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神请柬(恶魔人外)》 无枝之木01“我属于祢,完全服从祢,为祢差 让娜坐在幽暗阴森的房间里,她被院长特许在夜里使用蜡烛。 蜡烛太过珍贵,她不敢多燃一支。 从布包中里取出上周编织的荆棘环,经过烟熏,荆棘上生长出黑褐色的纹路。 掀开麻布裙,她白皙的大腿上有数道刺痕,几道赭红,刚刚生出惹眼的疤,更多的经由时间覆盖,已淡化变成肉红色。 这是她苦修的第六年。 让娜娴熟地把荆棘环套在苦修带上,布条紧紧贴合着被削去的荆棘枝。 苦修带绕大腿根一圈再扣上,尖锐的刺陷入皮肉,血液溢出。 疼痛袭来,她眉头没皱半下,只是用布子按了几下,棉布上浮现星星点点血迹。 “主啊,我恳求祢降下慈悯的目光……” 让娜跪在小小的祷告台前,这是修道院里专为苦修者建的,祷告台上只放了被她翻得泛黄的厚厚一本《圣经》。 双手合十,小腿跪在木板上。 “感谢祢的恩典,祢公正无私,降下的苦难亦是蜜糖……” 让娜的额角沁出几点细汗,她恍若未觉。 祈祷声很低, 逐渐其中夹杂几点不属于此地的情欲。 她低声用祈祷掩盖着自己因为痛楚漫出的、疼痛之外的喘息。 尽力维持住自己的理性, 摩挲之间,荆棘偏移,伤口开始发痒。 让娜咬唇,额角的发被细汗浸湿。 “我属于祢,完全服从祢,为祢差遣……” 是半年前变得这样的。 不知道从哪一日开始,苦痛里生长出不属于它本身的快感。 “求祢以仁慈抚慰我,愿祢能怜悯、宽恕面前的罪人……” 她是全修道院最虔诚的修女。 让娜相信是上帝指印她来到修道院,使她远离苦难,用自身侍奉主。 “我倾心爱慕祢,将我的一切献于祢……” 她从未试图偷奸耍滑,即使一开始的疼痛让她晕死过去,她醒来后依旧坚持表示自己能够进行苦修。 院长嬷嬷留下了她,还让她哥哥进了治安队,使他们遗孤二人不至于流落街头,她很感激。 她跪下时脊背挺直,发丝之间露出白皙的皮肤,裙角压在她脚踝之下,伴随挤压有几道充血红印。 并不明白这份愉悦从何而来,但她本能一般地因此感到罪恶。 “愿祢宽恕我的罪过,愿荣耀与全能都归于祢。阿门。” 虔诚地完成祷告,让娜把画板压在刚才跪下位置,恰好能够卡住。 她有绘画才能这件事,是院长嬷嬷发觉的。 院长嬷嬷给她买画板与颜料,送她去教堂做画家们的学徒。 这让她得以喘息,不用大腿伤口还在愈合的时候,干铲马粪这种重活。 蜡烛贴近画板,温和暖光映出画中男人的脸。 柔和的暖色漾起画中人脸庞,眼角挑起温和的弧度,仁爱的目光仿佛在与她对视。 让娜颤抖着手,在男人的唇角留下最后一笔。 双唇轻阖,反又有股漠然的味道。 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残忍神性夹杂在阖紧的双唇之间,冷冽气息沉沉笼罩整个房间。 这幅画她画了两年,终于在此刻完成。 让娜向后退,观览这幅画的全貌。 画板在阴暗的光线下,伴随着摇晃的蜡烛,画中人仿佛活了。 在让娜眼里,祂慈爱地注视。 晚祷的钟声骤然响起,庄严刺耳的声音从钟楼传来。 让娜慌忙起身,本缓和了的伤口被她的冒失又一次扯开,几滴血液沾到画板上。 她仓皇地擦了擦,犹豫片刻,决心晚祷结束后再处理。 用颜料盖过就好。 让娜不必参与晚祷,她从房间探出头。钟楼边上,女孩儿们鱼贯而出。 有个女孩看见她,急匆匆地反向穿过人群,“噔噔噔”几下上楼。 她的眼角尖尖,嘴唇的缝隙也锐利,眼眸之间总带着一种戒备的审视,蓬松的红棕色卷发顺着肩膀散开,像一只行走在雪地间雀跃的赤狐。 来人从窗户外把药膏递给她,小声叮嘱,“血不流了再涂,不然会好痛。” 让娜小声道谢,“上帝保佑你,尤妮斯。” 尤妮斯摆摆手,毫不在意地提起裙摆,露出显眼的小腿,跑下楼的响动让她有点目眩。 让娜低头,有些羡慕又有些担忧。 尤妮斯与让娜不同,她与她的朋友们是以见习修女的身份在修道院待着的。 她们本是达莫尔街的妓女,老鸨交不起保护费,妓院被查封,她们一行人也被赶了出来。 修道院收留了她们。 让娜很喜欢尤妮斯,即使尤妮斯总是表现出不信神的倨傲,但尤妮斯表现出的良善与正直,使她确信尤妮斯本性不坏。 她相信神会带给尤妮斯救赎。 伴随着第二道晚祷的钟声响起,让娜跪坐在床前,一颗一颗解开长裙的扣子。 她的背部白皙,瘦削的脊骨有着明显的突起。 她趴下,大腿贴住床沿。 昏暗的火光里,可以清晰看到她后背开裂发红的伤痕,一道又一道的红色凸起,触目惊心。 床边静静摆放着一条麻绳,每隔一段打出一个粗糙的结,麻绳之上的棘刺光是用手指抚摸,都很是扎手。 让娜闭上眼,听着礼拜堂内修女们的祷告声。 她也低声开始独属于她的祈祷,她说,“仁慈的主啊,请祢赐予我坚韧与忍耐……” 与此同时她挥动小手,第一鞭落在她的后背,让娜无法控制地一缩,眼圈立即红成一片。 痛觉并没有让她停止祈祷,泪水无法控制地濡湿睫毛,“使我在这痛楚之中能更亲近祢,愿祢的恩典充满我……” 每一下鞭笞都使她无法控制地发抖,哭腔从她死咬的齿间漏出来。 粗糙的、令人恐惧的疼痛。 在消失之后,变为轻柔、发热的麻痒。 让娜的呼吸愈发沉重,双手抓紧了被褥。 她在品尝她本不该品尝的甜美欲望。 我是罪人,她想。 让娜抬头的那一瞬间,蜡烛骤然熄灭。 她的双目对上了一双红色眼睛。 窗外清亮的月亮被血色浸染。仿佛整个修道院的火光泯灭,她隐约听到窗外远远的一声低呼。 彻骨寒意渗透她的每一个毛孔。 她手脚失力,连逃也逃不了,像一只木僵的羊羔。 令人畏惧的深红之中露出几分戏谑笑意。 他俯身挑起她胸前的十字架,面部轮廓也因贴近从黑暗之中显现。 月光倾泄,照耀出他的漂亮得过头的侧脸。 这位陌生的存在凝视着她,声音如同丝绸般轻柔,仿佛是一阵细密的风,带着特有的拉丁口音,吹进她的耳孔。 “应您的召唤而来,我虔诚的小羊犊。” -- 祷告内容部分借鉴《新约 · 提多书》第二章11-15节 与《新约 · 彼得前书》第四章10-11节,大多是胡编。 “羊犊”的称呼类似于lambkin,是我刻意使用的词汇。 因为我无法允许男主将小让娜称呼为偶蹄目幼崽,但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无枝之木02“他可以不付钱干我。” 浓雾在修道院里弥漫开。 环形庭院里,让娜摸索着前行。 在浓雾的尽头,有一大片玫瑰丛。 层层迭迭锯齿一般的黑叶卷曲,玫瑰枝上的荆棘被齐整地割去。枯萎的玫瑰花依旧保持着盛放的姿势,荒凉又诡异。 流水喷泉上长满藻一般的霉斑。 她刚把手放在枯萎的玫瑰丛上,还没来得及为它们哀悼。 一层破败的白纱将她裹住。 她奋力挣扎,像一条上岸的将死之鱼,眼球泛白,却依旧死命扑腾。胃被挤压得翻腾,血液上涌,仿佛有一双冰冷的、血淋淋的手要掐死她。 “铛——”晨祷钟响,惊起飞鸟无数。 让娜迷迷糊糊地睁眼,依稀感觉到长长的睡裙被汗水浸湿,黏糊糊把头发与衣袖按进身体里。 肺部随之而来的新鲜空气,让她在过早的清晨得以喘息。 刚坐起身,她立即伸手摸向身后,后背依旧疼痛,右腿上的荆棘环牢固地贴合着皮肤。 让娜松了一口气,昨夜不过是魔鬼动摇她念头的噩梦。 天光还未大亮,天空呈现出流光溢彩的霞光。 入秋了,让娜紧了紧衣袖。 她闭上眼,进行例行祈祷,“主,求祢怜悯……使我内心安定……” 修道院里,人们来去匆匆。 太阳光逐渐从走廊旁窗边斜射进来,晦暗的阴影彻底被光亮驱逐。 晨祷是一天里最重要的祷告,让娜不敢怠慢,她跟着桑德嬷嬷走进礼拜堂,坐在讲桌的左侧。 尤妮斯很快挤过来,二人相视一笑。 在没有外人的晨祷里,年轻的修女们都喜欢坐祭坛边上。 院长虽然总是给她们脸色看,倒也没真切地拒绝。 今日有些不同,院长嬷嬷没有立即开始晨祷。她提到有一位远道而来的修士。 在侧门,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靠在门框上。 时常有修士借住在修道院,让娜没觉得奇怪。 修女们因有外男在,都不情不愿地回到中殿。 修士走进来,踩在地砖上的脚步沉稳。 “哒……哒……” 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与此同时,让娜听到修女们小小的吸气声。 她抬眼,也不禁怔住。 男人很高,高得有点惊人,他经过吊灯时还会习惯性微俯身子。 他眉骨也高,深邃的眼眶压着一双过分漂亮的眸子。浓密的睫毛被狭长的眼角分开,灰棕色的眼珠像一颗璀璨的玻璃珠。 在让娜看向他同时,男人也波澜不惊地瞥向她。 明明只是普通的对视,让娜却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她当即低头。思绪纷飞,心脏在这时跳得更快。 他长得居然跟昨夜她画里的圣子一模一样。 只是要更加,更加…… 邪气。 她不敢想那个词,仿佛这是对修士的羞辱,她在这一瞬忏悔。 更古怪的是。 在对视的瞬间,她像被毒蛇注视的猎物一般,手心不自觉地出汗。 男人的目光很快移开,他站至祭坛护栏旁,与院长嬷嬷耳语几句。 平日里严肃庄重的院长嬷嬷少见地露出笑意,做了个手势。 男人脊背挺直,微仰头颅。 他薄唇轻启,“打扰到大家的晨祷了,我叫阿斯蒙德,从圣赫尔大教堂前来叨扰。” 明明穿着普普通通的修士服,却像是凌驾众人之上的贵族。 或许真是贵族也说不定。 圣赫尔大教堂是有名的宗座圣殿,与圣西门大教堂齐名。 因为都曾出现过圣迹,所以也有不少贵族送子女前去修行。 修女们没有多说话,低垂下眼眸,回避男人的视线。 与此同时,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尤妮斯也偷偷贴近让娜耳朵说,“他可以不付钱干我。” 让娜蹙眉,没有纠正她语言的粗鄙,只是也附耳道,“人看外貌,上主却看内心。” 尤妮斯知道小修女又在引用些圣经段落句子。 她最不爱听她说这个,假装捂耳朵。 在这时,院长嬷嬷宣布开始晨祷。 男人坐在另一侧椅子上,刻意与修女们保持距离,让娜松了口气。 翻开古旧的圣经,她垂眼,低声跟念着祷文,“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晨祷的间隙,她不自觉地瞥了男人一眼。 只是这一眼,却生生被逮住。与他对视时,他嘴角上扬,轻轻地笑着。 明明无比寻常的笑容,让娜却不自觉想起昨夜噩梦里。 那双红色的眼睛。 -- 让娜跟尤妮斯说的“人看外貌,上主却看内心。”出处为《撒慕尔记 上》第十六章第7节 祷文在《马太福音》第六章9-13节 无枝之木03本能一般的直觉让她离这个男人远 晨祷结束后,让娜去缮写室让院长嬷嬷检查大腿。 院长嬷嬷拉来椅子,坐在让娜对面,一把掀起她的长裙,露出白皙、伤痕累累的大腿。 “愿你身受的疼痛能使你净心,涤净心灵的罪污,上主亲近所有真心呼求祂的人。” 她语重心长,检查过后便将荆棘环翻面,使得让娜日间便于行走。 伴随她语毕,让娜立即说,“愿全能的天主垂怜,侧耳俯听我的倾诉,令我全心全意侍奉祂。” 院长嬷嬷很满意她的虔诚,她的手搭在让娜手背,“好孩子,我想你很快就准备好矢发终身圣愿,成为上帝的新娘了。” 让娜懵懂地点点头。 一年前院长嬷嬷就提起过,迎接感召成为上帝的新娘,献出全部的自己侍奉祂,这是莫大的荣耀。 她不知道内心在波动什么,或许是昨夜,昨夜的噩梦。 绝望的白纱将她死死缠住,多么像圣纱—— 让娜不敢再往下想,她定住步调,推开缮写室的门。 正巧与男人擦肩而过。 不用看就知道,是刚才那个修士,阿斯蒙德。 他侧身,让她先走。 让娜轻声道了一声谢。 本能一般的直觉让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从修道院所在的希斯里街,去到教堂所在的珀拉尔街,中间要穿过卡特诺斯广场。 让娜离开修道院,一个人去往教堂进行下午的帮工。 她穿过谷地市场,眼前就是最热闹的集市。 “新鲜蔬菜水果,甜瓜樱桃熏鲱鱼,蜂蜜核桃葡萄汁,最香最甜的桃子!” “酥皮肉饼、酥皮馅饼、薄饼肉饼椒盐卷饼,新鲜出炉的油酥面团嘞!” “酵母水!大蒜酱!” “胡椒甘草肉豆蔻,丁香海枣无花果,最新鲜最好的香料,请来看看——” 此起彼伏的叫卖不停,或又长又尖细的嗓子悠长地吆喝,或短短一声大吼,还有两人对唱乡野歌谣来吸引眼球。 刚出炉的肉饼弥漫着难以拒绝的肉香,鲜艳的樱桃上还留着晨时的露水,葡萄酒在小贩们的篮子里一晃一晃。 让娜买了一个苹果,还有些新鲜的小捆苜蓿。 这不是为她自己准备的。 她算着时间,路过治安法庭时,正巧是治安官巡街的时间。 几人穿着蓝白相间的制服,昂首挺胸,每人胯下都有一匹马。 其中最漂亮的白马有着银色的鬃毛,通体匀称,长鬃飘扬,比治安法官自身养的马还要威风一些。 白马的主人是她哥哥德里克。 德里克见到让娜,很是惊喜,一把把她捞上马,“走,送你一段。” 让娜看哥哥咧着的大白牙,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蓬松的浅棕色卷发绒绒的,让人随时想薅一把。 “我带了苹果和苜蓿给豌豆。” “好啊你,给豌豆带零食都不给哥哥带。”德里克故意挠她痒痒,她一边咯咯笑,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高高展示。 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会活泼一些,更像这个年纪的女孩。 豌豆是德里克前两年从过路的杂技团买下来的,那会儿杂技团的母马生产,生下一匹瘸腿小马。杂技团看小马残疾,低价出售。 与此同时德里克被治安长官刁难,不给他配巡逻用马。他索性借了点钱,把小马赎了。 看着如今高头大马的豌豆,德里克很是得意。 让娜眼睛亮着呢,她看到远处治安长官,忙不迭地跳下马。 裙角飞扬,落地带起一小层碎沙。 “你好好巡街,别又被法兰特逮到,我几步路就到了。”她抬手把苹果喂给豌豆,拍了拍豌豆脑门,“乖豆,以后再给你带好吃的。” 豌豆低头蹭蹭她脸颊,就像能听懂人话一般。 当教堂钟楼响起午祷的钟声,让娜姗姗来迟。 灼热的太阳把她的外衣得发烤烫。 她满头满脸的汗,但进到教堂后也停下了赶路的脚步。 教堂的角落,她熟悉的小板凳靠墙放 已到午休的时间,她把裙摆束好,规规矩矩地坐下。 这里有不少人的眼睛盯着她,她务必要守好规矩。 还不等她衣服降温,教堂右侧走出两位修士。 其中一位穿着华贵的主教装束,一眼就能看出是弗朗西斯。 另一位让娜也认识,只穿着普普通通的修士服,但看上去,阿斯蒙德却更在上位。 阿斯蒙德好像总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很难凌驾在他之上。 弗朗西斯是这座教堂的主教,他年纪不大,因为亲眼见识过神迹,被很多人推崇。 不想被弗朗西斯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 让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企图梳理乱成一片的头发,两颊因为刚才的暴晒还在发烫。 弗朗西斯主教瞥了她一眼,不等让娜难堪,第二眼就当没看见一般地迎着阿斯蒙德走开。 “您看这边,我们预备在天顶绘制整篇《创世纪》,还有……” 阿斯蒙德抬头,壁画才绘制了一小点,只能勉强看出个轮廓。 弗朗西斯赔笑道,“我们小地方,肯定没有圣赫尔大教堂的效率。但……我们请的画师都是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 阿斯蒙德瞥他一眼,眸中情绪不明。 他二人都衣冠楚楚,阿斯蒙德更是衣着齐整得不像话。 让娜鼻子发酸,哪里空落落的。 在她视线之外,弗朗西斯主教唤来一个学徒,跟他耳语几句,领着阿斯蒙德继续参观。 没给她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那个学徒喊她,说卡萨画师让她去补拱顶壁画的花纹。 让娜起身,抱着画材,一边祈祷聊天的二人不会注意到她,一边手忙脚乱地踩上一级梯子。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阿斯蒙德意有所指地望了弗朗西斯一眼,弗朗西斯年轻俊朗的脸上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这是他常用的把戏,只需一点共同的、下意识的目光,就能让远道而来的修士与他进入同一阵营。 其他画师和学徒们都在看她好戏,对很多人来说,一个修女,光绘画一项就已是大不敬。 让娜咬咬牙,准备收着裙摆往上爬。 就在这时,阿斯蒙德靠近,大手扶住木梯边沿。 他身量高,站在梯子旁,能挡掉大半视线。 男人目光没有半点偏移,他垂眼,继续听弗朗西斯说话。 为让娜解围,更像是因为自身修养,随手帮一个小忙。 他的手掌按定梯子,让娜轻呼一声,发觉男人的动作后,刚才轻微的鼻酸弥漫开,变得更委屈。 “谢谢。”她把声音压低,小小声说。 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只是看见男人的嘴唇更轻微地上扬了一些。 无枝之木04“伤口需要愈合的时间。” 刚入夜,阴沉沉的天色与云朵边沿融在一块,逐渐化成乌青的一块血淤。 晚祷刚结束,修女们都懒懒散散的。 让娜没有先回宿舍,她穿过医务室与见习修女宿舍,没有见到尤妮斯,她独自走进庭院。 环形走廊围绕着一大片玫瑰丛,庭院北侧还有修道院种的麦子。 在夜风轻轻的吹拂下,缓慢地晃荡。 玫瑰丛的每一朵玫瑰由她负责照顾,她照顾得很好,暗红色的玫瑰大朵大朵地绽放。 让娜抬起长长的园艺剪剪下两朵,刚想回房间,却听到了女人放浪的叫声。 “嗯啊……亲爱的……你真是情人的典范……嗯……好爽……” 夜风吹散了淫靡的气息,也把断断续续的呻吟吹入她的耳朵。 让娜下意识往声音来处看去,就在西边阶梯上,有两道媾合的身影。 她听出来了,女人的声音是尤妮斯。 不等让娜避让,尤妮斯也发现了她,四目相对下,尤妮斯用衣服把男人的脑袋套住。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让娜赶紧回房间。 让娜仓皇逃回房间,刚关上门,她一拍脑袋。 那两朵玫瑰被她忘在走廊了。 叹了口气,还是没去取。 她跪在小小的祷告台上,小手虔诚地握紧十字架。 “主啊……愿祢宽恕尤妮斯的罪责……” 跪下的姿势压迫到大腿,伤口发痒。 让娜咽了口口水,伸手按在苦修带上。 带刺的那一面没有对着皮肉,按下的一瞬,缓解了一些伤口的麻痒。 但过了一会儿,那股难耐的痒成倍地迭加。 从大腿根往腿心钻,越来越往上。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蒸腾的、炽热的呼吸从她的齿间转到耳边。 像有人对她耳朵吹了一口气。 让娜转过头去,来人是阿斯蒙德。 或者说,是她画里的人。 蜡烛对着惨白的墙面,暗暗地照出昏黄的光圈。 让娜想,她又做梦了。 就算是梦境,她依旧攥紧了手里的念珠。 “需要帮助吗?”他的声音比起白天要更加低沉,还有独特的、属于古拉丁文的尾音。 阿斯蒙德垂眸看她祈祷,锋利的恶魔角立在额角,十分可怖。 他的尾巴像一条正在绞杀的小蛇,在她小腿处缠了几圈。视线落下,又仿佛流动的黑烟,摆向另一侧。 让娜心脏像是被一些不停下坠的乌鸦在啄。 想站起来,腿却软了,挣扎两下,她往门外逃。 男人看戏一般地坐在床边,任她一点一点地挪到门边。 在接触到房门的那一刻,让娜感受到自身被什么东西托起。 她低头看去,身体已经悬空。 那是黑暗的造物,表面光滑又粗粝,通体冰凉,像是扭曲的暗夜藤蔓。 不论是谁,接触它的一瞬都能感受到它的死物气息。 一根巨大的触手拎起让娜,其余触手更柔韧地包裹着她的手臂与小腿,它抬高,吊着让娜回到床边。 裙摆被一根触手撩开到大腿根,让娜难堪得不行。 阿斯蒙德扯了扯唇,没说话,兀自卸下她大腿上的苦修带,露出伤痕累累的大腿。 “你那个在修道院卖淫的朋友给你的药膏怎么不涂?”阿斯蒙德皱眉问。 他刚问完,床头柜伸出一只触手把药膏递给他,另一只触手娴熟地拧开盖子。 即使让娜隔了一段距离,都能闻到亚麻油与肉豆蔻的浓郁香料味。 触手降下来,她被迫往后倒,像是躺在无形的软床。又像是一块很厚很厚的羊绒被褥,她陷进无尽的软和中。 那些束缚她的触手收了回去,触手被包裹进身下软床。 男人的手指沾了点药膏,用另一只手的手心握住她大腿,抬起腿弯。 碰到伤口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让她不住发颤。 “别抖。” 男人的手指停了下来,瞥她一眼。 她怕得要死,僵在那里。 他涂药膏的动作很轻很柔,白色膏体乳化,在他的揉按里变得透明。 接下来,伤口开始发热,被划破的每一寸皮肤都又热又痒。 “哈啊……”让娜压抑地轻声喘息,忍不住要去抠那些一道一道的伤痕。 刚要触及伤口的那一刻,不知从何而来的触手缠住她的手臂,双手都被拉过头顶。 “我知道你恋痛,我的小羊犊,”他的声音沉沉的,鼻腔中带了几点笑意,又似认真嘱咐,“但你要好好忍着。” 触手抬起她的身体,接着慢慢放在床上。 她才接触到柔软的棉被,转头时,那黏糊糊的触手就散作黑烟。 她攥紧胸口的十字架,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伤口需要愈合的时间。” 见她眼眶依旧蓄满泪水,阿斯蒙德伸手在女孩脸颊处摩挲两下,她便沉沉睡去。 他注视着少女的睡颜,为她系上苦修带。 离开之前,他手指微抬,把她遗落的两朵玫瑰送还。 无枝之木05触觉。 让娜是被雨声吵醒的。 又急又密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在窗户上,发出巨大的响,又倾泄流下。 像圣母玛利亚在落眼泪。 她迷迷糊糊躺了会儿,又急急忙忙坐起来。 苦修带绑得好好的,没有半点偏移。 让娜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她更坚信有邪灵企图缠上她。 苦恼地跪上祷告台,雨下得太大,跪在祷告台上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湿气,往她的关节里钻。 “全能仁慈的主,我以惶恐、郁悒的心,恳求祢的赐福……” 触觉。 那纠缠她的、令人恐惧的恶魔碰触她大腿的触觉。 他用拇指围着深深浅浅的伤口,在她皮肤上一圈一圈地揉按。 力道不重,却恰好能缓解每一寸痒。 是会让人想让他多揉会儿,再多揉会儿的力道。 那双手离得好近。 他也离得好近,呼吸就在颈侧。 恶魔会这么好心,在梦里给她上药膏吗? “使我在祢尊威的护佑下,得以免受邪灵的困扰……” 她的心乱成一团。 喃喃地结束祈祷,不到一刻钟,窗外响起震耳欲聋的晨祷钟声。 在大雨里,钟声多了几分凄凉。 让娜从衣柜下边翻出又长又厚实的斗篷。 她拍了几下,把斗篷展开,放鼻子底下闻了闻。 还好,除了陈旧的潮湿气味没有其他臭味。 斗篷很大,兜帽能把她整个脑袋遮住。 让娜展开衣角,整个人钻了进去。 雨下得太大,不套上斗篷根本出不了门。 待穿戴齐整,让娜推开门,门外的雨水要显得更加唬人。 狂风暴雨呼啸着,她忘记换鞋,忙缩回来。一手拉开皮鞋系带,另一只手从床底勾出厚底的雨靴。 换鞋到一半,目光才落到书桌上静静躺着的两朵玫瑰上。 她昨天带玫瑰回来了吗? 让娜记不清楚,她好像回房间后就睡着了。 思维在这一刻像是被中断的祷告,停了一阵子,很快恍若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流动起来。 这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让娜踩着雨,雨点砸在耳边,漾开微不足道的水花。 她没有直奔礼拜堂,先去实习修女宿舍,拉开斗篷, 把实习修女们一个一个拢在斗篷里。 女孩儿们身量小,又三天两头被克扣饮食,斗篷一次性能带三个走。 最后一个接的是尤妮斯,像是故意等到最后的。 让娜没有问昨夜的事,尤妮斯却先一步说了,“我以我自己的道理活着,如果上主有意见,就让祂亲自来质问我吧。” 让娜顿了顿,没有接她这句话。 “如果上主不自己出现在我眼前斥责我,那其他人也没有说我的权利。”尤妮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点不自在,声音越来越小。 “你小心些。”让娜低头,唇缝虚浮地溜出这句话。 她无法赞同尤妮斯,也做不到向桑德嬷嬷告状。 只能自顾自地做缩头乌龟。 二人在路上说话耽搁了时间,到礼拜堂的时候,院长已经到了。 她斜眼看二人一眼,没多说话,但两位小修女都顿时噤声。 快步走到位置坐下,让娜瞥了一眼阿斯蒙德的位置。 他不在。 让娜心空了一瞬,转而庆幸他还好没来。 那邪灵日日用阿斯蒙德的脸侵扰她,她有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这么想着,又嫌自己最近思绪杂乱。 人家认不认识她都难说呢。 晨祷结束后,院长嬷嬷留了她一步,“修士阿斯蒙德仁慈,见你日日行路辛苦,愿意顺路载你一程。” 不等让娜拒绝,院长嬷嬷被桑德嬷嬷叫走,说是查出实习修女宿舍有违禁品。 让娜一时不知要先担心自己,还是先挂心尤妮斯。 昨夜无比真切的触感再一次地卷上她的脑袋。 腹部酥酥麻麻的,好像有甜丝丝的星星乱七八糟地在小腹里发亮。 她独自一人冒雨走到后门,雨太大了,砸得她身上生疼。 不想阿斯蒙德像是料到一般,正好让车夫在后门等。 他撩开马车上的挡风,“请。” 没有亲自下车,那样会太过隆重。 这样顺手捎一段路的好心,她很难拒绝。 让娜扶着马车车辙上车,她脱下斗篷,甩了甩雨水,折好放脚边。 马车非常宽敞,她可以坐在阿斯蒙德对面,缓解好几分紧张。 “多谢你的好心,先生。”让娜身体坐直,一板一眼地双手交叉。 “不客气,”阿斯蒙德跟她寒暄,“今天的天气真糟糕。” “是的,”让娜顿了顿,用温柔的修女式语调说,“雨下得太大了。” 让娜陪着寒暄了几句,愈发眼皮沉重,眼角发酸。 阿斯蒙德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反而很理解,“你平日里忙碌,在车上放心地睡一会儿吧,到教堂了我会叫你。” 让娜本不打算睡下。 马车摇摇晃晃,大雨瓢泼。 不知为何,真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马车碾过一个小水坑,颠簸踉跄了一下。 让娜恍惚间睁眼,眼前却是他好近的脸,近到她能抬头看到男人眼里自己的倒影。 她面对面坐在男人大腿上,他西裤的布料有点粗糙,磨着她的腿弯。 男人手掌扶住她的腰,指尖牢牢握紧。 像是怕她摔下去,更像怕她逃走。 她的双手在他后颈交叉,他的体温好烫,在深秋的季节里,让人尤其想搂紧。 更别说她本就很怕冷。 “让娜……”她听见他沉沉的低语,那蛊人的眸子盯着她,“为什么做这种事?” -- 阿斯蒙德需要攒些零碎的珍珠给小让娜做珍珠项链,多谢您的慷慨。(是在遮遮掩掩地求您的珍珠。) 无枝之木06她要淹死在上主的圣血里。 为什么呢? 她做了什么? 让娜眨了眨眼,她不该在男人的腿上,这太出格了。 她得道歉。 让娜张了张口,她已经想好怎么开头,先说“万分抱歉……”,但实在是太困了。 眼睛逐渐无法聚焦,连眼前人是谁也看不清了。 她又睡了过去。 梦里她再度回到浓雾笼罩的修道院。 双手交迭,圣纱轻盈地笼罩她整个人,她即将成为上帝的新娘,有人牵着她的手,站在玫瑰花丛前。 修女们为她吟唱圣咏,上主掀开她的圣纱。 她抬眼,眼前是浮空的耶稣雕塑。 它被什么从中斩断,石膏碎屑都漂浮着。 圣咏在她看向雕塑的一刻停下,让娜听到有模模糊糊的人声,令她戴上荆棘圣冠。 作为神圣上主的妻子,必须体会祂所经受的苦难。 白瓷一般的塑像流下两行血泪。 血泪逐渐淹没她,也淹没掉一切声音。 她要淹死在上主的圣血里。 她须欢欣接受。 这是上主的恩赐,我喜乐于上天,靠着祂的血,已经可以亲近天主了。这是上主的慈怀,我喜乐于上天,靠着祂的血,已经可以亲近天主了。这是上主的大爱,我喜乐于上天,靠着祂的血,已经可以亲近天主了。 “让娜?醒醒。” 她睁眼,阿斯蒙德坐在另一侧,他好像心情不错,好心地泡了茶。 只是她一直在睡,估计茶早已冷透了。 “教堂到了。”阿斯蒙德像是不想打扰她的睡眠,语气听起来有点歉意。 呼吸在睡醒的一瞬恢复,天太冷了,处处散发出冷寂的味道。 看到身上盖上的毛毯,她经不住想,阿斯蒙德修士实在是十足的好人。 她把毛毯折了两折,放在椅边。抚平从修女帽里掉出的头发,恢复极其规矩的坐姿。 “抱歉,实在是太失礼了。”她尽力维持一种温和的修女腔调。 慌慌张张地套上斗篷,逃也似地掀开马车遮帘。 她绝对是被恶魔缠上了。 大雨瓢泼,天阴沉沉的像是傍晚。 冷风不要命地吹,吹得她牙齿打颤。 忍不住想起方才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人的体温好烫,不怕冷一样。 她分不清,那是梦吗?还是她真的坐在男人大腿上。 是恶魔附身她了吗?他会不会误会她? 踏进中殿,画师们正忙碌着,主负责人画家卡萨正给几个学徒分配任务。 她搬起自己在角落的小椅子,凑到卡萨面前,“师父,今天我画什么?” 卡萨皱眉,瓮声瓮气地,“昨天你做什么的?” “昨天没见到您,马修说您让我补拱顶壁画的花纹。” “那就继续补。”卡萨的语气一点不友善。 但让娜习惯了一样地点头,问身边的学徒借梯子。 卡萨看了一眼她的装束,转过脑袋瞪了马修好几下,小声“啧”了一下,“等等,去把走廊里我新绘的那幅画背景填了。” 让娜见达到目的,小小地勾了勾唇,“是,师父!” 一路带风,脚步轻快,鞋底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响。 第一幅图是耶稣自身的画像,没有什么背景可以填。在所有人还忙碌的时候,她就完成了绘画。 让娜咬咬牙,离开的脚步一转,挪到忏悔室。 她推开小小的木门,坐进幽暗的忏悔室。 忏悔室中有一种神圣而悲切的氛围。 有神父在棱形栅格窗的另一边等着听告解。 “神父,我想我被邪灵缠上了。”她压低声音。 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坐在对面的神父才出声,“别害怕,孩子,上主时刻与你同在。” 神父的声音比她想象得年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近日总是梦见恶魔。” “恶魔?” “是。” 神父顿了会儿说,“这确实并不寻常。但不必担心,上主的力量是邪灵不可匹敌的。你的生活呢,也被邪恶笼罩了吗?” “这……我,我想我被邪灵附身了,我需要一场驱魔仪式。” 感受到让娜的犹豫,他用温和的语气说,“一切都在上主的眼里,你只需诚实。” “今天,在无知无觉间,我梦到自己在……亲近男人,”她说着握紧胸口的十字架,“我一向恪守信徒本分,从未逾矩。” 对面的神父安静了两秒,然后用神圣的、足以安抚人心的声音,“你很诚实,这很好,上主的光辉能够照亮任何黑暗的角落。” 他伸出手,握住让娜惴惴不安的小手。 “上主的奥秘是无穷的,或许这只是上主的试炼,是祂对你特殊关爱的一种表达。” “我的孩子,遵行诫命,虔诚祷告,时时赞颂主的圣名,即便是受邪灵侵扰,也会得到主的助佑。不必惊惶。” 让娜皱眉,这人完全没有在听她说什么。 他随意认定她根本没有受到邪灵侵扰。 但不是与人争辩的性子,她静静听完他的话,与他进行了共同的祈祷。 “多谢你,神父,愿上主一直指引我们,愿上主护佑您。” 她出声道谢,悄然离开。 待她走出礼拜堂,弗朗西斯神父缓缓从忏悔室走出。 看着让娜离开的路,他眼中流露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秽亵。 走出礼拜堂,他来到教堂另一侧走廊,有信众聚集上来,他和善地打招呼。 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远远地他看到阿斯蒙德在办公室门口等他,他几句话敷衍过信众,赶忙推开办公室门,让阿斯蒙德进来 “一点小事,耽误了。”他笑着为阿斯蒙德拉开椅子,语气像是等着阿斯蒙德问他。 “嗯?” 见阿斯蒙德问了,弗朗西斯立刻露出讥嘲的笑,“一个小修女, 犯了歇斯底里症。到了日思夜想与男人交欢的年纪,每晚都做梦与邪灵欢好,因此烦恼。” “这种修女我见得多了,夜晚与男人私通也会假装那是邪灵作怪,总之不会怪到她们自己天性浪荡身上。” “如果这就是你找我来的正事,那么弗朗西斯主教,我想我要给科迪主教写一封对于主教资格的质疑信了。”阿斯蒙德不耐的情绪溢于言表。 弗朗西斯脸上的笑容一僵,赶忙说,“你怎么这么当真,我只是调侃。” “把修女的忏悔当作轻佻的谈资?” 弗朗西斯面上变得无比局促,他用手绢擦了擦汗,从抽屉里翻出一封邀请函。 “不,当然不是……您不喜欢我就不提了……阿斯蒙德修士,您实在是太仁慈了,居然想着救赎这些灵魂——” “嘿,正事是,是利维公爵要见你。” --- “靠祂的血,可得亲近。”理论出自《以弗所书》第二章13节 原句为“你们从前远离神的人,如今却在基督耶稣里,靠着他的血,已经得亲近了。” 用法已魔改。 无枝之木07”不要想我,我会感知到。“ 教堂门口,雨已经停了。灿烂的太阳耀眼得发晕,阿斯蒙德的车还在等。 车夫看到她出来,满含歉意地让她再等等他的主人。 让娜不好意思说雨停了,她先一步回修道院也并无不可。 倚在大理石柱边,轻微含胸,身姿优雅又悲悯。 鞋底冻得厉害,她偷偷蜷缩脚趾。 过了会儿,阿斯蒙德与弗朗西斯主教并肩走出来。 阿斯蒙德神情不变,嘴角弧度向下,带了几丝不耐。 而弗朗西斯主教,他像平时一样温和地笑着。和蔼地跟每一位信众打招呼。 胸口的十字架晃荡,在阳光的照耀下刺眼地反光。 虽然被忏悔室神父质疑,但能看到弗朗西斯主教的笑容,也不亏。 让娜心情都好了起来。 “久等了。”阿斯蒙德很顺手地伸手,要扶她上马车。 让娜犹豫了一瞬,还是受了他的扶。 “是让娜吗?” 弗朗西斯主教忽然出声叫她。 她抖了一下,忙回过头,却垂眼不敢看他。 “是。” 声音细若蚊呐。 “我见过你的绘画,你有着绝佳的天赋,这在妇女里很是罕见。”他说,像是随意的寒暄。 没想到弗朗西斯主教有在注意自己,她听见自己的心跳。 “多谢您的赏识。” 让娜声音放轻,话语从喉咙根部浮上来。 阿斯蒙德也一跃上车,无意打断他们的对话似的撩开帘子。 “再会。”弗朗西斯跟让娜说,也跟阿斯蒙德说。 在让娜转脸的一瞬,他跟阿斯蒙德挤眉,用怪腔怪调重复了一遍,“再会。” 弗朗西斯一贯知道让娜爱慕他。 捕捉女人对他的倾慕并加以利用是他的专长。 从前他没有把让娜当回事,她确实不差,小脸圆润,鼻头钝钝的,像温顺的羊羔。即使还没长开,也时时吸引视线。 可这样的女人最难缠,既不能带来权力,也不能带来愉悦。 只有睡过之后可怜巴巴的眼,问你何时娶她。 想想就头痛。 但如果他要巴结的人好这口,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夜里的风又大了起来,把灰尘、成堆的枯叶卷起,毫不留情地扑到窗户上,发出像恶鬼哭嚎的呜呜声。秋日的天气说变就变, 前几日还艳阳高照,一场雨过后,就冷得人直发抖。 让娜搬出最厚重的被子,铺在身上比人还要高。 但她依旧手脚冰凉,整个身体蜷缩着,用手心温暖脚趾。 不可思议地,她想起梦中的阿斯蒙德。 那个他很温暖,像烧了很多柴火的壁炉。 窗户传来“砰砰”两声,让娜抬头去看,月亮在寂静的修道院里投下冷清银辉。 那熟悉的长角恶魔矗立在月光下,黑色的长袍被风吹得起起伏伏。 男人的轮廓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漂亮。 高挺的鼻梁正压在玻璃上,留下一个小圆点。 那双深沉的、红宝石一般的眸子,正微微眯着看她。 风更大了,把他的碎发也吹得起起伏伏。 他们明明隔了这么远,他的声音她却听得无比清晰。 “你在想我。” 这四个字他说得无比肯定。 话音刚落,她耳廓感受到热切的呼吸。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想我,我会感知到。” 他说完,低低地嗤笑一声,把少女整个人拉入怀中。 她顿时手臂一僵,过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放松。 他的身躯很暖和,舒服得像是很小的时候,她被裹上最轻柔的小棉被,窝在妈妈怀里。 让娜没来由地想哭。 她像是一池死水,被久不见的微风拂过,泛起涟漪。 也许这真是上主的考验,考验她是否一心侍奉主,是否要被邪灵蛊惑。 可是太暖和了,她低头,抑制自己想要更靠近的欲望。 男人穿着长长的外袍,露出一大片胸口。 “你是恶魔。”她闭上眼,回避视线。 男人不语,像是默认。 “为什么用阿斯蒙德修士的脸见我。” “你喜欢这张脸。” 她不否认。 若是不喜欢,就不会将耶稣画像,与这张脸重合。 “你想要什么?” “驱散你的寒冷。”他伸手把让娜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答非所问。 “我问的不是这个。” “夜晚有时需要一点额外的温暖,小让娜。” 他说话时呼吸落在她的脸颊,让娜不敢去看,他的睫毛很长,垂眼时有种别样的悯态。 “你不像寻常的恶魔,我不明白……”她喃喃道,这话像是在问自己。 她握紧胸口的十字架。 男人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你需要睡眠,让娜,你太累了,已经睁不开眼。” 她随即陷入沉睡。 睡眠之中的女孩不再紧绷身体控制自己,她本能一般地贴近面前的温暖火炉。 手臂紧贴着男人的腰,双腿也紧贴住男人的大腿。 阿斯蒙德低头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 心下想的内容却全然不合这温情的画面—— 很快就能看到了,真期待你陷入情欲时绝望的表情。 我可爱的、虔诚的小羊犊。 无枝之木08地主之谊 “十分,十分欢迎,阿斯蒙德修士,招待不周,我应该亲自去教堂接你的。” 高昂得令人反感的尖利声音刺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来人一边说着一边擦汗,丝质马甲被他撑得要崩开几颗扣子。 他撑起身体, 屁股从柔软的法兰绒椅上挪开。下陷的软垫往上恢复、拱起。 阿斯蒙德没有跟利维公爵握手,他低头做了个修士礼。 客厅四周挂着明黄色的布幔,金漆扶手椅上套着百合图案的天鹅绒锦,长长用金线缝制的红底地毯。 极致华丽俗气的装潢,令阿斯蒙德不由得反感。 “请坐,您请坐。”利维公爵说完,身旁一个瘦削的佣人为他拉开座椅。 修剪齐整的小胡子下嘴巴一努,精明的眼睛不停上下打量。 阿斯蒙德知道他们惯常以貌取人,穿着通体合衬的礼服。 剪裁与手工就是一大笔花销,更别说在因德里托城绝不会见到的高级布料,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妙的光泽。 “不必了。” 他没有坐下,一刻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这次请您来,只是想尽一尽地主之谊。”利维公爵刚说完,拍了拍手。 佣人从暗处递上一个箱子,打开搭扣,里面是一整箱的绸缎。 比不上他身上的料子,但也价值不菲。 阿斯蒙德只看了一眼,冷笑说,“我要为阁下做什么?” “小事,小事,”利维公爵不是没见过喜欢开门见山的类型,他眯眼笑,“只求您在递交的公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旁边瘦削的佣人赶忙搭话,像是怕面前这位听不懂言外之意似的,“什么也不用做,如若事发,怎么都好说,绝不会牵连修士您。” 阿斯蒙德目光落在利维公爵的脸上,盯得他通体发毛,后背冷汗直冒才缓道,“的确是小事。” 利维公爵擦了擦额角冒出的虚汗,松了一口气。 待阿斯蒙德走后,他坐在椅子上半晌回神,急急忙忙喊,“杰夫,给我端一杯安神茶来。这该死的主教走狗,故弄玄虚。” 刚才那位瘦削精明的佣人不急不慢地端上安神茶,在他耳边说,“农夫的女儿已经表示了对公爵大人您的服从。” 利维公爵伸手把他推到一边,“农夫的女儿玩一次就没意思了,赶出去吧,赶回她父亲那里。” 肥厚的手指在胡子处来回摩挲。 刚才那个倨傲的修士……修士,教堂,神父……修女,修女很好,修女还没有玩过呢。 利维公爵眼角笑出三个褶,“上次做弥撒,给我端来面饼和葡萄酒的修女……” 杰夫作为利维公爵最得意的佣人,随时注意着他周围的漂亮女孩,立刻说,“是希斯里街那边修道院的修女,苦修出身。” “哎呀,苦修出身好,”利维公爵搓了搓手,手上金戒指相撞,发出响声,“苦修出身事就好办了。” “还有个哥哥在治安厅做事。”杰夫也搓了搓手,他的手上没有戒指,发不出响声。 利维公爵从鼻腔里哼一声,脱了个戒指扔给他。 “很久没去教堂了,去一趟做做弥撒吧。” 无枝之木09“你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虔诚,小羊 秋日的时间比想象中过得要快,在扫落叶的间隙,一只不足拇指大的蜗牛一声不吭地爬过,时间在小小的蜗牛壳上飞逝,徒留一道长长的黏迹,于是夜晚也在闪亮亮的黏迹里蔓延。 柴火发下来了,让娜的深秋没有那么难过。 这是她人生以来最舒服的一个秋天,早早就能烧柴火。 昨天她和尤妮斯还有几个小修女被派去洗衣服,几人洗完了在修道院对面的农庄玩,有农民收土豆红薯,见小修女们打闹,给她们分了几个。 女孩儿们偷偷在马厩后面挖一个小小的土炕,用干树枝生火,火燃出“啪嗒”的声音。把土豆和红薯扔进去,再盖上干燥的泥土,不一会儿就烤好。 尤妮斯扒开一个红薯给让娜先尝尝,她咬了一口,好甜好甜,像蜂蜜一样甜。 几个女孩其乐融融地分了甜丝丝的红薯和糯糯的土豆,还没来得及把土炕毁尸灭迹,被桑德嬷嬷看到了,抓她们训话,训了半晌又舍不得地叹气,喊她们赶紧回去把土炕销毁。 女孩儿们刚铲平泥地,被院长嬷嬷逮了个正着。 几人被罚在礼拜堂跪着忏悔,晚饭也不许吃。 本该挺丧气的事,女孩儿们到礼拜堂跪了半刻钟,让娜从口袋里拿出本想给小马豌豆吃的苹果和海枣要给大家分分,尤妮斯笑出声,她口袋里放了油纸包着的一大半个火腿。 女孩儿们凑来凑去,居然凑出了三个苹果、一串海枣、一大半个火腿、一块吃到一半的熏鲱鱼、冷掉反油的酥皮肉饼、一小块奶酪、两个无花果、一瓶只剩一半的艾尔酒,还有整整一磅黑面包。 “好啊,平时不声不响,有这么多好吃的呢!”尤妮斯话音刚落,大伙儿都笑起来,让娜也笑,她抿着嘴唇,眼睛晶亮亮的。 吃饱喝足了,晚祷的钟声骤响,女孩们急急忙忙跪好。 尤妮斯贴近让娜,她表情神神秘秘地,“我想,或许真的有神的存在。” “当然,上主一直与我们同在。”让娜以为她开悟了,眼睛弯弯地笑。 尤妮斯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不,祂问我为什么没有羞耻心。” 让娜皱眉,她想,尤妮斯或许也被什么邪灵缠身了。 “所以我打算给祂看看哪种模样才是真没有羞耻心。” 尤妮斯话说得笃定,让娜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能在晚祷的时候极力为她祷告。 愿上主原谅她的冒犯。 晚上,小小的壁炉靠着床尾,脚心暖烘烘的,整个人也暖和了。 她盖上厚厚的羊绒被,是前两天院长发的,说有人给修道院捐了一百床羊绒被褥,以此让修道院的冬好过一些。 在暖和的房间里,让娜极快陷入柔和的熟睡。 太过舒服的软床托起她的脖子与腰,她翻了个身。 鼻尖在这一瞬嗅到明显的玫瑰花香。 最后的花期里,每一朵玫瑰都在全力散发着最后的浓香。 让娜惊起,身下是触手拱出的软床,天花板变成星夜。 环形庭院里,没有弥漫的雾气。 有点生气。 即使是在梦里,三番五次不被尊重的感觉,让她隐隐不爽。 这种生气甚至比害怕更甚。 让娜翻身下床,转头往房间走。 才走了两步,她自己身体打转,身不由己地坐在喷泉旁木椅上。 木椅的另一边坐着谁,不用猜她就知道。 让娜低着脑袋,在睡觉的时候好像下了一场雨,她刚才走的那几步路,鞋边蹭上了泥。 “晚上好,让娜。”男人语调沉稳,看不出情绪。 让娜不语,手指抠着长长睡裙的裙角。 “请你原谅我的无礼,我有事情要问你,小让娜。” “请你离开,离开我的梦,离开我。邪灵,上帝不会放过你。”她很少讲这么重的话。 男人无视她的咒骂,握住她的手,第二层梦境袭来。 布满迷雾的环形走廊里,男人声音像在耳边,又离得好远。 “为什么你的噩梦都在此处发生,这明明是属于你的玫瑰园。” 回神的那一刻,阿斯蒙德站在身前,眼眸沉沉。 “我不知道。”她说这一句时,不自知地鼻尖发酸。 “你信仰的缝隙在扩大,我可以看到。”男人不动神色地贴近。 “你才看不到。”她移开视线。 男人的指尖有毫不避讳的黑烟,粗粝指腹在她的掌心摩挲两下。 手指与手指碰触的瞬间,让娜仰头看他。 阿斯蒙德漂亮的脸蛋一副恣意模样,眉尾飞扬,深黑卷发仿佛比夜色还要浓重。 “你在害怕,你害怕你所信仰的东西,”他另一只手掐住少女的腰,俯身在耳边,“你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虔诚,小羊犊。” “你并不想成为上帝的新娘。” “你的心在动摇。” “为什么要为祂献身,明明你的欢愉,可以轻而易举、不通过祂而得到。” 男人近在咫尺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往下,最后停在她臀侧,没有再侵近一步。 他的声音太过蛊人,似海妖塞壬在礁石之上诱导水手所咏唱的阿刻罗伊德斯之歌。 “我可以给你的,远远比上帝给得多,”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只要你选我。” 无枝之木10她昨天从未去过环形走廊。 让娜攥紧胸口的十字架,她低着头,不知道盘算什么。 半天才抬起头,眼底带了点谁也看不明白的情绪。 “你很执着于说服我,恶魔先生,鉴于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她的声音依旧温言软语,像是一只小羊羔,“我想你一定有求于我。” “不是求于我,是我本身,我的灵魂?”她说话的声音很缓,每说出一个关键词,她偷偷抬眼看他一下,观测他的表情。 男人兀地低头,勾起唇,笑得放肆。 