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沼泽(伪骨科)》 哥哥 邻居和秋千 满满 选这个 离太阳近 防晒 懂事 波澜不惊 大姑娘 好看 快帮帮我 珠弥古丽 那是什么 江孜别克 不行就是不行 Уцwáпgköпgjĩáп.čöм 才不换 别有用心 嫂子 你又不是我亲哥 这个毡房里要安静许多,大家坐在炕上闲谈拉琴,见她闯入齐齐看向她,她也很容易辨清——这里也没有她要找的人。 毡房里没有,那他会去哪儿呢? 阿依努尔突然慌乱起来,围着这块草地四处找寻着,他该不会是生气了,自己先回家了吧? 手机没带,联系不上,为了确认心中猜想,她找到屋后的雪杉林,看到熟悉的黑白两匹马,咧嘴一笑,顿时松口气。 狂跳的心渐渐慢下来。 既然走到这儿了,她咬咬牙,穿过雪杉林,摸黑走了过去。 脚下踩过落叶,发出窸窣声,偶尔踢到草丛的“咝咝”声吓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急急忙忙冲了出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山坡背面席地而坐的人忽然转过头,昏暗中看不清脸,但触到那明亮的眼睛,她确定,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对上约丹纳关切的目光时,阿依努尔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她抬起手背蹭了蹭眼睛,一抽一抽道:“你怎么、怎么跑到这么个黑、黑黢黢的地方啊?” 约丹纳抬头望着她,温声道:“哭什么?”话落朝旁边挪了挪,“坐这儿。” 阿依努尔抚着裙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心有余悸道:“我以为你走了。” 他一顿,转而笑了笑,“放心吧,走的时候我肯定会叫你的。” 她点点头,抱着膝盖静静坐在他身边,舞曲声远远从身后传来,心下安定。 一片静谧,她又重复一遍,问:“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那边太吵了。” 阿依努尔点点头,好半天后叹了口气:“一点也不好玩。” 说完转头盯着他,“你都不在。” 约丹纳一声不吭,仰头看了眼天空,细细一弦月牙挂在深蓝夜幕上,今夜月光格外暗淡。 心跳忽地乱了节拍,又是激动又是酸涩。 幸好她没忘了他。 又安静了很久,她状若无意道:“你之前说我高中毕业后就能谈恋爱了是吧?” 心再次悬了起来,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问:“怎么?有男孩子在追你?”脑子里却一遍遍回想起那群年轻人起哄喊她“嫂子”的画面。 心里沉甸甸的,笑容很快就淡了。 “不知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给了个奇奇怪怪的答案。 快要出口的试探又被收了回来,阿依努尔脑子乱得很,想起这段时间别扭的原因,说: “后天录取结果就出来了。” 他“嗯”了声,听她问:“你觉得杭州好吗?” 他没反应过来,“啊”了声,而后闷闷地应了声好。 “那我去杭州不好吗?你不想我去?”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话头又断了,她突然抬起右胳膊,嘶嘶吸气,叫唤着:“好疼!” 听到这句话他突然又有了反应,拧着眉道:“谁让你跳一晚上的舞?”觉得不妥又补了句:“受伤了还不消停。” 阿依努尔也不恼,惹得他开口后又问:“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高兴?” 他闭口不言,耳边人蓦地问:“这样呢?你会不会高兴些?” 眼皮一跳,约丹纳转过头看向她,一道阴影忽地将自己罩住了。 “嗯——”一道暧昧低吟溢了出来,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战栗。 阿依努尔说时迟那时快,翻身跨坐在了约丹纳的大腿上,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触碰惹得他惊呼,却又因生理上的刺激变成令人面红耳赤的低吟。 他浑身僵住,心跳快得几乎要钻出胸腔,不敢动,却又盯着她不肯放。 阿依努尔浑身的血液都涌向脑门,脸热得快要熔化,已经骑虎难下,她抬手扶着他的肩,倾身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很软,但吹了许久的风,凉凉的。相触的那一刻,酥麻感从双唇飞速传向四肢百骸,战栗不停,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往后退了退,颤着声问:“你有感觉吗?” 约丹纳心跳如擂,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抬手抚上纤细腰肢,却是将她推远了些。 “起来吧……别这样。”他转过头不敢看她,却忍不住吞咽了下,握拳搭在膝上的手微微发抖。 阿依努尔也不顾右肘的伤,牢牢搂着他的脖子,嚷着:“那你先回答我,你喜不喜欢这样?”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急促深长的呼吸喷洒在脸上,近到能看到彼此眼里的灼热。 可纵使胸膛剧烈起伏,心跳鼓噪,他也要抽出一丝理智提醒她:“我是你哥。” 闻言她像是被泼了盆冷水,心情突然低落下来,倔强道:“你又不是我亲哥!” 约丹纳也愣了,心里一阵怪异,若是往常,听到这句话他肯定是难过的,但此情此景,他也不知该不该庆幸还好这说的是事实。 远处舞曲节奏欢快,依稀能听见少男少女的嬉闹声,只有这里的时间被冻结,僵滞不动。 阿依努尔不甘心,探身埋进他颈窝,温热的双唇不经意般贴上了他的脖子,缓缓呼出滚烫的气息,似克制又似撩拨。 约丹纳浑身紧绷,体内的火越烧越旺,正想往后退,她竟张嘴含上他的喉结,湿润唇瓣柔柔擦过,全身便像无数小虫在啃啮,酥痒难耐。 她低低笑出声,含糊道:“你真的没有感觉吗?可我都感受到了。”说完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随即便清晰地感知到身下躯体的僵直和发颤。 “你喜欢我这样。”她又肯定地说了句,“可你不承认。” 约丹纳神色一黯,其实他们都明白,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清对方的小心思呢。 她缓缓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羊羔踢的那次吗?你总是拿着奶瓶给刚出生的羊羔喂奶,结果那只羊羔后来长大了点,不愿意让你抱它,一蹬蹄子就把你肩头踢破了,那回也是,流了很多血。我等了好久都没见你哭。” 约丹纳也回忆起那件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终于开口:“后来你急得连忙进屋给我拿药,还绊倒了,一边抽抽一边给我涂药。”他戏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羊踢了呢。” 她说:“可我现在真的被羊踢了。”药是他涂的。 还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又听她说:“这是缘分,说明我们命中注定就该在一起。” 他轻笑出声,还未说她是胡诌,唇上忽地一热,她昂头亲了上来。 心率飙升,浑身紧绷,约丹纳终于缴械投降,抚在她后腰的手猛地用力,便将她按进怀里,反客为主吻了上去。 他微微张嘴含着她的唇就没了动作,耳朵滴血般的红,顿了下用力吮了口,发出啧咂声。 阿依努尔露出了然的笑,探手按着他胸口,试探着伸出舌尖,如羽毛般轻轻划过他唇畔。 手心下的胸腔剧烈鼓动着,不安的,沸腾的。 没有血缘关系 掀起眼皮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俊脸和沉重的呼吸,她一冲动,软舌顺着他牙关探了进去,轻轻点着他的舌头。 舌尖相触时浑身如过电般产生刺激快感,他也试探着伸出舌头,把她舌尖勾了过来,含着她软滑的舌尖吸吮,吞咽着津液,啧咂有声。 明明想浅尝辄止,他却感觉到全身的神经都活跃起来,动作也愈发大胆,舌头在湿润的口腔里纠缠不休,带出一缕银丝挂在嘴角,淫靡又荒诞。 “嗯——”怎么也克制不住,暧昧低吟总在不经意间从喉咙里溢出来,沉迷放纵。 阿依努尔轻轻抬了抬臀,身下似乎有处灼热异动,硌得她不舒服,但在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满脸通红,心底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燥热。 他揉了揉她后腰,嗓音暗哑:“你别乱动。” “你是不是有反应了?”她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像是故意般朝他耳朵吹着热气,湿湿痒痒,更加勾人。 约丹纳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薄红,侧头埋进她颈窝,深吸了一口气,全是她的味道。