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扮演游戏(百合futa)》 逃亡 吴轩捂着左臂的伤口,贴紧墙壁站着,不远处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显示追捕他的人至少有十人之多。 身边的垃圾桶散发着腐败的臭气,他自嘲地想,假如被那伙人找到,他的最终下场,恐怕就是变成无数块不可回收的垃圾了。 他们还有多久搜到这里,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如果他现在换个地方躲藏,会不会有机会绕开那些人的包围圈,跑到安全的地方? 吴轩的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是他没有去实践的勇气,恐惧已经填满了他的脑海,把他定在这个臭烘烘的后巷里,寄希望于敌人的疏忽。 他在赌运气。 很可惜,这一次老天爷没有站在他这边。 “这条巷子还没搜过,你们两个过去看看。” 吴轩的心沉到谷底,这下只能拼死一搏了。 就在一前一后两个人影靠近的时候,他踹翻了垃圾桶,干扰了搜捕者的视线,从他们身后迅速跑开。 “那小子在这,快追!” “给我站住,小杂毛,你特么还挺能躲的。” 吴轩拼命往前跑,现在他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街对面的人还没有追过来往右边逃走,否则一旦陷入包围,他只有死路一条。 “从两边包抄,不要让他逃了。” 对方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堵死了他唯一的生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辆越野车突然从街口冲过来,开车的人技术很好,撞飞了好几个手持棍棒、砍刀的混混后,稳稳停在了吴轩面前。 他甚至顾不得看开车的人是谁,一个纵身跳进了车里,越野车又是一个漂亮的甩尾迅速启动,风驰电掣般离开。 混混头目眼看着吴轩逃走,肺都要气炸了,“妈的,通知附近街区的兄弟,给我把这辆车和那个王八蛋找出来,他受了枪伤,肯定得去医院或者诊所,你们给我盯死这些地方,要是再让他跑了,老大就得把我们都扔进海里喂鲨鱼。” “呼……”吴轩躺在副驾驶位置上大口喘气,刚才的逃命举动已经烧掉了他大半的体能,手臂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现在他还没晕过去全靠那一点好奇心了。 “请问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驾驶位上熟练飙车的救命恩人是一个女人,梳着高马尾,戴着棒球帽,吴轩虽然只看到了她的侧脸,但百分百确认他不认识这个人。 “处理下伤口,别把我的车弄脏了。”女人丢过来一条毛巾,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有人请我来救你,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谢谢。”吴轩吃力地道了声谢,把毛巾撕开,给手臂伤处做了止血包扎。 那女人转头瞥了他一眼:“混帮派的小混混有这么熟练的包扎手法真是难得呀。” “我只是……”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也没兴趣打探你的秘密。” 吴轩看出对方没有与他交谈的遗愿,强烈的疲惫感再次袭来,他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刚才还很高冷的女人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一副邀功地表情讲电话。 “人已经接到了,一百多个拿着砍刀的混混追了我十条街,现场一片混乱,胳膊腿乱飞,差一点我就回不来了,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以身相许?” “咳咳,会不会进展太快了,我们可以先约会……” “没胆量就别耍嘴皮子。” “哼,你该不会喜欢这个小混混吧,他就算能躲过今天的追杀,也活不了多久,黑虎帮可不会放过他。” 那头直接挂断了电话,女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猛踩刹车,又是一个甩尾,车子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门口,这里是混乱逼仄的城中村,能把车子停进来,很考验车技。 “呃……”吴轩的脑袋撞到了车窗上,闷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赶紧下车,有人在等你。”那女人丢下这句话便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吴轩紧跟着下车,这才发现自己被她带到了下湾区,这里是青鸿帮高老大的地盘。 可是高老大向来与黑虎帮交好,假如黑虎帮找到这里,高老大可不会给他提供庇佑,甚至会主动把他交给黑虎帮,自己岂不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群? 那女人打开一楼的铁门,沿着楼梯往上走,吴轩跟在她身后,刚才睡了那一觉他的体能已经恢复了一些,感官也不再那么迟钝。 他们在二楼楼梯口停下,吴轩的鼻子动了动,空气中一股消毒水的气味,而眼前正在开门的女人身上也有这种气味。 门打开后,房间里的布局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一张手术床摆在靠墙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个放着手术器材的透明消毒柜,角落里的纸箱画着医用点滴瓶的图案,进门的。 “这里是诊所?” “嗯。” “你是医生?” “不,我是杀手。”那女人走到消毒柜边,拿起一把手术刀,转身对着吴轩微笑,“要么你乖乖躺下,要么我帮你。” “你……”吴轩后退了一步,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眼前的女人总是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虽然这个人在半小时前刚刚救了他。 这时候他听见身后的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有人下楼了。 吴轩汗毛竖起,瞬间想出了三条对策,以及自己的三种死法,可是在他转头的一刹那,这些想法烟消云散。 眼前是一个他很熟悉的人,美丽动人,且无害。 “南贞!”吴轩放下了戒备,满脸欣喜。 南贞的眼神落在他的手臂上,眉头微微一皱,“你受伤了?” “是啊,假如他的伤口再不处理,这条胳膊就废了,万一发炎感染的话,我们直接把他交给黑虎帮,还能领一笔赏钱。” “严医生,那就拜托你好人做到底了。”南贞侧头看向手术台旁的女人,报以微笑。 “你见过哪个医生像我服务这么周到,菩萨都该从莲花座上下来,换我去坐了。” 换好白大褂的女人毫不客气把吴轩拽了过来,撕开他的短袖T恤,“呐,我手里的麻药过期了,你得忍着点,现在如果出去买药,多半跟着我回来的就是黑虎帮的杀手了。” 吴轩看着逼近自己的手术刀,吞了口口水,“就算过期了,也比不用强吧。” “呵呵,一个大男人那么怕疼。”严医生给他打了一针之后,便开始动手处理吴轩的伤口,子弹嵌入进了骨缝里,哪怕是注射了麻醉剂,也无法抑制这种疼痛,吴轩浑身冒着冷汗,要不是嘴里咬着一条毛巾,他已经喊叫出来了。 南贞给他擦拭着头上的汗水,正在忙活的医生冲他们翻了个白眼,“好像现在更辛苦的是我吧。” 她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吴轩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严青!” “心疼了?他是疼晕过去的,关我什么事。” 在她说话间,子弹已经被取出来,她熟练地缝好好了伤口,又给吴轩注射了消炎药。 勾引 “你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不应该待在这种地方。”南贞端来一杯咖啡,放到她的书桌上。 严青慢慢收拾着工具,清理用过的纱布,作为一个医生,哪怕是在混乱不堪的贫民窟里,她也保持着干净整洁。 “你不一样待在这种地方吗?” “我是为了赚钱,我没读过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但你有医生执照,在城里的大医院里找份工作并不难。”南贞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严青忽然贴近她,右手揽住南贞的纤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那么你求我去救他也是为了钱?” 南贞抿着嘴唇不说话,她并未排斥严青的亲近,只是看了看手术台上熟睡的男人。 “放心吧,麻醉剂的药性还没过,他现在睡得跟死猪似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真的?” “不信的话,我们就在这里来一发……”严青的手慢慢下滑,在南贞的臀上捏了一下。 南贞没有拍掉她的爪子,反而咬住了她的耳垂,这个极度暧昧的动作,引得严青浑身一颤,就像一只被突然抓住尾巴的猫。 “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切,我只是比较在意环境和氛围,有个臭男人在旁边当背景板挺讨厌的。” 严青亲了一下南贞的嘴唇,不等她反应过来,就退到了一边,忽然冲向手术台,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对准了吴轩的咽喉。 “你要干什么?”南贞失声叫道。 手术台上的男人还不知道自己离死神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依旧睡得很沉。 严青收回握刀的手,耸耸肩,“别紧张,我只是想试试那家伙是不是真的晕过去。” 南贞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说麻醉剂过期了吗?” 严青说:“我也没说过期的药就没效果啊,就是麻醉效果不好控制。” 南贞质问:“严医生,你就是这样救死扶伤的?” “其实没有那个医生会真的相信救死扶伤那一套,尤其是在这个贫民窟里,生病了能买到药,受伤了能得到治疗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大医院了,没见过这么黑心肠的医生。” 严青笑了,她指了指南贞:“夜总会的头牌姑娘。” 又指了下手术台上的男人:“帮派打手。” 最后指向自己,“贫民窟的黑心医生。” “这是多么绝妙的组合,好心人出现在这里,按照电影桥段应该活不过十分钟吧。” 南贞凝视着“黑心医生”的双眼,她本身是个极漂亮的女人,也懂得欣赏其他女人,眼前这家伙打扮得清汤寡水,身材平平,简直不像个女人,再加上那一张说起话来能气死人的嘴,南贞想不通自己怎会对她有好感。 严青松开衬衫纽扣,颇为遗憾地说:“气氛都被破坏了,我看你也没心情调情,那么就说点正事吧,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救这个家伙?” “吴轩是金老大的手下。”南贞在沙发上坐下,眼睛盯在严青露出的锁骨,“金老大失踪,黑虎帮二把手怀疑是吴轩出卖了金老大,所以下了追杀令。”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严青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张望,街上风平浪静,看来黑虎帮的打手还没有追过来。 “黑帮仇杀都是不死不休,可不像教训几个在夜总会闹事的混混那么简单。” “我知道啊,但是吴轩曾经救过我,你也知道那一次我差点被黑虎帮的手下打死,要不是吴轩摆平了他们,绝不可能善了。” “说实在的,你当时为什么要帮玲姐?”严青突然想起她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严青和南贞认识就是通过玲姐,那一次南贞徒手接了某个欺负陪酒小姐,还要在夜总会打砸抢的小混混的刀,被玲姐送来严青的诊所。 玲姐说南贞这个女人好奇怪,伴月香夜总会里最不听话的就是她,每次客人要动手动脚都会被她教训,因此得罪了不少顾客,当然她的脸蛋身材确实很出众,有些贱骨头男人百折不挠地想摘下她这朵带刺的玫瑰。 时间长了,玲姐自然不能放任她一直当刺头,所以就给了南贞一些教训,专门挑看不见的地方动手,让她遍体鳞伤但是外表看不出来,即使是这样南贞也没有屈服。 可是那天有人在夜总会闹事的时候,连玲姐都被呼了巴掌,不得不赔笑脸,南贞却用同归于尽的狠劲吓退了混混,玲姐嘴上说她是找死,在心里已经认下了这个姐妹。 严青笑她,想收服带刺的玫瑰,结果自己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玲姐反驳说她才不是同性恋,让严青小心点,她有预感,严青这类干净人一定会喜欢南贞的。 严青不信这话,即使现在她鬼使神差答应了南贞去救人,也是觉得自己是馋她的身子,跟感情无关。 哪有什么心动,就是见色起意,严青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南贞回答道:“玲姐这个人虽然嘴毒,但是对手底下的姐妹不算坏,好歹给了我们容身之处,我当然得帮她。” “那么吴轩呢,你救他就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不管怎么说,他给我当了一阵子靠山,做人得知恩图报吧。” “你的主意那么大,连玲姐叶被你治的服服帖帖,还需要靠山么?”严青嗤笑。 南贞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抬起右腿用脚背去勾她的小腿,“你要是怕被我连累,就出去躲几天,等事情过去再回来。” “我就是个穷鬼大夫,为了买这些家当,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钱,人逃了,钱没了,那还不如被他们砍死呢。”