尾巴缠住她的小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尾巴尖兴奋地上下抖动。 “你很聪明,让娜,比我期待得要更聪明。”男人声音里藏不住的欣赏。 “不是普通的索求,不是一次性的灵魂交易,”让娜更用力地握紧胸口的十字架,尖角陷进肉里,有点疼,“你知道我会拒绝你,可你依旧提了出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阵轻微的蠕动声响。 让娜企图躲避这些从地上无缘无故冒出来的黏腻生物,脚一滑,整个人都陷入黏液里,触手包裹住她的身躯。 太柔软、太过放松,像是回到了羊水里。 “睡吧,让娜。” 这是她睡着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让娜听见庄严的撞钟声, 顿时睁开眼。 很好,又是梦。 让娜攥紧胸口的十字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起床,她躺在床上,倾耳听窗外“笃笃”的鸟叫声。 今天没有下雨,晨起时的阳光温暖舒适地透过窗户,在室内留下几道温柔的影。 让娜掀开被子,跪在祷告台上。祈祷结束后换上修女服,把头发整整齐齐地收进帽子里。一切准备完毕,她踩进日常穿的圆头皮鞋。 得快一点去礼拜堂,她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床,不赶紧就来不及了……视线停留在脚边。 鞋子侧面蹭上秽迹,泥土和短短的秸秆黏在鞋面。她抬脚,鞋底遍布新鲜到还没干透的污泥,污泥中有蔫成一团的玫瑰花瓣。 她昨天从未去过环形走廊。 “这……是……” 让娜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和缓些的脸色也僵住,她屏住呼吸,像是昨夜蠕动触手拽她脚似的踢开这双皮鞋。 嘴唇发抖,喉咙哽住,周身从未有过地发冷。 那不是梦,那夜会的恶魔是真实的,从现实里,是亲身的……真正出现在她身边的。 她昨天,昨天大胆地,她以为那是在梦里——天啊。 不再觉得冷了,刺骨的冷意转化成发麻的惊惧,一瞬间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头晕目眩,小腿止不住地发软,瘫倒在地。 她死死咬住牙齿,抑制自己的尖叫。 齿间摩擦出的咬合声使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让娜强撑住身体站起。 再不去晨祷要赶不上,她换了一双鞋,手忙脚乱地跑出房门。昨夜果然下了雨,踩得地上脏兮兮的。 幸好院长不在,桑德嬷嬷代领晨祷,说了她几句,让娜一句也没听进去,低头愣愣地受训。 她独自坐在中殿最后一排,估计是方才跑得太快,小腹痉挛,拧着疼。 让娜低头忍了整节晨祷,结束后立即快步走进餐厅,早餐是干巴巴的黑面包与卷心菜汤,很难吃,她却吃得狼吞虎咽。 这一幕吓到尤妮斯,她先等她把第三碗卷心菜汤喝下,顺了顺她的背,问,“怎么了,吃这么急?” 让娜不说话,用力咬下黑面包塞进肚子里。 直到胃满得发涨,她整个人松懈下来一样,只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能填满她的恐惧,身体也在这时终于停下发麻。 恐惧如潮水般褪去,让娜终于哭得出来了。 她说不出话,埋进尤妮斯怀里无声地落泪。 抽泣是不好的,抽泣表示情绪过度,有伤风化。 她作为修道院的典范,需要克制、守礼。 好一会儿她终于缓解下来,让娜垂眸,只说昨夜做噩梦,她不想拖累尤妮斯。 尤妮斯将信将疑,但看她脸色太差,没问多的,“但我要你答应我,你有事跟我说好吗?” 让娜不想撒谎,她索性抱住尤妮斯。尤妮斯的廉价香水给她带来偌大的安全感,不至孤立无援。 暗自做了决定。 她要去和阿斯蒙德对峙。 --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珍珠。 按五十颗珍珠换一串珍珠项链来算,我们小让娜很快就能够戴上她的第一串项链了^^ 无枝之木11“就是这样,才会被你所信之神抛 她第一次踏入阿斯蒙德的房间。 房间的墙壁呈现如陈血一般的暗红,细看能看到一些巧妙的花纹。让娜很怀疑客房原本是否是这样的,她去年打扫过,那会儿客房简朴如新。 穿着昨夜的鞋来的。 让娜犹豫了片刻是否该让沾着泥土的鞋踩上华贵的地毯,然后果决地踩了上去。 阿斯蒙德坐在宽大的橡木桌上抬眼看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羽毛笔。 男人身前有几沓文件,还湿润的羽毛笔尖提醒她,她打扰了男人的工作。 心生退意。 让娜闭上眼,昨夜被触手包裹的触感不断浮上眼前。 “阿斯蒙德先生,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喉咙发紧,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在颤抖。 男人的目光。 他的注视。 在看着,好像有千万双深红色的眼在盯着她。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回答呢,修女小姐?” 男人指节一下一下敲击桌面。 她的心跳好似也跟他敲击的动作同频。 “昨晚是你吗?”她鼓起勇气站在桌子对面,忽略他的反问。明明是她在俯视他,却好像在被他侵蚀。 “不是。” 得到了完全没意料到的回复,让娜脚步一顿。 她准备好的证据在一句否认下,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这样——这样太好了。”她结结巴巴地说。 男人站起身,他身量太高,影子覆盖住整个她,让娜本能似的想逃。 这人走近她,倚靠在桌边。 一只手支撑身体,向她那一侧倾斜。 让娜能闻到男人身上清冽的玫瑰香。 玫瑰香。 绝对是他。 让娜猛地抬头,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线,看她的目光里带了点促狭。 “让娜真是上帝的好羊羔……”男人手指环住她的腰,指尖碰触腰侧的触觉让她半身发麻, “就是这样,才会被你所信之神抛弃的啊。” 话音刚落,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让娜惊愕地回头。 男人托住她下巴,强迫少女转头看他,指腹在她脸侧摩挲,最后停留在少女干裂的嘴唇上。 “像你这样毫无察觉的小羊,被狼叼走也是常事。牧羊人自身畏惧野狼,不会来救你。”他说这句时神色恶劣,细细观察着少女的表情。 仿佛在剧院拿着望远镜的贵族,不想错过任何一幕精彩画面。 让娜说不出话,愤怒融化成无边恐惧。 见眼前的小羊陷入木僵,他刻意地收紧小臂,有些威压地限制少女身体。 “让娜明明知道的,我可以让你的身体在此刻向我献媚。这样毫无防备地走进恶狼巢穴,应该做好了献出一切的准备吧?” 男人的手指下滑,故意按在她的苦修带上,痛楚一层一层地剥离她保护自己的僵直。 “对,对不起……万分抱歉……我并不是……” 少女结结巴巴地说,没有人教过她在这种情况下要如何处置,她只擅长像一个所有人都期待的修女那样,温顺、柔和、虔诚。 她的保护机制让她道歉。 “扇我。”男人低头嗤笑,像是觉得这场游戏不够精彩,想要添些趣味。 “什——什么?”少女不明所以。 “给我一巴掌。” 少女愣神时,手掌不由自主地抬起来,狠狠抽了男人一巴掌。 掌掴在寂静的房间内传出回声。 男人白皙脸上泛出红印,她惊恐地握住自己的小手。 “一个男人对你说了不敬的话,这才是他应该得到的,”男人说着,用手帕垫在少女手掌上,手指轻柔地为她按摩因掌掴而发疼的小手,“而不是你支支吾吾的、表示‘可以进一步侵犯’的道歉。” 他更嘲讽似地冷哼一声,“桑德修女的教养方式,比起培养继任修女,更像在养育一个合格的情妇。” 让娜讶异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她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但有什么她失去很久的东西注入她的身体,一股柔软纤细的暖意汇入属于她的溪流。 她的眼泪无法控制地——并非被男人控制,是她鼻酸得厉害,眼泪在眼眶积了一小会儿就倾倒般下落。她顾忌着礼仪,死死咬牙不敢抽泣。 男人的拥抱能把她半个人都卷进去,大掌安抚式地抚摸她的脑袋把少女按在自己怀里。 眼泪浸入他的胸腔,逐渐扩散,直至他的心脏。 “好了,没事了,”男人声音在此刻有着奇迹般地安抚力量,带着笑意叹了口气,“我还没有做什么呢。小羊犊,你真的很擅长拿捏一个恶魔,是不是?” 他怜惜地把少女抱入怀中,揉乱她规规整整的长发,任凭修女帽落在地上。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男人皱眉,冷冷地瞥了一眼掉落的修女帽。 -- 在小让娜不知道的角落,第一串珍珠项链已经做成。 多谢各位的支持。 第二串项链的进度为4/50,完结之前,不知道能够攒到多少串项链,很期待。 无枝之木12“不过你要知道,我确实没有什么 桌边花瓶里枯萎的玫瑰垂着,安静的卧室里只能听到少女自以为掩藏很好的轻声抽泣。 “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呢……”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黏腻可怜,男人心脏一紧。 他不明白这种情绪,在他想要向内探寻时,很快地消散。 “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我可怜的小羊犊,”他的声音依旧安抚式地放缓,“不过你要知道,我确实没有什么好心。” “和我缔结契约能够带来你想象不到的好处,把你的灵魂出售,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将成为上帝眷顾的圣人,举世瞩目的天才画家,你的信仰会被上层看到,你将拥有不可思议的成就……一切只需要你说‘我想要’。” “可我——” “Shh,Shh……我还没有说完。” 不等她拒绝,男人轻轻打断,他用温柔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少女泪眼婆娑的双眸被迫看向他。 “但我能够给你的不只是这些,我不会拒绝……任何值当的交易。”男人低头看向少女迷惘的眼睛,眼眶红红的,头发也散乱成一团。 她好像根本不知道,以这副姿态待在男人怀里的代价。 脆弱、可怜、无望而悲戚。 就好像,好像按住她直接插进去,她也只会哭得泪眼汪汪地问上帝。 阿斯蒙德皱眉,那是野蛮人的游戏。 即使在混沌的地狱他依旧是为人称道的绅士。 这意味着,他的娱乐会更加文明。 “让你失望了,我不会跟你进行什么……交易。”少女握紧胸口的十字架,她撇开脸。 和男人的对视让她不太舒服。 一些念头在她分析之前先从意识涌现,远离这个男人是最好的选择。 她无法分辨他的好坏,这意味着他是更危险的存在。 “没关系,假如你有用得着我的时候,”他盯着少女脸上毫不遮掩的防备,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你可以随时寻求我的帮助。” 男人搂紧她,安抚的手指在她皮肤上轻滑,像一个神圣的忏悔室。 说什么都会得到原谅。 “我亲爱的小羊犊,你只需要开口,我会给你一切。” 他真是一个好销售。 她想。 如果他去卖油酥面团一定比所有市场上的小贩卖得快。 让娜也算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再三提到“请阿斯蒙德先生不要再半夜来找”,见男人信誓旦旦地答应才离开。 她经过马厩,远远看到熟悉的人脸,露出浅浅的、自发的软笑。 “哥哥——”她叫了一声,怯怯地左右看没有人,随即一溜烟跑过去。 后门这里,德里克跳下马,一面问她在修道院有没有受人欺负,一面递给她一个大包。 她当面打开,里面是松软的白面包、一大块奶酪、葡萄酒、一磅火腿和新鲜的无花果。 让娜拉着哥哥到仓库后头,左右无人才放心,问他,“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好东西?” 德里克眉开眼笑,“治安法庭有法官看我工作认真,提拔我做治安长官。待遇提了一大档。” 他拍拍小马,“我给豌豆都换了新的蹄铁。” 让娜好高兴,她看看小马,再看看哥哥,“我就说吧,没有比你更尽职尽责的治安官了!” 德里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他的确很喜欢做治安官,喜欢为老奶奶找小猫。 被人需要和维护社会治安都能让他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兄妹俩唠了好一会儿闲篇,直到让娜表示到了要去教堂的时间,德里克终于结结巴巴地问,“让娜,呃,你之后有没有离开修道院的打算?” 德里克讪讪地笑,双手展开,不是非常擅长聊这种话题,“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的工资——养得起我们两个。马修说之后,我只要好好干活,还有提拔。” 德里克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让娜的大腿,他知道妹妹在修道院里并不好受。 苦修只是面上风光,以损伤自己换一个名头,好受一点罢了。 让娜摇头,她是亲眼见过哥哥被治安长官苛待的时候,她从修道院省出三个面包送过去,看哥哥一天吃小半个,跟她笑呵呵地说能吃九天。 在修道院至少还能在哥哥落魄的时候给他送吃的。 德里克还要劝说,让娜留下一句,“我全心侍奉上主。” 她看到阿斯蒙德的马车在等,一瞬间感到得救了,但随即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嘴。 她戳破了他的恶魔伪装,还不知道此行会多受罪呢。 即使害怕,她依旧踏上了马车。 无枝之木13在古板的修女长裙之下,双腿被触 马车里,面对面坐着的二人都没有出声。 除上车时阿斯蒙德给她倒了杯茶以外,毫无交流。 刚刚摊过牌就要坐同一辆车,让娜肉眼可见的尴尬。 过了好久,好像过了一万年,让娜早已神游天外,听见男人开口,明天为你另雇一辆马车吧。 “不,不用,太麻烦了——” “你确定吗?哈珀院长那边我可以负责说明,”他双手交叉,小臂落在大腿上方,“我不想你感到任何不舒适。” 让娜心中滞了一瞬。 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尊重”。 “确定不用,我很好。”她不想另生事端。 “抱歉,因为你召唤了我,我必须要走一些正常的……契约流程。” “包括诱导那部分?” “是的。” 当然不是。 他这个层级的恶魔,仅仅因为吵到他读书,以一己之力调停艾什玛与路西法打了六百年的地狱战争,怎么还会被区区的召唤咒禁锢。 调停这个词,也已是稀释过后的温和表述。 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他的身上,透亮的双眸里有些不好意思。 “为什么说我召唤了您呢?我不曾做过这违背天主的事情。”她越说声音越小,几近要附耳才听得见。 在她看来,在他面前说这件事是冒犯的。 他为她倒掉冷却的茶水,倒了一杯新的。 鎏金瓷器上镶嵌精美的玫瑰花纹,让娜谨慎地收紧手指。 他想起那天感应到的热忱。 用鲜血为引,奉上毫无保留的爱意、虔诚与奉献。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对他毫无所求的人类。 好奇心带他来到她的房间。 “我可以按照任何人喜爱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眼前,但你最期待是我本真的脸。” 他说得轻描淡写。 “再加上你使用了血液,这是一个效力非常强大的召唤阵,”关于这一点,他没有隐瞒,“我本以为会是垂垂老矣的炼金术士。” “我没有在画您。” “我知道,所以事情变得更有趣了,不是么?” 让娜惊愕地抬头,男人抬脸,浅灰色的眸子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 “我可怜的小羊犊,我没有撒谎,即使我知道你无比虔诚,我依旧能看到你信仰的缝隙。” 男人毫不顾忌地用触手尖缠住她的小腿。 “从你召唤出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能看到,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真诚的欲望。” 她第一次不在“梦中”被触手缠绕。 被她因所谓梦境刻意忽视的黏腻、冰凉在这一刻反上心间。 那根触手越缠越上,巧妙地钻进苦修带中。 用湿滑的腹足按压她的伤口。 “哈啊……”她条件反射一般地发出低喘。 伤口在被腹足之中无数柔软的突起摩擦。 还未愈合的伤口除了疼痛,还有酥麻的痒。 好痒。 让娜难耐地用另一条腿去蹭。 出门在外,她要维持住作为苦修修女的得体形象。 “我看到了你最为本真的欲望,在深夜摩挲双腿时,你希望修道院被建在达莫尔街。” 男人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往她耳孔里钻。 另外一根触手也缠着她的小腿往上,化解了她无言的挣扎。 “不……并不是……” 让娜手指把瓷杯握柄攥得更紧。 在古板的修女长裙之下,少女的双腿被触手分开。 更讨厌的是,触手在她大腿根处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没有半点要停的迹象。 “我们只需要一点点……诱因,你就会发现,你跟我,是同样的人。” 男人话音刚落,让娜脸色顿时变得更加潮红。 她放开攥紧的瓷杯,瓷杯撞到盘子,溅出几点茶水。 双手都撑在桌边,声音越来越低。 那触手撩开所有遮挡的布料,把整片腹足都盖在少女阴户上。 不待她习惯,腹足之下的吸盘包裹住她颤抖的阴核。 “哈啊……这是……是什么……不要……”少女瞪大了眼睛。 从未有过的快感从身下传出,腹部一阵一阵的情欲之潮让她无法思考。 咬牙,随后再也忍不住地小声喘息。 “啊,我都忘记了,我们小让娜是不是还没有自渎过?” 男人的神情仿佛才想起来。 他衣冠楚楚,端起新沏的热茶抿了一口。 桌对面的少女红着脸,正颤抖着企图咽下根本无法阻挡的欲望。 她从未被满足过,像未被踏足的草原。 当欲念之火被点燃,火势无法停止。 视线。 男人的目光从未离开她,以及她的身体。 他在看,把她的表情和身体反应尽收眼底。 少女呜咽地弓身,胸口的十字架左右晃动。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像一只无措的羔羊。 于是她像任何被教导的乖巧修女,企图祈祷。 “主啊,我恳求祢降下慈悯的目光……” 触手不断包裹挤压着阴核,触手黏液与她自身的淫液混在一起。 修女帽之下的头发散乱地落下。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 马车之外,车夫大声跟阿斯蒙德说,“大人,教堂到了。” 阿斯蒙德掀开车帘一角看了一眼,让娜也看到,教堂人来人往。 她这副样子,绝不可能下车。 触手没有被收回,快感依旧在累积。 “求您,我不能就这样下车。” 她的哀求里混进难耐的情欲。 少女对于自己天生的诱人全然无知。 男人眼眸微沉,视见这么久的活春宫,他本就不是正人君子。 往后靠,手心向下放在大腿上,已是弥足清晰的暗示。 “让我看看你有多诚恳。” -- 阿斯蒙德: 什么,毫无保留的爱意、虔诚与奉献? 天上那老家伙都吃这么好? 无枝之木14她想,他是能看到的,看到她裙下 过分安静的马车里,让娜强撑起身体。 黏腻的淫液从大腿中间流到小腿,再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水渍。 在阴核上包裹的触手像在吮吸。 “啊,哈啊……等一下……” 她走了两步,被快意席卷,腿一下软掉,跪在地毯上。 还好她已走到男人身前,双手撑着男人大腿,就要起身。 地毯比她见过的所有织物都要柔软,这大概是波斯人做的,她想,那里的地毯很有名气。 很快她就无心再想这些了。 少女终于意识到方才的愉悦只是积攒,升腾的罪恶快感是这么不可阻挡。 有更多触手伸进她的长裙之中,往上探寻,用绒毛突起的腹足挤压摩擦少女脆弱敏感的乳尖。 她献祭一般地挺身,像是再一次接受洗礼,灵魂也融化进快意里。 像是一裹黏腻的麦芽糖,高高被卖糖人举起,黏糊糊地往下落。 视线,他的视线。 他在看,看她长裙之下拱起的触手,她的挺身,扶住他膝盖的手指节发红。 她想,他是能看到的。除开她潮湿的头发,发红的眼眶,眼角的弧度,钝钝的鼻尖,发红的唇。 他还能看到更多,看到她裙下颤抖的双腿,一张一合的小穴。 男人伸手扶住她的腰,仿佛搂抱一般地越来越紧。 脸侧贴住她的脖颈,在耳边低声诱哄,“顺从欲望,修女。” “哈啊……我……呜!” 在男人刻意引导的语言里,少女颤抖地到达情欲的最顶端。 高潮的那一瞬,心下蕴藏着的所有情绪被吐出。 她从未感到如此赤裸。 男人把少女抱上大腿,紧密的肢体联结让她感到安全,这种安全立即转化为负罪。 “我背弃了天主。”她呜咽地说,眼泪滚下来,洇进他华贵的西服里。 她本身一点也不想哭的,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在堕落的邪灵面前。 “你只是正视了你的欲望,让娜,你做得很好。”男人的手指陷入她的发丝,他的抚摸从后脑一路顺到后颈。 又一次,她想。 又一次毫无底线地宽慰,像一个溺爱的长辈,能够容忍她的所有任性。 拥抱太过温暖,仿佛把脸陷入一只用肥皂洗净的绵羊羊毛中。 这下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被恶魔蛊惑。 他们实在擅长玩弄人心。 身下有什么硬物顶在她裙下, 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她不舒适地蹭了蹭,忽然醒悟。 她抬眼,男人灰棕色眸子里有几分紧绷。 “而你的欲望呢?”她问。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你现在还承受不了我的欲望。” “你在因我而情动吗?” “没有。” 男人打了个响指,与方才不同的触手从马车上方冒出,为她擦干汗渍,用柔软的丝绸手帕清理裙下狼藉,还把她的长发一缕一缕收进修女帽中,包裹住整块冰为她消除脸上的红肿。 “好了,修女,”他把她裙角最后一丝皱褶抚平,“现在没人看得出来。” “你想要我。” “修女,我不建议你挑衅恶魔。” “你在渴望我。” 她说得斩钉截铁。 没有等来回答,她被触手强硬地推下马车。 在车门再一次关上之际,她听见马车里闷闷的一声,“并没有。” 让娜极力平复内心极度紧张的心跳,刚才说的那些话太过火了,她把握不住这个度,或许就会被恶魔杀掉。 但她摸索到了一些边界,她意识到,这个边界还可以扩大。 在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深渊,她比她想象里更快地接纳了阿斯蒙德。 她开始寻找与他共存的办法。 就像最早最早在贫民窟里,她作为最瘦弱矮小的那一个,在所有人都冲上去挤在院长脚边献媚时,她握着不知从哪捡来的十字架跪在角落祈祷。 她说,她听到远处修道院钟声响起,就会跪下祈祷。 “我相信天主会听到我的声音,带来属于我的救赎。” 找回了些主权,让娜心情好上很多,她从隐蔽的那一侧跳下马车,跳得太快,脚心震得发麻。无人看见她不够端庄的动作,让娜小声哼了几个集市叫卖的音符。 她抬头,弗朗西斯主教站在台阶上,不知道等谁。 让娜自顾自地绕远走。 没想到弗朗西斯主教却迎上来,“下午好,让娜。” “您好,主教先生。” “今天的阳光很好。” “是的。” “祝你今天的绘画顺利。” “谢谢您,主教先生。” 弗朗西斯找她寒暄了几句,立即朝后下车的阿斯蒙德快步走去。 他身姿挺拔,却显得好不谄媚。 让娜想起初见他的那个下午,他被众人簇拥,表情既谦卑又柔和,金发在阳光下泛出明亮的光。 像是神使下凡。 从什么时候起, 他不再那么风光霁月了呢? -- 谢谢大家的收藏、珍珠与评论。 让娜的第二串项链居然这样快就攒出来了。 第三串珍珠项链也已是4/50。 无枝之木15“你知道怎么让神欠你人情吗?” 下午,她刚刚画完走廊里第五幅壁画的背景,一颗青翠的白蜡树坐立在陡峭的山岩上。 弗朗西斯主教找她,说是周日的弥撒请她来奉圣餐。 “可我记得……这周轮到奥莉。” 弗朗西斯露出为难的神色,“奥莉发了热病,不知道几时才好。” 她游移地答应,心下总觉得不对劲。 回修道院后,她第一个到厨房找桑德嬷嬷。 这会儿桑德嬷嬷正指挥修女们做晚饭,让娜跟在她身后,拿起一颗土豆,一边削皮一边四处张望。 桑德嬷嬷一回头,看到她无声无息站在灶台边削土豆,吓得直捂心脏。 “让娜,别这样吓老桑德,我老啦,哪经得起你吓唬。”她笑得慈祥,拍拍少女的肩膀。 “嬷嬷,奥莉生病了吗?” “什——你从哪里听到的?” “弗朗西斯主教说,奥莉发了热病,要我替她在周日的弥撒奉圣餐。” “哦!”桑德嬷嬷声音变得急促高昂,“是的,她发热病了,可怜的奥莉。” “真可怜。”让娜叹息。 “别担心,她会好的,上主保佑,她会好的,”桑德嬷嬷夺过她手里削一半的土豆,推她出厨房,“你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做好周日弥撒的准备。” “上主保佑……”她附和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站在门外。 尤妮斯和几位实习修女路过她去磨坊,让娜连忙跟上。 鬼使神差地,她问尤妮斯,“你今天见奥莉了吗?” “刚才还在马厩那边偷懒呢,让我们见到院长嬷嬷给她们报信。”尤妮斯耸肩,她提起裙摆,大摇大摆地走着。 让娜皱眉,是奥莉想偷闲,所以装病吗? “喂,我问你一个事。”尤妮斯打断她的思考。 “怎么啦?” “我想想怎么说。”尤妮斯把同伴遣散,两个人蹲在餐厅到磨坊的小路边。 “你说吧。” “你发誓不说我。” “我发誓。” “你知道怎么让……神,欠你人情吗?” 她想过尤妮斯嘴里会吐出很多奇怪的话,但这比她想象得要过度太多。 不等她生气,尤妮斯忙说,“不是我乱讲——” 让娜发懵,茫然地看他。 尤妮斯“啧”了一声,却偏偏不敢跟她说事情原委。 最后连讲好几句“算了”,挥挥手走掉。 自从达莫尔街的妓院被捣毁后,她住进修道院。 白天是虔诚祈祷的修女,而晚上则犯下必要之罪。 那一夜她在环形走廊接客,回去之后她梦见一个男人。 男人白净得不可思议,仿佛从未晒过太阳。他黑棕色的长发柔顺地披着,五官柔和俊美,神情却是严峻的,露出一种和让娜相仿的神性表情。 他穿着像艺术家一般的过时白袍,看她的目光里有几分不解与好奇。 男人谦和地跟她自我介绍,他自称是神。 然后问出了尤妮斯根本没想到的问话。 “为何没有羞耻心?” 男人语气里没有半点愠怒或是戏弄。 说实话,尤妮斯事后回忆起来,他的问话比起羞辱,更像是一种认真的询问。 但她被这一句话激怒了。 她答道,“使我变成这样的,是你创造出来的男人。” 她冷笑着想,这才哪到哪。 于是决定让神看看,哪种模样才是真没有羞耻心。 加几个先令就可以在神像面前做,从礼拜堂到缮写室。再多给点钱还可以一边干,一边看她念主祷文。 在祂的雕像面前,她用祂抬起的膝盖自慰。 过了几日,自称是神的男人再一次入梦,他为他的冒犯而道歉。 尤妮斯却笑着掀开裙子,“你从圣母玛利亚的这个地方爬出来,为了你的纯洁,她都不曾体会过这处带来的快乐。” “要道歉,就让我爽爽吧。” 尤妮斯承认,她确实是赌气说的这句话。 说实话,她不信这人真是神,她只觉得是自己做了古怪的梦。 这懵懂、冷酷又傲慢的神却降下了令她烦闷无比的恩典。 若不是祂言之凿凿说,“这是你恳求的恩典。” 她真要觉得祂是在故意报复。 她的感度比从前夸张得多,早已惯于演戏应付恩客的尤妮斯,如今的喘息带了好几分真情。 “我不要爽了,你给我钱吧。” “现在,你可以努力让我欠下你第二个人情,尤妮斯。” 她便是在为这件事苦恼着—— 无枝之木16“这就是你信仰之神治下的世间。 星期日的弥撒,照例进行着。教堂在前一日由信徒们清扫干净,气氛无比肃穆。 弗朗西斯主教例行主持,他站在主祭台前,领着信众进行祷告,他表情谦卑,声音融进唱诗班的柔和咏唱之中。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利维公爵也在场,他坐教堂中殿第一排。 华贵闪耀着宝石晶光的长礼服与教堂尤其格格不入,随从们恭敬地倾斜身体半跪半坐在男人身侧,以显出他身份地位。 令人不适的贪婪目光,自从她进入礼拜堂就不曾挪开。 难以想象,她居然因阿斯蒙德在场而感到庆幸。 他站在后排,与一些没有座位的信徒们站在一块。长披风下,他目光闪烁,嘴角勾勒出嘲弄的笑。 让娜站主祭台右侧,以便分奉圣餐。 在她的视线里,她忽然理解了阿斯蒙德在嘲弄什么。 座椅上高高在上的贵族们神情漠然,轮不到座位的民众们反而双手合十,跟着咏念颂歌。 弗朗西斯主教高声吟唱祷文,民众们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虔诚跪拜。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 18info.c om 仿佛一场荒诞剧。 阿斯蒙德看到少女不忍的目光,他眼中的讥讽更为明显,仿佛在跟她说,“这就是你上主的恩典吗?” “让娜,让娜,该你了。”身旁修女小声提醒她上场。 她缓过神,举起圣盘,上面是贵族们提前捐献的面包与红葡萄酒。 待所有繁琐的礼仪结束后,她作为辅祭司铎分发这些“圣体”与“圣血”。贵族们坐在椅子上,只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利维公爵倒是热络,他一面接过面包与葡萄酒,一面伸手不经意地摸过她的手指,“端这么久托盘累不累?” 领了面包和葡萄酒后,还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她的大腿,笑呵呵地问,“伤口疼不疼啊?” 让娜僵硬地维持住温顺体面,脸上是礼貌式笑容,“多谢您的关心,愿上主护佑您。” 她快步给前排的贵族们分发完,走向挤在最后的民众。 人们无不一边作十字礼,接着双手合十,跪的跪,躬的躬。不管领不领得到,嘴里都念着“阿门”。 还有抱着孩子的女人,得了面包与葡萄酒,自己吃了一点碎末,其他都给孩子喂下。 “愿基督的圣体圣血,护佑我们小莫莉不受病痛袭扰。” 让娜听见她默念祈祷,而她怀里的小孩病怏怏的,手指攥紧母亲胸口的十字架。她看着鼻酸,别过脸去。 她路过阿斯蒙德,男人退让开,让一旁的民众恭领圣事。 他压低声音,语调轻蔑。 “这就是你信仰之神治下的世间。” 少女低着头,不与他争辩。 她心里明白,人生而有罪,依着上主的恩典将原罪赦免。 人死是由罪造成的,死亡的降临是人罪之过。 所以要归向上主,寻求祂的医治。 方才的母亲就是这么做的。 “莫莉……莫莉!不——” 她还没分发完圣事,一旁的女人发出尖锐的号哭,尖锐得刺耳。让娜看向女人,她整张脸都发红扭曲,近乎昏死过去。 怀中的小孩攥着十字架沉沉睡去,已再无声息。 “求你,求你,修女……为她祷告,救救她……”女人看见让娜,像看见救命稻草,扑了过来。 女人跑起来有点跛,摔倒在地上,一只手抱着小孩,另一只手攥紧让娜的裙角。 “不要让她毁了神圣的弥撒!天,这犯了歇斯底里症的老女人——” 几个人高马大的神父把女人架起,把女人攥紧裙角的手掰开,让娜看到女人的手心被男人们抓出血了,她急忙说,“不要这么粗鲁地对一位刚刚失去亲生血肉的母亲!” “修女,你真是好心。可她只是一位犯了歇斯底里症的疯女人,我们不能让她伤害你。”神父话音刚落,女人被架出礼拜堂,厚重的门一关,再听不见她的哭闹。 女人一离开,周围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让娜听见一个声音嘀咕着说,“可惜分给她的圣体与圣血了。” 她立刻转头,却找不到说这句话的人。 谁都可能说出这句话。 对于连座位都没有的人们来说,弥撒中的圣体与圣血只靠运气领受。 “安静!安静!”弗朗西斯大声主持局面,场面恢复肃静。 心口像堵了什么,少女眼光迷茫地分发余下的面包与红葡萄酒,待托盘里空无一物,她回到主祭台上,立于祭台旁。 一颗泪从眼角滑落。 无限的悲戚聚成平静的泪水。 “圣母玛利亚,让娜修女,你真是慷慨慈悲。”弗朗西斯主教视见她的泪水,语气诚挚。 让娜没有理会他,她茫然地望着前方。 弗朗西斯双手合十,站在主祭台前,“请大家祈祷。” 远处信众跪了一大片,而不幸坐在最后一排的贵族们,正捏着鼻子让仆从喷洒香水。 让娜近乎本能地跟祈祷,她嘴唇微动。 “尊威的天主,祢将自身赏赐,我也将我自身奉献。” 裙下,有什么缠了上来。 “……我的魂灵,我的生命,使我完全成为祢的。” 她几乎可以肯定是阿斯蒙德的触手。 但与她想象得不同,那平日里令她反感的黏腻生物没有往上缠绕。 反而意外地,像一只小猫一般地蹭她的小腿。 “我永远服从祢,祈求祢,爱慕祢,这份恋慕超越一切,永无止日……” 让娜迷惑地抬头,阿斯蒙德与她目光交汇,他下巴扬了扬。 那触手在安抚她一般,贴住她的腿弯。 真的好像一只小动物。 “因主耶稣基督之名,求祢俯听我们的祈祷。” “阿门。” 弥撒一结束,让娜匆忙地走出教堂。 她没有找到方才那个女人,或许她已经回家。 她失落地四处扫视街道。 “这边。”阿斯蒙德从她身后出现。 她一言不发跟着他走,走进一个她从未进入过的巷子。 巷子离教堂不远,却与教堂的装潢大相径庭,整个巷子破败很多。 随处都是躺在地上的人,有些看上去奄奄一息。明明已经入秋,却都穿着毫无抗寒能力的麻布短衫与长裙。 有不少男人用不善的眼光打量。 “修女……”有人用下流的语气喊她。 让娜没有回头。她已很久没见过这种目光,不只是性欲,还带了一些不忿。 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若不是她身边这位神父身量高得吓人,神情看上去也不好惹,早有人围上来找她麻烦。 巷子深处,她看到了方才的母亲。 她双目呆滞无神,躺在破布搭起来的帐篷里。床上的棉布脏得不得了,苍蝇到处都是。 去世的小孩躺在她的怀里,有个蓄须男人从他们身侧走进帐篷,经过时让娜闻到浓重的酒气。 这男人拉起女人的大腿——她也不反抗,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眨眼。 男人喘着粗气,丝毫不在意帐篷之外的目光,甚至不管女人怀中还抱着孩子。像牲畜一般地媾合。 不一会儿,他完事了,拿袜子随意擦了擦,扔到女人身上。吸着鼻涕坐在地上,吃起地上一碗冷掉的豆羹。 让娜倒吸一口凉气,她或许真是在修道院待得久了,竟觉得不堪入目。 她知道自己来处,从未忘记。 正因为深深恐惧着与女人同样的境遇,所以格外能跟她共情。 阿斯蒙德握了握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可以随时离开。 让娜摇头。 没有嫌脏,她尽可能地避开地上放置的碗勺和杂物,走进帐篷,“您好,可否允许我为您的孩子祷告?” 女人不说话,但终于有了反应,她愣愣地看向让娜。 让娜一鼓作气,就当女人同意了。她的手放在彻底冰冷的孩子身上,在床边闭眼跪下。 “上主,因祢的福佑,莫莉蒙召归天……将睡在主的怀抱里,受永恒的安息……” 她低低念着追悼祷告,女人听着终于有了反应,苍白的脸色缓解了一些。 在她留下最后一句“阿门”之后,女人猛地握住她的手腕,“修女,你说,你说是上主召唤的莫莉,是不是?” 手腕被女人攥疼,让娜没有计较,她知道这句话的回答对女人很重要。 “是的,女士,莫莉已经归于天国,永享安乐。” “谢谢你,修女,谢谢你。她终于不再痛了。” 女人抬起头,终于哭出声来。大口大口地抽噎,双臂不停颤抖,她高声尖叫,嗓子哽咽得发空,近乎嘶吼地表达对天主的感恩。 让娜眼泪也滚落下,她起身拥抱女人,不停为她祈祷。 她给女人留了一些丧葬的钱,专门躲着她的丈夫,偷偷塞给她。 又受了女人好一会儿的千恩万谢。 回程途中,阿斯蒙德除了帮她拦住那些窥视的目光,一路无话。 坐上马车,让娜依旧心里不好受极了,她垂着脑袋,握住胸口的十字架。 见她垂头丧气的,阿斯蒙德长叹了一口气,“过来,小可怜。” 让娜握住胸前的十字架,轻轻咬唇。 才刚过中午,窗外的天空却意外灰暗阴沉,大概是要变天了。 他是恶魔,她知道的。 恶魔都是一群骗子,狡猾、邪恶、恶毒、从来没有好心。他们会操控你,让你无可救药地堕落,再无情地收割你的灵魂。 她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迈出的脚步虚浮、迟疑,仿佛随时会回头。男人只是坐着,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等待她的接近。 少女的胸腔上下起伏,指尖颤栗。 乱套了,全都乱套了。 自从这个恶魔出现,她的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 思及此,她却又忍不住想:不,不怪他。即使他没有出现,今天的事情也会发生—— 她抬腿,跪在男人大腿之上,整个人陷入他的怀里。 “怎么这么难过啊。”男人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按入怀里。 她脸埋在男人胸前,好闷,抱得太紧了,她的鼻尖呼吸不畅。 却格外感到安全。 我们小让娜很勇敢,他用安抚式的语气说,“不是谁都有勇气窥见真正的世间。” 她一言不发,眼泪把男人胸口浸湿。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才哑着嗓子,“我向来知道世间是什么样。” “当然,”他没有否认,“要不要睡一会儿?” 她试着闭上眼,很快又睁开,“我不想睡,我不能睡,我会看见……” 她一闭上眼就要看见,看见那女人的号哭。还有她那紧握十字架死去的婴孩。 还有……还有她自身,假若她没有进修道院,没有以谎言进修道院,她将会面临的,相仿的命运。 她以为她早就忘了,忘了她通过一个逢迎的谎言进修道院。 “都是我……”她呜咽着说。 原来隐藏在她寻常祷词里的,是她刻意回避掉的,真正需要赎罪的事。 是不是她害得其他人,贫民窟里的其他小孩,被迫接受与那女人同样的命运? “小让娜……让娜 · 卡萨特,听我说,”阿斯蒙德有些强硬地抬起她下巴,“这个诱导你坐他腿上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罪人。” 他警告一般地,“如果你还停不下来胡思乱想的脑袋,那我不介意帮帮你。” 话音刚落男人手掌近乎明示地下移,他的手指按在她的苦修带上。 出乎男人意料的是,少女咬牙,按住他的手。 “请您……帮帮我。” 少女耳尖因羞耻而泛红,她撇开脸,不敢看他。 “我无法靠自己,停下思考。” 上主,我向祢忏悔。 我身受邪灵的恩惠,贪享不该受的私欲。 请祢宽恕祢不堪的罪人。 迷失弥撒01“明明是修女,却有这么敏感的身 “修女,你不该请求恶魔的协助。” 他是这么说的,冠冕堂皇,像一个训戒修女的神父。 如果他的手指没有潜入她的苦修带里,会更有说服力。 指腹按在划伤上,由左往右。 少女昨夜苦修的伤口没有恢复好,仍然红肿,在触碰之下发胀。 他的按压抚摸,仿佛在故意挑弄她的情绪。 身体的疼痛让她不再胡思乱想,沉迷入情热之中。 “是的。”她压抑声音,双腿颤栗。 那双宽大修长的手,一寸一寸往上,他的声音微沉,“我需要看到你的邀请。” “掀起裙子,修女。” 她在逃避。 逃避现实,逃避眼见的教会倾轧,生民涂炭。 如若真有神罚…… 让娜手指顺着裙摆向下,裙角被掀起的那一瞬,她想,她本该是一只水母。 她没有见过海,也没有见过水母,只是看过图画。缮写室里,不知谁在《耶利米哀歌》左边,放了一本《百科图鉴》。 上面有一张插画,说水母无色,它在深海中生,随潮汐浸游,死后溶成海水。 终生被海水包裹、浸透,由深海中来,又归于海里。 “阿斯蒙德……请你帮我。”少女微微挺身,仰头看他,雾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无措。 她不知道这副姿态,比起求助,更像邀欢。 或许也不需要埋那么长的线。 就在这里,在少女于修道院的每一个夜晚,把她操到崩溃、堕落,无助地宣誓所属。 是否也算渎神? 上帝的新娘沉沦于与恶魔的交欢,如何不算一种渎神呢? 男人的手握住少女的大腿,往外扯了扯。 纵使少女再迟钝,也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浪荡。 “要这样,我才看得清楚。”男人神色从容,手指陷入她两片阴唇之间,小小的阴核早已硬得发胀。 他碰一下,少女就无法控制地往后缩一下。 “明明是修女,却有这么敏感的身体吗?”男人从鼻腔哼出低笑,却没有半点放过她的意思。 触手强硬地拉开她越发收紧的双腿,另外一些顺着少女掀起的裙摆,裹住她瑟瑟发抖的乳尖。 男人用两根手指夹住少女的阴核,比少女更清楚她的敏感点一般地碾弄。 “呜……等等……” 少女企图压抑快感。 “这么快就湿成这样,修女,你的身体和语言,我应该信哪一个?”注意到少女目光愈发迷乱,男人开了开腿,让她双腿张得更开一些。 男人宽大手掌毫不客气地打在少女脆弱敏感的阴唇上。 “呜……啊……疼……” 少女呜咽着想逃,双腿被束缚得紧,没有半点逃跑的办法。 “比起普通的玩法,你或许更喜欢这个,”男人的语气没有波动,轻微地带上了些鼻音,“疼痛与快感,你会把它们混为一谈。” “真是天生的……” 男人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第二下突兀地袭来。 少女缩了一下,阴唇被男人打得开始泛红。 “不要……不要了……” 少女颤抖着说,陌生的快感让她恐惧。 “我本来期待你能更坦率一点。”男人叹了口气,摸了一把她小穴口不停往外涌的淫水。 温热、粘稠。 手指张开,黏腻地拉丝。 “你的上主不是有说过吗,要诚实,修女。” 阿斯蒙德的手心抵住少女的阴核,缓慢地揉散她紧张缩紧的穴肉。 “啪”地一声,再一次打向她的腿心。淫水滴落在男人的西裤上,留下几点湿迹。 “呜啊……!” 少女再也站不稳,身体往前摔,不得已双手撑住男人的肩膀,才能勉强维持身体直立。 她看到了。 凑得太近,他灰棕色的掩饰下,暗红色的眸子在注视。 “在看这个吗?”男人的瞳仁转瞬变成血一般的暗红,恶趣味地勾起嘴角。 看她一瞬的恐慌,男人饶有兴味地抬手,坏心地揉弄。 “唔……不,已经要……” 少女颤抖着双腿,声音染上无上欢愉。 痛觉与快感的交织,太过刺激。 “告诉我,让娜,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想……您,阿斯蒙德先生,呜,我……要出来了……” “很好,还有呢?” “所以……求您……不要停下。” “诚实的孩子会得到奖励。” 男人的声音落在少女耳边。 触手腹足更坏心地在少女乳尖摩擦。 他停了一瞬,手掌更激烈地抽打在少女敏感的阴核之上。不像前几次的试探,这一次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哈啊……呜……啊……” 快感不断攀升,高潮来得毫不讲理,少女的喘息里染上哭腔。 触手强硬地按着她的腿,她无处可逃。 腰彻底软了,全靠身后触手扶住她的腰才不至摔倒。 少女整个人都瘫软在男人怀中,胸腔不停起伏。 阿斯蒙德在少女额角留下一吻,“好些了吗?” 让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堪堪撑着脑袋点了点头,在男人怀中沉沉睡去。 帮她整理好裙子,让少女枕在自己大腿上。 阿斯蒙德刚给少女盖上毯子,窗外飞进来一只蝙蝠。 直挺挺地落在他肩上,跟他耳语几句。 “都打六百年了,想打就打吧。他压制不住艾什玛,就让位给她。” 男人目光不曾离开少女酣睡的脸,他伸手轻轻抚摸少女的脸颊,柔软、温暖。 蝙蝠叽叽喳喳地又说了几句,他不耐烦地打断,“现在有了更好玩的事情,我不着急离开人间。”—— 迷失弥撒02“我猜想或许你会喜欢这个。” 回到修道院,让娜才想起利维公爵方才的触摸,不想还好,一想起来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在她洗第十四遍手时,尤妮斯神情怪异地敲门,说有人找。 她与尤妮斯对视一眼,尤妮斯用眼神提醒让娜注意安全。 少女警惕地走进会客厅。 本身这里不是用来作会客厅的,只是靠客房近,又毗邻缮写室,正好合适。 原本的会客厅则作为小餐厅,平时嬷嬷们在这吃饭,有时用来待客。 房间里有一位身着华丽的男人,瘦削、结实穿着不合身的斗篷,面孔精明,一双老鼠眼不停打量她。 一旁桑德嬷嬷也在,有熟悉的人在身边,让娜松了口气,她走进房间。 “让娜小姐,是不是?”老鼠眼男人立刻迎上来,像一只大蜥蜴,以眼睛为舌,把她全身都舔了一遍。 “我是让娜 · 卡萨特,您有什么事吗?”让娜维持住修女的体面。 “让娜小姐真是天生丽质,若是您在达莫尔街⑴……不,尼乌斯街⑵,天知道会伤害多少男人的心,又会从他们口袋里掏空多少银币?”老鼠眼男人啧啧感叹。 让娜皱眉,遑论他是否在把这句话当作恭维。 对一位修女说这种话,本身就是大不敬的,他看上去无所顾忌。 “这里是我家主人给您的礼物,慰劳您今天奉餐辛苦,希望您务必收下。”老鼠眼男人斜一眼身旁的仆人,那人急急忙忙奉上一个印花木盒。 仆人把木盒打开,里面是好几串闪耀的碧绿橄榄石项链,一对猫眼石耳环,以及一颗璀璨的帕帕拉恰蓝宝石戒指。 纵使迟钝如让娜,也在木盒打开的一瞬明白男人和他背后之人的意思。 让娜纹丝不动,脸变得更苍白,忍耐着什么似的问他,“请问,你主人是谁?” “是好心的利维公爵。”