眨出了几滴泪。 她愈想愈难受,抱着枕头大哭。 手机却在这时想起,她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喂。」 沉亦恆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劲,「你在哭?」 她清了清嗓子,「没有。」 声音都哑成这样,沉亦恆怎么可能会相信,他说:「为什么哭?压力太大吗?」 听到他的声音,她没忍住又哭了。 他怎么哄、怎么问,她都没有回答,他扔下一句「我去找你」后,切断了通话。 哭了一阵后,她揉揉眼睛,拿了一顶安全帽和车钥匙下去找他。 沉亦恆刚停好车,就看见江悦拎着一顶帽子朝他走来,「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沉亦恆满脸问号,「送我回去?」 江悦点头,「我没事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吧,我骑车载你回去。」 说着,她拍了拍手中的安全帽,「我连安全帽都帮你准备好了。」 沉亦恆觉得江悦哭到脑子都坏了,「你回去的话那我车怎么办?」 「我明天载你来我家取车。」 沉亦恆放弃跟她沟通,握着她的手,进了她家。 他坐在地上,无奈地看着她,「说吧,你为什么哭?」 「我觉得自己很烂,别人讲的我都听不懂。」 「为什么要跟别人比?」 「考试本来就是一场比赛不是吗?每个人都是你的对手。」 「那你跟自己比过了吗?你应该考了几次的模考了吧,你有进步吗?」沉亦恆的声音很轻。 江悦想了想,「进步蛮多的。」 「这样不就好了吗?」 江悦一脸欲言又止,「可是……」 「你在担心自己跟不上别人吗?」 她闷闷地「嗯」了声。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去跟别人做比较呢?而且你比他们还晚做决定,会落后他们是正常的,这阵子多努力补回来不就好了吗?」 沉亦恆帮她铺好被子,把落在床尾的枕头放回床头那,目光瞟到枕头上的一摊水渍时,他叹了口气,「吹风机拿来给我。」 江悦乖乖地递上吹风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刚刚不小心哭太多了。」 「那你现在心情有好一点吗?」他边吹边说着。 「嗯。」江悦从后面抱住他,蹭着他的脖子,「谢谢你。」 之后的两个月,她全神贯注地准备考试,尽量不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一直到考试结束那天,她绷着的神经才完全放松下来。 她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考场门口的沉亦恆,他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 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内容,他扬起嘴角,唇边绽放一抹笑意。 她唇角微扬,用着很快的速度跑向他。 听见了声音,沉亦恆抬起头,嘴上的笑意更深,他张开双臂,稳稳接住衝进他怀里的她。 「你怎么这么早来?」 「怕你提早考完出来找不到我。」沉亦恆曲指刮着她的鼻子,「跑这么快做什么?万一跌倒怎么办?」 「跌倒的话你会接住我的。」 「就这么有自信?」他挑眉。 「不然我跌一次看看?」她半开玩笑地说着。 「可以。」他瞇起眼,撂下狠话,「如果受伤了,我再帮你换药。」 她顿时住了声。 沉亦恆挺喜欢看她被他咽的说不出话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他牵着她的手,「看你待会要吃什么,我请你。」 她眼神骤然一亮,声音上扬了几度,「真的吗?」 「嗯。」 「那我要吃火锅、乳酪蛋糕,还有……」 她劈哩啪啦讲了一堆吃的。 他捏住她的嘴巴,「你是大胃王吗?只能选一个。」 江悦拍掉他的手,「好嘛,那我想要吃火锅。」 「那就吃火锅吧。」 两人手牵着手,慢悠悠地前往火锅店。 江悦侧眸看向沉亦恆,脑海闪过之前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到他,除了报上名字外,他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 随着两人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多,两人愈来愈熟,有的时候还会互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有了变化,不再那么纯粹,掺杂着一些的曖昧。 一直到了现在,他牵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进步、一起成长。 「干嘛一直看着我?」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才没有。」江悦别过头,眼里却漾着丝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