严青没有避开南贞的动作,眼眸下沉,盯着南贞裸露的脚背出神。 “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勇敢呢。”南贞笑着踢了她一下,却被严青抱住了小腿,她叫了一声从沙发上跌下来。 “干什么,地上脏死了。” “怎么会脏,我这间诊所里就算是地板,细菌量也是整个街区最低的。” “再干净的地板也是地板,我可不会在这里跟你亲热。”南贞推开她。 严青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要起身,又被南贞圈住了脖子,不等她反应过来,湿润的红唇已经吻了上来,南贞的舌头像灵活的游鱼钻进她的口中拼命抢夺着空气。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三分钟后,严青差点窒息,心跳得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南贞挑眉看着她笑,膝盖抵在严青的双腿间,“严医生,有病的不是我,是你才对。” 严青视线下移,望着那凸起的裆部欲哭无泪。 “南贞小姐,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应该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所以……这个属于生理问题,不是什么毛病。”她试图给南贞普及医学常识,什么染色体变异,基因谱系错乱……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也没空听你上课,你只需要告诉我……”南贞顺着那凸起的轮廓抚摸,“它能用吗?” 试探 吴轩在手术床上呼呼大睡,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两个年轻女人正在深入研究某种物体的使用方式。 一开始严青是很快乐的,南贞是大美人,这个结论强调再多次都不过分,当一个大美人跨坐在你身上,用她的嘴慢慢咬开你的衬衣扣子……有谁能忍得了? 严青的脑子就像炸开了烟花一样,五颜六色的东西绽放开,最后化成了一道亮光喷涌出来。 “原来是中看不中用啊。”南贞看了看手上的白浊,嫌弃地擦在了严青的裤子上。 严青涨红了脸,哪怕平时她嘴皮子再利索,此刻也羞窘地说不出话来,南贞倒是没有继续嘲讽她,反而热情地搂住她的脖子。 “是我不对,这可是严医生的第一次,多珍贵啊。” “你又能确定我是第一次?” 南贞的手指往下探,拨开那根多出来的物事,摸到了下面的洞口,严青羞愤地按住她的手。 “你……” “我就说嘛,你肯定是没有跟女人做过,男人嘛……”她扭头看了眼吴轩,转过来对上了严青嫌恶的视线。 “更不可能跟男人做过。” “哼。” “所以我说你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反驳的。”南贞捏捏她的脸蛋,“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脸皮薄,这世上做什么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读书要从小学开始念到大学,妓女接客也是从生到熟,从一无所知的雏儿,到面对多丑多老的家伙都能应付得来。” “谢谢,有被安慰到。”严青嘴角抽了抽,反问:“那么你呢,玲姐说你是个刺头,听起来卖艺不卖身的。” 南贞冲她媚笑:“姐姐我呀,的确卖艺不卖身,只有我嫖别人,没有别人嫖我的。” “所以我是被你……”严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也懒得跟这个女人废话,折腾了一晚上,她已经又困又饿,刚想推开她,南贞忽然又换了张脸,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温柔柔地说话。 “我给你陪不是,别生气了,这几天你所有开销姐姐都包了,不是那种包,就当我给你的报酬。” 严青古怪地打量她:“你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副面孔,变脸比翻书还快,不会又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吧。” 南贞又变得正经起来,拉起严青帮她穿好衣服,然后说:“我刚进夜总会的时候,听姐妹们说过一个很可怕的故事,以前有个站街小姐领了一个外地男人去她家,两人办事的时候,那个男人不太行,很快就交待了,所以那姐妹就嘲笑了客人几句,结果惹来杀身之祸,身子被那人大卸八块,丢在城里的垃圾桶里,据说那个人男人被抓到的时候,还跟警察说,如果警察再晚几天抓到他,他会杀更多的妓女。” “南小姐,你什么意思?”严青磨了磨牙。 南贞尴尬地笑了笑:“咳咳,我看你用手术刀用得那么熟练,就想起这个故事,哎呀,咱们有商有量的,你可千万别生气。” 严青吼道:“我是医生,不是变态!”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手术刀能把人大卸八块吗?” “大卸八块是不行。”南贞居然很认真地思索起来,“但是,好像以前在东州大学发生过什么连环杀人案,凶器就是手术刀,所以我这么联想没没错啊。” “那能一样嘛?”严青简直被她给气笑了,正要反驳,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是吴轩虚弱的声音。 “嘶……我睡了多久?”吴轩撑起身子,这边两个女人没有一个过去扶他,他只得尴尬地慢慢挪动起身。 “天亮了,看来麻醉剂效果不错。”南贞走过去,在严青的注视下,她近乎夸张地扶着吴轩的手臂,又摸了摸被纱布包住的伤口,“还疼么?” 严青嫌弃地别过脸:“行了,你们好好浓情蜜意,我出去买早餐,难得有人买单,可得吃顿好的。” 这时候外面已经蒙蒙亮了,临溪街的早市一直很热闹,大大小小的茶楼开了好几十间,大部分的老城人都有吃早茶的习惯,严青套了一件夹克打着哈欠往外走,留给屋内两人的一个潇洒的背影,就好像刚才她跟南贞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吴轩一改刚才的虚弱模样,仔细检查着屋里的家具以及天花板。 “我上次来她的诊所时已经检查过了,这里没有监控探头。” “谨慎一些总没有错。”吴轩责备地看着她,“你太莽撞了。我同意你用特别的手段接近她,可你不应该冒然提起连环杀人案,如果引起她的警觉,我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那不正好说明她做贼心虚,人只要一心虚就容易露出破绽啊。”南贞满不在乎道。 吴轩压低了声音说:“你忘了杨警司交待的话?能够制造那起案件的人,智商极高、善于伪装,在你发现她的破绽前,你早就暴露在她面前了,现在最大的麻烦是黑虎帮那里,至于她……你最近别再胡乱招惹她了。” 南贞眉头一挑:“我不同意。” 吴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执行如此危险的卧底任务时,他的线人搭档那么不靠谱,杨警司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女人疯了吗,竟敢无视我的命令?”南贞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就请卧底英雄警探先生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你需要一个背景不干净、行为放荡的线人搭档,而且你的上司冒着计划失败,撤职蹲大牢的风险,把你的身份告诉我。” 吴轩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做了一个“请讲”的动作。 “因为你这种从小乖乖念书,以模范生的成绩考入警校的人,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也很难理解黑帮打手、妓女以及杀手的生存逻辑。” “说到底就是犯罪动机,我觉得这并不难理解。”吴轩在警校里最擅长的课程就是犯罪心理学。 “是么?”南贞笑了笑,但笑意未达眼底,“欲望是通往黑暗世界的入口,如果你只是把欲望简单理解为所谓犯罪动机,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你必须得找到自己的欲望,哪怕是伪装。” “有什么区别吗?” “呵呵,警探先生,你正直的内心可以容纳犯罪动机么?我想你做不到,但是欲望不是犯罪,你可以拥有得心安理得。” 吴轩挠头:“这跟你撩拨严青有什么关联?” “如果我要了解她,最快的办法是什么?把自己伪装成无辜可怜的受难女人,利用同情去接近她么?”南贞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了,“假如她是东州慈仁医院的主治医师,这个办法或许管用,但是一个有着杀人嫌疑,如今躲在鱼龙混杂的贫民区的诊所大夫,会有多少同情心?她会相信夜总会陪酒女的故事么?” “那么不如直切要害,用我最擅长的方式去摸索她的节奏,探出她的G点,掌握给她高潮的秘诀,就可以彻底了解这个人。” 吴轩红着脸问:“咳咳,我不是故意偷听,但是你好像已经得手了,为什么还要用那些话试探她?” “探长先生现在还是处男吧,这个问题跟你解释不清,我倒希望严青真的未经人事,那么你我的任务就简单许多了。” 南贞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去,“等下严青回来,告诉她我在洗澡。” 挑衅(h) 吴轩愣了半晌,在心里骂了一句粗口:“你特么到底是夜总会的女招待,还是哲学家呀,那种事情不就是肉体欲望嘛,古古怪怪的。” 他觉得自己也是够傻,硬是听她掰扯了半天的歪理邪说,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被追杀,要是这时候黑虎帮的打手找到这儿,他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脚步声,开门声,步步逼近,吴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正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严青的笑声,她是笑着进门的,望着吴轩那副紧张模样笑的很开心。 “不至于吧,我听那个女人说,你在黑虎帮是跟着金老大的,一入帮就受到帮主的赏识,说明有胆色有本事,结果那么胆小,该不会金老大真是被你害死的?” 吴轩白着脸,扯着嘴角不自然地说:“严医生这个玩笑可不敢乱开。” “我又不是你们黑虎帮的人,跟金老大也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你是不是凶手我可不关心。” 严青带了三杯柠檬茶和一袋热气腾腾的点心,她取出一杯茶,插入吸管边喝边问吴轩。 “南贞去哪儿了?” “她上楼洗澡去了。”吴轩照实回答。 “哼!”严青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恨恨说道:“她倒是快活得很,害得我忙了一晚上,还得像佣人一样伺候你们吃喝,你们打算付我多少工资?” “还有啊,枪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运动过度,把伤口崩裂,你就只能等死了。”她望了眼楼上,又瞪着吴轩。 “我跟南贞不是……”吴轩想解释他俩就不是情人关系,但是这样一来,南贞冒险救他就显得很奇怪,只能把剩下的话吞下去。 “你这副样子比刚才还虚弱,有什么好掩饰的。”严青不屑道。 吴轩闭嘴,瞅了瞅桌上的早餐,他确实很饿了。 严青主动把食物拿给他,笑了笑:“其实我这个人心地善良,很好说话的,吴先生加入黑虎帮多久了,平时可有积蓄?” 听她这么明目张胆地要钱,而且要钱的对象从南贞转移到他身上,吴轩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等我脱困,一定重谢严医生。” 严青听了直摆手,“别别,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你这是立flag好不好。” 她打量着吴轩:“也就是说,你现在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吴轩:“……” “天啦,我只能去找南贞那死女人要了。” 严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上楼,吴轩觉得她就是想找个理由去楼上,也明白为什么南贞要让他给严青带话,但是他依旧不懂,这两个女人为什么要拐弯抹角,不能直接说吗? 想到对方还有一层嫌疑身份,他完全没了询问的勇气,专心吃早餐。 “大半天的洗什么澡,赶紧出来。”严青站在三楼浴室前大力拍门。 里面的水声停止,一个模糊的人影移动过来,慵懒的声音说道:“怎么了,你想进来一起洗?” “我是问你答应给我的报酬,到底什么时候给,那个吴轩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你该不会想摆我一道,让我打白工吧。” “严医生,你不去放高利贷真是屈才了,昨天才拜托你的事,今天就开始要账,黑虎帮的收账人都没你狠。” 南贞气呼呼骂她,浴室门开了一条缝,严青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她拉了进去。 一丝不挂的女人突然变得凶悍起来,她近乎野蛮地扯开了严青的上衣扣子,直接露出了胸衣,下身的牛仔裤也被扒了下来,这个架势好似要侵犯对方一样。 虽然在鱼龙混杂的临溪街待了好几年,但严青自认为自己即使称不上出淤泥而不染,也算是谦谦有礼的文明人,哪里请身见识过南贞胡搅蛮缠耍流氓的手段,当下就被她逼到了墙角,不得不一手撑在洗漱台上,一手防御南贞的进攻。 “你怕我?” “你突然发疯谁不怕?” “讲道理,我光着身子呢,你就直接投降了,没听过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吗?”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怕被我强上,就主动来操我。” 