嘴唇在她裸露皮肤上下游移,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她的颈侧,最终停在耳后,狠狠的吮了一口,感受到她在瑟缩,他确定了这是她的敏感地带,唇离开耳后慢慢挪到了鲜红欲滴的耳垂,他张嘴就含了下去,双手也滑到了她的后背,缓慢有力的揉搓着。 这是她取笑他的惩罚。 “嗯啊——”阿依努尔紧咬着唇,还是失了守,耳侧的酥麻感简直快要让那一块皮肤失去知觉,但每当他温热的唇触上来时,她仍能感受到一股更加强烈的刺激。 耸起的肩膀始终如身躯紧绷,腿间慢慢产生了一股黏腻湿意,她夹了夹腿,不安地动了下。 约丹纳大口喘着气,按着怀里的人阻止道:“别动!” 她趴在他肩上,问:“你是不是很难受?” 他又不说话了,只是剧烈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此刻的不平静。 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你起来。” “好。”她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起来,理了理裙摆,冷风拂过,腿间一阵凉意,似乎有些空虚。 他依旧坐在地上,手臂上被她裙摆拂过时一阵麻痒,等着身下的昂扬偃旗息鼓后才站起身,“走吧,很晚了,该回去了。” 她揪着裙子惶惶跟在他身后,人群四散,篝火堆已经燃得差不多了,火红木炭如滚烫的心,散发出惊人能量。 曼月孜和帕勒提蹲在旁边取暖,脸被映得火红,听见脚步声齐齐转头,却只瞥过一眼后迅速转过头,眼底的震惊和怪异极具掩饰性地投给了火堆。 曼月孜见起哄后阿依努尔跑了,以为是自己玩笑开得太过分,惹她生了气,被帕勒提轻斥几句后就找了过去。 帕勒提紧随其后,绕了一圈才看到山坡背面阴影处的两人——阿依努尔跨坐在约丹纳身上,亲密拥吻。惊得合不拢嘴,转头和曼月孜面面相觑,接着便一致扭头回了宴会场地,围坐在火边发怔,再没心思跳舞。 不知等了多久,跳舞的人群逐渐稀疏,大家嫌晚陆续回了家,只有兄妹两人呆坐着,时而对视一眼却说不出话。 阿依努尔掩饰性地清清嗓子,问:“你们怎么还没走啊?”意识到之后忙不好意思地说:“等我们吗?啊、嗯、那个——我跟我哥在那边聊了会天,没注意时间。那个,走吧,很晚了。” 兄妹两人站起身后装作拍屁股,总之尽量避免和那两个进行眼神交流,曼月孜试探问说:“刚刚我是开玩笑的,你没有生气吧?对不起啊,我以后不这么说了。” 阿依努尔只当她是被自己突然出走的举动吓到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一直都是把帕勒提当哥哥看的,对吧?” 帕勒提接收到她的眼神,也赶紧应道:“对对对,我们是哥哥妹妹嘛。”说完瞟了眼约丹纳,见他面无表情,抬脚就朝摩托车走去。 曼月孜跟上去,回头冲他们喊道:“我们走了,拜拜!” 主人家站在门前空地上和客人们道别,虽然一脸疲色,但始终带着笑。阿依努尔和约丹纳牵过马,也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但她第一次不想回家,离家越近越不安,仿佛刚刚他们之间的一切只存在于那片阴影,靠近家则会烟消云散,像是没发生过。 在家他们就隔着千山万水,是兄妹,也是秘密。 刚才他们没聊过这个话题,大概是害怕,不敢提及,此刻的寂静就是心照不宣,但除此之外,好像别无他法,就算他敢,她也不敢。 耳边是呼呼风声,曼月孜双手往后扶着摩托车后座,冷不丁问说:“他们不是亲兄妹吧?” 帕勒提愣了愣,答道:“没有血缘关系。” 吃过早饭后约丹纳就准备去放羊,最近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但有一宗不好——太晒了。 玛依拉抱着被子拿出去晒,叮嘱道:“你打把伞吧,或是戴个帽子。” 他想了想说:“戴帽子吧。” 阿依努尔本来在拆花毡,也准备拿出去晒晒,听到这转身去行李箱里翻了翻,拿出一支防晒霜递给他,“你涂这个吧。” 他穿着短袖,光戴帽子不管用。 谁知约丹纳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我不习惯用这个。”拿起挂在毡房壁上的褐色鸭舌帽就出去了,满满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阿依努尔被拒绝后肉见可见的失落,把防晒霜丢进了箱子,她猜他可能用不惯这个,可自己的防晒衣他肯定也穿不上。 上学的头一年暑假,他无所顾忌地在太阳底下暴晒,结果第三天脸上就开始脱皮,脖子和锁骨呈很明显的肤色分界,怪异又好笑。 她抱着花毡走到毡房斜后侧,那儿平地上搭了个木架,玛依拉正在晒被子,见她过来加快了手上动作,接过花毡一头铺展开来。 阿依努尔心不在焉,频频扭头,却只看到他宽阔挺拔的背影,摩托车轰鸣声起,背影很快也消失在视野里。 开摩托车的大人 提到那天,她恍然大悟:第二天早上她被尿意憋醒,急冲冲跑到厕所,谁知他又捷足先登。听出他在洗衣服,她气得不行,“嘭嘭”拍门,要他出来让自己先上厕所。 后来他倒是红着脸端着盆出来了,尽管遮遮掩掩,她还是看清了盆里的内裤。那时她只当他不好意思让她看见自己在洗隐私物品。 而看着窗外晾晒的那条内裤,她疑惑不已——昨天晚上不是才换过洗过嘛。 直到今天她隐隐明白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窘得恨不能钻进地缝,原地消失。虽然上高中后她早已熟知这些生理知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些和约丹纳联系起来。 正在她删除自己那条记录时,他再次推开了门,吓得她差点把鼠标扔出去。 做贼心虚,阿依努尔快速拍着胸口,还倒打一耙:“你怎么不敲门啊?” 约丹纳神情怪异,“我进自己房间还要敲门?” 她顿时哽住,只好装作忙碌地点开志愿填报页面,见他站在一旁似是有话要说,她问:“怎么了吗?” 约丹纳心中天人交战,本不知如何去开口,但她既然问了,他便豁出去,定定地望着她说:“能不能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阿依努尔突然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头皮发麻,连忙别过头看向别处,思忖后问:“为什么?现在交通发达得很,坐飞机、坐高铁,回家很快的。” 他嘴唇翕动,半晌后只丢下句“那随你吧”就又出去了。 阿依努尔叹口气,仿佛早料到结果是这样,边用温凉的手背蹭了蹭脸颊降温,边检查着志愿表,关上电脑回了自己房间。 深更半夜,阿依努尔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曼月孜发了条消息:我跟你说件事。曼月孜秒回,两人抱着手机会心一笑。 志愿填报告一段落,全家再次赶往牧场。阿依努尔整天乐呵呵的,就盼着结果出来好吓约丹纳一跳。 录取结果出来前两天,玛依拉把黑亮的头发梳顺,在脑后绾了个髻,她还换上了条墨蓝长裙,鞋子也擦得锃亮,一看便知是准备出门。 “妈,我明天要去趟帕勒提家,他找我有事。” “什么时候回来?” “一早去,下午就能回来了。” “行,我出去转转,再过会儿阿依努尔没醒你就把她叫起来啊,白天睡多了晚上哪儿还睡得着?” “好。” 玛依拉出门后房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约丹纳转过头看了眼侧卧在床上不吱声的人,说:“起来吧。” 阿依努尔这才装作悠然转醒的模样,坐到桌边大口灌了两杯茶,而后就是呆坐着,扯着领口扇风散热。毡房里有些闷,睡醒后脖子全是黏腻汗渍,浑身难受。 她抬手撩了撩颈后的头发,随口问了句:“你明天去干嘛?” 他没回答,只问:“你想去?” 阿依努尔忙点头,生怕被拒绝,谁料他竟真的爽快同意了,嘚瑟好半天。 第二天玛依拉和巴德叶斯站在门口看两人坐上摩托车准备出发,一句接一句地叮嘱说:“开慢点,眼睛看远点,放尖点。” 约丹纳学骑摩托车真的很快,巴德叶斯不过抽了三个早晨带他出去遛了几圈,后来他便能独自骑着摩托车上路了,但只能在草原上,因为他还没有驾照。 可阿依努尔一点也不担心,对于约丹纳,她是全身心信赖的,甚至隐有兴奋之感——他竟然成了开车的人,而她,就坐在后座。 好像一瞬间就成为了大人,开摩托车的大人。 显然一路上的情况正如阿依努尔所料,平稳安逸,上午是个阴天,天空沉闷,空气燥热,车子行驶起来后刚好带来温和的风,吹得她脸侧的碎发飞舞,心头的乌云也渐渐散开,豁然开朗。 她揪着约丹纳的衣摆,一言不发,开车的人也时刻紧抿着唇,生怕风灌进肚子,将身体撑破。 快到地方时就看见三个人站在毡房门口等着,苏锡拉满脸笑容迎着两人进了毡房,帕勒提和曼月孜自然是欢欢喜喜地迎接两人的到来。 曼月孜拉阿依努尔坐到了自己身侧,端详了番她的衣着打扮,视线下移时眼里满是艳羡。 见阿依努尔向自己投来的问询目光,她转而问:“你这裤子在哪儿买的?” 阿依努尔低头看了眼,说:“前几天我妈带我在街上服装店买的,怎么了?” 她狡黠一笑,“没事,就是觉得你穿这条裤子特别好看。” 阿依努尔一看她的表情便知她定是有什么不正经的话,暂时放到一边,端起坐姿喝了口茶。 等约丹纳喝完一杯茶,帕勒提问:“还要吗?” 约丹纳摇摇头,准备起身,“早点干完早收工,中午可热得很。” 帕勒提也连忙起身,“那就走吧。”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毡房,朝屋后栓的几匹马走去。 苏锡拉抓了把糖放到阿依努尔面前,问:“录取结果快出了吧,你准备去哪儿上大学?” 阿依努尔腼腆一笑,倒是曼月孜抢先开了口:“她学习成绩好,去K大。” 