说出自己主人名字时,他眉毛高挑起,鬼祟的眼睛冒出特别的光芒。 听到利维公爵名字时,让娜瞳孔干涩,差点站不稳。 鬼使神差的,她的裙下冒出熟悉的触手扶住她的大腿。 熟悉的触感,安抚式地、像小动物一般蹭她。 这让她的情绪缓解了很多。 “抱歉,这份大礼过于昂贵,我无法收下。”她强装镇定,说着就要离开。 在她离开会客厅之前,身后传来又湿又冷的声音,像是夜雨过季,留下寒湿的霉斑。 “请您好好考虑一下,过几日我还会来一趟。” 即使不转身,她也能感受到男人尾随的目光。 他的视线定格在她的脚踝,那是除了双手以外,唯一会随着她走路露出皮肤的位置。 她逃也似的走掉,回到房间,把自己整个人裹进被子里。 “呜……”小声地抑制住自己的抽泣。 利维公爵。 这个名字无比陌生但也无比熟悉。 她记得的,虽然当时她年纪太小,就连哥哥都以为她忘了。 但她记得的,利维公爵扩张属田,把父母农田侵占。 父母亲去讨要两回不成,被打得血淋淋的拖出来。 当天夜里就去世了。 她记得哥哥痛苦不已却极力隐瞒的眼神,他说,爸爸妈妈去找爷爷奶奶了。 后来,他们两个孤儿被邻居盯上,房子被隔壁侵占。只能露宿街头,与其他孤儿抢残羹冷饭。 直到她进修道院才缓解许多。 少女趴在床上,柔软的被子裹紧她。 敲骨吸髓这件事,利维公爵做到了典范。杀了她的父母,还要她做情人。 少女眼泪里的凄哀流进枕头里,又流入心脏。 一滴一滴泪水汇聚,满满当当地灌满心脏,要破碎裂开一般地满是裂纹,挤得她发痛。 “咕叽……” 有什么东西往被子里挤,少女吓了一跳,她掀开被子,一个小猫大,像章鱼——更像水母一样的生物在挤进她被窝。 突然掀开被子,那生物不舒服地“咕噜”了一下,蹭到她大腿边,用小小的触手缠抱住她。 “咯噜咯噜……”它发出高兴的呼噜声。 让娜抬眼,果然阿斯蒙德又一次没有问过她半句就闯了进来。 像是提前预判她要说什么,他连忙解释,“我猜想或许你会喜欢这个。” 男人大手一捞,把贴紧少女的小触手怪捞回手心,小触手怪不爽地呼噜几下,被他恶狠狠地按下脑袋,头上两个圆润像猫耳的耳朵被压变形。 “你喜欢可以养着玩,平时它自己会拟态成房间的装饰,没有看起来笨。” 男人把它放床头,小触手怪抖了抖耳朵,爬到让娜怀里,不停发出“咕嘟咕嘟”,像告状一样的声音。 少女被可爱化了,她伸手抚摸它,触感像冰冷的蛇腹,但更柔软一些。 “谢谢你。”她轻轻说。 她知道阿斯蒙德的来意,是想安抚她。 男人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这一回意外的什么也没说。 她很庆幸他什么也没说。 之前在男人面前失态已让她非常难堪,如果再次被男人安抚劝慰,她会更加难以面对他。 男人仿佛真的是来给她送小宠物的,送完就离开了。 让娜把小触手怪抱进怀里,它好像会自己变换温度,在她怀中时比刚才暖和很多。 任凭少女怎么抱都只窝着一动不动,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好乖。”她摸了摸它的耳朵,再度把小东西往胸膛挤了挤。 另外一边,阿斯蒙德轻咳一声。 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 迷失弥撒03“我不确定你需要听到这个 se xi 小触手怪在寒冷的深秋里帮了大忙,让娜每天睡醒脚心都是暖暖的,小触手怪每天都乖乖趴在她的床尾。 阿斯蒙德没有告诉她小触手怪吃什么,她尝试喂了一些胡萝卜和豆子,它都不吃。倒是倒水的话它会把整个身体浸进去。 不知道是在喝还是在玩。 让娜索性每天准备一桶水给它,它玩累了自己拟成衣柜的把手,动也不动地挨着。 利维公爵的事,她忍了两天,还是去找尤妮斯聊了。 尤妮斯坐在马厩草垛上,显然比她更懂这些贵族们的心理,她面露难色,“这些人你越是不从,他们越想要得到你。” 让娜也坐在草垛上,一边帮尤妮斯喂马一边犹豫地说,“我去找院长。” “不,不要找院长,万一她是帮凶……”尤妮斯把豆子一股脑倒进食槽里。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 y us huw en.c o m 她跳下草垛,握住让娜的双手,双眸里满是担心。 “这次弥撒明明还轮不到你奉圣体……” 离开马厩时,她心事重重。身上沾的杂草都忘记拍掉。 桑德嬷嬷看到她神色忧郁,帮她拍掉后裙的杂草,慈爱地看她,“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桑德嬷嬷……不,没什么。” “快要入冬了,你缓一缓苦修吧,”桑德嬷嬷对她眨一眨眼,“你的那些玫瑰也过绽放的时期了。” “谢谢您。”让娜扶住桑德嬷嬷的手臂,把她送到厨房。 看桑德嬷嬷坐在软垫上,神气地指挥修女们削土豆,少女才放心离开,坐上去教堂的马车。 教堂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她意外的没有被为难。就快完成了,走廊的所有画作。 回程时,马车车轮碾过石头,颠了一颠。 窗外有只小蝙蝠飞过幕帘,落在阿斯蒙德的肩头,它收起翅膀,理了理毛,跟阿斯蒙德耳语。 阿斯蒙德本身悠闲自在的表情一怔,嘴角僵持,皱起眉头。 “我知道了。”他话对蝙蝠说,却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向她。 蝙蝠再耳语了两声,转身展翅,小小根秸秆似的小脚一撑,拍了两下翅膀飞出马车。 让娜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不确定你需要听到这个,让娜。” “和我有关吗?” “如果你一次又一次在恶魔面前显露脆弱,你的把柄会暴露的越来越多,可利用的部分也会愈发清晰。” “所以……和我有关吗?” 让娜攥紧手指,即使阿斯蒙德不说,她也隐隐约约猜到一部分。 阿斯蒙德的眸光中藏了些什么,他望了过来,双眼沉沉地看她。 “莫莉的母亲自戕了。” 少女听到最后几个字,耳朵嗡鸣,心脏痉挛一下,但很快又好了,只是胸闷得厉害。她缓了半天才说,“去世了?” 自然是死了。 如果还活着,不会没有后话。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看向男人,“我想去看看她,为她做最后的祷告,不知是否方便?或者请您,告知我她……坟墓在哪,我一个人去。” 男人叹了口气,把新泡出来的热茶倒入小姑娘的茶杯里,见她之前喝得少,他特意新为她准备了牛奶与砂糖。 “你是不是知道作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无法拒绝你的要求了,我狡猾的小羊犊?” “我只是……” “把茶喝完。倒些牛奶,撒些砂糖,无论你加什么,饮下我亲手沏的茶,这是我作为车夫的酬金。” 让娜咽了口口水,茶在她眼里确实不好喝,又苦又涩,女孩儿瞥了一眼壶里的牛奶,和盘子里放的细砂糖。 她平时能喝牛奶吃糖的机会很少,少女加了一大勺糖,把牛奶也混进去。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你总是不喝我沏的茶,我都要怀疑自己沏茶的手艺了。” 像是在欣赏一幅无比合自己心意的油画,男人的视线牢牢钉在少女饮用的动作里。 她抬手,用食指与中指扶住杯把儿,另一只手的三根手指堪堪扶住另一侧,她喝得很慢,极力维持着庄重。 只是在他眼里,更像一只储粮的小仓鼠,颊囊一鼓一鼓的。 她喝完的瞬间,马车“吱呀”一声停下。 让娜往外望去,这里是穷人家的坟场,她很熟悉,粗糙的用栅栏与乱葬岗隔开。 阿斯蒙德扶她下车,远处传来两声低低的犬鸣。 风声近乎呼啸地吹下残碎的枯叶,凋零的草木呈现出一种萧瑟之感,让娜紧了紧衣服。 夕阳洒下黯淡的余晖,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阿斯蒙德和让娜沿着石板小径走进坟场,他的脚步很实,皮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些微脚步声。 男人在一处挖开的墓前站定。 让娜仅仅是瞥了一眼,立即转开脸。 打开的棺材里,那位母亲抱着莫莉,手里有一瓶被喝尽的毒药,她的肤色过度发白,鼻腔与嘴角都有血迹,显然已经死了。 让娜只一眼就能想到,女人是如何挖开黄土,把棺材运进坑里——甚至不是普通女人尺寸的棺材,而是更大一些尺寸的,这样她和女儿一起躺下不会拥挤。然后抱着她可怜的小女儿,饮下用所有积蓄买的毒药。 女人看上去是笑着离世的,像一个安详离去的圣母像一般,抱着她最爱的小女儿。 阿斯蒙德把少女的脑袋按进自己胸口,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这不怪你。”他说。 让娜本来还忍得住眼泪,听他说出这句话,无可抑止地泛滥起来。自从阿斯蒙德出现,她就变得好爱哭,让娜自己也不明白。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潸潸地落了许多泪。少女哭了好一会儿,他的怀里很温暖,伴随着男人低声的安抚,像是喝了一大杯热牛奶。 她双手攥着男人的衣领,仿佛不抓着她就会彻底倒下去。 少女近乎嗫嚅地说,“是我,是我告诉她莫莉归于天国,可以永享安乐了。我……我害死了她……” “她……她不知道自戕上不了天国,她以为她可以去陪她的莫莉了。” 男人听着少女的吐露,手指越来越往下,直到她说完最后一句,惩罚式地按在少女大腿的苦修伤口上。 “难过是被允许的,但请注意,修女,你如果这么喜欢自责,我更希望你自责的是‘我无法一个人把这些土填上,需要阿斯蒙德大人的帮忙’。” “可是,事实如此……我对她说的那些,一定误导了她。” 男人按她脑袋的手往下,把她下巴强硬地挑起,使得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阿斯蒙德冷眼瞧着她满眶的泪水,神色里掺了些好笑。 “宝贝,如果我是任何……其他恶魔,我一定会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最好路边死一只飞蛾你都认为怪你没有管好他人的烛火。” “事实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戕,或许她只是受够了,你明白,你的上主治下的世间,穷人的日子总是最不好过。” 男人的目光里逐渐夹杂了些刻意的玩味。 “如果你喜欢自我虐待,小姑娘,我们有更新鲜、更肉体化、也更安全的玩法。我从最擅长惩罚的地方来,我能给你更多……” “我无法一个人把这些土填上,需要阿斯蒙德大人的帮忙。” 让娜脸压下去,阻止他再要说的东西。 她看着坟墓里女人的脸,还是跪在旁边,为她祷告。 结束后,阿斯蒙德帮她关上棺木,不等让娜再说什么,被挖出的泥土全都倒回坑里。 见她依旧失魂落魄,阿斯蒙德勾了一下她的手,语气闲散,“好了,我会帮你在那边打招呼的。” “忘记了?她要去的是我的地盘。”—— 迷失弥撒04“你不会真忘了我是恶魔吧,修女 让娜刚站起身准备离开,远处匆匆跑来一个男人,他一边走一边咒骂,看坟墓掩埋,神色一变。 他跪在地上,继续骂着,“该下地狱的蠹虫,该死的,自己死了还要把你妈拖走!” 男人眼下红色皮肤肿胀,巩膜发黄浑浊,他拉住让娜,又看了一眼阿斯蒙德,“你们两个活埋了杰奎琳!你们两个该死的……你们!” “我理解您伤心,但是……我们来的时候,小莫莉的妈妈就已经……”让娜好声好气解释道。 “臭婆娘!”男人平时酗酒太盛,此刻也不够清醒,他一脚踹空,坐地上大哭起来。 “杰奎琳!我勤劳的、狠心的杰奎琳!平日我从没亏待过你,给你吃最好的白面包,让我们的孩子喝羊奶,一整条熏鲱鱼,全让给你吃,我只吃些豆饼与炒豌豆。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抛弃了我,一声不吭地离开!你去天国享福了,可你跟范尼赊的半筐土豆我该怎么还?!” 让娜还想安慰,阿斯蒙德冷冷地往地上扔了几个银币。 没想到方才还在大哭的男人即刻收声,嬉笑着说了几声“老爷好心肠”,手从泥地里捡银币,指甲缝里沾上泥也不管,往身上擦了擦。 他伸腿又踢了一下坟包,“死了也能给我弄钱了,杰奎琳,我的好妻子,好妻子。” 男人不再打扰两人,生怕二人反悔似的一溜烟走了,看着是在往酒馆方向去。 阿斯蒙德冷眼看着,突兀开口,“如果你想要,他可以下地狱去陪杰奎琳。” 让娜瞪大眼看他,阿斯蒙德嗤笑一声,“你不会真忘了我是恶魔吧,修女?” “当然,我不能直接杀他。只是让这样的人死太容易,只要在深夜酒醉归家的街道,有一个正好掩面的水沟。” 男人说得轻描淡写,让娜喉头滚动一下,她声音轻轻,“上主会照着各人所行的事端给予报应……万物都本于祂,倚靠祂,归于祂,人不可篡夺上主审判与论断之权。” 见小修女开始背那些古板经文,阿斯蒙德脚步一顿,“当然,这世间一向坏人比好人命更长久。” 少女听出男人的讽刺,没理他。心头不自在,脚步更快了些。 还差几步路到马车前,她看见熟悉的卷毛金发。 少年身骑白马,坐得笔直,崭新的治安长官制服在他身上显得尤其挺拔,巡街时端出一副沉着举止。 不等让娜犹豫是否要打扰少年巡街,他抢先一步骑马过来,大声叫她,“让娜!” 让娜露出笑容,也略加重叫了一声,“豌豆!” 白马停在少女面前,低着脑袋蹭她的脸侧。少女摸了摸白马的脑袋,看向德里克,“你巡街要巡得这么深啊?” “嗯,这一片我都要巡!贫民窟这边治安一直很不好,昨天几人抢一颗苹果,还打死人了……你怎么会来这边?”德里克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扫了好几眼妹妹,看她不像受了欺负,才松一口气。 “说来话长……”让娜转移话题,“这是阿斯蒙德修士,我每天跟他的马车去教堂,也跟着马车回,很安全。” 阿斯蒙德跟少年对视一眼,二人点头算是认识了。 “我妹妹多有叨扰,让您费心了。” “不妨事。” 德里克又转回跟妹妹说,“让娜,让娜,我刚向上头打报告,我想在这里建一批房子。长官跟我说会考虑!” “建房子?” “是啊,我以前就在盘算,现在终于能往上头申请了。贫民窟里还有这么多人衣不蔽体,没有家回,天气冷了,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少年晶亮亮的眼睛望着她,给妹妹分享着最新的好消息,像一只毛绒绒扑面而来的金毛犬。 让娜想起他最早最早跟她说,他不怕吃苦,做了治安官,就会少很多像他俩这样的小孩。 他在为自身的理想而努力。 “等回暖了,我再把小孩们送去做面包师、铁匠学徒,这样他们也能有一份工作……” 让娜几乎要把利维公爵的事跟哥哥说了,看见他熠熠的双眸,她咽下所有话。 少女高兴地搂住德里克的脖子,“你心真好,天主会保佑你……你想要的一切都实现……” 少年低头,跟她脑袋顶脑袋,神色却格外认真,“我最想要是,我们让娜幸福快乐,平安健康,再不必吃苦。” 他伸手把让娜皱紧的眉心揉散,“日子会变好的,已经好了。等我再攒点钱,让娜,哥哥接你出修道院好不好?”—— 迷失弥撒05上主会注视,上主会审判。 让娜再一次拒绝了德里克。她明白哥哥的升迁并非德里克想象得那样单纯,但她也无法吐露其中关系,万一呢。 万一是他自身功绩被看到了呢? 她这段时间更殷切地陪德里克去贫民窟,上头给德里克批了资金,德里克决心至少先送吃喝以及衣服被褥之类。让娜对贫民窟有了更新的认知,他们上次来送的衣服,还没过冬就被卖掉买酒喝。 让娜有点生气,德里克拦住她,摇摇头,“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多久,这是正常的。” “可是,可是,哥哥,”让娜看向青天白日已醉倒在地的酒鬼们,“如果我们给他们的东西,他们都卖掉换钱买酒喝……他们依旧撑不过这个冬天,那你做的事,岂不是无用功了吗?” “有的人不把被褥卖掉,就会多一个好过的冬天,”德里克说着把被子递给两个怯生生看着他们吵架的小孩,“让娜,我们要帮的,就是这些‘有的人’。” 他又笑了,“怎么反倒是我跟你说这些道理,你可是修道院最虔诚的苦修修女。” 让娜一怔,她代表天主行事,天主的爱是广博远大的。 她却在思量回报有无,实在不堪。 她低声念着,“是的,慈爱属乎天主,因为天主照着各人所行的报应他。伸冤在祂,祂必报应,不以恶报恶、以辱骂还辱骂,倒要祝福;因我们是为此蒙召,好叫我们承受福气……” 滚瓜烂熟的经文倾泄而出,让娜终于稳了心神。 上主会注视,上主会审判。 让娜握住胸口的十字架,十字架在阳光下反出刺眼的光。 她瞥了一眼躺在角落喝酒的男人,还是略过了他。 回修道院后,老鼠眼男人在等。 他依旧带着那个装满珠宝首饰的木盒,见她来了,换上谄媚的笑。 让娜能看出男人细长褶子里的看不起,不论她是接受还是拒绝,他都看不起。 “您考虑得怎么样啦?”他把披风一敞,老鼠眼睛一眯,站起身来。 “抱歉,过分贵重的礼物,我收不下。” 老鼠眼男人转圜着又劝了几句,见让娜确实软硬不吃。利诱不成,终于使出绝招。 “那可是利维公爵,你想清楚了!” 老鼠眼男人怒目而斥,他的尾音高昂,像唱歌剧的一样转调。 让娜没听过真正的歌剧,这也算开了眼界。 “我已决心矢发终身圣愿,只会是上主的新娘。”让娜垂眸,低眉顺眼的模样,她不愿与对方有冲突。 老鼠眼男人撇了撇嘴,换了一副面孔,他语重心长,“你哥哥,利维公爵能让他升官就能让他被贬下来,你在修道院自在,就有人在牢里受苦。我是好心劝你。” 果然是这样。 即使猜到原委,她依旧心急如焚。 贵族欺压她们就像抬起皮靴碾一只蚂蚁。 “……不,请你,”少女握紧胸口的十字架,“不要动我哥哥。” 见少女终于松动,老鼠眼男人也不步步紧逼,他作为利维公爵多年来沆瀣一气的门客,从来知道只要口先松,衣服就好脱了。 “我们公爵大人是真心恋慕您……其实您跟他见一面,见一面就行,”老鼠眼男人手心摩挲,为他的主人说好话,“公爵大人是无比虔诚的信徒,您跟他认识一下,也算让公爵大人更亲近天主了。” 在少女无措的同时,阿斯蒙德坐在客房深处,手上的信纸列举了条条罪状。男人冷眼看着,嘲讽一笑,“公爵大人真是好虔诚。” 利维公爵热衷两件事,第一是强占土地,第二是强抢民女。这些年来,换了无数情人,又养了好些情妇。 在小小的因德里托城,日子倒是比皇帝还逍遥。 阿斯蒙德细细看着,羽毛笔一顿。 让娜怎么还不来找他? 他能够感受到少女从会客厅绕过缮写室,再从马厩那边的入口走进宿舍。 明明他就在客房,离她最近最近。 很好,她在抱着他分身出的那小家伙,在恐惧,在愤怒,还有一些无助,这些情绪都藏在欲望里,他能够探知。 也就是说,她想都没有想他。 她明明可以向他求助,他早就说过,她只要张口。 男人身边环绕的触手生硬地摆动,一下一下砸着地面。 甚至影响了让娜怀里的小触手怪,小触手怪从她怀里挣脱,愤愤不平地咬住她的手臂。 可它太软了,咬她不仅不痛,还使得让娜以为它在安慰她。 “果冻,你也替我生气。” 她叫小触手怪“果冻”。 少女又把它抱回怀里,亲热地贴着它,“你的温度变高了,好暖和,谢谢你果冻,你真贴心。” 果冻偃旗息鼓,乖顺地贴着少女,几根触手贴紧了少女。 她呢喃着沉沉睡去。 “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 迷失弥撒06但凡有任何地狱生物来看,都会被 少女第一次踏入如此华贵的房间,整个屋子都铺着柔软的地毯,黄金画框里是利维公爵本人,他骑着高头大马举起长剑,好不威风。绒布沙发看上去柔软得过头,高高蓬起,一丝不苟。 硕大的象牙版画被镶嵌在房间壁炉之上,乳白色的质地像刚上过油,画中的女人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扭动,大概是异邦的舞蹈,让娜撇开眼。 利维公爵坐在单独的软椅上,直到老鼠眼男人提醒,他才抬眼看向让娜,“请坐。” 老鼠眼男人凑上来, 佣人上了些饼干、蛋糕与茶,少女忍下伸手拿上一块的欲望,谨慎地坐在椅子边。 椅子比她想象得还要柔软,她想象不出用什么填充可以带来这样柔软的触觉。 “你好,让娜,上次弥撒我们见过。”利维公爵开口,佣人齐整地退下。 在车上尤妮斯偷偷给她塞了一把小刀,卡在苦修带里,这样不会被搜出来。老鼠眼男人表示只许让娜一人进去,尤妮斯说在外面等她。 纵使这样,让娜独自一人面对利维公爵,依旧不住慌张。 “您好,公爵大人。”她出口的尾音在颤抖。 眼前的人杀了她的父母,占了她的家,让她和哥哥成为孤儿。 害她与哥哥吃了许多的苦。 如今还妄图欺压她到底。 “杰夫告诉我,你是一个很虔诚的修女,一心侍奉天主。” “是的,公爵大人,我已预备发终身圣愿,用一生侍奉天主了。” “你对天主的爱真令人感动,”利维公爵显然觉得这件事很好笑,“可是,你总会寂寞的。我认识很多和你一样的修女,未经人事的时候和你一样。” “有的东西尝过了就忘不掉了。”利维公爵刚说完这句话,老鼠眼男人小声发出奸笑。 “你很漂亮,让娜,露出你的耳朵吧,”利维公爵笑着举起一对宝石耳坠,“让我看看这对耳环配不配你。” “多漂亮的耳环,千金难买呢。”老鼠眼男人在旁边附和。 “不,谢谢您,我不喜爱珠宝。”少女慌不择路。 她是想好要来拒绝公爵的爱慕的,说白了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最好让他失了兴趣,但让娜也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让公爵大人爱上,仿佛是她运气不好,正撞见了。 顶上人的威压倒下来,她往哪里逃都没有活路。 “坐过来吧,让娜,这边炉火正旺,很暖和。”公爵又道。 “不,抱歉,我不冷。” “你拒绝我了两次,让娜,真是怪事。平时被人拒绝我就要大发雷霆,被你拒绝我的心口却像蜜糖一样甜。” 公爵步步紧逼,让娜低下脑袋,攥紧了裙摆,她无处可躲。 手心触及苦修带,她想到尤妮斯跟她说,如非必要,不要动用它。 她闭上了眼。 房顶上,有另外一位发出低笑,他眼眸深红,眼角锐利,笑弯了眼睛。 红葡萄酒在酒杯里斜斜地转一圈。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老一套啊。” 但凡有任何地狱生物来看,都会被这一幕吓到。 受男人掌控的黑色触手无声地爬满整个公爵府,触手尾有许多小圆洞,像眼睛一样不停眨着,这些洞孔上方燃烧飘摇,一缕缕的黑烟不停摇晃。 远远看去,公爵府既像是被蛛网捆绕,又似被黑色火焰吞没。 而凡胎肉眼毫无意识。 几个佣人窃窃私语,讨论方才进公爵府的少女。 “她是公爵大人新看上的。” “我看她那样的,倒不会做情妇。” “哪个没有闹过,最后该从还是从了。” 最后一个说话的园丁被绊了一下,他四处张望,怒气汹汹地寻了个替罪羊,“好啊乔治,你绊我!” 黑色触手无声地收回,融进墙壁,贴紧墙砖。 不一会儿,一声响亮的掌掴配合少女奔逃的脚步响起。 她跑过柔软的地毯,踩过大理石砖,还有那黄金大门,在所有人愣神的间隙,少女已经逃出公爵府。 让娜无比庆幸这位公爵大人没有锁门,不然她恐怕很难逃脱。 手心阵痛,刚才的掌掴震得她手背和手腕都发酸。 若是从前,她绝不敢扇这一巴掌。 在利维公爵靠近她的时候,她不知怎的想起阿斯蒙德说的那句,“一个男人对你说了不敬的话,这是他应该得到的”。 利维公爵也没想到,畏惧瑟缩的女孩居然敢打他,他气急败坏地喊人去拦,嗓子却突兀地哑了,半晌发不出声。公爵滑稽地跑出门,四处不见佣人,急得他不停发出“嘶嘶”的吼声。 另一边,老鼠眼男人也不明所以,他看见少女跑出来了,他是想去拦的,可身体一寸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逃走。 房顶上男人眼见着马车奔逃离开公爵府,终于收起那些令人生畏的触手。 像是解除了禁锢,公爵府里,所有人乱成一团。 他从房顶一跃而下,悠闲自在地离开。 -- 感谢八条项链,果冻举四手四脚鼓掌。接下来第九条让尤妮斯串吧,正好在马车里等候让娜逃出来的时候可以偷偷串。 加更要拖一拖,等感冒好了再补。给读者朋友们磕第三个头。 迷失弥撒07“阿斯蒙德先生,我别无他物。” 假如她有得选,让娜想,她绝不会跪在这里,乞求恶魔的施恩。 从利维公爵动念那一刻起,她的所有挣扎像是在海上航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洋流吞没。 她逃回修道院的隔日,就从德里克的同僚口中得知,哥哥因为侵吞治安法庭对贫民窟的财政拨款,当夜入狱。 德里克在贫民窟侃侃而谈的救助计划还历历在目。 让娜用尽所有办法,甚至想去砸监狱门,被尤妮斯死死拦住。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少女,用那双尖锐上挑的眼睛跟少女对视,她贴紧让娜,为她指明了方向。 “那个漂亮男人,”尤妮斯说,“你去求他,去求他。听我说,他是圣赫尔大教堂来的修士,他一定有办法。” 让娜握紧胸口的十字架,想了许久,还是张口,“好。” “但你一定要小心,他看起来很危险……他有一种,我说不清。我见过很多男人,去过上流舞会,我向来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欲望和想法……而他,阿斯蒙德,我看不清。” 尤妮斯的叮嘱犹在耳边,让娜敲响了客房房门。尤妮斯不知道阿斯蒙德的身份,让她去求阿斯蒙德,不算奇怪。 可她呢?她为什么真的来了。 夜风吹得眼睛有点不舒服。 她推开门,主动把房门关上。 客房里黑漆漆的,她瑟缩地伸出一只脚,摸索往前。 伴随她的前行,每穿过一个拱柱,侧边的蜡烛随之燃起。 终于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她停在男人办公桌前,他背对她,看不出情绪。 只有黯淡的影子随着光线摇晃。 “阿斯蒙德先生,我不知道还能求谁了,”她规整地抚平裙子,屈膝跪下,开口的声音却不如她想象得平缓,“请你救救我哥哥,他是无辜的。” 跪就跪吧,她这样的人,进修道院之前跪过多少,她都不记得了。 半晌男人都没有出声,直到少女膝盖隐隐发疼,心理防线快要崩溃,她才听到男人居高临下的声音。 “让娜 · 卡萨特,你知道自己独身一人去公爵府,是有可能被那头猪猡侵犯的对吗?” 让娜不明所以,但她尽可能诚实,“是的。” “你还是去了。” “我没有选择,先生。” 男人终于转过身来,他再不遮掩自身由黑暗而来的死亡气息。 少女像是被扼住咽喉一般地不住发抖。 “即使这样,你也不来求我。却因为你哥哥入狱的这点小事,跪在我的面前?”男人一字一顿地说。 听到面前人说这件事是“小事”,让娜心下一松。 至少他真的有办法。 虽然她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但至少这对他来说不难办。 “我……” 她仅仅能够思考一瞬,接着那无处不在的死亡与恐惧将她笼罩、挤压,绝望地吞没。 注视的目光令少女不住颤抖,他深红色的双眸冷冽深邃,像浑浊的血月,只是对视就让她恐慌得腿软。 而男人自身的死亡威压,更像黑夜中步步紧随的阴翳。 “求求你,我不能让我哥哥死,天冷了,他在牢里待着一定会死的,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怎样都好,我答应你……除了,除了我的灵魂……” 这种恐惧不来自于她体验过的任何生命,不是胁迫,也不是破坏,甚至不来源于生命的不确定性。 像是一种被黑暗吞没的恐惧,四周的每一寸阴影都在窥视、垂涎,好似就要把她作为美餐吞吃入腹,在黑暗之中分解、溃烂。 而眼前人,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目光之中有一部分愠怒还未消散,更多的是欣赏。 她不明白。 这样的视线持续了好久,她无力支撑,倒在地上,但依旧跟他对视,目不转睛。 好像他如果此刻杀了她,她依旧会用这双未被餍足的眼睛死死看着他。 直到她如愿以偿。 “我还以为我的小羊犊会彻底失去理智,”男人勾起唇角,他起身,鞋跟踏在地上,“看起来还不至于彻底疯掉,这很好。” 一瞬间,男人收回所有令她颤抖的威压,他站在她面前,伸出手,“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这笔交易,好吗?” “谢谢,但我不打算起身,”她低下头,把脸侧的发丝束回修女帽,保持跪姿,“或许对您来说是交易,但对我来说已是穷途末路。” 少女胸口上下起伏,她还没有完全从方才的恐惧之中脱离出来。 “我尊重你的决定,让娜,并且,”男人的视线里,少女蜷缩着,他慢条斯理地说,“不管你是否有意,这取悦到我了。你做得很好。” “达成交易的第一步就是令对方心情愉悦,不是吗?” “是的,我很幸运。” 她的声音柔软、温驯。 顺从得有点让他感到烦躁,她是不是一向这样,对谁都这样? 乖巧的、依顺的…… “所以,你打算用什么来作交易的筹码?” “阿斯蒙德先生,我别无他物。” 少女的声音在发颤。 “说清楚。” “我的……我,我只有这副躯壳。” “你的意思是,用你的身体,”男人的指尖在办公桌上轻敲,像是在认真敲定具体交易内容,“来交换你的哥哥德里克 · 卡萨特出狱,对吗?” 阿斯蒙德身体靠在办公桌前,眼前的少女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 “是的,先生。” 让娜攥紧胸口的十字架。 做公爵的情人与献身于恶魔,区别在哪? 真要评判,后者看起来好像要更低劣一点。 “那么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清晰、详细地说明,你要让出你身体哪些部分的使用权?以及,我被允许如何使用你的身体?” “你知道怎么说可以取悦我,我的小羊犊,所以我希望你彻彻底底地想好了再开口。” 迷失弥撒08“我要看你向神奉献自己一般,祈 昏暗的房间里,柔顺跪着的少女脸颊涨得通红。 抑制住指尖的颤抖,她思考良久,终于开口。 “我的全部,全部身体……都交由您。” “任凭您……任凭您使用……” 少女说完最后一句,令人垂怜地扬起小脸。 泪珠盈眶,她因耻辱而难堪。 夜风猛烈无情,撞得窗户“咯咯”响。 男人身体向后撑,那些地狱触手为他递来羽毛笔与纸张,他写了些什么,她能听到笔尖沙沙的响声。 他漫不经心地说,“你说得很草率,让娜,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在跟恶魔做交易。” “不说得再清楚一些,你会被占便宜的,小姑娘。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坏家伙,最擅长得寸进尺以及,趁虚而入。”男人手肘搭在办公桌上,他的书写并未停止,显得她在这里愈发不合时宜。 少女谨慎地转了转脚腕,再松了松小腿肌肉,她自以为动作很轻微。 她不明所以地抿唇,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 不理解吗?如果你这么说,我会理解为你给予了我无时无刻侵犯你的权限。”男人语调平缓,目光始终停留在纸上。 “也就是说,即使在弥撒,我要你坐在我的身上摇尾乞欢,你也会乖乖照做对吗?” 男人不曾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少女心里有些委屈。 但更多的是奇妙的,从被忽视里生长的,想要将男人手中纸取而代之的欲望。 她大梦初醒。 “不是的,我明白了。在夜晚,在无人发觉的时节里,我的……身体归属于您。” 男人在纸上写下最后一段,坐回办公桌前,他终于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说服我接受你的献身。” 少女刚想起身,犹豫片刻选择膝行向前。 她的小腿发酸,爬了两步趔趄了一下,她抬眼看男人,他沉默地注视。 “阿斯蒙德大人,我,我还不太擅长……” 少女柔顺地跪在男人腿侧,红润的唇微张。 “请您教教我。” 少女仰视男人,小手搭在男人大腿上,“我一向学得很快。” 她很聪明。 像她说的那样,她学得很快。 明白嘴上说不如亲自做。 阿斯蒙德手指在少女小巧的脸侧上摩挲,她闭着眼睛,等待男人的审判。 男人的手指在她的唇上轻按,少女微张,让手指伸进更深处。手指触及舌面的那一刻,她浑身都无法控制地颤栗。 她没忍住想往后躲,男人的另一只手钳住少女后颈。 “呜……” 她柔软的小舌被手指搅动,却半点不能往后躲。 男人多伸了一根手指进来,在她舌下,有点痒。 少女只能任凭手指夹住舌尖,往外轻拉。 呼吸愈发紊乱,直到需要用嘴辅助,她发出小声的喘息。 他不明示,她不敢阖。 口中津液越积越多,顺着少女的嘴角拉丝,落在修女服上。 她不敢想象,自己这副面孔有多狼狈。 “好乖……”他的声音低低,带着笑意。 他满意的。 少女神经放松许多。 男人的手指在她舌面上摩挲,她从未有过如此奇怪的感觉。 好痒,感觉脑袋也轻飘飘的。 深秋了,怎么会这样热。 在她自以为他看不见的裙下,少女轻轻挤压双腿。 阿斯蒙德做了一个放过她的手势,用真丝手帕贴近她的嘴角。 细细擦拭干净唾液,以及修女服上沾染的湿迹。 “我会救他。你想得没错,这对我来说很简单。你明日就会见到你的好兄长。”他打量着少女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提到这件事。 她想,她通过了考验。 “与此同时,让娜,你需要做好准备。我一向先做事,再收报酬。” 男人深红色的眸光像是要烫伤她,在这一刻,让娜不知从何而来的心下发慌。 “明天夜里,我要看你向神奉献自己一般,祈求我使用你。”—— 迷失弥撒09恶魔总是比人类更诚实守诺。 正如阿斯蒙德所言,第二天德里克因证据不全得以释放。 恶魔总是比人类更诚实守诺。 空空荡荡的客房,只余彼此的抽泣。 阿斯蒙德很好心地让二人独处,他在门口守着。 男人背靠房门,敏锐的耳尖微动。 “哥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让娜扑进德里克的怀中,少年将她温情地拥着,听着她一声声呼喊,少年也垂下泪来。 “瞧瞧你……我这不是被放出来了么?”德里克把手腕的伤藏进袖子,生怕被妹妹看见。 “可是,可是,我还是好怕……” 让娜拥紧眼前少年,他全然不知道她真正恐惧的东西。 那些还未发生的虚妄在不停折磨她,使她崩溃。 少年手臂收紧,面前娇弱的女孩不停往他怀里蹭。 他愈发心软。 “现在治安法院查清楚我没有做不好的事,不就把我放出来了。有什么好怕的。”少年故作搞怪的语气哄她。 少女脸色却愈发难看,他终于也不敢笑。 让娜吞吞吐吐几下,还是说了。 “利维公爵……他要我做他的情人。我不肯,他才编了个罪名将你下狱……”说着说着,少女眼角豆大的泪珠又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她委屈得要命,在哥哥面前,她终于不必逞能,把那些恐慌全都一一诉来。 “我一个人去见他,他尽说些恶心的话,逼着我做他的情人……他说要送我衣服,伸手就要量我的腰,我躲不成,扇了他一巴掌……他气坏了……” 德里克终于得知其中原委,也恍然惊觉自身的升迁,也是利维公爵的利诱。 让娜瞒他到现在,不就是看他因为升迁得意,怕扫了他的兴。 德里克心都碎了。 “这个畜牲……”他咬牙切齿,又上下端详妹妹,“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他没有占到我的便宜。”让娜抬起手,笑着任少年端看。 很快少女搂住他的脸侧,轻轻贴上去,“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出来就好了。” “阿斯蒙德修士人很好……我向他求助,他就将你救出来了……” 他贴紧妹妹沮丧还强撑着抚慰他的小脸,手心拍着她的背,像寻常安抚她那样。 神情则异样紧绷,少女说的话令他焦躁不安。 如果真是让娜所说那样,这件事一定还没完。 有野兽始终蠢蠢欲动,用看猎物的眼神垂涎着他最疼爱的妹妹。 需要一个能彻底解决掉这人的办法。 兄妹俩又是哭又笑,好一会儿德里克才想起,是让娜口中的阿斯蒙德修士救他出狱的。 他先将信将疑地问她,“这个修士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人很好。”让娜说这句时,脸埋在少年颈侧,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他说要去酬谢,让娜顿了顿,轻轻说,“是该谢的。” 深秋的夜晚,有点太过冷了。 尤其是,她穿着向尤妮斯借的褶裥丝绸睡裙时,两条小腿冻得发红。 要穿过漆黑的夜,走向那个房间。 或许她不是在怕冷。 让娜感受着内心的恐慌,她知道的,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要她主动,他要看她煎熬痛苦,却又不得不讨好的样子。 她怕她做得不好,她怕恶魔不满足。 与这些相比,所谓的贞洁都被少女抛之脑后。 让娜踩着皮靴,套上大大的斗篷,从落叶与泥泞中穿行。 她收拢斗篷,一路闷头往前。 从宿舍到客房的这条路,她闭着眼都能走。 其实,即使她能从痛苦里感受到一些欢愉,不代表她不怕疼的。 尤妮斯说第一回会很疼,会有多疼? 自从阿斯蒙德出现,她就变得好爱哭。太疼了,自己忍得住眼泪吗? 踩断第四根枯枝,“咔嚓”的响声在夜里尤其明显,少女终于站在客房门口。 她做好准备了吗?她能做好吗? 她终于伸手敲门,中空的门板敲出空空的响。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走进房间,转身关上房门。 下午的时间里,尤妮斯教了她很多。关于如何讨好男人的技巧,她听得懵懂,但总归不算全然无知。 阿斯蒙德坐在远远的办公桌上。 男人低头翻阅手中古书,恍若未觉。 “阿斯蒙德先生,多谢您救了我哥哥。” 房间里炉火烧得很旺,少女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她脱下宽大的斗篷,任凭斗篷落地。 “还请您不要嫌弃我的生疏。”—— 德里克:阿总人还怪好嘞。 迷失弥撒10“看来我们让娜的身体,很喜欢我 在阿斯蒙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少女脱下皮鞋,踩在地毯上。 地毯绵和,比她的床还要软。 这都是说好的,他救了她的哥哥,她便献身于他。 少女深吸一口气,膝盖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跪在男人身侧,半身贴着。 “上回跪是为让我救你哥哥,这一回跪又是为了什么?” 男人放下手中古书,转向少女,使她跪在自己面前。 “为了谢您……”少女抬起白嫩的小脸,“院长嬷嬷说,我学东西总是一板一眼,不懂变通,教什么就做什么。上回您说您喜欢我这样,为了讨您欢心,我就会一直这么做。” 一席话说下来,半口气也没换,让娜胸口有点难受,她大口吸气。 还不等她缓过气,阿斯蒙德俯身用手指钳制住她的下颌,半个身体都低下来,让娜整个身体都仿佛被他的身影掩盖。 “讨我欢心,很好。”男人不如她预想的那样高兴。 她下颌一痛,还不等少女想明白说的话哪里有问题,被男人按在他双腿之间。 “既然你最喜欢教什么做什么,你那位妓女朋友下午教你的,怎么不做?” 他听到了。 让娜小脸顿时发白,又屈辱又羞耻。 在她房间里,尤妮斯详详细细教了她怎么用嘴。 告诉她嘴上得人满意,身下就不会太过痛苦。 尤妮斯教了好几个技巧,可真到了此时,她全都不记得了。 少女的小手怯生生地伸向男人皮带,却好像更惹了他的不爽,一阵天旋地转,从地里往上绞的地狱触手将她抬起。 被迫坐在男人双腿之上,整个身子都扑在男人怀里。 她此时脸上才冒出些本属于她的慌张。 男人搂住少女纤细腰身,叹了口气,低头看她,“我有那么吓人?” 她愣着点点头,又立刻摇头。 “不是怕您……” 就是怕你,好怕好怕,现在就想逃。 “是怕……怕接下来要做的事。” 更怕接下来要做的事,一想到就全身发抖。 尤妮斯说第一回是好疼的,钻心的疼。 见男人和颜悦色的,她那张皱巴的小脸露出几点喜色,她伸手推他,“那不做了好不好……” “不行。”男人拒绝得很残忍,只是余下的话带着热气落在少女的耳廓。 “但我保证,让娜,我们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那些触手将她双手后绑,少女被迫挺身,丝绸布料之内,她乳尖挺立。 男人的手指隔着布料,用粗粝的指腹碾过。 “呜……” 只是一下,少女腹部收缩,浑身发麻。 他偏偏不止于此,更恶劣地上下拨动。 隔着布料触感要更强烈,让娜的呻吟愈发染上难耐的气息。 男人声音喑哑,“自己掀开裙子。” 少女的双手被放开,乖顺地一点一点地掀起裙角,直到裙子到胸口之上。 除了丝绸睡裙,她不曾多穿一点布料。 仿佛邀欢一般地掀起裙子,少女脸颊红透,别过脸去。 胸前的湿意令她立即低头,男人的脸贴近她胸口,双唇贴紧自己乳尖,坏心地舔弄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拨开少女的阴唇,淫液往下拉丝,落了男人满手。 他低笑着,“看来我们让娜的身体,很喜欢我这位新主人。” 睡裙层层迭迭的衣料全都被她拿来捂脸,羞得不敢看他。 男人收回手,当着她的面,将那些淫水一下一下舔舐干净。 男人手指白皙修长,让娜被勾得咽了一下口水。 小穴口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顶,她这才发觉身下被触手占据。 不等她逃,小核先被触手腹足包裹吸吮。 那些往小穴深处挤的触手也不放过每一丝缝隙,腹足贴近她体内敏感的每一处,陌生的快感让她眼眶含泪,她怕得往男人怀里缩。 “得先好好扩张,不然会伤到你。”男人的吻落在少女额头,过分温情,让娜恍惚地抬头。 “先生,你对我太好,我会昏了头。”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傻,恶魔不就是为了要她昏头。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本身值得他人对你好,”男人在她耳边说,湿润的口息落在她耳廓,“不是为了让你昏头,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醒着。” 让娜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身下酥麻快感过电一般地袭来,她再无心想旁的,那些眼泪伴随欢愉一同落下。 “哈啊……呜……慢点……” 吮吸小核的触手包裹着她整片阴户,偏偏能吸在她最敏感的那处。而体内的触手也不停地摩擦她敏感的每一处,不停地塞入、捣弄。 异样的欢愉不停往上攀升,无处可躲,少女感觉自己要疯掉。 男人像是故意,偏偏这会儿含住她乳尖,另一边也不放过,被他手指夹住,坏心地揉搓。 “唔……我,我要,我快要……不行……” 男人热息覆耳,在她脸侧低声诱哄。 “顺从欲望,修女。” 又一次。 仿佛这是使她高潮的引导词。 “呜……啊啊……!” 让娜双腿不停收紧发抖,快感却愈发攀升,直到她束手无策,只能呜咽着泄身。 高潮来得凶猛,她丝毫顾不上体内趁此时机往内塞的触手。 这些触手一根一根地试探,不停往内挤,她小穴口充血发红,高潮的淫液在挤压里流下。因触手不停的捣弄,一些淫液被捣出发白的泡沫,看上去一塌糊涂。 她感受到身下有什么硬挺的物什顶着她,少女有点不适地蹭了一下,再抬眼时,男人眼眸深沉,嘴角噙着坏笑。 “看来我们让娜已经准备好了。”—— 迷失弥撒11“接纳它,我的小羊犊,再吞下一 闪电划破夜的宁静,狂风呼啸仿佛能吹动烛火。 雨水模糊玻璃,使得窗内景象无比朦胧。 在烛影摇曳的房间里,少女的喘息从未停止。 “呜嗯……” 男人没有收回她体内的触手,刚刚高潮过的少女再一次被触手填满。细细的触手还在往里钻,小穴被撑得又酸又涨。 “不要再……已经塞满了……”她呜咽着说。 男人看着眼前一塌糊涂的少女,喉结无声地滚动。 只有他知道自己内心多么想要不管不顾地直接插进去。 更别说她早就做好了会疼的准备。 恶魔的本性是纵欲,但他在地狱以克制闻名。 “接纳它,”他的低语向来蛊人,“我的小羊犊,再吞下一点。” 少女被哄着骗着,又容纳下叁四根触手,终于放过。触手缓缓退出来,少女的小穴空虚地收缩。 让娜想着,再有什么也比不过这些细小的触手磨人了。 直到她看见男人裤子之下的性器。 和尤妮斯说得全然不一样,和那些器具也不同。 她说长相漂亮的男人,身下那物什总小一些。 根本不像她说得那样。 这样大的性器,哪能插进她里头。 少女转身就逃,这回逃得真切,半身都摔下椅子,地毯柔软不至太疼,她往门口爬。 男人看着她爬,直到她爬到门边,才拉着少女的小腿把她捞回来。 这个姿势暧昧得很,她柔软潮湿的小穴贴住他的大腿,只要他按下她的腰就能插进去。 “现在就要跑,待会儿操得爽了,你还要往哪里爬?”男人双手钳制住她的腰,看她发抖的小腿。 “我的小羊犊,倒是很懂情趣。在地上比在床上是要刺激些。” “不……”怕男人即刻要做些什么,她软着声音,“我们去床上吧。” 男人抱起少女扔在床上,再不给她拖延的机会,触手缠住她的双手高举。 双腿拉开,男人的性器就顶在少女小核之上,倒不急着插进去,用前端磨着她仍敏感的小核,她羞得闭上眼。 “哼嗯……” 她愈发难耐, 迎合地挺身。男人一边舔着她的乳尖,耐心地等待她的身体做好全部准备。 “修女,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男人握着性器,抵在少女小穴口。 少女濡湿的睫毛睁开看他,眼神迷糊,过了会儿,她才想起什么似的。 脸颊的红晕还没消,睫毛湿湿的。 “阿斯蒙德大人,”少女声音一字一顿,像是咬着在说,“我的身体自今夜起归属于您,服从于您,请您接纳……” 多像她的祷告词。 少女喉咙噎塞,却不得不贴紧男人的身体。 她不知道男人有没有提醒的意思,但她没有资格逃的。这是酬谢,他已经足够耐心。 男人低笑着扶住她的腰,动作倒是很轻缓。 他只刚进了个头,没有她之前预计的疼,只是涨,涨得难受,她咬唇忍着。 “如果疼,要告诉我。”他抬头看她。 “……还不疼。”她双手握紧触手。 本身缠绕她,限制她行动的触手在此时却像她的船桨。 