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中饿鬼1v1(灵异H)》 [楔子]1.偷香窃玉 [楔子]2.春梦无痕(半h) [楔子]3.暴戾情事(h) [楔子]4.巨浪滔天(高h) [鬼童子]5.臻阴之气 [鬼童子]6.鲜血献祭 [鬼童子]7.楼道惊魂 [鬼童子]8.辅以双修 [鬼童子]9.鬼使阎荆 上身夺舍 [鬼童子]11.托孤鬼使 [鬼童子]12.保镖 幽巷诡事 收拾变态 更衣室暧昧 秋后算账 围困 喘息哼吟只漏出一半,便被生生堵回去 来到饱满的丘谷间,湿润甜腥的蜜水早已泛滥 蜜水太多太急,喉结滚动间,居然呛进喉咙( 戴月而归 命不由人(微h) 里面的穴肉似被肏服,只是软软得吸附在粗大 梦醒 回忆受损 骇人法器 九幽地狱 无常必安 搜魂幡 金刚杵 舔舐 难矜 封门鬼村 心动 高调送考 交锋「Рo1⒏аrt」 冥婚 封门风门 唐阮阿姊 鬼新娘,绣花鞋 封门三庙 前尘隐现 民国旧事 旧梦哀 罚跪受寒 舍生挡煞 惺忪 出嫁 无咎现身 赎身 再遇 女中 莫离「Рo1⒏red」 八仙张果 渊源 失望 送葬 送葬 初桃 陷阱 报复 村民们意识到情况不对,纷纷欲往门外逃,然而却已经晚了。 没有人推的情况下,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一个少年出现在门前,挡住众人的去路,他的周身环绕着一抹红光,一直围着他旋转个不停。 人们惊恐万分,只想着往外面跑,有几个人甚至欲伸手去推那个少年,然而手还没碰到少年,就被一股无名的力重重弹了回去,他们根本近不了少年的身。 “我相信大家都听过这个村子里关于鬼新娘的故事……你们似乎都很惧怕她,可真相是,封门叁庙里那个危险的聚阴阵,这么多年都是由她来守着的……” “她是被骗来结冥婚的,向周围的人求助,却没有人理会她,后来她没有了结冥婚的价值,可却又被人利用,要拿她的身体祭祀,换去整个村子里的人好运不断,然而整个村子的人却成为那个人的帮凶,默认了这种行为……” “这才是真相……”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这副老样子,为了私欲,装聋作哑,根本配不上她的以德报怨……” 说道这少年眼神冷酷,扫过躁动的人群,“那你们便都去死吧!用你们的死去换取她的新生,也算谢罪……” 说着他挥了挥手,突然众人都消失不见,他把他们都送入了幻境,初桃惨死的那天的幻境,这些人都会变成她,经历她所经历过的痛苦,直到死亡后又再次回到那天,一遍一遍,永无止境的经受她经历的,直到在绝望慢慢放弃生的希望渐渐消弭。 他再次转眼,却发现原地还有阎荆和白阮没有马上消失,而原本围绕在自己周身的红光,知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了他们周围,跳跃了几下,忽然带着两人也消失在他面前。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只要身处在这个阵里,都会经受那痛苦的轮回…… …… 白阮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梳子,站着正在替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少女梳头,面前是一架样式古旧的玻璃镜,大约是梳妆台,上面放着鹅蛋粉,口脂,香粉……像是刚化过妆的样子,而从镜面到新娘,也可以看到此时“自己”的模样。 新娘五官秀气,灵蕴十足,扑闪扑闪水灵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俏生生的,整个人像从碧色莲塘里刚捞上来,剥了壳白嫩甜脆的菱角。 意外的是,这人她居然认得,这人正是初桃,那段自己前世不完整的记忆里的一抹暖色,所以说初桃后来嫁给那个陆璋后,竟然遭遇了……她心脏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眼神胡乱闪着,欲掩住自己的失落的神情,却瞥见自己的模样——一个平常普通的少女,皮肤白皙,可却是个不太起眼过眼即忘的长相。 非要说什么特征,那只有,也穿着朱色短衫,是十分喜庆的打扮,但衣料粗糙,显然比不上新娘。 她暗揣自己,应当是丫鬟仆人一类的角色, 又想到那个少年所说的,反应过来自己也应该是进入了轮回,知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如那个少年所说变成新娘。 正想着,却没有注意到初桃瞥见了她的愁容,因为她是这几天赶路,水土不服,突然开口安慰,笑着说,“再过几天就到封门村了,到时候你就能好好休息了,这一路以来,多谢你的照顾了。” 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怕暴露自己,只是眼神感激的点点头。 这时外面响起扣扣的敲门声,初桃应了一声,门打开,从里面进来一个俊秀斯文模样的男人,对她嘘寒问暖,大约就是陆璋。 男人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去,她虽然不愿意,但为了不露馅,也只能退了下去。 然而等出了门,却没有走远,她趴在门外,企图听清两人在交谈什么。 可能是因为太过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面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等反应过来,嘴已经被人捂住。 索幸耳边响起的是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 “别怕,是我,阎荆……” 幻境 白阮愣愣地眨了眨眼,眼睛逐渐亮起来,唇贴着男人微冷的手掌,丝丝凉意沁入心间,从初在不确定环境里的不安慌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温热的鼻息轻灼在男人手背上,男人感到微痒才反应过来,忙移开手。 白阮也忙转过身,下刻便与那清冷的眸对视,距离太近,她几乎是缩在男人怀里,连呼吸也交织在一起,视线的交汇几乎是躲也躲不开的,男人眼神深深,幽潭沉黑的眸里映着自己的样子,颊边染着绯色,然而样貌却是自己原来的样子。 “你……眼里的我是我本来的样子吗?还有……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说着,也许是因为男人眼神中天生的压迫感,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去。 阎荆低着眸,只看得见她轻颤着的睫羽,眉峰微聚,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冒然举动太唐突,吓到了她?于是不自然地移开眼神,向后退了几分。 她似乎总是很怕他的样子…… “我……本座……眼里你就是原本的模样,只有本身在这个幻境里所构成这个幻境的人看你是另外的模样,刚才那个人布置这个幻境本意应该就是如他所讲,要给就村子里的人惩罚,但我们所在的这个环境似乎被人篡改过,所以才成了这个样。” “对了,照那个人原本的说法,他是要让进了幻境的人变成新娘无止境的遭受那新娘遭受的迫害,但我进了这里,却变成了新娘身边的仆人?这么看来,似乎那个篡改幻境的人没有恶意……”白阮蹙着眉,想了想,又抬眸,清炯炯的眸认真看着他,似询问。 阎荆看着她,喉结动了动,肃然道,“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不过这不失为一个了解当年事情真相的机会,你跟在新娘身边,想办法搞清楚。” “不用怕,我就在暗处,一直在你身边……” 两人说话间,房里里也传来二人的交谈声,两人屏息凝神,仔细听着。 …… 陆璋坐在少女身后,一手拿起手中画眉的黛笔,一手轻轻托着她的下巴,微微转过她的头,眼神温柔认真,一笔一笔为她细细描摹着眉.。 初桃羞赧万分,眼神也开始躲避起来。 接下来几乎都是对方主动开口询问,细心的关心,嘘寒问暖,接连不断。 陆璋真的是个认真温柔的人,这些都是她能感受到的,也正是这样,在陆璋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的原因之一,其实她对陆璋未必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与爱,只是她太想逃离花楼…… 陆璋向她表白后,她也和他说过这些,就算是这样,陆璋还是没有埋怨的情绪,愿意陪着她,告诉她他会让自己一点点喜欢上他的。 这样的陆璋她自然会有心动。 “初桃,明天可能就能到老宅了,其实我家里有一点特殊,家里的老人都很严格,但都没有恶意,明天到了那里,千万别害怕……” 初桃点点头,她自然明白像他这样的大户人家自然少不了规矩,于是轻声应下。 陆璋见她都听进去,只是觉得这一趟达到了目的,便起身,准备要走,却听见少女问。 “朗青呢,我好像好久不见他了……” ...... 求珠QwQ~ 扑朔迷离 “他家里人去世,去乡下奔丧,估计不回再回来了。”陆璋眼神里面闪过一丝诧色,但只一瞬便被温和的笑容取代,“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要是真有什么事,告诉为夫我替你解决岂不是更好……” 陆璋难得打趣,眼神却灼灼只望着她,她脱口的话也只好咽了下去,毕竟,不久之后就要嫁给眼前之人,这种时候问别的男人,对方心里也会不高兴。 陆璋见她不在言语,只觉得一切都已准备的妥当,便摸了摸她的头,后转身出了门。 初桃却不是那么高兴,手支着下巴,呆呆地盯着窗外发愣,不知怎的回想起自己和朗青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和以前的点点滴滴。 虽然陆璋从来没有说过朗青的身份,可她看得出朗青应该他的是仆人,但比起仆人,他更像是跟在陆璋身后一个沉默的影子。 他很少说话,陆璋不在的时候,他每日便守在她身边,低着头并不与她主动搭话,沉默无声,有时不经意和他对视,那黝黑的眸依旧沉地像潭井水,可脸却像发了烧一样,红到耳脖根。 偏偏她就喜欢逗他,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凑到他跟前眯着眼笑个不停,看他半天也等不到他开口。 而他只是硬着头皮愣愣和她相视半天,看她不但不离开反倒寻他开心似地,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移开视线,开口声音缓慢低沉,问她有什么事吗。 她便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说个不停,说到开心处,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自顾自笑起来,他虽然也插不上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她吵,看着她开怀的样子,心也一点点被熨热。 其实在一直相处下来的那么久的时间里,比起陆璋教给她的东西,反倒是朗青教了她不少东西,他是个认真的老师,无论是学识还是道理他讲得总是很深层,总衬得陆璋所教的透着一股粗浅的漫不经心。 初桃越来越觉得他一点也不像陆璋的仆人,从某方面来看,他一点都不比陆璋差,就是样貌也不逊于他。 两人都相似的英挺俊秀,只是陆璋眉眼更加柔和,而他有一双很难藏住锋芒的眼,平日里虽低调地敛着,可还是清光流溢。 而两人互相陪伴的日子也是简单有趣,没有那么多顾虑。 可那天她刚应下陆璋的求亲,朗青便沉着脸找上她,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那天居然破天荒说了那么多话,黝黑的眸望着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里满是认真,可每句明里暗里意思都是在不看好她和陆璋,他说封门陆家宗族庞大,她嫁过去很难立身,让她三思,可她只觉得他作为朋友每句话都不盼着他好。 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也像外人一样看不起她觉得她这个花楼里出来的配不上陆璋…… 她带着愠怒,狠狠甩开他的手,却对上他黯淡沉默的眼眸一瞬而逝的失落。 “初桃,你真的了解陆璋吗……会不会因为他对你的好而混淆感激与喜欢?” 她的确不知什么是喜欢,只是她知道陆璋为她做了许多,而她也的确以为那种感激就是喜欢。 那是两人第一次吵架,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朗青。 可却不知道那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 白阮躲在外面自然听到了一系列对话,没想到那个陆璋倒是很会讨女孩子欢心,这样的甜言蜜语和温柔真挚的模样,日后真的会把少女送上万劫不复的道路吗? 她越想越觉得寒气森森。 阎荆像看透她所想,冷冷哂笑,“凡人丑恶,凡间男子更甚,比起女子他们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达成目的,所有必要的伪装都是必然的。” “不过也不要轻易下结论,当年的事蹊跷太多,我们慢慢观察就行……” …… 欲望难隐 初桃进村子那天,白阮只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分明是迎亲,却不见新郎家亲戚来迎,只有几个来接初桃的老妈子板着脸匆匆带着他们进了陆家大宅,随便给她们安排了一间简陋的小院,又没好气地让她们不要乱跑,乖乖等着就行,便没了踪影。 晚些时候又遣人来说要择个良辰吉日,让她们先候着,初桃大约觉得是陆家对她的身份颇有微词,所以故意刁难,虽然委屈,但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来了人,初桃以为是来接她的,结果来的是一群彪形大汉,都是陆家的家丁,房外居然里里外外守了七八个人,几乎把小院围的密不透风,这更加加重了白阮的疑惑。 晚上等到初桃睡下,她便欲找机会出去探探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外面那些家丁也没有休息,而是换了一波,看守更加严密,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 她休息的屋外也守了两个家丁,找了各种借口都不见他们离开,简直成了变相的囚禁,在屋里踌躇了半天也始终没有等来机会,正焦急时,房门砰的一声应声而开,阎荆脸色黑沉,皱眉看了看倒在脚边两个男人,眼神又仔细地扫过她几遍,见她没有什么大碍,才暗里松下一口气。 眼神又恢复凛冽,抬眼对上少女因为有些局促而全程无辜眨不停的眼睛,月光下显得灵动澈然的眸望着他,“我没有事……你……你去哪儿了?” “去村子里查了一圈……不放心你,就又回来了……”男人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先一愣,眼神闪地厉害,后又察觉到,马上生硬地瞥过眼转移视线。 正因如此才错过了少女颊边漾起地笑涡,再抬眼只剩浮光掠影般的一瞬,那是很少见到她对他展露的情绪,他有些憾然。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出去看看这宅子里其他人的动静……”她话到一半便发觉男人正像她一步步走近,她抬头对上那双冷沉深邃的眸,只觉得里面抑制着的侵略般霸道的情绪渐渐溢出,有什么在空气中燃烧一般灼热。 