苏锡拉懂得不多,只点点头“哦”了声,过了会儿才念叨了句:“我们曼月孜要去乌鲁木齐读那什么工程大学,不知道学校怎么样,但想着她哥也在那边,还能关照些。” 阿依努尔可是明白其中内幕,转头看着曼月孜,笑得耐人寻味。 苏锡拉坐了会儿出门了,说是托邻居家从城里带了些东西回来,现在去拿回来。 两个小姑娘一见她走远就叽叽喳喳,阿依努尔好奇追问曼月孜和江孜别克的后续发展和相处细节,她可清楚曼月孜去乌鲁木齐的原因。 “第二天白天我想和他说的时候他率先发了很长一段话,现在还不好说,等录取结果确定时见面聊,他说来找我。” “让我再看看他怎么说的,啊啊啊兴奋死我了!” “当时我就发给你看了,现在还要看,到底要看几遍?” “那不一样嘛,我得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你当时的心情。” 终于聊到没话可说的地步,阿依努尔问:“今天我们是来干嘛的?”总不是专门过来玩儿一趟的吧。 曼月孜摊开双手,“不知道,我哥就说了句你们要过来,也没说到底是干嘛的。” 两人起身在外面转了一圈,屋后的马已经被牵走了,就是不见人影,站上小山包眺望,终于瞄见胡杨林旁的树荫下,两个年轻小伙子围着两匹红棕色的马打转,时不时拉起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靠近另一匹马。 少儿不宜 阿依努尔和曼月孜过去时,约丹纳正要抬起一匹马的后腿,听见熟悉的嗓音吓得一哆嗦,手上动作就松了,马收回蹄子,晃了下就走远了些开始吃草。 他心虚转头,见两个女孩不打伞也不戴帽子,晃晃悠悠就要过来。 曼月孜大喊:“哥,你们在干嘛?” 帕勒提站在一边,像个没事人一样,笑了笑说:“没干嘛。” 阿依努尔迅速扫了眼约丹纳,见他也站在那儿,无所事事,只是脸上的表情在她追问两人在干嘛时不自在起来,眼神闪烁。 他们越是装神秘不肯说,她俩就越是好奇,眼睛滴溜溜地观察着四周。他们把马牵过来了,可是地上并没有任何工具,并不像是钉马蹄铁。 阿依努尔问:“是马生病了么?” 帕勒提还是笑,回答说:“不是不是,马好着呢。” 她又问:“那是在干嘛?” 帕勒提还是笑而不语,约丹纳则开口淡淡说了句:“回去吧。” 两人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们动作,好奇得不行,偏偏嘴又严实得很,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套不出一句话,只好交换眼色,佯装离开。 约丹纳松口气,跟帕勒提一人牵起一匹马的绳子凑近,帕勒提笑嘻嘻地说:“你稍微把它牵过去一点,然后你再过来,帮忙把它抬起来点。” 约丹纳闻言放下缰绳,绕到马的右后侧,正欲抬起后蹄,直觉身后有道视线盯着自己,猛地回头,恰好对上阿依努尔探究兴奋的眼睛,恼羞成怒,冷声斥道: “都说让你回去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阿依努尔见被发现了,强装镇定从山包后撑起身,但脸上火辣辣的,是藏不住的窘迫和委屈,只好微扬起小脸,咬紧牙关,颇有些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的英勇气魄。 曼月孜也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拍拍腿上的灰土,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搞什么机密活动呢,还不让人知道了。 帕勒提转头看了眼身旁人红得滴血的耳朵,又看了眼对面不远处倔着性子不肯走的小姑娘,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约丹纳放下手上动作,似是罢工控诉,靠着树干一屁股坐了下来。 帕勒提只好出来说话,他心知这俩姑娘不走约丹纳是不会继续下去的,便对曼月孜道:“你俩去别处玩儿。” 曼月孜不乐意,“为什么?这地方我们不能来?” “不是不能来,只是现在我们忙着,你们在这儿……会干扰我们……” 曼月孜瞬间瞪大眼睛,“哥,你可别瞎说,我们又不是小孩要你照看,也没有捣乱帮倒忙,怎么就干扰你们了?” 帕勒提一个头两个大,见这样行不通,只好转向阿依努尔,希望她能跟曼月孜去别处。 阿依努尔倔劲也上来了,坚持说:“你先告诉我你们在干嘛。” 帕勒提进退维谷,转头看了眼约丹纳,那家伙正老神在在靠在树上歇息呢。 想了一想,他挑着眉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你哥啊,他在做这汗血宝马优良基因继承工作,这事……少儿不宜,你们在他身边怎么能行,况且他脸皮又薄,回去吧,不然他真的就不能见人了。” 阿依努尔初听还没明白过来,等帕勒提话落,带着促狭的笑向她眨了下眼睛时,终于脸上一热,二话不说拉着曼月孜飞跑。 “你跑什么啊?” 曼月孜越来越觉得她和自己哥哥之间有点什么,神神秘秘说了两句话,态度就大转变,瞬间羞涩起来。 她边被拖着走边揶揄道:“你俩说了什么悄悄话,脸都红了。” 阿依努尔捂着脸回头瞄了眼,见不着人影了才把帕勒提的话转述给她,心里一阵异样,怪不得约丹纳那么大的反应呢。 曼月孜闻言先是惊讶,接着也不好意思起来,“原来是配种嘛,说一声不就好了,非要藏藏掖掖,我还以为他们在干嘛呢,切,谁稀罕看似的。” 话是这么说,两人却因此默了好半晌,不知道神思飞到哪儿去了。 约丹纳乜了眼山头那边亲昵的两人,脸色越发阴沉,这么大个姑娘了,一点分寸都没有。 他忿忿呼了口气,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关注那边的情形,再侧头偷看时,只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帕勒提。 不知他说了什么,两个小姑娘还挺听他话的。 帕勒提打趣说:“之前让你帮忙也没见你脸皮这么薄啊?” 约丹纳睨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现在小姑娘也被你的臭脸吓走了,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起来吧。” 约丹纳一动不动,嘴角挂着一抹讽笑,“我脸皮薄,干不了这事儿,你自己来吧。” 帕勒提干笑两声,“我开玩笑的。” 谁知他还是一动不动,忙走到他身旁拉他胳膊,催促他起身。 “见着姑娘你就起劲,我现在得跟你换换。” “我哪儿有啊?你把人家姑娘弄得下不来台,我活跃气氛而已。再说了,我不说清楚,她也倔得很,耗的不还是我们的时间么。” 见他还是一副懒怠样,帕勒提气得不行,边嘀咕边捡起他的活儿干起来。 走开后想到毡房里稀里糊涂的对话,阿依努尔好奇地提了出来,谁知曼月孜竟绝口不提裤子的事,只是直勾勾地望着阿依努尔的胸前,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 阿依努尔反应过来,忙红着脸拍她胳膊。今天出门时她特意穿的新衣服,上身短袖有些修身,显得胸部格外饱满挺拔,她本就有些不自在,被曼月孜道破后更是含胸驼背起来。 曼月孜见状忙按着她肩膀,“挺胸抬头!我开个玩笑嘛,是羡慕你的好身材,不是恶意,大大方方没什么不好的。” 见她还是放不开,就双手插在腋下,“看!我还没胸呢,羡慕死你胸大腿长了!” 阿依努尔被逗笑了,浑身没那么僵硬了,安慰道:“你长得瘦高瘦高的,好看着呢。” 曼月孜撇撇嘴:“可你也不比我矮多少啊!” 惊涛骇浪 曼月孜和帕勒提兄妹俩骨架都很大,高中时每回排队形都在后面,那时已经一米七了,阿依努尔呢,只比她略矮,却要要丰满些。 “你纠结这个干嘛?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曼月孜脸色不自然起来,扭扭捏捏半天才凑到阿依努尔耳边问:“你说……要是……要是我和江孜别克……嗯就是……亲密的时候,他会不会介意啊?” 阿依努尔一愣,是了,如果曼月孜和江孜别克谈恋爱,他们就会做那些情侣间才会有的亲密行为。 只是她还没想过,也不敢。 见她呆住,曼月孜神色不自然地拿出手机,点开张图片递过去,“我给你看个东西。” 阿依努尔接过手机,图片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当是什么,没看两行一些露骨字眼就直冲面门,刺激得她面红耳赤,脑海里也浮现出香艳的情景,直到她看完后把手机还给曼月孜,浑身仍充斥着难言的快感,血液沸腾。 曼月孜神神秘秘道:“牛吧?这是我最近看小说时偶然发现的,真是震惊了我,我头一回看到这么大尺度的详细描写。” 阿依努尔难为情地点点头,默了半晌才敢跟曼月孜坦白:“我之前也看到过这样的,在微博刷到的,但我没好意思发给你……” 她以为曼月孜会笑她,会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人”,谁知道她竟懊恼叹道:“有这好东西你竟然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她舒口气笑了,为了不辜负曼月孜,在她压低声问自己知不知道“那个”是怎么一回事时,压抑着狂跳的胸腔直截了当地答了:“大概明白。” 曼月孜瞠目结舌,印象中阿依努尔似乎还是那个初潮时慌乱无措的文静姑娘,但其实她只是低调不显而已。 这种反差带来的刺激随着两人对这个向来是个禁忌的话题深入交流时愈演愈烈,,直到远远看到苏锡拉提着一蛇皮袋的蔬菜瓜果从那边的毡房过来,她们才意犹未尽地打住,心中的震撼一直持续到下午归家。 