男人进了一半就感觉到底了,他停下来等她适应,浅浅地插,怪她似的在她锁骨轻咬。 只是在甬道口摩擦,让娜却无助地蜷缩大腿。 异样的欢愉令她心里发慌。 不比从前的快感,这份舒爽要更不属于她,不在她的控制里。 “嗯……”她小声地喘息。 “为了适应我的性器,让娜的小穴很努力地伸展了,好乖。” 男人的性器越插越深,直到近乎整根没入。 少女颤栗地往后躲,还有一部分没有被吞没,阿斯蒙德不再给她喘息的时间,猛地撞在少女最敏感的花心。 “呜嗯……阿,阿斯蒙德先生,有点太,太过……不要再……我,我受不了了……” 太过舒服了。 她不受控制地收紧大腿又被男人不由分说地掰开。 “怎么这么不经操啊,”他促狭地低笑,故意又重重地顶一下,“才刚插进来就受不了了,过会儿得怎么办啊。” 男人用指腹碾她的乳尖,“还要给我操一整夜呢。” 对她的敏感带了如指掌一般,男人的每一下操弄都碾过令她颤栗的每一处。 未经人事的肉壁被性器不停撑开,少女快要被快感淹没。 小穴收缩得越来越厉害,她脑子里只想男人快些给予她高潮。 “我已经,已经不行了,不要了……呜,等一下……”少女仿佛邀请一般地挺身。 热息与身下的操弄令她脑袋愈发恍惚,快感不被自己掌控,少女的喘息染上更加下流的情欲。 男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少女小脸上,她此刻眼眶发红,迷乱地呻吟,无法抑制地搅乱呼吸。 他身下动作不停,贴近她的耳廓。 “让娜,我的小让娜,你知道跟恶魔做爱最惬意的事是什么吗?” “是我能闻到你的所有欲望,我知道你快要高潮的信息。” “当你口中吐露‘不要’的语句时,我能听到你的真实心声是——” “请你更过分地侵犯我。”—— 迷失弥撒12她不停地失神,颤栗,被快感淹没 她自以为做了所有准备。 除了快感会如此强烈。 她的每一处渴望都被男人掌握,就好像真的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由他,她只能呜咽着被情欲统治。 “呜……真的不行了……” 少女脚趾蜷收,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身下往上攀缘,直到后颈。 她头往后仰,咬紧了唇,喘息仍然外溢。她就要再一次高潮。 男人反而停了下来,性器缓慢地退出,顶在她的小穴口。 “我的小羊犊,你既然已经出售了身体的归属权,”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那么高潮也需要我的许可。” “我需要你在高潮之前问一下主人的意见,能做到吗?” 少女愣神,身下小穴空虚地收缩,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 “好女孩。” 男人奖励式地按在少女苦修的伤痕上,少女被允许在冬日停止苦修,不再有新鲜伤口出现,它们尽数变深褐色。 男人手指握紧,依旧能带来一些痛感,不等她适应,不管不顾地插进去。 肉壁不停收紧咬住男人性器,又被无情地顶开贯穿。 歇了一会儿,此刻小穴变得尤其敏感。 被男人如此坏心地操进最深处,被一次又一次填满,她意识切断,只余下本能一般地顺从欲望。 “我……呜,我已经……别这么操,不……” 少女根本来不及等待许可,快感从来不由她掌控,欲望积攒到顶端,挤压着涌出一股一股的淫水。 让娜失力瘫软在床,男人却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将她转了一面,知道她没有力气好好趴着,拿枕头垫少女身下。 “没有好好求得应许啊,修女。” “我,我根本来不及——”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男人的手指从后颈一路摸下,少女脊背僵直,被他一点一点揉开。 他哑着嗓子,一字一顿道,“接下来,开胃小菜时间结束。我不会再收力,不论你如何求我,我都不会心软。” “你要全部接纳,我建议你这么做。尽可能地让你这具淫荡的身体适应、迎合,不要反抗、不要逃跑。” 阿斯蒙德与她回头时的视线交汇。 他眸光里透露出几丝警告意味,“因为不管你如何哭着道歉、求饶,我也不会停下。” “我说清楚了吗?” “是,是的。” “很好,那么我们继续。修女,把腿张开。” 让娜立马转过脑袋,她双腿微张,颤抖着等待男人的审判。 等待的时间最难捱。 她不敢回头,见身后没有动静,又把腿往外张了一些。 男人的肉棒终于再一次贴住她的小穴口,他的体温本就比人类要高,性器要更加烫些。顶在她身下,触感是如此明显。 “是的,要像这样,”男人近乎野蛮地顶入,“像一个欲求不满的荡妇一样张开。” 这下她才意识到方才男人收敛了多少,也终于明白他说“开胃小菜时间结束”到底指的是什么。 男人的肉棒好像更粗了些,他重重地碾过她内侧的每一处敏感点,接着捣入最深处的花心。 每一下都仿佛要撞进她的子宫里。 “啊啊……呜,不要,不要……” 她无法控制地发出喘息。 小穴里淫水被男人不停操出,令人难堪的水声与肉体相撞的声音在耳边再不停息。 “哈啊……求你,求你……呜,别再……” 不再有休息的空间,不再等她缓过劲,即使是刚刚高潮过,男人也只是笑着再一次捣入最深处。 他不再需求她的报告,无所谓她的高潮有没有经过许可。 他真正地在使用着她的身体。 她终于明白男人为什么提前说明,她道歉求饶也不管用。 因为此刻她只知道口不择言地道歉求饶。 她不停地失神,颤栗,被快感淹没。 “比我想象得适应得好,”在这一回高潮的间隙,他终于停了一会儿,“我的小羊犊,你的身体比我预计得还要淫荡。” 她的下身真正意义上的一塌糊涂,小穴口已经隐隐肿胀,可快感依旧强烈,摩擦过肿胀的小穴口时,她居然也哆嗦着能感受到快感。 “不,不是的……”她模糊不清地求饶,“唔,阿斯蒙德先生,我真的不行了……哈啊……我错了,我会记住的,求求您……” 男人拇指掰开她柔软的唇,轻轻摩挲,“我说过,这不管用,让娜。” 男人掐着她被撞得泛红的臀肉,无情地捣进她的小穴。 胸前硬挺的乳尖被男人手指掐弄,然后触手覆了过来,在她乳肉上绕了两圈,不停摩擦她的乳尖。 小核也被触手包裹,吸盘拨开核肉对准她最敏感的蒂芯,一边被操一边被触手吮咬,让娜失神地哭叫出声。 “呜,脑袋,脑袋坏掉了……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我们小让娜高潮的时候,这副完全陷入情欲的表情,真是好漂亮……” 他吻在她汗水浸湿的发侧,接着宣布更令她恐惧的事宜。 “我们来看看今天晚上,我亲爱的小羊犊能高潮多少次吧。”他的吻没有停下,落在她的额角。 “不,不……不要……呜,阿斯蒙德……” “你在害怕什么,让娜?” “不,不要……” “为什么不要?我知道你很喜欢,我能感受到你的欲望,像无形的舌,你在被我品尝,我能够咀嚼你的恐惧与性欲。” 男人微微侧头,看上去不太理解。 “我,我……”她定了定神,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这会儿他好像明白了,意味深长地勾唇道,“怎么办,你害怕的堕落,正是我作为恶魔的甜美蜜糖。” 少女有些绝望地看他,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们来看看,上帝的新娘是否真的会被操到堕落,彻底成为恶魔的禁脔呢?” 她从未感到自己如此赤裸。 并非只是身体上的裸露,就连灵魂也被注视。 当一个恶魔能够感受到你的欲望,她终于意识到这有多么恐怖。 被彻底掌握,她不需要开口,他就知道她更期待被满足的部分。 “啊啊……!呜……又,又高潮了……” “第十一次,”他把她垂下的长发拢起,吻她泛红的脸颊,“好漂亮。” 她双眼迷离,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本能一般地听从男人的话,以此换取并不被许可的休息。 肉棒再一次捣入,操开她甬道之中层层收紧的软肉。 “告诉我,谁是你的主人?” “上,上神……”少女哆嗦地夹紧双腿,又被男人掰开。他表情不变,但目光带了些情绪。 “你现在在侍奉谁?”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热息扑进她的耳孔,少女半身都发酥。 “在侍奉您……”她咬着字,吞了好几个音。 “很好。” 男人的掌心往后,虎口卡在少女的脖颈处,“这是奖励。” 大掌收紧,脖颈发痛,身下的快感不停涌来,呼吸被压抑,有些窒息。 不待她想阿斯蒙德是否要掐死她,快感却因缺氧而攀升。 “我的小羊犊,你果然喜欢这个。”他低笑,身下操弄的幅度变得更猛烈,仿佛宣泄一般地狠戾插入。 高潮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得以喘息,氧气灌进身体,她终于受不了地攥紧男人的衣服,“阿斯蒙德先生……求求您……射进来……” 她清醒时绝不可能说的,那些下流的秽语,也被她用以乞怜。 她高潮了太多次,下身敏感得不像话,轻轻碰一碰就受不住地发抖。 “你很清楚应该怎么求人。”男人的声音低沉,倒不算很期待些什么。 少女腿往外张了张,乖顺地迎合男人的操弄,她回过头,撒娇似的看他,“大人,求求您,射进让娜的小穴里。” 她真的学得很快。 从阿斯蒙德的视线看过去,她此时顺从的模样既淫荡又可爱。他无声地滚动喉结,“好。” 少女的小穴不停收紧,绞得他愈发无法维持住理智。 男人的犄角与尖牙逐渐浮出来,血色的眸子也微缩。 他捏住少女的下巴,令她抬头。身下狠戾地抵着碾过甬道内的皱褶,顶弄她的花心。 再也没了循循善诱的语气,近乎命令地,“说我是你的主人,让娜。” “主人……您是我的主人……” “说你属于我,让娜。” “我属于您,主人……” 少女呜咽着念出男人想听的任何字句,她早已溃不成军,只想着男人再给予她一次高潮,让男人把精液都射进来。 “好乖,让娜,好乖。”男人的手掌抚摸着少女的下巴,手心往上轻轻拍她脸颊。 更加猛烈的操弄,更加不受控制地捣入又抽出。 伴随着黏腻淫靡的水声,男人强势地锢住她的身体。 要将她融入身体一般地深深操了几十下,终于在少女哭叫着高潮的同时,他也全部射进少女身体里。 空气在此刻终于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修女,我本来并不打算做得如此过火。” 触手打来一盆温水,湿润的棉布在其中荡漾。 少女失力地趴在床上,好一阵她才有力气转过身来躺着。 半晌才感叹了一句,“您的床好柔软。” 男人哭笑不得,用触手为她擦拭身体。 少女身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阿斯蒙德在她看不见的内心深处感到满足。 她的小穴口确实发肿,男人手指伸入深处,把其中的白浊往外刮,抠弄时她的小穴顺从地感到异样的快感。 少女是真累了,疲惫地发出哼哼唧唧的不满控诉。 好一会儿大致干净了,他拿来药膏,哄着她涂上。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男人也上床,让她睡进自己怀里。 他从来不需要睡眠,但少女的发香不知为何让他也想阖眼。男人闭眼小憩了会儿,再睁开时,已隐约有鸟叫。 少女酣眠的平静呼吸近在咫尺,窗外是温柔苍白的黎明—— 侧头是小狗仔细听的习惯。 一些动物的共性。 天,大家实在好热情,不好意思,实在加更不过来了,请容我先欠债慢慢还。 / 别担心,恶魔和人类有生殖隔离。 内射到溢出来都不会出问题。 迷失弥撒13德里克喉咙被十一年前的风雪堵塞 “您别担心,我两日就回来了。” 让娜坐在马车上,跟桑德嬷嬷挥手。 这还是她第一回出远门。 “路上别贪玩,借到绒布就马上回来。”桑德嬷嬷握住少女的小手,慈爱地拍她的手。 本身应该嬷嬷们去其他修道院借绒布的,偏偏最近纪念圣徒的庆典,她们都被叫去教堂帮忙,只能托还算有些身份的让娜去。 让娜连声答应,等桑德嬷嬷成为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她偷偷掀开竹篮,里头尤妮斯为她塞有豆饼和两个苹果。 她把苹果在衣袖上擦了两下,一口咬下,又脆又甜。 另一边,阿斯蒙德刚读完用希腊文书写的所谓亡灵书,书封上Nekros几个字母熠熠闪出金光。即使全然是一派胡言,他依旧饶有兴味。 近来他心情很好,看书时触手会跟着音乐节拍点地。 地板开了个口,从中飞出一只小蝙蝠,它在阿斯蒙德耳边叽叽喳喳,他的触手一怔。 “我说过了,他们打架的事不要再来烦我。” 小蝙蝠急得不得了,一边拍翅膀一边继续叽叽咕咕。 “谁允许他们打架打到我的地盘的?”阿斯蒙德皱眉。 地板开的口子飞出第二只小蝙蝠,它更急切地告状。 “……艾什玛,很好。”阿斯蒙德终于起身。 路西法与艾什玛打起来并不奇怪,但竟敢把他图书馆的罗马柱震塌。 他得回去好好“调停调停”这二位的矛盾。 小修女被派去出差,代表修道院出门,左右也出不了什么事。 男人从虚空之中撕开一个传送阵,抬脚踏入。 手中的书随之落地,房间之中安静无声,不见男人身影。 修道院之外,德里克刚从治安法庭走出。他脸上增了好些伤口,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这是治安长官口中的辞退补助金。 同僚们在他离开的时候高声羞辱,“好好回去劝服你的胞妹吧!” 少年脚步一僵,那些人不依不饶,一个男人边抽烟边抖腿,“当公爵的情妇有啥不好的,我要是女人,我肯定给公爵舔屁股!” 德里克握紧拳头,对着那人脑袋就是一顿狠揍。两人被其他人分开,那男人还不服,吐了口血在地上,“修道院的那批女人都是婊子,你在这为胞妹出头,她早躺公爵床上!” 又是好一阵拉扯,直到闹得惊动治安长官,治安长官出来警告德里克,“你既已不是治安法庭的人,不要在这里耍脾气。” 他还是走了,行尸走肉一般地往家走。巷子里有高高往下倒脏水的妇人,大喊“注意!”,底下过路人边咒骂边飞快躲闪。卖油酥面团的收摊,推着一大锅油大摇大摆地经过。 德里克见过贵族那些肮脏,利维公爵去年强要铁匠女儿不成,让治安法庭判决她盗窃,当时他往监狱里送了好几回热汤,女孩还是没有熬过寒冷的冬天。 怎么也想不到,利维公爵会看上让娜。 他良善的、温柔的妹妹,默不作声忍着苦修,在他被排挤时偷偷带面包出修道院的女孩。 “长官,长官,”有认识德里克的老妇见着他,把兜售的梨塞了好几个给他,“新鲜的,甜着呢。” 上回老妇被偷了一筐梨,是他追了八个街道硬是追回来的。 他露出温蔼和煦的笑,忙推辞说,“我已经不是长官,之后帮不了您了。” “您好心,做什么事都会顺利,也好,也好。” “您多注意身体。”他最后还是没有接,多卖一个梨,老人家的冬天就能好过一些。 还记得在贫民窟里,他牵着妹妹和其他小孩抢地盘。 她实在太过瘦小、脆弱,丁点儿大。 像一颗在寒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幼苗。 想到那会儿妹妹的身量,德里克露出温软的笑。 真的很小很小,可能只有现在的他膝盖高,最多比膝盖高一点点。 德里克推开房门,楼上有一对夫妇在吵架,一个骂另一个“卖鱼沾不到鱼腥的矮子罗宾”,另一个回骂是“做婊子都赚不到半点钱的猪猡”,越吵越烈,不见收敛。 德里克搬来木椅,找来一个被布裹住的匕首。他默默坐在房间内侧,见不到阳光的地方,用一块深色磨刀石磨手中匕首。 “嗞嘶嗞嘶”的刺耳响声不间断。 让娜小时候从不怵人,德里克记得特别清楚。 有人来抢他们住的破陋危房,让娜晶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问他“这个哥哥是要抢我们房子的坏人吗?” 德里克刚一点头,让娜一口咬住这个男孩的手臂,怎么推也推不开。 他趁机拿石头砸对方,那个男孩吃痛地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骂,“不公平!” 第二日,男孩就死了。 男孩去偷面包,被逮了个正着,他慌不择路,把刚切开的半个面包往嘴里大口大口塞,噎得脸红。 老板着急,用滚烫的钳子一烫,就烫死了。 冬天太冷,没有庇护很难活。 德里克亲眼看着巡街的人踢开乞求施舍的孩子们,把去世的男孩搬上板车。 板车上的尸体很多,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几个被打死的青年人,都是要扔进乱葬岗的。 他一直记着那一幕,冬日的因德里托城,尤其寒凉。 人间公平正义,从不偏向穷人。 “磨刀怎么在家里磨呢?”楼上的夫妻下楼敲门。 他起身开门,丈夫张口就骂,“这么吵还——” “抱歉。”他开口。 看见少年手里拿着匕首的姿态,以及脸上的郁悒表情,夫妻二人默默闭嘴关门。 经此一闹,夫妻倒是安静下来,不见吵声。 后来他当上治安官,主动提出巡贫民窟那一片没有油水的地方。也遇到过小孩盗窃,德里克每每都帮小孩付钱。 他不想世间再有为了半个面包而死的孩子。 被同僚嘲讽过许多次,他甘之如饴。 升作治安长官时,他真以为能大展拳脚。 能给妹妹更好的生活,也能在冬日之前救下一些孩子。 德里克喉咙被十一年前的风雪堵塞,越积越厚,直到哽住。 尖刀磨得正好,把石沫子擦掉,锋利的刀刃反光,映照出他冻得发红的鼻尖。 “可惜来不及跟她好好道别。”他喃喃低语。 -- 感谢读者朋友们的珍珠,反复读了读者朋友们的许多评论,已被热情包裹。 项链已经攒了十六串了,真不可思议。 第十七、十八串就让这两位报信小蝙蝠来串吧。 迷失弥撒14这会儿距离德里克刺杀利维公爵, 观前提醒: 阅读时聆听歌曲《La Maritza》体验更佳- 这会儿距离德里克刺杀利维公爵,还有七个小时。 让娜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刚刚睡醒。 没有嬷嬷监督体态,她松松垮垮地半坐半躺,身体睡得又酸又胀,豆饼已经被她吃完,手里只剩最后一个苹果。 修道院后门门前有一棵苹果树,等她回去,应该正好是最后果期。 可以摘几个给小马豌豆和德里克吃。 让哥哥不要再吃豌豆的醋,总说她只给豌豆带好吃的。 少女掀开厚重的帘子,对前边的车夫说,“您赶一夜车了,要不要休息吃些东西。” “修女,我吃过早饭。”车夫憨厚地笑了声,从怀中的软布里掏出几片冷透的黑面包示意她。 “中午就到地方,您——”他话还没说完声音忽然提高,手指指向远处,“到玛塔尔草原了,您看!” 马车外是一大片草原,让娜转头看去时,微风抚动,金灿灿的草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更远处是绿色的原野,还没被秋意染黄,散落着稀稀拉拉的羊群。 她看得入迷,夹子夹住帘子一角,从马车内部搬出画板,短短的铅棒落下几笔。 另一边,德里克终于起身。 他戴上冬日厚帽,对镜粘胡子。 散领粗布,破旧大衣,当踩进渔夫鞋时,年轻俊俏的少年成为一位进城贩鱼的渔民,不再会被任何人认出。 破烂的背篓里,有几条死鱼,和被旧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的匕首。 少年下楼,刚要出院子,小马豌豆发出一声嘶鸣,近乎哀伤地挣扎。 德里克喂了些牧草,准备了四五天的份量,声音平静无波,“过几天让娜会来喂你,豌豆,好好跟她回家。” 豌豆用脸蹭他,勾住少年肩膀,担心地用蹄子拐他的小腿。 巷子外传来庆典的礼乐,打扰了早晨的平静时光。也打断少年与小马的相伴温情。少年从后院绕出,直到城门边地,门边有卖饼的,他要了一个炸得酥脆的肉饼,配稀豆粥吃。 不止他一个,马戏团的人也进城有好一会儿,德里克看见有个男孩匆匆忙忙跑来,拿了一个肉饼,烫得左右手不停变换,“咱们几点表演?” “还不知道,中午吧,中午人多。” “我们跟剧院的谁先谁后?” “应该我们先。” “太好了,剧场观众一出剧院,啪,眼前就是我扔出一个完美的火球。” “哪有那么多人能进剧院,快吃你的吧。”坐着的中年人拍了一下男孩的头。 今日是纪念圣徒的庆典,整座城从早晨起就热闹非凡。 卡特诺斯广场周围的集市聚满提前抢占位置的小贩,治安官倾巢出动,务必维护好城市秩序。 德里克眼前就是一伙治安队人,他把脑袋埋更深了些。 “怀特去哪了?”有人问。 “那个舔男人屁股的,早早搭上布朗的顺风车,进特别护卫队去。现在估摸在公爵府喝茶小憩呢。” 特别护卫队。 德里克竖着耳朵,看来治安法庭另外专门调了一队治安官护卫利维公爵。 少年不动声色地喝完最后一点稀豆粥,起身绕过众人。 他绕进铁匠铺后面的小巷,靠着墙编布条。 前边就是集市,不论谁来看都会认为他是一个躲懒的渔夫。 随着日光渐甚,人群越来越多,街道越来越拥挤,直到一伙护卫队员出来开道。 中间是大摇大摆的利维公爵马车,驾驶得极慢,窗户帘子都撩开。 男人高傲地抬着脸,懒懒从罐子里抓了一把钱币,往外四处撒。 “钱!”“是钱!”民众纷纷跪下捡拾,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好几人因为对方捡了自己看中的钱而打起来。 “别抢我的!” “那边还有,不要在这边守着捡啊!” 治安官刺耳的口哨此起彼伏,始终没有压下民众们的热情。 利维公爵一边赏看,一边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红酒印,轻蔑地大笑。 马车车轮碾过捡钱小孩的手掌,血肉压到一块,尖锐的哭声震彻全场。 利维公爵抬眼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多扔两把钱币,街道再次彻底混乱。 公爵会先去教堂再进剧院,德里克不着急。看人群都跟着过去,他走出巷子,给被碾过手掌小孩的父母塞了些钱,给他们指了药铺方向得他们千恩万谢后,从小路穿行。 黑压压的小路一个人也没有,他等在小路尽头。 他躲在阴影中,躬身掩藏身形,目光紧盯着剧院的大门。 另一边,让娜已经到达瓦纳城的修道院。 瓦纳城的院长嬷嬷站在修道院门口等她,见少女下车,露出顺和的笑,“让娜修女,先吃午饭吧。” 这边修道院早早为她备好饭菜和床铺柔软的客房,跟她说待几日都无妨。 嬷嬷很和蔼,可少女满心想着摘苹果给哥哥和小马豌豆,过了果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有苹果。 她始终带着修女式的礼貌微笑,“不烦扰您,我今夜就赶回去。” 德里克从黑暗中走出,日光太晒,晒得人眼晕。 剧院中已唱六七首歌,所有人都松懈许多,守卫懒散地站在一块聊天。 他刚往剧院踏入一步,门口守卫拦住他,“集市不在这边。” 德里克顿时露出底层人讨好的笑,用一口东边渔村口音,“小的是来献宝的,俺爹叫我一定要把宝贝献给公爵大人。” “什么宝贝?” “这,这不能给你看,只能给公爵大人一个人看。俺爹跟公爵大人约好的,公爵大人定好的。”德里克搂住背篓,警戒的目光看向守卫。 守卫将信将疑,让他进去。 开唱后的剧院很安静,灯光也格外昏暗,只有舞台上的烛光照亮了一片区域。 德里克进门就往二层走,利维公爵的包厢不需要找,最宽敞华丽的就是。 他这一路有好几个人来拦,都被他用同同一套说辞应付了。 许多人对他行注目礼,尤其是二层,权贵们皱起鼻子,不知道守卫怎么把这个腥臭的底层人放进来了。 德里克脚步不停,佝偻着身形往里走。 剧院中央的演员在唱,他在这里也听得很清楚。 De mes dix premières années 我十岁前的一切 Il ne me reste plus rien 都不怎么记得清楚了 Pas la plus pauvre poupée 可怜我的玩偶娃娃也被遗忘了 德里克脚步停在利维公爵包厢门前,把一行说了无数遍的来意重复,任凭搜身。 有人进门通传,利维公爵很感兴趣,放他进门。 伴随着演员华丽的高音,他踏入这个奢华的房间。 金碧辉煌的装潢,墙壁垂下厚重的绸布装饰。利维公爵坐在最前方,眼前是小小的望远镜,他看得认真。身边有个穿着舞裙的女人,紧紧贴着利维公爵的手臂。 Plus rien qu'un petit refrain 但唯独那水调我从未忘记 D'autrefois 那往昔的水调—— 持续的水调吟唱,令所有人都痴迷地望着。 德里克站在距离利维公爵一米处,刚想开口,被利维公爵嘘了几声让他闭嘴。 直到水调吟唱结束,利维公爵做手势让他说话。 德里克声音讨好低微,“您,您好,小的是东边肯特渔村的。俺,俺父亲昨日抓到了巨蚌,里头有一颗绝,绝世珍珠。他让俺立刻给您送过来。” “哦,绝世珍珠?”利维公爵终于转头打量他。 “是哩,比玻璃还要光滑,比眼珠子更圆,夜晚还会发光。” 利维公爵兴趣很大,但闻见背篓里的腥味,让他把宝贝献上来端详。 老鼠眼男人却在这时插话,“你是渔民,身上怎么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利维公爵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一侧守卫听音辨意,手握住长剑握把。 气氛僵持,德里克心一惊,肚子不受控制地痉挛。 他确实只记得在背篓里弄上鱼腥,忘记衣服不该太过干净。 心脏急促地跳动,他想起那日让娜哭着小声在他耳边说,“我不要你再受折磨,我宁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他明白所有意思。 他绝不可能让妹妹受那样的折辱。 德里克舌头干涩,咽了口口水,露出憨厚的笑,把背篓往地上一放。 “俺为了来见公爵,洗了好几道澡哩,”德里克搓搓身上,手掌展开给所有人看,“没有泥嘞。” “天呐,真是恶心,别把你们底层人的习惯带到这里来。”女人不满地用扇子掩鼻。 利维公爵皱眉,但想起少年说的珍珠,还是摆出好看脸色。 “让我瞧瞧珍珠。” 德里克把背篓里层层迭迭布条包着的匕首拿出。 他端起匕首,像是献宝一样举高,最后放在桌上。 “俺,俺忘了,俺爹怕珍珠滑出来,让俺用布条子捆上,俺解一下。”德里克手心发热。 利维公爵盯着他,双眼微眯,目光里满是狐疑。德里克强迫自己冷静,纵使已经喉口被勒住一般地感到呼吸不畅,还是能咧出讨好的笑。 还好自己最擅长这种笑,小时候用这种笑容讨好所有施舍食物的人,嘴角已经习惯性地勾勒这样的弧度。 “去吧。”利维公爵视线又转向舞台上的演员,她双手高展,胸口不停起伏。 德里克一层一层解开布条,直到剩最后一层,他闭上眼,露出释然的笑容。 “您请看——” 话音刚落,一道冷光闪过。 德里克势不可挡地冲向利维公爵,手中的匕首刺向眼前这人的心脏。 错过今天就很难再找机会,贵族欺压,他们本就没有活路。 舞台上女演员的裙摆随风飘扬,吟唱凄婉情切,歌声穿透混乱的房间。 Quand l'horizon s'est fait trop noir 当黑夜的幕布拂过地平线 Tous les oiseaux sont partis 鸟儿们展翅飞走 Sur les chemins de l'espoir 一路顺着希望小径飞走时 Et nous on les a suivis 我们也跟着它们一起 少年的动作迅疾果断,匕首一寸一寸刺入皮肤,血肉迸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静止。 与此同时,利维公爵身边的女人发出尖厉大叫,守卫立刻扑过来,老鼠眼男人挥舞短刀将他刺伤。 一阵剧痛袭来,德里克的手臂被砍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少年抬眼看去,他刺歪了。 匕首扎入利维公爵的胸膛,但没有穿透心脏。 少年不甘地看着利维公爵。 “你这个与恶魔作伴的野狗、猪猡,因德里托城的窃贼!下地狱去吧!” 几人急急忙忙地压住他,捂住少年的嘴。 “好,好,既然你不想活,就今日死!” 德里克被押入死牢,不再需要审讯,不出半晌就定下他的罪。 没有任何申辩的机会,是利维公爵要他死。 这一个罪名就足够。 另一边,瓦纳城的院长嬷嬷比起因德里托城的要温柔许多,她让与让娜同龄的小修女,带让娜换上寻常装束上街逛逛。 小女孩看什么都新奇,让娜左看看右看看,选中一个绳编刀穗。 “您如果有喜欢的形状,我能现编。编得很快,您逛一圈回来就编好了。” 她左思右想,“我哥哥喜欢马,你编一个小马挂件可以吗?” “好,好,您选个颜色。” “我要白的!” 少女高高兴兴付了钱,看见有人卖疗伤药膏,她欢欢喜喜地过去看。 今天久违的太阳很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德里克再次被押出牢时手臂的血还未止住,铁链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血液一滴一滴伴随他的步伐落在地上。 再站上处刑台时,太阳依旧炽热。冰冷的铁链在阳光之下闪出残酷的光辉。 有行刑官大声念出他的罪名,“贪污受贿……被举报,因此忌恨利维公爵……刺杀……” 底下人群议论纷纷。 “我以前以为小德里克人很正直呢。” “他就是为了你妈那筐梨,丢一筐找回来半筐,你还觉得他人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 德里克用尽全身力气抬眼,目光游离在人群之中。 他知道妹妹不在城里,就是这个原因他才选择这会儿行动的。 可他现在又在找什么呢? 他希望看到的,看到那一张脸。 又怕真正地看到。 让娜胆子小,看到人死的场面,还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 想起妹妹,德里克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 行刑官为他强硬地套上麻绳脖圈,少年被给予的最后尊严,是自己往前走最后一步。 他作为在黑暗世间的普通人,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保护妹妹的全部。 用他的命,换她的命。 对不起让娜,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刺眼的阳光映照着德里克苍白面庞,他往前走下最后一步,冰冷的绞索绷紧,少年的身体悬在半空中。 妈妈,我好痛,脖子好痛。 少年最后的意识也悬停在黑暗里,逐渐消散。 方才剧院里的歌声还未停止,仿佛在他耳边,轻轻吟唱。 De mes dix premières années 我十岁前的一切 Il ne reste plus rien rien 都不怎么记得清楚了……没有了 Et pourtant les yeux fermés 当我合上眼时 Moi j'entends mon père chanter 我又听到了父亲的歌声 …… 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停了一瞬,又热闹起来。 “那边马戏团在扔火球,看不看?” “快,咱们先去,晚了看不上了。” 迷失弥撒15疼痛很好,疼痛让她感到偿还。 夕阳残照,橙红色的云块像鱼鳞一般地排布,寂寥光辉黯淡地沉落,徒留下黄昏落叶。 马车摇摇晃晃地渐停,压过一个半大的石头,车内震颤,彻底停住。 让娜给大伙儿都带了礼物,大包小包地拎着。 她为院长嬷嬷与桑德嬷嬷买了护膝,给尤妮斯带了口脂,修道院的修女们也一应送了零食。 给哥哥的是绳编刀穗,栩栩如生的小白马,连后脊都如她所想,用挑针勾出银色的鬃毛。 刚下车,院长嬷嬷让旁人帮她拎行李,沧桑、皱巴的手盖住她的小手,“你跟我来。” 让娜有些讶异,哈珀院长一向严肃倨傲,从未见过她如此和蔼。 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也很奇怪,微妙的、藏在睫毛之内的怜悯,让娜心一紧。 她加快脚步,跟紧院长嬷嬷。 她们来到会客厅。 让娜刚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院长嬷嬷搂住少女的肩膀,让她往前去看。 眼前巨大的暗棕色棺椁里,有人静静地睡着。 让娜往前走了一步,她即刻明白。 这会儿脚软了,她重重摔地上,院长嬷嬷来扶,她回头攥住院长嬷嬷的衣袖,少女感到目眩,“嬷嬷,我不想看。” “让娜。”院长嬷嬷搂住她。 “嬷嬷,不是的,我哥哥在巡街呢,他巡街总是要走很晚。” 让娜虚虚地笑,“他不会,他怎么,这不是……嬷嬷,我给您带了护膝,您怎么吓我。” “让娜,你哥哥只有你一个亲人,没有你送他走,他会很孤单。”嬷嬷搂着她往前走,步子停在棺椁前。 “您说什么呀!”少女这会儿声音变得尖利,“哪里是我哥哥!一点,一点也不像。” 她终于看到,德里克闭着眼,脖子一圈紫色淤青没有盖完,大致是有人处理过尸体,他看上去只是静静睡着。 “你哥哥他去刺杀利维公爵……”一旁的嬷嬷讲道。 一声巨大的耳鸣,少女意识混沌,仿佛周围的人都被一道屏障隔绝在外,她什么也听不清。 离开之前为什么不去跟哥哥打个招呼呢? 为什么哥哥不把这件事告诉她? 堵塞感官的屏障像要闷死她的白纱,她被越缠越紧,越涨越大,少女手指按在苦修带上,像是一把小刀,将眼前白纱划破,屏障“啵”地一声破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少女双唇嗫嚅一下,压抑泪水。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维持住修女的礼仪,即使失态也不过是被人谴责几句,她为自己这一点感到愧疚。 哥哥去世,她却依旧惦记着守礼,少女自觉罪孽深重。 少女哽咽地看向院长嬷嬷,“请您将哥哥葬在修道院后山吧,他绝不会打扰其他人的。” “当然,当然。” 让娜一个人离开,去哥哥故宅拿他的遗物,遗物不多,小马豌豆能驮得动。 楼上有夫妻争吵声,她没有细听,牵着小马离开。 豌豆很通人性,见她来牵,眼眶噙满泪水,不停蹭她。 “豆宝,”她强颜欢笑,“哥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少女走过与哥哥走了无数次的小径,从前她会有休假,哥哥从这条小径送她回修道院。她总在小马上坐,他牵着马,在她右侧走。 夜晚寂静无声,终于她也需要自己牵缰绳了。 人群离去的夜晚空旷冷清,让娜明白院长嬷嬷特意为她清空了会客厅。 少女坐地上,脑袋靠住棺椁。 她将裙子掀起,褪到大腿内侧。 少女解开苦修带,冬日没有荆棘,会用铁制的旧式绑带。 若说玫瑰荆棘是甜蜜的痛楚,那么旧式绑带是实打实难以忍受的灼痛。 铁环上有倒刺,会钉入皮肤再倒扎出来。 “嘶……”少女毫不犹豫地收紧环扣,倒刺扎入皮肤,大腿被疼得本能地收紧,血液从孔洞中冒尖往下渗。 比起寻常从苦痛之中昧出的甜美,这一遭更像在自我折磨。 疼痛很好,疼痛让她感到偿还。 从无尽的绝望之中被主挽救,祂会将她的罪赦免。 “我的小羊犊,从地狱都能听到你的哭声。” 少女听到熟悉的声音,鼻子一酸,她也不明白地委屈起来。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归属于您……” 一些蛇一般的冰凉物体从她的小腿往上游,冰凉、滑腻。 然后她眼前出现男人深红色的眼,被能遮住她整个人的影子覆盖,少女第一次主动拥住男人脖子。 “阿斯蒙德,阿斯蒙德……为什么你也不在……” 男人闭了闭眼,感受少女单薄的肩膀死死扼住的颤抖,他搂住她,大掌抚摸少女脆弱的后脊。 “抱歉,我本该在的。” 少女终于不再强忍泪水,大颗大颗眼泪滚下,洇湿男人肩膀。 她想忍住抽噎,却不住哽咽,压抑地无声悲鸣。 “在我面前,不用忍。”他轻声。 “不行,我不可以。”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束缚住她。 “那你试试别的办法,比如咬我。”男人话音刚落,那些滑腻的触手往上,陷入她苦修带的缝隙,撩开皮扣。 疼痛使她一口咬住男人肩头,即使阿斯蒙德非常小心,依旧疼得少女后脊抽搐。 她慌慌张张地松口,往后缩了一下,有点害怕地仰头看他。 “我的小羊犊,我明白你现在很伤心,但你的身体属于我。如果你想要自我伤害,需先问过主人意见,明白吗?”男人被她狠狠咬了一大口,情绪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我,我知道了。”少女抽抽搭搭地说。 “好了,过来。”男人双手微张,明明话语如此平和,将她拥入怀中时却拥得极紧。 像是要将她按进身体里一般。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男人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显得我很自私。或许你会不快,但我确实不太在意你的哥哥。” “你这样难过,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很庆幸,让娜,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 -- 谢谢大家的褒奖。 我有一一看过评论,很高兴我的每一处处理与巧思都有被看见。 有这一处情绪上的共鸣,我很幸运。 迷失弥撒16她像一只游上岸的水母,就要化成 德里克的葬礼定在纪念盛典后第七天,因为他是罪人下葬,阵仗不能做得太大,没有去教堂,在修道院的礼拜堂办的。 让娜一向是修女中的典范,伤心但又不失体面地落泪,一一承过所有人的“节哀”。 默不作声地在最后合棺时抬手,小马剑穗落进棺材里。 她有种错觉,好像这一切都是剧院排练,等戏结束,哥哥就会坐起来抱住她,跟她说,“让娜演得真好。” 泥土一层一层掩住棺木,她眼睁睁看着,脚下的尘土飞扬,少女怔在当场。 这不是剧院,她也不是戏剧演员,哥哥实实在在地去世了。 领口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伸出小触手,它企图为她擦眼泪,又被阿斯蒙德一个皱眉吓了回去。 少女感受到胸口之物的安抚,她故作地拢了拢修女帽,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果冻在早晨那会儿不许她走。用触手死死扒住她,不管怎么哄也没用,少女只好把小触手怪藏到修女帽里。 小触手怪也算懂事,化形成薄薄的暖片贴住她后颈。 在寒冷的深秋,这是不可多得的温暖。 “让娜,节哀。”弗朗西斯主教侧耳安抚她。 少女目光望向男人,“谢谢您。” 弗朗西斯主教凑得太近,少女不适地往后退了些。 男人恍若未觉,往前一步靠近,抬起手腕为她擦泪。 少女往后逃了两步,忙说,“您真是好心。” 弗朗西斯终于作罢,将手中纯金的玫瑰胸针献宝似的递给她,“这个胸针很配你。” 让娜更不明所以,她再次后退一步,却看到弗朗西斯身后站着的,那用令人作呕目光紧盯她的老鼠眼男人。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弗朗西斯主教,右眼皮无法控制地发麻,小腿肌肉也抽搐起来。 弗朗西斯主教和利维公爵,还有那个叫杰夫的老鼠眼男人是一伙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修女让娜哀思过度,需要休息。” 阿斯蒙德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用身体挡住让娜,他身形过高,把她挡了个严实。 尤妮斯闻声才发觉让娜情绪不对劲,立即过来搀扶她提前离场。 阿斯蒙德看向离开的二人,直到彻底离开他才再度出声。 “弗朗西斯修士,请您跟我来一趟,关于我向科迪主教的寄信,有些地方需要跟您核实。”男人冷冷斜弗朗西斯一眼,弗朗西斯立即露出讨好的表情。 利维公爵要他显摆威势,他做得也不算差,他看到修女变脸色,也算成功吧。 科迪主教每年审下来公帑的多少,影响他一整年的开销,他不能怠慢。 弗朗西斯边恭维边跟在阿斯蒙德身后,生怕惹了这位的不好。手莫名其妙地发痒,他抓了抓。 夜晚弗朗西斯主教的双手生毒疮,据说是睡着的时候被蛇爬过才会生毒疮,但谁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蛇。 敷上又臭又厚重的草药,还好在手套的遮掩下不会太过明显。 另一边,让娜埋进尤妮斯怀里。 皮肤像是被蠕虫一寸寸爬过,胃液上反,她喉咙里灼烧一般地疼。 说不清,她做噩梦后骤然惊醒的夜里,一望无际的黑暗会将她吃下再在白日裹着黏液吐出。 明明是白天,她却感到再一次被黑暗撕咬,区别是往常她害怕得要尖叫,此刻她只想彻彻底底地被吞下。 尤妮斯见过她此刻的眼神,她见过无数次。 从前在妓院,心如死灰和垂死的女人,才会用这种仿佛被一千年灰尘盖住的目光看人。 尤妮斯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无比苍白,“要好好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不,不是的,申冤在祂,祂必报应。我,我们不能,不可……篡夺神的……审判主权。”她越说声音越无可抑制地发颤。 她总是认真祷告,她的祈愿也从未过头,为何上主这样待她? 我像一只游上岸的水母,就要化成水了。 她想。 修道院的夜晚总是过分浓重,像是使人麻木的毒汁凝结成一整碗,倒扣着要往下渗。 脚步踩在大理石砖块上,发出空落落的响。 让娜走进空无一人的礼拜堂,跪进忏悔室。 修道院的忏悔室不比教堂面对民众可以坐下,这里只有一个稍微能跪得舒服一些的软垫。 她知道阿斯蒙德能听见,少女抬起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Father,您在吗?”她轻轻问。 少女穿着寝衣,单薄得不得了,她双手交叉,搂住自己的腹侧,以此得到些暖意。 少女伸出冻得发红的小手,放在忏悔室中间的台子上。 她在等,等那一双暖融融的手握住她。 这份等待并没有持续很久,那双熟悉的、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 他的手好大,可以把她的双手整个握住。 “修女,你要向我忏悔什么?” -- 今日最佳小暖贴:果冻。 一不留神已经二十一条珍珠项链了。 实在惊喜,那么我们第二十二、第二十叁串让小马豌豆来串。 不能光吃牧草不干活。 如果您在期待,是的,接下来是忏悔室play。 迷失弥撒17“修女,你有许多可以需求我的地 “我想为哥哥报仇。” “这很正常,修女。” “不,这绝不正常,Father, 我不可以……我应当祈祷,我当等待,我当饶恕七十个七次,上主会惩罚,上主必审问……”少女小手握紧男人双手,眼泪随着握紧的手下落。 男人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出现在忏悔室门前。 他太高,要低头才能进入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 “好了,好了。” 男人托起她被泪水浸湿的小脸,俯身吻她颊上最后一滴泪。 “我保证不会有其他人听见你的哭声。” 她终于幅度稍大地啜泣,发出小声的嘶哑幽咽。 让娜发誓她也想要更痛快地嚎哭,可她的身体早已习惯了将一切隐忍地郁积。 她做不到。 男人温柔地吻下她的所有眼泪。 少女抽噎着抬头,仿佛能看到他灰棕色遮掩后的深红色虹膜,以及那令人恐惧的细长瞳孔。 “如果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灵魂,请你拿走吧,”少女消沉地说,“我想我已是堕落的灵魂。” “……我亲爱的、虔诚的小羊犊,你可以因为任何原因认为自己是堕落的灵魂,我也会接纳,”男人撩开她的长发,将发丝梳理到耳后,“偏偏不会是这个。” “你的神真是严苛到不近人情,我想你早该转投入恶魔的怀抱……你确实常常在恶魔的怀抱之中。” 木头的陈腐气味在少女鼻尖环绕,在她眼里,这是她灵魂腐坏的味道。 “上主从不怜悯我,而心生怨怼便是大罪,”让娜垂眸,“哥哥去世,我在世上再无寄托。阿斯蒙德,我已没有存活之志了。” 男人抚她后背的手指一僵。 少女举起在苦修带内部藏匿的小刀,抵住自己心口。 “我想求您,帮我解脱。”少女的小手不停颤抖。 她心脏过分剧烈地跳动,但绝不是因恐惧而踊跃。 男人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她湿润的双眸。 少女颓丧、绝望、痛苦的目光,犹如坠落天使。 这本该是他期待的画面。 可他却没来由地感到烦躁。 他的眸光闪烁,深红瞳仁之中的细长瞳孔晦暗不明,这黑暗与任何她经受过的黑夜都要更令人恐惧,仿佛是科库托斯河最深最深的泥沼。 小刀落地,发出一声震响。 触手很快从地底探头,将小刀卷入地下。 更多地狱触手从四面八方涌入忏悔室,从棱形栅格窗挤进狭小的房间里。 “恶魔是不能亲手杀人的,修女,看来这一课你没有好好学,”阿斯蒙德声音中充满令人不安的威压,“但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比如使人生病,制造陷阱,引发欲望……” 话音刚落,那些触手将她的寝衣撕碎,将她压在面前木板上,双腿大开。 生硬且漠然地缠上她的乳尖,以及她毫无准备的小核,不顾她的挣扎挑起她的情欲。 触手分泌出黏液,强行往她生涩的小穴里钻。 “修女,你有许多可以需求我的地方,可惜选了最错误的答案。” 男人用两根手指撑开她的小穴,令扩张的触手进得方便。 “哼嗯,不要……” “错误的请求,不构成契约。” 男人俯身,半跪着用另一只手撑开她的嘴,不顾她咬,强硬地将药剂塞进她嘴里。 手指在她口腔之中搅动,使得她没有任何藏匿药剂的可能。 津液在他的搅动之下顺着嘴角往下拉丝,落在平日里让神父与修女们共同祈祷的木台上。 少女企图阖嘴,怎么咬他都不放手,直到他检查完毕,才把手收了回来。 “上一回我本打算喂你的。但我担心把你吓到,所以选择克制,”男人的手指轻轻在她的唇上摩挲,“既然我们让娜连死亡都不怕,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小事。” “你喂了我什么……” “请放心,只是一点……好东西。”