这让她有些怕,却不敢表现出来,只颤着眸,却不想男人到她面前,突然蹲下身,下一秒身体被男人稳稳抱在怀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下秒却听到他说,“抱紧我……不要出声,引起他们的注意,打草惊蛇……”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恢复清冷,仿佛刚才一瞬的情绪不复存在一般。 白阮听话的抱紧他,心跳却不知不觉控制不住地加速,其实自从那段是她非她的情动回忆被一点点唤起,就是自己有时也搞不清楚,究竟她对他是怎么一种情绪,而他对自己,究竟是因为前世的羁绊,还是真正有过心动…… 两个人都好像在逃避什么一样,朦胧的情愫似雾里观花…… 阎荆抱着少女一跃跳上房顶,完美融入夜色中,悄然在黑暗中穿行。 耳边掠过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不断的掠过,夜里的陆家大宅格外的静,那么大的宅子灯火罕至,只有月下树影凄凉萧索一片,漆黑中仿佛处于一片断井残垣…… 白天宅里的人都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迹,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声…… 整个空间就像只剩下他们彼此一样。 也许是气氛太寂寥无声,她突然轻声脱口而出,“人的前世今生会是有关系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阎荆的声音也是低沉轻缓的。 “我有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也怕你……也怕这些都不过是因果轮回的效应带来的错觉……” 不是!不是的! “如有来世,再次相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注定会被你吸引,甘愿为你倾倒……” 阎荆一怔,心里却有一个埋藏已久的声音率先回答。 清冷的眸不再克制,正欲开口,特别少女的惊呼打断。 “是那个陆璋!快跟上!” 他眼神流过一丝不耐,薄唇不甘地抿了抿,终究还是皱着眉带着少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悄然追了上去。 陆璋在曲着的门廊台榭间几经转折,终于转进一间不起眼的园里,满园荒草连天,人一般高,在月影像张牙舞爪的恍着,阴嗖嗖的风一吹,群魔乱舞一般狞笑着叫嚣着,空气中有股子令人发晕的轻雾,灼辣辣的甜辛,掐着脖子一般无法躲避。 陆璋自然识得出那熟悉的鸦片香,也知道这香来自何处——谁知道他的父亲,封门陆氏的德高望重的族长,居然是个大烟鬼,平日里专横独断不过是层可笑的皮。 在被时代遗忘的没落宅邸里,泡在腐朽的僻静处靠着鸦片沉浸在祖上昔日的风光中做着愚蠢的美梦。 听见有动静,像受惊的在垃圾中刨食的肥鼠一般,惊呵一声,靠着煮鸦片的小炉散发昏暗低迷的光瞥见来者不过是自己那向来不讨喜的长子。 大家长的所谓的可笑威严又开始犯病般作祟,银丝镶玉的烟锅被狠狠甩过,嗖的一声,划破空气,打了一个旋儿,重重的砸在陆璋额角,鲜血流下,糊住住了他的左眼,他却像不在意一般,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或怨恨的表情,麻木的摘下眼镜,擦掉鲜血,却又有血流下。 索性摘了眼镜,沉着眸,眼神晦暗,跪在地上,蹲身的瞬间,堪堪避过黑暗中再次袭来的瑙石长颈烟锅。 “儿子固然有错,父亲还是不要冲动的好,祖上留下的好物,越来越少了,父亲还是省着点的好……” 陆璋语气冰冷,表情却是温和的。 “你这废物!越来越没规矩了……” “给弟弟续命的女人我已经找到了,无论我有什么行为气到父亲,无论我有多废物,总归还是有一件事做得好的……” 男人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冷漠的叫他滚下去,连一个眼神都吝于再给。 陆璋马不停蹄去了隔壁院里,打开那间最里面上了锁的门里,月光瞬间倾泄而进,满室狼藉中,地上坐在一个形态颓懒的少年,应该是为了出去而挣扎着了很久,却有些精疲力尽,看到他来,懊丧的眼神瞬间凛冽起来。 “哥!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我求你放了那个她,我宁愿死,也不想你和父亲手上沾血……” “我的傻弟弟,你从小最是听我的话,从不会忤逆我,现在怎么为了个女人便这般模样,哥哥这么做都是为了谁……”陆璋微笑着,眼神淡淡瞥过少年。 “初桃她是无辜的啊,她那么单纯,那么喜欢您,她若是知道被人利用该有多伤心……”少年眼神倔强,争辩道。 “一个妓女罢了!居然能让你这么对我说话!”陆璋脸色瞬间巨变,阴寒刻薄得可怕,声音里满是怒火。 风骤然停了,连地上的月影都颤了颤。 陆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可怕的神色也快速褪去,转过身关上门,再回头时,脸上已然又挂回了微笑。 屋檐上的阎荆和白阮显然听到了之前的对话,却因为陆璋的突然行动,又听不到什么。 阎荆抱着她跳了下去,而刚一落地,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当初把村民拉进陷阱的少年。 阎荆还没反应过来,一团阴煞之气浓重十足的黑气猛地,向他袭过来,然而却被他轻松的闪避,可没想到,背后又有一团浓重的阴煞之气直直向白阮的身体袭去。 那人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白阮。 想去躲已经来不及,阎荆咬着牙侧身挡住那一击,硬生生承住的那一击,嘴角虽然有血涌出,可眼神却怒气翻腾,放下白阮,指腹重重擦去嘴角的鲜血,双手迅速结了个印,凌空画符,向少年重重拍去,却因为受伤终究还是偏离了一点,让少年逃了去。 白阮慌忙的去看阎荆,刚好扶住浑身黑气翻涌,脸色苍白的男人。 男人眼眸在月光下闪过一丝妖冶的红光,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焦急的扶着男人,匆匆进了一个院子,随便挑了一间房便把男人放到床上,刚想离开找点水,为他擦去鲜血,手腕却突然被他反手拽住。 一股巨大的力气直接拉着她重重向后倒下去,下一秒男人矫健的身躯重重压了上来,灼烫的不正常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两只手被大掌分别抓着置于身体两侧,牢牢按着,不让她挣扎,紧接着带着浓重欲望的吻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 这两天因为卡文没更,但是今天一更可是3000字啊QwQ,以及明天终于可以开车了 心悦于你(微h) 唇舌被粗暴的撬开,男人的舌强势地入侵,大力地吮,舌头大力舔过她柔软口腔中每一处,上颚或是舌根,极致的纠缠,缠着自己舌拽得舌根生疼,他不会放过她的每一寸呼吸,一分一秒都是野兽般的掠夺,催生出的大量口津在唇舌推搡交缠间流出嘴角,却又被男人舔了去。 白阮被吻得呼吸急促紊乱,脸色潮红,大脑因为缺氧而晕晕乎乎的,眼神迷离间瞥见男人不同于往日清冷克制的黑眸已然不复存在,只有一双含着疯狂和欲望,有炽热在熊熊燃烧的眸,波澜翻涌,黝黑如镜中,都是她意乱情迷的模样。 正在她沉浸于那双疯狂的眸,未来即反应过来时,冰冷的触感却探到她衣摆之下,往上时被布料阻隔,一声衣料破裂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明显,接着外面那件残破不堪的小衫被除去,只剩下大红的刺绣肚兜衬得月光下白皙的肌肤更加雪滑幼凝。 冰凉的大掌划过小腹一路向上再向上,直到尽头触到那玉润浑圆的乳,她早换上这个时代的衣服,没麻烦的胸罩,大手直接探进肚兜,一把握住柔嫩的乳,粗糙的指腹蹭刮揉捏着因为情动而娇然挺立的乳尖,揉捏拉扯,绽开一朵朵红。 酥麻的电流激过全身,大脑激得发昏,眼神也处于迷离失焦的状态,随娇吟控制不住的溢出口,微张的唇瓣被男人含出大力吮含咬吻,手下动作愈发大力疯狂,抓满乳肉的掌大力揉捏,并且有越来越疯狂的趋势,她被疼痛激回几分清醒。 这算是什么?! 自从回想起一些记忆后她便不能如以前那般说服自己两人只是互为所用的关系,那样坦然的接受那些亲密…… 泪珠从眼角划落,滑落到腮边唇角,被男人吻过,咸涩的味道唤醒男人一丝理智,唇下和手下的动作都缓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身体被禁锢在男人身下根本无法动弹,乘着男人恍惚的片刻,她狠狠咬住停留在她嘴边的薄唇,疼痛和血腥味瞬间使男人清醒过来。 待他看清被自己压在身下看着泪眼婆娑的少女立刻停下所有动作,强压着法力耗尽被阴煞之气煎熬地痛苦,眼神中灼烧的欲望被愧色险险压住,额角青筋微凸,薄唇紧抿着,下颌紧绷。 离开少女的身体,强行瞥过头不去看少女如渡了一层粉色薄釉的诱人酮体,双手交叉抓着衣角,迅速从头上脱下身上黑色卫衣,精壮紧实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月光下,光与影同时作用,胸肌的沟壑与一排排深深纵纵腹肌格外明显,而于此同时身体因为痛苦克制不住的颤抖也十分惹眼。 他闭着眼把衣服盖在少女身上,刚欲起身离去,却听到少女带着哭腔问道,“不管是唐阮还是白阮,或者你记不记得起,如今的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不管你是谁,虽然本座知道,自己记不起那些让你在心底自己受了很多伤,但我知道……在心底的我,是明明白白的……心悦于你的……” 待他说完话,刚欲颤颤地起身离开,下一秒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个软软的身体拥入怀中,他未睁开眼,却赶紧有一双细柔的臂弯环住他的脖颈,捧着他的脸,下秒一个湿润温柔的吻袭上。 他睁开眼,张开臂拥紧少女的身体,张开唇,用情地缠绵深吻。 ...... 本来想直接开车的,想了想,还是喜欢这种心至情来的感觉,所以真正的车又拖到了下一章π_π 花穴圆圆绷紧,柔润的穴口几乎被绷得透明( 似乎是得而复失,阎荆拥着少女的身体格外紧,两人肉体相贴,少女娇小的身躯几乎全被男人包裹着,柔软的胸贴着男人紧实的胸膛,心跳与温度互相传染,呼吸缠绵交织着,唇舌间热情的交缠,口中溢出难抑的软呢娇喘时断时续,一点点都被男人吞吃殆尽。 男人吻到最后,少女已经因为缺氧而晕晕乎乎的,眸中情丝缱绻,水光潋滟,相贴的唇分开时拉开淫靡的银丝,他低眸看向脱了力般倚在自己胸口的少女时,对方也恰好抬眸,胭红的眼尾带着丝丝勾人意味,视线相接时他平日里冷清的眼神软得一塌糊涂。 最终是少女再次勾上他的脖颈,羞赧的眼神望着他,带着他的身体向后倒下去,男人眼神里的欲望被这一激动轰地一下点燃,再也不加克制,任由欲望疯长,修长的手指捉住白嫩脖颈间那根红艳的系带,飞速解开,绣着交颈鸳鸯的肚兜被扔在一边,酥白如雪的乳一跳出来,便被男人咬出。 樱桃一般鲜甜多汁乳尖被男人用力地吮吸吞咽,舌尖绕着乳珠打圈,少女被激得紧咬着唇,纤白的手攀着男人压在自己胸前的头,手指在微硬的发茬见游移却仍不能阻止男人唇下的,反倒激得男人猛地咬住乳粒,猛的厮磨,另一个大掌握住另一个乳,用力揉捏。 白阮被激得浑身颤抖,哼吟都带着哭腔, “不要......好奇怪......呜嗯......” 男人却不会就此放过他,另一个大掌顺着大腿一路游弋,探进短绔,拂过饱满的丘谷,里面已经水光淋漓,湿答答的蜜液完全将手指打湿,他就着湿润强行拨开微肿的肉缝,找到那一点点翕动的小口,被一股莫名的吸力一点点吸着手指慢慢插了进去。 进去的瞬间白阮惊叫一声,浑身颤抖不停,手移到男人背上无意识地拨弄,却意外划伤了男人。 男人被刺激到,眼神沉黯,猛地将手指插了进去,而刚进了一点却已经很艰难再进去了,里面湿热柔嫩的穴肉像是有意识的小嘴一样死死咬住突如其来入侵的异物,一点点绞着手指挤压不停...... 拇指压住红肿的花珠,用力按揉,瞬间激得蜜液汩汩喷出,顺着手腕流下,穴道里面也痉挛不止,男人顺势又插入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同时深深没入,一下一下加速抽插起来,手指时不时旋转抠挖,不一会便触到一块凸起的软肉,狠狠按压,少女娇吟一声,又一次泄了出来。 男人这时抬起头来,放出胯下早就硬得可怕的巨物,青筋虬然的巨物,湿润的龟头吐着前精。 白阮隔着眼中朦胧的水雾看到那可怕的凶兽,脸色苍白,眼神中闪烁着惧意,拖着软软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挪去。 却被男人看出意图,下一秒纤细的脚腕突然被男人一把握住,拖拽着向男人身体滑去,泥泞不堪的下体猛地撞上男人炽热的柱身,激得花穴一阵翕动瑟缩,紧实白嫩的小腿被男人抓着缠上那窄瘦的劲腰。 “别怕,别怕......”男人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低喃着诱哄,清冷的眸垂下,吻了吻她的前额。 下一秒腰身猛的前挺,加大的凶兽一下子插进了娇嫩的花穴,只进了龟头,却使的花穴圆圆绷紧,柔润的穴口几乎被绷得透明…… 猛地一下重新狠狠肏进去,达到一个极深的深 白阮痛的叫出来,眸中早已水光闪烁,白皙的脸蛋染成透着情欲的粉色,发丝胡乱黏在颊边,男人微动一下,下身的穴肉便愈发紧张地咬得更紧,挤压绞缠,艰难地吞吃着嵌入体内的肉棒。 过分紧密甚至让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巨物上勃起的青筋和烫人的温度,花穴里的巨物更是因为濡热的绞嗦而在穴内缓缓胀大,兴奋的微微跳动着。 她被着细微的变幻激得颤抖,绷着的身体被灭顶的快感轮番侵袭,花穴被激得里喷出小股小股的蜜汁,微烫的汁液浇在男人龟头铃口上。 阎荆眸色深得可怕,在感受到温热的花液浇在自己的柱头上时瞳孔猛的一缩,四周绞缠层层迭迭的媚肉瞬间激烈吮吸吞咽,嘬得他腰眼发麻,差点射了出来…… 最终却还是咬着牙忍下,汗珠随着艰涩滚动的喉结滴下,落在白皙的乳沟内流淌流淌融入两人交合的深处,彻底燃尽男人最后一丝理智,成为眼神中只有欲望熊熊燃烧的发情中的野兽。 手指探向少女红肿不堪的花珠,用力揉捏,一下一下重重刺激,终于使少女在巨大的快感中麻痹,花穴开始被快感蛊惑着上瘾,一点点放松,媚肉吸着肉棒一绞一嗦,缓慢艰难的吞吃着肉棒。 男人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挺身破开层层迭迭的花肉,狠狠肏进穴里,一下子猛地肏进最里面子宫口的软肉,酥麻致命的快感激得说不出话,大腿痉挛不止,叫声都是软的, “……啊……嗯啊,不要了,太深了,救命……太深了……” 这一下差点把她的魂都撞出来,整个人像被肏坏一般,大腿痉挛的颤抖不止。 贝齿便咬出红润的唇,极力压下接连不断的哭声,可手臂却下意识地攀上男人的背脊,似乎急于想抓住什么一样,指甲在来回蹭抓时陷进男人的皮肉,留下暧昧的红痕。 男人这时咬出她的唇,大舌长驱直入,发狠的绞弄的水声啧啧,同时下身开始疯狂的顶弄,毫无无规律可言,只是原始粗暴的开阔着未经人事的小穴,每一下都狠狠肏在最里面娇嫩的宫心,肏着里面的小口一下一下含过他的龟头。 逼得男人更加用力,在少女因为灭顶的快感嘶哑的哭喊和娇吟时狠狠撞破那声音,有大力抽出来,带着汩汩淫乱粘腻的花汁飞溅,浇湿交和处,皮肉撞击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明显。 少女小腹上抽动的巨物轮廓格外明显,大手压在腹上,抽插顶撞愈发大开大合,雪白的乳被肏得翻飞弹跳,腿也从男人腰间无力滑落。 