南贞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一级一级沿着她的大腿往上攀爬,严青的呼吸几乎对上了那些手指攀爬的节奏,一首诡异凌乱的乐曲在她的脑海里奏响,心跳声、呼吸声,水声,还有外面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她的手停顿下来,严青脑子里的琴弦也绷断了,她双目赤红,狠狠瞪着眼前妖娆的裸体女人,将她翻过身去按在洗漱台上,释放了下身所有的束缚,从后面进入了她。 没有前戏,也没有足够的润滑,她的进犯与刚才南贞所做的一样粗鲁野蛮,只有赤裸裸的兽欲。 那抑制不住的痛哼给了严青更大的刺激,她不由得加快了耸动的速度,南贞疼得厉害,骂她:“你是打桩机吗?” “闭嘴!” “你……”南贞忽然被她捂住了嘴。 严青低声道:“有人过来了,而且人数还不少。” 南贞想问她怎么会知道,但是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一直紧紧捂着她的嘴,下面那东西在她身体里缓慢地挺动,浴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她俩粗重的呼吸声,这时候南贞终于听见楼下传来了乱糟糟的叫门声。 “快开门,里面的人死哪里去了?” 南贞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是黑虎帮的人找上门了,严青开的是诊所,肯定会被重点盘查,而今天她还未开门营业,更会加重这些人的怀疑。 此刻严青却是被那忽然紧缩的甬道夹得欲仙欲死,极致地快感差直冲天灵盖,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打上门,她也不在乎。 “如果他们上楼来,我们就死定了,你的诊所可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南贞强行拽下严青的手,狠狠拧了一下她的大腿。 严青一个激灵,身子抖了抖,装作若无其事退了出来,淡定地说:“他们上不来的,你仔细听。” “哪个王八蛋,大清早的叫魂呢!”这是卷帘门打开的声音,比它还要响亮的是中年大妈的呵斥声。 “诊所大夫呢,让她出来?” “大清早的看大夫,你们几个谁生病了?” “妈的!臭娘们,别废话,我们黑虎帮的叛徒躲进了临溪街,叫你们老板出来回话,要不然我们就上楼去搜。” “黑虎帮又怎样,了不起啊,老娘当年混码头的时候,你们还在玩尿和泥巴呢,吓唬老娘,有本事你进来试试!” “嘿!还真有不怕死的,给我……” 楼下变得闹哄哄,有推搡喝骂,有叮叮咚咚,严青叹了口气,看着南贞用口型说: “这笔钱你报销。” 南贞白了她一眼,问:“你不怕那位大婶吃亏吗?” “呵呵。”严青不在意地笑了笑。 南贞很快就不好奇了,因为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马仔们都在爱好,嘴里虽然放着狠话,但是也没敢再继续打砸。 “你给我等着!” “不用等着,这位小兄弟回去给陈洪带个话,当年金老大答应过我,黑虎帮绝不在德胜茶楼的地盘上闹事,此话是否还作数。” “德胜茶楼?你就是梅爷?洪哥确实交代过,临溪街有一位叫梅爷的前辈让我别打扰了,可是这里是诊所,跟你的德胜茶楼隔了好几个店铺,梅爷的手伸的是不是太长了些。” “你只管回去把我的原话告知陈堂主,他自然明白。” “哼,我们走。” 过了一会儿,等马仔们全部走了后,那位叫梅爷的先生跟大婶说:“阿霞,你去叫小严起床吧,她爱睡懒觉,这会儿也该醒了。” “什么呀,严大夫早就起床了,还给我带了早饭呢。” “哼,那就是睡回笼觉呗,我看她都睡糊涂了。” 南贞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总觉得楼下那位神秘的梅爷对楼上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这就是严青有恃无恐的底气吗?”她在心中暗自思忖。 靠山 “梅爷是谁?” “我的房东。”严青穿好裤子,贴心地给南贞递了一条浴巾。 “你的房东连黑虎帮都要礼让三分,怪不得你敢答应我去救吴轩。” 南贞本以为严青会跟她解释,找一些头脑发热之类的理由糊弄过去,没想到她直接了当地承认了。 “梅爷就是我在临溪街的靠山呢,他跟金老大有交情,德胜茶楼开在临溪街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个帮派敢来收保护费的。” 她似乎猜到了南贞想问什么,指着诊所后巷说:“德胜茶楼其实是由六栋小楼围城了一圈,我的诊所以前也是茶楼的一部分,后来梅爷把其他楼栋都租了出去,只保留了一栋开茶楼,但是临溪街的老人都知道这六栋房子都是梅爷的产业。” “所以说金老大与梅爷的约定指的是德胜茶楼的原址,自然就包括你的诊所,难怪刚才梅爷能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些马仔。”南贞点了点头。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这下吴轩的命算是保住了,待在你这里不用担心被他们追杀。” “你想简单了,假如他真是黑虎帮的叛徒,害死了金老大,梅爷也保不住他,到时候不把他交出去,我的小命就没了。” “我还以为你是讲义气的,放心好了,不会连累到你。”南贞扯下浴巾,当着严青的面穿衣服。 “咳咳,我有换洗的衣服,你要不要换一下。”严青看得脸颊泛红,这事儿挺奇怪的,南贞在她面前没穿衣服的时候,她心情平静,现在穿了一半,她就心潮澎湃起来。 “又要收钱的?”南贞挑眉问道,“你可真是死要钱的黑心医生。” “可以算赠送服务,你连大头都还没给我,凭什么说我死要钱。” 南贞走过去伸手掐住她腰间的软肉,皮笑肉不笑道:“我是风尘女子,都已经肉偿两次了,剩下的钱我们可以慢慢算。” “哪有两次!”严青大呼上当。 “头一次是你没本事吃到,可不能怪我吧。” “这……”严青有点泄气,按临溪街的规矩,南贞跟她这么算账是没问题的,可是她心里并不希望她俩的关系是这样,又想到南贞身边还有个关系不明的吴轩,再纠结下去他们三个人的剧情一定会滑向狗血的深渊。 “既然是交易,你们把该给我的报酬付清,然后换个地方躲好,我可不希望掺和进帮派的事把小命搭上。”严青硬声硬气地说。 南贞定定看着她,忽然扑哧一笑:“严医生,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恼羞成怒呢。” 严青懒得理她,正好这时候楼下传来了中年大婶的呼喊声,她连忙下楼去。 “咦,严医生你真的上楼睡回笼觉啦。” “没有,在楼上晨练呢。” 大婶面露疑惑:“这样啊,梅爷请你去一趟茶楼,还说让我看好门。” “谢谢了,王婶。”严青跟她道了谢,便出门沿着街口往右走。 南贞在严青的衣柜里挑了件稍微顺眼的衣服,换上之后把原先的故意扔到了床上,然后不紧不慢走下楼,在楼梯口时,正好碰到打扫卫生的王婶,四目相接,对方完全无视了她,自言自语道: “以后得提醒严大夫关好门窗,不然进来些不干不净的多晦气。” 南贞忍着火气走进二楼,吴轩躲在门后神情戒备,看见她进来才放下了紧握的手术刀。 王婶打扫完楼梯便下楼了,其实屋里的两人都清楚,王婶肯定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懒得管,或者某人交代过她不用管。 “刚才那些马仔差一点就打上楼了。”吴轩心有余悸地说。 “严青有靠山,她并不害怕黑虎帮的人。” 吴轩很疑惑:“我听见那些马仔叫他梅爷,但是我在黑虎帮的时候没有听过这号人物。” 南贞轻蔑地笑了笑:“你进黑虎帮才多久,只是靠着金老大的赏识当了大号马仔而已,这里的水很深,临溪街曾经是下湾区的核心地带,当年在下湾码头讨生活的那些人,都是住在这一带,可以说没有临溪街就没有后来的黑虎帮,后来时代变迁,临溪街成了落后的贫民区,但是在混江湖的老人心里,它还是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梅爷如果是退隐的黑帮大佬,他又是严青的靠山,很可能出手帮她摆平了那件案子,我们可以把这个调查方向报告给杨警司。”吴轩握紧了拳头,神色兴奋。 他卧底到金老大身边两年多,眼看着越来越受器重,能够进入黑虎帮高层,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金老大遭遇袭击,他成了出卖老大的叛徒,假如就这样回到警队,他的卧底任务就算彻底失败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他不甘心! 但是如果能从严青身上打开突破口,抓住连环杀人犯,就算最后黑虎帮的任务失败,他也是当之无愧的警队英雄。 “这是你的任务,我没意见,不过我得提醒你,梅爷肯定已经知道严青把你藏在了诊所里,这时候你联络杨警司,有多大概率暴露身份,你心里清楚,” 如果不是这家伙目前对她还有点用,南贞才懒得管他的死活。 “可是就这么被动等待也不行啊。”吴轩焦躁地来回走,南贞冷眼瞧他,开口提议道:“你的身份敏感不方便联络杨警司,但是我不一样。” “对呀,你去找杨警司就没事了。”吴轩猛点头。 南贞翻了个白眼:“你先别激动,我怎么联络他,大摇大摆去警局要求见他?我可没有他的联络方式,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的。” 吴轩非常了解杨警司的谨慎,南贞这种身上有污点的线人,能用但是肯定有所保留,所以主动联络上级的方式只有吴轩知道。 现在他犹豫要不要冒着违反规定的风险,把联络方式告诉南贞。 “你自己选,我无所谓的,再拖几天,杨警司总会发现不对劲,说不定就主动来找我们了。” 吴轩反复思量着自己的处境,诚然现在还未到最危险的境地,但是情况瞬息万变,万一黑虎帮的人坚决要置他于死地,不顾金老大与梅爷的约定,强行到临溪街搜查,他便再无求生的机会。 “这个号码,你发一条信息过去,内容是……”吴轩在她手机里存储了一个手机号码,然后把短信内容编辑好,嘱咐她要在今天下午一点发出信息,接下来杨警司会告诉她见面的地点。 在吴轩没有看见的地方,南贞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警告 严青在德胜茶楼的后厨见到了梅爷,他正抽着水烟,面前摆着一个小炉子,上面是一只瓦罐,里头咕嘟咕嘟煮着肉,香气扑鼻,哪怕刚刚吃过了早饭,严青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 “大清早的吃那么油腻,等下给我来碗米饭,要北方的长米。” “就你事多,我叫你来可不是请客的。”梅爷瞪了她一眼。 严青脸皮很厚,完全没把梅爷的白眼放在眼里,自己拎了一把雕花木椅围在炉边坐下,还让伙计给她上一杯今天早上新煮的白茶。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不是啥大事,帮了朋友一个小忙而已。” “既然是小忙,那就是小恩小惠,我听说陈洪下了追杀令,满世界地找这小子,你现在把他交出去,至少能得一百万的奖金。”梅爷吐了口烟圈,那双眼睛看似浑浊,却有着看透人心的力量。 严青没打算在梅爷面前藏着掖着,跟聪明人说话没必要绕圈子,她摊摊手:“这一百万恐怕得换算成冥币吧,而且还不一定能收到,万一被他们砍成七八段扔进海里,投胎都不方便。” 梅爷指着她的鼻子笑骂:“说你胆小呢,你敢跟黑虎帮作对,说你胆大呢,又对还没发生的事杯弓蛇影。” 一个中年伙计端着严青点的白茶,送到她的手边,严青瞅了他一眼,有点奇怪,这个伙计看起来挺陌生的。 “茶楼来新人了?” “老家的亲戚,来东临找活干,暂时在茶楼里帮忙。”梅爷轻描淡写地说。 严青“哦”了一声,继续说道:“您这话我可不赞成,我并没有跟黑虎帮作对。” “收留黑虎帮的叛徒,还不算作对?” 严青挑了挑眉:“陈洪能代表黑虎帮吗,他说这人是叛徒,他就是叛徒?” “金老大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据我所知,黑虎帮有四个堂主,陈洪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三位堂主至今没有表态,陈洪这么着急追杀那人,究竟是为了给金老大报仇,还是为了灭口,就很难说了。” 梅爷沉着脸问:“你怎么突然对黑帮的事上心,以前你说只是想找个地方过清静日子,现在改主意了?” “并没有,只是赶上这事儿,没办法嘛。” “你不救那小子,会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吗?” “都说了,是受人之托,帮朋友一个忙。” 梅爷没好气道:“那个夜总会的女招待?你可真行,有没有听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以为演电影呢,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出生入死,最后惨死在大街上,赚几滴廉价的眼泪。” “哇!梅爷你不得了。”严青夸张地叫道,“不仅看电影,还看文艺片,还写影评呢,以后我再也不说你是老古董了。” “别转移话题,我告诉你,如果你只是想在黑虎帮出乱子的时候,掺和一脚,凑个热闹,我顶多给你泼一盆冷水,让你冷静冷静。” “如果你是鬼迷心窍,为了那个女人发疯……”梅爷话说了一半,低下头去揭开了瓦罐的盖子,深红色的煮得软烂了,汤汁香浓醇厚,伙计送上了一大盆米饭,但是严青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 “您该不会是想说,这一锅肉就是我的下场吧。”严青咽了咽唾沫。 “哈哈……”梅爷边笑边摇头,“为了煮好这道红焖肉,我挑了很多瓦罐,但是怎么换,都没办法煮出最正宗的味道,后来我改了主意,在一年的时间里,不停地用一只瓦罐煮肉,大约煮了几百斤,肉越来越香,你说这是瓦罐的功劳,还是肉的功劳?” “啊?”严青眨眨眼,一副呆愣模样。 梅爷没打算考她,自顾自解释道:“其实都不重要,不管是瓦罐还是肉,都是为了我煮好一道菜的心意服务的,不能舍本逐末。” “要是我哪天对这道菜腻歪了,那就把瓦罐和肉都扔了,没有了做菜的心意,它们就是废物。” 严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要是我鬼迷心窍,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奋不顾身,您就亲自出手把她处理了,或者顺手把我这个浪费您心意的东西也处理了。” “别说得那么凶残,我这个年纪已经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梅爷笑得一脸慈祥。 