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少女从中能够听出愠色,“能让你持久清醒、不在昏厥中错过任何一丝快感的药剂。” “我们让娜自身已经足够敏感,不需要我喂什么情动之药。” -- 提前的trigger warning, 下章会有angry sex、rough sex、或许令人不适的dirty talk。 但或许这正是读者朋友们期待的内容^^ “饶恕七十个七次”,出自马太福音第十八章21-22节。 关于基督教对自杀的态度,有很多讨论。有提到曾经殉道是被鼓励的,也有关于自杀与上天堂的讨论。 在这里我选择倾向于《传道书》第八章第8节,“无人有权力掌管生命,将生命留住;也无人有权力掌管死期。”在我看来是认为生命的终点不受人控制,自杀是一种违背神旨意的行为。 但只是纯粹个人解读,我并不了解真正教会的情况。 迷失弥撒18“既然你不想做人类,那就彻彻底 空无一人的礼拜堂内,传来女孩浅浅的喘息。 忏悔室内,少女趴在寻常修女与神父共同祈祷的台子上, 乳尖被触手缠绕, 双腿大开,身下已经被黏糊糊的触手弄得一塌糊涂,分不清哪些是她拉丝的淫水,哪些是触手分泌的黏液。 “呜……呜嗯……”少女低低地喘息着。 分不清此时从眼角流下的是苦痛潸然,还是因欢愉而生的生理泪液。 触手从她小穴里退出,男人的性器抵住少女双臀之间,“修女,我的建议是,你尽可能地迎合我,我不希望弄疼你。” “因为这一次是惩罚,并非奖励,”男人双手扶住少女的腰,性器顶住小穴口,“恋痛的小家伙……” 男人的性器一寸一寸地往里塞,触手按住少女的手臂,她没有拒绝的可能。少女只好极力放松小穴,使得能容纳男人性器的进入。 好在之前触手的扩张,她竟然能全部吞下。 “好乖,”男人低头吻她的侧发,“你做得很好,修女。” 性器顶在她花心处,他浅浅地往里顶,每一下都恰好能顶到花心。 每顶一下,少女就不受控制地收缩小穴,她被撑得满满当当的,每一下的触感都无比真切。 少女听见男人一声低笑,紧接着男人双手扶住她的腰身,性器抽出,狠戾地碾过她每一寸敏感的软肉,顶撞她颤栗的花心。 “哈啊……”她不受控制地发出喘息,少女双眼迷离,勉强撑起最后一丝理智,“你杀了我……” “这很简单,修女,我当然能够轻易杀了你,”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男人的脸沉了下来,“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 他的撞击更加猛烈,毫不在意她承不承受得了。 “让你的神看看你这副浪荡的身躯,看看你迎合我的样子,嗯?” 触手掰开她两侧软肉,男人手掌往下, 按在她敏感的小核上,粗糙指腹碾弄。 “哈啊……呜不要,啊啊……!”少女的双腿无可抑止地颤抖,被触手按住的双腿无法挣脱,她只好避无可避地高潮,少女呜咽地到达顶点。 她体内媚肉一层一层收紧, 又被男人顶开。 “你死了也不会去天国的,修女。像你这样和恶魔混迹在一块的人类,天上那个老东西生性多疑,你以为祂会信你虔诚又正直吗?” “呜……请您不要……”少女从喉咙发出呻吟,过头的快感让她全身颤栗。 “不会的,让娜。你只能去地狱,去到我的地盘,成为我的性爱奴隶,永生永世被我压着享用,就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男人的舌舔过她耳尖,热息落在她耳廓,少女无助地哆嗦。 她伸手想从窗棂处逃,身后男人后压上来,大手按住她的手,五指扣住她的指缝。 “既然你不想做人类,那就彻彻底底成为我的所有物吧。” 湿热紧仄的小穴被男人的性器插得肿胀泥泞,少女早已翻身,正面朝着男人。 “呜……阿斯蒙德……哈啊,我又要……” 身下被触手垫着,那些细密又黏腻的吸盘将她双腿拉得极开,少女也早没了挣扎的力气,只能任由男人操弄。 “让主人好好玩弄你的身体,让主人把我们让娜这副淫荡的身体操开,彻底成为堕落之物……” 男人说完浅笑了一声,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伸手擦去少女额角的细汗,“怎么会这么乖。” 少女诚实的欲望取悦了他。 他能够感受到她体内那些往外涌现的渴求,她期望他给予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可爱又可怜。 “你是不是还不太清楚什么样子才被称作堕落,修女?”温热气息落在她耳边,让娜迷迷糊糊地睁眼,迷惘地看向男人。 “让我做给你看吧,就用你的身体做教具。” 男人性器重重碾过少女的花心,每一下都撞得她呜咽着乱叫。 “你会不停渴求,渴求我给予你此刻的快感。无时无刻,无孔不入,”男人声音低哑,“不论场合、不分时间地想要我填满你,不知羞耻地请求,乞求,像一个真正的荡妇,一个……” “阿斯蒙德……求求您,把我操坏吧,”少女声音甜润、像一颗刚刚成熟的樱桃,“将我,将我变成您的所有物,使我再无法思考。” 阿斯蒙德微怔,俯身搂住少女,轻柔的吻细密地落在少女脸侧,再往下到脖颈。男人的唇温热,带了几分爱怜。 “你很会讨好我,修女,”男人意味深长地说,“最好不要忘记你在说什么。等你神智清明时,再跟我说一遍。” “现在,告诉我,你依旧希望我杀了你么?” -- 语言真是非常非常神奇的东西。 它很色情。 还好我还算擅长运用它。 迷失弥撒19“只有求饶的时候才会叫主人。” 让娜沉默了两秒。 少女的犹豫,得来的是男人一声嗤笑。 性器顶进她最深处,小腹也随之突起一小块,捅得好重好深,少女甬道内的软肉不受控制地收缩。 “啊啊……太深了,不……”让娜低头,透过濡湿的睫毛,能看到腹部被男人操出的那块突起。 随着男人的顶撞,那一块不停突出。男人伸手按住她突起的小腹,过分酥麻的快感令她无助颤抖。 “有这么舒服吗?我说过这是惩罚,让娜。”男人五指合紧,巴掌落下,抽打她已经被顶得发红的一侧臀肉,少女无法控制地呜咽一声。 被掌掴得好疼,那股疼四散开,她小腿绷紧。 “忘记了,你最喜欢这个。” 令少女恐惧的是,男人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 当她不受控地想要人抚弄乳尖,男人就会不给她留下任何喘息空间地,用手指碾弄。 身下只差一点点快意就要高潮时,触手的吸盘会吸住她此刻瑟瑟发抖的敏感肉核。 “错了……呜我真的错了……不要再……啊啊!”少女小腿被男人压高,几近折迭到肩膀,伴随着男人几下掌掴,男人深深地撞击她花心。 又一次高潮,她小腹抽搐。 “让娜,你知道垂死的幼鹿会发出什么样的哀鸣吗?” “啊……呃,哈啊……” “是的,很像你这样。” 男人的手臂青筋毕露,指节因发力微微泛红。少女的脖子被男人单手扼紧,求生本能令她无限需求呼吸。 身下因此而收缩的小穴,显露出她酥麻的欢愉。 “很好,现在我能嗅到你想要活着。” “你的身体从来比嘴巴诚实。” 他松开手,少女深深吸气,胸腔起伏,大股空气从涌入身体里。 “呜……主人……主人……错,错了……”她低低喘息,白皙的脖子上泛起淡红的箍痕。 他声音哑哑的,带着点笑,“只有求饶的时候才会叫主人。” “可我真的不行了……阿斯蒙德……”她委屈地哼唧,“已经受不了了……主人,不要了……” 少女亲昵地抬起小脸,“射进让娜的小穴里……主人……让娜知道错了……” 少女神志不清的这种时刻,才会露出这样的娇憨情态。 阿斯蒙德内心发软。 所谓的渎神之法,哪里比得上此刻少女濡湿的双眸? 他松懈的那一刻,触手收回地下。 少女慌张地抱住他的脖子,男人伸手托住她的腰与臀。 “好。”男人贴住她的脸,吻她湿作一团的发。 这个姿势顶得太深,她双腿被强硬分开,少女忍不住地发抖。 男人的顶弄愈发狠戾,她又一次要高潮。少女抬起小脸,吻在他眼角。 “射给我,主人,让娜想要主人射进来。”少女说着清醒时绝无可能说的秽语。 “狡猾的小羊犊……”他低头含住她乳尖,惩罚式地轻咬。 男人身下的挺动愈发剧烈,直到少女再一次哭喊着高潮,甬道内的软肉层层收紧,他也将白浊全数射进少女小穴之中。 当一切停下,礼拜堂更深夜静,没有半点声响。 男人吻她的唇侧,少女伸手勾住他罗马领,使得这个吻恰恰好落在她唇的正中。 男人微怔,少女通红着脸,嘴唇微张。 他闭上眼感受少女依旧混乱的呼吸,与胡乱吻她的唇。 阿斯蒙德心下明白,她只是需要救赎,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你一直都不吻我……只有我来吻你了……” 她在从亲昵与撒娇之中,求得支撑。 因为没有这一根稻草,少女会彻底崩溃。 并不是在需求他,阿斯蒙德明白,他活了几千年,看得太清。 但凡告诉一年前的他,他会被人当作稻草,而他甘之如饴。 他会以为是路西法的挑衅。 让娜终于缓过神。 是彻底缓过神。 她并不想死,她要活着。 活着才有出路。 少女哭噎着抱紧男人,“我不要死了,我要活下去……” “真可惜, 还以为能够得到一个如此贴合我的奴隶了。”男人低笑,放她下来。 “谢谢你……阿斯蒙德。”少女眼睛眨巴眨巴抬眼望他。 “在谢什么?” “你想要我活下去,阿斯蒙德,除了尤妮斯,你是世上最后一个期望我活下去的人了。” 阿斯蒙德耳朵尖骤然红透,他放下少女,拱起的触手能作为一个软座。 他半跪着用丝绸手帕为她清理下身,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我是想要你臣服。” 少女不接他话,微微抬腿,让他擦拭得方便。 “光明者堕入黑暗,会滋生你无法想象的力量。”男人像是随口一说。 他能看见她内心那条裂缝,从他到来开始变得更深。 对信仰的动摇,和贪念一样,一旦出现,就只会愈来愈大。 少女垂眸,声若蚊蚋,“我依旧信神。” 男人倒也不恼,只是打趣她,“怪不得他们会把你放在圣女候选里。” “什么?” 阿斯蒙德看着她眼中闪露的一瞬火苗,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见过你的名字,在圣赫尔大教堂。教皇的书桌前,你是圣女备选之一。” -- 算是初吻吗? 会不会粗糙了一点。 感谢大家的喜欢,珍珠项链居然已经26条了。 已经找不到人串了,从地狱抓壮丁吧,直到30条都让路西法来动手。 没关系,他打不过阿斯蒙德。 迷失弥撒19“让娜,你是因德里托城最虔诚、 清晨的阳光透过修道院的窗户,洒在礼拜堂地面上,大理石砖发出浅浅金光。 让娜目光僵硬地避开忏悔室,有点怯怯的。 平静了几日后,让娜依照平时日课乖乖做晨祷。 她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修女帽将头发全都束在身后。少女落座中殿,半晌尤妮斯才来。 见她沉默,尤妮斯没有戳穿,笑着,“你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她自身也有许多秘密,自然不会戳穿让娜的秘密。 即使她一直担心,但见让娜这会儿不再垂头丧气,知道她至少没有受欺负,也不再多问。 修女们刚安静下来,晨祷开始之前,弗朗西斯主教步履从容地走进礼拜堂,他穿了一席白色圣袍,很是正式。 来人露出安宁的表情,“哈珀院长,不算打扰吧?” 院长嬷嬷一直不是很喜欢他,对他也没好脸色,嘴上说的话倒是滴水不漏,“晨祷的时间正好,您请入席。” 他脚步不疾不徐,停在让娜身侧,坐下前敲了敲木制长椅,引起她的注意。 少女抬头,看见弗朗西斯的一瞬皱眉,目光中满是不解。 弗朗西斯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从前他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乍一看是寻常的还未长开的乖顺女孩,但仔细一看,少女泫然欲泣的眸子,搭着柔软、红润的小嘴,谁不想一亲芳泽?利维公爵的品味果真是数一数二的。 他注意到少女防备的眼神,所以什么也没做,等到晨祷过后,他才开口留人。 “让娜,请等一等。”他看着要离开的少女,开口截住她。 让娜犹豫了两秒,见身边人都未退去,以及院长嬷嬷始终停留在她们这一片的目光。 “愿主的恩典与您同在,您有什么事?”少女柔顺地垂眸。 “你知道,主的旨意无法预料,让娜修女,有时需要我们作出一些牺牲。多国之父虔诚的牺牲与顺服,得来了主的赐福。” “我从未不愿牺牲……” “利维公爵是因德里托城的庇护者,也是教堂和修道院的庇护者,在他的庇护之下,你才得以穿着整洁地进行祷告。” “弗朗西斯主教,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修女。”让娜皱眉,但依旧好声好气。 “让娜,你是因德里托城最虔诚、善良的一颗明珠。”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冷气令她头脑更加清醒。让娜心下愠恼。 弗朗西斯是故意踩她痛处。 “有时你我所认为的牺牲,或许能够得到上主更大的应许,”弗朗西斯把话说得很重,也很大,“我们都会经历必要的妥协……” “这不是必要的,”少女肃声打断,她捏紧拳头,心跳愈来愈快,“我愿为上主牺牲,但牺牲之中不包括主教您说的此种屈从。” 少女一点也没发现,她几句话之间,已然红了眼眶。 从前的弗朗西斯温和又有涵养,她不明白他是几时做利维公爵的走狗的。 弗朗西斯看着少女的泪水,心中多了一丝可怜,却不是悯然的怜意,而是对有情人的娇怜。 他放轻声音,“其实,你做了他的情人,也可以再做我的……” 话还没说完,被少女一巴掌扇出四个红痕。 差点刮到他眼睛,脸颊火辣辣的烫,再不顾修养,弗朗西斯骂她,“婊子,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非要……” “让娜。”远处传来哈珀院长冷冷的声音。 让娜抬头看过去,院长嬷嬷款步走来,她面色不善,冷冷地扯开她,把她与男人隔开。 “抱歉,弗朗西斯主教,我没有管教好我修道院里的人,”哈珀院长这句话说得带刺,“还请您少接触修女们。” 她微微低头,算是向他行过礼。 哈珀院长转身,她声音冷厉,“让娜,禁闭室,现在就去!” 让娜明白院长嬷嬷在救自己。 不等弗朗西斯主教发难,院长嬷嬷先一步关她禁闭,这下弗朗西斯主教也不好再多追究。 少女快步离开礼拜堂,绕过宿舍和客房,禁闭室在缮写室内,她“蹬蹬蹬”上了几级台阶,走进禁闭室,将厚重的门一关。 禁闭室内昏暗潮湿,带一股陈旧的霉味,少女却格外感到安心。 这里没有那些令她脑袋淆乱不堪的事情。 门外,尤妮斯跟了过来,她正好截住想要跟进缮写室的阿斯蒙德。 阿斯蒙德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好巧啊,尤妮斯修女。” “不巧,”尤妮斯冷冷地盯着眼前男人,他灰棕色的眼眸也在注视她,“你跟着她做什么?” 男人抬了抬手中的托盘,其中放着一整个果仁馅饼,切好了麦粉细腻的白面包,左侧是两碟黄油和乳酪。 “为她送早餐。” 尤妮斯摸了摸自己在裙兜里藏的两片黑面包和风干无花果,比不上男人准备的早饭。 尤妮斯警戒地抬眸,“我会盯紧你,不许你欺负她。” “当然,当然。”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下,“是谁欺负谁,还难说呢。” 他示意要进门,尤妮斯侧过身让步,在男人经过转角时,她恍惚看到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双深红色的眼睛,些微一瞥,令她颤栗地注视。 -- 弗朗西斯:#招牌笑容 弗朗西斯说服让娜所引的经就不标详细了,是以撒父亲亚伯拉罕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不清楚的一搜就是。 我称之为最早的PUA,一步一步拉低亚伯拉罕的底线,直到最后试探他愿不愿意为自己付出最珍惜的一切。 很熟悉一套流程,几千年前就在用了。 迷失弥撒20“让娜,你是因德里托城最虔诚 5 清晨的阳光透过修道院的窗户,洒在礼拜堂地面上,大理石砖发出浅浅金光。 让娜目光僵硬地避开忏悔室,有点怯怯的。 平静了几日后,让娜依照平时日课乖乖做晨祷。 她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修女帽将头发全都束在身后。少女落座中殿,半晌尤妮斯才来。 见她沉默,尤妮斯没有戳穿,笑着,“你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她自身也有许多秘密,自然不会戳穿让娜的秘密。 即使她一直担心,但见让娜这会儿不再垂头丧气,知道她至少没有受欺负,也不再多问。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yuzhaiwu.xyz 修女们刚安静下来,晨祷开始之前,弗朗西斯主教步履从容地走进礼拜堂,他穿了一席白色圣袍,很是正式。 来人露出安宁的表情,“哈珀院长,不算打扰吧?” 院长嬷嬷一直不是很喜欢他,对他也没好脸色,嘴上说的话倒是滴水不漏,“晨祷的时间正好,您请入席。” 他脚步不疾不徐,停在让娜身侧,坐下前敲了敲木制长椅,引起她的注意。 少女抬头,看见弗朗西斯的一瞬皱眉,目光中满是不解。 弗朗西斯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从前他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乍一看是寻常的还未长开的乖顺女孩,但仔细一看,少女泫然欲泣的眸子,搭着柔软、红润的小嘴,谁不想一亲芳泽?利维公爵的品味果真是数一数二的。 他注意到少女防备的眼神,所以什么也没做,等到晨祷过后,他才开口留人。 “让娜,请等一等。”他看着要离开的少女,开口截住她。 让娜犹豫了两秒,见身边人都未退去,以及院长嬷嬷始终停留在她们这一片的目光。 “愿主的恩典与您同在,您有什么事?”少女柔顺地垂眸。 “你知道,主的旨意无法预料,让娜修女,有时需要我们作出一些牺牲。多国之父虔诚的牺牲与顺服,得来了主的赐福。” “我从未不愿牺牲……” “利维公爵是因德里托城的庇护者,也是教堂和修道院的庇护者,在他的庇护之下,你才得以穿着整洁地进行祷告。” “弗朗西斯主教,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修女。”让娜皱眉,但依旧好声好气。 “让娜,你是因德里托城最虔诚、善良的一颗明珠。”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冷气令她头脑更加清醒。让娜心下愠恼。 弗朗西斯是故意踩她痛处。 “有时你我所认为的牺牲,或许能够得到上主更大的应许,”弗朗西斯把话说得很重,也很大,“我们都会经历必要的妥协……” “这不是必要的,”少女肃声打断,她捏紧拳头,心跳愈来愈快,“我愿为上主牺牲,但牺牲之中不包括主教您说的此种屈从。” 少女一点也没发现,她几句话之间,已然红了眼眶。 从前的弗朗西斯温和又有涵养,她不明白他是几时做利维公爵的走狗的。 弗朗西斯看着少女将哭未哭的模样,心中多了一丝可怜,却不是悯然的怜意,而是对有情人的娇怜。若不是还敷着药,他定要好好用手为她擦去将要落下的泪。 他放轻声音,“其实,你做了他的情人,也可以再做我的……” 话还没说完,被少女一巴掌扇出四个红痕。 差点刮到他眼睛,脸颊火辣辣的烫,再不顾修养,弗朗西斯骂她,“婊子,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非要……” “让娜。”远处传来哈珀院长冷冷的声音。 让娜抬头看过去,院长嬷嬷款步走来,她面色不善,冷冷地扯开她,把她与男人隔开。 “抱歉,弗朗西斯主教,我没有管教好我修道院里的人,”哈珀院长这句话说得带刺,“还请您少接触修女们。” 她微微低头,算是向他行过礼。 哈珀院长转身,她声音冷厉,“让娜,禁闭室,现在就去!” 让娜明白院长嬷嬷在救自己。 不等弗朗西斯主教发难,院长嬷嬷先一步关她禁闭,这下弗朗西斯主教也不好再多追究。 少女快步离开礼拜堂,绕过宿舍和客房,禁闭室在缮写室内,她“蹬蹬蹬”上了几级台阶,走进禁闭室,将厚重的门一关。 禁闭室内昏暗潮湿,带一股陈旧的霉味,少女却格外感到安心。 这里没有那些令她脑袋淆乱不堪的事情。 门外,尤妮斯跟了过来,她正好截住想要跟进缮写室的阿斯蒙德。 阿斯蒙德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好巧啊,尤妮斯修女。” “不巧,”尤妮斯冷冷地盯着眼前男人,他灰棕色的眼眸也在注视她,“你跟着她做什么?” 男人抬了抬手中的托盘,其中放着一整个果仁馅饼,切好了麦粉细腻的白面包,左侧是两碟黄油和乳酪。 “为她送早餐。” 尤妮斯摸了摸自己在裙兜里藏的两片黑面包和风干无花果,比不上男人准备的早饭。 尤妮斯警戒地抬眸,“我会盯紧你,不许你欺负她。” “当然,当然。”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下,“是谁欺负谁,还难说呢。” 他示意要进门,尤妮斯侧过身让步,在男人经过转角时,她恍惚看到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双深红色的眼睛,些微一瞥,令她颤栗地注视—— 弗朗西斯:#招牌笑容 弗朗西斯说服让娜所引的经就不标详细了,是以撒父亲亚伯拉罕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不清楚的一搜就是。 我称之为最早的PUA,一步一步拉低亚伯拉罕的底线,直到最后试探他愿不愿意为自己付出最珍惜的一切。 很熟悉一套流程,几千年前就在用了。 迷失弥撒 21 路西法的大名路人皆知。 让娜实实在在被关了七天,好在有阿斯蒙德的接济,不算太受难。 阿斯蒙德爱看她吃饭,让娜不明白这是什么癖好,每一回给她送饭,阿斯蒙德就靠在墙边,笑眯眯地看她吃。 禁闭室潮湿又黑暗,让娜再没了那些用餐礼仪,再加上阿斯蒙德总会用触手给她清洁,越来越养成坏习惯。 离开的前一日,她还握着大骨头啃猪蹄,吃得满脸都是。 阿斯蒙德忍俊不禁,低低笑了几声。 地狱触手左右待命为她清洁,少女目光瞥向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恶魔都有触手吗?”她有点疑惑。 “不,这是独属于我的。”男人云淡风轻地说。少女两侧的触手腹足有一粒一粒的突起,像柔软的毛巾。见她舔完最后一 点味道,把蹄骨放下,为她轻轻擦拭。 “它是怎么来的……谢谢。”突兀受他照顾,让娜抬起小脸。 “这是太久太久以前的故事了,让娜,我的记忆也蒙上了灰,它不再清晰,”男人像是陷入那段回忆,微微皱眉,又很快 舒展,“以后你会知道的,我总会跟你讲明,不是现在。” “让娜,此刻最重要的事是,把这一整串葡萄吃了。” 触手拎起一整串葡萄,上头沾了晨露,像是刚摘下来。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葡萄?” “让娜,”男人叹了口气,“尊重一下我的身份……” “你是恶魔……这不代表你就能在冬天弄来葡萄……这是两码事……”少女嘟嘟囔囔地说。 男人又好气又好笑,他走近,手心撑起少女胳膊,掂了掂,“是重了些。” 她摸了摸肚子,惊喜说,“都有肉了。” 少女出身贫民窟,苦修多有禁食,一直瘦弱矮小,她也希望自己胖些。 越是这样穷苦出身,越容易松动。 欲望有很多种,人不会全然无欲,其中恶欲最好探知,邪念在每一瞬都可能忽然出现。 而让娜…… 男人望向少女,她的欲望之池澄澈洁净,他感受不到半点污浊。 出禁闭室后,让娜独自一人端了木盆,到河边洗衣服。这会儿瓦纳河还没冻上,只是河水冰冷刺骨。 阿斯蒙德本想说能用触手清洁,被她好一顿盯,终于不再跟着。 她不愿想,但她隐约畏惧太依赖他的自己。 没有什么不会离她而去,她总是这样觉得。 她用拳头大的木棒锤洗衣服,洗到一半,桑德嬷嬷也端了一盆脏衣服过来。 与让娜寒暄几句后,她露出寻常的慈祥笑容,“让娜,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希望你得到幸福。” “嬷嬷,我同样祝愿您长久侍主,得到幸福安宁。”少女温顺地冲她笑,她挽起衣袖,露出细嫩的手臂。 “我希望你过得很好,”桑德嬷嬷将衣服摊开来,也拿起木棒敲洗衣服,“你聪明机灵、善良虔诚,我不想看你像嬷嬷我 一样,在修道院了此残生。” 让娜警惕地顿了一顿,没有接话。 桑德嬷嬷继续说,“再过一年,就是圣女选拔的典仪,你做得这样好,若是有人能帮你提交名字上去,一定能够获得教皇 青睐。” “当然……”她轻轻说。 “利维公爵很看好你,他很想……” “桑德嬷嬷……”少女打断她,双唇紧紧抿出一条直线,让娜声音沉下来,“您是什么时候跟那些人勾结在一块的?” 桑德嬷嬷脸上再装不出慈祥,忍不住流露出愤怒,“什么叫勾结——这已是最好的出路——” “您背弃了主,您为魔鬼说话!” “让娜!” 桑德嬷嬷气得直发颤,嗓音尖利似乌鸦哑鸣。 过了会儿,她又挑高了眉,毫不掩饰地讽刺,“你实在是愚蠢至极,让娜。我看你整日里念叨上主天主的,那高高在上的 天神什么时候响应过你的祈求。你求你哥哥起死回生,看祂答应不答应你?” “我看啊,做上帝的奴仆,不如做公爵的情妇。至少你不必再穿着棉麻的外衫,而是丝绸的长袍!” 让娜更恼了,“我不愿听您魔鬼的语言,请您离开!” 桑德嬷嬷放弃说服,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地离开。 刚洗好衣服,又见桑德嬷嬷走回来,她有点愠恼,抬头要说,却发现桑德嬷嬷眼睛发红,是令人胆颤的深红,吓得她脚 软。 “嘿,让娜对吧?你不要害怕,我是路西法……呃,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从各个地方。”桑德嬷嬷出声,嗓音却全然不 同。 “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些很重要的事……我认为你需要知道。” 要更年轻,也更低沉。 但凡是任何其他人,都要被这人吓得昏厥过去。 路西法的大名路人皆知。 “我用其他方式阿斯蒙德肯定会发现,他鼻子比刻耳柏洛斯都灵,所以我只能附身来寻你。”桑德嬷嬷坐在她一侧,翘起 半条腿,是未曾出现过的潇洒姿态。 纵使让娜已经与恶魔相处许久,依旧吓得不轻。 那位地狱魔君毫无征兆地出现,附身在桑德嬷嬷身上。 “感谢您的好意,请问您什,什么事?”少女尽力压下恐惧。 “请你相信我是百分之一百的好心,让娜修女,你知道‘撒旦试炼’吗?”路西法挑眉。 “不,我不曾听过,那是什么?” “是作为恶魔最高等阶的试炼……有许多过度苛刻的任务要完成,而最后一项拦住了所有恶魔……除了我,不过我是运气 使然,你明白,我被父神击败——那可太疼了。” 见少女在细听,他立即调整坐姿,露出同情的脸色,“最后一项是最轻描淡写也最难以完成的,仅仅两个字,‘渎 神’。” “阿斯蒙德跟我说过,他要完成如艺术品一般的渎神。希望不会冒犯到你,但最为虔诚的修女堕入彻底的黑暗,不正是最 为艺术的——渎神吗?” 瓦纳河的河水好凉,泠然彻骨,这股冷冽从她的小臂直达心脏。 沉默许久,让娜露出修女式的礼貌微笑,“感谢您来告知我。” “让娜修女,我不愿你蒙蔽在谎言之中。当然,我是有私心,但这与我不愿你被蒙蔽的心不相悖。” “我明白了,多谢你,先生。”让娜没有表露出太明显的情绪。 路西法并非像阿斯蒙德那样嗅觉敏锐,他试探地问她,“那你……” 少女抑制住内心的波澜,强挤出笑意,笑容却愈发苦涩。 “本就不同路,先生,本就不同路。” 迷失弥撒22她倾耳在地,心脏跳动没有回声。 暮色降临总是格外昏沉,日光逐渐黯淡,被夜色笼罩。空中传来令人不悦的鸦鸣,从修道院顶空掠过。 月色逐渐浓重,映照在修道院上方,显得本就古旧的建筑格外苍白。 在她自己的房间,借着月光照耀,让娜露出苍白的背。少女咬牙,身后已有好几道新鲜血痕。 “上主……请原谅祢无助的罪人……” 她握紧苦鞭,指节泛白,落下又一道鞭笞。 紧缩的疼痛本该令她感到放松。 “我如红海旁的狂妄之众,犯了亵渎的大罪……祢恩惠怜悯,时常宽容……” 少女垂眸,从齿间露出些微忏悔词,越是祈祷,却越是心神恍惚。 鞭笞愈发不能让她感到平静。 少女无助地趴下,肩膀颤抖,她需求更多。 “请祢给我恩示……请祢不要抛弃我,仁慈的上主,我该如何做……”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等不来圣音,异样的困倦包裹她的头脑,像是一层又一层的蛛网。 小触手怪担忧地贴住她受伤的皮肤,分泌出黏液,企图让她好受一些。 她不愿去想,可不受控制地,脑海里出现那个人漂亮的侧脸。 灰棕色的眸子浅浅瞥向她。 像是看到猎物。 她恍然想起,初见时他看她的目光。 阿斯蒙德那个时候怎么想她的呢?看上去很好欺骗吗? 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吗?他做一切事情都很信手拈来。 少女收紧手指,苦鞭上的剑麻刺扎入手心。 越是思考,越是把过往剖开,越是苦楚。 她倾耳在地,心脏跳动没有回声。 她早知道他是恶魔,为何视见恶魔本性会令她如此痛苦? 皮鞋踏在地板上,有轻轻的脚步。 由远到近,止步在她身前。 “让娜 · 卡萨特,为什么你的身上有硫磺味?” 阿斯蒙德半跪在她身前,皱眉扫视她背后的血痕。 小触手怪笨拙地护佑,被他抓起后颈甩到床上。小触手怪闷闷地一头钻进被子里,露出小小的触手偷窥。 他伸手抚触那些新鲜的血痕,少女身体一僵,不想被他触碰,抬手将他手打掉。 苦鞭顺着她本能似的动作,甩到男人脸侧,留下一道细密的血痕。 “抱歉……”她刚想道歉,想起他对她做的所有事,抿住唇,“请你离开。” “你见了谁?”阿斯蒙德拽住她的苦鞭,观察少女异样情绪。 顿时他明白一切。 “让娜,让娜,听我说……” “阿斯蒙德,我只想听你说一个词。” 阿斯蒙德安静下来。 在这一刻,他们彼此都知道她要问什么。 也知道答案。 “我是你完成渎神的工具,是不是?”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鼻头发酸。 男人沉凝许久,嗓音喑哑,“我曾经有过这个打算,但是……” “你想说什么呢,阿斯蒙德?”让娜的声音带了些自嘲的意味,“曾经你有过这个打算,但是你放弃了,因为你发觉……” 发觉恶魔也有怜悯之心? 发觉我太过可笑,把恶魔给予的温暖当作蜜酿甜酒,不足以完成你所期待的……艺术? “抱歉,让娜,”男人唇角微颤,“是我的错。” 长久的缄默,时间在这一瞬延长。 阿斯蒙德喉咙发紧,他已经许久没有过此种知觉。 隐秘的哀伤压住他要申辩的双唇。 时间被揉成面团,分成细长的剂子,在面包师的手里拉长。 让娜见过,街边卖长棍面包的,会拉得好长。 凝滞的清寂终于再次被打破。 “我对成为撒旦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渴望。那只是一个游戏,让娜,一个使我在几千年孤独年岁之间,不至于无聊到疯狂的游戏。” 凄楚的月光透过窗,洒在阿斯蒙德肩上。清隽身影背月而立,像是他的身后落了一层浮浅的光晕。 他的寂寞延续了上千年。 不管那是谁,他打破了阿斯蒙德原本的计划。 他打算至少晚一些再告诉她,等到他得到她更充足信任之后。 “你有没有嘲笑过我愚蠢天真,被你玩弄于股掌?”少女抬眼看他,嘴角泛出淡淡的苦笑。 男人不语,目光转投向她血迹斑斑的后背,“不要伤害自己,让娜。” 他脸颊的伤痕极快速地结痂,是人类的十倍不止。 “阿斯蒙德修士,我已被你所制造的迷雾困住太久。”她不看他,泪水盈满眼眶,久久不落。 活了上千年,他一向游刃有余。 他知道怎么应对女人,应对贵族,应对难缠的门童,他一眼就能看出人类的弱点,并加以运用。 他从来擅长获得他期颐之物。 在这会儿,他却无措失语。 “我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让娜,我从不曾对你说谎。”他沙哑着嗓子,喉咙不舒服,连通心脏也难受。 “阿斯蒙德,我凭什么让你为我放弃渎神?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不会在夜晚,望向我如望向通往权力巅峰的入场券?” 至高无上的权柄与一个绝望的孤女。 他将前者放弃,换取与后者的缠绵,真当她是茫然无知的懵懂羔羊吗? 在荆棘丛里,说感情太过奢侈。 她和他本就是交易。 “你说得对,让娜,凭什么呢,”男人眸子里含着点淡漠的笑意,很快转成回忆一般地泛着兴味,“凭我早已体验过挟势弄权的无趣统治,不若我们让娜吻我的半点快意。” “滚出去,”让娜深深吸一口气,她第一次使用这样粗俗的词汇,说出来时喉咙发干。她不愿再听他的诡辩,“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前者我可以答应你,让娜,”阿斯蒙德起身,“后者……你还会见到我,见到我很多次。” “直到你足够强大,能够用你的力量让我彻底滚蛋,”男人狡黠地勾了勾唇,“我可太期待那一天了。我惹我们让娜不开心,你就杀了我。让我化为尘垢,成为你那些宝贝玫瑰花的养料。” “记得涂药,你那位妓女朋友——顺带一提,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味,你真的很擅长吸引坏家伙。她买的药很好,不用很可惜。”他走出两步,回头嘱咐她,“如果你需要我,你知道怎么找我。” “即使是利用,让娜,你一直有利用我的权利。” -- 本来这章很卡,我想着写不出来不急,去吃点甜食。 上周吃了一家很好吃的蛋糕,结果那家蛋糕店今天关门早,我来晚了,没得蛋糕吃。 顿时和让娜共情,写出来了。 这章忏悔词有字句为《尼希米记》第九章以斯拉的祈祷。 迷失弥撒23那道光落不到她身上。 让娜知道他或许说的是真的,他的确不曾撒谎,只是选择性说出真相。 但这依旧算一种谎言,不绝对的真实便不配称作真实,有隐瞒的实话也绝不实在。 只有一件事,即她的确在圣女备选的名单上,这一点阿斯蒙德应当没有骗她。 桑德嬷嬷也提到了这件事。 但更让她肯定的原因是,阿斯蒙德选择了她。 两年前,卡特琳娜圣女蒙受天主感召去天国永享福乐。明年是第三年,新圣女的待选在这个冬天就要出发去圣赫尔大教堂。 若她确实在名单里,她总会知道。 让娜默默维持住她的日常,苦修、晨祷、在教堂为画师们打下手、在夕阳的映照下回修道院。 她不再与阿斯蒙德结伴,婉拒他另雇马车的建议,执拗地一人独行。 如往日一般平平无奇的时光,会使她感到秩序还未被打破。 走廊里最后一幅圣象画,她将背景填充完毕。 由此完成了整个走廊的圣经油画。 “画得真好,让娜。” 刚刚落下最后一笔,她听到一侧有人为她鼓掌。 少女转头看去,男人穿着无比华丽的紫色长袍,边沿的绒毛花纹精致,价值不菲。他手中握一个镶金的手杖。 是利维公爵。 “我愿意资助你,跟技艺更高超的画师学习绘画。你还会成为整个国度的圣女,我总是怜香惜玉。让娜,为什么你不爱睡柔软的帷幔床,要睡潮湿的木板?不吃柔软的白面包,却喝干涩的稀豆粥?” 她再无往日惊惧惶恐,只是默默收拾画具。 卡萨师父很好,为她准备了颜料与画笔,即便她有时偷偷用颜料画自己的画,他也只当没看见。卡萨也要走了,他画得太好,有另外教堂请他过去指导。 昨日卡萨嘱咐她,“你有天分,务必时时精进。” 如今见到利维公爵,让娜顿时明白—— 若无意外发生,她大概再也拿不起画笔了。 她想问为什么偏偏是她,但却说不出口。 这样的倾轧会沦落到任何人身上,若不是她,这会儿便是另一个女孩受难。 于是她盯着利维公爵的眼睛,冷冷地说,“从泥土中生出的毒参茄,比起做你的情人,我更宁愿下地狱。” “好,好。”利维公爵父亲是农民出身,最忌讳别人用这个讽刺他。 她是真惹恼了他,她迟早会惹恼他,让娜明白。 她收好画具,走出教堂。 晚风吹起她的裙摆,起起落落,地上散碎落叶被卷起,扬得极远。少女的影子被拉得好长,覆盖洁白的大理石地面。 风太大,呼啸着掀开一处瓦片,砸落在地,碎成两半。夜幕将降,天昏地暗,有人喊着,“要下雨了!”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街边的摊贩急急忙忙收摊。 人群混乱,她视线却定住。 她看到远处治安长官正在与利维公爵耳语,一旁几个治安官直直地朝她走过来。 发觉这些人目标是她,让娜脚步没有停下。直到男人们走过她,从身后反剪扣住她的双手。 将没有反抗的她押到治安官面前。 见有好奇视线扫过来,治安官不耐烦地喊了一句,“捉拿异端女巫,闲人退避。” 迈步坐上囚车时,她的视线被远处薄纱一般的云层吸引。 夕阳染出层层迭迭的悦目金辉,很快有如蜡烛一般熄灭,死气沉沉的天色仁慈地降下温和苍白的冷光。 那道光落不到她身上。 囚车上的斑斑血迹,有些还新鲜得仿佛昨夜凝结,看上去很唬人。 她凝望着发呆,不知道哪一些是德里克的血。 下车,受检,收监。 她没有被治安官为难揩油,就连牢房的床上都铺了更厚一层的亚麻布。 让娜淡淡地垂眸,这谈不上是什么好事。 这说明利维公爵依旧贼心不死。 刚刚入夜,才不见天光,消息传进修道院。 哈珀院长急急忙忙戴上眼镜写信给治安法官,尤妮斯则孤身一人闯进客房。 大门紧锁,她用短刀撬开。 撬到一半,门自行开了一角。 房间内格外昏暗,男人坐在长桌前,抬眼看她。 “让娜被治安法庭抓了,他们说她是‘异端女巫’。”尤妮斯提起裙子,三步两步跑到他桌前,把刀拍桌子上,声音因焦急而发哑。 “我知道。”男人看上去很平静,头也不抬,他看着手上的文件,在思索些什么。 见他散漫的模样,尤妮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举起刀,横在男人颈前。 “你有办法救她,我不管你是什么贵族还是神父,要么你救她出来,要么我现在杀了你。” 阿斯蒙德叹了口气,揉了揉后颈,“我也想救她,可这由不得我。尤妮斯,她不想我救她。” “你怎么知——”她话说到一半愣住,她想起上一回的注视,她识出面前男人身份。 她惹不起。 若是平时,她会立即道歉,然后保持不激怒他的程度离开。 可今日,她的刀更深入了一些他的皮肤,脖颈处已经有一道粉色的划痕。 “尤妮斯,你求我不如求那位与你厮混的男人,他看上去比我要自由得多,没有那么多限制。”阿斯蒙德提到他口中之人时,语气变得尤其冷淡,显然他很不喜欢对方。 他没有看起来冷静,握羽毛笔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泛白,唇瓣不觉地抖了一下。 “……如果让娜出事,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也要陪葬。”她咬牙切齿,转身离开。 在所谓求上帝帮忙之前,尤妮斯找遍了自己的人脉。与她交欢、鬼混过的男人,无一不将她拒之门外。 有一个自恃好心的一边把手放在她胸脯之上,一边让她不要做梦,得罪了公爵不会有活路。 走投无路,她只好在跪在床上,作出祈祷状。 尤妮斯恶狠狠地低声念道,“雅赫维,给老娘滚出来。” 接着晕厥过去,倒在床上。 -- 看到大家讨论了。 写作进度比我想象得要快,可能完结也会比原本预计的25万左右要更少。 不过既然我最近书写有些吃力加更不过来,加更不过来的部分就挪到番外吧,大家想看的番外内容我尽量补。 毕竟私设确实还挺多的,在故事里能够表现的反而很少,我也希望我用心的部分,能够更多地书写出来。 再次感谢你们的阅读、评论以及安利。 也谢谢推文号的推荐与大家的投稿。 我偷偷去看了,还偷偷在wb搜书名看大家聊什么了。但是为了个人的高冷气质,所以装作没看到。 在这里磕个头,我读者朋友们人都怪好的,谢谢,谢谢。 迷失弥撒24“尤妮斯,这是她的宿命,她将接 虚无的洁白光芒之中,男人穿一席洁白的长袍。祂抚住尤妮斯的额发。 “尤妮斯,不可对我用粗鄙的言辞。” 尤妮斯抬眼,一把推开他的手。 “你不是自称是神吗,雅赫维,帮我把让娜救出来。她什么也没做错,她是你最虔诚的信徒,不该被关进大牢。”尤妮斯急得不得了,来回踱步,脑海里在思量,如果陪治安法官睡一觉能不能了解这件事? 或者去敲诈,她记得治安法官里有一个人,娶了男爵的女儿,她去威胁,如果不把让娜放出来,她就告诉他老婆。 雅赫维握住尤妮斯双手,她立刻感到一阵神圣的平静,她将心满意足地俯首跪拜,祂愿见她已是降下神迹。 她摇摇头,把这股烦厌的钦仰甩掉。 “尤妮斯,这是她的宿命,她将接受的,不可更改。” “放你爹的屁,你不是掌管一切的神吗?” 雅赫维往后走了几步,坐在金光闪耀的王座上。祂神色庄严肃穆,“正因如此,我不可篡改人的命运。” 此地原来是天国神殿,尤妮斯心下冒出无限的憧憬,她要跪地高呼神的威名,光荣归于神圣全能的天主。 尤妮斯闭上眼,再睁开时她已经换了一副神态。挂着娇柔的媚笑,她坐进男人怀里。 “雅赫维,我的身子软不软?”尤妮斯勾住男人的肩,用柔软的唇贴住男人耳朵。 她握住男人的手,按在自己柔软的双脯上,“我最知恩图报,全能的君王,我的祈求对你来说只是一点小忙。” 男人垂眸看她, 嗓子喑哑,“她是我最虔诚的信徒不假,她会迎来属于她的荣光,尤妮斯。” “怎样都没办法吗?” “让娜 · 卡萨特须得像我一样死去,令她呼喊‘ελωι ελωι λαμμα σαβαχθανι’,这是必要的仪式。” 尤妮斯见动摇不了眼前男人,一跃而起。 “变态,自己被虐杀,就要看别人也活活被弄死。” 尤妮斯拍拍胸口,像是被脏东西摸过。 她转头回到方才的虚空之中,神圣虚无的白令她感到无比荣幸,荣耀、仁慈、全能的上主感恩地征召她入天国,显示圣迹,是无上恩赐。 “这地方真是搞好多鬼。” 她嘟囔着,往后一跌。坠下无边的天国,尤妮斯骤然转醒。 刚醒过来,她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尤妮斯推开宿舍门走近。 还不等问,一位修女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说,“院长嬷嬷,院长嬷嬷闯治安法院,被刺死了!” 尤妮斯脑袋“嗡”地一声, 她虽不算多喜欢这位院长嬷嬷,但她公正严明,虽严厉了些,倒是真心护佑修女们的嬷嬷。 “都是我,我没有拦住嬷嬷……” 修女还在说些什么,尤妮斯先一步跑出修道院,好几位修女跟她一齐。 紧赶慢赶跑到治安法院门口,院长嬷嬷趴在地上,身体也一动不动,胸口还在渗血。 夜晚太黑,看不清血迹,尤妮斯只觉得脚下一湿。不用看,立刻明白过来。 几位修女哽咽哭泣,尤妮斯听见镣铐碰撞的声音,她慌忙抬头,看见让娜站在治安法庭门内。 少女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穿着古旧的囚衣,她脸色苍白,动作迟缓。 与尤妮斯不同, 让娜看见了全貌。 她看见了院长嬷嬷敲着玻璃,愤怒地质问,“为什么我修道院里的女孩,你们说抓就抓走了?” “有人向我们举报,她为异端女巫。”治安法官烦躁地解释。 “一派胡言!她可是苦修修女,你们怎么敢诬陷她为女巫?” 治安法庭的人辩不过她,带让娜出来。 隔着厚厚的玻璃,院长嬷嬷出声安抚她,“没事啊,让娜,嬷嬷马上就带你回家。” 让娜知道她在这里待着不好,低语道,“您快回去吧。” “不,这是污蔑,这是污蔑!”她说着说着,高声朝身后喊道。 “您回去后要小心桑德嬷嬷,她……” 不等让娜说完,一位佣人递给治安法官一个信封。 治安法官沾了沾口水,用拆信刀划开。里面薄薄的信纸不知写了什么,他脸色大变。 回头看那两个人,“女巫,不要让女巫偷偷交流!老女巫要救小女巫出去!” 几个治安官扑过来,把院长架住。她挣扎不停,依旧被拉到门口,将她扔出去。 修女袍沾到尘土,院长嬷嬷没管这些,又扑上去,拉住一个人。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治安官的长枪从胸口刺进后背。 院长嬷嬷还来不及反应,垂直倒入无尽的黑夜中。 黑夜埋去了光明、房屋、飞鸟、黄昏,也埋去了哈珀院长的呼吸。 让娜想,昨天才是永久拥有的。 当下发生的不属于时间。 让娜本以为她已经再无牵挂,可看见院长嬷嬷在眼前逝世,少女一行清泪从颊侧落下。她空茫茫地倒在地上,怔怔地盯着远处的院长嬷嬷。 “让娜,如果你指认哈珀女士也是女巫,法庭会酌情轻判。” 治安法官高高在上地看她,他扶住木质手杖,语气凉薄。 “何苦牵扯到他人。”让娜苦笑着把额角的碎发拢上去。 “随你。”治安法官说这一句没有张口,含糊不清。 “什么时候审判我?” “明天。” “好。” -- 神的名字雅赫维是我个人私心选择。因为发明元音符号的希伯来抄写员并没有为元音创造新的符号,而是使用已经存在的符号,在此之前仅代表辅音,即字母 й (yod)、? (he) 和 ? (waw),这三个符号成为希伯来身份和希伯来神学的标记,并最终形成了“YHWH”这个名字。 文中雅赫维那句“ελωι ελωι λαμμα σαβαχθανι”即“eloi, eloi, lamma sabachthani”,出自马太福音,第二十七章46节,为阿拉姆语的希腊语拼写。 原版为: ???? ???? ???? ?? ?????? ’?lāh? ’?lāh? me??l ma ?baqtan? 或: ??? ???? ???? ????? Elahí Elahí, lamaná ?avaqtaní? 另外有杂揉希伯来语的希腊语拼写:ηλι ηλι λαμα σαβαχθανι,即eli, eli, lama sabachthani。 原版为: ??? ??? ??? ?????? ’ēl? ’ēl? lāma ‘?zabtān? (注意,希伯来语和阿拉姆语的借用词与语义借用很多) eloi,即ηλωι,是阿拉姆语????即elahy的音译。ηλι (eli) 是希伯来语复合词??й ('ely)的音译。 el(??)一词是迦南着名神的名字,在名称中常指?????,即Elohim,是希伯来语的神。 el这个词的复数形式是????,即神。希伯来人通过添加字母 ?,创造了?????这个词。 lama指???,是为什么的意思。 sabachtani即σαβαχθανι,是shabaq(???)的第二人称单数完美形式的音译,后缀为第一人称宾语代词:you have shabaqed me。意味着离开、放弃或放弃。 也就是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抛弃我?” 