男人直接立起身,跪在少女腿间,掐着纤细的腰直接一下下往肉棒上撞,用力的抽插终于使宫口被破开一条小缝,他猛的抽出肉棒,花穴蜜汁横流,难耐地翕动穴肉时猛地一下重新狠狠肏进去,达到一个极深的深度,龟头卡在娇嫩的宫口,被柔软湿润的嫩肉含出用力吸着马眼…… 阎荆眼神一沉,飞速肏弄几下后,滚烫白灼的精液一股股浇进子宫深处,小腹都被灼得痉挛起来…… 肿胀的花穴夹着肉棒肏地翻出嫩肉(高h) 两人交合出不断有白灼流出,混合着血的花蜜将完全将身下的布打的透湿,空气中弥漫着淫靡甜腥的味道,白阮乌发都被汗水濡湿,小脸透着不正常的粉色,眼神涣散,被灭顶的快感侵袭,大脑已经无法运作…… 红肿不堪的花穴嫩肉外翻,男人的巨物还插在里面,高潮过后的穴肉死死地缠着肉棒,有绞动着推搡着肉棒,欲把肉棒推出穴内,却不想肉棒又在柔润的穴肉激得涨大起来,堵住穴里还有一半的精液。 饱胀的快感,激得她快发疯,水眸泪眼婆娑,嫣红的唇微张着,快喘不过气,气息奄奄,娇喘微微,短短续续的求饶,“不行……呜嗯……不行……求求你……” 阎荆低头堵住她的唇将所有呓语吞吃殆尽,眼神迷离疯狂,分开唇,低黯的眼神情潮翻涌,声音低沉喑哑,一声声唤着她,“阿阮……阿阮……” 舌尖舔舐过她发烫的耳廓,喘息和炽热低潮的气息轮番刺激着她,“里面好舒服……我舍不得出去……” 说着身下的撞击一下重过一下,水泽被捣弄的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花穴不自觉地收缩着,已经渐渐褪去了初次的不适,酸麻的快感从里面上升,引的身体想要更多更深的…… “你喜不喜欢……”阎荆轻掐着她的脖子,大力如野兽般索吻,她被快感包裹,断断续续被吞吃的声音发不出一点声,只能发出被顶地支离破碎的哼吟娇喘。 突然肉棒被抽了出来,媚肉失去依靠,难耐地收缩,突然空虚感快将她扼杀,难耐的哼着,扭着屁股下意识向男人蹭着。 “我……阿荆……我喜……欢……”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抱起她的身体调转位置,让她趴在身下,粗硕的巨物生生在穴里转了个圈,纽绞着的媚肉愈发紧,突如其来巨大的刺激让软肉层层迭迭剧烈吸缠起来,肉棒被激得又热又涨,撑开层层褶皱。 这样的姿势也让肉棒插得更深,微微一动便能触到最里面的软肉,白阮手指紧紧攥着被角,身体因为酥麻的无力支持,颤抖不止,哭泣与甜喘交织。 男人握着她的纤腰重重一顶,触到敏感的突起的软肉,少女惊叫一声,汩汩蜜汁迸溅热流浇在柱身,媚肉被窒息的快感激得越绞越紧,男人更加疯狂,忽然猛地抽出肉棒,又直挺挺深深地撞了进去,强行破开层层阻挡,又凶又狠的大力肏弄起来。 肉棒重重肏过本就敏感的过分的凸起有狠狠肏进宫口,卡在小口的龟头一下一下往里肏弄,整个花穴里的软肉都因为巨大的刺激不住的痉挛,因为承受着捣弄,交合处蜜水都被捣的发白沫。 男人低头,一只手扳过少女的脸朝着自己,堵住所有啜泣软喃,唇舌发狠的搅动,身下的撞击越来越快,肿胀的花穴夹着肉棒肏地翻出嫩肉,彻底肏进子宫的肉棒被狠狠吸咬住…… 终于在一阵阵疯狂的肏弄下,肉棒抵在最深处,在重重的激捣下,一股股热精将花穴彻底浇透…… 陆氏过往 第二日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白阮缩在男人怀里,眼皮累的快要抬不起来,强撑起身子胳膊却忍不住打软,眼看就要栽倒,却突然被一个紧实有力的臂弯揽住,接着耳边响起男人带着惺忪哑意。 “小心……” 她被揽着靠在男人怀里,肉体相依的亲密让她不受控制的脸上飞起抹不自然的红晕。 “现在都这么迟了……我我……得赶紧回去……” 她不敢回头看他,昨夜的行径实在太过于疯狂,如今突然面对,多少有些局促……却不想被男人牢牢箍着腰拥在怀里,低沉微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本座……昨晚……是不是吓到你了……” “费了法力又被阴煞之气侵入,本座实在……克制不住……你昨晚哭得那么厉害……是本座孟浪……” 白阮听到这时才忍不住转过身,抬眸间水般清凌凌的眸直直看着他,眸里闪过一丝委屈,咬着唇,缓缓垂下睫羽,“因为你受伤,才有的欲望吗……” 男人一怔,黝黑的眸定定看着她,清冷神色缓下来,忽然眼神严肃无比,大掌抚上少女脸,薄唇突然凑上去,闭着眼郑重无比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内心里那个一直冷眼旁观凡人因欲望而丑态毕露的灵魂此刻正冷笑着毫不留情的讥讽着自己,“看看你现在的可笑至极的模样,是彻底要成了凡人吧,真是不记教训……” 而他这次却足够坚定,冷瞥他一眼,不再理会。 睁开眼,声音坚定低缓,“本座心悦你……情到深处,实难自矜……” “本座厌恶那下流肮脏的欲望,它让我变得和凡人一般无二,可如果是因为你,清醒的下去沉沦又能如何……” 白阮抬眼看着他,眸里全然都是震惊的神色,男人却望着她,黝黑的眸里敛着各种复杂神色,最终化为一闪而过的笑,主动捧过她的脸,闭着眼撬开她的唇,勾着她的舌缠吻。 待两人分开,白阮已经抵着他胸口,气喘吁吁,眼角染着绯色。 男人帮她穿好衣服,又抱着她将她送小院。 而两人到了小院才发现院里居然空无一人,不但初桃不见了,就连那些家丁也不见了踪影。 …… 陆璟的母亲是父亲的表妹,都是陆氏族里的人,十五六岁便嫁给父亲,二十岁那年生下他,可他刚出生后不过几天母亲便撒手人寰。 后来母亲那边的人觉得事有蹊跷,便不依不饶,大闹着要查清真相,却不想一查居然查出是已经成了姨娘的陪嫁丫头蓉姨娘私下给他母亲下了恶咒,才使得本就身体康健的母亲早早去了。 蓉姨娘被抓了后族里人没有报官,而是悄悄按照族规处了私刑,于是蓉姨娘便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封门,而由蓉姨娘诞下的长子陆璋更是从小受尽白眼。 父亲因为蓉姨娘丢了身为族长的脸面,更是从小对他的这个哥哥冷眼相加,不管不问。 而他据说是因为在母胎里便受到那恶咒的原因,每年都会无缘无故生一场大病或遇到危及性命的事故,父亲请来看事的人说,他活不过18岁。 或许是那天这番对话都被他的哥哥陆璋听了去,出于愧疚,哥哥从小对他都照顾有加,而他也对哥哥陆璋很依赖。 可随着他长大,陆氏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已经来临的新旧交替这个古老的宗族再也跟不上时代的节奏,陆氏上下不过是一群在祖上风光里幻想度日的遗老遗少,而他那个半生受人仰望的父亲居然染上了鸦片瘾。 他不再懵懵懂懂,开始晓通人事,冷看着这一切发生,越来越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恳求下父亲终于答应他同哥哥一起去城里求学。 陆璋在那里有他自己的朋友,和他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些隔阂,就连后来陆璋有了心上人的事,也是他听陆璋的同学说的,听说对方是花楼里的女子,他倒没有什么,只是好奇陆璋沉静的性子,他的小嫂子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去问陆璋,可对方却只笑,不回答也未否认,他忍不住好奇心偷偷跟着他去了花楼,见到那个叫崔初桃的姑娘,彼时他第一次到这种场所,被老鸨招来一群姑娘围拥着,脸红到耳根,怎么躲都招架不住。 而她在楼上支着下巴,眼眯成月牙,俏生生的笑,他抬头瞥见她,她便不笑了,狡黠的向他招了招手,他气喘吁吁地跑上楼,便被她拉着进了房。 她看着他一脸期待,“你是学生?那你认识陆璋吗?他是不是有东西让你带给我?” “他……还没有给我,但他说她想你了……你就是崔初桃?” 她笑着应下来,眨着水灵灵的眸看着他,反问他是陆璋什么人? 他被她看的脸红,原本脱口而出的弟弟不知为何,改口成了蹩脚的“我是少爷的陪从,我叫……朗青……” …… 说来挺不好意思的,这几天在忙着赶作业,还好已经赶完了π_π来恢复更新了 骗局 于是他们两人便这样认识了,她当他是陪少爷来城里念书的仆从,他也以朋友的身份常去看她,陆璋知道他见过初桃后却没有任何反应,却只是轻轻说句:倒是的确应该找人多看免得横生枝节。 又看向他,笑着说他这个弟弟倒的确应该替他多看着她才是,花楼那种地方,不看紧点, 难保不会出事…… 陆璋说这话时语气是冷的,眼神中似乎隐隐带着轻蔑。 他没有察觉到,只以为是陆璋因为太在乎而产生的占有欲作祟。 他倒是经常回去花楼看她,有次恰巧碰到醉酒的客人抓着她不放,言语狎昵,动手动脚,她被吓得脸色惨白,喊叫着自己是被包了的姑娘,不接客,可那人却充耳不闻,反而更来了兴致,拖着她就要往旁边房里拽。 他瞬间怒火中烧,打了那客人,从他手中救下了她,她虽然感激,却以为是陆璋让他来看她,他瞬间冷静下来,默然承认她的想法。 之后的时间里,他便一直以这种身份守在她身边,心也愈发沉沦,可也始终知道,她的身份只会是他的大嫂,于是只能把所有的悸动化为沉默的守候。 直到那天陆璋拉着他,镜片下是掩不住的兴奋癫狂,说他已经告诉父亲自己找到能救他命的人,父亲也已经回复他,让他不必要把这件事办好…… 他不解,因为他记得以前那个看命的说过,除非有和他出生同一天且命格一样的人自愿嫁给替他挡命,否则他根本没有办法拜托早死的命。 而知晓他这种情况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自愿嫁给他? 而那时的他永远忘不了陆璋冰冷又绝情的眼神和笑着向他解释时的画面。 “我的傻弟弟,初桃就是哥为你准备的新娘啊,你怎么那么迟钝……” 当他表现出抗拒和难以置信后并第一次拒绝了他从小百依百顺的哥哥的命令时,陆璋听到他的拒绝,眼神是他从没见过的严酷寒冷,冷笑一声,完全不复往日温文儒雅的样子,居高临下看着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却让他有一种恐怖的熟悉感。 ——是他们的父亲,那种每每感到所谓威严独裁被挑衅后的所表露出的恼羞成怒的神色,他永远不会忘记。这时他不仅打了个寒噤,脊背发寒,却接着听到陆璋说: 阿璟,你从前向来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都乖乖遵守,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忤逆我,我做这一切,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你知道父亲得知这个消息有多高兴,那是他第一次在信里有过肯定我的话语…… 难道你舍得让他失望?让我也失望吗? 他听到这话,低下头没有再言语,陆璋以为他像以前每一次那样,轻松就能让他听话的妥协,却不知他早已暗下决心,不会自私到利用初桃为自己续命。 后来陆璋果然为初桃赎身,只要娶她为借口,不日便要带她回封门完婚。 他没有,直接告诉初桃真相, 而是旁敲侧击,企图说服她,可显然没有用,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可又害怕她知道真相后因为陆璋的欺骗而伤心欲绝,也怨恨他这个害她被欺骗的始作俑者。 那时的他知不知道因为他的自私和犹豫,却把她的命运推向深渊。 那天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把以前的真相告诉她时,陆璋却也察觉出他的意图,在他的吃食里下了药,将他送回封门软禁,再带着毫不知情的初桃回了封门村…… 初桃出逃 临出嫁前夕的晚上,初桃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穿着喜服,身上却被绳子绑着,而绳子的另一头却被一群人从四面牵着,强行拖着她朝花轿走去。 她被惊得哭喊求救,可这些人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强行拖着她前行,她哭得更大声,这时却才引来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停下脚步回头。 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她看到那些人一个接一个转过头,接着窥伺般的,密集的视线紧紧黏上她,头皮发麻的窒息的感还未涌上,她才看清眼前的人都是一张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 那些人的五官像是融烫在了一起,破碎的五官融化了一般在脸上扭曲旋转,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五官一样。 可那阴寒的窥伺确实来自这些没有五官的人,视线死死缠着她,她吓得失声痛哭,接着那些人动了,突然躁动起来,整个头向后弯折,断了一般耷拉在身后,身体突然转过来,背对着身子向她,耷拉在脊背上的倒着的头却向着她,扔下手里的绳子,突然伸长手臂,倒退着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朗青……救……救命!”她哭号出声,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 她有一瞬愕然但很快又被恐惧替代,那些人的手很快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死死扼住她的脖颈,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晕厥过去时,那一张张没有五官的扭曲面孔突然有了具体形象 ——是陆璋神色扭曲的脸,正恶狠狠死死盯着着自己…… 她惊叫一声,终于从这个可怕的梦里醒了过来,然而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着几个面无表情,神色冷漠的老妈子。 “姑娘,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她们每人手里分别都拿着嫁衣,头饰,看这架势是要替她穿上一般。 也许是那个梦的原因,她看着红色的嫁衣,心里就不由得犯怵,下意识的慌张躲闪,然而,那些老妈子却由不得挣扎,两个人向前抓住她,强行为她换上嫁衣。 “姑娘配合些,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陆璋呢……我想见他……” 然而,却没有人理会她,就死死抓着他,如提线木偶般替她强行换上嫁衣,然后拽着她就要往外面去。 然而,刚出门的下一秒,那两个抓着她的老妈子忽然松了手,直挺挺倒在地下,紧接着其余几个人也倒在地上。 这时她的手腕被人紧紧握住,接着整个身体被纳入到一个宽阔的怀抱,她抬起头,却看到少年死咬着唇,黝黑的眸瞳里满是惶然,她被他死死抱着,几乎移不开身,但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惶恐不安,于是想要推开他的手最终还是缓缓抱了上去…… “你……怎么了……” “初桃……你没事……没事就好……” 他松开她,手却紧紧牵着她,眼神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黑亮的眸看着她,眼神里却潜着低沉的悲,但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跟我走好不好,陆璋他不会真的娶你,在这个村子里,人人都会想要来取你的性命……” “为……为什么……” “原来他恨父亲……更恨我……不惜毁灭自己……也要报复这里的一切……” “我不会逃,这是这里应受的……可无辜被卷入这里的你不该……不该为我陪葬……” …… 国庆快乐!晚上还有一更 拨云见日 初桃听了他说的,却仍旧一头雾水,开口欲问,却听到门外突然,一阵阵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选这个赶来。 