严青不屑道:“切,你是我爹吗,搞清楚啊,你只是我的房东,还管我睡什么人?” 不等梅爷翻脸,她又道:“我就不能是见色起意,走肾不走心的,都说你电影看多了嘛。” 她把茶杯里凉透的白茶一饮而尽,潇洒地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已经气炸了的老爷子。 “哈哈哈哈!”在她离开茶楼后,那位新来的伙计笑得前仰后合,肚子上的肥肉上下抖动着,活像跳动的大皮球。 “笑个屁呀,你们这些混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白眼狼,赶紧回去收拾你的烂摊子,别给老子再找麻烦。”梅爷黑着脸骂他。 “老哥哥,这可不能怪我,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能把你气得变脸,还能活着出门的后生,那丫头挺有趣,我喜欢。”中年伙计揉着肚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连忙给梅爷陪不是。 梅爷冷笑:“有趣?你以为她是省油的灯么,你们黑虎帮的破事最好别把她扯进来,这丫头能安稳过日子,对我,对你,对其他人都是件好事。” “越说越邪乎了,我知道您老人家不喜欢现在的江湖事,她在德胜茶楼的地盘上,整个东临的黑帮没人敢找她的麻烦,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那得看是什么麻烦。”梅爷叹了口气,脸上布满愁绪,“老金,你的事尽快了结吧,拖得久了,外头的野狗会过来抢食。” “就怕他们不来呢。” “那么警察呢?”梅爷又问,“黑白两道水火不容,就算你打通了一些关系,但是如果有机会,你猜他们会不会趁着黑虎帮虚弱,朝你们开刀。” 金老大沉思道:“老哥提醒的是,现在陈洪跳出来,不管我的死活,只想抓吴轩,摆明了是想借着这个功劳上位,但是我想他应该没胆子袭击我,真正的黑手还没现形。” 梅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那句话,不要舍本逐末,幕后黑手可怕,还可以慢慢查,要是黑虎帮的根基毁了,都不用那只黑手出手,野狗也能啃了大象。” 诊所 没有招牌的诊所,显得廉价且不专业,尤其是一家西医诊所公然在诊室里熬煮着奇怪的草药汤剂,就很离谱,路过的市民可能忍不住想打电话给卫生局举报。 “王婶,你又在煮什么东西,说实话你真该跟梅爷好好学学,开发一下厨艺,不要老是琢磨研究奇奇怪怪的药品。”严青捂着鼻子打开一楼门窗通风,要不然她的诊所好几天都是一股怪味。 “这是清肺止咳汤,还能安神补脑呢。”王婶舀了一勺倒进碗里,卖力向严青推荐,“你要不要尝尝,我看你喉咙有点干呢。” “不用,我没病,您端走。”严青立马拒绝三连,忍不住吐槽:“虽然我不懂中医,但是这世界上有既能清肺又能治疗脑子的药?哪家的药理也不能这么胡来,你这不是熬药,是炼丹吧。” 王婶很豪气地挥了挥粗壮的胳膊,“以前你没有来开诊所的时候,街坊邻居有个大病小痛,都是找我拿点药回去喝,从来没有吃死人,反正多少都会有点效果的。” “就说后街米粉店的老李,中风偏瘫了好多年,吃了我的汤药,当天就能下床走路,抄起鞋底子追了他家不孝子八条街呢,这是你亲眼看见的。” 说起这件事,严青是真忍不了了,无语道:“您怎么不说老李揍完不孝子,当天晚上就见了阎王爷。” “那是不孝子气死了他爹,街坊都这么说。”王婶不服气地梗着脖子。 “街坊们不这么说,恐怕也得被您送走。”严青双手合十拜托道:“总之,您收着点神通,别给我的病人乱吃药,出了我的诊所您想祸害谁都行。” “哎哟,不会有事的,老李真的是个意外。”王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经常来打点滴的那几个老不死的命很硬,一定不会出事。” 严青是有医生的良知,但是不多,想起王婶一直免费当诊所的保安加保洁,只能把拒绝的话咽下去,正好这时候有个笑容猥琐的老头子走了进来,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反正是送上门的,不能怪她。 “小严大夫,我又来打针啦,昨天晚上吹冷风,腰痛的很,得好好补补。”老头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 王婶冷笑:“泥水巷的风确实挺冷的,怎么没把你吹死,一把年纪还色心不死,啧啧,黄阿公啊,你家老婆子头七还没过吧。”泥水巷是临溪街最脏最破的一条巷子,里面住了不少暗娼,价钱极为便宜,像黄阿公这种没钱的老瓢虫就爱往那里钻。 “说话不要这么刻薄嘛,王婶,谁规定年纪大了就不能追求幸福。”严青刚才还对王婶熬的药嗤之以鼻,这会儿兴致勃勃舀了一大碗,“不过黄阿公啊,打点滴寒气重,你要是吹了冷风最好喝一些温补的药,呐,这是我们煮了一晚上的补气安神汤,你要不要喝一碗。” “要的,要的。”黄阿公听见了一个“补”字,就立马接了严青手里的药碗,这药汤气味一言难尽,他依然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肯定大展雄风。”严青微笑着把黄阿公送出了门。 回过头就看见王婶一脸见鬼的表情。 “那个老瓢虫身子骨早就亏了,你就这么给他灌一大碗下去,不会出人命吗?” 严青耸耸肩:“反正就两种结果,如果明天他活蹦乱跳,就说明你的药有效果,如果他挂了,我觉得黄阿公的女儿一定会欢欢喜喜给你送锦旗,上面写着——除虫能手,这就叫不成功便成仁。” 王婶张着嘴半天合不上,最后表示自己服了,“亏我还想提醒你,小心楼上的那两个,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黑的人永远吃不了亏。” “精辟!”严青竖起大拇指,“王婶你是不是跟梅爷一起看电影了,居然能总结出如此精辟的话,我要请人写出来挂在家里当座右铭。” “去,去,老娘我喜欢的是美人。” 严青抱着胳膊一阵恶寒,她想起以前隐隐约约听街坊提过,王婶家里藏着个女人,她半路出家学医也是为了这个女人,莫非是真的? 或许是她的眼神里的八卦意味过于明显,王婶那两只蒲扇大手一左一右按着她的肩膀,把人推上楼了。 “那个女人出门了,你最好上去看看,别让她把你的家当都拐跑了。” “呃……等下街坊来看病,您悠着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黄阿公那么适合当实验对象。”严青不放心地再三叮嘱,万一造成大面积伤亡,她就只能跑路了。 “切,我还能比你心黑吗?” “您说的对。” 严青慢悠悠踱步上楼,二楼的防盗门关着,而且是反锁,开门关门之后,她直接给了藏在门后的男人一个过肩摔。 “不要搞这种无意义的事。”她冷冷注视着地上的男人。 “我是担心进来的会是黑虎帮的人。”吴轩捂着手臂痛哼,“严医生,你下手也太狠了。” “拜托,你是黑虎帮的得力干将,竟然被我一招放倒,到底是我下手狠,还是你名不副实?”严青居高临下看着他。 吴轩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讪笑道:“我只是运气好跟了金老大,论身手就是三脚猫功夫。” “呵呵,看来金老大眼光也不怎么样。”严青毫不留情地嘲讽,“南贞上哪儿去了,她要是丢下你跑路,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黑虎帮的洪哥,你的脑袋已经值一百万了。” “南贞说她要是太长时间没有在夜总会露面,玲姐会起疑心,毕竟伴月香是在洪哥的地盘上,我还出面帮她解决过麻烦,要是被人告发,会很麻烦。”吴轩揉着肩膀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严青的反应。 这是南贞的原话,吴轩说完心里就直打鼓,因为这番话漏洞太多了,假如南贞真的是怕被人怀疑,那么她就不应该回到伴月香,陈洪满世界追杀他,一定会追查他交往过的人,而伴月香夜总会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不被关注,南贞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她是脑子进水了吗?”严青破口大骂,指着吴轩的鼻子说:“还有你,你他妈就没想过自己会连累南贞!” 吴轩支支吾吾道:“南贞说玲姐虽然嘴巴刻薄,但是很讲义气,不会出卖她。” “什么都是南贞说,你一个大男人,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南贞是你亲妈?”严青心里的火气被翻涌的酸意浇灭了,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念头——南贞究竟得多瞎才能看上这种男人。 随即她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你是有多智障,才会有这种吃醋的想法,那是南贞——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女人!” 严青是越想越憋屈,揪住吴轩的衣领面目狰狞道:“玲姐讲不讲义气我不知道,但是南贞如果出事了,我一定会抢在玲姐前面把你的脑袋送给陈洪。” “她肯定不会出事。”吴轩连连保证,他在心里暗暗叫苦,之前躲避陈洪追杀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的处境危险,此刻捏着他小命的可是连环杀手啊,他不禁怀疑起南贞的用意,用这种方式挑动严青的情绪,简直是疯了! “哼,你能保证什么。”严青瞪了他半晌,现在出手揍他一顿解决不了问题,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玲姐的电话。 下落 “严医生,你找南贞?”玲姐接到她的电话很意外。 她手底下的姑娘基本上都住在夜总会后面的出租屋里,一来是工作方便,二来门口有她请来的保安守着,不用担心有客人去骚扰姑娘们,南贞就住在出租屋三楼,她现在算是头牌,所以一个人住楼上最好的房间,从昨晚到现在,南贞就跟失踪了一样,晚上没上班,手机也关机。 “这么说南贞没有回夜总会,你今天一直没有见过她。” “是啊,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她又犯倔脾气惹到你了?” 严青揉了揉眉心,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玲姐解释这件事,关于吴轩的事肯定不能讲,她跟南贞的关系有有些微妙,虽然发生了那种事情,可是既不能算肉体交易,又不能算感情纠葛。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玲姐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然后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她只听见玲姐喊了一声“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信号便中断了。 严青的心沉到谷底,陈洪的手下肯定查到了伴月香夜总会,好在南贞此刻不在夜总会,不然她一旦落入陈洪手里,下场就很难说。 现在的问题是,南贞到底去哪儿了? 吴轩惴惴不安地在窗帘后面往外张望,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个情绪极不稳定的杀手,如果让他选,他宁愿冒险外逃,也不愿面对严青。 严青放下手机之后,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好似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玲姐出事了?”吴轩硬着头皮问。 严青烦躁道:“陈洪又不是傻子,当然会去找玲姐问话,南贞没在夜总会,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吴轩摇头,他暗暗松了口气,南贞没有回夜总会,现在应该已经联络到杨警司了,陈洪顺藤摸瓜找到伴月香夜总会,说明严青这里也不保险,经历生死一线的拼杀后,他早已没了当初那份锐气,只想结束任务回到警队。 此刻回归,虽然成果一般,但他手里有黑虎帮北上走私白粉的线路,以及关键人物的信息,再加上严青的情报,至少能升职一级,总比命丢了要好。 当初卧底黑帮的时候,他也曾经豪情万丈,想要成为警队的英雄,可自从他跟随金老大北上会见买家,回程路上遭遇袭击,他死里逃生回到东临,躲进了陈洪的地盘,又被陈洪灭口,如果不是下手的马仔枪法不准,他根本没机会逃出来。 想到这里,吴轩故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酝酿情绪,等严青眼神不善警告他的时候,突然影帝附身吐露心声:“严医生,其实我有一笔钱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刚才南贞出去就是取这笔钱,我不是有意瞒你,现在这情况,我不得不说实话。” 他装作心虚不敢看严青,垂下的眼眸冷如寒冰,说到底他跟杨警司才是一路的,不管是严青还是南贞,都是身上沾着罪恶的污秽之人,他相信杨警司不会为了南贞这种微不足道的线人跟他翻脸。 至于严青,等他回到警队,哪里会在意一个躲在贫民区的诊所医生,哪怕她真的是连环杀手。 严青笑了:“这么说她坑了你的钱,一个人跑路了?” 她简直开心地想鼓掌,这才对嘛,假惺惺救助落难男主,又在关键时刻带走男主的全部家当,远走高飞实现财富自由,南贞就应该拿这种反派剧本! 天知道严青有多怕这个表面无情无义的女人,忽然跟着了魔一样,对男主不离不弃,舍命相随,那么她不就成了背后默默支持女主的怨种配角。 南贞,干得漂亮! 吴轩看见严青紧握着拳头,双唇抿着表情很扭曲,心中忍不住窃喜,严青要是因此恨上了南贞,就再好不过了。 “我也不相信她是见钱忘义的人,我知道她缺钱,但是……”他嗫喏道,满脸的委屈。 严青见了膈应的很,冷笑:“她跟着你不为了钱,难道还是图你这个人,你瞅瞅自己,去当小白脸人家还嫌你身子弱呢。” “她要是真的带着我的钱跑路,严医生你也是受害者呀,她还欠着你的报酬呢。”