特意提一嘴是因为中文版本的在线圣经通常会在这一段注解说“亚兰文的神字“以罗伊”与“以利亚”的音有点相近,故有此误会。” 因为我看有读者朋友表示出现了阅读圣经的想法,被这个注解误会就不好了。“eloi”和“eli”的区别是一个为阿拉姆语(亚兰语)的音,一个为希伯来语的音。 译本从哪一边译过来,就会照用哪一边的称呼。 不好意思作话越写越长,鉴于我对阿拉姆语与希伯来语都不算非常熟悉,如果有错漏,敬请指正。 迷失弥撒25“告诉我,你需求我,修女。” 让娜坐在治安法庭中央,在她右前方,是十二个陪审团。不算十分眼熟,但她见过其中好几个人来过修道院祷告。 利维公爵坐在其中,穿着华贵的斗篷,十分显眼。 方才有两拨人来过监牢。 先是此刻恶狠狠盯着她,满脸怒气的利维公爵。 他居高临下地走进牢房,问她,“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做我的情人?” 让娜极尽脑海里的咒骂,“一个泥腿子逃兵之子,一个违背上主的庸人,令人耻笑的无知蠹虫。我纵使下地狱也不会跟你有来往。” “好,好啊,”利维公爵气极反笑,“既然你已经要死,死之前也要做一回我的情人。” 他令老鼠眼男人按住让娜,她大声叫救命,一旁守卫置若罔闻。 她的囚服不过是粗布袍子,少女死死按住裙角,一脚踹在利维公爵的胸口,利维公爵被踢得滚了一滚,匍匐在杂草填盖的被褥上。 他刚刚震怒,让老鼠眼男人按纹,外头来人,说有事要找他。 利维公爵冷冷一瞥,“哼”一声跟着那人离开。 少女沉默地往下拽裙子,还没整理好,另外一位走进来。 守卫被遣了出去,只留他与她二人会面。 少女眼睛都不抬,她知道是谁。 她看见那双昂贵的、整个修道院织十年布匹都买不起的皮鞋。 “需要帮忙吗?” 她抬起头,他修士袍齐齐整整,衣冠楚楚,正如她自以为的初见那天,阿斯蒙德于教堂,同弗朗西斯神父信步闲谈。 那时她就明白,阿斯蒙德与她不同路。 “这次要你帮忙一定没有那么容易了吧?要我用什么交换,”她露出忧伤的讽刺笑容,“我还能用什么交换?” “告诉我,你需求我,修女。”他望着她,说不清在想什么,喉结缓慢地滚动,平静视线底下,一截巨浪涌起洪波。 “这就是我需要提供给你的所有?” “这就是你需要提供给我的所有。” “这份需求一定暗含了许多力量,阿斯蒙德。我不清楚它代表什么,”少女抿嘴露出浅淡的苦涩,“我唯一清楚的是,你不会得到它。” 你不该跟我赌气,修女。 “蒙上主感召,我到该上天国服侍祂的日子了。” 少女恹恹地垂眸,她跪在地上,进行最后的祈祷,连男人什么时候离开也不曾注意。 没过多久,她被拉出监牢, 进行审判。 治安法官用一种令人厌恶的官腔读出她的罪状,其中有看到她“与一只黑狗谈话”、“令人生病”以及“诅咒关系不好的修女”。 更过分的是,将德里克刺杀利维公爵的行为,也归结于受女巫的蛊惑。 让娜没有辩解一句,也轮不到她辩解。 桑德嬷嬷作为证人出席,她绘声绘色地向陪审团描述。 “我就一直觉得她不对劲!半夜她在后山与魔鬼交欢,我常常听见——”桑德嬷嬷挑高眉毛,露出挤眉弄眼的笑,“她与其他女巫在后山侍奉魔鬼!” 弗朗西斯主教也作为证人走上证人席位,他脸上满是悲伤。 “我见过一回弥撒,她摸了摸那个孩子,太阳还没下山,那个孩子就去世了,”弗朗西斯主教张开手,比比划划,“那孩子才这么一点大。” 让娜垂眸听着,半点也不辩。倒是身后旁听席上的尤妮斯突然大喊,“你们会遭报应的!诬陷好人,你们这些后爹养大的旱厕里爬出来的蛆虫!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法官敲敲法槌,“肃静,肃静!” 他跟治安官过了一个眼神,治安官立即把她拉走。不仅是拉走,担心她扰乱之后秩序,近乎囚禁地将尤妮斯关押进修道院中。 这会儿修道院人并不多,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要么是桑德嬷嬷的拥趸,要么是穷苦人家出生走不掉的。 尤妮斯被关进宿舍,两个治安官守在房外。 她怎么闹都没有用,用她娴熟的那一套勾引,治安官看也不看一眼。 审判很快降下,怕夜长梦多,早晨审判,下午便行刑。 让娜坐在为死囚准备的牢房里,这里有更舒服一些的软垫,可供她躺下。 少女跪在一侧,膝盖早已青紫,她恍若未闻。 “上主,感谢祢赐予生命,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行在天上……愿祢饶恕我的罪过,求祢用慈爱抚慰我,愿祢怜悯施恩于我,我不畏惧死,因为将着见祢。愿我在天国得以见祢,作祢虔诚、忠心的仆人。” “上主,感恩祢赐予我生命,感恩祢接我回家。我不畏惧死,因为将着见祢……” 她握住胸口的十字架,抬起小脸,压低声音。 睁开眼那一瞬,眼前站着的并不是别人。 是阿斯蒙德。 他漫不经心地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她,用嘲讽的语气,“天上那老东西接你回家?做梦吧。” “看看清楚, 在你‘呼叫上主’的时候,来的到底是谁。”—— 苍白黎明01没有人曾告诉过她,死是如此舒服 观前提醒: 阅读时聆听歌曲 ChouChou版《ave maria》 体验更佳- “我不会做你的奴仆,也不会帮助你完成渎神,阿斯蒙德,我不畏惧死,我已找到自己的死。” 她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点过头。 少女头发被她再一次梳得一丝不苟,她胸前的十字架发旧,囚服也被她用水打理过。 她是要体体面面地死去的。 纵使她已经听过宣判,要将她烧死。 阿斯蒙德走近,俯身与她平视,“让娜 · 卡萨特,你执意如此?” “我给过你答案,你不必再来问我。我不算什么,你活了那样久,总不会缺我一个。”少女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间泛出一股酸涩。 类似于红葡萄酒的酸涩,从她的品尝的嘴角泼进他的白衬衫里。 男人冷眼看着她的辩述,眼睛微眯,寒意令她胆颤。 “当然。”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脚步声越来越远。 没过一会儿,治安官将她押出来,牢房走廊昏暗潮湿,伴随着腐臭与霉味。 “走快点。”治安官对死囚从来没好脸色。 监牢里有无数个牢房,每一个单独的牢房里都有一双空洞的眼,看着让娜拖着沉重的脚步,疲惫地前行。 太久不见阳光,步出监牢的那一瞬,阳光照射在她苍白的小脸上,仿佛要被太阳吞没。少女眯上眼。 可惜离开之前没有多吃一块酥皮肉饼,她想。 囚车在石路上略微颠簸,路过旅馆时,她听见有特罗巴多在弹鲁特琴,低沉的声音娓娓唱来: So take this night 享受这个夜晚吧 Wrap it around me like a sheet 把寒夜当棉被一样盖着 I know I'm not forgiven 我知道我并未被原谅 But I need a place to sleep 但我需要一个安眠之地 …… 卡特诺斯广场的中央,是处刑场。 囚车划开一道人群的口子,也引得人群跟在囚车之后。 “我见过这个修女,完全看不出来她是女巫啊。” “是啊,听说以前修道院那个院长也是女巫。” “女巫相护,我们肯定发现不了。” “我跟你们说,我听我姐夫说,这个女巫在晚上会在修道院的后山……” 他们兴致勃勃地聊着女巫、魔鬼,大肆谈论女巫夜晚会集体与魔鬼交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让娜走下囚车,一步一步登上处刑台。 火刑架就在上面摆着,柴薪围了一圈,一旁的刽子手举高跳跃的火焰。 少女耳边能听到嘈杂的议论,无非都是一些怎样目睹她用巫术使得他人生病,以及亲眼见识她侍奉魔鬼。 她抬起腿,每一步都缓慢而坚定。 火刑架前,利维公爵与行刑官并排坐着,利维公爵桌前甚至摆了几碟蛋糕。 “烧死好,烧得不成人形最好!不许埋,扔路边喂野狗和秃鹫。” 他举起酒杯,杯内杜松子酒肆意摇晃,像是看一场戏剧。 直到这会儿她才得以打开手铐与脚镣。 火刑架被铁链缠住,交错成阴森的十字木架。 少女被强硬地捆在火刑架前,双手被分别捆住,铁链将她胸腹锁得严严实实。 在她最后的死期,让娜终于抬起眸子,面向人群。她与无数双眼睛对视。 直到她意识到她在寻找什么。 她在从人群中,寻找着阿斯蒙德的影子。 而他坐在房顶上,呼吸微重。 虽然整个广场上熙熙攘攘,他依旧能感受到那一小股,仿佛涌出血液一般地期许。 他在等,等她那一句求救。 血色的晚霞映着整个因德里托城。 让娜抬起小脸,注视着远处苍白的天空,她在看天国的方向。可什么也没有,除了堆满落日余晖的无垠天幕。 她漠然地垂眸,她想,她准备好了一切。 刽子手举起火炬,引起一众惊呼。 “烧死她!烧死女巫!” “烧死女巫!” 烈焰在空中摇曳,黑色的余烬不停向上散开。 “烧。” 随着行刑官一声命令,火刑架下柴薪被点燃,火焰迅速蔓延,伴随着欢呼声愈燃愈烈,在十字架周围一整圈。 刺眼的火光不停跳动,她闭上眼,火焰从脚心穿进,灼烧的刺痛从脚下传来,很快弥漫。 它顺着小腿往上,攀附大腿,再钻入腹部,最后从口中吐出。 “上主……我……” 不等她说完,无边的寂静裹住她。 澄澈的黑暗温柔地将她吞没。 好痛,然后就不痛了。 哥哥也曾站在这里,他会有多孤独绝望呢? 没关系啊哥哥,让娜来陪你了。 恍惚之间看到了阿斯蒙德。 大致是死前的幻觉,让娜多有了解。 解脱一般地身体从世间浮起,睡在柔软的水上,荡漾。 没有人曾告诉过她,死是如此舒服的一件事。 天使来接她走了。 祂迎着雪白的火焰,在属于让娜的审判日,仿佛一座远山,将她拥起。迎入无限的喜乐之中。 她踩在寂静的属于祂的山谷,风拂过树林,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她踏入山谷的小溪,溪水清澈凉爽,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反射出刺眼的阳光。 她在小溪中间躺下,坠入深海,蔚蓝的海面平静无波,她越坠越深,直到再一次感到绒毛包裹。温暖、干燥、尖叫、血液。这并不是大海。天使的怀抱,散发腐臭但温暖如同母亲。滚烫,要将她烧干。 妈妈变成天使了吗?让娜心想。 于是她彻底昏死过去。 在她意识模糊的时间里,逃过眼见人间炼狱的景象。 在她被烈焰吞没前的一瞬,阿斯蒙德站起身,眼底火光跳跃。 他少见地露出无奈的神情,其中还蕴藏一些异常的兴奋与陶醉。 男人勾起嘴角,“让娜……让娜,说你些什么好。” 从房顶一跃而下,男人毫不在意地露出血红色眸子与恶魔角,长长的蝙蝠翅膀收在身后。 “既然都诬你是女巫了,那我们也别枉担了这虚名。” 看热闹的民众哗然,利维公爵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看过去,那好像是一个真正的恶魔。利维公爵脚都软了,一阵湿意从他腹下传来。 “魔鬼出现了!” 一声惊呼,所有人都惊恐地逃跑。只剩利维公爵腿软得根本动不了,像一只瘸腿的蜗牛。 阿斯蒙德不急不缓地轻一挥,火焰如蒸汽一般消散在空中。见一旁腿软的利维公爵还在往后爬。 他用尖锐的匕首扎破利维公爵的大腿,钉在木板上,利维公爵疼得眼泪鼻涕一块流。 阿斯蒙德转了转脑袋,露出寻常的温和轻笑,“过会儿见。” 他的脚步在厚厚的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足迹,眸底掠过谁也看不明的情绪。阿斯蒙德漫不经心地抬手。 黑暗之中涌动的力量潜入地底,汇聚成型。他微微抬高了一些,锋利的黑刺从地面冒出,四散奔逃的每一个人都被毫不留情地贯穿。 阿斯蒙德漠然地看着,像是这场死亡交响曲的指挥。他高举起手,混沌的地狱黑刺带来了生的毁灭。 嘶喊的惨叫、凄厉的哭嚎一并汇聚出绝望的血海交响曲。 阿斯蒙德站在死亡的中心,神情冷静,只有眼眸闪过几丝残忍的疯狂。 面对犹如炼狱的城市,他露出一贯温文尔雅的浅笑。用手帕擦了擦鞋面不小心沾上的血迹,像一个过路的绅士。 男人转身,将少女放了下来。 “恶魔是不能以直接方式杀人的,这是上帝束缚我们的方式,”阿斯蒙德为难地叹了口气,手指轻抚少女的脸庞,“你明明很清楚的,让娜 · 卡萨特。” 他伸出两根手指,落在少女的颈侧。 脉搏细若游丝,仿佛正为他备好了一切。 他用指甲割开手心,抱起少女,扶住她的下颌。血液一滴一滴地流入她的口中。 与此同时,少女的手腕也被男人划开。羽毛笔在她手腕处极快地画出一道以拉丁文为载体的魔法阵。 接触到她血液的那一刻,泛出阒黑的光亮。很快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地消散。 她的烧伤极快地愈合。 他沉沉地盯着她恢复光滑洁白的颈侧,以及鲜红的唇,俯身吻了一下少女的额头。 “好梦,我亲爱的小羊犊。” 男人话音刚落,几道尖刺将利维公爵手脚刺穿。 “啊啊啊啊!!”他尖叫起来。 阿斯蒙德目光看向远处疼得快要休克的男人,有点不爽地皱眉,看上去是因被打扰而烦躁。 注意到阿斯蒙德的视线,利维公爵惊惶地大喊,“我,我可以给你钱,我给你钱!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我的地下室,我的地下仓库里藏了很多钱!” “求求你,求求你,”这时他好像看出来阿斯蒙德是谁,他瞳孔一缩,“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大人,恶魔大人,我,我可以配合你,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找。” “你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求你留我一条命……我还没有……” 阿斯蒙德微微勾唇,“这只是前菜,公爵大人,等你到了你该去的地方,还有更丰盛的珍馐在等着你。” “啊啊啊啊!!不要——” 触手从地底浮出,裹住利维公爵的脖子,往后狠狠一拉,活生生地把利维公爵扯了出来。 利维公爵顿时低下头,仿佛疼到休克。血液染红了触手的吸盘。 “啧。”阿斯蒙德眉头皱得更深,弄脏他的触手,洗起来会很麻烦。 他不再玩,地底冒出尖刺,一刺穿心。利维公爵挣扎两下,彻底不动了。 男人望着熟睡的少女,直到绝望的痛楚降下。他意料之中地跪倒,从口中吐出一片猩红。 “来啊,也不是第一次了。要我说,天罚根本不如……” 男人痉挛地倒地,喉咙发出痛苦的低声鸣喘,周身疼痛,像是在被不停撕裂,无尽的苦痛灌注全身。 他感受到上神的怒火,阿斯蒙德露出讽刺的笑,他越笑越大声,直到体内传来一道“咔哒”声打断,肋骨断裂,刺入肺脏。他只能“嘶嘶”地笑。 这副模样太过不堪,阿斯蒙德用最后一丝力气起身,解开自己的斗篷覆盖住少女的身体。 或许是上神感到被挑衅,阿斯蒙德的指骨也一截一截断裂。 他吃痛地深深吸气,终于低声念了几句,从人间消失,去往受刑处—— 特罗巴多:吟游诗人。 如果您已读到这里,并且愿意再读一遍。 请试试听Black Lab的《This Night》阅读。 或许会感受到阿斯蒙德的视角。 歌手声音也和他有些相像。 苍白黎明02没有人会看见她不守礼的模样,她 雪。 是下雪了吗? 让娜迷蒙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有雪花从高空飘下。 她意识沉沦,好半天才再一次睁开眼,她不感觉冷。寒风吹起一片雪花,落在她睫毛上。 她习惯性想把胸前的十字架握入手中。 摸不到十字架,她低头看。落入眼中的,是身上厚重斗篷。通体黑色的斗篷,看不出用什么毛制作的,暖和得不得了。 她一眼就知道是阿斯蒙德的斗篷。 “阿斯蒙德……”少女轻声呢喃,试图寻找她唯一的支点。 但四周只有飘落的雪花,以及无尽的沉默。 迷茫中,回忆涌入她的心头。渐渐地,她记起了发生的所有事。 我……不是死了吗? 让娜抬起沉重的身躯,周围的世界是一望无尽的白,少女努力聚焦双眸,试图看清一切。 她费力起身,艰难地迈出一步,她披散的长发扬起,呼出的气息凝结成雾。 这才发现利维公爵,他的四肢撕裂,一道高高的长刺将他贯穿。 扎在利维公爵腿上的是阿斯蒙德的匕首,她认得。上面华丽地镶嵌深红色的宝石,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刺眼光芒。 让娜走过去,凑近看那些黑暗的尖刺,好奇地把手指贴近。很奇怪,明明看上去那样锋利,却没有划破她的手指。 少女跪在利维公爵面前,将匕首拔出。 利维公爵的血已经凝固,没有血液冒出,但匕首上也沾了不少干涸血迹。 让娜紧紧握住刀柄,一股无法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 少女举起匕首,用尽全力扎入利维公爵的胸膛。 一部分新鲜血液喷涌而出,鲜红的弧线将她侧脸直到囚服都染出血迹。 她反反复复地不断扎刺,匕首刺入血肉的深度仿佛也扎入她自己的心脏。 若是旁人来看,会被这一幕吓得东逃西窜。 一切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哥哥也不会去世…… 少女手臂不停颤抖,她的眼泪与血混在一起,滴落在利维公爵的尸体上。 让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嚎哭,近乎尖叫地、痛痛快快地哭。 没有人会看见她不守礼的模样,她也不必再伪装。 “阿斯蒙德……” 她哭自己,哭哥哥,哭哈珀院长,哭到最后……也恍惚意识到是阿斯蒙德为她做了这一切。 哭得昏天黑地,后颈和脑袋一块儿疼,吸入鼻腔的空气仿佛会将她也冻上。 终于收住眼泪,少女起身,剧烈的头晕使她站不稳,差点摔跤。这也使得她更清晰地看到城市全貌。 在覆灭的雪花之下,整座城市寂静得犹如废墟。 不属于人间的黑刺将人们贯穿,目之所及的一切荒凉得可怕。 太过血腥,她不敢细看。 少女披上斗篷,沉默地离开,她的每一步都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从卡特诺斯广场到谷底市场,希斯里街没有半点人影。 好像这座城市一夜之间,已成为鬼城。 她刚刚走进修道院,就看见尤妮斯赶巧闯出来,她一夜未睡,两眼通红。 尤妮斯苦笑着说,“我说的果然没错,那个漂亮男人很危险。” 让娜沉默,尤妮斯紧紧抱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让娜,我应该在那里的,我应该陪着你。明明我撬开门了,我看见那两个守卫都死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出不去那扇门,直到刚才……” 尤妮斯看她神色怪异,以及身上的血迹,她慌忙松开她,上下扫视,“让娜,我的宝贝,你经受了什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没有事,尤妮斯,我还活着。” “对,对……这是最重要的……” 尤妮斯把她拉进屋里,又是烧柴又是煮水,把她的小脸擦得干干净净的,拿一套新衣服给她换上。 等她折腾完,让娜终于小声说,“其他圣女备选者大致已经启程,我也该去圣赫尔大教堂了。尤妮斯,你要不要跟我走?” 尤妮斯看她期待的目光, 她叹了口气,走近两步,使坐在椅子上的让娜,得以将小脸埋进她腹胸处,“我不走,让娜,我要为你守住一个可以回来的地方。” 让娜鼻子一酸,眼泪都浸入尤妮斯的裙前。 她收敛哭腔,转移话题,“尤妮斯……你跟我说过,有神与你交谈,是不是真的?” 尤妮斯愤愤不平地说,“我觉得是假的,我要祂救你,祂诡辩得多了。我想那就是一个梦。即使是真的,祂不过是一个伪神!” “不可行亵渎之语……”让娜匆忙捂住她的嘴。 “神听不得实话,那还做什么神,干脆让我当好了。” 让娜知道尤妮斯一贯不听信这些,也没有跟她多计较。她站起身,寻来纸笔,在纸上写圣赫尔大教堂和圣赫尔修道院的地址。 “你以后常常写信给我好吗?”她问。 “我明日……不,今天就开始学读书念字!” 尤妮斯说完,担忧地看她,“你一个人好走吗,要不我送你吧?你一个人,我怕……” 让娜摇摇头,给她看自己的匕首,“我带着这个,什么人也伤不了我。” 尤妮斯还要说什么,让娜凑近跟她说,“你放心,那个漂亮男人给我了秘密武器。” 尤妮斯听及此,才放下心。 让娜回房拿行李,路过环形走廊。 冬日了,荆棘都已枯死。 愣愣盯了会儿,让娜走过去,最后一次将泥土上结的冰层都铲开。 她刚回到房间,小触手怪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边往她怀里钻。接着就不动了,它不知为何蔫得很。 让娜给它打了一桶温水,小触手怪泡了一下,又回到她身上,紧紧抱住她后颈,生怕她消失一样。 “算了,你喜欢黏着我就黏着吧。” 她把之前的画一并让尤妮斯保存。 本以为再也没办法握画笔的让娜,还是带走了画板。 彻底离开之前,让娜进入客房。 果然如她所想,阿斯蒙德的房间如旧。 她发泄似的打算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不得不说,阿斯蒙德实在太有钱,桌椅都镶钻,她不好搬,只好嘱托尤妮斯都拿走。 最后她只拿了些金币、银币以及一整箱宝石。 还有一本镶嵌着钻石,用金线缝制的圣经。 上面满满都是阿斯蒙德阅读时的思考,毒辣又讽刺,一针见血。 让娜冷冷翻了两页,说不清怎么想的,将它也带上了。 少女打开马厩的门,给小马豌豆喂了许多牧草,再将它牵出。豌豆温顺地低着头蹭她,让娜亲昵地拍了拍它的鬃毛,将行李轻轻搭在小马背上。 牵着小马,她走到修道院的后院。明明已经入冬,苹果树上绿叶苍翠。 阳光透过层层迭迭的树枝洒下点点光斑,树上挂满了深红的苹果。 树下有一道黑刺朝向天空,少女看过去,那里躺着桑德嬷嬷,她脸上充满慌张,是在逃离的时候被贯穿的。 绕过桑德嬷嬷,让娜站在苹果树下。 那些光斑洒在她身上,也映照在诱人的红色果皮上。 让娜抬手,树枝上下摇晃不停,直到她摘下一颗,苹果皮触感平滑,不知为何没有在冬日里结冰。闭上眼,她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少女咬了一口,果肉脆嫩,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弥漫开来。 她再度睁开眼,双手握住果皮,近乎撕咬地啃食,汁水四溅,她却恍若未闻。 直到只剩果核,她沉沉地将果核埋入地下。 少女握住小马的缰绳,远远而去。 在冰雪覆盖的旷野中,一人一马孤寂地行进着。 尤妮斯在钟楼楼顶看她,逐渐越来越小,直到小黑点都变得模糊。 仿佛让娜和小马也融入了风雪里,再也不见了。 苍白黎明03“尤妮斯,你去挑选你的子民,降 尤妮斯从钟楼爬下,天气太冷,她的手冻出红疮。 倒不是很在意地,她将梯子挪到一边,把手放进雪里洗洗。 当她抬头,却看见那位只在她梦里出现的神,站在她面前。 比起梦里要更充满威压,也更高,尤妮斯双膝直不起来,她甚至无法抬头看祂的脸,只能看到祂黑棕色的长发。 “为什么你不肯救让娜?”她不爽极了,纵使被神的威压压得抬不起头,她依旧没有收敛。 “生由着死,死也纳生。” 这位上神握住她的指尖,解除她受制的威压,“你的这位好朋友,我的好信徒,被魔鬼携走。她的宿命受了更改,此刻模糊不清。” “那你算什么神?”尤妮斯皱眉。 尤妮斯抬头,看见男人黑棕色的长发,她想直视男人面容,却被祂遮住眼睛。 “你还不能视见我,会令你发狂。” “我在梦里早见你无数次了……不只是见你,雅赫维,我们还……” 神在她头上轻点一下,“这片土地本会在百年间衰落,归于尘土。那位地狱而来的魔王,将一切提前。” “尤妮斯,你去挑选你的子民,降下福音。这座城原有的名字将会被抹去,而称为抹大拉。” “你不可再是尤妮斯,他们将称你为玛利亚。” “什么?” “有信仰者则为神祇,你为抹大拉的玛利亚,站我之侧受众人礼拜。” “可我喜欢我的名字……”尤妮斯低头,不是很高兴。这人莫名其妙地给她起新的名字,还要拉她做神仙,可她还没有过上半点地上的好日子。 更别说她还心心念念着让娜路上好不好,会不会遭人害了。 “它并不曾消失,而为我称呼。”雅赫维将尤妮斯的脑袋贴近祂长袍。 “说人话行不行?” “它不会消失,我会叫你的小名。尤妮斯,凡人不再与我用同一个音称你名姓,”雅赫维垂眸,看向从不对祂存有半点敬畏之心的女孩,“正如你唤我雅赫维。” “为什么你要我也做神?雅赫维。”尤妮斯闭着眼,被祂托起,以能搂住祂的脖子。 “这是宿命。” “也是你的宿命?” “是。” 尤妮斯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她此刻不觉得冷,也许神降的领域不怕冷。 “承认你是一个想完全占有我的疯子,有那么难吗?”尤妮斯不敢睁开双眼,只探索着抱紧他,将他的脑袋按进自己胸口,露出得意的笑容,将神权分给我,是因为你怕我跑了。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只是一个凡人。 “世间总有我无法触及的地方。”雅赫维不否认,任由她将自己的脑袋压入胸口,并不挣扎。 “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你做神,能随时视见让娜,亦可护佑她。” “成交。” 见祂还想另外吩咐什么,尤妮斯懒怠去听。将手心贴住雅赫维的长袍,触及祂的皮肤肌理,“你第一次我面前出现,雅赫维,让我感受一下真实的你……另外,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那些讨好我的技巧吗?” 让娜穿越被霜雪冰封的玛塔尔草原,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走到瓦纳城。 当她踏入城门,首先迎来的是商贩们的高声吆喝与叫卖,商贩们摆开摊位,比因德里托城还要豪华的景象映入眼帘。 让娜左瞥瞥右看看,新奇得很。 “油酥面团、炸肉饼、酥皮肉饼——”有人在吆喝,偌大一个烤炉,正热烘烘地散发出热气,新鲜现炸的油酥面团累在框里,酥皮肉饼一刀下去露出荤香的肉馅。 没有几个过路的行人能忍住诱惑,不凑近了闻一闻的。 “我要十个酥皮肉饼,要刚烤出来的这些。”让娜在桌面拍上一些铜币。 最新鲜最油香的的十个酥皮肉饼刚被夹出来。 老板见少女一身修女装束,他问道,“需要帮您打包吗?” “不用,我在这里吃。”她说着,牵着马到最边沿处坐下,老板也没有多问,为她端上肉饼。 少女不顾形象地一大口咬下去,颊囊一鼓一鼓地,她三两口吃下一个肉饼,终于感觉自己活着。她没有停,死之前最想吃的就是酥皮肉饼,如今要吃得足足的。 她不停地往嘴里塞,塞到自己胃痛。老板看她可怜,给她倒了一杯麦芽酒。 “都会过去的,女娃。”他说话是瓦纳城口音。 让娜深深地呼吸,看向老板,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谢谢您。”让娜接过麦芽酒,喝了一大口。 浓郁的麦芽香从口腔传到鼻腔, 少女从前更常喝葡萄酒,麦芽酒要更呛一些,她咳了几下,反而真切地笑出来。 少女放下酒杯,把余下的酥皮肉饼分给一旁眼巴巴看着她吃的小孩们,她到现在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她站起身,在老板桌子上多放了一枚铜币,“谢谢您。” 让娜准备在瓦纳城歇一晚再继续赶路,牵着马走了一会儿,不确定到底要住哪个酒馆。 就在这时,她看到后方有一位穿厚斗篷,遮住脸的人,辨不出男女。 她恍惚感觉入城时就见到有这么一位了。 少女回头,牵着小马朝向人堆走去,那里有人在耍杂技,人群都在往那边偏移。 瓦纳城的集市很大,够她绕几圈。 -- 这俩太好玩了,写了俩小剧场: 雅赫维: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尤妮斯:说人话 雅赫维:我想跟你处对象 / 尤妮斯:我瞅着当神也没半点好啊 雅赫维:你能搁上头盯着让娜 尤妮斯:成交 货币系统全凭自设,没有考据。 阿斯蒙德先让他下会儿线,过段时间再冒头,很快。 苍白黎明04在她意识不到的欲望里,她意图站 她想,她白天在集市里多转一圈就好了,或是更有防备一些。 总之不至于大晚上在酒馆被人推门进来时,只能握住枕下的匕首。 酒馆的卧房过度沉寂,使得脚步声无比明显。 让娜那一瞬想了很多,想到她不能做圣女,没法成为神使,想到哥哥,想到院长嬷嬷,想到那个搂着自己孩子死的女人。让娜记得她的名字,她叫杰奎琳。 不管身后黑影是什么东西,是劫匪还是利维公爵的残党,她绝不能死。 少女将匕首出鞘,握紧刀柄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挪到被子里。 让娜 · 卡萨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执着于一场更大的复仇。 与寻常仇恨都不一致,它不指向谁,也列不出名单。 是凝视深渊的缠斗,她从经历里明白,不够强大就无法保护身边人。 在她意识不到的欲望里,她意图站上她所能够到的权力巅峰。 那道黑影越靠越近,让娜能够感受到对方站在床边,就要碰到她。 少女抢先一步踢开被子,她抬手将匕首贴近来人脖子。 “你是谁?”她话音未落,匕首被一旁的人踢掉,垂直插进地板中。 她应该想到来人有帮手。 不等让娜后悔,边上那人点燃烛火。 她看清了来人,一男一女。 踢落她匕首的是一位黑色长发的绅士,戴单框眼镜,右手抱着一本她认不出的书。 而一旁神色不耐的是一位红色卷发贵族夫人,穿着无比华贵的长裙,用极其柔软的暗纹绸缎做成。 “嘿,别害怕,你的手疼吗?我应该伤不到你……我就说不该晚上找来,人类恐惧夜晚……让娜对吧?你认识阿斯蒙德大人吗?”男人关切地问她。 让娜警惕地点点头。 “我们是阿斯蒙德大人派来护送你的,我是丹塔利欧,她叫艾什玛。”丹塔利欧倾身向她行了一个过时的脱帽礼,让娜看见他眼下有颗痣。 让娜将信将疑地说,“我要怎么确认你们话里的真假呢?” 艾什玛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举起手里长刀刺向她,让娜往后躲闪,依旧被刺了个正着。 艾什玛将长刀抽出,让娜惊骇低头,不想腹部没有涌出半点血迹,她仔细摸了摸,也没有伤口。 “放心吧,你身上有阿斯蒙德那家伙的印记,我们伤不了你毫分。”艾什玛收回长刀,粗声粗气地说。 “印记?”让娜看向她。 丹塔利欧上手捂住艾什玛的嘴,被艾什玛白了一眼,让他松开。 “让娜,明天起我跟艾什玛给你当保镖,我们同路走,直到送你到赫尔大教堂。你放心,不会影响你。”丹塔利欧没松手,笑眯眯地跟让娜说。 这话不像商量,让娜眉头皱起,不等她拒绝,艾什玛先一步摆脱丹塔利欧的桎梏。 她上下打量了会儿让娜,“人类太脆弱,随便来个什么东西就能把你捏死。” 这倒是说到她心底,只是这二人问也不问她就擅自决定,让娜心里不爽。 并且,她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真如所说,受阿斯蒙德委派而来。 想到这个名字,她心里一紧。 “不能伤你不代表不能绑你,老实点。”艾什玛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推门离开。 “对小孩子耐心一点啊,艾什。”丹塔利欧无奈地视线跟着艾什玛离开。 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嘿,让娜,你没签契约,纸上的条款是不算数的。” 让娜看向这张纸,上面明确写着关于夜晚她身体的使用权。对照之前的圣经,这是阿斯蒙德的字迹。 一切都写得很仔细,只是右下角没有她的签名。 “没别的事,你好好休息。”丹塔利欧扭头就走,出门时让娜听见他喊艾什玛,“艾什,艾什,躲着生闷气的话会错过美好的夜……” 她想起那日她求阿斯蒙德救德里克,阿斯蒙德一直在纸上写些什么,就是这个契约没错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阿斯蒙德没有让她签字。 更令她不解的是,阿斯蒙德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派人来送她? 少女抱起奄奄一息的小触手怪,她戳了戳小触手怪恹恹的小耳朵,“真不知道那个恶魔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想起,忘记问他们小触手怪吃什么了。 小果冻蔫蔫的总不是事,让娜打定主意明天睡醒一定问问。 思及此,让娜躺回床上。 早一点睡醒,才能早一点弄清楚小触手怪需要摄入什么。 在她沉沉睡去的时候,小触手怪的触手缠绕住少女的大腿。 触手的腹足贴在离她大腿内侧不到几公分的位置,本能地想要贪飨些什么。 -- 我尽量快一点过剧情,阿总不会下线太久。 是的,这俩是阿总的小弟小妹,蛋挞刘和矮狮妈。 苍白黎明05“很恐怖对吧,他就是这种恶魔。 “小触手怪吃什么,你们知道吗?”让娜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正急匆匆干饭的艾什玛与丹塔利欧动作一滞,二人对视,你挤挤眼我努努嘴,半晌没说话。 让娜左看看右看看,以为他俩没听懂她说什么,举起蔫成一团的小触手怪,“你们不知道吗?” 艾什玛刚要开口,被丹塔利欧碰肘提醒,她气得猛地一踩丹塔利欧的脚,丹塔利欧深深忍下。 他笑眯眯地开口,“多泡泡水就好。” “这东西死不了。”艾什玛粗声粗气地说。 谁都不敢告诉她实情。 如果告诉她是阿斯蒙德的分身,谁知道她会不会直接扔掉。 若是阿斯蒙德追责,他俩都受不起。 吃完早饭,一行人出门。丹塔利欧请她上他们的马车,让娜以担心小马为理由,另外雇了一辆。 她让他们先走,自己跟他们后面。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行着,穿越罕有人迹的树林,后边这辆车愈来愈慢,直到一个岔路,行向另一侧。 车夫说这是一条本地人才走的捷径。 让娜频频回头,见无人追过来,松了一口气。 从马车里探出头,一旁的豌豆正跑得欢,少女看向远方,好像有海。 车夫注意到她的视线,笑呵呵地说,“那是好客之海,进加蒙城之前,您可以去看看,风景好着呢。” 马车行到达西亚城外,一个突兀的帐篷铺开一片,门头上歪歪扭扭用旧文字写着“占卜”。 她好奇心起,叫车夫停车,她刚跳下车,又回到车上把修女头巾卸下。 占卜是预知天意,有违教条。 少女掀开帐篷,里面点着浓重的熏香,熏得她咳嗽。 四周摆放了些药剂与草药,还有厚厚的魔法书。中间端坐一位炼金术士,他看上去格外衰老,眉毛苍白稀疏。闭着眼,粗糙的皱纹在脸上横行。干瘦的身形披了厚重长袍,显得更加干瘪,仿佛长袍底下空无一物。 “您好,我想占……”让娜话没说完,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半点反应没有。她犹豫片刻,伸手探了探眼前人的鼻息。 炼金术士骤然睁眼,他牢牢握住让娜的小臂。 眼前这人劲儿好大,把她吓着了,让娜慌张地往后躲。 “你,你!”炼金术士瞪大眼看她。 “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您。”让娜思及自己方才的举动,确是不太礼貌。 “不,不,你,”炼金术士神神叨叨地说,“普通人看不到,但我看得到……这是,这是那位恶魔的印记。” “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做到的,祂怎么会……” 让娜没听明白,但她意识到,眼前这人口中的恶魔指的是阿斯蒙德。 阿斯蒙德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 让娜顿时眉头紧皱。 即使眼前这位炼金术士看上去怪怪的,但或许他能有办法。 “请问您,有没有摆脱恶魔的办法?”让娜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问。 炼金术士听她说了这句话,无缘无故地生起气来,脸气得发红,他跃过桌子,抓住少女双臂。 “那位魔王,那位魔王,我终其一生想要追随祂。我用了一辈子,祂只在我病重时显灵过一次,使我得见魔法圆前辉光,使我得知我的追寻并非无物……你怎会,你怎敢?这是我一生都在追求的赐福,你不侍奉于祂已是大罪,怎敢还需求摆脱?” 炼金术士握得太紧,情绪激动得厉害,把她晃得东倒西歪,头晕不已。 这会儿丹塔利欧与艾什玛终于赶上,一人抱一边,使劲拉开。 少女倒在艾什玛身上,撞得脑袋更疼。 分开的一瞬,炼金术士不再说话,他回头捣鼓起什么七七八八的。 让娜迷惑地问了两句,他恍若未闻。 直到转身要走,他才出声, “你如果再见到那位魔王,帮我带一句话,说斯图尔特问祂圣安。” 话音刚落,艾什玛接住对方砸过来的什么物什,被烫得松手。 让娜捡起来看,是皮质项圈,大致用料为牛皮,内侧缝上了细密的绒毛,摸起来很软。外侧有一行小字,她认不出是什么咒语。 “你身边跟随的恶魔太多,小心它们,”炼金术士冷冷地说,“这是禁魔项圈,能够限制恶魔的魔法。但需要主动自愿地戴上。” 炼金术士瞥一眼艾什玛,又瞥一眼丹塔利欧,“戴上的时候自愿就行,之后再后悔也没用。” 让娜听得云里雾里,琢磨半晌还是弄懂了这是什么玩意。 “谢谢您。”她把项圈收进随身的口袋。 三人钻出炼金术士的帐篷,艾什玛与让娜一同长长松一口气。 丹塔利欧目光落在让娜身上,轻描淡写地说,“不要怕,刻下印记后你将为他的眷族。他无法再利用你完成渎神,路西法成为撒旦后修改信条,渎神者不可为亲属眷族。” “只是……你也不能再上天堂。” 让娜不可思议地回望他,手心虎口发麻,心脏重重地乱摆,像晨祷的钟声。 “很恐怖对吧,”丹塔利欧轻笑,眸子垂下来,像是想起什么往事一般,“他就是这种恶魔。” 丹塔利欧扶她上马车,这一回他不再给少女跟他们分开的机会,“他不让你成为天上那位的好女孩,也挡了自己走向权力巅峰的路。” 丹塔利欧压低声音,说完最后一句,“他最喜欢伪装成善人,实际上我们都明白他是疯子。” 说到这里,让娜在马车中坐定。艾什玛翻身上马车,拍拍她的肩膀,“我一直对你没什么好脸色。但不得不说,有勇气跟阿斯蒙德大人纠缠,你是真厉害。” 让娜脸色微变,心下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丹塔利欧跟让娜那趟车的车夫说清楚路线和打算,让他跟着他们的车。 回来时见让娜脸色难看,他轻轻地说,“别担心,那家伙现在在受天罚,到不了你面前惹你烦厌。” -- 老师们,别冲动。纲里真没给小触手怪安排play。 作为阿总分身,它主要负责反应阿总状态和当吉祥物。 虽然我也感觉路上搞点色情也不错,但太晚了,它已经蔫了。 忘记写了,抹大拉的玛利亚有出处,关于玛利亚的故事可以搜搜,挺有意思。 尤妮斯的部分不用太在意圣经与故事的时间线,时间的混乱也是甜美的一部分。 以及,平安夜快乐。 苍白黎明06海水格外厚重,踏入时,灵魂也仿 达西亚城毗邻好客之海,是一座经典的滨海城镇。一进城就能闻到周边咸鲜的海洋气息。 海风拂过让娜的发丝,随着马车的深入,与因德里托城全然不同的集市映入眼帘。到处都是卖鱼的,鱼被捞出在案板上挣扎得“怦怦”响,鱼腥味在鼻腔环绕。还有一些卖贝壳首饰与珍珠的,让娜走马观花看过去。 远处传来吆喝声,“最新鲜最新鲜的海鱼!来看看——” 有鱼忽然跳出水桶,一旁虎视眈眈的猫咪与鱼同时跃起,叼住就跑。摊主象征性地追了两下,笑着挠挠头。 “鱼被猫捞去吃,说明今天发财了!”摊主边上的人说。 摊主刚要回话,就有人来买鱼。让娜看他把袖子一捋,从水桶里捞出一条她认不出品种的鱼,举起刀背猛地一敲,鱼就不挣扎了。摊主捉住鱼身,刮去鱼鳞,斜切鱼头去腮,又从鱼尾顺着鱼脊,切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让娜正好奇伸头去看,摊主徒手掏出血淋淋的内脏,吓她一跳,她念了一句“我的上帝”,身边两位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因为让娜想要看海,马车停在海边一幢装潢华丽的酒馆里。 丹塔利欧先一步下车和老板商定住宿,让娜想到集市走走,艾什玛不情不愿地跟在她身后。 让娜一左一右拿起一对珍珠耳环,“艾什玛,这个好漂亮。” 艾什玛瞥一眼,表情依旧冷冷的,“阿斯蒙德大人没给你送过珍珠吗?这种品质的你也看得上眼?” 摊主不乐意地一拍桌子,“嘿,你这个小姑娘——” “您别生气,我觉得好看。”让娜不声不响地买了这一对。 注意到艾什玛方才盯着另一对金色珍珠,她一并买下来,塞进已经走到下一个摊位的艾什玛手里。 艾什玛立即红了脸,她嚷嚷道,“我有得是钱,不需要你给我买。再说这珍珠的品质也……” 让娜恍若未闻, 往前走向下一个摊位。 艾什玛打开小小的耳环盒子,看了一眼,放进随身的口袋里。 里面有魔法禁咒,谁也偷不走。 “啧,说了你不能离开我们视线,没听到啊——”她皱眉追上让娜。 吃过晚饭,让娜说想在海边一个人待一会儿。 艾什玛有些不爽,“你又要惹什么麻烦?” 想到她下午送自己的耳环,艾什玛手忙脚乱地说,“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跟丹塔利欧要看着你。” 丹塔利欧挑眉看向让娜,好像对她那么快使艾什玛变得好言好语表示佩服。 让娜没有说话,低眉顺眼地喝了一口晚饭没喝完的红葡萄酒。 “我会待在你们视线内,就在酒馆前面那一片海滩。”让娜说着伸手指了指。 酒馆门口就是沙滩,让娜换了轻便一些的裙子,光着脚踩进沙滩。 沙子很柔软,她重重地踩下去会陷到脚踝。 她坐在岸边,一望无际的海面在眼前展开,轻柔的海浪泛出层层涟漪,像皱得发硬的棉布裙,直到撞向岸边,迸裂成白色的水浆。 远处的海泛着深沉的黑,与她之前看的《百科图鉴》上的海不同。 让娜想,也许海与海是不一样的。就像棉布裙上的皱褶,总不尽相同。 她努力眺望,偶尔能看见一些小鱼,但看不见水母。可能是冬天的缘故,让娜知道冬天小动物都不喜欢出门,熊会在洞穴里待一整个冬天。 让娜望着辽阔无垠的大海出了神,停不下胡思乱想。 她能够选上圣女吗?她有点害怕。 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好……她想哥哥了。 她还想院长嬷嬷,是院长嬷嬷为她买的第一个画板。 她应该把画板带下来的。 尤妮斯还好不好?尤妮斯给她寄信了吗? ……她恨阿斯蒙德吗?让娜想到这里,心脏坠着疼。 她说不清。 并非没有恨,但不止是恨。 虽然有他自私的部分,但他确实救了她。 好想看水母。 少女愣愣盯着大海,胸口项链却忽然动了。 小触手怪本化作让娜胸口十字架上的背板,这会儿从她的胸口爬下来,重重地摔到沙子上。 金黄的沙砾沾了满身,它的触手小脚蠕动地向大海爬去。让娜想拦住它,它却爬得比她走得要,反而自己被带入水里。 海水格外厚重,踏入时,灵魂也仿佛被浸湿。 “果冻——不能再过去了——”海水淹到腰,少女有些害怕,但也有点着急。 小触手怪果然不动,它浮在海面上,伸出两根触手,把耳朵按平。接着将触手收拢,像一只水母一样地游进让娜怀里。 它用腹足蹭蹭让娜的腹部,游远又再一次贴近。 让娜鼻尖一酸,抱住小触手怪,“还好有你。” 远远盯着的艾什玛打了个寒颤,“真肉麻。” 丹塔利欧没接话,转身进酒馆,请老板准备一套衣服给让娜换。 艾什玛过了会儿也走进酒馆,直直走回楼上房间,丹塔利欧瞥了一眼,也跟上楼。 他刚走进房间,艾什玛的脸贴近。男人露出浅笑,“手痒了?” “嗯。”艾什玛难耐地将丹塔利欧压在门板上。 “知道了。”丹塔利欧伸手解开艾什玛的胸衣,人将她反抵门板上,半跪在地。 艾什玛有点不爽,但任由他动作。 她的破坏欲望自从出生起就无比强烈,跟路西法打架无非也是手痒找事。 被阿斯蒙德教训了两次后,艾什玛才意识到应当收敛。 丹塔利欧提出可以试试新的治疗方法,在他新的研究里,性欲与暴怒是为一体。 他是智慧的恶魔,艾什玛听了他的提议。 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只是她总是隐隐觉得那里不对,说不上来。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是艾什玛的行事准则。 “阿狮……”艾什玛迷糊地按住他的脑袋。 阿狮是只有艾什玛能叫的昵称,丹塔利欧想她多叫叫,可惜也就只有在床上能听见。 他扶了扶眼镜,抬头看艾什玛,“艾什,治疗是需要你配合的。” “把腿再抬高一些,宝贝。” -- 艾什玛(皱眉):阿斯蒙德大人没给你送过珍珠吗? 让娜(偷偷把大家攒的四十七条项链藏身后):可是这一对也很好看,是新的。 丹塔利欧叫Dantalion,所以昵称是lion,阿狮。 高兴了是爱狮妈,不高兴是碍狮妈。 圣诞节快乐。 番外章01|渴望见到你的黑夜|triggerwarning trigger warning:小触手怪play—— 这天是圣诞节。 让娜还在路途中,但依旧去教堂帮着做特别的圣诞弥撒,又是做面包、又是帮忙布置场地的,很是充实。 听着唱诗班轻和地咏唱圣歌,让娜露出欣慰的笑容。 忙碌一天过后,夜晚她回到独自一人的酒馆,丹特利欧与艾什玛讨厌圣诞节的气氛,逃去约会。 庆祝一个他们讨厌之人诞生,无趣之极。 少女坐在床上,海风吹拂,窗外灯火寥落,夜晚稍有些冷清。 小触手怪贴了过来。 “果冻……”让娜把它抱进怀里。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果冻,她该有多寂寞。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让娜坐在窗边,看海浪起起落落。 没有想到,庆祝耶稣基督诞生的这一日,她最想见到的,竟是与祂最不对付的那个人。 她想阿斯蒙德了。 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拥抱的力度,像是要把她按进他的胸腔那样的怀抱。 “怎么会这样呢……”让娜垂眸,酒杯空空,缺了些什么。 少女下楼要了两瓶红葡萄酒,还有一些芝士与肉干。 显然她高估自己的酒量太多,没喝多久就醉得东倒西歪。 “为什么,坏东西,救了人就不管了!”少女高声喊着,起身就往后倒。 小触手怪急得不得了,忙把椅子推到她身后,正正好一屁股坐椅子上,不至于摔倒,它又匆匆忙忙去关窗。 让娜坐了会儿,起身嚷嚷着要去洗澡。 小触手怪学聪明了,触手将她扒住就往床上带,终于一人一果冻倒在床上。 触手将四仰八叉的让娜拖进被子里,还不等它休息一会儿,让娜把小触手怪整个抱入怀中,将柔软的腹足在颊上不停蹭。 “好热哦……”少女喝多了酒,两颊红得要滴出血,身体也发烫,她委委屈屈地踢开被子。 小触手怪给她盖上,她又踢开。 它愣了几秒,像是被气到,用触手绑住少女的身体,再多出两道触手将被子盖上。 终于消停了,见让娜不动,小触手怪也安心趴在她小腹上。 夜色浓重,小触手怪也恹恹地打着瞌睡,直到它感受到让娜的身体迷迷糊糊地蹭它。 “哼嗯……”她发出小声的喘息。 小触手怪停顿两秒,本能似的将腹足扭转贴住少女下腹。 更加充足地快感从下腹传来,让娜迷蒙地睁开眼睛。 小触手怪的触手逐步往上,突起的腹足夹住少女的乳尖。 “那里……很敏感……”她低喘着侧身,双腿将触手夹得更紧。 触手挑开她松松垮垮的底裤,收拢紧贴少女小核,密密麻麻的腹足蠕动着挤压,让娜小小呻吟一声。 “唔……哈啊……” 一根触手试探着插进少女小穴,体内的快意袭来,让娜终于醒了半分的酒。 “果冻……?你在做什……”话还没说完,第二根触手也插进她的小穴。 触手分泌的黏液与她自身的淫水融在一块,细密的腹足不停摩擦少女的花心。 “等等……我,不要……果冻!” 让娜双腿发颤,她收紧大腿,呜咽着高潮。 少女轻轻地喘息着,小触手怪的触手从体内退了出去。 她以为已经结束,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食髓知味的小触手怪接连三根插了进去。 不比上一次,这一次模仿性交的动作,腹足更加激烈地摩擦着少女的每一处敏感点,然后顶到最里面。 “啊啊……那样不行,果冻……!不要再……” 小触手怪贴心地留了一根膨大的触手让她抱住,不至于失力。让娜抱住的那一刻,触手上突起的腹足却同时摩擦着她的乳尖与腹侧,她后背发麻。 “要去了,呜,别再顶……要去了……阿斯蒙德……” 让娜的呼吸乱作一团,到最后她轻轻喊着阿斯蒙德的名字高潮。 好想见他,好想见他,好想见他。 让娜鼻酸,她扬起脑袋,抱住小触手怪的触手,“不要停,果冻……不要让我想起他……” 小触手怪伸出一根触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它没有收住黏液,把她头发弄湿了。 让娜声音轻轻,“再多,果冻,插进来……” 思念比夜更长—— 而另一边的阿斯蒙德:偷偷占谁老婆便宜呢,小王八蛋? 苍白黎明07“你好,你是不是也往加蒙城去? 让娜回到酒馆,换了一身新衣服。 她第一次见当地的布料,达西亚城有出名的染匠,用黄木犀草与茜草糅合入热烘烘的染缸,再将布料放进去搅拌。染出的颜色是鲜艳的橙色。 她寻常不过穿些黑的白的,还是第一次上身如此鲜亮的颜色,心情更好,她谢过老板。 坐在酒馆角落,小口小口喝老板为她煮的热红酒。 “你好,你是不是也往加蒙城去?” 让娜听见一声招呼,她抬起头,一位修女装束的女孩跟她打招呼,看上去比她大上几岁。 她犹豫了几秒,但对方也是修女装束,她本能地更相信自己人,“是的。”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nihon gge.co m “太巧了!你好,我是贝莉,是多莱尼城的苦修修女。”来人很自来熟地坐在她身侧。 让娜也很惊喜,“你好,我是让娜,来自因德里托城,也是苦修修女。” “我的上帝,太过巧合!因德里托城很远吧?”贝莉与她叽叽喳喳地聊起来。 “也没有特别远,只是……” 从修道院的嬷嬷聊到想象加蒙城的壮阔,说了好一会儿,直到丹塔利欧下楼喊她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一早起来赶路,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一夜过去,让娜下楼时没见到贝莉,老板说她们先走了。她也没不高兴,只是跟艾什玛与丹塔利欧表示要早点去修道院。 艾什玛乐得早点结束这差事,耸耸肩,“都行。” 路上走了七天,终于到达圣赫尔大教堂所在的加蒙城。 还未入城,让娜就看见圣赫尔大教堂的尖顶高耸入云,镶金的十字架反射日光,被当地人称为“神圣之炽”。 主城就是主城,让娜走进街道,宽敞的石砖排布整齐,高大建筑拔地而起。马车逐渐行入集市,入眼便是丝绸、香料与宝石,她认得出的认不出的,琳琅满目地摆着。 治安官巡逻得更勤,他们制服也很新。骑的是最好的高头大马,配备的长刀也很是唬人。 让娜先到酒馆换了一身修女服饰,表示想先去圣赫尔大教堂看看再去修道院报道。 艾什玛与丹塔利欧闷着陪她,不过让娜刚出门又改了主意。她看见几个修女,一心朝着修道院去。 不等她反省自身是否太过贪玩,脚步已经跟上几人。 “你们也是往圣赫尔修道院去的吗?”让娜问。 “对,”其中一个修女左看看右看看,笑着说,“又多了一个。” “什么又多了一个?” 另一位修女也冲她笑,“我们都是一路上打着招呼来的,我叫艾瑞卡,她是梅拉,这是提妮……” 小女孩们不停增多,直到到了修道院门口,还有女孩子跟上人群。进修道院有嬷嬷登记身份,让娜见跟在后面的女孩们年纪更小些,她自觉最后一个进。 女孩们一一报了身份,直到轮到让娜,她保持柔顺的姿态,“上主护佑您,我来自因德里托城,让娜。” 嬷嬷翻了一页名单,立即皱眉,“已经来了一个因德里托城的让娜了啊?” 让娜一愣,与嬷嬷面面相觑。 嬷嬷让她别急,叫一个小修女去宿舍喊另一个“让娜”出来。 从楼梯上下来的是贝莉。 “贝莉?”让娜不可置信地问她。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我?”贝莉皱眉,她的修女长裙比让娜的要更华丽些。 让娜发愣,但很快想清楚原委。不知她目的是什么,但几天前那场搭话,就是为了她的身份细节。 “不,是你冒充的我,在达西亚城,你套我的话……”让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苦修修女会有多年的伤痕。” 贝莉提起裙子“噔噔噔”走下来,与她面对面,“谁都知道苦修修女会有多年伤痕,你要这么说,掀起裙子给我看看你苦修的痕迹啊?” 让娜没有像贝莉所想的害臊,她想起阿斯蒙德教过她男人对她不敬,她应当一巴掌扇过去。 而女人对她不敬,她想,她可以用语言。 少女的声音很实,“这不需要当众,更不需要由你来看,贝莉修女。苦修修女时常需要给嬷嬷视见伤口。你是不是没有苦修过,所以不清楚苦修伤痕由嬷嬷检查?” 二人僵持不下,直到方才的梅拉怯生生地说,“嬷嬷,我认得让娜,我是瓦纳城的,我们有一面之缘。” 一旁为难的嬷嬷如释重负,梅拉指出让娜,修道院又另外让她答了十几道平日里修习的题目,角度很是刁钻,还好让娜答得还行,有与标准答案不一样的地方,也是地区差异。 她留了下来,让娜小声跟梅拉道谢,梅拉红着脸说,“你当初到瓦纳城来,我就觉得你很漂亮……” 让娜笑着贴脸吻了一下她,“你也很漂亮,梅拉修女。你还在苦修吗?” 梅拉把行李放在床上,点点头。让娜也把行李在床铺放下,贴近跟她说,“冬天本就能免苦修,怎么你还要做?” 梅拉瑟缩着摇摇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让娜想劝她,也找不到理由。还好第二日嬷嬷就说苦修修女们不必再苦修,圣女不需要借由任何方式亲近上主,圣女本身就由上主遴选、亲近。 让娜心里觉得滑稽,但梅拉得以解除禁制,让娜为她高兴。 修道院的日子很寻常,只是除了日课还有一些特别的教学,大致是一些礼仪课程,毕竟在加蒙城,时常会碰见王公贵族前来礼拜。 让娜带着梅拉与修女们偷偷在后院烤红薯、堆雪人、打雪仗,深夜偷偷在宿舍里讲故事分零食吃。 一年的时光在这些欢快的缝隙之间流转,直到冬日再临,她们进行最后的考核—— 尽量快地过剧情了,不着急昂,五章内应该就能看到阿总人了。 苍白黎明08她好像就是这样的女孩,很轻易就 冬日考核的前一天,所有修女们都紧锣密鼓地在宿舍挑烛夜读,让娜也跪在床头,把枕头当作桌子,将她最不熟悉的《耶利米哀歌》翻上一页。 一年过去,她长得高了一些,本来及脚踝的睡裙这会儿只到小腿长。也多长了些肉,不至之前那样瘦小。 “让娜,我害怕。”梅拉爬下床,坐她床边。 让娜握住梅拉的手,“不怕,经文你记得最牢固。” 和她们想象的考试不同,早上晨祷的点,就有嬷嬷来让她们一个一个进单独房间。 让娜排在梅拉前面,她握了握身后慌张的小手。 “愿上主护佑您。”让娜走进房间,先打一声招呼。 “把裙子掀起来。”嬷嬷没有理会她的招呼。 让娜把长裙掀到大腿,嬷嬷冷冷地将裙子掀得更高一些。 露出她苦修的伤口,嬷嬷小声“啧”了一下,“还好你恢复得还可以,要是太难看,就选不上了。” 嬷嬷又看了看她的头发,感慨道,“金色更好,可惜。” 让娜不解,没有多问。 她感到更加滑稽。 让娜想不明白, 只本能地感受到不适。 与之比起来,余下的考核不过是看看仪态礼仪,再考考经文,寻常得不得了。 修女们一排排坐在礼拜堂的中殿,跟着嬷嬷做祷告。 其中一位更高些的站出来,“以上主的名义,请诸位静听,奥菲利亚、让娜、提妮、艾瑞卡、梅拉,你们跟我来。” 让娜侧脸看去,奥菲利亚是她们之间最特别的一个。她不跟修女们一同疯跑疯玩,有独属于她的宿舍,平日里戴丝绸头巾,最爱戴一颗红宝石。修女长裙底下缝了一圈银线蕾丝。 她眼高于顶,平时就不正眼看人,吃饭也不和她们一同吃,而是家里单独的嬷嬷做好了送过来,雷打不动。 与她们灰扑扑的几人比起来,她像是不知哪家贵族的小姐。 接少女们进教堂的马车车轮扬起尘灰,艾什玛捅捅一旁的丹特利欧。 “我们是不是能走了?” “是的。” 艾什玛挑挑眉,转身时金色珍珠耳坠闪光,“我会想你的,人类女孩,我们地狱见。” 圣赫尔大教堂无比华丽而庄重,少女们从巨大的黄金浮雕门进入,素白斜切的侧顶上雕着旧式花纹浮雕,两侧花窗落下繁复绮丽的光线。少女们走入礼拜堂,穹顶的壁画顺着下来链接大理石雕像,有如神降。 小女孩们都看呆了,让娜更是沉浸于壁画与雕像的契合,整座教堂的壁画都由当代最举世瞩目的画师绘制。 她想起卡萨师父,不知还会不会再见。 女孩们依旧住在宿舍,好在是单独的卧房,只是有共同的客厅。 虽然窄了些,小了些,让娜还是很满意。 她好像就是这样的女孩,很轻易就会感到富足。 她把行李刚放好,梅拉敲门进来,“让娜,你收拾好没有?” “嗯。”少女偷偷伸手摸了摸小触手怪,轻柔地安抚它。一个小小的触须勾住她的小指,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躲回十字架后。 一行四人走出宿舍,奥菲利亚早已站在嬷嬷身边,与嬷嬷交谈甚欢,她们慢她一步。 见女孩们都到场,她才缓缓表示可以称呼她为柏妮嬷嬷,另外吩咐,“尊上主慈恩,你们每一位都可能成为新任圣女。除了七项圣事需熟稔以外,还要主持弥撒。” “即使不成圣女,也得幸匍匐于她膝下,得以尊听主的教诲。” “也就是说,即使不成圣女我们也不会被赶出教堂?”艾瑞卡快人快语。 “你们都会留在此处,服侍上主与圣女,”柏妮嬷嬷说到这里,脸色微沉,“后天是第一场弥撒,就由奥菲利亚先开始。” “是。”奥菲利亚规规矩矩地低头行礼,抬头时却对身旁的梅拉翻了个白眼。 女孩们没有被特别对待,除了要学着主持弥撒以外,也要做些洒扫与清洗的活。 只有在弥撒的当天,她们会去厨房准备圣体与圣酒,以及辅助当天主持弥撒的修女完成弥撒,不再有另外的差事。 让娜从前经常去教堂帮忙,耳濡目染下完成得很好。梅拉则有些生疏,甚至第一场弥撒她紧张得掉眼泪,让娜帮她完成掉后半场弥撒。 从嬷嬷的态度来看,谁都能看出她最看好奥菲利亚,其次是让娜,奥菲利亚便把差事都塞给了梅拉来做。 让娜本想为她出头,被梅拉阻止。 她怯懦地擦掉眼泪,“嬷嬷若说你无事生非,我们没处辩驳。” 让娜恨铁不成钢,却也明白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只好帮她做她的差事。 有一段需要打扫的走廊,在教堂后门。 离宿舍最远,也最偏僻,要走上好一会儿才能走到。 让娜争着帮她打扫,扫了几次,越扫越觉不对。 这个位置也钉了宿舍的门牌,看门牌的锈迹,这处要比她们所住宿舍老旧很多。碧绿的房门特地上过漆,废弃得很奇怪。 远没有年久失修,并非不能再住。 她正好奇,有守卫远远地呵斥她,“修女,干嘛呢?” 她小嘴反应极快,“抱歉,我在打扫。有点头晕,就站了会儿,请您一定不要告诉嬷嬷。” “你们嬷嬷没跟你说,这个房间不可靠近吗?” 让娜看了一眼守卫,委屈地摇头。 “她们不愿扫这里,就让我来……” 守卫上下打量她,松口倒快,“行了,你赶紧走,别再靠近这个房间。” 她忙点头,支着扫帚转头就走。 离开前又看了一眼碧绿的房门,少女嘴唇抿得紧紧的。 这个地方有秘密。 苍白黎明09“权柄之花,于泥泞中生长。” 在教会待了几个星期,让娜逐渐熟悉教会的运转。 主持弥撒也愈发得心应手。 这天刚净完手,柏妮嬷嬷找她,握住手腕帮她擦干净而后说,“科迪主教令你去。” 让娜后背顿时僵住,她尽可能地放缓呼吸。 科迪主教即是教皇本人。 他权势滔天,权柄更是威胁王权。 当今国王本人就是他亲自力排众议扶上位的。他发布的谕令,比国王的旨意都要实行得更快。 “是。”让娜低下头,顺服地跟在柏妮嬷嬷身后。 上了两层楼,再七拐八拐。让娜脑袋都要绕晕,终于到达教皇的办公室。 四周有看着极其唬人的守卫把守,柏妮嬷嬷推开门,入眼是一对巨大的大理石柱,地面铺满羊毛地毯。让娜抬眼望过去,墙面满是浮雕与宗教画。 科迪主教坐在办公室前,身躯微微佝偻,在翻阅古老的羊皮纸卷轴。他穿长而垂坠的羊毛法袍,用金线细细缝边。看上去倒不像预想得那样庄严。 “让娜?好孩子,来,过来。”他眯眼笑,脸上皱褶更深了些。招她来的手上戴了一大颗镶红宝石戒指。 让娜垂眸,低眉顺眼地走过来,跪在他身侧。 科迪主教干枯衰老的手握住她的手,年纪的流逝使得他已经控制不住力道。 “在教堂还适应吗?”他像一个寻常的慈爱老人。 “柏妮嬷嬷待我很好,与我一同来的修女们也无不良善慈悲。”让娜轻轻地说,科迪主教有点抓疼她。 “饮食还习惯吗,因德里托城离加蒙很远。” “一切都好。”让娜不明白。 他的声音温和而慈爱,有一种使人鼻酸的浸润。像未曾谋面的爷爷。 “别害怕我,孩子。有什么不好的,都可以跟我说。” “多谢您,着实一切都很好。” 科迪主教跟她又扯了些家常,让娜一一应答。 她悬着一颗心,以为因德里托城那些事纸包不住火。 直到科迪主教放下羽毛笔,双手迭握她双手,“上主在梦中给过我神示,让娜,祂令我立你为圣女。” “你最为虔诚,最为笃信,你是修女的典范,更是牧羊人最柔顺的羔羊。” 让娜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心中却五味杂陈。 若是上主未曾放弃她,那么她抱着背弃上主之心而来,上主还会接纳她吗? “让娜 · 卡萨特,如今我视见你,也将顺从上主之意。” 科迪主教说完,让娜抬眼,看见路德玫瑰印徽。注意到她的视线,科迪主教一只手往上,搭住她肩膀。 “权柄之花,于泥泞中生长。” 让娜的目光顿时冷下来,她敏锐地觉察,负罪感也由着这句话消失。 她的双手忍不住微微用力,抬眸看他,“我只是一心侍奉上主,别无他求。” 他的眸光也有一瞬深沉,带了些许试探。但她不明白他想要看到什么。 “会有很多贵族以和圣女交际为荣。”科迪主教还是笑了,拍拍她的小手。 让娜走出教皇办公室时,她尽可能地保持住端庄,面对守卫,露出修女式的礼貌笑容。 她抬起头,高耸入云的尖顶遥不可及,不知为何她有些目眩,呼吸也无比困难。 尽可能地稳住呼吸,让娜下意识地握紧披风。 而科迪主教的目光停留于羊皮纸卷轴,上面让娜的名字被烧了一个洞。他的手指轻轻在让娜名字上摩挲。 并非全然是上主的指示。 还有恶魔的。 那一位告诉他,选择这个女孩,会带来“好”。 多么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多问,当夜祂就离开,再也不回应了。 科迪主教颤抖着收起羊皮纸卷轴,右手点额头落到胸口,接着左肩至右肩。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门。” 直到回到宿舍,那份不安与压迫愈发深重。 让娜极力控制住情绪与虚浮的脚步。 那股眩晕令她跌坐在地,让娜爬向一个空水桶。 小腹痉挛发痛,一切都在翻涌,胃液要融化她的喉咙。 少女再也忍不住,扑向木桶,手指扣住木桶。 呕吐的声音在狭窄的寝室响起。 太恶心了。 教皇也虚伪得令她难以忍受。 这副模样吓到梅拉与提妮,二人急急忙忙跑过来,艾瑞卡也凑上来,问她发生什么了。 让娜摇头,她无法言说。 奥菲利亚冷冷看着她呕完,塞了一个药剂给她。漠然地将门拍上。 让娜看了一眼药剂,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房门。 不等她问,房门里传来她烦躁的声音,“别呕了,耳朵都要被这污秽之音污染。” 小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让娜高声道,“谢谢。” 咕噜咕噜把药剂喝掉,少女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决心搞清楚那个废弃宿舍的秘密。 -- 跨年前,或者跨年当天不出意外的话,能见到阿斯蒙德。 见不到我加更也要写到他冒头。 苍白黎明10在夜的笼罩下,无人一个稍微发了 白天附近有守卫,但是晚上没有。 这是让娜观察好几天才得到的结果,她身形小,晚餐的间隙与睡前,正巧能躲在花丛后面偷偷盯着换班。 在夜的笼罩下,无人一个稍微发了点芽的小豆丁。 她意识到晚上没有任何人愿意接近后门,他们用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与嫌弃的目光看向那一边。 她没有钥匙,但以前尤妮斯为了弄钱,常常夜晚宿舍落锁之后撬门出去。 尤妮斯教过她一些三脚猫功夫,说不好能不能行,但她将铁丝发夹备着。 让娜又盯了好几日,直到确认没有任何意外状况。比如换班的人忽然决定巡视一下后门。 她决定就在今夜行动。 让娜躺在床上,客厅的钟左右摇摆,指针“哒哒”地在走,她翻来覆去,视线沉稳。 “呼噜……哼……呼噜……”有女孩白天活干累了,发出好大的鼾声。 时针刚指到罗马数字四,让娜起身,她早已穿好整套修女装束。 这个时间节点,最安全也最冒险。 还有一个小时嬷嬷就会起床进行早上晨祷的准备。 但没有到五点钟,她们不会醒。 让娜悄步走出宿舍,夜晚的冷空气不留情面地撞入鼻腔,直达肺脏。 她不疾不徐地躲进花丛,半蹲着顺着花丛走。 加蒙城有野猫,时不时也会在教堂的花丛中打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守卫们早已习惯。 后门果然如她所观察,无人站岗。 之前威吓她的守卫也不过是巡逻通过。 “嗷——” 她被吓了一跳,目光落过去,看不见原委。 “呜鲁——” 但根据声音可以判断,原是两只猫争地盘在打架。 让娜提起裙子,跑到绿漆门边。掰开一根铁丝发夹抵住,另一根铁丝发夹探入锁芯,将其中不平整的卡簧向上压。 冬夜连虫鸣也无,四周寂静无声,她甚至能听见压卡簧时的机械撞动声。 更远处的守卫在搭话,有些微并不清晰的脚步声,她平心静气,一下一下试探。 夜的笼罩下,每一声守卫刻意制造的噪音与跺下的脚步都格外明显,声音越来越近,聊天声也越来越大。 让娜闭上眼,将作为钥匙柄的铁丝发夹往左一转,“咔哒——” 门开了。 少女忙不迭地从门缝钻进,轻轻推紧。 从口袋里掏出小小的,她们起夜用的烛台。 插上蜡烛再度点燃,房间立刻明亮。 与她想象得那些画面不同,房间还算干净,只是窗户被木板钉上封死,窗下是一个小桌子,上头还有空空的玻璃药瓶。左侧床铺紧贴墙根,被褥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让娜抬手轻点一下,指尖沾染厚重的灰尘。 像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离开后,其他人匆忙封住的房间。 不管是被褥还是药剂都无人收拾,甚至床头还放了一把黄杨木梳。但书柜上的书倒是都清空了,甚至搬书的人鲁莽,有玻璃制品被打碎在地。碎玻璃碴上也落了灰尘,说明搬书的那伙人和房间主人离开的时间相仿。 让娜四处摸索,她忽然想起什么,蹲下身。 床下什么也没有。 但她敏锐地注意到床板的角落贴着一个铁盒。 让娜将铁盒取下,打开盒盖。 是一本教会在使用的记事本,她翻开两页顿时明白。 这是已经去世的前任圣女,圣卡特琳娜的日记。 不知为何,她将日记藏在此处。 让娜心一紧。 若无意外,这就是圣卡特琳娜曾经住过的房间。 她把烛台放在一边,趴在地上翻开日记。 大多数日记是祈祷、日课以及饮食,还有一些对于圣经和服侍上主的思考。不过也有一些日子,她写下的字尤其多。 一月二十一日,加封仪式太过庄重,我吓得大气不敢出。还好没有出错的地方。科迪主教人很好,嬷嬷对我也好。我其实不明白圣女要做什么,科迪主教说,成为圣女能更尽心侍奉上主。 今天吃了胡萝卜、鸡肉、半个面包……保佑我的小妹妹。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祢的名为圣。愿祢的国降临,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阿门。 三月十七日,妈妈让人传话进教堂,说克里斯汀娜死了。我可怜的小妹妹,先我们每一个人上天国永享安乐。我想给小妹妹主持葬礼,嬷嬷不同意。我第一次顶撞嬷嬷,我不后悔。 闹到科迪主教那里去,他说会安排一个最好的神父去。可我还是想见见克里斯汀娜……愿光荣归于父、及子、及圣神。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远。阿门。 六月二十五日,我讨厌与贵族交际。他们看起来都是一群虚伪的野兽。透过他们的眼睛,我能看到他们枯萎腐朽的心。科迪神父说,与贵族的交际是不可少的,他们会给予供养我侍奉主的资金。 我身上的衣,我入口的食,无不由他们供奉。我反驳说这一切由主赐下。科迪主教生气,罚我不许吃晚饭。也好,我本就没了胃口。以马内利,阿门。 “真是……令人作呕。”让娜轻轻说,她继续往后翻。 时间不多,她尽可能泛看。 直到看到第二年的这几篇,她鼻尖泛酸。 四月二十二日,我不愿侍奉贾冯伯爵。上星期科迪主教说只是见一面,他说不强迫我,任凭我愿不愿意。我去见了,那个屋子却被上锁。我以损伤自身威胁贾冯伯爵让我离开。科迪主教怪我不识礼,要断我三天饮食。可我怎可侍奉除了上主以外之人? 四月二十七日,科迪主教为我驱邪,把人都谴走。我不明白,我不认为我被邪灵上身。好疼。驱邪怎会这样疼痛?我流血不止,他停了下来。 七月十七日,我早该知道,那不是驱邪。 九月二十三日,在贾冯伯爵府时,科迪主教闯进来。我好害怕。又流血了。为什么?上主为何不救我。我祷告无不尽心。 科迪主教说这是必要之礼,是我太当回事。 “卡特琳娜……”让娜的眼泪滴落在日记本上,覆盖住卡特琳娜浸湿纸张的、早已干涸成绉纱的泪。 让娜不忍地泛看了好几年的日记,其中无不乏在百姓眼里的大慈善家与好心的贵族先生。 她翻到最后几页,她离世前的最后一年。 六月二十九日,为什么?为什么?使我得这样的脏病?上主早已离开我,科迪主教不见我。我的房间被封住,身体散发的臭味越来越大,我闻见死人去世前的朽味。大致我是要死了。 “不……卡特琳娜……不要……”让娜哭着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没有写日期,只有泪水沾湿、遍布皱痕的纸张,以及薄薄一句: 我不能上天堂了! 往后还有许多可以书写的页码,但再无笔迹。 让娜阖上日记,她把日记本放进口袋,而铁盒塞回床侧,卡特琳娜原本藏它的地方。 她转身要出门时,看见门背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与……她猜测,手指指甲抠挠门背的痕迹。 那些血迹……让娜后背发凉。 卡特琳娜得了病,但她真是病死的吗? 是否她被扔在这,无人理会,活活饿死? 让娜鼻酸得更加厉害,她抚上门背,那些指甲痕与她的指甲落到一处。 “卡特琳娜……若你在看,若你能看到,我是你的继任者。我相信你有意引我而来,不管是否如此,多谢你。” “望你安息,去往再无痛楚之地。” 让娜走出房间,晨光已然蒙蒙亮。乌色的云层边角发白,暗灰的天际逐渐透出浅淡的明意。晨雾包裹住一切。 让娜趁着晨时换班的间隙,躲躲闪闪地回到宿舍。 再往窗外看,天逐渐的亮了。 天总会亮,扰人的迷雾也总会散去。 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苍白黎明11她感受到渴望,难以言说的欲求在 纵使做了圣女,依旧受制于人,得不到她想要的权柄。 她见过木偶剧团,木头削出的小人被绳子与小木棍支使,一颦一笑,一收一放都由人控制。 所谓圣女,不过是这样的身份。 它并摸不到那份权力,木偶卖力演出之后,得到赏钱的是身后的人类。 让娜沮丧了几天,没劲儿极了。 做什么事都恹恹的,梅拉有注意到她的状况, 但怎么问让娜也说不出这件事情原委。 她们不过都是一些小女孩,让娜心里清楚,她自身想不出办法,告诉她们不过是大家都乱作一团。 更别说,万一有人情愿做这傀儡。 没有任何把握之前,她不敢赌。 这天她从厨房走出来,刚揉好明天弥撒要用的面团,放在木盆里发酵。她把手洗干净,想在花园边坐会儿。 方才手揉得发酸,她一边按摩手臂,一边往花园走。 还不等到花园,她听见小孩嬉笑的声音。 “好小啊,好笨啊!我看你窜那么快,窜得快有什么用!” 她皱眉,快步靠近,大理石柱能够挡住她大半身体,少女抬眼望去。 花园里一棵老橡树下,一个穿着华贵的小孩正从树洞里扒着松鼠出来玩。 松鼠本是逃得很快的,偏生这小孩带的仆从为了讨好他,不停用兜网兜住松鼠送给小孩玩。 “抓住它!”小孩高声命令道。 这一声很着实,也很响亮。纵使是梅拉在这里,也会立即明白这小孩从出生以来,一定反反复复使用过无数次这个命令。 他未来也会如此,生在贵族家,他还有千千万万次命令要下达。 仆人网住松鼠,送给小孩。小孩伸手抓松鼠怕被咬,将松鼠放跑。如此反复好多次,他终于叫着身旁人,“加里,抓住它,按住它!” 仆人不顾咬,连忙压住松鼠。 小孩举起小刀,一刀捅穿松鼠腹部。 鲜红血液洒落在纯白雪地里,无比显眼。 “我的上帝!”让娜小声惊呼,她远远看去已是残忍至极。 松鼠吱吱的尖叫令她不住为它祈祷,落下一滴不忍的泪。 不想那小孩还活剥一般下了第二刀,它踢了松鼠一脚,踢到一旁的仆人,仆从吃痛松手。 松鼠借此机会逃跑,腹脏却都挂了出来,它跳上树,却失力地又倒在地上,往橡树方向爬了几步,再也不动了。 让娜无比庆幸自己没有靠近,不然决定会忍不住质问这残忍的孩子。 好在一个女人远远地走过来,高跟鞋落在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响声。一旁的仆从为她撑起绸面蕾丝洋伞。 让娜松了一口气,至少小孩会得到教训。 不想这位贵族母亲刚走到小孩眼前,他便换了一副神态,他可怜巴巴地用小手扯扯母亲裙摆,“小松鼠被野兽抓伤了,好可怜。” 贵族女人没好脾气,也懒得追究原委,“脏死了,别碰它。” 她牵住小孩,左看右看了一会儿,见他没受伤,转身就走。 让娜赶忙往后退,将自己整个身子藏在大理石柱后。 她的呼吸微微颤抖,手心也冒出冷汗。 等贵族女人与小孩一齐离开,她又等了一会儿,确保二人已经走出教堂,让娜才走进花园。 花园的石板路上雪被扫开,只有草地与植株上落的雪无人清理。 橡树之下,松鼠早已趴在地上,肠子拖了好长一段,不再动了。 让娜从角落拿来铲子,本是用来铲雪的。 她挖开橡树下的雪,接着翻起一层泥土。 脑袋乱糟糟的,卡特琳娜写“贵族看起来都是一群虚伪的野兽”,果然不错。 她终于明白虚伪是什么。 泥土挖得差不多,让娜将小松鼠轻轻捧起,放进泥坑里。 她低头,牵住它小小的爪子,为它作安魂弥撒的悼词。最近要记各类弥撒流程,她倒是都背得很清楚。 松鼠的小爪子有锋利的指甲,却始终敌不过人类长刀的一划。她依旧年轻,她感受到炙热的心脏在躁动。 但一时之间她也不明白,其中在跳跃着什么。 不能再孩子气了,逃避是没有用的。但还有什么方法,她知道她有,她能找到的,在她的深处,在灵魂最深处。 早已不一样了,有什么早已不一样了。 “愿你安息。” 让娜轻轻地将土推回坑里,把小小的松鼠埋葬。 她感受到渴望,难以言说的欲求在支使她。 在这一瞬间,她意识到为何拥有欲望会被称作欲望的奴隶。 她太想要了,拥有它的热望大过任何一切,包括她自身。 她需求能够拯救这只松鼠的力量,能救下千千万万只松鼠的力量。 当最后的泥土盖住尸体。 那份突如其来的归于她灵魂深处的欲望却翻了出来,不需要多么深沉的阴谋诡计,她早该想到的,燃烧。 这一刻脉络如此清晰,甚至吓她一跳。 她无法想象这竟然是她自身想出的计划,让娜的手臂收紧,将这个她因为害怕而不成字句的想法全都拖出来,它将布满脑袋,像是关住卡特琳娜的那堵门。 圣女受封仪式上,很好。她允许它冒出来了。得到受封。这是必须要做到的。杀了所有人。是的,它正在发生。 这样就不会受制于人了。 让娜跌坐在地。 她的呼吸越来越快,心跳也变得无比剧烈,她把自己吓到了。 而更让她恐惧的是,她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要完成她所求,最显而易见、毋庸置疑也最醒目的道路,每一条每一径都通往那一个人—— 阿斯蒙德。 -- 明天就见着了,正正好。 苍白黎明12如你所愿。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属于她的玫瑰园彻底凋零。所有建筑如植株枯萎,那封闭的、不由他人入侵的铁门锈迹斑斑。她不再因恐惧而得信仰,不再因苦痛而生虔诚。 另一种绝望由地底生出,她对自己的信仰与整个教廷都感到绝望。 只是这一回的绝望与从前不同。 它不再干涸,而无法压制地暴动起来。 正有一伙修女去河边洗衣服,她们成一长列,无不梳洗整齐,板正的长发束入修女兜帽。 让娜没有让开,由她们中间穿过去。 修女们的裙摆扫过她的裙摆,她见到好几个修女慌张地按住裙角。 走到最后,修女们都提前按下了裙摆。 没有一个修女抬头。 厨房里修女们保持整齐的劳作,只时而有小声的沟通,菜刀剁土豆的笃笃声、烤炉噼里啪啦的柴火音把对话压下,诡异的寂静充满整个房间。 让娜径直走进厨房,将方才的面团递给负责烤制的嬷嬷,轻声致谢。 “不用客气,让娜修女。”那一位也用气声轻轻答道。 回宿舍的道路经过礼拜堂,让娜视线落过去。 礼拜堂静悄悄的,只有一位穿麻布裙的女士正在祷告。她双膝跪地,声音放得极低,肩膀不停颤动。 她一声不吭地注目。 不知这位女士为谁而祷告,总之不会为她自己。 让娜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她先说丈夫孩子,接着是父母双亲、丈夫的父母双亲,直到最后才提及自己两句,多为身体康健,能为家庭多劳作几年。 女人还没有祈祷完,一位身着绸衣的贵族也走进来,他身形健壮,举止优雅。 让娜听见他对女人说了一句“打扰”,跪在离女人一米远开外。跪下的姿势都带一些潇洒的恣意。 他十指交握,高抬起脑袋。 让娜发笑,瞧吧!他定是为自己来的。 他要为自己的前程、金钱而祷告,保佑他能搭上这个、成就那个。说不准为了那脏病,让其勿要侵体,念上十遍“哈利路亚”,直到最后也想不起妻子与孩子。 让娜因猜忌、讥讽他人感到不安,她条件反射般地想因此祷告,却又想起方才那一切。 上帝才是最应当祷告的那一个!祂应当求每一位不被祂应答之信徒的赦免。 这个想法太过离经叛道,让娜咽了一口口水,僵住身子。 “让娜,你在这里。”梅拉与提妮见她神色怪异,忙上来握住她的手。 “怎么手这么冰?”提妮问。 “是不是偷偷玩雪,不跟我们一起?”艾瑞卡也凑上来,她左右看看没有嬷嬷在,咧嘴大笑。 让娜说不出话,轻轻摇头。 她不再安稳地逃避。 让娜心不在焉地跟她们说,“我头晕,想提前睡下,劳烦你们帮我跟嬷嬷说一声,晚饭我不去吃了。” 奥菲利亚冷着脸,本身离她快两米远,听到她说这一句,靠近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也没发热,矫情死了。”她转身就走。 几个女孩又多关心了她几句,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跌跌撞撞地追上奥菲利亚。 让娜远远地看她们从走廊拐角消失,推门走进宿舍。 女孩们把唯一的大厅整理得齐齐整整,她们都将自己行李里带的一部分放在客厅。 梅拉在壁炉上放了一只手缝的小熊玩偶,提妮在沙发之上盖了一条软毯,艾瑞卡直接从外头捡了一个别人弃掉的椅子,她敲敲打打改成边桌。晚上等嬷嬷走了,女孩们偷偷把零食放桌上聊天。 奥菲利亚更是大手一挥,找来匠人把厅房的地毯铺得齐齐整整。 而让娜,她绘制了一幅五人的画像,高挂墙壁。 她抬头看画像里微笑的女孩们,这些女孩子们对她很好,她们不该成为科迪主教的棋子,也不该成为任何人权势的牺牲品。 关上房门,把门锁紧。 窗外的雪阴郁浓重,已是傍晚,让娜凝望窗外,直到黑夜降临。 她不停地颤抖,说不清,她感到冷,可炉火正旺。 急匆匆地将苦修带从包袱里寻出来,仓皇地于窗前跪下。让娜将旧式绑带贴住皮肤,她呼吸急促,闭了闭眼,然后用力一拉。 环扣收紧,倒刺钉入皮肤。 “嘶……”让娜深深地憋气, 呼吸更加急促地喘出,她咬牙不让自己发出痛苦呻吟。 血液从倒刺扎出的位置冒尖,少女跪俯蜷缩。 “主啊,我恳求祢……降下,降下慈悯的……目光……”让娜声音发颤,直到张口却无言。 明明已经进行无数次,顺口无比的祈祷词,为何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 按压可以减少疼痛,她心下清醒许多。 尖刺渗出的血沾了满手。 让娜呼吸发颤,把满是血污的手指,按在手腕。 她依旧记得那位炼金术士握住她小臂的触感,以及盯住她的眼神。 她已然明白那一位是多么危险的恶魔。 少女喃喃道,“阿斯蒙德,我需要你……” 过分安静的夜晚,她停顿了一会儿,没有一点响应,除了夜色更浓,连风都没有。 她实在想得太好,她需要他,他就会出现,哪有那么好的事。 她苦笑,连冻死之前的幻觉都不给她。 让娜叹了口气,再抬眼时。 阿斯蒙德在昏沉的黑夜与漂浮的灰尘之间,他踩在窗台上。正如当初初见,那一双危险的深红眸子戏谑地看她。 大厅里透进来的光亮映出他漂亮得过头的侧脸。眉头微挑,好不惬意。 男人单膝半蹲,捧起少女小脸,细细凝望她狼狈的面容。 声音低沉犹如丝绸厚重,带着一点拉丁口音。他自如地贴近少女耳孔,漫不经心地说出熟悉的那一句。 “应你的召唤而来,我迷途的小羊犊。” -- 夜深露重,你在读我的文字。 怎么不算一并跨年? 苍白黎明13“想象它的形状……” 阿斯蒙德垂眸,目光落在少女的双眼,她眸光澄澈,如此坦然。 “让我看看……我闻到了,欲望。” “许久不见,你变得贪心了,”阿斯蒙德哂笑,手指抚摸少女的脸颊,人类皮肤脆弱得仿佛稍微用力就会被划开,“这是好事。” “阿斯蒙德,我需要你……” 太久不见他, 让娜早已不习惯他的碰触,她眉头微皱,倒是没躲。 “小白眼狼,我还在受天罚,”阿斯蒙德注意到让娜神色,倒也没恼,调笑着说,“都不关心一下我?” 让娜的声音轻轻,压抑着深处的恨。 “你算计过我,将我走向天堂的路也堵死。阿斯蒙德,你欠我很多人情。” 她的掩饰做得拙劣,阿斯蒙德一眼就能看穿。 她很聪明,情绪释放不如利益交换。 “是啊,那可怎么办?”阿斯蒙德没有否认。 男人眼角眉梢都懒懒的,不知是不是受了天罚,还没缓过来的缘故。 “教我。” “嗯?” “你说过,光明者堕入黑暗,会滋生无数我无法想象的力量,我要你教我使用这些力量。” 阿斯蒙德与她对视,少女眸光中充斥着无限期许,她的欲望无比甜美,甚至使他庆幸于她召唤的不是其他恶魔。 她请求他品尝自身这美味肴馔,她献祭式地奉上自身。 “如你所愿。” 阿斯蒙德于她的小床上坐下,他身量太高,像巨人来到小人国。男人斜斜地靠着,轻描淡写地抬手,一道高高的尖刺突兀地由地底钻出。 “这是黑暗的力量。”他语气从容。 让娜凑上前去,她低语道,“果然是你做的……” “是的,一些愚民罢了。你要为他们求情么?” 让娜沉默,伸手摸了摸黑色尖刺,她颤声问,“我也能做到吗?” 阿斯蒙德没有回答, 他手指微弯,示意她过来。 让娜思考了两秒,径直坐他腿上。 她听见身后男人的低笑,他的声音靠得太近,让娜后背半身发麻,“感受你的力量,将它收进手心。” 他的手指从她的小臂一点一点摸到手背。 “想象它的形状……”他的声音就在耳侧,身下体温火热,让娜不由得想到其他事物的形状,身子一抖。 她听见阿斯蒙德喉间溢出的沉沉笑声,抿了抿唇,他一定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让它立起来。”他的手指敲了敲她手背,示意她尝试。 让娜一顿,她果然这一年里听女孩们荤色玩笑话讲多了,什么都能想歪去。 她甩掉乌七八糟的想法,沉下心。 努力了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 让娜皱眉,急躁地想再试,反而阿斯蒙德轻轻捂上她的眼。 “你没有找到它,修女,平心静气。”阿斯蒙德扶住少女的手指,将她僵直的手心按软。 再次恢复光明时,一股她也不明白从何而来的力量,自心口而生。 将它转移到手心,让娜屏气凝神。 把这股力量往外,让它从地底钻出。 与此同时,在方才狰狞的黑刺边上,突起一个白色的小尖角。 她听见身后噗嗤一声,回头的瞬间,男人身体轻颤,眸子里满是溢出的笑意。 “咳,第一回这样也很不错了。” 少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有点不忿地咬唇,伸手打他。 “轻点,小羊犊,我还在受天罚。这么用力打我,会弄断恶魔脆弱的肋骨。”阿斯蒙德勾着唇角,嘴上这么说,倒是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很痛吗?天罚是什么样的?” 阿斯蒙德盯着她心疼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无时无刻把骨头挨个敲断,皮肉被刺穿,一会儿用电一会儿用冰,反正死不掉,任凭折腾了。” “天啊……”让娜急急忙忙转过身去,将他的礼服外套与马甲扒下来,衬衫松松垮垮地被她撩起,倒是看不见一点伤。 没有伤她反而更心疼,急得眼泪溢满眼眶。 “不疼,毕竟我把上帝的新娘抢了,祂生气打我几下多正常。 阿斯蒙德眼睛微眯,任由她一点一点将他衣服扒下来。 反而是让娜,她有事瞒着阿斯蒙德,心下有些愧疚。 “我说过,你只需要开口,我会给你一切。恶魔不食言。”阿斯蒙德伸手勾住少女脸侧,拇指轻压她双唇。 “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让娜,但这不是交易。” 他的指腹轻轻画圈。 “我会教你,我会让你得到,使你满足。让娜,你的野心,你的欲望,它们都值得一个强大而熟稔的恶魔来帮助你。” “但我也很贪心,让娜,你知道我在需求什么。” 少女微微张嘴,使得男人在她唇间的拇指被她含食,舌尖生涩地模仿他画圈的节奏舔弄。 她当然知道他需求什么,他需求她彻底的附庸,不由书面契约束缚,他要她因他而堕落的灵魂,从属于他。 她绝对做不到,但这不影响……她也可以瞒着恶魔一些事情。 “束脩我准备好了……”她微微喘着气,抬眼看他。 阿斯蒙德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看来我的小羊犊,在我不在的时间里,的确成长了很多。” -- 慢慢来。 苍白黎明14“多谢款待。” 昏暗的房间里,少女以极其不守礼的姿势挂在男人身上,她跪坐男人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像一条尚不擅长绞杀的幼蛇。 她凑上去吻他的唇,用舌尖上下舔舐,她不太明白要如何吻,只是唇贴唇,就以为吻的仪式已经完成。 “看来需要教我们小让娜的,还有很多。” 阿斯蒙德沉沉地笑了一下,扣住她要离开的脑袋,抬头吻上她的唇。 唇与唇再度接触的这一刻,铺天盖地的侵略欲力不由分说地袭来,近乎失控地侵入她的口腔,使得少女小舌不得不与男人舌尖交缠。 嗯……让娜想往后躲,被他重新按回来。 阿斯蒙德不容拒绝地要她接纳,他不再收着,也不再担心会吓着她。 另一只手指指腹抚摸少女的手腕,那里是他种下的痕迹,明明白白昭告所有地狱生物,她为他的眷族。 他知道她能承受,且她早已无处可逃。 男人的手指掀起她的长裙,层层迭迭代表禁欲与高洁的修女长袍被他撩到胸口,他抬眸,看向少女仍然懵懂的眸光。 “我的束脩。”他意有所指。 让娜迷迷糊糊地低头,咬住裙摆。 阿斯蒙德呼吸微沉,他本意倒不是这个。 这更好。 唾液从嘴角拉丝,少女身上不着寸缕,她挺身迎合。抬眸看他时,一副任君采撷的邀欢姿态。 果真是长大了。阿斯蒙德起身,衔住少女发颤的乳尖。 恶魔的体温比人类要高,冬夜寒凉,让娜不自知地期望与他贴更近些。 湿热的口腔,舔弄的舌尖,肆意撩拨着她的欲望。 “嗯……哼嗯……阿斯蒙德……”她说不出话,只能用几个音喊他。 男人的手臂锢住少女腰背,手指往下摸,少女的下身早已黏腻湿润,黏黏糊糊的淫液顺着少女大腿内侧滴落。 “湿得好快,”他的声音落在耳侧,让娜轻轻喘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自己纾解过吗?” 少女有些为难地去遮,阿斯蒙德偏要使坏,手指碾弄她敏感的阴核。 让娜浑身发抖,身体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她伸手到身下,推他的手臂。 自是推不动,阿斯蒙低头看她,吻了吻少女泛红的耳尖,“我们小让娜的身体,还记得我。” 少女咬着衣服,只能发出难耐的喘息。 她暗自庆幸,若是没有咬着衣服,说不准又要被他逼问些什么。 “呜……嗯……” 一次她都没有想到的高潮,让娜双腿夹紧,被男人毫不客气地分开,她再也跪不稳,整个人扑进男人怀里,双手攥紧他的衣领。 也再也咬不实,裙摆四散飞开。 “好快,”阿斯蒙德也有点意外,他眼角弯弯,安抚式地吻她的额角,“宝贝,你到底憋了多久……” 让娜恍惚,她好像还真没有纾解过,自从踏入圣赫尔修道院,无止境的学习、劳作使得她根本没有纾解的余地。 阿斯蒙德没有给她太多休息时间,手指一寸一寸扩开少女湿润敏感的小穴,没了触手的辅助,扩张工作需要他亲自来。 与让娜所想不同,男人手指却比触手还要使她颤栗。 他的指节,他粗粝指腹,正正好磨过她最敏感的每一处,手指微弯往下压,使得快感更加弥漫开来。 “呜……阿斯蒙德……不要再……”让娜迷蒙地看向男人。 “别急,”男人手指轻而易举触及少女花心,她敏感地蜷了蜷,他叹气,“才多久就忘记我的形状了,我能插得深太多,让娜。” 男人扶住少女的腰,将她往前带了带,她顺势趔趄两下,下身坐在男人脸前。她好像明白他要做什么往后要跑。 大腿被阿斯蒙德按住,湿润滑软的物什正舔舐她此刻完全突出的小核。 “你……别……!” 他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舌尖围绕小穴口舔了几圈,接着毫不犹豫地顶入她敏感的小穴。让娜僵住。 与方才的亲吻相悖,他的舌进得好深,舌面不停地往她敏感点磨。 “呜……不要了,已经……不行了,阿斯蒙德……”酥麻的快感令她难耐地挺身,喘息也逐渐染上过头的情色。 少女手指企图掰开男人禁锢她双腿的手臂,却被他抓住手腕,再也无法逃避这过头的快感。 太过刺激,她呜咽地高潮,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缓过来,身下阿斯蒙德嘴角勾着,唇边还有她方才流出的淫液。 他故意逗她,笑意里带了些促狭,“多谢款待。” 少女忿忿地咬牙,她不想被男人完全支配。 解开男人的西裤,皮带被她随意扔开。纵使早已感受过,她依旧会讶异于男人性器的尺寸。 她红着脸,撇开视线,“让我来……” “是的,我现在非常虚弱,你能自己坐上来,的确会帮到我很多。”他故作正色,一字一顿道。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姿势会进得很深,你确定你有做好准备?” 苍白黎明15暴力是带来愉悦的,粗暴的性爱也 让娜不是没有见过他的性器,只是从前她不过从指缝里看,更不曾摸过。 那物什上青筋毕露,有点狰狞,但又没有她想象得可怕,她不再细看。 “我……当然。”让娜也不确定,只是这会儿不能失了气势。 颤抖着伸手,一时之间竟不知应该握在哪。 她触碰柱身,好烫,本该这么烫的么? 阿斯蒙德好整以暇地观赏,她有点讨厌他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会让他换一副表情。 让娜咽了口口水,她早已做了那么多逾矩的事,做得再出格一些也没什么吧? 她往后退了些,将长发用手挽到耳后,目光没有离开他的脸,低下头用舌尖舔了他一下。 她听到阿斯蒙德呼吸一滞,他嘴角的笑容也僵住。 心知得逞,得意洋洋地伸出小舌,无师自通地从柱身舔到最顶端。 少女殷红小舌仿佛小兽一般的舔舐,她自然不知这副模样有多淫靡。 还不等多得意两秒,阿斯蒙德用手挑起她下巴,阻止了少女动作。 声音听起来异常喑哑,“这是你的妓女朋友教你的?” 让娜抿唇,不知该不该回答他。 这会儿他倒是笑了,“她有没有教过你,要含住,还要整根吞下去?” 自然是有的。 让娜咬唇,谁能想到他的这么夸张,她哪里能吞下。 但她赌气张嘴,堪堪含住龟头。实在想不起尤妮斯更详细的教导,她进退维谷。 “嘴唇包住牙齿,别听她的要你吞,你会吐。”他帮她束起长发,手指一下一下轻抚少女后颈。 “没必要学这个,取悦我的方式很多。”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但让娜注意到他喉结滚动,显然并不如他表面上冷静。 当然不如表面上冷静。