陆璟神色一紧,眼神锐利,拉起少女的手便从小院后门出去。 初桃忍不住频频回头,却听见院里被翻动的巨大声响,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骗我的吗……” 陆璟回过头,看到的却是少女蓄满泪水的眼心脏一紧,唇抿得更紧,眼神中愧色愈发浓重,他以为少女是因为感情的欺骗而伤心,却不知道初桃是意识到原来自己不过是被转手的物品,本以为终于有人拿她当做一个人来对待,却不想一切都是谎言。 她在哪里都逃不过颠沛流离的命运。 “陆家小少爷从小被人下了恶咒,看事的人说,他活不过十八岁,需要一个和他同年同日同时辰出生,命格一致的少女嫁给他挡灾,陆璋当初接近你,就是为了让你嫁给他……” “不过后来,他要拿你给封门纳福集运的阵眼祭阵,为了这个村子,整个陆氏宗族能时来运转……” 他说着眼神愈加黯淡无光,苦笑一声,唇颤了颤,最终还是把那句,“我就是那个害你被骗到这里的陆家小少爷陆璟,你会恨我吧……”咽了下去。 命运不让他逃不过死劫,他不会怨恨,送她逃离这里赎罪,再安然死去,是不是可以换一个他在她心中始终是朗青的机会。 两人一直逃到村边的渡河旁,河边系着一叶小舟,陆璟护着初桃上了舟,自己去解系在木桩上的绳子,然而身后却传来一个阴恻恻的笑。 “我的好弟弟……你要带着你的小嫂子或者说你还未过门的新妇去哪里……” “哥……你的恨……我都知道了……我只求你能放过初桃……” 陆璋的眼神愈发阴冷,扯了扯嘴角,“看来我和他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陆璟看着他,身背后在手下解绳子的动作却一刻都没有停下,他为了转移陆璋的注意,道, “既然这么多年了一直恨父亲,恨我,可这几年来的照顾 ,难道说忘记就忘记了吗?” “父亲从小不喜欢我,我以为是自己那位低微的母亲害你没了母亲又让你活不长,他才会那样厌恶我,于是便加倍的对你好,只为了小心翼翼讨好我亲爱的父亲,可他当然看不见……'” “因为啊,你我的母亲,本就是他为了保持他虚伪的面具而牺牲的祭品罢了……” 陆璋笑得丧心病狂,说话间握在手里那把匕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刺进少年的胸膛,鲜血淋漓,愉悦地感受着那温热的血液流尽,生命消逝的过程。 陆璟瞳孔涣散,倒在地上最后一刻,终于解开舟上的绳子,耳边最后剩的少女的惊叫哭泣也一点点退了下来。 “他……他杀人了,阿荆……你快去救他啊……” “没用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而且他死的事实是以前已发生的,没法改变,我们只能旁观,借此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 初桃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被强行重新换上嫁衣送去祭阵的现场。 陆璋带满身的血腥去见了陆父,眼神中的兴奋掩藏不住,迫不及待想向他炫耀自己的成果。 垂朽的男人躺在榻上,烟锅里吐出袅袅的雾缠绕在他四周,看到陆璋那副样子,神色大变,强撑着身子大力拍着桌面,以此强调自己的威严。 “你……你这个畜牲……” 陆璋不怒反笑,来到陆父面前,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掏出帕子擦干净手上未干的血迹,再将染了血的帕子掷到他面前,笑着。 “你的宝贝儿子早就知道你的那些肮脏龌龊,是自愿死在我手里的……” “一个因为妻子多年无所出便不顾她的意愿偷偷强纳她的陪嫁丫头为妾,只为证明自己不是个被鸦片掏空身子的废物……” “陪嫁丫头后来如你所愿怀上孩子,可哪知这时你那个身弱的发妻也怀了你的孩子,还发现你的真面目,对你彻底死心,后来爱上日日照看自己的郎中……” “原本你害怕私自纳妾会引起她娘家的不满,而得知这一切的你便先把她私相授受的证据先给了她娘家,而那边愧于自己养女无方,居然让你任意处置,你下咒逼死自己青梅竹马的发妻,去妻留子,所有替你打掩护,你把罪责嫁祸给她无辜的陪嫁丫头,以此来保全自己的体面……” “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呢……” “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可不是你的种,当年我的母亲在你之前是有心上人的……而且你这些年唯一想重挣陆氏,让族里人都打心里看得起你这个废物族长的执念现在要被我实现了……” “你说我若是因此把你挤下族长的位子,你会不会疯掉呢……哈哈哈” 陆璋每一句话都精准的刺戳到他的神经,看着男人被怨毒仇恨逼的形容扭曲,笑得畅快得意至极。 …… 仇恨 封门村古来就因为是战场所在,设有聚阴还灵,藏风纳气的法阵,因此成为一块福地,陆家更是对这个传说信以为真,每一代都会请术士常驻修阵,可到他们这一代,那法阵早不起作用,所以族里的人坚信陆氏的没落和法阵脱不了关系。 负责布坛画阵的人正是陆家这一代请来常驻的术士,也正是为陆璟看的事,就连那害死陆璟母亲的恶咒也是陆父向他讨得的。 当初他知道崔初桃和陆璟生辰相同后,马上弄到了她具体的生辰八字给那个人,那人却说这样好的命格用来挡灾可惜了,若是用来再起一个阵,完全可以重新吸运纳福。 从小到大,他一直将陆父的训戒奉为圭臬,小心翼翼讨好着那个对他向来厌恶的父亲,他知道就算陆父因为母亲的原因厌恶他,可陆家今后的未来终究是要交给他。 他一边提醒他是贱人罪人所生,稍有不慎便施加重罚羞辱冷眼以对,一边又要因为陆璟的短命不得不承认他长子的身份,恶劣至极的态度后又暗示他只有忍受这些才能是陆家长子。 所以他找救陆璟的方法也是想让他看到自己肯定自己。 可那次回来,他却无意间发现当年他母亲的死不过是父亲为了维持他脸面与威严造成的。 吸食鸦片失了神的父亲在供着母亲牌位的小祠堂里破口大骂,骂他母亲是贱人,死有余辜…… 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强纳了他母亲,如果当初没有怀上他,他也不会让发妻死心,也不会害了发妻所出的孩子。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在他父亲眼里,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而已。 他才明白那些卑微的讨好有多么的可笑。 而随之而来的,是他心中那个一直追寻的威严独断的父亲的形象完全崩塌,母亲的死,从小不被重视的痛苦…… 他发誓要狠狠报复…… 他要拿了他重视的小儿子的性命,还要夺走他视作比性命还重要的众人的仰望。 他告诉族里人能重新开阵,能让这里重新充满福运,每个人都能恢复到陆家显赫时那般,只需要献祭一个女人的命,重新选他成为族长。 众人都举臂欢呼,没有一个人反对。 就此,他的复仇开始。 作为献祭祭品的少女被绑缚在阵眼中,周围围着兴奋的人群,看着术士诵经做法,少女的哭喊惊惧在他们看来和被宰祭的牲畜没有两样。 每个人都坐着发达之后的美梦,没人在意一个活生生生命的陨落。 “清朝时候,我们陆氏是何止煊赫的门第,巡抚大员,登科进士,耕读传家,谁人不知我们封门陆氏……” “那又如何?只要法阵开启,出一个大帅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只是不知道这个法阵是不是真的……” “那个术士的师傅,可是军阀帅府里的座上宾,传说会长生不老的秘法,怎么可能是假……” 潜藏在人群里的白阮和阎荆敏感的捕捉到这些话语,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 …… 被pua惨了的哥哥彻底黑化了 厉鬼 人死后若是有强烈的执念,死后灵魂便会弥留在原地。 早就腐朽畸形的家庭,偏激自私的父亲,被父亲一手控制心灵扭曲的兄长,被母亲血腥饱浸的秘密。 他注定是了无执念的。 陆璟从小便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能期许未来的人,生死对他早已由恐惧化为一个既定的事实,所以灵魂从躯体剥离,被强大的引力牵引着去往地府时,他便呆滞的任其摆布。 可朦胧中却有一道绝望的哀声拉回他的一丝清明,他循着声音看去,离岸的小舟周围突然涟漪不止,船身似乎感受到危险,飘摇不定,突然有什么浮出水面,激起串串四溅的水花。 接着两个男人浮出水面,邪笑着爬上小船。 那牺牲性命争取来的时间并没有使她成功逃离,陆璋早就察觉,让人堵在下游等着她,那些男人狞笑着攀上她的船,无视她的眼泪和挣扎,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她。 狎昵地摩挲着她的脸,一边开着下流的玩笑,一边将她的挣扎轻易扼在绝对的力量之下。 “果然,比起如意膏里泡废的族长,大少爷才是成的了大事的人……未过门的妻子又如何,与陆氏的族人和封门陆氏的未来比,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人罢了……” 是的,父亲枯槁萎靡的外表,就算他自以为沉迷鸦片的秘密藏的够深,可怎么可能没人看的出来,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而这几个也都是族里游手好闲之徒,对那些见不得人的勾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被他们发觉再正常不过。 “可惜了这身子……还没被大少爷上过,明天就要冷透成尸体……” “你怎么知道大少爷没有上过她……” “听说她是花楼里的清倌人……” “花楼里的货色,不过都是张开腿等人肏的货色,你钱丢的多一些,她们的腿便开一些,和那些又老又丑,只能扭着屁股招些走卒贩夫下等货色的暗门子有什么区别。” “要不我们试试!就这么死了多太可惜,反正大少爷根本不在意这些,只要我们把人活着带回去就好了……” 男人淫笑着,把手伸向少女的衣襟,粗暴的一把扯开,而少女发疯似的挣扎,却彻底惹恼了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发泄似的狠狠抡过几个耳光。 重重的殴打直接泄去少女的力气,眼神空洞,无力地任由他们摆布。 一个男人脱去裤子,另一个男人粗暴的去剥少女的裤子…… 呆滞朦胧的灵魂终于被彻底唤醒,彻骨的痛撕扯着灵魂终于使执念疯长狂化,暴怒的魂灵彻底挣脱死亡与轮回的感召,化身为凶极的厉鬼,接着水中伸出无数双鲜血淋漓的手拽住男人们,直直将他们拽人水底激起无数朵水花后归于尘寂。 他不顾一切的护上去,虚无的灵体面色苍白痛苦,紧紧拥抱住少女发颤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晚了……”陆璟声音颤抖地抱紧她,可却只能徒劳地任由灵体穿过她的身体,永远触碰不到她,也不能给予她一丝力量。 少女看不到拯救她的少年,眼神荒芜空洞。 直到远处驶来一艘小船和那船上熟悉的男人闯入她的眼里,露出那淬了毒的温和笑容,向她招手。 此时初桃的眼神已经由恐惧转为绝望空洞,起身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便毫无留恋的跳入水中…… …… 这几天卡文了…… 诱骗 此时初桃的眼神已经由恐惧转为绝望空洞,起身看了周围,毫无留恋的跳入水中…… 陆璋浑身湿透的从水里出来,待爬上船,形容已经狼狈不堪,然而他却毫不在意,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把怀里早已不省人事的少女放到船上。 少女因为呛了水长时间缺氧早已昏迷过去,面色惨白的可怕,表情比起刚才那副失了混般空洞的神色平静下不少,安静的阖着眼,睫羽在显得苍白脆弱的惊心的肌肤上投下一弯影,那影却是一动也不动的。 陆璋冷冷看着少女奄奄一息的模样,心头却划过一丝异样。 哦,原来那些轻而易举的,名为关心在意又或者叫做爱的伪装,居然可以如此简单就让人放下防备,露出愚蠢脆弱。 他的指腹揉着那柔润却淡得毫无血色的唇瓣,居高临下低着眸,脑海中却闪过每当他施予那些在他看来可笑关怀。 把笔习文,揽镜描眉……虽然过程费神艰难,可他却意外的愿意展露出最温和的笑,并渐渐迷上一点点引诱她敞开心扉的过程。 她的境遇的确可怜,正因为如此,初遇时警惕她狡黠地抿紧唇,扑闪不停的眸却忍不住着偷偷观察着自己的样子让他印象格外深刻,而看着那紧抿轻咬的唇一点点从平缓到放松再到漾起弧度,那种一点点引诱猎物的落网的心情居然会因此得到愉悦。 到最后她终于露出白牙,趴在他怀里笑得开怀,那天他哄她喝了些酒,她醉得厉害,面色酡红,似娇得滴露的山桃,眯着眼餍足地看着他,眼神涣散,他却看得出里面闪闪的是仰慕时的神彩。 她断断续续诉说着羡慕他的学识才华,感激他的教导和平等对待,说到最后话语因为醉酒的缘故语焉不详起来,可还是没有听到他所想听到的话语。 眉头遂不着痕迹的微皱,后有迅速缓下来,轻声笑着反问,难道她对他没有一丝爱慕之情吗。 她却强撑起身,费力地凝神,断断续续话语十分认真,她说,我……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你对我很好,没有强迫我还花那么多钱包下我,于我有恩,我…… 他有些不耐,镜片下的眼神微冷,道,若我要娶你,你可愿意…… 见她咬唇迟缓费力思索,他又问一遍,带着深深地笑意望她,我是爱慕着你的,你可愿意? 钦慕与爱慕是一样的吗,她思索半天也不解其意,在他笑容之下,却还是呆呆点了头。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揽着她,手抚过她渐渐因为不胜酒力而睡去的醉颜。 真乖…… 指腹久久留在饱满的唇,他眯着眼,揉了揉,不知怎的,第一次升起采颉成果的欲望,低下头,摘掉眼镜,深深吻了上去,唇齿间酒香弥漫,唇舌间湿热温软的缠绵居然令他久久无法离开,久到几欲失控,直到她在怀里难耐的皱起眉,难受的闷哼,才反应过来。 他马上离开,眼眸迅速冷淡下去,重新戴回眼镜,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思绪重回眼前,迟疑只是一瞬,陆璋移开留恋在唇瓣的指,唤来人冷冷命令,“把她带回去,这次看好点……” 转身的瞬间他似乎瞥见自己那个弟弟,跪在少女身旁,眼神却怨愤的看着他,见有人带走少女,神色艰涩万分,却只能牢牢游魂般失魂落魄的紧追不放…… 笑容又重回脸上,渐渐退散心中似有若无的失落感…… 猎物 陆璋命人将她带回去,并且着手准备祭阵的事,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被关在小院里久久陷入昏迷,陆璟跪在床边,眼底久久凝着痛苦之色,透明的魂体触到少女苍白的脸颊却只能无力的穿过,生与死的界限如此分明。 然而下一秒少女面露痛苦,眉蹙着,似乎坠入了可怕的梦魇,而他触到她的瞬间,居然被拉入她的梦里。 他没有想到的是,灵魂居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和生人见面…… 肺部撕裂般的痛蔓延,呼吸间喉咙带着肺部伴着尖锐的刺痛,口腔中甜腥气息弥漫。 即使是在梦里,那落水后濒死的可怕感觉和后遗症依旧阴魂不散的缠上来,提醒着她即使在梦境中也休想逃避现实中等待着她的残酷境遇。 初桃知道她在梦里,却无法醒来…… 梦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些年的在花楼里挨过的虐打,每一次都生不如死,绝望席卷全身。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身影,将她被痛苦回忆折磨而抱着头蜷缩着的身子抱住,一点点拍着她的背如安抚小孩一般温柔,渐渐平复住她的情绪。 