吴轩有些傻眼,完全弄不明白严青独特的脑回路。 “她欠我的,当然得要回来,但是这跟你没关系。”既然这人已经被南贞抛弃,她自然没兴趣再留着,直接准备赶人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离开我的诊所,要么我现在打电话给陈洪,说实话你这颗脑袋值一百万呢,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严青满脸遗憾地咂咂嘴。 吴轩内心嘶吼:你不是应该痛恨南贞,为了报复她跟我合作,抓回这个贱人吗? 但是对上严青那满不在乎的眼神,他又被冷水从头淋到脚,正常人的确会这么想,他怎么忘了严青根本不是啥正常人,她是一个凶残的连环杀人犯,一个心理变态的家伙,这种人本来就是疯子,他居然试图说服一个疯子。 该死的南贞,为什么偏偏在他遭遇危机的时候去招惹严青,这种人比陈洪更危险啊,他全然忘了昨天晚上严青救下他的时候,他可是很感激南贞,还觉得她一箭双雕,探出了严青的靠山,送了他一件大功率。 “不,严医生,我觉得南贞应该是遇到意外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吴轩求生欲爆棚,就差跪下来给严青磕头了,他很清楚自己能躲过陈洪的追击,完全是严青的功劳,以及她身后的那位梅爷的庇佑,假如严青现在赶走他,没有杨警司的支援,他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候玲姐的电话回拨了过来,严青眯着眼盯着手机屏幕,电话那头是谁再明显不过。 但她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喂,严医生,我……”玲姐的话还没说完,严青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有人在旁边训斥:“别废话,直接问她知不知道南贞在哪儿?” “黑虎帮的洪哥要找南贞,你……你要是见过她,让她赶紧回夜总会,否则姐妹们的命都保不住了。” 严青冷哼道:“见鬼,那个死女人欠我的诊费不说,还偷了我的钱,你现在问我要人,我还想问你呢!” 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以陈洪手下的智商,听见她是这种反应,多半不会怀疑她窝藏了南贞,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她扫了眼浑身发抖的吴轩,这个没用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金老大看重,又被南贞青睐,简直是见了鬼,假如把他丢给陈洪,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吴轩死在陈洪手里,黑虎帮的势力重新洗牌,南贞肯定在东临待不下去,那么她呢,继续守着诊所,每天面对千奇百怪的街坊,跟梅爷一起探讨电影哲学……这样好无聊啊。 她好像中了毒,就是南贞那个死女人给她下的蛊毒,可是她又爱死了那种抓心挠肺,爱而不得的纠结折磨,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渴望,她对南贞的情欲从来都不是占有。 南贞可以不属于她,可以不爱她,但是不能离开她! 所以眼前这个没用的男人,还有一个作用——药引子,她不能让吴轩就这么死了,也不想南贞就这么离开东临,她得留下,她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南贞不是见利忘义的人,我们要把她救回来。”严青忽然又变成了医者仁心的严医生,脸上泛着圣洁的光,但是吴轩却越看越吓人。 他活了二十多岁,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女人的温柔,会被凶恶更加恐怖,他没有从严青的身上感受到杀意,但是却陷入了彻骨冰寒之中,因为严青也没有把他当成人。 他就像南贞遗留在严青身边的一只玩偶。 危机 吴轩坐在越野车的副驾驶上,整个人还晕乎着,现在他的模样,就是亲妈来了都不认识。 “严医生……” “闭嘴。”严青呵斥道,“我能给你化妆,可没办法改变你的声音,你顶着这副尊荣跟我讲话,简直是精神污染。” 根本不能多看一眼,否则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粉色连衣裙,来自王婶的赞助,鬼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连衣裙。 百里透黑的皮肤,来自隔壁tony的赞助的化妆品,严青才舍不得用自己的。 假发、遮阳帽,都是她跟邻居借来的,最后就组装成了现在的吴轩,丑到不忍直视,但是也的确没人能认出他原来的模样。 越野车离开狭窄的临溪街后,吴轩憋不住问她:“你要去中北大厦?” “你说自己的钱藏在中北大厦地下室的储物柜里,南贞如果没有回伴月香,多半是去了那里。” “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南贞不可能还待在原地吧,她拿走了钱应该会离开的。”吴轩假装困惑,实际上他巴不得严青去中北大厦。 所谓钱藏在中北大厦,就是他编出来的,他跟杨警司经常见面的地点确实在这里,如果杨警司选择跟南贞见面,多半也会选择这里,因为中北大厦是下湾区最繁华的商业区,这里四通八达,不容易被围堵,万一出了意外混在人群里溜走非常容易。 他期待能在中北大厦遇到杨警司,再不济也可以想办法逃出严青控制。 严青对于吴轩的愚蠢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也很乐意炫耀智商,“你动动脑子,南贞如果拿了你的钱,她能马上跑路吗?车站码头都有黑虎帮的眼线,她带着一大笔钱,一定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有没有跟梢的,伴月香出事之后,她肯定不会返回临溪街,所以我推测她现在多半还在中北大厦。” “为什么伴月香出事了,她就不会返回临溪街?”吴轩顺着严青的话思考,他的脑子真的不够用,搞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而且南贞根本不是为了去拿钱啊! “南贞对玲姐怎么可能百分百信任,她暗地里笼络了好几个伴月香的小姐妹,我猜一定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严青说的信誓旦旦。 “你猜的?” “跟你这种脑子笨的人说话真费劲。”严青猛踩油门,拐进了一条通往住宅区的巷子。 这条巷子非常窄,只能通行一辆车,她却像是看不见两侧还有行人一样,狂按喇叭一路风驰电掣,吴轩都快吓傻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吴轩那张打了粉底的脸白的跟死人一样,就差一公分,严青的车就撞到拎着菜篮的大妈了。 越野车一个甩尾,停在了巷子尽头,严青朝他抬抬下巴:“往右看。” 吴轩顺着她的视线,看见街口对面有一栋几十层高的大楼,原来这里是中北大厦的后门。 “我们分头行动吧,中北大厦这么大,要找人可不容易。” 严青看着他忍不住笑:“你确定保安能让你进去?” “严医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得赶快找到南贞。” 就在吴轩快抓狂的时候,严青带给他一只口罩,“遮住脸,还不算惨不忍睹。” 他们一前一后下车,严青往餐饮和服装区,也就是下面几层,而吴轩则乘电梯往上找,这是吴轩提议的,他的目的就是摆脱严青之后联络杨警司。 吴轩惴惴不安走进电梯,上面都是商务区,来往的人要么是谈生意的,要么是来上班的,大家忙忙碌碌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等他上到顶楼,从电梯里出来拿出手机给杨警司发信息后,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南贞能独自出来见杨警司,又能在伴月香留下眼线,甚至还蛊惑了严青对她不离不弃,那么她本来就有能力把他送出去。 吴轩恨恨地咬牙,假如今天早上是他直接去见杨警司,这会儿已经回到警队,待在安全屋里享受度假生活了,他怎么就相信了南贞的话。 这个女人有把柄在杨警司手里,吴轩并不担心她会背叛杨警司,但是谁知道她会对杨警司说什么呢,吴轩心里一阵后怕,手机里的短信发出后,过了很久依旧没有回信,难道是杨警司误会了什么? 南贞有意陷害他? 越来越多的可怕猜测不断在他脑海里涌现,他现在恨不得直接回到警局,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什么黑虎帮的马仔,他是一个警察。 “马上离开中北大厦。”吴轩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他认出这是杨警司曾经告诉他的备用号码。 杨警司给他回信说明还没有放弃他,但是马上离开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杨警司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中北大厦有危险? 吴轩顾不得思考,快步冲向电梯,下到十五层的时候,他又出电梯走楼梯下楼,跑到半路时,他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我是严青,别管我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码,我找到南贞了。” “什么?”吴轩顿住脚步。 “你在负一楼的停车场等我,千万别去一楼。” “可是……”不等他回答,严青已经挂断了电话。 吴轩陷入了两难之中,他犹豫着要不要跟严青汇合,现在出大楼,说不定就能见到杨警司。 他正在纠结时,由于刚才跑得太快,口罩掉落下来,二楼有个儿童乐园,小朋友跟着家长出来,看见吴轩这副尊荣直接吓哭了,顿时引起了骚动,他只得换了一个放向,径直跑向了负一楼。 与此同时,他听见头顶上有许多急促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个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追来,千钧一发之际,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他的面前,严青朝他吹了声口哨。 “南贞呢?” “她被陈洪的人抓走了。” “那这辆车。” “借来的。”吴轩下意识回头,看见停车场入口处有个人倒在地上。 严青耸耸肩:“车主情绪很稳定,半个钟头就能醒过来。” 吴轩已经懒得吐槽她的抢劫行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南贞被抓走了?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南贞会在逃命的时候,坐在咖啡厅里装文艺青年,咖啡厅的老板可是倒了大霉,十几个黑虎帮的马仔进来,差点把整个咖啡厅掀翻了。” “她被陈洪的人抓走了,你不担心吗?” “担心有屁用啊,我又打不过那些人,不过,我发现你倒是挺奇怪的。”严青侧着脑袋看向吴轩,那双眼睛如刀子一样,“刚才说好了,我们分头行动,你在楼上找人,可是你上去之后待了二十分钟,便直接下楼,假如没有我打来电话,你是不是打算从一楼离开?” “我……我……”吴轩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严青右手上的手术刀,比她的眼刀更加锋利,他明白自己回答不好,恐怕是没办法下车的。 “切,我对你的阴谋诡计兴趣不大,只是想提醒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没有我的那通电话,你现在已经跟南贞一样,落在陈洪手里了。” 吴轩冷汗直流,他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杨警司让他离开中北大厦,又没说让他从一楼离开,可是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又推翻了这个说法。 如果不是严青抢了跑车带他跑路,就算他到了停车场,从另一条路走,也会很快被打手追上,他根本逃不掉。 “现在看来,你们俩都被出卖了,嘿嘿,没想到南贞也有栽跟头的一天。”严青笑得很开心,她不是不担心南贞的安危,而是现在她俩的关系又有了新的发展,英雄救美的剧本多有意思啊。 “那个女人浑身伤痕累累的时候,还会是那副拽得要死的样子吗,明明脆弱无助,却又不肯低头求饶……”她自言自语着,已经开始编排起台词了,当然这一切落在其他人眼里,就跟神经病一样。 吴轩瑟瑟发抖。 “严医生,我觉得南贞经不住严刑拷打的,我们还是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吴轩恨不得抢过方向盘冲进警局,可是他没那个胆子,现在他也不敢肯定杨警司有没有出卖他。 “如果南贞出卖我们,陈洪一定会去搜我的诊所,那么他就得跟梅爷正面对峙。”严青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模样,甚至还有的幸灾乐祸,“那个老家伙就喜欢当什么隐士高人,这回要是他摆不平陈洪,我看他以后有什么脸面教训我。” 吴轩傻眼了,完全弄不明白她的脑回路:“梅爷是你的靠山,他要是栽跟头,你也会跟着倒霉的。” “只要金老大没死,那老家伙就不会栽跟头。”严青笑得一脸阴险,“你背着这么久的黑锅,就没回头想想,金老大失踪好几天,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当面偷情 南贞是被凉水泼醒的。 她呛得直咳嗽,下巴被人强行捏住,差点要捏碎她的骨头。 “还不肯说,刚才只是打烂了你的皮,接下来就拆你的骨,你想看见自己的骨头一根一根摆在眼前吗?” 那眼神阴鸷的男人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南贞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但是依旧语气坚定:“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你再问一万次,还是这个答案。” “是么,你是个硬骨头,那你的姐妹们呢?” “玲姐什么都跟你说了,你觉得她还是我的姐妹?”