约丹纳听着身后的人欢快地哼着歌,心情很是不错,但她宁愿把一首歌的副歌部分翻来覆去的哼唱也不开口和他说话。 他开始回想,是否是上午语气太凶的原因,饶是如此,也羞于开口认错。 第二天一早,约丹纳就带着满满出去放羊了,阿依努尔故意赖床不起,等他走了才一头从床上拱起来, 桌上的面条已经成坨了,匆匆吃了两口就开始收拾行李。 玛依拉疑惑,“你要干啥?要出门?” 阿依努尔翘起嘴角,告诉她:“我被K大录取了,回家收拾东西。” “K大?那怎么你哥跟我们说你要去杭州?要不是我劝着,你爸非得因为这事跟你吵起来,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学电脑。” 她捧腹大笑,适时澄清说:“是计算机,不是电脑,这俩不一样。” 玛依拉叹口气,“我不管那些,也好,K大好歹离家近些。” 约丹纳中午回来时,找了几圈始终没见到人,直奔玛依拉问道:“阿依努尔人呢?” 玛依拉在揉面,断断续续道:“她啊——今天录取结果不是出来了么,急着回家等录取通知书到,乐坏了。”说完也忍不住笑,满脸喜色。 “哦。” 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闷闷应了声,背后藏的一束野花成了满满的玩具,被叼着四处跑。 金黄色的蒲公英花和紫色苜蓿花四散落在草地上。 玛依拉揪开面剂子,一边快速转着面皮一边用擀面杖在边缘滚动,“今天高兴,我做顿包子吃。” 约丹纳点点头,转身准备走开,又回头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爸送她回去的?” “没有,你爸去串门了,他找了个熟人把阿依努尔带回去的。” “哦,我去换个衣服。” 衣柜旁只剩他的行李箱靠在角落,毡房里侧的鞋也少了好几双,突然空出来一块位置愈发显得空空荡荡。 他站在那儿定定出神,连玛依拉叫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直到被拍了下才茫然回头,“怎么了?” 玛依拉纳闷,“怎么回事?一个两个心不在焉、奇奇怪怪的,我让你给你爸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吃饭。” “哦……好。” 吃饭时玛依拉把阿依努尔被K大录取的事又提了一遍,“这孩子,还骗我们去杭州,真是的。” 巴德叶斯边吃饭边说:“我看她就是还对我有气,故意说跑远点好气我。” 玛依拉瞪了他一眼,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诶,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捏不住筷子?” 约丹纳脸上一热,忙颤着手低头捡筷子,心中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激起一片惊涛骇浪。 似是不敢置信,又问了遍:“她没去杭州?” “她去K大,说是骗你的,这倒好,把我们都骗了,这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嘴上虽是这么说,两人倒是喜闻乐见这个结果,脸上时常挂着笑。 不过一天没有见到她,他很不习惯,加上心里挂念着事,晚上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约丹纳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烦躁,主动跟玛依拉提出要回家帮阿依努尔准备开学用品。 “阿依努尔还要办银行卡吧,我怕她不会弄,回去看看。” 说这话时,他根本不敢看玛依拉的眼睛,生怕她看出自己的心虚,也就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好在玛依拉只是停顿了一两秒,答应了。 “也是,她只说急着回去等录取通知书,这些事到时候肯定也要办,还有要带的东西什么的,你有经验,帮忙看顾着,我们也放心。” 眼看就要得逞,她忽又开口:“等等——” 心瞬间提了起来,约丹纳佯装镇定问道:“怎么了?” “你可不能太惯着她,不能总是熬夜玩手机,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他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 也许是没有底气,约丹纳回来时没有让巴德叶斯帮忙联系车子,自己拉着行李箱在路口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等到辆车。 但是师傅还没拉够人,下午才出发。他只好留了联系方式,回家吃过午饭后才出发。 已经七点多了,阿依努尔拿着睡衣去洗澡,边抓着头发边哼歌,独自一人呆在家里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自由自在,玩手机不用戴耳机,熬夜玩儿也不用担心爸妈唠叨,还能无所顾忌地吃泡面这类所谓的垃圾食品。 我帮你吹 约丹纳推开门时,和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阿依努尔迎面碰上,大概是洗澡时残留的雾气,他忽然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只有朦胧的粉色。 她头上裹着粉色的毛巾,身上的柔软睡裙毫无阻隔地贴在初露曲线的躯体上,快步走过时他闻到了馥郁的花香,以及她由于没有撑托和阻隔而显现的胸前凸起。 约丹纳浑身一紧,忙转过头不敢再看,只是体内的燥热一时无法散去。 阿依努尔有些慌乱,她没料到约丹纳会突然回来,所以洗完澡就没有穿内衣,只好若无其事地打完招呼,微耸起肩逃也似的快步冲向房间。 直到穿上内衣她才心虚探头,客厅没人,他应该是进了自己房间,见此阿依努尔拿手扇了扇风,偷摸跑到厨房泡面。 本来是想洗完澡坐在客厅边看电影边吃泡面的,约丹纳的突然到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下是再不能那么逍遥自在了。 她叹了口气,正蹑手蹑脚拆泡面包装,一道低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一哆嗦,好险把调料袋撕得七零八碎。 约丹纳手上拿着套干净衣服,他准备洗澡,出来见厨房的灯亮着,空旷房间里的塑料袋声响格外明显,一听便知她在泡面。 “你回来吃了几顿泡面了?” “这才第一次,真的。”阿依努尔回头讪讪答道。 他倒是没有质疑,只抬抬下巴点着她头上裹的毛巾,“泡完面就赶紧把头发吹了。” 阿依努尔忙哦了声,还热心地问了句:“你要吃吗?” 约丹纳摇摇头,“师傅半路停在餐馆吃饭,我已经吃过了。” “那好吧。” 她端着碗到了客厅,本想拿手机计下时间,却见曼月孜连着发过来了很多条消息,大概是她和江孜别克的聊天记录。 起因也是录取结果出来了,尘埃落定后忍不住多聊了些。 这头的阿依努尔自己的一团乱麻还没理明白,耐不住好奇,看着两人的对话兴奋得直拍大腿。 约丹纳冲完澡出来就见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双手搭在茶几上快速点着手机,头上裹的毛巾已经松松垮垮搭在耳侧,显然她早就把他刚刚说过的话丢到一边了。 “等会儿再看手机,现在先把头发吹了。” 闻言阿依努尔像是才记起这事,惊呼:“对哦!” 可刚放下手机,肚子恰巧咕咕叫了两声,空气里全是红烧牛肉面的麻辣香味,她冲他瘪瘪嘴,“吃完再吹嘛。” 约丹纳无奈摇头,径直打开柜子拿出电吹风坐在阿依努尔身后的沙发上,“你吃,我帮你吹。” “好!”她高兴地应了声,捧着碗就开始大口吃面。 “中午吃的什么?雪糕?” 不等她回答他已说出了答案,阿依努尔吐吐舌头,等了会儿才“嗯”了声。 她找补说:“中午热得很,实在吃不下去。” 约丹纳也不说话,拿手作梳捋着她的头发,动作间手指不时触到她耳垂和后颈,见她耸肩,他问:“太烫了吗?” 阿依努尔摇摇头,说:“有点热。” 不信你看,耳朵和脸颊都变红了。 闻言他把吹风机的开关拨到常温,手也稍稍抬高了些。 她吃完时他也差不多吹好头发,见他收起了吹风机,她问:“你不吹吗?” 约丹纳摸了把头发,略带潮意,他头发短,本不打算吹的,这下只好坐下草草吹了几下。 关掉吹风机时客厅顿时安静下来,阿依努尔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也回来了?” 他一顿,道:“妈不放心,让我回来看着你。” 她满不在乎地嗤了声,“我都这么大了,还需要别人看着?” 约丹纳没接话,又安静下来,默了会儿他问:“不是说去杭州吗?怎么改主意了。” 这下轮到阿依努尔无措了,说是骗骗他,捉弄他,但好像结果并没有那么好笑,连带着前天他凶自己的怨气也一扫而空。 她撇撇嘴,“杭州太远了,见面很难的,我不想离你……们那么远。” 悬在心头的问题得到了答案,他如释重负,起身时揉了揉她头顶。 如果这算是回应,也许对她有非分之想并没有那么痛苦。 收拾好躺在床上时,阿依努尔隐约听到对门传来的说话声。 约丹纳在和玛依拉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不知那边问了句什么,他回答说:“她自己下的面条。”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她记不清了,也可能是胸腔的鼓噪太吵,没有听清。 