她在朦胧中抽噎着道谢,“谢谢你……” 却听到那个熟悉的温和的声音,“真乖……” 如毒蛇寒凉的信舔舐到脖颈,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下来,颤抖得更剧烈,抬头果然看见陆璋带着笑看着她,眼神却阴冷的可怕。 “既然不愿意,那便去死吧……” 男人露出残酷的笑,放开手,她便又坠入深水中,不断地下沉下沉,全身又被寒冷包裹,阴冷的回忆又袭上…… 她从小服侍红牌姑娘,未尝没和楼里其他小丫头那样发过梦羡慕那些做的了她们主的姑娘的风光,可也正是得幸于她那位姑娘脾气不好,时常因不顺心而迁怒下的虐打,让她看清了事实。 姑娘的那些风光都是客人给的,她是姑娘的仆,姑娘是客人的仆,爬上哪里不是给人当牛做马,这里没有人把人当人看...... 好像只有逃离这里才有一线希望,可除了被赎身又没有哪条路,她何尝不知道这无意义白日做梦。 花楼里看多了男人薄情浪荡,她早绝了攀附客人的希望,可当出现那么一个与众不同,第一次让她感受到自己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存在...... 她感激他,钦慕他,无可避免的也相信了他…… 可到头来不过是让她这个猎物温顺的手段罢了…… 她放弃挣扎任由水压着她无止境的下沉。 “初桃!初桃!” 她的手被人狠狠拉住,接着那人拉着她奋力地向上游去,耳边响起那人拼命的呼喊。 “你不是还想离开花楼,想开点心铺子,想完完整整听全天桥下说书的讲得白蛇传,想自由自在的活着!怎么能就这样去死!” 这些幼稚的幻想,瞬间敲醒她的记忆,那个愿意默默守在一旁,沉默认真地她听讲这些不切实际的幼稚幻想的少年,早已经为了救他而阴阳永隔…… 自己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挣扎着睁开眼睛,一瞬间所有的深水退散,她被少年揽着,那双以往总是黑沉静默着的眸此时却充满痛苦。 “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一定不会让陆璋得逞的……” 往日沉敛的少年早已不见,他狠狠把她揉进怀里,闭上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夺舍 初桃再次醒来时已经被绑在祭阵中间,陆璋在远处看着术士念咒起阵,只是偶尔向他投来冷淡的眼神,一瞥过后又淡淡转过。 随着术士古怪的仪式动作和古怪的吟咒身,初桃觉得身上仿佛有什么烧起来一般,皮肤上像被火焰舔舐,灼得生疼,有种身体被撕裂的感觉,让她发疯般挣扎扭动起来,发出凄惨的哀鸣。 灵魂被献祭,生生搅碎,这便是祭阵上她所要承受的 然而却从高高的祭台上向下看,却没有一个人一切都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眼神狂热的村民兴奋的攒动着围了一层又一层,老人小孩也不例外,没有一个人露出不忍和怜悯。 反倒像是中了蛊一般,眼神中的理智完全被欲望代替,齐齐的盯着少女,欢呼着,尖叫着,野兽般兴奋,空洞而可怕。 一个面色蜡黄,神情萎靡的妇人吃力的抱着孩子,眼神里也透着不正常的光,像只饿绿眼的猫,死死盯着祭台上的猎物,嘴里神经质地嘟囔着: 陆氏要是兴旺了,我们这些陆氏小辈也要跟着享福的日子也要到了吧,谢天谢地,发达了有了钱,你爹就有钱买如意膏的债,就不会折磨我们娘俩了…… 而每个人都有妇人一般,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随着仪式的进行,神色越发癫狂,完全无视台上的残忍仪式,自顾自狂笑窃喜,到最后甚至滑稽地手舞足蹈起来。 而人群中唯二保持着理智的两个人,面色也越发难看。 白阮恐惧的看着身边早已没有了人的理智像野兽一样狂欢的人们,浑身毛骨悚然,“这些人和刚才比变得很不一样,就像退化成野兽一样……” 阎荆瞳孔中的寒光久久不散,“这阵诱发人的邪念加快阴煞之气的聚集,而阴煞之气又反过来更加使人邪欲缠身,这些人不过是收集阴煞之气的工具罢了……” 而随着仪式的进行,少女尖锐的哀号已经被沸腾的人声完全淹没,白阮面色苍白的看着眼前被残忍折磨的少女却无能为力,这里只是幻境,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或者只是无法改变的,早已经发生的过去…… 没有人能救下她…… 她悲哀的想。 这时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模样的幽魂,细看居然正是把他们带入幻境的那个少年。 仪式得以进行下去,少女气息渐奄,然而白阮却注意到这时垂着头颓然跪在少女身旁的陆璟生魂居然慢慢发生着变化。 他的魂体慢慢变黑,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息。 “这就化为厉鬼了吗……”阎荆的语气几乎是肯定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严密监视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这时陆璟起身,不顾阵体本身对鬼魂的侵蚀,强行闯入,魂体被无形的法力撕裂扭曲也没有能阻止得了他。 随着越接近他的灵魂撕裂的痕迹越来越大,他几乎要魂飞魄散,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抱住正遭受痛苦折磨的少女,眼神沉下来的瞬间,魂体突然猛的向少女撞去。 接着两人便看到初桃的魂体被挤出体外,也就是说,此时代替她承受痛苦的是陆璟。 阎荆皱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忽然反应过来,眼底划过一丝惊诧。 这祭阵会把生魂撕碎,所以祭得不是血肉,而是生魂……他那么做,是要护住那女子的魂魄? 像是印证他所想的,那个术士果然停下动作,面色难看的走到少女身旁,在她身旁观察了几圈,终于察觉到不对。 最后从身上掏出一根粗长尖利的长钉,猛地狠狠扎进少女的脖颈,鲜血喷涌的瞬间,原本在“自己”受难的身体周围焦急的游荡着的初桃,魂魄被狠狠拽进身体中,陆璟被瞬间弹出身体之外。 阎荆认出那正是锁魂钉,眼神一凛。 陆璟也察觉到,突然抬起头,闪身到术士身边,眼神阴鸷,猛地伸手袭向那人,却被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弹开攻击。 他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神情冷漠的可怕,下一秒迅速移动到陆璋身边,很快像刚才一般占据了陆璋的身体。 他控制着陆璋的身体跨越疯狂的人群,迅速走向术士,等术士反应过来,早已被他扼住喉咙,一只手掐着悬在空中,沉冷的眸扫向底下慌乱的人群 “大家听我说……” “害人性命的邪术,是换不来封门村的兴旺……” “就此收手……” 然而话还未说完,愤怒疯狂的人声淹没。 “放开他!” “放开他!” 术士看着他,眼神诡异,嗤笑一声,虽然面色已经因为缺氧变得青紫,可完全不像是痛苦的样子。 “陆小少爷,闹够了吗?” “闹够了,就放我下来,还有人等着我,看他们多着急,没人有空陪你闹……” ...... 想修文又太懒,唉…… 杀戮爆发 陆璟瞥见村民都似着了魔般满脸愤怒扭曲的神情向他扑上来,狠咬着牙,掐在术士脖颈上的手陷进皮肉掐得更紧,甚至能听到骨骼摩擦发出的恐怖声音。 术士眼球充血凸起,充满血丝的眼球似乎下刻就要爆出一般,下身因为求生本能拼命挣扎,而眼睛却死死盯着陆璟,乌紫的唇咧着,笑容阴瘆,言语毫无畏惧。 “没用的……你以为这里的哪个人察觉不出来不对,可就为了一丝希望,每个人都愿意赌……” “因为……筹码是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啊……” “哈哈……” 陆璟瞳孔猛的一缩,耳边又响起村民愤怒的嘶吼,提醒他一般,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要急于摆脱,猛地甩开手,术士被狠狠摔在地上,狼狈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跌跌撞撞地奔向绑在祭阵中间的少女 苍白的,僵硬的,早已死去的少女。 虽然少女已经身死,可只有陆璟才看得见那本应该离体再进轮回的魂体,正被锁魂钉死死束缚住,少女因为痛苦表情扭曲地抱着自己的身体,浑身都是是流动的符箓组成的链条,被剧烈地撕扯着的魂体,越来越惨淡透明。 他冲上前却被一道强劲的力量弹开,触到锁魂钉的手被腐蚀的鲜血淋漓,钻心疼痛,可他在被弹开后又重新紧握住,一次次地企图拔除锁魂钉,却于事无补。 初桃透明虚弱的魂体被紧绞着,已经没有力气正挣扎,看着眼前因为急躁而几近疯狂拔着锁魂钉的“陆璋”,和他血肉模糊的手,费力地笑了笑,颤颤地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薄唇费力地翕动着,却是几乎无声的,可他过分敏锐,清晰地洞察到她欲诉说每一个字。 正因如此才会被巨大的无力感和悔恨所折磨。 他清楚地分辨出她说的每个字,却只能发了疯的拽着锁魂钉的一头,看着她双眼腥红,少女开合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无声施予他最赤裸无情的审判。 他抬眼,看到“自己”站在他面前,冷漠嘲讽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冷冷瞥像他。 “我知道你是朗青……对不起,当初是我误会你……” “是我连累你搭上性命救我……” “都是……都是我识人不清,我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又怎么能再连累你……” “不要管我了好不好,快逃……”初桃嘴角牵出抹笑容,而随着她吐完最后一个字,灵魂已经开始慢慢越变越浅,几乎快消褪在他眼前。 “不……” “分明该死去的是我,都是我……” “他”撇了撇嘴,轻嗤一声,看着他徒劳的跪在少女身旁,手徒劳地攥着被不知是谁的鲜血染透的锁魂钉。 都是因为你,他说。 因为你原本已经宣告死期的晦暗生命里出现一抹亮色你便想迫不及待抓紧,却从来没想到自己靠近亦或是你自己本身不过是那个加速她生命消逝的元凶。 这么多年来,你未尝不是没有察觉到过兄长的异常,可你宁愿沉溺于陆璋编织的出兄友弟恭的假象,只想有一个爱护他的兄长,也不愿意去多想。 就像听到陆璋的打算后,你不敢告诉她真相,就算是他们之间是用这么层层包裹的阴谋联结,你却卑鄙地奢望隐瞒一切来换来能在她身边求得一隅。 你不该自信能护好她而隐瞒,你不该因为自己的犹豫给了陆璋可乘之机。 落寞顽固的族亲,吸烟成瘾的偏执暴郁父亲,早露偏执仇恨色彩的兄长,因为阴谋陷阱而有了交集的少女…… 不论哪个你都是只敢逃避。 只敢逃避…… 逃避…… 陆璟瞳孔猛的一缩,眼中痛苦之色愈演愈烈,世界上所有声音也离他越来越远,他的世界似乎被沉入深海,只剩漆黑的,刺骨的,冰冷的…… 村民们还在狂欢,刺耳的笑声忽远忽近,他想起城里坊间流传着新鲜的人血可以入药,是不是正因如此,见血的可怖场面,人们才可以如此兴奋又如此冷漠,矛盾又不矛盾。 耳边又有细小的碎裂声音,小块细碎的灵魂破碎时的声音压住一切,像小块雪花融化的声音,清脆细小又无力。 最后一块灵魂即将破碎之前。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睛。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惨叫。 鲜血四溅,尸碎爆裂,血腥无比。 术士死时已没有完整的模样,未有头颅滚落到人群中,阴瘆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角,眼珠滚了滚,最终静静看向一个方向不再转动。 当啷一声,少女尸体上的锁魂钉应声而落。 招魄铃 血腥很快从四周蔓延,越来越多村民在陆璟毫无差别的杀戮中丧命,此时的陆璟早已脱离出陆璋的身体,以浑身散发着暗红的灵体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阮被空气中浓重的腥气呛得难以呼吸,低头调整的片刻,慌乱的人群一时间化作鸟兽不管不顾的惊叫逃窜,她一个不注意被瞬间惊起的人流裹挟着踉跄前蹿。 阎荆迅速反应过来,厉眉一凛,正欲揽住白阮,却被几个哭嚎着疯狂往前搡动的村民狠狠撞开,等他用力再拨开眼前人群时,少女早被人流淹没不见踪影。 阎荆心绪即刻大乱,下颌紧绷,沉黑的眸冷地能凝出冰,正要催动法力找寻时,却突然察觉到一道浓重的阴煞之气从背后袭来,他迅速闪身避开的同时立刻向后看去,却看见原本自己所站的位置重新挤上来的村民,正被陆璟面无表情地掐住。 浓重的阴煞之气包裹着那村民,那人就想被困在琥珀里垂死挣扎的昆虫,被松蜡似的暗红色胶质包裹着,随着惨叫连连,身体迅速得干瘪枯萎成蜷曲的干尸。 接着脱出身体的那一缕缕灵魂被陆璟揉碎,眼都不眨直接熔进初桃破碎不堪的灵魂里。 两人隔着人群无意间对视,陆璟眼神空洞无波,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抓起一个村民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偶尔擦去溅落在脸颊边的鲜血,更让他充满与自身气质极为相左地阴冷诡异。 阎荆冷哼一声,看的明白这人分明已经自甘堕为厉鬼,杀戮沾身,凶戾万分,却是以不入轮回为代价,入九幽地狱永劫不得翻身…… 杀戮面前,他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几分动容,亦如陆璟一般冷眼看着疯狂失性的魂灵被残忍地绞灭,压抑内心的焦躁不安又催动法力探寻少女的踪迹。 …… 白阮一点点顺着人流挪到最外围的地方,总算有了喘口气的空间,正想着走到高一点的地方找阎荆的踪迹,刚迈出步子,身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接着脚下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待她稳住身体回头再要迈出步子时才察觉脚好像踢到什么东西。 下意识低头的瞬间惊叫几乎是随着视线略过的瞬间爆发除了的。 只见她的脚边赫然是一颗鲜血淋漓的,完整的头颅。 ——是那被陆璟杀死的术士 那人眼睛依然圆圆睁开着,她看过去的目光不受控制的与那人对上,被那瘆人的眼神死死盯着,而她自己的视线也像是不受控一般,久久凝视移不开神。 那术士嘴弯着,露出诡异的笑,仿佛死前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痛苦…… “干的不错……” 随着一声哑笑,视线内突然出现一双干枯的手,拿手提起头颅,术士的头被提到空中晃来晃去,那鲜血淋漓的脸上瘆人的笑容和空洞的眼神却依旧胶着在她身上般萦绕不去。 突然那头颅突然张大嘴,吐出腥红的舌,血肉模糊的口腔里,被粗粝的手掏出一颗暗红的珠子…… “血祭加上法阵才结出这么一点啊,也罢……” “可怜了我这个徒弟喽,刚出山就……不过这一切不是你自愿的吗?哈哈……”说着大手晃了晃头颅。 看起来术士不过是这个男人的工具?那他手里的究竟是?白阮就像被惊醒一般,视线终于被那声音硬生生从那头颅上拔离。 