南贞的视线越过他,望向他身后的那扇门,她很清楚伴月香的陪酒女都被他关在这里。 “啧啧,可惜了,都怪他们下手太急,弄得大美人一块好肉都没有,兄弟们也没法享用,今晚就让你的姐妹们好好招待他们。” 哭喊声很快在门后响起,她们常年混迹风月场合,原本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到恐惧,此刻却惊恐惨叫。 那畜生不如的手段,让南贞也不免胆寒,她害怕了。 她听见曾经要好的小妹阿媛哀求着: “不要……求你放过我……我……我知道南贞还有个相好……她是个医生!” 南贞闭上了眼睛,不是对阿媛失望,而是对自己命运的绝望。 “哈哈哈,女人怎么可能做英雄,美人啊,你走错路了。”陈洪狂笑。 他居高临下宣判:“我一定会让你去陪着吴轩那小子上路,成全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下辈子记住这个教训,女人最重要的是挑男人的眼光,好好一个大美人,就因为跟错了人,走上绝路,多可惜啊。” 陈洪的堂口离临溪街很近,几百号马仔差点把下湾区翻了个底朝天,谁成想那小子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很生气,偏偏手下的小弟还问是不是要跟梅爷打声招呼。 “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还敢跟我叫板,既然他跟帮主交情好,那我就送他下去陪帮主好了。”陈洪赏了小弟两个巴掌,心情好了一些,不由地感慨:“为什么我遇见的都是喜欢念旧情的人呢,这个世界就是被情种给糟蹋了。” 多嘴的小弟心情是糟透了,嘴上不敢再多言,心里并不服气,金老大在黑虎帮的威望无人能及,他说的话等于圣旨,所以梅爷手里拿着丹书铁券,谁敢去触这个霉头,那不是公然跟帮主做对么。 但是再多的不服气也争不过命,当他看见胸口炸开的血洞时,那双瞪大的眼睛,充满了困惑,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明白,陈洪——就是要造反的。 “想去伺候帮主的人还挺多,那我不得成全他。”陈洪咧嘴笑了。 鲜血和死亡是最好的催化剂,整个堂口的马仔们不再去想以前帮主说过什么,现在洪哥的话才是圣旨,陈洪一声令下,十辆商务车浩浩荡荡从堂口出发,如猛虎一般扑向了临溪街。 严青的诊所空无一人,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回去等死,直接跑去德胜茶楼抱着梅爷的大腿哭诉去了。 这个抱大腿是字面意义的,当吴轩看见梅爷身边那个中年胖子时,也想跪下来抱他的大腿。 “老大,原来您在这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他是情真意切地想哭,一个小时前,他想抱的大腿还是杨警司,可惜事与愿违,兜兜转转一大圈,现在唯一能指望的竟然是金老大,老天爷简直想玩死他。 “你不是挺能耐的嘛,现在跟丧家犬似的,丢不丢人。”梅爷抽着水烟嘲笑她。 严青擦了擦刚才假哭流的眼泪,干脆利落爬起来,很光棍地说:“我算了算时间,陈洪的人应该快杀过来了,如果他知道金老大在德胜茶楼,你说他一不做二不休,领着手下把自家老大砍死的几率有多大?” 吴轩讷讷道:“洪哥以前误会我是叛徒,害死了老大,现在老大安然无恙,他怎么会……” 严青看着脸色发黑的胖子冷笑连连,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装什么无辜呢。 “陈洪是把你当叛徒,还是想杀人灭口?金老大心里很清楚,老实说这个家伙挺笨的,可是笨人自作聪明也很可怕,要是这个笨蛋运气再好一些,不小心就把帮主给灭了,其他人不就有了理由直接干死他坐收渔翁之利,还不用背上弑主的罪名。” 这下梅爷的脸也黑了,指着严青的鼻子骂:“你懂个屁!” 金老大知道,梅爷骂严青完全是做给他看的,既然严青把话说透了,他自然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只是这个吴轩……他没想到自己放出来的饵,能吊着陈洪这么长时间,最后活蹦乱跳来到自己面前,如今当着梅爷和严青的面,他总不能灭了吴轩。 事已至此,他只能改变计划。 阴谋诡计见了阳光,就不能再用,那就用阳谋,光明正大清理门户。 “梅爷,我又要欠你一个人情了。”金老大叹了口气,虽然他们是好友,但是江湖事有江湖的规矩,人情欠太多可不是好事。 “客气什么,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让孩子们练练手吧。”梅爷云淡风轻地招来店里的伙计们,不过几分钟时间,往常笑脸迎客的茶楼伙计全副武装犹如专业雇佣兵。 茶楼附近的店铺同时关闭大门,看似是为了躲事,但是实际上它们已经成了茶楼的外围防御工事。 严青看见这些违禁物品非常兴奋:“你们公然在大白天把枪炮都摆出来,不怕警察来了一锅端吗?” “如果警察能管这事,陈洪还会那么嚣张么?”梅爷淡淡说道。 吴轩听了这话眼皮子直跳,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有梅爷拿出的真家伙,都是大把柄,可是他有那个胆子取证吗,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什么职业使命、警察荣誉都是糊弄人的鬼话。 “哎,没意思呢,本来以为今天诊所要接大活儿,现在根本打不起来嘛。”严青顿时兴致缺缺了。 吴轩有些好奇,问她:“怎么会打不起来?” “你会拿西瓜刀跟冲锋枪去拼吗?”严青翻了个白眼。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言,陈洪人生的最高光,就是耀武扬威包围了德胜茶楼,砸了梅爷的镇店紫砂壶,让梅爷跪在碎瓷片上给他斟茶。 然后发现自己被三十多只枪从不同的方向包围,接着死于一枪爆头,脑袋碎得跟西瓜似的。 严青可不喜欢干法医的活,她去接回了南贞,只不过不管是金老大,还是黑虎帮的其他三位堂主,都认为南贞是吴轩的女人。 梅爷关照的小医生第一时间向黑虎帮新贵轩哥示好,这就表明梅爷也是看重吴轩的,金老大趁势把陈洪曾经的地盘全部交给吴轩接管。 超级大馅饼砸中了吴轩,也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一天之内经历了三次人生颠覆性翻转的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接不住这么大的地盘和权势,所以他最想弄明白的就是杨警司的态度,对方完全没理由出卖他,中北大厦的意外,很可能就是杨警司的故意安排。 所以他迫不及待要见到南贞,不惜推掉了金老大给他准备的压惊宴。 众人很理解,笑得也很暧昧,金老大拍拍他的肩膀。 “小严大夫在给弟妹包扎,你不用担心,再说了弟妹现在也伺候不了你。” 吴轩苦笑,他对南贞根本没有那种想法,谁能跟毒蛇睡一张床,等他匆匆来到诊所时,严青正温柔地给南贞喂水。 用嘴喂的。 “她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吴轩很清楚他俩不是那种关系,但是这种当面NTR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她的伤不要紧吧。” “老实说,你女朋友真的很坚强呢。”严青怜爱地亲了亲南贞的额头,她也爱死了当面偷情。 内情 当面偷情的秒处,不在于当面,而在于偷。 所以严青很自觉,留下空间给他们。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南贞的伤势太重,她再口味独特,也没办法现场来一发。 吴轩不懂温柔,南贞也不是他的女人,他不会顾及对方是不是因他受伤,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南贞对杨警司说了什么。 如果南贞耍了手段,导致杨警司误解他,那么不管黑虎帮的人怎么看,他一定会弄死这个女人。 吴轩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他杀死南贞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他以后会很后悔,甚至做鬼都不得安宁。 强烈的杀意迸发出来,他鬼使神差掐住了南贞的脖子。 下一秒他对上的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成功上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谋杀自己的搭档,看来你很享受黑帮的生活,吴警官!” 吴轩触电似的缩回手。 “你联络杨警司之后,事情就急转直下,非但没有得到援助,我还差一点落到陈洪手里,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南贞冷冷打量他:“差一点出事,那就是有惊无险,真正半条命踏进鬼门关的是我,我为你们出生入死,吴警官反而质问我……” “你现在就可以去当面问问杨警司,我们的计划里,有没有要害你的部分。” 吴轩被她抢白,一时语塞。 “可是,我在中北大厦的时候,要不是严青抢了辆车带我逃走,我已经死在陈洪手里了,当时有人给我发信息让我下楼,我才碰见陈洪的手下。” “你落在陈洪手里对我有什么好处,没抓到你我的命还能保住,一旦你丢了命,难道他会发善心放了我?” “好,就算是我误会你了,可是陈洪的人怎么知道你在中北大厦,你不会蠢到把自己的去向告诉了夜总会的人吧。” 南贞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忽然绽放了笑容,宛如一朵破碎的玫瑰花,但是吴轩并不觉得赏心悦目,因为玫瑰都是带刺的,南贞的刺能要人的命。 她轻声道:“很遗憾,你说出了正确答案,就是我让夜总会的人打电话告密,那可是一百万,当然不能便宜了外人。” 吴轩怔住:“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南贞道:“我没疯,我一直很清醒,就算是陈洪对我用刑的时候,我依然清醒着,而且我很聪明,至少比你聪明。” 吴轩狠狠瞪着她:“自作聪明!” “你不信我也该相信杨警司,好好想一想,如果不是我们当机立断,你的命什么时候结束,就只取决于金老大什么时候玩腻了钓鱼游戏。” “杨警司就是被你蒙蔽了。” “你想不想知道杨警司都跟我说了什么?”南贞一点都不着急,以前她只是吴轩的陪衬,线人这份工作,说难听点就是警察养的蛇虫鼠蚁,连走狗都不如。 现在可不一样了,吴轩被金老大当成弃子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在杨警司心里的地位也跌破了发行价,从底牌变成了唬人的明牌。 吴轩不想从南贞口中得到消息,他想去见杨警司,当面向他问清楚,顺便让他把这个不受控制的女疯子踢走,他不需要这种搭档。 但是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又转向回来,站在南贞面前。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向杨警司报告,如果你敢骗我,你的下场不会比陈洪好到哪儿。”吴轩的语气别扭极了。 向一个风尘女子低头,极大的打击了他的自尊心,可是更大的打击来自于无知,短短几天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的未知事件。 谁袭击了金老大?他不知道。 陈洪为什么杀他,他又是怎么稀里糊涂逃出来的,他也弄不明白。 陈洪死了,金老大为什么提拔他做新任堂主,他更加不懂。 吴轩真的怕了,他害怕自己在杨警司面前一无所知,狼狈地回去眼巴巴找自己的上司求证,杨警司会怎么看他,连一个风尘女子都不如,他还有什么价值。 这一局终究是她赢了,南贞开始享受起身上的疼痛,她可以把任何苦难都转化为欲望,现在甚至迫不及待需要一个宣泄口。 可惜,面前只有一个愚蠢又自大的吴轩,她开始想念严青了。 “杨警司给我看了金老大遭遇袭击事件的调查报告,当时北关市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三辆车的残骸,其中一辆是在水里,但是并没有发现金老大的尸体,更奇怪的是现场还有好几具无名尸体,从装扮来看,应该是袭击者。” “所以杨警司推断,金老大没有死,但是这个消息黑虎帮的人并不知道。” 吴轩道:“当时金老大的保镖阿威开车,带着我从小路逃了出去,我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可是他直接把车开到了陈洪的地盘,这时候我才知道,他被陈洪收买了,当着陈洪的面朝我开了一枪,幸好那一枪打偏了。” 讲到这里,他又开始生气:“你们既然知道金老大没死,为什么不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如果我抢先去告发陈洪,根本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 “你以为阿威那一枪是不小心打偏的?”南贞打了个哈欠,她可以容忍恶毒和贪婪,但是真的忍不了愚蠢,“要有这种运气,你干脆去买彩票好了,一定能中头奖。” 吴轩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他是故意的,他其实想放我走……” 南贞略感欣慰:“你没有从陈洪的地盘逃走,陈洪怎么满世界追杀你呢?陈洪没有亟不可待把你当叛徒灭口,金老大又怎么会有借口杀了陈洪。” “阿威是金老大的人。”吴轩瞠目结舌,他的脑子通畅了不少,突然想到又一种可能,“难道这次的遇袭也是金老大自导自演?” “不!” 南贞摇头:“他没必要安排这种拙劣的表演,如果他想做局除掉陈洪,一定会更周密。” “我想袭击是真的,但是金老大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不仅迅速稳控住了局面,调动手下反击,甚至还派阿威带你逃出去,放出诱饵试探陈洪,趁机除掉这个不安分的下属,稳固他的地位。” “这只是你的猜测。”