她只记得自己扑在床上一边偷笑一边乱蹬着脚—— 他帮她撒谎。 巴德叶斯打算开车送阿依努尔去上学,自确定她去K大之后便整日在手机上研究自驾路线,五百多公里,说近不近,但也说不上远。 既然是开车,东西带过去就要方便很多,很多可以在家里准备好。 因此,约丹纳回家的那几天便充分发挥了免费劳动力的作用,大包小包从超市提东西回家,以及总也取不完的快递。 又一次,阿依努尔准备去超市,出门前她就强调买的东西不多,不需要他跟着。 但约丹纳不明白,仍是跟了出来,直到她难为情地钻进满满两大货架、花花绿绿的卫生巾中,他才反应过来,亦步亦趋的身子忽地僵滞,而后立刻生硬背过身。 阿依努尔忍不住抿嘴一笑,抱着两包卫生巾出来时,他还等在原地,正低着头看地板,时不时用脚尖踢着地面。见她出来了,忙朝收银台走去。 阿依努尔跟在后面,可以看到他红得滴血的耳垂,呼吸一窒。 通知书到的前一天,爷爷巴特尔听说两人回了家,打电话叫去吃饭。 那天天气不是很好,下午五点突然阴了下来,开始刮风,以防下雨,两人拿了伞,约丹纳还带了件外套。 晚上回来时果然大雨瓢泼,雨点落在水洼溅起的水滴像是一场灿烂夺目的烟花秀。甫一出门,阿依努尔就开始抱着胳膊嚷着:“好冷啊!” 约丹纳递过外套,她接过,默契地甚至不用眼神交流。 不好意思啊,因为有读者提出说觉得妹妹对哥哥的感情来得有些快,我自己写得时候也觉得有些突兀。 既然这样我就修改一下,从25章开始有较大改变,你们可以重看一下。 如果我速度可以,晚点会再更一章。 满身风雨 po 18bt.com 狂风大作,已经被推挤得变形的伞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往后拽,撑伞的人攥得更紧,倾泻的水柱砸在上面砰砰作响。 奶奶劝他们住下来,两人异口同声拒绝了。 爷爷家是村里的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虽然房子已经翻新过,如今贴着白色瓷砖,休整得漂漂亮亮,但老人舍不得花钱,没有安装热水器,热水用度还是靠着柴火烧水。 洗澡太不方便了,还是回自家舒坦。 风越来越猛烈,像是孤狼在黑暗中引颈哀嚎,卷着雨水把行人衣服淋了个透湿。 阿依努尔穿的是牛仔直筒裙,步子迈不开,约丹纳走着走着便觉身后动静远了,时常停住脚步回头等她。 再抬头,他撑着伞站在河堤上,水柱顺着伞面淌下,一阵风刮过,头顶的碧绿柳条开始摇摆飘荡,白色衣摆也被风吹得鼓起。 回头望时,阿依努尔心口像是有飞鸟振翅的声音—— 扑腾扑腾响。 嘴角上扬,她加快步子赶了上去。 一路无言,只有路边屋顶上传来噼里啪啦的雨声,路灯发出的光线隔着雨幕有些朦胧,但她一点都不用担心,跟着他就不会走错。 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两个高挑身影一前一后撑着伞,满身风雨回了家。夲伩首髮站:w uye z hen.co 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站在楼下收伞时,他转头看了眼,但光线太暗,看不清。 直到上了楼,钥匙插进锁孔,“啪嗒”一声,玄关的顶灯打开,光线从门缝里泄了出来,正巧斜斜打在她左眼侧,脸颊上沾满的水珠晶莹透亮。 阿依努尔裹着他的衬衫外套,米色布料一块一块被洇成深色,肩侧和胳膊部位尤甚。下身更不用提,牛仔裙自膝盖往下变成深蓝色,仿佛能拧出水来。 “你先去洗吧。”约丹纳把湿淋淋的伞撑开晾在靠窗的地板上,“我身上还好,湿的不多。” 她果然转头细致看了眼,他穿着齐膝的黑色工装短裤,看不见什么湿痕,就连忙进屋拿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约丹纳刚进浴室,屋内蓦地亮起一道光,噼里啪啦的大雨中雷声轰隆作响,他快速冲了下,急忙出来拔掉了电视插头,又赶紧进了房间。 凉风从窗户涌了进来,窗台上已经积了不少水,他关上窗户,抽了几张纸擦拭,擦着擦着动作就慢了下来,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对面的门。 阿依努尔穿着条白色睡裙开了门,半干黑发垂在肩侧,抬眼看向他时,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些茫然。 “轰隆隆——” 直到一道闷雷响彻夜空,他才恍然回过神,问道:“外面在下暴雨,窗户关了吗?” 阿依努尔点点头,“刚关。” “那……晚上打雷,你……不怕吧。” “没关系的,我、我胆子已经变很大了。” 说这话时,一道明亮闪电出现,屋内短暂亮了一霎,两人不约而同眨了下眼。 约丹纳点点头,“那早点睡吧。” 白色门板从外被拉上,他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有些魔怔。 阿依努尔也躺在床上回想,她要是回答说怕呢,他又会怎么说呢,也许是让她去他房间睡。 那么她会怎么回答呢,还没等她想明白,屋外一道炸雷响彻夜空,她猛地一哆嗦,扯起被角蒙住耳朵。 扪心自问,她还是有一点后悔的,但两人关系再好也该注意下分寸,毕竟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第二天是个很彻底的晴天,天空清透湛蓝,眼中所见的万物都是被洗过般透亮干净,全然不见昨晚的狂暴。 上午十点左右,阿依努尔接到了镇上邮局的电话,说她的EMS速递到了,她一听就手舞足蹈地穿鞋出门,什么也顾不上了。 约丹纳提醒她:“拿上身份证,可能等下确认身份要用。” “哦哦,我忘了。”她悻悻笑着,光着脚进房间翻找起来。 她几乎是一蹦一蹦回来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开始拆起录取通知书的包裹。 包裹里装了很多东西,有一个立体学校构造插画,小巧精致。 她只看了眼通知书,欣赏了番自己的名字就丢到了一旁,满地杂乱纸片和册子留给了约丹纳细细阅读。 “你们八月二十五去报到。” 她并不在意,只是掰着手指算了下,“我还能再玩一个半月!” 房子里很安静,只有客厅这一隅翻书页的声音。 她突然叫了声他,问他什么时候开学。 约丹纳抬头望向她,“不知道,还没通知。” 她幽幽叹道:“要是我开学比你晚就好了。” 他不解,“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就能去送你上学了啊!” 约丹纳哑然失笑,“你送我?” “哎呀,我都还没去参观过你的学校,等你毕业了,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细细想来,开学后他就大三了,时间过得太快了。而她,确实还没能去他学校看看。 七月快过完时,约丹纳学校终于更新了校历,他们九月初才开学,不由得欣喜。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两人又回牧场住了一个多月,直到八月下旬才又跟着巴德叶斯和玛依拉回了家。 看到缴学费选宿舍的通知,阿依努尔才想起来一件事,忙跟巴德叶斯求助,要他带自己去县城一趟,办一张银行卡,学校缴费需要。 巴德叶斯眉头一皱,“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 她撇撇嘴:“那之前在牧场嘛。” 阿依努尔上学早,今年也才十七,未成年,须得监护人陪同,带上户口本,才能去银行开户。 约丹纳在一旁一声不吭,当初他信誓旦旦和玛依拉说的话根本没做到,他跟撒了谎似的心虚。 不过,当初回来的理由确实算是托词。 在走剧情,大家耐心一点哈,或者等一等再来,水到渠成的肉才香不是吗!! 没有女朋友 去报到那天天气也很好,大家一大早在薄雾中出发。 巴德叶斯开车,玛依拉坐在副驾驶,约丹纳和阿依努尔坐在后座,座位正中放着一大包食物和水。 阿依努尔有些晕车,旅途刚开始还兴致勃勃扒着车窗看途径的低矮房屋、农田、柳树、胡杨林,没一会儿就嚷着头晕,缩在座位里睡着了。 约丹纳却对这一条迥异的路线倍感兴趣,目不转睛盯着路口时不时出现的绿色指示牌,从分岔路口中找出那个必经地。 同样是踏上未知旅程,心境却迥然不同,大概是这一次比较完满。 日头逐渐升高,阿依努尔那侧车窗照进一缕阳光,慢慢从膝头移到脸上,她晒得脸发痒,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嘴里还嘟囔着“好热”。 约丹纳转过头,边笑边拿过后车窗上巴德叶斯留下的帽子,严严实实扣在了她头上。 出发得早,不到中午就到了目的地,一家子在学校对面的餐馆吃了顿热饭,缓了会儿就开始搬东西收拾宿舍。 好在阿依努尔宿舍在三楼,不算太难爬,光线也不错。人多力量大,大家只跑了一趟就把东西全部搬了上去。 学校确实很大,正门的巨大石碑上用红字刻着学校名称,进去后要走过一条宽阔平直的大理石路,两旁是高大笔直的胡杨树。 路上几乎全是大包小包搬行李的新生,满头大汗,跟穿着红背心的志愿者身后朝宿舍区走去。 阿依努尔看了眼拎着大大的行李包疾步走的父母和提着沉重行李箱上楼梯的哥哥,不禁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背包的肩带。 宿舍楼是砖红色建筑,气派又显眼。她负重最轻,率先上了楼,按着门牌号找去,一路走到了底,而后惊喜喊道:“我们宿舍在顶头诶!” 回头正对上叉着腰大口喘气的约丹纳,讪讪一笑,压低音量接着说:“挨着落地窗。” 约丹纳侧头望去,说是落地窗也没错,走廊尽头是一扇透明的方格窗户,明亮金黄阳光大把大把倾泻,豁然开朗。 