可刚要看向那人,那人已经转过身去手里悠悠地提着那颗依旧阴魂不散笑着的头颅,白阮欲追上去,可身体却沉重的迈不开一步,就只能看着那人远走越远…… 而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眼前的事物突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脚也开始发软,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栽去,然而就在她快要晕倒的下一秒,一个熟悉又坚实的怀抱将她牢牢揽住…… “怎么回事……”阎荆看着怀里昏过去的少女,眼神冷的可怕,立刻检查了一遍少女,除了察觉到她身上浓重的阴煞气,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术士……” “术士?”阎荆抱起少女,隐隐听到少女的呢喃,眉头紧锁着,清冷的眸动了动,想到那个惨死的术士,却暂时找不到什么头绪,便先到陆府找了间房休息。 然而待他刚把怀里少女放到床上,刚转身,却忽然敏锐地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他再熟悉不过的清脆的银铃声。 男人沉冷的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会听到招魄铃的声音。 无咎搜魂必安招魄,这个村子居然这么快惊动到地府让谢必安出面…… 他想都没有多想立刻出门朝着招魄铃所传来的声音寻去。 打赌 陆璟的意识被执念戾气蚕食着一点点消褪,早已听不见人们的恐惧尖叫,对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冷漠的重复着机器般的杀戮,所到之处伏尸层迭,血肉飞漓,到处都是残肢碎肉, 而少女的灵体似乎是因为得到血腥的滋养,破碎的魂体一点点完整起来…… “叮铃——”直到一声短促清脆的铃声响起,男人正掐着人的动作突然僵住,眼里浮现出一丝清明,在看到周围炼狱般的景象瞳孔微缩,可只一瞬就是想到了什么眼里又重新涌起浓重的杀意,然而下一秒身体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威压突然大力扼住,动弹不得。 男人一边吃力地对抗着那股威压,却因为放不下心费力的扭头去看身后的初桃,正好看到原本他靠疯狂杀戮村民而抽离他们的生魂一点点补起来的少女的魂体居然又一次慢慢变得越来越透明虚弱…… “不——”男人口中突然涌出一口鲜血,一阵突然爆发的嘶哑低盖住了那短促的铃声,而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身上越聚越多的比起之前更为张牙舞爪气势汹汹暗红色煞气。 而下一秒只听见皮肉骨骼爆裂闷响炸起,腥热的液体四溅的同时,从那惨死的人身体里抽离出来的魂魄被粗暴拽出被男人融入少女的魂体。 接着他又抓起一个村民,然而还没有等到他动手,那铃声又响起来,且越来越急促,而随之而来一股比之前更强大的威压直接碾向他,如碾压一只蝼蚁般,使他瞬间跪伏在地上不得动弹。 “放肆——” “屠戮杀生,滥下杀孽,罪无可赦——”一阵冷冽厉然的男声突然在他头顶响起。 他甚至连抬头都做不到,只能看见眼前黑色的衣摆,眼神在能被拘束在地下徘徊,然而不一会,他终于从地上那潭聚集的暗红色血水的倒影里窥见男人真容。 那人着一身黑色圆领袍,完全是一副古人的打扮,带着一副高冠,上面写着“天下太平”……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可能就是传说中黑白无常之中的黑无常范无咎。 可那又怎样,他冷笑一声。 这些所谓神仙,不会在人陷入绝望卑微乞求他们拯救时出现,却会在把人逼到绝境开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后再出现主持什么大义强调他的神威。 他们权威总是施展在被逼上绝路的人身上,因为他们面对数以万计小恶束手无策,只有一天小恶凝成大恶才会姗姗来迟。 如此,他又为什么要怕要屈从。 高高在上的男人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窥探,一双桃花眼扫过脚下因为被太多鲜血浸过而沁入血色的青砖,再透过一旁那潭血水与他对视,一双桃花眼也压不下其中的怒气和冷意。 范无咎冷笑一声,“ 不知悔改,无可救药,负隅顽抗!” “我何错之有!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会把一个明明与他们无冤无仇的女人折磨到死,吸髓敲骨,死也不放过她要榨干她,你却不先惩罚他们……” “就算今天你把他们从我手里救下,他们只会庆幸自己命大,根本不会反思自己,如果还有这种情形,他们还为了私欲是会重复那些恶……” 范无咎闻言一愣,眼前跪在他眼前男人的话语与记忆里某个人冷笑着说出的话语不谋而合,他皱了皱眉,一时间竟然忘了辩驳。 而在远处悄悄目睹这一切发生的阎荆听到这些话也不禁皱眉细细审视起这个把他们卷进这里的元凶。 不知过了多久,陆璟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的轻笑,下一秒施在他身上的威压也全然不见。 他抬头与范无咎对视,男人是笑着的,可那双桃花眼里却全是轻蔑之色。 “这样如何,我同你打一个赌,独赢的话,我就帮你补全那个小丫头的生魂,赌输你就心甘情愿的去九幽地狱最底层生生世世受难,如何?” 范无咎想起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范无咎对违逆之人从来“无救”,但他这次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那人所说,凡人个个都无可救药。 “赌什么?” “赌剩下的这些幸存者,以后还会不会重蹈覆辙……” “没问题。” …… 陆璋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浑身被血水浸透,再低头看向双手也全沾着干涸的血液,他知道自己好像是被陆璟附了身,原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变成厉鬼的陆璟杀了偿命,却不想死了这么多人,自己却成了最终活下来的那一个。 他看着周围冷冰冰的尸体,突然捂住脸癫狂的大笑起来。 机关算近,就算他那好弟弟再怎么负隅顽抗,终究是要倒在他前面,最后赢家当然还是他自己! 折辱 陆璋踏着满地残肢断臂,碎肉血腥蹒跚而行,面对眼前炼狱般的景象他丝毫没有触动,冷冷看着眼前的路,一步步踏过尸体,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完美的处理后续的麻烦。 待到了陆府,许是早就听闻了那惨绝人寰的惨剧,陆府的下人早化作鸟兽四散不见踪影,陆璋一路穿过空荡荡的府邸,走到祠堂,一身浓重的血腥味硬生生将香火烛蜡燃烧的味道压了下去。 而他走到祠堂中央,面对一墙巍峨悬于头顶审视着他的列祖列宗的牌位表现的丝毫不在意,冷冷瞥过一眼便走上前毫不犹豫的把面前的牌位随手扫落在地,直到藏于这些牌位后那本应被父亲撤出宗祠的,属于他母亲的牌位完全直直挺立暴露在这些陆家历代的英杰之上。 陆璋在衣袍上仔细寻找到一处没有染上血污的布料,仔细地擦净了手,恭敬的接过排位,出了祠堂。 他甚至不用思索,直直去了那覆没在荒草的小园,穿过白辣辣的烟气,来到楠木榻上深陷在芙蓉软枕中,吸着如意膏早已神志不清的父亲面前,看着他那像沦为养分被花朵枝叶深埋在烟土里的一抔肥土的模样,笑出声。 榻上的男人因为得知小儿子的死讯而愈发放纵的依赖鸦片,他都知道,如今那腐朽的身体连举起烟锅像以前那样砸向他都做不到,只能愤怒的仰视着他……没有什么比这这更让他舒畅……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条狗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你怎么配成陆氏的族长!” “明天,我会带你去宗祠,再叫族里各个德高望重的长者一起来给你这种令祖宗蒙羞的家伙施家法……” 话音一落男人的脸上愤怒的早被恐慌替代。 “璋儿,再怎么我也是你父亲……” “这么多年,为了你的光鲜威严,你让我和我娘承受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侮辱谩骂歧视,在我和那个病秧子间,你对我的厌恶苛责刁难,对他却是另一副模样……” “明明薄情寡义害死发妻的是你,不顾脸面强纳我娘的也是你,却让她背一个阴毒妒妇的恶名……” “这么多年我忍受着这些,急于在你面前得到认可,你眼里只有那个废物,我都快要怀疑是不是在我告诉你之前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杀了我母亲不只是为了让她帮你背害死发妻的罪命,更是因为她也像你那发妻一样跟了别人,背叛了你,而恼羞成怒的报复?” 陆璋说话声瞥了他一眼,果然在男人眼里捕捉到闪过的惊慌,冷笑一声。 “怎么会,我可是一直拿你当我的骨肉,璋儿,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爹啊!” 陆璋眼神彻底冷下来,却又笑着蹲到男人面前,开口,“是啊,我的父亲,我怎么会为难你,让你在那些在心底对你不服气看不起的老家伙看你笑话呢?” “这样吧,你下来,给我娘下跪磕头认错,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会和你抢族长的位置,怎么样?”说着把牌位举到他眼前,又往前凑了凑。 下秒不出所料马上对上男人怨毒的眼神。 他脸上立马沉了下去,作势马上就要起身离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扑通一声,回头看见男人像狗一样匍匐着,向他怀中抱着的丫鬟出生的母亲磕头认罪。 “哈哈哈哈……”陆璋乐不可支,金丝眼镜下的眼眸里划过轻蔑和嘲弄的神色,而开口轻描淡写道,“够了,好好歇着吧,不然明天主母家里那边得知真相老家伙们给你上家法撑不下去可怎么办……” 说罢任由着背后之人恶毒肮脏的谩骂,抱着牌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却不知背后一个眼神正默默观察着他…… 躲在门外的白阮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她看着陆璋的背影,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这个陆璋真不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她想着,只觉得这人发疯起来可比陆璟危险多了。 看他出去,也不敢懈怠,忙也远远了上去。 刚出小园,陆璋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道揽住了去路,他还没开口问他为什么出现在陆府,你道士却先他一步开口, “我是那死去术士的徒弟,来找你是想提醒你一句,因为今天的仪式被人打断,你又被厉鬼缠身有,导致仪式虽然成功了,但那个被献祭的女人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厉鬼。” “她不甘心被这么活活折磨死,准备向整个村子复仇……” “如果不找别的人给她献祭平息她的怒火,到时候她能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 为虎作伥 陆璋听到小道士所说,毫不在意地抬了抬眉,语气带着烦躁的意味,直接问:“要什么样的人献祭?”可脑海中却没来由浮现起少女依在自己怀里时抬头望着他时甜净的笑眼,心中因为陆父燃起的暴躁因子一点点平静下来,没来由的升起一种空虚感。 他皱了皱眉,开口想问一问少女的情况,可又觉得可笑,最后还是开口,“她还有什么不甘和需满足的吗?” 小道士眼里闪过一丝莫测的笑意,“要一个同她差不多岁数的少女,以之前给她筹办冥婚的形式杀了送过去……” “她想要的?” “是的……” “那就如她所愿吧……”陆璋眼神微暗,轻声道。 “只是我有个疑问,之前仪式上场面失控,还会有人相信吗?” 陆璋交待完一切本已经转身,听到这话,回头瞥一眼他。 “人能在意关心的只有自己,仓廪实才能知礼节,于这里的人,还太远……” 男人冷笑着留下句话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从内部腐朽的宗族,族中当权者的私田皆是罂粟再向下流通,普通乡民田地荒芜……” “还真是……”小道士看着陆璋的背影,眯了眯眼。 白阮听到两人所讲的一切,只觉得无比荒谬,想到之前村长所说的传说,正好和如今陆璋又要拿女子献祭对上号,封门村的往事一层层揭开,居然藏着这样的龌龊。 然而正当她决定回去把看到的都告诉阎荆时,却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正悄悄向她靠近,等她反应过来不对刚要回头时,只觉得后肩一阵剧痛,紧接意识不受控制的模糊起来…… 再醒来时能感觉到自己是坐着的,身体还是能感觉到酸痛,可眼前却一片黑暗,想动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束缚住,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白阮欲开口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被严严实实的蒙住,根本开不了口。 “这陆府的仆从四散大半,你留在这里听那么多不该听的,是想留在这?” 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白阮汗毛倒竖,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瞬间明白自己偷听早被对方发现,如今反被控制住,以陆璋极端的性格,说不定会被灭口,可如今她被对方完完全全控制,连一丝争取生机的机会都没有…… “你服侍她有一段时间,也有些感情,如今她去了,想有人陪,我欠她的,如今她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跟着去了,她一定会很开心……” 白阮想到初桃当初情窦初开的天真欣喜和后来惨死的模样,再见识了这人虚伪自私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恶心讽刺,在她看来初桃只是他那继承自父亲掌控欲的载体罢了。 男人没有给她多话的机会,说完那些,便叫人把她绑着塞入了花轿,白阮什么也看不见,可那敲锣打鼓唢呐宣天还是听的真切。 可她却冷静异常,脖子上系着的锦囊里都是阎荆给她的符箓,只要一会下了花轿,不难找机会拿来逃命。 正想着,忽然警觉的察觉到有什么气息向她逼来,片刻后却又觉得好像又没了那种感觉,她正觉得是自己多想,下一秒被束缚的双手突然感到放松,面颊触到一丝冰冷。 “抱歉,是我来迟,让你受累了……”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她正好睁眼,眼前那个素来清冷自负的男人正单膝跪在她身前,皱着眉仔细地解着她被紧紧用绳子绑起来的脚。 察觉到她探寻的目光,才抬起来头,锋利的眉羽皱地更深,寒潭般的眸光里墨色更深重凝滞,“是我太大意,不该留你独自一人……” 想起惨死的少女和眼前又将要被如法炮制的白阮眼中的杀意更浓,“本座绝不会姑息这里任何一个为虎作伥的败类!” …… 考完试了,明天复健日更捏 愚民手段 陆家大宅,陆璋徐徐饮一口杯中浓郁的茶汤,浓重的苦意在舌尖蔓延,却只堪堪压下隐藏在杯盏之后呼之欲出的笑意。 抬眸时镜片折射出稍纵即逝的寒意,令原本充斥着怒气与恐惧,喧闹不堪的正堂里,沉浸在今日可怖的混乱中的祖中长辈们都噤若寒蝉。 “今天把在座各位长辈集结于此叨扰,本不是我的本意。” “如今,家父已故……”而当他提到那位时,堂下各位皆鸦雀无声,神色悚然。 