吴轩执拗道,他也明白争辩这些没有意义,所有人都认为南贞是他的女人,那么只能将计就计。 “我们在一条船上,接下来你得当好这个大嫂,等我站稳了脚跟,就能把黑虎帮一锅端掉。” 南贞敷衍地点了点头,她根本不在乎吴轩怎么想,比起这些人,她更在意的是金老大。 绝境之中不乱分寸,沉着布局趁势反击,他绝不是虚张声势的黑帮头目,而是真正的枭雄。 南贞喜欢挑战强者,所以她不怕金老大,也不怕严青。 尽管严青在杨警司的档案里,是个十成十的恶魔,若是心里脆弱的人看了她的卷宗,都能吓得天天做噩梦。 可是南贞只有兴奋。 天晓得严青握着手术刀接近她时,她有多快乐。 那一天她下面都湿透了。 杀意 “我一定会杀了严青。” 这是南贞给杨警司的承诺。 她知道在杨警司的心里,将严青绳之以法的优先级是最高的,甚至超过了剿灭黑虎帮。 招揽她做线人的时候,杨警司给他看过东州大学连环杀人案的卷宗,以及他写的调查报告。 “说是连环杀人案,其实四起案件发生在一个月以内,而且他们的尸体是在同一天、同一地点被发现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2015年7月28日,东州大学医学院的废弃教学楼里发现了四具尸体,三女一男,他们身上的血液都被放干净了,浸泡在福尔马林液里,凶手做了细致的防腐处理,并且利用他们的手机和社交账号,制造四个人一直活着,只是外出旅游的假象,如果不是学校搞消防演练,他们会在这里躺更久。” 杨警司叙述调查经过时很平静,但是南贞看见了他心里暗藏的怒火与悲痛。 “只要凶手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警方没有找到证据?”南贞那时候很不理解,越是简单干脆的杀人案,越难侦破,比如临时起意的,或者流窜作案,凶手与被害人之间毫无牵扯的。 但是这起案子,凶手罗里吧嗦做了这么多事情,怎么可能没有疏漏和破绽,警察要锁定嫌疑人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有证据,甚至还有畏罪自杀的嫌疑人呢,但是有什么用,我们知道凶手是谁,就在一夜之间,关键证据要么丢失,要么被污染,那个畏罪自杀的家伙倒是成了警方的唯一选择。”杨警司无力地说道。 “东州大学是全国一流的学府,高层不可能让这起案子悬而未决,至于真相是什么,除了受害人的家属,有谁会在乎。” 南贞问他:“杨警司这么执着,不单单是为了主持正义吧。” 杨警司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其中一个受害者,就是他师父的亲生女儿,是他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出事之后,师父一夜白头,在一个雨夜里死于心脏病发。 “我查到那个承认作案,又畏罪自杀的家伙欠了黑帮的钱,还被东州大学医学院开除了,当时他的学生卡未被收回,也知道废弃教学楼的布局,确实有作案的条件,简直是个完美的替罪羊。” “所以你怀疑背后操纵的是黑虎帮,他们找了一个替罪羊包庇真正的凶手,并联合了警局的内鬼毁了关键证物,警队顶不住上层的压力,不得不就此结案。” 杨警司又给她看了另一份调查卷宗,他说:“这份档案是我私自调查的结果,可以说每一页纸都不合法,但是我相信这就是真相。” 在这份档案里,南贞第一次深刻领会了恶魔二字的含义。 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恶鬼竟然还有人类的名字——严青。 如果档案里记载的事情属实,从她五岁到二十一岁,这十六年,就是她身边人的劫难。 很可惜,这份推理严谨的档案依旧缺少实证,世界上任何一家法院都不可能据此判决严青有罪。 她就这样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顺利从东州大学毕业,或许是上面的人始终对这起案件心有不安,严青并未享受到医学院高材生的待遇,她不得不屈身于贫民区的小诊所。 于是便有了南贞这位特殊的线人,他们要去打一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赢家的战争。 在他们昨天见面之后,南贞告诉杨警司,严青的确在黑帮里有靠山,那个人叫梅爷,与黑虎帮的老大交情匪浅,就在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杨警司松了口气。 “除掉这个恶魔只有一个办法——”杨警司眼神冰冷,“就是杀了她,如果你能帮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南贞笑容甜美:“您这样正派的好人,不应该双手沾血,杀人的事当然交给我,只是我要的交易条件,可能会让您在未来的每一天都非常后悔。” 在跟他人做交易的时候,南贞是个讲诚信的人,她不喜欢欺骗,那种投机取巧的做法,只是玩弄人心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杨警司看着她的脸,一字字说:“你知道吗,我师父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到下葬的那一天,都没法给他合上,他一日不瞑目,我就不得安宁,比起后悔,我……” 南贞接上他的话:“您更怕愧疚。” “那么,我愿意跟您做这笔交易,我向您保证——” “我一定会杀了严青。” 南贞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告诫自己,再喜欢跟她睡,也不要忘了本心。 此刻,严青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要下雨了。”梅爷望着天边厚厚的乌云出神。 “是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办法的事。”严青随口接道。 梅爷嘴角抽了抽:“这都哪儿跟哪儿呢,你一个大学生,说话一点章法都没有。” “那不叫章法,叫逻辑。”严青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顺便把蚂蚁的新家碾了个粉碎,“本来就是没有逻辑的事,您老人家就不必劝我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南贞是吴轩的女人,让我离她远一些。” 梅爷点头:“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你要跟那个女人断干净,其他人都行,她不可以。” 严青:“她是不是吴轩的女人,跟我睡不睡她有关系吗?” 梅爷:“……” 严青笑了:“你不会真的把吴轩这个堂主放在眼里吧。” 梅爷面无表情望着她:“我不在乎吴轩,但是南贞……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的目的也不单纯,我是怕你栽跟头。” 严青笑得更开心了:“她要是个单纯的傻女人,你不是更应该担心么,南贞藏着一肚子阴谋诡计,就说明——她没那么容易死。” 梅爷瞳孔紧缩,手里的水烟差点掉下来。 “我以为你喜欢她。” “喜欢,不代表要占有,对我来说占有一个人唯一的方式就是——杀了她。” 严青语气平淡,就像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活人是无法被占有的,就算没有手脚,无法活动,但是你控制不了她的思想,只有死人才可以被占有。” 病床play(h) 严青发现自从南贞从陈洪的魔掌死里逃生,整个人画风都不对了,以前是毒舌冷酷御姐,现在么…… “严医生你又不说话了,而且还戴着口罩,就那么不愿意面对我吗?” 严青手里的镊子一抖,纱布掉了下来,她不得不重新夹起一块。 “南小姐,我在给你换药,请你不要干扰我工作,哪个医生给病人诊治的时候不戴口罩的,会感染的好不好!” “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你要是死在我的诊所,我的招牌就砸了。” 南贞委屈地瞪她:“你看你又凶我!” “你给我正常一点。”严青气得磨牙。 “哎……我知道,你是嫌弃我了。”南贞幽幽叹了口气,“现在我这身子算是毁了,就算养好了伤,也是一身的疤痕,活像街上的乞丐,有谁愿意多看我一眼呢。” 遇上精神有问题的病人能怎么办呢,严医生只好耐着性子哄她。 “你要相信我的医术,只要乖乖上药,一定会好起来,不会留疤的。” “那你靠近些……” 好说歹说劝的这个女人肯乖乖上药了,代价是严青得出卖色相,她很想摘下口罩狂吼一声。 “哪个医生治病要做到这种地步!” 严青虽然平常打扮得很随意,但她是个女人,也会穿裙子。 刚才给南贞上药换上了白大褂,所以白大褂里头只有内衣裤,现在一只不安分的手在她光溜溜的大腿上摩挲,而且还有不断往上的趋势。 那种如蚂蚁啃咬般的酥麻感快把严青给逼疯了。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所有伤处,南贞却落寞得好似被抛弃的怨妇,哀怨地看她:“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具木乃伊。” 严青收拾好工具,白了她一眼:“木乃伊会把脸包起来的,要不要体验一下?” “你就欺负人家现在不能动,只能依靠你,我这一身的伤疤真是不能见人了,不过……”南贞掀开被子,露出狐狸似的笑容,“有一个地方你还没检查过呢,帮我看看。” 严青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人好像真没什么羞耻心,就这么叉开双腿,把私处暴露在她面前。 说起来她跟南贞已经睡过两回,不该这么惊讶,但严青是个嘴上花的人,其实没经历几次那种事,不怎么放得开,那两回她就没怎么仔细看过南贞的身子。 南贞的私处毛发很少,两片厚唇粉嫩粉嫩,还带着水渍,严青的心跳骤然加快,脑子也不好使了,不知不觉被严青抓着手腕,拽倒在床上。 “唔……”严青的脸撞在了她的小腹上,差点碰到伤口,她急忙起身,又被南贞按了下去。 就听见南贞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再跟我矫情,以后都别碰老娘。” 呵呵,不装了吗?严青往上看,刚刚变脸的女人又一秒切回了楚楚可怜模式。 “严医生,你再帮我好好检查一下,万一里头还有伤呢。” “你想让我怎么检查。”严青面无表情,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只钢笔,捏着笔身探上去。 “看起来挺正常的,表面光滑又弹性,没有明显的伤口,就是水多了些。”她望着南贞怪笑,“要不要我帮你堵住。” “太细了,堵不住的。”南贞挑衅道。 “那还不简单。”严青露出微笑,手里如变戏法似的多出一根巨大的针管,突然就塞进了南贞的下面。 “混蛋!”南贞被她的操作惊呆了。 “哎呀呀,给你打针呢,别乱动。” 严青一本正经握住针管抽送。 这个画面很有趣,浑身缠满纱布的女人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被邪恶的医生用针管侵犯,有一只支离破碎的美感。 南贞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了,她可不想被一只针管操到泄身,强撑着坐起来,猛地一扑跌进了严青的怀里。 “你不怕伤口裂开呀。”严青为了接住她,手里的针管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她颇为遗憾地咂咂嘴。 南贞左臂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右手从她衣摆下面伸进去,握住了那根把白大褂都撑起来的肉柱。 “我要你操我!” 这话不像威胁,更像是哀求,严青笑了笑,吻住了她泛白的唇瓣。 深吻之后,她扯掉了白大褂的扣子,附身上去完全苏醒的巨蛇正面迎敌,初次交锋对手便已经溃不成军了。 “你……你怎么比上次……大了好多……好胀……慢一点……”南贞的呻吟断断续续,后来完全说不出话来。 伴随着严青凶猛地攻势,她骑在浪尖上,声音也随着浪涛越来越高昂。 严青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叫的对面街上都能听见了,有没有兴趣让吴轩把场子转过来,老板娘亲自当活招牌呢。” 南贞只能死命地掐她,表达自己的态度。 去死了! 她现在才明白,原来之前这家伙根本没有跟她认真,所以她完全轻敌了,严青又不会怜香惜玉,每一次都捅到最深入,快把她顶得灵魂出窍了。 这一层楼还有一个人也在灵魂出窍的状态,吴轩就站在诊室门口,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跑来演戏,表演深情男友的戏码,现在好了,楼下的兄弟看见他上了楼,紧接着楼上就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他只能站在门口听下去。 “大哥太猛了吧,一进门就搞起来了,嫂子身上还有伤呢,您悠着点吧。”马仔们吹着口哨怪叫起来。 “去,去,别扫了大哥的兴致,听听大嫂叫的多开心啊。” 吴轩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不停地在心里念叨。 “她不是我的女人,我又不喜欢她。” “妈的,但是所有人都当她是我的女人,实际上我就是被戴了绿帽子啊。”吴轩一拳头砸在墙上。 屋里头严青听见门外的动静,加快了进攻地速度,还故意一边喘息一边笑道:“如果是我,一定进去砍死那对野鸳鸯,拿头哐哐撞墙,也改不了头上的颜色。” “要是他敢冲进来,我就喊……我是被你强暴的……”南贞在她耳边断断续续说道。 “哇!太歹毒了,你是真心想害死我呀!”严青夸张地怪叫。 她感觉到南贞的甬道在剧烈收缩颤抖,这是快到顶的征兆,于是故意停了下来。 南贞突然被急刹车,不上不下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混蛋!” “怎么了,原来南小姐希望我当着你男朋友的面强暴你呀!”严青将她抱起来,走到门口,抵在门板上,然后才狠狠地操她。 门后的吴轩震惊地退后了两步。 这个王八蛋真把他当成play道具了! 贤妻 “病人的身体还很虚弱,吴先生要好好照顾。”严青一本正经地开处方,顺便把诊费单也开了出来,后面金额尾巴上是一串很夸张的“0”。 