宿舍门大敞着,阿依努尔探头探脑走了进去,一个瘦削高挑的女生正在整理衣柜,身旁站着个中年女人在低声叮嘱些什么,大概是她的妈妈。 见有人进来,两人齐齐抬头朝门口看过来,冲他们笑了笑。 看到她的正脸时,阿依努尔不禁感叹,她的五官深邃又浓艳,好看极了。 阿依努尔走上前主动介绍:“我叫阿依努尔,是哈萨克族的,来自阿勒泰。” 室友立刻也报上姓名:“我叫库拉达依布尔汗,你叫我库拉达依就好,我是维吾尔族的,来自阿克苏。” 说完朝她身后看了眼,羞涩地笑了笑。偏偏那人不解风情,立刻移开目光,打量着宿舍里面的装饰。 库拉达依的妈妈很快便要离开,正巧在门外遇上巴德叶斯和玛依拉,简单问候了几句。 阿依努尔找到二号床铺,就在库拉达依床位对面,旁边的床位早已铺好了被子,桌子上也满满当当摆满了物品,五颜六色,很是丰富。 约丹纳把行李箱推过去,又转头接过玛依拉提着的被子,直接放到了床铺上,之后便无所事事等在一旁。 库拉达依拿出自己的军训服准备过遍水,突然问她:“你领了军训服吗?” 阿依努尔收拣东西的手一顿,“没有,这个……是要自己去领吗?我还以为是统一发放呢。” “不是的,你得去综合大楼门口领,200块钱一套。” 阿依努尔点点头,准备等会儿再说,只听角落里的人淡淡道了句:“我去拿。” 她回头,一脸惊诧,“你知道在哪儿?” “不知道。” “那你怎么去?” “你怎么去的我就怎么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巴德叶斯笑道:“你哥他又不笨,找个地儿找不到?” 阿依努尔撇撇嘴,背后的库拉达依突然转过身问了句:“那是你哥啊?”脸上还带着恍然的笑。 她点点头,有些不太情愿地应了声“是”。 没一会儿,又进来个女生,身穿粉色A字裙,皮肤白皙,头发全部束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头。 她刚进门就冲阿依努尔打招呼,又大方问候巴德叶斯和玛依拉。 凌文君是宿舍唯一一个汉族人,跨越千里从辽宁来到了新疆,作为东北人,她具备健谈和胆大的特点。 见面第二句话就是夸阿依努尔长得好看,直夸到她不好意思,接着便是感叹自己为什么不是新疆人,连玛依拉也被巴德叶斯也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三人建了个群,凌文君把碍于家长在场不能说的话全都打字发了出来,说她刚刚在楼下遇到了个超级超级帅的帅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更关键的是,帅哥似乎也是新疆人,浓眉大眼,五官深邃。 库拉达依和凌文君要更熟些,此时更是积极鼓励:你没去跟他要个联系方式? 谁知她竟回复:我不好意思。 惹得另外两人抿嘴直笑,为室友的豁达坦率。 约丹纳拿着军训服回来时,玛依拉正在碎碎念,无外乎吃好睡好,冷了要加衣服,少熬夜玩手机。 凌文君听见开门声响,转头望去,正正对上约丹纳的俊脸,一时愣了神。她的座位靠门,约丹纳推开门就在面前,两人离得很近。 呆了一两秒,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看着那个超级超级帅的帅哥把军训服递给自己的室友,心道这就是缘分。 但这种情况下,她又束手束脚,只好寻求室友的帮助,在群里疯狂艾特阿依努尔。 阿依努尔还在看消息,库拉达依已经替她回答了:那是阿依努尔她哥!真是天助你也,快问问她哥有没有女朋友。 她抬头看了眼兴冲冲的两个室友,又转头看了眼云淡风轻的当事人,心里一阵异样。 群里不停弹出消息,阿依努尔只好回复说:他没有女朋友。 实在不好意思,卡文了,更得有亿点点晚。 有喜欢的人 库拉达依和凌文君激动得直捶腿,双手快速在屏幕上敲着,阿依努尔手中的手机频频震动。 凌文君直接艾特她,问:能不能把你哥微信推给我? 她只犹豫了几秒,库拉达依紧接着催促:红娘快牵线!你哥和文君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阿依努尔扣下手机不再看,却能感觉到后背的两道灼热视线,纠结又不安。 眼见一行人出了门准备下楼,库拉达依疯狂朝阿依努尔使眼色,凌文君也起身朝她走过来,直截道:“阿依努尔,可不可以把你哥微信给我啊。” 阿依努尔硬着头皮转身,看着笑吟吟的凌文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扯唇回笑,“要不……你自己去跟他要吧,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混个脸熟认识一下。” 凌文君没有察觉到她的抗拒,只当她是真心提建议,还觉得她很有趣,深呼一口气就跟了上去。 阿依努尔傻了眼,愣怔看着大开的门,一阵懊悔。 凌文君是即将亲密相处四年的室友,她抹不开面子拒绝,本以为这话能委婉劝退对方,谁知倒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库拉达依也一脸惊诧,佩服凌文君的胆量和执行力,很快就期待地望着门口,等着后续发展。 阿依努尔转头快速瞥了眼,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想凑到门边偷看偷听,碍于她在场,也只能按捺下来。 约丹纳慢步走在最后,想把阿依努尔叫出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玛依拉已经叮嘱了很多,再念叨她怕是会烦。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心上一喜,倏地回头,看清跟上来的人时神色一黯,不是她。 谁知那姑娘确实是直奔他而来,他猜测也许是阿依努尔要给他什么东西,让室友送出来。 凌文君一看他驻足回头,顿时臊红了脸,掐着手心迎了上去。 “哥哥好……我是你妹妹阿依努尔的室友,我、我觉得你很帅!能不能……能不能给个微信啊?” 越走近她眼神越飘忽,结结巴巴说完一句话才抬头看了眼,却见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呆滞。 凌文君忍不住抿抿唇,大脑飞速运转,难不成她把人吓着了? 两人就在门外走廊上,库拉达依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瞟了眼,然后便侧着耳朵偷听起来,满脸看热闹的笑,止都止不住。 阿依努尔一见她起了头,立刻也无所顾忌地站了过去,心里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希望他的臭脸出现,把事情搅黄。 她觉得自己的反应很不对劲。 对门宿舍忽地涌出了一伙人,有说有笑,把本就不甚清晰的声音盖得一点不剩,走廊上的两人为了躲避人群又朝那头墙边挪了挪,离得更远了。 库拉达依恨恨跺了下脚,“真是的,什么时候出去不好啊?偏要挑这个时候,气死我了,都让他们打断了!” 吊着的心不上不下,阿依努尔没说话,紧闭着唇专心听外面聊胜于无的动静。 外面传来脚步声,库拉达依立刻跑回座位上,阿依努尔紧跟其后,齐齐盯着门口。 凌文君一脸沮丧地推开门,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不是羞,却是窘。 “怎么样?要到了吗?”库拉达依忙问道。 她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没料到大学生活第一天就出师不利,看来我往后的桃花运都不咋地啊。” 库拉达依也惋惜地叹了口气,安慰她说:“哎呀,话别说这么早嘛,大学帅哥还是很多的。” 阿依努尔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觉两道目光向她射过来,凌文君控诉道: “阿依努尔,你哥也太冷漠了,意思都不意思一下,我手机都还没拿出来呢,他就直接拒绝了,亏我还夸他帅呢。” 阿依努尔面上不显,假模假样数落起约丹纳:“他比较内向,话少得很,从小就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不然他能到大三了也没个女朋友嘛。” 凌文君脸色好看了点,气愤道:“你知道他拒绝的理由是什么吗?他、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剩下两人脸上一惊,库拉达依是唏嘘,而阿依努尔的僵滞迟迟没能散去。 “诶,阿依努尔,你知道你哥喜欢的人是谁吗?他该不是瞎扯来拒绝我吧。” 那两人又将好奇目光投向自己,阿依努尔顿了顿,瞪大眼睛,说:“啊?他有喜欢的人?我不知道啊!” 他有喜欢的人,她确实不知道。 库拉达依在一边笑,“她要是知道就阻止你了。” 凌文君用手背贴了贴脸,哼了声坐到椅子上开始玩手机,没事人似的傻乐。 阿依努尔怔怔出神,被库拉达依接电话的声音惊醒,她大概是用的维语,只能听出话里时常出现弹舌音。 大家都有事做,阿依努尔只能打开手机,迫切地想和曼月孜聊一聊,聊聊她的大学,聊聊……其他。 点进微信却见有个数字红圈,心里划过好多种可能,没想到真的是他。 约丹纳几分钟之前发过来的,只有两个字——走了。 眼圈一红,她却退了出来,没有回复。 曼月孜要比阿依努尔晚一周开学,今天才从牧场回到定居点收拾东西,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盘腿坐在摊开的行李箱旁气定神闲回复起来。 前面是几张图片,是她一路走来拍的学校建筑,通身蓝绿色玻璃的教学楼反射着太阳光,科技感十足。 