在场的各位耳畔好像是都齐齐回响起了肉体跌落猪圈被踏做肉泥,那饥恶畜牲 摩擦啃啮皮肉,连筋带骨清晰的脆响,想起那位一生不堪大用,晚年却因为被亲子审判违反族规而死状凄的族长,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我资历尚轻比不上在座各位长辈,而今日祭阵又闹出人命,甚至连我自己都被鬼祟附身,险些酿成大祸,如今我当上族长,我知在座各位没有一个人对我服气……” “可如今的陆氏,我敢放言,除我之外,无人能扛起。”陆璋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轻蔑地睨了堂下一众衰朽之辈。 “近一甲子内,大清国衰朽陷落,各位早就应该明白了,往日背靠清国的陆氏没落是注定的,但如今,在座各位仍有余食衣避,靠的是什么维系,我想在座各位心知肚明。” “封门陆氏凋敝之后,谁能想到这个萧索避世的地方,早已在暗地里拥有千亩烟地,而被烟土支撑着苟延残喘的族人们却不知道这小小烟土所换取的高额利益 绝大多数却进了少数人的口袋。” “在父亲之前,你们还尚能借着陆氏余威与地方官员勾联,而如今的年景早已不复以前,手里握着大片烟地,自身缺没有任何力量任何靠山,不过落个怀璧其罪。” “私贩烟土这种重罪,就算是在如今混乱的时局,若不小心暴露出来,明面上被正义势力登报谴责大加讨伐,暗里又要被当权者分而食之,这其中罪责你们谁能担得起?” 陆璋又抿一口茶水,低眸不看底下众位,也知他们早已哑口无言,拿不出对策回应自己,片刻后才便悠悠抬手,放下茶盏。 “既然各位长辈都不说话,那我变厚着面看作是各位对我暂时的承认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说,也希望各位配合我做到——今日未完的祭阵,就算已经闹出人命,还是要接着办下去。” 然而此话一出,堂内众人纷纷哗然,个个面露惊恐,纷纷开始推拒起来。 “这不但是我的意思,更是帅府那边的意思,如今,要想让陆氏平稳的运行下去,唯有靠现在这一带最得势的军阀,而我与如今的大帅自是有些你们不知的交情。” “更何况,这大片的烟土地致使其他土地缩小,遇上青黄不接的年份,族里多少人饿死又有多少人怨声载道,要是知道你们靠着这些衣食无忧,而他们却妻离子散,难道不会担心会被被怒气冲昏了头的族人佃户牵连?” “比起你们一个个口干舌燥的讲大道理,唯有这样看得见的仪式让他们相信神鬼赐福,才能安了那些愚民的心,而且封门大阵聚福也不是假的。” 陆璋话说到这里,在场各个早已信服,完全认同了他的话,一个个自是忘记了白日的惨状,和同族人的鲜血,早已坐上了高枕无忧的美梦。 法礼宗亲早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父亲…… 陆璋闭上眼哼笑一声。 想要紧握你那可笑的法理威严,不在你如何超脱聪秀,治家严谨,更不在床上二尺之间的事来堵住质疑…… 百年前紧密庄严的陆氏早已不在,如今有的只有一些贪婪虎伥罢了,你想得到的,我不过以饵相诱,以利饲之,便唾手可得…… 再睁眼,满堂只听见他冷冷的声音悠悠回荡。 “跟着陆崔氏(崔初桃)一道而来服侍她的那个女人,便杀了祭阵送给陆璟在下面做妾,她与陆崔氏熟识,还能安抚陆崔氏怨念不在作祟。” “知晓得了封门的一切,也该让她闭嘴了。” 救世之论 白阮手脚因为被长时间捆绑的原因,手脚僵麻,刚被男人解开绳子,便迫不及待想挣扎着站起来,可还不等她站稳,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身体直接离了地,下一秒已经被男人牢牢抱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差点刺破耳膜,而就在她刚才坐着的地方后面那花轿的木壁上赫然深深的嵌着一枚子弹,如果刚才不是阎荆,那个子弹穿过去的可就是她的脑袋了。 想到这儿,她霎时浑身冷汗涔涔,男人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抱着她的手臂收的更紧,垂眸看了看怀里惊魂未定的白阮,眼里的寒意几乎透骨。 白阮也感受到那种似初见时强烈的压迫感,小心翼翼地抬头,即便只有一瞥,却在那双冰冷到极致,神袛无情,看似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神威自显的眸里看到了一丝哀悯惊悸。 那明明是她从来没有见过。 “我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陆璋举着枪指着他们,远望着阴恻恻地笑道。 “区区凡人,敢威胁本座。”阎荆眼神凛冽,眼里独属于神袛森冷威压铺天盖地的碾压而来。 他轻轻放下白阮,双手飞速翻转结印,凛冽的金光乍现,阵印瞬间在她脚下显现,接着她的周身被一个巨大的淡金色罩子牢牢笼罩其中。 “凡人?你倒是看着有点本事,不过那又如何呢,神鬼之说愚民手段罢了,可笑。” 下一秒,阎荆出现在陆璋面前,本就高他一个头,伸手提住他的衣领,陆璋整个人都被男人的身影笼罩。 男人厉眉牵拧在一起,面上像覆了一层冰霜般,居高临下看向他,眼底满是冷冽的阴翳,混着憎恶厌嫌,冒着寒气的眼神刮过来,自上而下扫过他,寒刀剜肉般。 法力蔓延到周身,形成的强大威压压迫着陆璋死死垂下头去,若不是被男人提着衣领,怕是早跪倒在地了,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灭了下去。 “希望你死后,在九幽地狱碰到判官,最好,不是我。”充满凶戾的声音一字一个字从男人嘴里重重吐出。 陆璋嗤笑一声,“如果你真是神,救世不见神来,恶贯满盈之徒要潇洒活完一世,才见你们审判,可笑的紧。”, “不错,你说的对。”头顶传来男人冰冷威严的声音。 “不过这世间比恶贯满盈之徒多的是因为被勾起一丝欲望而恶念横生的凡人,我常因为能力有限不能一一审判施刑而遗憾,可既然凡人这么难以约束自己的欲念,一念间恶障心魔滋长祸害,天下都是这般轻易生变的虚伪无能之徒,我为何要救?” 阎荆冷哼一声,眼神凉薄其中闪过一丝讥诮,透骨的寒意随着冰冷冷的字眼发散出来。 高高在上的神祇,手握生杀之权,无所谓仁慈,这才是他们本来的面目吗?陆璋垂着头眯着眼想道,心底也发出嘲讽的笑。 而同样听到两人对话的白阮也一怔,心底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看来所谓神仙和凡人也不无区别,不过是些当权上位者与下位者的区别罢了,不过如此。”陆璋淡淡道。 语毕,忽然一阵怪风从陆璋周围升起,阎荆眸色更深眼神死死盯着对方,迅速狠掐住陆璋脖颈,咬牙说道,“罪无可恕还不知悔改,别想耍其他花招。” 陆璋面不改色得看着他,仿佛感受不到痛苦和害怕,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笑容,定定和他对视,“不识疾苦的神是这样的哥哥。” “你们的神罚与降罪不是出自对凡人的怜悯,只不过是巩固你们权威的手段罢了,所谓的施恩也不过是一样的道理。” “陆璟。”阎荆沉眸睨着他,带着肃杀之意的眼神凝视着对方,重重吐出两个字,周身法力暴涨瞬间凝成一个巨大的法阵网向他裹去。 巨大的法阵网勒紧“陆璋”周身,在他皮肤上勒过的地方发出阵阵黑烟,痛苦地闭着眼,脸上的表情也随着痛苦扭曲。 “立刻解开幻境,放开所有人,否则休怪本座……” “陆璋”强撑起头,法阵网里灌注的法力翻涌着袭来,锥心刺骨,神仙之力比起锁魂钉慢慢凿入心脏显得那么温和,他笑着涌出一口血,直视着他,带着报复般的挑衅,一字一顿道。 “——这里是我创造的幻境,我才是这里的神,迟来的神罚就来让我下达,而封门的所有人,将为自己的傲慢,卑劣,无耻付出代价。” 阎荆冷着脸,眉头紧蹙,猛地加大法力灌注催动法阵网,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原本被紧缚在法阵网地“陆璋”额角陡然暴起青筋,猛地铮开束缚,放肆大笑起来。 “首先,从你,从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开始。” 陆璟不知从哪掏出一颗暗红的珠子猛地吞了下去。 白阮见此猛的一怔,看着暗红的珠子瞬间忆起那术士骇人的死状和最后从嘴里吐出被人拿走的东西。 “那是之前那个术士死后嘴里吐出来的珠子!” 她话音未落,遮天蔽日浓重的阴煞之气从陆璟体内冒出四散开来, 周围黑沉散发着猩红的天空如坠入暗夜。 一股巨大的阴煞之气像被法阵网吸引着一般,源源不断顺着法阵网的脉络向施法者袭来。 阎荆反应过来立马断掉法阵,黑色的气体瞬间四散竟然钻回了陆璟体内,然而新冒出来的阴煞之气却朝阎荆身后飞去。 他身后正是被护在法阵里的白阮。 ——这阴煞之气怕是受他的法力吸引,哪里充满他外露的法力,就会被吸引着向谁攻击。 阎荆瞳孔微缩,看向白阮,与少女满是忧虑的眸子骤然相接 ,心脏猛然一滞。 侧身去解保护白阮的法阵却早来不及…… “阿荆!不要!不要啊!求你不要……求你……”少女哭泣哀求传入陆璟耳中。 陆璟转头便看见男人释放出所有法力挡在少女面前,原本冲向少女的阴煞之气直接贯穿男人的胸膛,露出碗口大的窟窿,争先涌入男人筋脉,整个人跪倒在地,强撑着身体单膝支着地,身形摇摇欲坠。 逃避 多久没有伤地这么重了? 重到他这个阴差鬼使体验到濒死感觉。 经脉被反复噬咬榨取,阴煞之气钻入体内每处,贪婪的吸取法力,血液流过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伴随着蚀骨的痛。 男人胸前巨大的创口因为黑色的阴煞之气不断涌入而不见血,每涌入一分,傲挺的脊梁便低一寸,直到身体支撑不住,皱眉瞬间再压不住痛苦神色,一口黑血喷涌而出的瞬间,双膝狼狈不堪地全部跪了下去,却始固执地背对着白阮,不看她一眼,也不曾退却一寸…… “阿荆不要……不要死……不要……我不用你为我……为我这样……” 少女抱着浑身血腥跪着的他哭泣着,任由他的头垂在颈窝,整个身躯靠少女单薄的身体支撑着。 “阿荆……你不该这样……不要不要再继续一意孤行了……” “那不是你该承受的命运……我不会……”他答。 脑海中残影闪回,重合交迭。 忽而又变作百年前飞升前的那场劫。 他被抛尸荒野,却没人如他人愿真正死去,再睁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清亮的眸在黑暗里闪地耀眼,眉间轻拢的愁一瞬间散去,露出抹粲然的笑,伸手探来…… 下一秒,对方还未触到他的手却忽然无力的垂下,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嘴角的笑容还未消失,看着他的眼睛却早已没了神……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颤抖的看向自己的手。 满手血腥猩红刺目…… 原来,一直以来该死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陆璟皱了皱眉,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和被他始终护在身后的痛哭的女孩,暗叹一口气便撇过头不再去看,这时耳畔响起诡异的笑声,“怎么?不想让那个因为你而死少女活过来了?” “你放心好了。”陆璟恢复神色,径直朝白阮走去,破了护在她周身的结界。 结界一散,少女不管不顾到男人身边,连自己置身险境都忘得一干二净,大颗的泪珠不断滚落到男人身上,却是无济于事。 陆璟一掌劈向她颈项自然也没有察觉。 陆璟最后看向躺在地上的两人,深吸一口气,现在只要按照原来发生的事情进展下去,让那少女完成陆璋计划的献祭,所有被他拉入幻境进入轮回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会以毁灭作结。 封门的前尘往事,前人的罪孽由他们的子孙后人偿还干净,无辜者得到往生,像他自己这样再造罪孽者,也会随其他人消失,所有一切就此结束。 陆璟退出陆璋的身体,所有一切,又开始按照旧梦重演。 …… 陆家柴房内,初桃解开被符锁捆绑着,重伤昏迷的阎荆,又喂了无咎大人交给她的药,焦急的围在他周围踱步。 男人面色苍白,紧皱的眉头下双眼一直痛苦紧闭着,一点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初桃咬着唇焦急地凑过身去伸手欲推醒眼前男人,犹豫再三,伸出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她真是急的昏了头,再怎么动他除了让他的伤更加严重对于救阿姊是一点用都没有。 无咎大人说过的,阎荆一半的力量在阿姊那里,还有一半力量在当年他被阿姊封印时一并封印了,如今的力量只是借用阿姊那里的。 阿璟抽干了他的法力,如今他与凡人也没有两样,阿姊被抓去献祭不可能借力量给他。 无咎大人说只有让他回忆起当年发生的事情,封印的力量才能回去,而只有他被封印的力量回来了,他才能醒过来解救唐阮阿姊。 阿姊的记忆已经都差不多被她唤起了,可这男人似乎一直在抗拒着回想起那段记忆。 她尝试了多次都无果。 果然男人都是这么的靠不住…… 她叹一口气,“你不爱阿姊吗?为什么当年的回忆你潜意识里一点都不想记起呢。” “你再不醒来,阿姊真的就会沦为又一个祭品了。” 唐家 城西李府招不到仆从。 如今的光景战事紧破,从商户到百姓无不缩减开支,差事难寻难得李府招人愿意做事的却寥寥无几,男仆倒是尚能招到几个,女仆却没有一个去。 知道为什么嘛? 前几天有在李府干过的女仆在我们这喝茶,你猜怎么着?她说脸色白生生的,一副吓得够呛的样子,说,这李家去不得,后院井里跳了一个姨太,天天晚上出来搞得李家鸡犬不宁,而这姨太的魂魄夜夜晚上出来游荡,见到女人就缠着不放…… 阎荆听完茶摊小二的闲侃,喝了一口茶,眼神却顺着茶摊小二所指的地方直直盯着不远处的李府。 凡人看不到,可他身为鬼使却看得分明,那府邸被一层浓重的黑气环绕,而那些黑气积久成形分明是不止一个鬼祟生出的怨气。 而如今这些怨气已经到了整个府邸都容不下的地步,过不了多久甚至府邸周围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如果不出手收拾,必然是个麻烦。 阎荆敲开府邸大门,下人们听他说要找这里的主人,以为他是来李府找事做的,便带他去见了管家。 到了管家所住的偏院,两人还没进去先听见一声怒喝,“姓唐的姨太?你这人口好大的胆子,还没来府上做过一天工,开口倒是先还打听上东家了。” “您息怒,您息怒,我就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另一个男声连忙赔不是。 带着他进门的仆人见状对他小声提醒,“这家里那个死去的姨太是个禁忌,太太不喜欢,也不允许下人讨论,你是新来的,可千万不要触霉头。” 阎荆微微颔首,眸色愈沉。 进了院,那管家向阎荆瞟来一眼,还不等他开口,便自说起话来,“新来的?我刚说的你都听到了吧?我们府不用多嘴的佣人,这是一大规矩,还有其他规矩以后细讲。” “你。” 管家对着带他过来的仆从抬了抬下巴努了努嘴道。 “直接带着他们两个下去吧,你们两个今后就算是府里的人了,府里这几天人手不够,我没时间……” “本座不是来给你们当仆人的,看你们府里怨气冲天,阴煞浓重,可以帮你们驱邪。”他冷冷打断管家的话。 管家听到怨气二字眼神闪过一丝心虚惊骇之色,然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窜了起来,大声怒喝道。 “什么神神鬼鬼,怨气不怨气的,你是哪来的人从外面听说些风言风语就敢来我们府上招摇撞骗?” “呵,到底有没有我看你心里比我清楚……”阎荆冷笑一声,眼神直勾勾盯着管家,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寒气压得对方瞬间顿住,眼睛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反正我们府的事不用你多管闲事,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什么人都往府里带,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还不给我把这人赶出去。” 那仆人被训地压低了腰,听了管家的话,连忙转过身要去送客,却发现早没了男人的身影。 “知道自己识趣走就好…什么人啊…”管家嘟嘟囔囔进了自己房,砰的一声关了。 阎荆走出院子向府门方向走去,在经过一个僻静的小路时,突然止步。 “出来吧,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话语刚落,在角落里,突然钻出刚才在院落里被管家训的那个男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他磕起头来,“求求道长,救救我的未婚妻吧,她托梦给我,说她被人害死困在这里天天生不如死。” “你的未婚妻?” “对,就是李府的唐姨太,他们家原本是这城里有头脸的人家,后来家道中落,唐家的兄弟闹着分家。 “唐家弟兄三个,大哥和二哥在分家前后先后去世,大哥霸占了唐家家产,大哥家的女儿被买去了花楼,而我的未婚妻唐妍是二哥家的独女,被她叔伯买给李家做姨太。” 阎荆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黯,脑海中闪过那日少女在他怀中哭泣的模样,心脏传来一阵阵顿顿的痛。 “本座来到这就是因为这个,你起来吧,无论有没有你这件事我都会弄清搞定。” 心上人 深夜的李府一片死寂,这里的仆从晚上不需要侍候,都各自躲在房间里,紧闭门窗强迫自己早早入梦,偌大的府邸,竟然只有一个地方亮着。 管家壮着胆经过后院,那封了顶贴了黄符的井突然发出扣扣的响声,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冲破封禁,随着管家离得越近里面的响声由敲动变为激烈的拍打声。 管家吓得差点腿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掏出藏在袖子里的黄符迅速贴上,黄符贴上之后井里的动静渐渐平息了下来,再转眼管家飞奔出偏院早已不见了身影。 阎荆和男人从暗处出来,男人看到那口井立刻激动的扑上前,然而无论使出多大的劲儿,都没办法把封在井口的木盖掀开。 阎荆瞥了一眼那木盖和上面贴着的黄符,抬手捏了个决,那木盖上的符纸便突然凭空燃烧起来,一边燃烧还一边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桃木封盖,让死去的人的灵魂不被鬼差找到带去轮回,慢慢消逝,朱砂混合尸油做符,让消逝的灵魂被符隶吸收,让符隶的法力更强。” “这让人尸骨无存,魂飞魄散的阴毒法子,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阎荆眼底戾色愈浓。 “阿妍……阿妍……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当初你三叔不让我见你,也不同意我的提亲,就应该什么都不顾,直接带着你逃的……”男人跪在地上痛哭起来,而井里似乎已经感受到,慢慢轻叩着木盖。 阎荆施法烧毁了桃木盖,井里果然出来一个透明的几乎快没有形体的女子的魂魄,慢慢走到男人身前,满眼哀戚。 而那太过相似形容与神色竟令他也怔了怔。 “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男人抬起头看到唐妍,痛苦地问道。 叫唐妍的女子开口却说不出话,只能用手不断比划着。 阎荆皱着眉冷声道,“魂魄不全,七窍不灵,你带我去找拿着附着你魂魄的符隶的人……” 唐妍点点头,又对着男人摆摆手,让他不要担心,便向院外走去。 阎荆跟着她一路来到一处佛堂,佛堂里灯火通明,阎荆推开佛堂大门,只见里面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垂着头诵经一副虔诚至极的样子。 “不是说了,晚上不用你们来佛堂照顾我……”女人声音温柔,并没有想象中的有着穷凶极恶的样子。 女人见对方没有反应,才缓缓转过身,眼里瞬间满是骇然,一下子瘫倒在蒲团上。 阎荆看见她盯着唐妍一副恐惧到极点的表情,心下瞬间了然,冷笑一声。 “你是谁……唐姨太……你们你们……” “本座是谁,等你死后去了阴曹地府九幽地狱自然就知晓了,我今天只是来替这个被你害死的女子要回她的魂魄。”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女人抱着头颤抖着自言自语起来。 阎荆自然没有耐心,见她根本没办法交流,施法直接在房间搜寻起来,终于在佛堂里观音像底下找到其他两张符隶念咒烧毁。 “你觉得你可以逃避自己犯下的罪孽吗,你的心底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告诉我这些手段这些符隶都是谁给你的。” 女人依旧抱着头颤抖拒绝回答。 “是帅府的术士,她在嫁到李家前原本是帅府的小姐赵素仪,但是却和自己家的术士有染,那天我在偏院不小心撞破他们幽会,就被他们杀人灭口推入井中。”唐妍看着女人,轻声道。 “是黄朝,我劝过他,我劝过的……” “帅府……”阎荆明白过来是这一带的军阀手下的人。 “你若真是良善但不会袖手旁观,看着这惨案发生,不过是自己自私卑劣的借口罢了,希望你这一生如你现在这般被惶惶不安折磨,而死后本座定会让你永无宁日。” 阎荆留下这句话便冷哼一声出了佛堂。 凡人不论过了多少时间,都是这般无可救药…… 盛怒之下阎荆走得太过匆忙,以至于袖间那方仔细放置的绣帕滑落也没有发现。 “道长,道长……” “你的帕子落下了……” 阎荆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果然看见唐阮送他的那方绣帕落在地上。 他神色一变,快步走上去捡起绣帕,低头敛下眸仔细的拂去帕上看不见的细尘,再迭好收回袖里。 抬眸看着唐妍平静地道谢。 “道长何须向我道谢,今日我能离开那口井还有多谢道长。” 阎荆颔首淡淡道,“这是本座的职责,无须道谢。”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道长手里那方绣帕是我堂妹唐阮所绣吧,她素来喜欢茉莉,她的手艺我也识得。” 阎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说这些,便只颔首确认。 “那这么说,你该是她的心上人吧。” 阎荆神色猛然一变,脑海中突然闪过少女吻过他颊边眼神中羞赧,耳尖倏然烧了起来。 见对方不答,唐妍只当默认,便自顾自的说起来,“如果是你把他从花楼里赎了出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娶她回家,千万千万不可以再让她回到三叔那里。” 何为喜欢 阎荆沉默不语,脑海中又响起范无咎和他说过的话。 从小被教的都是怎么侍候男人,除此之外是什么都不会的,加上本就无父母亲人依靠,出来外面大的是风险又回到原处做回妓女…… 你要让她走哪条路…… 你要娶她吗?若不能,哪一条路是你可以替她保证是顺畅的…… 他当初确实没有考虑过这种东西,他只是觉得她想要的并不是嫁给谁,而是需要一个主宰自己命运往前走,不受别人裹挟的人生罢了。 可是为什么,当他能够帮她实现这一愿望后,她最后面临的选择却只有这一种。 “您已有心上人吗?” 阎荆沉默片刻,摇头否认。 “那您喜欢她吗?” 阎荆沉下眸,黢黑的眸中神色杂然,半晌抬眸,声音冷峻。 “本座不知何谓喜欢。” “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以她之喜为喜,为她之忧为忧,她的悲喜主导你的悲喜。”唐妍看着神情淡漠的男人,叹一口气。 “罢了,您愿意为她赎身,已经万分感谢了。” “今日日落时,其他鬼差会接你回阴间,为数不多的时间,你与他珍惜吧,本座还有要事,就此别过。”阎荆说罢,逃似的离开,心脏却如坠重石,沉冷压抑着什么东西。 什么破土而出不愿直视的东西…… …… 春光无限好,花楼后院的梨花开了一树,枝丫横斜探向阑干,如雪似霰洋洋洒洒的花瓣落了倚着阑干的唐阮满头,她都无所察觉。 满心满眼全然扑在手中针线活里,绣绷与针线间是纯白秀气的茉莉。 男人装丹药的荷包有些旧的事全然被她记在心间,只是上次男人出现的突然,她身上只带了已经绣好的帕子,而如今因为被包下,她也无需在忍受那些骚扰服侍客人,终于有时间可以把藏着她小小心意的荷包仔细绣好赠予他。 每思及此笑涡浅现,又不知为何脑海中没来由想起那日那个大胆的吻。 柔软的唇擦过男人冰凉的面颊,轻浅又小心翼翼,恍如私窃般,却是她能鼓起最大的勇气满足的小小私心。 希望他不要介意,却又害怕他完全忘记。 只能酸涩甜蜜的压抑着期待,胆怯地逃开,不过无论他的心里有没有她,她都不奢求,单单能逃离被压迫的命运早使她异常感谢满足。 原来她的人生,不止只有压抑和隐忍两种情绪,竟还有一些能够让她表达的情绪。 她此后的人生不用再不断重复这两种情绪。 思及此她的脸上又露出粲然的笑,手指翻飞间,绣针不小心扎到手,细白的指尖瞬间沁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因为害怕脏污了绣品,她不顾疼痛先把绣绷放到一边。 然而刚要收回受伤的手时,手腕却突然被人大力捏住,唐阮被吓得浑身一颤,抬眸的瞬间眼前突然闯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身上绷着一身军装,正一脸不怀好意,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唐阮大惊失色,慌忙的挣扎,却一点也挣扎不开,惊慌间雪白的花瓣从发顶颤颤巍巍地散落,原本的笑意荡然无存。 蓄满泪水眼只能徒劳地看着自己的手被男人强行拉到嘴边。 看着少女细白的指尖到嘴边,那人忽然张开嘴,含住边色情的舔干净上面的血珠,边贪婪的打量着少女。 “还有这样的美人,本帅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 终于写到民国篇的主线部分了,男主依旧是嘴硬的一天 惩罚 “我……我已经被其他客人包过,客人还请找其他姑娘……”唐阮边解释边挣手,而男人依旧牢牢不松手,眼神依旧黏得牢固,丝毫没有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哎哟,这一会功夫不见大帅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娇媚的女声打破两人的僵持,唐阮瞬间僵住,向声音源头看去,果然那道熟悉的眼风狠狠刮来,在男人注意力转向她时有迅速恢复谄媚的笑。 原来这男人是花楼那位红牌姑娘的客人,唐阮也顾不得害怕她之后会然后拿她出气,只祈祷着她能有办法把男人带走。 女人穿着旗袍身材凹凸有致,就这么袅袅婷婷的走来,男人看到她走来,心虚的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女人也懂得见好就收,装作没有看到,身子很快贴上男人来。 “刚吃多了些酒,醉的厉害,想出来透透气,谁知道这么一走就迷了路,想着问问路,谁知道这小丫头挺怕生。” “这丫头以前在我手底下服侍,向来没有眼力见,被罚了好几次,还不长记性,前几日刚被哪个没眼光的买了去,这几天得意的很,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您别跟她置气就行,回头我让别人收拾她就是。” “那是该好好教训……”男人佳人在侧,自然不好拂了美人的面,便就此作罢,连声附和。 唐阮拿起绣绷慌忙向后退了几步,低头垂眸不停道歉直到两人走远才敢逃离。 唐阮回了房间再不敢出来,只在里面蒙头待着继续绣荷包,生怕那个客人没走,更怕撞上红牌姑娘触了她的霉头,饶是这样,心里仍旧惴惴不安。 晚些时候,像是应验了她心中所忧虑的,不等她出去,红牌姑娘带着龟手先来找她。 龟手一脚踢开房门时,那绣着茉莉的荷包刚完成,唐阮慌忙地把荷包塞入怀中,再要转身时肩膀却先被人按住,接着被扭着直接按跪在女人脚边。 “是初桃那个贱人抢了我的客出了这鬼地方给了你胆子是吗,你们两个贱人三番五次的坏我好事,今天明目张胆勾我的客,明天是不是要骑到我头上了。” “不是,姑娘你误会了,是他先……”唐阮还未说完女人的耳光已经扇的她偏过头去。 火辣辣的痛意在嘴角绽开,半张脸充斥着麻木的涨意。 “我是不会一辈子都烂在这个鬼地方的,谁要是阻止我离开这里,坏我的好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女人冷笑一声。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隆隆的雷声,几个霹雳划破天空刺下,从窗里进来碎裂的光,在女人脸上投下碎裂可怖的影。 开口,声音带着些歇斯底里的味道,“他向我打听你叫什么名字,说你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怜爱,你知道我为了让他替我赎身,离开这里下了多少功夫吗。” “去,把她吊到院子里的梨树下,这暴雨里让全楼的客人们都欣赏欣赏她的梨花带雨。” …… 雨下得格外大,唐阮被龟手缚紧双手吊在那棵梨树下,她的身体紧绷着,绳子的长度只能让她双脚时刻踮着才能免于胳膊被吊扯的疼痛,然而因为撑到疲惫至极再也撑不住时,来自胳膊剧烈的疼痛,又会使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瓢泼大雨拍在少女单薄的身体上,冰冷窒息,体力快到极限的她的整个脑子都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了起来,恍惚让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不,她不要绝不要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死后的灵魂都要弥留在这个恐怖压抑,榨人骨血的地方。 可就算她出去了呢,又能如何。 这些天来花楼的女子,已经不再是像以前的她那般,被迫卖到这里来,越来越多女子主动走进。 初桃坐进红轿离开,红牌姑娘为了那顶轿歇斯底里。 她又将坐上谁的轿。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英锐冷峻的脸,可却在心里摇摇头。 她很清楚,他正直的可怜她的际遇,而她虽然喜欢他,却不想以这种狼狈之姿一再求他施舍怜悯,求他允许自己成为一个塞进轿子待在他身边的甘愿以身相许的物件。 她恨她这份喜欢为何会变为她必须抓住的救命稻草。 恨为何她想要的自由,最终只能指向一个答案。 意识消弭之际,上天好像真的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喊想,那人好像真的出现在她眼中。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我来迟了。”阎荆看着怀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少女,心脏也随着她所遭受的苦楚心痛难忍。 少女像是感应到一般,撑开眼轻望向他,泪珠静悄悄滑落, “为什么……我唯一的出路只能是……乞求你,乞求你施舍爱来变为我的庇护。” …… 唉,很想快进到剧情,但是一写到唐阮,想要表达的情感就会变得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