吴轩瞅了眼睡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友”,很想冲上去揪住严青的衣领狠狠给她一拳。 “身体虚弱?你刚才操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他还得承担这个后果,掏钱给“女友”治病,自己头上的帽子已经绿的发黑了。 “诊疗费是不是太贵了?” 严青抬头看着他,神情惊讶:“不是吧轩哥,你的女人为了你被陈洪打得遍体鳞伤,你连诊疗费都舍不得付,这要是传出去楼下的兄弟们怎么看你。” 吴轩捂着胸口,她这句“你的女人”又狠狠地在他心口扎了一刀。 “我的意思是,诊所里怎么可能有过百万的消费!” “我的药都是进口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查,要是去大医院,还是不一定能买到呢。”严青冷着脸,似乎很不高兴吴轩质疑她的诊所档次,“你现在就可以把她转走,爱去哪儿去哪儿。” 她那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嘴脸,吴轩都替南贞不值,什么人嘛! “严医生误会了。” “别废话,是刷卡还是现金。” 吴轩现在不缺钱,陈洪的堂口是块大肥肉,光是各个夜总会交的分红,每个月都有好几百万的进项。 但是这笔钱他给的怎么就那么憋屈,而且还不得不给。 严青给他递上POS机,心满意足看见自己的账户多了一大笔钱,一下子脸色就好看了,那表情近乎谄媚。 “我楼下还有事,就不打扰轩哥和大嫂团聚了,哦,对了,大嫂的伤口只需要三天换一次药,今天就可以离开。” 吴轩的脸都扭曲了:“下次来换药还得收钱吗?” “哎呀,轩哥,这都是小钱,大嫂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她哼着小曲离开诊室,还贴心地关好了二楼的门。 楼下的马仔们看见严青出来,手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严大夫,你也在楼上?” 严青点头:“当然了,不然你们大嫂的伤谁来处理。” “可是……刚才那动静……您在屋里……”马仔结结巴巴脸憋得通红。 严青一脸淡然:“作为一名医生,最重要的病人的健康,其他的事情我不关心,这是职业道德。” “您真是……”马仔们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严青的形象在这些小混混心里拔高了十几个档次,而且这种诡异的口碑开始在整个黑虎帮流传开来,如果严青这个诊所一直开下去,说不定会成为江湖上人人传颂的“神医”。 “哟,小严大夫,瞧您这神清气爽的模样,刚才没累着吧。”王婶在一楼值班,刚才严青跟马仔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百分百确定严青是满嘴胡话。 “不累,轩哥很满意我的服务,给了一大笔诊疗费,呐,见者有份哦。”严青很大方地从手机转了一万块给王婶。 王婶本来很想吐槽:他到底是满意你哪门子的服务! 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默默吞下了之句话,小声劝道:“咳咳,你还是悠着点吧,虽然那家伙没什么本事,但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要是太过分了,小心他狗急跳墙。” 严青却不认同,她强调:“我提供的是服务,又没和他抢女人,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也该朝他的女人撒气,怎么能找我的麻烦。” “你……你高兴就好。”王婶觉得自己再劝她就是傻逼。 严青下楼之后,诊室里的空气都快凝固了,吴轩瞥了眼垃圾筐里的床单,额头的青筋又开始跳了。 那一股咸湿气味直冲他的天灵盖,不断提醒着他——你头上有一片草原。 “我已经发信息给伴月香的姐妹,待会儿她们会过来接我回去养伤,你不用为难。”南贞沙哑着嗓子说道。 吴轩脸皮抽了抽,诧异地看着她:“她们可是把你卖给了陈洪,你还敢让她们来照顾你?” 他可不认为南贞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轩哥。” “你能换个称呼吗?”吴轩咬着牙说。 南贞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好吧,吴警官,您的记性真的不太好,上次我就说过了,是我让她们打电话给陈洪告密的,现在事情解决了,大家还是好姐妹。” 吴轩讽刺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记仇呢。” “算计小恩小惠没意思,记仇也不该记小仇,再说了她们的用处多着呢。” “比如说?” “金老大摆明了要推你出来当活靶子,我们就顺水推舟,把陈洪的地盘彻底拿下来,到时候他想动你,也得费一番心思了。” 吴轩点点头,他终于听到了一句人话,假如南贞还是继续耍他,就算是杨警司怪罪,他也得灭了这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利用夜总会那些女人?”吴轩并没有把陪酒女放在眼里,出卖身子的人哪里来的选择权。 南贞:“她们是下湾区消息最灵通的人,你如果信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杨警司希望我们能挖掘黑虎帮内部结构,还有资金来源、出货渠道,早点完成任务,我们就能早些抽身。” “都是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杨警司这么安排了,我还能不信你么?” 吴轩当然不信她,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南贞之外,他的身边没有一个能出谋划策的,有点本领的手下都是金老大派来“协助”他的。 一旦他失去了挡箭牌的价值,这些人会第一时间把他剁成碎块,拿去给金老大邀功。 聊完了正事他们便再没有更多的话题,吴轩再次瞥见了垃圾筐里的床单,心里不自在地同时,又冒出一个灵魂提问。 “两个女人也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吗?” 他斟酌了半天措辞,别别扭扭问道:“你跟严青……那么长时间……摸到她的把柄没有。” 南贞愣了下,起初还以为吴轩在讲黄色,正要回答“把柄倒是摸过好几次”,突然想起他根本不知道严青的特别之处,硬生生把话吞回去。 “这家伙很狡猾的,不能着急,不过黑虎帮倒了,她便不足为惧。” “也就是说,你还得跟她睡?”吴轩有些急眼了。 南贞理直气壮:“那不然呢,我跟她谈姐妹情也不管用,你没看见她那副死要钱的德行么?” “万一被人发现,我的脸往哪儿搁?” 南贞笑得千娇百媚:“你手下的兄弟不会关注两个女人的来往,要是吴警官觉得吃亏,我可以帮你物色几个漂亮姐妹,到时候人人称赞您大展雄风,谁会想到你的女人暗度陈仓呢?” “咳咳,这么做是违反纪律的。”吴轩不想承认他心动了,谁想天天过苦行僧的生活。 “我来安排,杨警司不会怪罪。”南贞表现得贤惠大度,心里冷笑:你自己把持不住,可就不能怪我了。 王婶的秘密 王婶年轻时有个“女屠夫”的外号,曾经手持两把剔骨刀从街头砍到街尾,小孩听到她的名号晚上都不敢哭闹。这些年收敛了些,但在临溪街上依旧是大家不敢惹的人物。 于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其实她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换下那身沾满污渍的围裙,梳洗干净,利落地扎起马尾,整个人精干靓丽。 外人想象不到,这就是王婶在家的打扮,而且她还有一个大衣柜,里面塞了不少漂亮裙子,她只穿给一个人看。 那个人坐在轮椅上,手里总是捧着一本书,虽然满脸病容,但是那双眼睛格外有神,显示出它们的主人有着极强的生命力。 “黑虎帮的内斗算是暂停了,陈洪不知道被切碎丢到了哪个海湾,最大的赢家竟然是那个被追杀的倒霉蛋。”王婶一边摘菜,一边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我真不敢相信陈洪那小子敢刺杀金老大,当年他被你抓进警局的时候,差点尿裤子了吧。”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混黑帮的人早晚都有这一天。”轮椅上的人放下书,打开了电视机,新闻频道正在播放本市新地标建筑——天海大厦正式投入使用。 王婶偷偷往客厅瞄了一眼,语气别扭地说:“你这话可是把我都骂进去了,哪天我死在路边水沟里,你给我收尸吗?” “我不会。” “嘿!你这个女人真是无情,当年的东州第一女神探一点正义感和同情心都没有了吗?”王婶气愤地控诉,把手里的菜都扔到了一边。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轮椅上,给那个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就像一朵安静盛开的莲花,只是轻轻一笑,便能消掉人间所有的浮躁与怨愤。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已经饿死了,哪有力气帮你收尸。” 上帝可没有规定,菩萨般的人说话不能气死人。 “王诜。” 女人朝着厨房的方向轻轻唤了声。 除了她以外,几乎无人知晓,王婶的名字竟然是这两个字,那个诜字是她不学无术的爹请了门口算命先生给取的,意思是以后她们家能多子多福。 结果在她之后,爹妈再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最后含恨而终。 她十几岁继承了老爹的猪肉档,人称王虎妞,再大一些街坊都喊她王婶,再也没有人去叫那个“多子多福”的名字。 “怎么了?”王诜不自在地扭开水龙头。 “你要是继续待在那间诊所里,一定不会死于黑帮仇杀,而是被那家伙给灭口。”女人摊开腿上放着的笔记本,认真地说道。 “哎,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你搞错了呢,严青不像个杀人犯。”王诜探头出去望了她一眼,插了句:“天天喝香菇青菜粥,不能换个口味吗?” “不能,我改不了喝这碗粥的习惯,她也同样改不掉犯案的习性,我对她的怀疑可不仅仅是因为那起案子。”女人坚定地摇头。 “可我觉得,严青她——”王诜捏着两朵香菇走出来,表情很古怪,绞尽脑汁在想着形容词,“这么说吧,杀人的坏蛋就像林子里的黑熊,昨天晚上看的动物世界里的那种,严青她不像黑熊,她像熊猫。” 她举起两只香菇放在头上,成功逗笑了轮椅上的女人。 “什么破比喻,严青哪里像熊猫了?” “哎,我的意思是,她就像熊猫一样,明明咬合力排在动物界前三,能上树能下河,打架特别厉害,但是偏偏靠着卖萌混吃混喝。” 女人摇头失笑:“你的意思是她有杀人的本事,但是并不愿意这么做?” 王诜猛点头:“对呀,我混了这么多年江湖。真正的杀手什么样我见过的,他们不是严青这样的。” “那只是她的伪装。” “她的伪装骗不了我的直觉。”王诜骄傲地昂起头。 女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摇着轮椅走开了。 “我哪里说得不对吗,云大神探?”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王诜咬着嘴唇,气鼓鼓地回了厨房,心想:动不动就不搭理人,今晚你别吃饭了,饿肚子吧。 但是过了五分钟,她又想:云涵的身子可是她好不容易养好的,要是因为没吃晚饭亏损了,又加重了其他病情可怎么办。 又过了十分钟,砂锅里已经放到了炉灶上,她懊恼地拍拍脑门,嘀咕着:伺候她都成习惯了,真是没出息。 一个小时后,面对慢慢一桌子菜肴,云涵转着轮椅靠过来,皱眉:“是不是太奢侈了?” 王诜拍桌子:“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云涵莞尔一笑:“谢谢。” “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指望我原谅你吗?” “为什么要原谅,你生气了?” “你……” 云涵很清楚该怎么给她顺毛,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陈洪死了,他当然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本领刺杀金老大。” “说不定是金老大自己演戏呢。”王诜给她盛了一碗粥,贴心地递到她的手边,心里默念:云涵这种人能把人家气死,也能把自己憋死,跟她计较等于同归于尽,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可能的,虽然新闻里只是简短地播报了袭击发生当晚的情况,但是从这伙人挑的地点,还有现场那些报废的汽车就能看出,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云涵夹起一片鱼肉,放到对面碗里,“只是演戏而已,有必要花大价钱请专业杀手吗?万一出了岔子,要摆平这些专业人士可比杀几个小混混麻烦多了。” 王诜迅速把鱼肉扒拉进嘴里,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不是金老大自导自演,那能是谁?”她看向对面的女神探,双眼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 “黑虎帮的仇家太多,范围广,线索少,我又不是神仙推理不出来。”云涵靠在轮椅背,两根手指拎起勺子在碗里慢悠悠搅动,“你的直觉那么厉害,不如猜一猜……” 王诜猛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的城府太深了吧,兜兜转转铺垫了一大篇,就在这等着她。 “我错了,云大神探,你就当我中年无知好了,再说了——”她委屈巴巴道:“直觉又不是凭空想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事,我哪儿知道是谁干的。” 云涵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说了四个字:“天海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