直到瞥见她发来的大段文字,叙述室友要约丹纳联系方式的经过,曼月孜不禁张着嘴惊叹,十分羡慕那个女生的性格。 而凌文君被约丹纳拒绝的结果似乎在她意料之中,只是在听说他有喜欢的人时忍不住连发一串“哈”字表达心情。 前不久她还作出如此评价:约丹纳越大越不讨人喜欢。 阿依努尔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 曼月孜开玩笑说:就他那闷葫芦还搞暗恋,何年何月追得上? 新年快乐 笑归笑,曼月孜也开始猜测起那个人到底是谁,“可能是同学,高中同学或是大学同学。” 阿依努尔在脑海里搜寻蛛丝马迹,还没头绪,她发来条消息:那个女生肯定话不多,不然约丹纳能烦死。 阿依努尔一愣,问:为什么不能是热情活泼的呢? 曼月孜立马回复:对哦!两个人话都少怎么交流? 接着又感叹:真是好险,好险你的室友就成了你嫂子了哈哈哈! 嫂子……阿依努尔看着这个熟悉字眼心里倏地泛起一阵异样感觉,当初曼月孜打趣她和帕勒提,时不时玩笑叫一句,如今自己也要用这个去称呼一个陌生人。 而那个陌生人将成为他最重要最亲密的人。 那天晚上,阿依努尔做了个梦,梦见凌文君气势汹汹来找自己麻烦,原因是她登上约丹纳的聊天软件,看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作为正牌女友她控诉说:“你们联系得太密切了!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来找他?不过吃顿饭而已,有必要发给他看吗?” 梦里的阿依努尔急得跺脚,想要解释却感觉怎么也张不开嘴,好半天才吃力含糊道:“他是我哥……说这些不算什么……” 但凌文君不听,指着约丹纳发给她的一句话愤然斥道:“他都跟你说你不懂他了!这还不够过分吗?” 眼见自己被冤枉,委屈立时涌上心头,阿依努尔使出全身力气大喊道:“我、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她瞬间清醒,余下的话也没入唇齿,没了印象,只是盯着昏暗的床帘怔忪出神。 意识到了那只是梦,可心脏仍一抽一抽地疼,鼻头泛酸,身体和思绪都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三点不到,她却再也睡不着。梦境的内容甚至连情绪都清晰地复刻出来,只要一回想,她就能感受到梦里的自己多么委屈,心中酸涩无比。 可不知怎的,她总也忍不住去回忆,甚至闭上眼睛去想象梦中人的表情,模拟梦中人的语气,痛感越清晰,她越沉迷。 直到情绪变得浅淡,细节也模糊不清,她才默念着一两句残缺的对话,开始推敲起那个梦的含义。 那个梦无疑是荒诞的,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凌文君——那个在梦里成为她嫂子的人——当作情敌。 她明明是他的妹妹。 他现在有喜欢的人,将来会结婚成家,这是无法否认的。 思及此,心里忽又莫名空落落的。 就那么想着想着她又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太安稳,不停翻身。 “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 阿依努尔闻声转头,看到熟悉的脸忽地一哆嗦,反应大到奇怪。 凌文君狐疑问道:“怎么了?我吓到你了吗?” 她干笑两声,“可能是我恐怖片看多了,胆子比较小,容易被吓到。” 凌文君一听乐坏了,笑完还煞有介事道了个歉,阿依努尔也忙不迭摆手说没事。 几人起床没多久剩下的一名室友韩玲玉也到了,寝室四人全部到齐。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习惯性格迥异,好在都很好相与,也成了一帮好朋友。 那场梦似乎并未对阿依努尔造成什么影响,她依然时常分享吃到的美食,听说的趣事,只不过—— 分享对象是曼月孜。 十二月K市下了好几场大雪,韩玲玉是南方人,早上起来看到窗外白茫茫一片便咋咋呼呼叫了起来,拉开窗抓了把雪就开始玩,直到双手冻得通红还意犹未尽。 阿依努尔对雪没有那么狂热,架不住她的热情,一行四人马不停蹄下了搂。 刚出宿舍楼门几人便被扑面的寒意刺得生疼,放眼望去,满目雪白,如童话世界般虚幻。 时间尚早,行人不多,厚厚落雪上只有几行脚印蜿蜒往前。 阿依努尔专挑人迹罕至处走,一点不怕弄湿鞋子,反而盯着深陷进雪里的双脚发笑。 路旁的杉树被雪盖得严严实实,松针末结了冰凌,粗看只以为笔直树干上长出了银针。“哗啦”一声,枝干再支撑不住沉甸甸的雪层,簌簌落了下来。 库拉达依在花坛上揽了满满一大捧雪,捏成球状,顺着边缘一路滚了过去,雪球约团越大,直到搓得均匀才直起身,拍拍手道:“好了。” 韩玲玉见状也赶紧动作起来,只是一时忘了形,滚了个比自己身子还要大的雪球。因而雪人的身体和头的比例格外失调,滑稽极了。 凌文君笑弯了腰,嘴上嫌弃,手上却不停找合适的物品来装饰完善。 阿依努尔拿起手机连着拍了好几张雪景,以及从各个角度拍的怪异雪人。手指顿了下,发给了玛依拉和曼月孜。 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下雪,满满可爱在雪里撒欢打滚了。 跨年那天晚上,气氛很欢快,大家迟迟睡不着,阿依努尔昏昏沉沉间听到枕边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她揉着眼睛,看清那个久违的头像和昵称时脑子有一瞬的茫然—— 约丹纳:新年快乐。 她有些愣神,看向手机屏幕顶端,时间已经跳转到2023年1月1日了,又是新的一年。 阿依努尔也回了句“新年快乐”,看着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不禁扬起嘴角。 约丹纳:还没睡? 阿依努尔:没呢。 约丹纳:你什么时候放假? 她钝钝点开考试安排,确认后回道:一月十五最后一场考试。 约丹纳:跟你差不多时间,只是我十五号下午考完,十六号才能回去。 阿依努尔想回他说自己可以等他一起,只是手被冻僵了,怎么也不听使唤,频繁出错,删删打打,好半天才艰难回复:一起。 她朝右手哈口热气,又慢慢打着字:反正我十五上午才考完,还要去高铁站,肯定很赶。 这次屏幕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很久,久到阿依努尔的眼皮沉得快要阖上时,他回复了:好。 她看到这一个字时有些失望,总觉他刚刚输入半天,肯定还有别的想说,只是最后等到睡着了也没再收到消息。 还有个人 十五号一早阿依努尔就开始收拾行李,恨不能即刻启程回家。 室友们考完便拖着行李箱去了车站或是飞机场,整个宿舍冷冷清清只剩她一人。 一分一秒数着时间过,好不容易捱到了十六号,下午一点的车,她十点就迫不及待出发去高铁站。 阴天,天空灰蒙蒙的,吸入鼻腔的冷气直冲脑门,头涨涨的疼。 时间还早,阿依努尔便拖着行李箱去了公交站台,奈何要坐车去高铁站必须得到马路对面,偏偏路中间架起了铁栏,辗转绕了一大圈才艰难抵达。 她累得扶着箱子大喘气,浑身热了起来,甫一上车,封闭的环境闷得人头晕犯恶心。 下午四点多,外面已经暗得看不清路了,出站口一抹白格外亮眼,一个白皙漂亮的小姑娘冻得鼻头通红,双手插兜绕着行李箱踱步,时不时打开手机看看。 终于在不知第几回摸出手机时,阿依努尔收到了约丹纳的消息,说他马上到站了,忙直起身目不转睛盯着身后的出站口。 盼啊盼,终于一抹清瘦挺拔的身形随着密密麻麻的人潮映入眼帘,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灰色卫裤随着他迈腿动作不停甩动,行色匆匆。 约丹纳朝外扫了一眼,轻易就锁定了她,她穿着一身白,毛茸茸的围巾盖住了下巴,像是一只雪白漂亮的小兔子。 走近看到她冻得红通通的鼻子,那就更像了。 “等多久了?怎么站这儿啊,风太大了。” “没多久,这儿视线好,方便找人嘛。” 他一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阿依努尔没回答,捏着手机的手突然加大了力气。 太晚了,两人没要巴德叶斯来接,在路上找了辆面包车就要走。 “师傅等一下,还有个人。”约丹纳突然出声道。 阿依努尔纳闷,“还有个人?谁啊?” 他看着手机,淡淡道:“一个同学,跟我们是一个地方的。” 她“哦”了声,并未放在心上,却在看到一个身穿驼色大衣的漂亮姐姐拉开车门的瞬间心跳一窒。 那一刻,她是有过怀疑的,怀疑这就是他喜欢的人。 披散的栗色卷发拂过之处皆带来一股淡香,驱散了些车里的廉价皮革味。 前面胖胖的司机见人来了,问:“好了吧?我还有两个人要接。” 他回道:“好了,可以走了。” 后来天色渐晚,师傅拉了那两人后就驶上了高速,车程逐渐平稳。 自上车没有交流的人开始说话,身旁的女生探头问道: “诶,那个岩土工程竞赛你是不是报了名,组队了吗?” “还没。”约丹纳回道。 阿依努尔夹在两人中间,听他们提起那个劳什子比赛,自己半点插不进话,顿觉碍事,便对约丹纳说: “我俩换个位置吧。” 约丹纳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她说:“我想在里面睡觉。” 约丹纳只好点点头,起身扶着驾驶座的座椅跟她换了位置。 阿依努尔背身侧坐着,围巾几乎把脸全蒙上了,眼前光影交错,耳边是那两人细碎的交谈。 心里一直带着那丝怀疑并不好受,可要求证她又不痛快,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太阳穴阵阵发紧,头晕目眩,偏她睡不着,都怪他们! 她一会儿翘着腿,一会儿又放下来,动作越来越大,惹得约丹纳转头望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 “你不是要睡觉么?” 她冷声道:“我晕车。” 心里则是不忿:既然知道我要睡觉,怎么就非要在车上嘀咕个不停呢?而且,这个时候她可看不出来他话少。 说了两句后终于安静下来,可是快到了,也睡不成了。 几人在街口分道扬镳,阿依努尔拉着行李箱就走,步子越来越快,足足甩了约丹纳很长一段路。 就算她不说,约丹纳也能看出些门路,拖着箱子紧赶慢赶追了上去,“那是我同专业的同学,之前一起组过队,在车站遇上了就说拼车一起回去,正好商量下竞赛项目,不是非要在你睡觉时说话的。” 阿依努尔充耳不闻,只是到了楼道不得不慢下步子,拎起沉甸甸的箱子就要上楼。 约丹纳瞥了眼她由于使劲涨红的脸,劈手接过,“我来吧。” 她似被烫了般躲开,置气道:“我不要你帮忙。” 说完咬牙提着箱子上了楼梯,每到一个平台就放下歇口气,头也不回。 身后的人胸中闷着一口气,燥郁地提起自己的箱子,慢慢跟在后面。 回家没几天就下了场特别大的雪,正值天黑,雪花在灯光下纷纷扬扬,似是从黑洞洞的头顶凭空出现,铺天盖地。 阿依努尔起床没见人,刚走到窗边,天地苍茫一片,雪白寂静,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唰唰”扫地声和偶尔的人声。 探头望去,约丹纳正在扫雪,他竟不怕冷似的,单穿了件浅灰色的毛衣,在楼下场子里的厚厚积雪里清出了一条路。 巴德叶斯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辆推车,和邻居大叔一起把铲起来的雪装车推出去倒了。 玛依拉则手撑铁锹站在一旁,和邻居大婶在聊天。 她站在窗边看了很久,直到他们收拾工具准备上楼,忙一溜烟钻进了房间里。 约丹纳进门看了一圈,没见人影,不禁叹了口气。 玛依拉笑说:“我们都扫雪回来了,她还睡呢。” 阿依努尔一字不漏全听了进去,愣是在床边坐了会儿才出去,吃完饭又钻进卧室,坐在书桌前盯着画本出神。 好几次一家子围坐在电炉子旁吃果碟子喝茶,她偏躲在房间不愿出来。 约丹纳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神情恍惚。起初他以为她是为车上那件事耿耿于怀,直到几乎整个寒假她都如此,难免不安起来。 也许是关于她的心事,可他无从得知。 “你看这条裙子怎么样?” 曼月孜拿起花毡上堆迭的浅粉碎花长裙,询问阿依努尔的意见。 只是面前的人总有些魂不守舍,总要她问第二遍时才抬头扫一眼,而后点头敷衍说:“好看。” 曼月孜又拿起条牛仔直筒裙在身上比划着,问:“这条呢?” 她还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谁知这次话还没出口就被曼月孜堵住了:“能不能别点头了,走点心成吗?” 只见她把牛仔裙朝花毡上一扔,叹道:“不说别的,单要跳舞,穿这条裙子你觉得能迈开步子吗?” 又指了指先前那条碎花裙,语气更无奈了:“这条领口那么低,你说穿去宴会合适吗?” 求点珍珠鼓励,我努力再更一章。 我去接她 阿依努尔这才回神冲她扯扯唇,面露愧色。 又是一年夏天,夏牧场上过几天有场婚礼宴会,曼月孜把阿依努尔叫来选衣服,但见她一副心事重重样,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 阿依努尔摇摇头,“没事的,你再把衣服拿起来比一下,我再看看。” “算了吧,等会儿我自己看。” 曼月孜很疑惑,偶尔打电话觉得她心里压着事,总……不太快乐,甚至一度怀疑她和室友闹了矛盾,却又不太像。 有时候她不经意间露出的脆弱总让她产生了种错觉,好像碰一下就会碎掉。 她玩笑道:“怎么了?遇上了个千年一遇的好男儿,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失恋了?” 阿依努尔睫毛一颤,愣了下冲她笑了笑,“我没事的,不用刻意逗我开心。” 话落笑容就淡了下去,又盯着墙上挂的艳丽壁毯看起来,眼神涣散,神思飞远。 “出去走走吧。” 曼月孜拉着她起身出了毡房,空气燥热沉闷,灰色云层压得很低,两人手挽手一直朝东边走了很远。 “你知道吗?我爸妈还有我哥知道我和江孜别克的事了,我妈跑到我房间悄悄跟我说,叫我学会保护自己。” 阿依努尔转头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她红着脸凑到耳边低声说两人接过吻,不禁脸上一热,瞬间了悟。 两人虽然在同一座城市,平时都要上课,只有周末能出来见面。正因如此,一年来,两人把乌鲁木齐能玩的地方也转了个遍,甚至打算扩展到邻市。 出去玩不可避免地会在外住宿,他们也有同睡一间房的经历,也会有亲密的行为,两人小心翼翼地摸索,一点一点试探,但始终没有突破防线。 她很高兴他们很合拍。 但每当这时就会想,为什么偏偏自己的问题无解。 起风了,束在脑后的头发被扬起,胡乱飞舞着,突然贴在脸上,遮住了视线。 “是不是下雨了?”曼月孜抬手摸了把额头上的水珠,问道。 “是下雨了,回去吧。”脸上凉凉的,阿依努尔伸手揩了把,又屈指蹭着眼角。 她有些看不清路了,被曼月孜拉着原地掉头,朝远处隐约可见的那一个白点走去。 北边的雪山被雾气萦绕,盛夏的雪不能完全覆盖住她,露出嶙峋的黑色荒漠。 “快中午了,阿依努尔还没回来吗?” 玛依拉准备洗菜做饭,迟迟不见阿依努尔的身影。 “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看她到哪儿了。” 约丹纳应了声,拨通电话,只是“嘟”声响了许久,也没人接起,直到一道女声提醒,自动挂断了。 他转头对玛依拉说:“没人接。” “你再打一个吧,可能她没听见。” 约丹纳正要再拨过去,收到条消息:我不回来吃饭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了。 她看到电话了,就是不接,并且很清楚这个电话的用意。 胸口闷闷的,他把消息内容转述给了玛依拉,转身走向附近的山峦远眺。 东侧天际淤满了乌云,整片天空暗淡惨白,快要下雨了。 吃饭时玛依拉看着阴沉沉的天念叨:“说好回来吃饭也不回来,一会儿下大雨我看她怎么办,干脆别回家算了。” 约丹纳没说话,加快吃饭速度,没几分钟就起身说:“我去接她。” 玛依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冲身后努努嘴,“伞在木柜子里,你爸昨天走的时候拿了把,就剩一把了。” 家里常年只有她和巴德叶斯在牧场,为了减轻搬家的负担,也只备了两把伞。 看他拿上伞就要冲出去,玛依拉忙喊道:“外面在刮风,把外套穿上吧。” 约丹纳顿了下,往前走了几步又急急退回来,在柜子里找出件白字刺绣的棒球服穿上身,手上还拿着件牛仔外套。 雨从东边来,毡房后面已是雾蒙蒙一片,不时吹过的风带着水汽,清新湿润。 还没走出十米远他就感觉到脸上落了些雨滴,只好把牛仔外套夹在腋下,放慢速度撑开伞。 伞是折迭的,撑开后还算宽敞,绛红色很快隐入朦胧暗绿之中。 雨丝被劲风吹斜了,不经意就扑了他一脸,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只好不停压低伞。 可正是如此,他没能及时看到视野尽头的红色摩托车,只在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听到了发动机的声响,和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像是头顶传来的闷雷。 他把伞举高了些,站定后朝那越靠越近的摩托车望去,车上的人被雨雾笼罩,看不清身形,而让他确定的是车后冒雨狂奔的黑白边牧。 摩托车在草地上行驶得不快,时有颠簸,满满跟在后面,偶尔还会慢下速度吐着舌头等车子跟上。 离得近了终于能看清冒雨前来的人,帕勒提勾着头,尽量躲着细密四溅的雨丝,阿依努尔则侧头伏身紧贴在他后背,双手环着他的腰。 帕勒提眯了眯眼,扯着声音喊:“我好像看见你哥了!” 阿依努尔惊愕地探头张望,看到熟悉的身影,心头悸动。 帕勒提又往前开了几十米,终于缓缓停在约丹纳面前。 满满率先冲过去,围着他不停打转,它冲约丹纳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就讪讪地卧在伞下。 见他板着脸,并不说话,帕勒提朝后看了眼倔强不说话的姑娘,解释说: “是我妈留她在这儿吃午饭的,后来看快要下雨了我就说骑车把她送回来,谁知半路越下越大了。” 约丹纳不为所动,冷声道:“这么大个人了,要下雨了看不出来吗?” 阿依努尔被这骇人声势吓得耸了下肩,一声不吭从后座跳了下来,她朝他看了眼,只觉得他眼神很复杂,自己竟有些读不懂了。 转头朝帕勒提笑了下,“谢谢你,雨越下越大了,赶紧回去吧。” 帕勒提点点头,掉转车头,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浓密的黑发被雨滴浸湿,一绺一绺贴在额际、脖颈,白皙脸颊上的水珠如花朵上的露水,衬出苍白脆弱的美感。 约丹纳把伞倾过去,脱下身上的棒球服外套丢到她怀里,穿上了手里的牛仔外套。 阿依努尔起初还有些不理解,展开阔大的衣服,指尖所触之处皆是暖意,穿上的那刻被他的体温包裹,就像,就像他将她密不透风地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