他恨不得直接按下少女的脑袋,抱住她的头直接往她喉咙深处捅。看她眼眶湿润,喉咙不受控制地收缩,试图将性器吞下却毫无办法。 亦或者直接把她按在身下,掐着她的脖子插入。听她软声求饶,在她小穴里发泄式地操干,直到全部射在里面,一次又一次。 暴力是带来愉悦的,粗暴的性爱也刻印在恶魔本性之中。 那份本性使他无时无刻不想看她被操到哭,看她呜咽求饶,看她绝望地…… 只是他与那些粗野之徒的区别在于,他会压抑,且向来克制。 “我,我要坐上去了。”让娜向前膝行。 他扶住少女的腰,以防她失力直接坐到最深处,这么久没有扩张过,坐太深会疼。 这也是男人伪善的地方。 他使二人的欢爱里的一切她都无比享受。 要她上瘾,食髓知味。 让娜屏气,她掌握主动权的后果是,体内触觉太过清晰。 伴随往下坐的姿势,性器一寸寸顶开穴肉,刮蹭到敏感之处,她缩了一下。 “等等,不行……已经进不去了。”让娜呼吸发抖。 性器顶到最深处,重重地碾花心上,她大腿内侧发麻。 还有小半截在外面, 她求助地看向男人。 “可以的。” 他坏心地将她往下按。 她从未如此清晰感受到被填满,性器将甬道不由分说地撑开,直到她彻底将男人性器吞下。 “我就说我们让娜可以做到。”他吻了吻少女额角。 太满了,将她的敏感之处压着,让娜回忆着尤妮斯教她的部分,轻轻前后扭动。 “呜……呜嗯……”只是试探着动了一下,性器便刮蹭着从她花心碾过。 让娜条件反射地合拢双腿,却被男人双手拦着。 “要让我看到。”他的吻落在她耳边,近乎命令的语气令她不自知地将双腿又分开一些。 “好女孩,好乖,就是这样。接下来,前后动,你知道怎样让自己舒服,不要回避它,修女。”男人低声诱哄一般,手指两个指节碾弄少女乳尖,另一只手更过头地揉弄她外露的小核。 让娜昏沉地前后扭身,用腰腹带动身体,性器不断蹭过她敏感之处,她调整位置,使得每一下撞击都撞在她敏感点上。 但很快,她就因快感失力,几滴汗水落入阿斯蒙德腹部,他身材极好,汗水沁进腹部沟壑里。 “不行,阿斯蒙德……没力气了……”她失力地摇头,双手缠住男人脖子。 “没力气了啊,”阿斯蒙德搂住少女的腰,凑她耳边,“那怎么办?” “你来……你来动。”她推推他胸口。 “你说的,不要反悔。”他说话时,湿热的气息落在她耳廓。 不等她再说些什么,男人扶着她的腰,不由分说地挺身。 一次又一次顶在她最深处,每一下都仿佛要顶进她的子宫里。 “啊啊……呜……太过,太激烈了……不要……”她的声音染上罪恶的欢愉。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说那句话。 比起此时,方才的快感全然不值一提。 他扶住她的腰侧伴随他的顶弄前后动着,使得他插入的每一下都无比准确地碾过她敏感的每一处。 少女腹部时而突起男人形状。 她除了双手尽可能缠紧男人的脖子,什么也做不了。 无可抵挡的欢愉袭来,从小腹逐渐扩散。 “呜……等等……阿斯蒙德……!”她叫着他的名字。 他从来不等,反而更激烈地顶弄,让娜失神地承受,小腹不停收缩,双腿无助地发颤。 高潮愈发蛮横地涌来,将少女卷入。 “已经适应了,比我想象得更快。” “让娜作为我的眷族,体质早已不比寻常人类。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不再遏抑,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他帮她把散乱的碎发挽到耳后,接着轻描淡写地说出令她无比想逃的下一句—— “与我一同领略真正会使人堕落的性爱吧,我亲爱的小羊犊。” 苍白黎明16身体背叛她的意志,沉沦进阿斯蒙 Trigger warning: rough sex、或许令人不适的dirty talk/性描写—— “呜……嗯……嗯哼……不要了……” 又一次高潮,男人强硬地握住少女要逃跑的大腿,她的喘息里遍布情欲。 太过头了,让娜小腹不停收缩。 难以言喻的,过于夸张的快感。 陌生并且比从前更加甜美的欢愉。 仿佛侵蚀一般地,令她眩目。 被男人支配着的身体……被使用一般地抽插。 “看来即使只是眷族,身体也会变得更加敏感。”阿斯蒙德手指抚过少女小腹,轻按她的皮肤。 这之下是她的人类子宫,伴随按压而下陷。 “呜……阿斯蒙德,不要了,已经……” 腰被他的双手挟制着接纳,即使她不愿意,男人的性器依旧没入小穴,不管不顾地顶入最深处。 而高潮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身体,背叛她的意志,沉沦进阿斯蒙德带来的爱欲陷阱之中。 “要诚实,修女,”阿斯蒙德的热息令她后颈发麻,“纵使我屏蔽气味,你越绞越紧的穴肉也无法替你圆谎。” “明明无药可救地欲求着我。” 要被贯穿一般地操弄,少女的小穴口红肿发痒,下半身被搅弄得一塌糊涂,二人连接处也被撞得泛红。 “呜……”太过舒服,她说不出话。 好像偏偏就不得休息,她听见房间之外传来声音。有皮鞋踏入的脚步声。 让娜用眼神示意阿斯蒙德停下,他在这会儿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浅浅地插,让她得以喘息。 “咚咚”两声,有人敲门。 她急急忙忙跨下床,黏腻的淫液伴随她的动作拉出长长一道透明银丝。 阿斯蒙德的角度看过去,少女松松垮垮地穿着修女长袍,可一处也遮不住,淫液从她大腿内侧往下流。 “让娜修女,打扰你的休息。”门外之人说道。 让娜听出他的声音,是一位与她们常往来的修士,都称他为迪伦神父。 年纪不大,经常被老人们支使做些琐碎的事情,人很和蔼,有时手头无事,还会帮修女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迪伦神父,有什么事吗?”让娜极力平复喘息,使得声音尽可能平静。 “你的头晕好些了吗?我,我听梅拉说你病了。”迪伦神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她差点忘记这件事,忙说,“多亏慈爱的上主保佑,好一些了。” “那太,太好了。”门外人结结巴巴地说。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她听见阿斯蒙德俯她耳边轻声说,“他喜欢你。” 让娜一惊,不解地向后看去。 阿斯蒙德搂住少女的腰,将她压门板上。 性器再一次捅了进来。 她被他抱着,双腿够不着地,只能任由重力引着身躯容纳他的性器,插到最深处。 “呜……”她极力压抑着声音,捂住唇,朝门外问,“您有什,什么事吗?” “我的小羊犊,实在太有魅力。他为你心醉神迷、不能自已,”男人声音依旧带着寻常的笑意,却令她有点毛骨悚然,“这位年轻的青年人,每天都在他狭小崎岖的寝室想着你打手枪。” “多么纯粹的欲念,不掺杂半点杂质,青涩的、令人心醉的幼犬之恋。” 他说最后那句时,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还不等让娜处理好阿斯蒙德突然告知的信息。 门外人犹豫着说,“德威特神父令我来问,接下来修女们的弥撒安排。” 她被压在门板上,身下操弄并未停止,只是减缓了速度,使得没有太过头的碰撞声。 缓慢的抽插要更难捱些,他放缓速度,碾弄的触感变得无比清晰。 “嗯……应该在,在外头桌上。”少女极力忍下口中淫乱的喘息。 迪伦早看到了,他只是想多跟让娜说说话。 他假装才发觉似的拿起纸张。 “多谢你,让娜修女。”他回到门边,费尽心思搜刮能与她说的话,迟迟不愿离去。 而房间之内,少女用乞求一般的可怜目光抬头看向男人。 乳尖被压在冰凉的门板上,乳肉因挤压变形。男人掰开她的臀瓣,性器进得更深,她被磨得太难捱,呼吸不停发抖。 阿斯蒙德似笑非笑地看她,“多可怜啊,让娜被我操得失神的时候,他在心跳极快地想,要怎么与你搭讪……” 她低低地用气声,“阿斯蒙德……求你,先放过我……” 她一点也不明白,这副模样只会让人更想欺负。 “让,让娜修女,梅拉修女说她与提妮修女换班了,请,请问这份安排里是已经换过的吗?”他羞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 是因为她生病了吗?今日的让娜声音听起来……要更加慵懒。 他忙骂自己不够守节,竟因人家病着,而想到别的去。 “不……呜……我不清楚。” 她刚要说话,身后人将性器重重地捣入,肉体撞击之声毫不吝啬地显露,水声也格外明显。 她抬眼瞪他。 “让他听见好了,正好听听我们虔诚、圣洁的让娜在被恶魔怎样操弄,爽成什么浪荡的模样……” “呜……不要,不行……”她已经忍不住声音,“被听到,我会完蛋……” “可是我们让娜就是被恶魔操得很舒服,太过舒服,即使拉开门,被门外这位亲眼看着,也会大张着腿高潮。”男人眸子微眯,唇角勾起。 这个姿势,他进得好深。 每一下都狠狠地顶撞着花心。 “呜……啊啊……不行……我要,要高潮了……唔,要坏掉了……”高潮到来之际,她再也忍不住呻吟。 伴随着男人蛮横的冲撞,少女无可抑止地高潮。 还不等她休息半分,男人将她转了个身,使她面朝自己。 性器再一次捅开少女不断收紧的软肉。 “不要了……呜呜真的不行了……主人……”她慌乱地想起久不提及的词汇,口不择言地求饶。 “抱歉,让娜,”他嘴上说着抱歉,身下却没有半分要慢一些的意思,“再撑一会儿,我也快了。” 男人仿佛宣泄一般地插入,仿佛要将她花心顶开。 每一下都碾过甬道内每一处敏感点,让娜失神地迎合。 “好喜欢……呜,主人……好喜欢……”她哽咽地搂紧男人,又一次高潮,生理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大脑昏昏,早已忘却一切。 只想要他给她更多,再给她更多。 “让娜……”他声音喑哑,呼吸也有些乱了。 少女献媚一般的迎合姿态太过令人怜爱,阿斯蒙德吻了吻少女殷红的双唇。 “射给我,主人……呜,求你,我想要……”少女双眼迷蒙地看他。 “好女孩,好乖,主人喜欢你这副模样,”阿斯蒙德勾唇,“在主人面前,要一直诚实。” “我,我知道的……主人……” “我会如你所愿,全都射给你。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他再一次吻住少女的唇,极具侵略性的吻,令她大脑无比迷乱。 男人挺动比之前更加放纵,性器狠戾地贯穿,使得她无措地又一次高潮,穴肉不停收紧,包裹住男人性器。 “哈啊,主人……我又高潮……呜……” 少女喘息的间隙,男人重重地顶了好几下,也全部射进少女小穴。他喂她喝了点水,待她歇了一会儿,将少女按在床上,又插了进去。 “夜晚还很长,让娜。”阿斯蒙德嘴角勾起坏心的笑。 直到深夜,让娜连呻吟都细若蚊蚋,他终于放弃再折腾她。 她还以为她会晕过去,少女失力地整个人瘫在床上,男人吻了吻她发侧,将少女抱到床上。 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瞪大看他。 “放心吧,暗恋你的这位太拖沓,一句话说半天,早放了安静魔法,”阿斯蒙德抬头看了看时间,“三个钟头前以为你睡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她松了口气,任由阿斯蒙德为她做清理。没有触手帮忙,他亲力亲为地用湿布为她擦干净泥泞成一团的下身。 让娜躺在床上,半点力气也没有。 手腕突然被男人握住,让娜失神地把视线落过去。 她腕处浮现出浅红的一道印记。 少女惊诧地问,“这是什么……” 阿斯蒙德摇头,但很快想通了似的,揶揄道,“按理说,主人施恩于眷族,印记会泛光以示受恩。但你凡人之躯,我不可为你施予力量。” “但我们让娜的身体很聪明。我射入你体内的那些……你都好好地吸收了。” “什……”她两颊红透。 “这是好事,”他说这句时,倒没了方才打趣的模样,“虽然你自身力量也很充足,但能吸收我的,肯定能更快领悟。” 让娜看看他,又看看手腕处的印记。 恶魔最擅长撒谎,她才不信。 他为她清洁完,在她肿胀的小穴口上了些药膏。做完一切,阿斯蒙德倒是换了一副姿态。 像是斟酌用词,他犹豫几秒,语气里多出几分认真,“我再一次提醒你,你并不止这一条路可以走。你依旧拥有退路与选择权。”—— 幼犬之恋,指puppy love. 苍白黎明17即使面容冷峻 yedu 7.co m 让娜睡着了。 阿斯蒙德在少女沉沉的睡眠之中吻她柔软的脸颊。 随后温情的眸光一收,他的脚步停驻于教堂旁的加蒙宫中。 这是独属于主教的宫殿,他代表上主,修得金碧辉煌。 阿斯蒙德很有礼貌地敲门,房间里那位带着火气,一把拉开。 抬眼看见来人面容那一刻,科迪主教脚步一滞,双腿先一步跪下。 他又兴奋又害怕,声音哆哆嗦嗦,“您来了。” 他吞吞吐吐地问候几句,见阿斯蒙德懒得理他,闭嘴不言。 夜晚寒凉刺骨,科迪主教瑟缩地收紧脑袋,生怕惹眼前这位不高兴。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du6.c om 等到科迪主教扛不住重压,快要因注视而呕吐,他终于出声,“那个圣女,我替你管教。” 科迪主教连连点头,“太,太好了,麻烦您了。” 话说得太简洁,他又再度恭维几句。偷偷抬头看阿斯蒙德,却被男人冷漠的目光吓得急忙低下脑袋,冷汗出了半身。 “您教的人,自,自然不会出差错。” “我会好好教的,放心。别说圣女,替代你这个教皇也绰绰有余。”阿斯蒙德想起那个女孩,以及她的志愿,难得眸光缓和了些。 科迪主教冷汗不停冒,“您真会开玩笑。” 阿斯蒙德懒得与他再扯,“我住哪里?” 关乎人情往来,科迪主教急急忙忙地说,“首席枢机执事自然,自然住在加蒙宫之中。” “不必,我住教堂即可。” “教堂的生活环境太差,这……”科迪主教话没说一半,被阿斯蒙德的目光吓退,“我马上,马上吩咐下去。” 达成目标,阿斯蒙德终于给了好脸,“劳烦您费心了。” “没有没有,您,您屈尊……”科迪主教声音高昂急促,听上去极其刺耳。 话说完了,阿斯蒙德懒得跟他再多周旋,离开时只留下些黯淡的黑烟,于空气之中漂浮。 科迪主教嘟囔,冷着脸还好,笑起来实在恐怖。他想起那一日他找了五个炼金术士献祭人血召唤阿斯蒙德,却被这位恶魔拒绝契约。 只是将记载圣女待选名册的羊皮纸卷轴,单独指了一位。 他用模糊的、来自地狱的嗓音说的话,无比高傲,甚至懒得说人类的语言。 具体内容,科迪主教是后来听炼金术士告知他的。 恶魔说,“她会带来‘好’。” 现如今恶魔愿意为他调教那个女孩,科迪主教搓了搓手,这代表,代表他依旧高枕无忧。 第二日,教堂内外都听到风声,科迪主教指了一个修士,空降为首席枢机执事,兼任做圣女的礼仪教导。 修女们更是一大早就被喊起来,穿最庄重的礼服去见这位老师。 让娜听着顿觉不对,倒也没说什么,与其他女孩儿们一同叽叽喳喳地互相帮忙换衣服,讨论这人会有多可怕,会是多大年纪的老头。 来到礼拜堂,晨祷居然因他而停。 艾瑞卡摸不着头脑,“这么大阵仗?” 梅拉小声问奥菲利亚,“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提妮的目光也落过去,她们彼此熟悉许多,奥菲利亚家里是贵族嫡亲,她比其他女孩们消息灵通。 奥菲利亚摇头,倒是不愿承认她不知道,只说,“能空降首席枢机执事的,能是什么普通人?” 只有让娜心虚地低头,她大致能猜到是谁。但她不能说。 很快,侧门被推开。 来人衣着华贵,用最珍贵的长绸缝制的深红色教袍,另披着一条白貂皮短斗篷。比起衣着,更令人晃神的是,长袍之上,男人过分漂亮的眸子。 眼眶深邃,鼻梁挺直,即使面容冷峻,也绝不像女孩们见过的任何神父。 本来交头接耳的谈笑声在这一瞬暂停,所有人目光都落在男人身上。 他好似也习惯于目光,并未对视线作出什么反应。依照教导责任,走到女孩们前。 他懒得敷衍其他人,指了指让娜,让她出来。 她就知道。 让娜深呼吸,歉意地跟身旁女孩们低头,抬头时与阿斯蒙德对上眼神,她瞪他一眼。 没有想到,阿斯蒙德说出更加令她慌张的话。 “圣让娜修女,请随我来。” 全场哗然。 秘而不宣的圣女人选,终于公之于众—— 在朋友家喝酒的间隙想起还没更新,借朋友的电脑写的,如果有字句不通的地方,明天再修。 苍白黎明18“恶魔天生带有令人类痴迷的血脉 一直未定下的圣女之位,大多数人都以为会由奥菲利亚承当。 她家族显赫、人也很傲气。与她相比,让娜显得太过友好、孱弱。 奥菲利亚人前倒是没有摆脸色,即使摆了让娜也看不到。 人群议论纷纷的时间里,她已经被带着走上后山。 后山很高,只有一道方便修士们砍柴、修得十分简陋的小道。 绕过一个大树桩,山下守卫的身影彻底不见。 “你为什么说我是圣女……”让娜念念有词,“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们解释。” “迟早她们都会知道。”阿斯蒙德不是很在意。 “可不是现在!” 被阿斯蒙德扶着登山,她不爽地甩开男人手。被他握得更紧,趁四下无人,索性十指相扣。 “注意脚下,有碎石。” 她气鼓鼓地任由他牵着,牵着牵着气也消了。山被厚厚的雪层覆盖,一路走上来,二人足迹明显。 人站得够高,看得就尤其远。 在后山的山坡上,能眺望到远处的好客之海,海面辽阔无垠,让娜忍不住怀疑除了这片大陆,再没有人迹。 阿斯蒙德让她在这里练习,让娜尝试集中心力。山上太冻,她双手被冻得通红,止不住地寒颤,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阿斯蒙德看她,逗她似的,“怎么还这么怕冷,没有好好吃饭?” “吃再多饭该冷也要冷。”让娜搓搓双手,往手心哈气。 阿斯蒙德叹了口气,用外披的长斗篷遮住少女身躯,伸手阻挡她视线。 干燥、柔软的手心贴住她脸颊皮肤,让娜呼吸一滞。 “你再看。” 让娜睁眼,眼前的景色与方才全然不是一个样子,山坡上生长出茂盛的丛草,野郁金香、紫花地丁、蓍草、蓝铃花、野罂粟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野花,像是方才苏醒一般,灿烂地盛放。有一束花从她脚边泥地里钻出,少女给它让位置,往后退几步。 绿草与荒原雪景相邻,蔓延到山坡尽处,她讶异地看向阿斯蒙德。 阿斯蒙德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这么多,再远要挨第二顿天罚了。” 山坡上气温犹如初春,她不再感到冷,高高兴兴地尝试。 想象那一日感受过的力量,她的那些恨与绝望,一切都聚集于手心。 草丛之间,尖锐的白刺冒头。 她跑过去,喜气洋洋地对比,白刺能立到小腿了。 阿斯蒙德低头,手臂搭她肩膀上,轻轻松松立了个树高的黑刺,尖锐的顶端只是看一眼便遍体生寒。 让娜瞥他一眼,他义正辞严,说给她打个样,作摹本。 “不会被发现吗?” 男人垂眼看她,用拇指抹掉她发侧融化雪水,“别担心,山坡这一片都在人视线之外。”是独属于你的风景。 她照着他的刺,想象形状与高度,以及它的效力。 在因德里托城她醒来的时所见的城市,犹如炼狱一般的强大。 白刺拔地而起,到她大腿高。 倒不是没有进步,但也把她累够呛,少女往后一仰,躺草地上。 阿斯蒙德也坐下来, “躺我腿上,给你按摩。” 让娜警惕地盯他,他反而无奈地摊手,“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她确实腰酸背痛肩膀疼,点点头,由着男人掐着她腋下把她挪腿上,他的手指长,按摩起来力量也很足,还怪舒服的。 让娜面向天空,今天天气好,万里无云。她许久不曾望望天了。 小时候她很爱看天空,总觉得天国就在哪一处。 想到这里她有些噎住。 目光回收,却落在眼前男人脸侧。 他是真的很漂亮,纵使见了那么多次,让娜依旧忍不住感叹。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男人鼻梁高挺,下巴的弧线与纹路是名师雕刻出来的,明明与她从前那幅画全然一致,却尤其张扬。 若说她那幅画上的脸慈爱如同牧羊人,他的长相便靡丽得要饮人血酒都有人自愿划破皮肉,取悦于他。 “修女,视线。”他突然开口,打断她沉迷的注目,她一下脸红得沁血。 阿斯蒙德没当回事,手指依旧为她放松绷紧的肩膀,“恶魔天生带有令人类痴迷的血脉,不必因此羞赧。” “说起来……我怎么不见你的那些,触手?” “它们身上有我的气息,留天罚那边,骗天上那老家伙用足够。”阿斯蒙德说得不当回事。 让娜不知自己应该先怪他骗上帝,还是怪他有这法子不一开始就用。总之松了口气,又皱眉看他,“那你还会疼吗?” “你看我像是很疼吗?”他的拇指指腹顺着按她后颈。 让娜听人讲过,小猫很能忍疼,有的小猫再疼也不会吱一声,也少有哀嚎。 她不敢跟阿斯蒙德提自己把他和小猫相提并论,索性转移话题,“我看丹塔利欧和艾什玛好像就没有触手……为什么你与他们不一样?” “因为他们俩太过羸弱。” 让娜被噎住,思忖片刻说,“我上一次问过你,现在到跟我说的时机了吗?” “那时我拒绝,是因为用令你恻隐的手段博取信任,这太取巧,也没意思,”阿斯蒙德垂眸,手指稍微用力在她颈侧打圈,似有若无地笑了声,“而如今,我发觉这个手段倒并算不上十分下作。” “无趣至极的往事翻出来说说也并非不可,且博君惜怜。”他说着,话尾用起难懂的拉丁词汇。 还好她时常抄写经文,不算全然听不明白。 男人嘴上这么说,眸子却微眯,嘴角笑意渐收,无比真切地回忆起来。 “那件事,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那一位擅琴的君主还未见过腓力斯丁人……” -- 擅琴的君主:大卫 大卫杀死腓力斯丁人歌利亚一战成名。 是《撒母耳记》的故事。 苍白黎明19“那会儿我还年轻,欲望与毁灭能 他揉按少女肩膀的手未停,一边回忆一边开口,“那会儿我还年轻,不过百岁,浅薄、无知。像所有手中拥有力量的恶魔那样,欲望与毁灭能够吸引我的所有注意……” “地狱也没有建立起秩序,那是一片荒原,恶魔们沉迷于厮杀,像一个没有观众的斗兽场。” 让娜惯性感慨一句,“上主保佑!” 又慌张地看阿斯蒙德一眼,他看上去倒是没因为这句话受冒犯,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站在层层尸山的最顶峰,这令路西法恐惧。他使了一个有趣的小计谋,将年轻、愚蠢的我带到地狱最深层,把我送入虚空之中。” “虚空?” “是的,虚空很……痛苦。它会给予令人绝望且疯狂的折磨。它是最深最深的黑暗……我不想吓到你,它的确很难熬。天罚与之相比,也不过是牧羊人轻柔的长鞭。” 对阿斯蒙德来说都难熬,让娜咬唇。 她难以想象那是多么彻骨的痛楚。 “所以……那些触手……就是……”她想到一个令她害怕的答案。 “不,它为黑暗的化身,我才是黑暗本身,我亲爱的小羊犊。”阿斯蒙德低头看她,一只手放她眼前,少女双手握住。 她看到他手指指尖微不可见地有黑烟漫出,只是太细小,寻常不会注意到。 “我还想听更多……之后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放得很小,生怕他不答应。 阿斯蒙德悬空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指尖,像是明知她无法再度挣脱,告诉她的也更无禁忌。 “我从那片虚空之中走出来时,为了适应新的力量,多有实验。直到路西法来找我,告诉我地狱早已变样,他企图建立起秩序。” 阿斯蒙德巧妙地替换字句,以显得不那么血腥。 “我很好奇,冷眼旁观。或许路西法那一刻是好心,但当他真正建立起秩序时,他已经成为权利的傀儡。” 说到这里,阿斯蒙德挑眉,轻蔑地笑了一声,“他畏惧我,其实我并不会威胁到他。我对于暴戾与杀戮的渴望在我成为恶魔的前几百年就已结清。但他提出与我共坐王位之时,我看到一个疲惫的老者在寻求新的力量。” “他需求之下的畏惧,让我对此起了兴趣。” “我完成了所有成为撒旦的条件,直到最后一项,最简洁也最苛刻的,渎神。路西法能够完成他的渎神,不过是因为他是神的护卫,在此之后再无人成功渎神。” “我喜欢挑战。更别说这是除堕天使之外,并没有恶魔成功过的挑战。” “我的耐心持续百年,直到我闻到你。我去到你的梦里,确认你。” “为什么我不记得……” “我会抹掉它。” “直到你居然召唤我。我怎么能不见一见你呢?被我抹去记忆,你却将我错认为那位天主的走狗……我的让娜,不要这副表情。我太喜欢那幅画了,你有带来吗?没有?真可惜。”阿斯蒙德看着少女逐渐慌张的表情,笑意渐深。 他抬手为少女理顺被风吹散的长发,将它们挽到少女耳后。 “话说得太远,你从我这里套了不少事情,狡猾的女孩。你只需要知道—— 那些折磨我的,我会使它为我所用,那些囚禁我的,我会使它成为我的囚徒。” 让娜后背一凉,有冷风吹过。 她抬眸,在对视的瞬间忽然记起—— 自从她有意召唤他那一日起,她便对他有所隐瞒。 她的目的是利用。 阿斯蒙德,没有发现吧? 她回避男人的视线,从后腰将奄奄一息的小果冻拿出来。纵使它快晕过去,仍然记得化形成为护腰,乖巧地发热。 “没有我的限制,它会试图将一切能吞下的东西都吞噬。就像黑夜笼罩整片天幕。”阿斯蒙德的手指勾起小触手怪的一只恹恹的触手。 让娜看着眼前笨笨的小果冻,一点想象不出它试图吞下一切的样子。 “所以不要试图离开我身边,很危险。” 男人的视线与她交汇,他料定她无法逃脱,而她借此博取她需求的权柄。他无所顾忌地入侵,她秘而不宣地谋利。 让娜圈住男人脖颈,吻落下,靠近唇侧。 伏于眼前人耳边,她明知他如此强大、令人畏惧。开口之语却是—— “阿斯蒙德,帮我做我想做的事,完成我的愿望,我就永远是你的。” -- 小阿总妈妈讲堂开课了,老婆好奇老是问,多半是套话。 老师们,原本估计二十万字才写到的剧情,十二万字就写到了。 可能会提早很多完结。 背弃颂诗01“我的意欲在你,这无可辩驳。” “你当然会是我的,我的小羊犊。”阿斯蒙德手指抚摸她此刻贪婪的嘴角,像所有初生的恶魔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一昧地索求。 多么可爱,令人顾怜。 他回吻她,撬开她紧闭的齿,勾起小舌,令她与他交缠。 对视的那一刻,男人眼眸之中泛出深红。令人畏惧的竖状瞳仁,缓慢扩散。 他的声音放轻,带了一些直白的诱导,“不要担忧熏灼的火种,修女。让它像燎原的野火,炽烈地燃烧。” 让娜将男人扑推身下,跨坐身上,手指插入他柔软长卷发。 “阿斯蒙德,告诉我,你会使我满足。”少女目光灼灼,像是被他引燃的枯草,一瞬间燎得好高。 “我会使你满足,让娜。”他扶住她的腰。 少女手腕处印记浅淡地发光,阿斯蒙德与她十指相扣,小臂与小臂贴在一处,她不曾注意他的把戏。 “你会答应我的一切需求,不管它有多难以实现。”她没有挪开目光。 少女的视线聚满令她意识不到的侵略欲力,她将这份欲求藏于心底,若非被恶魔诱导,绝无可能显露得如此光明。 “我会答应你的一切需求,”他将她的双腿往自己那边挪了挪,“宝贝,世界上没有你想要而我办不到的事情。” 裙摆之下,是她因政治欲求而湿润的下身。 与她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往后带,使得少女伏趴身前。 男人从小腹顺着往下舔,直到被她裙摆笼罩。 他伸手掀开,舌尖抵住她还不算突出的小核。 湿润的舌尖一下一下触及她敏感的小核,让娜小声喘息。 让娜恍惚的模样尤其喜人,她问出寻常不会出口的话语,“你在取悦我?” “是的,让娜,我在取悦你。” 他舌尖勾除一旁包裹的皮肉,重重地点按她因快感胀大的小核。 让娜小脸因快感而红了透彻,她不明所以,“为什么你要取悦我?” “因为这也使我感到愉悦。” “原来如此。” 男人的舔弄令她愈发靠近高潮,她哪一处感到发痒,他的舌尖便会巧妙地安抚。将那一处欲求转变为欢愉。 少女愈发支撑不住身体,声音也磕磕绊绊。 “你还要……呜,还要教导我……令我明智……”她呜咽地说。 “我会教导你,使你明智。”阿斯蒙德眸光愈发深重。 “阿斯蒙德……呜,给我……让我高潮,取悦我,使我满足……” 男人的唇贴紧少女小核,将她敏感脆弱的的小核舔入口中吮吸。她颤抖着达到顶峰,欲念黏黏糊糊融入全身。 停了两秒,手指勾开他的皮带,她往后坐的姿势像一位膝上舞者。 后退,一步一步坐下,少女湿漉漉的小穴抵住男人性器。 “不止是满足我,不止是这样……”她抓住男人衣领,“我要你无可救药地欲求我,阿斯蒙德,你想要,你渴望……” “我当然需求你,让娜。”阿斯蒙德眼见少女失态模样,低头吻她颤抖的发顶。 “我做得还不够多吗,使你视见得还不足够?我令你失去光明,使你只得接受堕入黑暗的入场券。我将你的梦想破碎,占据你的躯体,还以地狱之火,在你灵魂之上烙下属于我的印记。我的意欲在你,这无可辩驳。” 阿斯蒙德每说一个字,性器就顶入一点点,使得她迷乱的灵魂与小穴一同被填满。快感也顺着他的动作往让娜小腹钻,像有无数条湿滑乱蹦的泥鳅,她捉不着,只能任由欢愉上涌。 “不……是我破坏你的计划,使你心软,让你不得不救我。你永远不能成为撒旦,因为即使是我也不再为上主虔诚的信徒。你明知我的召唤里掺杂欲求,你依旧来了,你明知人类欲壑难填。” “你说,我只要开口,你会给我一切。你意欲在我,你渴求我,是你侍奉我。” 男人的动作一滞,二人对视之间,让娜的手指落于他胸腹。 用两根手指从胸腹顺着他肌肤纹理,于男人心口处重重按下,“你支配我的身体,我掌握你身为恶魔的魂灵。” “阿斯蒙德,你才是我的奴……啊!” 她的语言被男人动作打断,他低笑一声,扼住少女脚腕。 拉到唇侧,于少女脚背落下一吻。 “你的双唇便为我身负的枷锁,我是你驯良的爪牙,让娜。” -- 如果您想问,是的,“恶魔的诱导”是有令人昏头的能力。 确实和催眠会有些相似,但并不完全。 比如一个本性残暴的人压抑了自己的天性,被恶魔诱导而轻易杀人。 这份诱导就是基于本性的东西。 背弃颂诗02像是在悬崖边,担心失力而滑落。 欢愉缠身,她蜷缩、收紧,像一颗未被孵化先面见世间的软壳蛋。于又一次高潮里,她终于恢复过来理智。 少女小心观察一眼,他应当没有注意。 她试探地问他,“你经历过犹大之事吗?” 男人的顶撞一滞,身体靠近,将她的腿抬得更高些。 脸贴着脸的时候,眸子离得尤其靠近。 她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是如何颤动,那对令旁人恐惧的瞳仁浓烈、潮湿,仿佛最深的深渊。更是灼烧她的地狱之火,那份潮湿化为雾气,蒸腾弥漫。 他神色平静,面上毫无波澜,提醒似地说,“你如果有事瞒我,现在说出来还不晚。” “我只是好奇……”让娜搂住他的肩膀,把脸埋进男人肩窝。 “没有人敢背叛我过,”男人粗粝指腹顺着抚摸少女颤抖肩背,沉吟片刻说,“他们都很清楚后果。” 他说完这一句时,让娜搂他搂得更紧。像是在悬崖边,担心失力而滑落。她不再提,慌张地转移话题。 她不知道说什么,索性用下身轻缓地迎合他的性器,暗示他不要停下。 “怎么一直蹭我?”阿斯蒙德俯身,扶住少女不耐的腰。 “阿斯蒙德,你动动……” 她想,她说这一句,并不为过。在他眼里,她依旧沉沦在诱导之中,将所有欲望放大。 他有些粗暴地扼住少女脸蛋,使她必须与他对视。仿佛被他视见灵魂,让娜止不住颤抖。 不只是害怕,她也不明白是否她也期望他发觉,在她没有成事前阻止她。 阿斯蒙德将性器抽出,直到顶端仅微微没入少女小穴口,毫不犹豫地直插到底。 仿佛要将她贯穿一般地顶撞,花心被狠狠地碾弄。 “呜……好深,主人,太深了……” 如果能回避一切责任,如果可以放下所有,做恶魔的禁脔。 他能够掌控一切,她只需要做依附他的水母。 只要她说……他一定不会拒绝。 “这么舒服吗,已经开始叫主人了?”男人热息落她唇侧,她伸出小舌舔了一下,他便没有半点迟疑地笑着吻上来。 性器整根没入甬道又拔出,再一次撞进去。磨着她的花心,少女大腿内侧不住痉挛。 “嗯……哼嗯,好舒服……”她回避他的目光,闭上眼沉入吻里。 高潮从大腿根往上,使她灵魂一并震颤。 “你喜欢这样,是不是?被我真正当作泄欲奴隶一般地贯穿。” “是的……我喜欢这样……” 这样可以不再思考。 “或许我不该太在意你的感受,这会令你兴奋,是吗,修女?” “是的,主人……我喜欢……” 她不会选择那条看上去更简单的路。 她早已明白做依附者的代价。 所以……她沉入这次无望的性爱,她将自己暂时性地交出去。像是在水里憋气,她知道自己终究会露出水面,大口呼吸。 “再多,主人,再多给我……”她双眼迷蒙,搂住男人后颈。 却再一次被他按住,二人心照不宣,却像两条交缠的蛇,企图制住对方。 他要她看着他的眼睛,要她每一处情绪细节他都不会错过。而她回避,她知道自己还控制不好表情。 她更怕她崩溃,将方才所想一股脑全倒给他。 像是不爽她的回避,男人操她操得更加过头,性器的顶撞也愈发蛮横而没有章法,使得她呜咽地高潮了一次又一次。 “明明马上就要成为庄严克制的圣女,怎么爽成这样……”他的手指擦过少女脸侧因失神而流下的口水。 “因为,呜,因为实在太舒服了……主人,我还想要……让我大脑空白,让我除了你, 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的吻先于让娜额头落下,再吻到少女殷红的唇瓣,热息铺天盖地地笼罩,“遵命。” 如此纵情,恶魔与圣女仿佛没有来日一般地交欢,直到目光里只有眼前人,再也分不清白天黑夜,黏腻的情欲仿佛要将二人缠于一块。 男人眸子深处涌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口的话含了几分暗示,“有些事,你开口,我未必不会答应你。” “你对我真好。”她回避他的眼睛,轻轻地说。 此时的她没有想过,地狱之火不会灼烧她的皮肤,毁灭她的血肉,使她刚筑建的心墙坍塌。她的内心积满仇恨,对世间的怨隙令她无法抽离。 看上去炙热且滚烫的火焰,怎会温和地安抚她苦痛的心,蒸腾她死寂的泪水,令她陷入幸福之中呢? 背弃颂诗03年月太长,他又在虚空之中待了太 时间于白刺一次又一次从地底冒出头的缝隙之间,像一颗干枯的榛果,悄悄从山坡上滚落。 少女眼前的地狱之刺终于超越她身高,单纯以效力来看,足以贯穿任何一个人。 她极力控制住,另起一道刺,另外那一道钻出地面的那一刻,两道刺都化为白灰,随风飘逝。 她气馁地坐回阿斯蒙德身边,不管再努力,她都没办法控制第二根刺。 “你才练习多久,这个程度已经极具天赋。”阿斯蒙德安慰她。 她沮丧了会儿,突然挑起话头,“你在世间存活多久了?” 她想起他的厉害,满城仿佛蛛网一般交错的地狱之刺,捅穿无数人胸腹。 “怎么,才想起来嫌我老?我还真记不清,一开始数过,年头大就不再记了。”阿斯蒙德认真地企图给出个答案,思索片刻后放弃。 年月太长,他又在虚空之中待了太久,时间对他来说恍若无物。 让娜摇头,嗫嚅了一下,“我只是在想,你说你早已尝过权势与地位……的甜美。” 她唇舌发干,说到甜美两个字时,舔了一下嘴唇。 “是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热衷于此,我辅佐过无数君王,做他的幕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然后将他的灵魂夺去。当人类执掌权势时,会更恐惧于死亡……如扫罗与希律,我永远记得他们的表情。” “绝望与恐惧的灵魂味道会更甘甜,餍足次之。当然,纯净的灵魂味道更美味,只是恶魔不好弄来那些……别抖,不要怕我。”他安抚式地抚摸少女的后背,于她视线之外皱了皱眉。 不该跟她说这些,好歹是她的同族,会令她恐惧。 “你现在是恶魔的眷族,灵魂早已无法再被吞噬。”他轻声提醒。 让娜肩膀微蜷,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她企图于恶魔面前尽可能从容,但一想到初次见面时,他看她仿佛看待食物。 她瑟缩地问,“你知道我的目的在哪,为什么你要帮我?” “我一向对我的眷族很好。”阿斯蒙德嘴角勾起,像是说寻常话。 一向很好,只是从前未曾有过眷族。 她将信将疑,拍拍裙角杂草,站起身。 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她依旧做不到控制两根白刺一同钻出地面。 加封仪式上会有很多人,她如果不能将所有人一同抹杀,就会有漏洞。 她有些烦躁的转身,看到悠闲自在的阿斯蒙德,他摘了一朵花,口衔着看她。 她将白刺于他身边升起,“我可以对你使用吗?它会有特别效力吗?” “当然可以。大概会有吧,毕竟你的堕落,有不同于恶魔的力量。” 他站起身,还不曾站稳。 那蕴藏着光明力量的地狱之刺将他贯穿。 一瞬间,草坪被铺天盖地大雪覆盖,冷意侵袭上来,就连他口衔的野花也极快速枯萎。男人纤长睫毛沾上雪花,浅浅地勾着唇角。 男人挑眉,侧脸吐出口中腥咸,雪地里的猩红血液溅开一点点,很快凝结。 仿佛一朵在雪地盛放的玫瑰,选错了季节,还不等枯萎,被结霜冻住。 她收回白刺,阿斯蒙德落下,掉进雪中。 他捂住被贯穿的伤口,笑意渐深,“好痛,不愧是我们让娜的力量。” “你不会死吗?”她站他面前,亲眼见他血肉逐渐弥合、结痂。 “不会死,但会魂飞烟灭。” 阿斯蒙德起了坏心,伸手将她一把拉下来。少女跌跌撞撞地落入雪中,溅起几点堆积雪粒,摔进他怀里。 她气得打他几下,问话时声音抖了抖,“要怎么你才会魂飞烟灭呢?” 她看向男人胸口,被她贯穿的那道伤口已经长好,只剩下衣服上被撕裂开的洞。若是没有这处洞口,她都要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为错觉。 “这需要你自己探索,让娜。”他强硬地将女孩搂入胸口,恶魔的体温比人类略高,在冰天雪地里很暖和。 雪依旧在下,二人都不说话时,能听到纷纷扬扬的雪打落枯枝,无比细碎的声响。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阿斯蒙德掌心从她的头顶一寸一寸摸到后颈,多么弱小的人类,他好像收紧手心,她就会失去生命。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你总会找到杀我的办法。”他唇边笑意渐浓,胸口的震颤传到她脸肉,让娜不忿地抬眼。 男人眉眼浓郁,此刻脸上笑得放肆,眼角弯弯,看她的那双眸子却尤其认真—— 背弃颂诗04“以尖叫作为锚点……” 让娜推开宿舍门前一秒,绝对想不到她会看到什么样的画面。 那本圣卡特琳娜的日记被翻了出来,大摇大摆地敞开着。墙壁上由她绘制的五人画像掉落地板,画框砸得畸形。 周身围了少女三人,见她进门,三个女孩慌慌张张地一面逃跑一面企图解释,撞到一块。 梅拉急急忙忙地开口道,“提妮打扫时不小心把你的画碰下来,并非故意。” 是了,她想了一圈没有找到好地方藏,索性夹进画框背面,几乎无人会注意这个地方。 除了热爱清洁的提妮。 让娜企图解释,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哽在喉咙里,被堵塞住所有语言。 “我请求你们替我保密。”她抬眼看向三人。 梅拉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提妮与艾瑞卡也急急忙忙跟上。 “这是当然。”她们说。 眼前的女孩们都有些瑟缩,让娜其实明白,她们年纪都小,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 “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圣女只不过是科迪主教的傀儡。圣卡特琳娜也不是被上主感召,荣归天国,而是病死。”让娜说。 她不敢说出门后那些抓痕和猜测。 “那你,你怎么办……”梅拉瞪大眼睛,“新任圣女是你。” “要不你跑吧!”艾瑞卡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个办法,“你现在就逃,逃到东边去,去寻阿蒂欧斯的庇护。他们是一群不信神的愚众,但能够护住你……” “然后呢?”让娜冷静地问。 “然后……然后……”艾瑞卡也说不清。 “然后被视作新的政治工具,作为叛教的圣女,成为新的傀儡。”让娜说出这句话时,轻轻叹息。 艾瑞卡没有想到那么后面,听让娜说得头头是道,她也不知怎么是好。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她眸光沉沉,将于内心反复无数遍的计划托出。 女孩们需要做的仅仅是推开大门,让所有人看到典礼之上的惨状。这也是她纠结许久的,若民众看不到第一现场,就会质疑。 她没有说细节,更没有提到阿斯蒙德。 她只是说她会解决好。 说到底,借助恶魔的力量登上神权最高峰,太过离经叛道,也太讽刺。 纵使如此,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也不敢说话。 这超出她们设想的所有解决办法。 “你们不愿意我也理解……”她轻轻说,刚要让她们保密就好时。 奥菲利亚的房门被推开,原来她一直在房间里。 “我们帮你。”她目光笃定。 “如果你走了,遭殃的就是我们。如果我们跑了,遭殃的就是下一个。总有女孩会受罪,不如就断在我们这里。”她坐沙发上,眼神牢牢钉住日记摊开的最后一页。 圣卡特琳娜字迹模糊且狂乱,写下几个大字:我不能上天堂了! “奥菲利亚说得对……我们帮你!” 梅拉一直以来在让娜眼里胆小怯懦,让娜没想到她会是第二个附和的。 见余下二人默不作声,她安抚地拍拍她们手背,“不用勉强,能为我保密已经很好。” 不想艾瑞卡“哇”地一声哭出来,她紧紧抱住让娜,“这些天你是怎么过的,你都没有跟我们说,我们也没有发现,你很害怕吧。” 提妮也眼含泪花,“明明让娜在我们之中是最小的……上帝保佑,多么坚韧的女孩。” 梅拉见两个女孩哭,她也哭。女孩们混混乱乱地哭成一团,就连奥菲利亚也拿出手帕遮住脸,直到泪水浸透手帕。 哭了好一阵子,女孩们才个个眼泪汪汪地开始研究要如何做,推门的契机非常重要。 “以尖叫作为锚点……”让娜跟女孩们想她的构思。 她们用宿舍门测试了几次,虽然尖叫很明确,但礼拜堂大门厚重,不一定能听得清楚。 且推开门后,让娜接下来再尖叫就会不够庄重,而不尖叫又显得太过冷静。 尖叫一声是最好的,他们要求女人端庄自持,但不可以镇定从容。最好花容失色,倒入救世主怀里,由他擦干她的泪水。 梅拉嗫嚅地说,“我记得礼拜堂有花瓶……” 刚进教堂时,梅拉不擅长主持弥撒,奥菲利亚常常把她自己的弥撒推给她。 导致梅拉经常半夜偷偷去礼拜堂模拟弥撒,对礼拜堂的装饰比其他女孩们要更熟悉。 “加封仪式典礼上会不会改装饰?”艾瑞卡挠头,“节日的弥撒都会换花……” “一贯是换花,”提妮小声道,“我哥哥是,是镶嵌工匠,他以前会跟我说。每次都提到花瓶里的花很漂亮。但我,我也不确定,他也没参加过加封仪式。” “提妮,你哥哥现在还在为教堂做事吗?”让娜问。 “有的。但,但不知道选不选得上……” “没选上也不要紧,你让他旁敲侧击问一下,就说他有朋友是鲜花供应的商人,鲜花既新鲜又便宜。” “好,好的。”提妮红了脸,坚定地握拳。 不出一周,让娜就得到了结果,正如提妮所言,当她哥哥提到有新鲜便宜的鲜花时,负责教堂装饰的神父立马感兴趣地问有没有大量的鸢尾花与百合。 这话传到让娜耳朵里时,她立即明白,这是加封仪式的仪制。 与此同时,修道院的嬷嬷来探望她们,为她们带来了信。 沙发微陷,让娜看到分给她的信封上,歪歪斜斜地写下尤妮斯的名字。 -- 本想着我是给予读者朋友力量的那一个,怎么反倒是我在被安抚。 我没有事,痛苦亦是养料。是我在利用痛苦,而非被其掌控。 背弃颂诗05当她看上去如此柔弱胆怯,谁都会 尤妮斯写得详细,她看得也仔细。尤其是她浏览过上主为尤妮斯改名“玛利亚”时,她的目光无法从“有信仰者即为神”这句话移开。 她于客厅踱步,心跳愈来愈快,她由内心尖叫——她总想尝试,大声尖叫,嘶吼。近乎感应地,她平静地吐露,“万福玛利亚。” 她坏心地搅浑无人提起的圣母与尤妮斯的名号,要令尤妮斯被当作他的母亲受祭拜,还有圣经之中那七位玛利亚,都将被混淆。 从前她是那么敬爱恐惧那一位上神,而于尤妮斯字迹里,她却心想不知这一位配不配得上尤妮斯。 更令她心下发恨的是,尤妮斯提到原本上神为她指向的命运。 说不清她更恨谁,此刻她已然明白,神是残忍的,神不在乎人。 耶稣自从出生以来,就向着死。他的呼号、他的恐惧都不是必须的,他只需要从人而变成神子,完成上神的台词。这一切都是上神所书剧本,内容是一出蹩脚的滑稽剧。 祂只在乎祂的统治! 让娜垂着脸,默默将整封书信烧掉,以防万一。 她无言的愤怒维持到圣女加封仪式之前,她来到山坡,与阿斯蒙德做最后的测试。 她所操控的地狱之刺已经比阿斯蒙德更高,拥有令人恐惧的威严。 少女不再练习,坐草坪上休息。 刚刚闭上眼,她回想起许久之前问过阿斯蒙德的一段话。 “我凭什么让你为我放弃渎神?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不会在夜晚,望向我如同望向通往权力巅峰的入场券?” 她双眼猛地睁开,声音放得很轻,“使我成为你的眷族,是你的回答吗?” 阿斯蒙德先是不解地“嗯?”了一声,但很快反应过来。 沉默片刻,他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是的,你很敏锐。” “不过另一个原因是,你要死了,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不允许。” 她不说话,阿斯蒙德伸手握她,他握得很轻,拇指揉了揉她的手背,“你恨我吗?” 让娜摇头,她还能给他什么答案呢? 告诉他她恨极了,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她松懈地躺入他的怀里,手指抓紧他的衣袖。 “我还是怕,阿斯蒙德,仪式上人会很多,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你帮帮我吧,阿斯蒙德……” 多么残忍,多么诱惑,令人以为她不过一条缠上脖子的小蛇。当她看上去如此柔弱胆怯,谁都会轻敌。 “好啊。”他的手掌往下,虎口卡住她的脖子,轻微的窒息感让她皱了眉头。 但他答应了她,少女柔顺地抬头,露出雪白的脖颈。 “谢谢你……”她说。 阿斯蒙德将食指上戴的红宝石戒指卸下,套入她的中指。红宝石颜色很暗,于太阳底下反射出流光溢彩的光线。 “为你壮胆。”他说。 理由充沛,她不必拒绝。 让娜移开视线,与他对视总会使她不自觉心虚。又担心他看出些什么,索性吻上他的唇。 阿斯蒙德反应很快,他压上来,为她戴上戒指的手指也得寸进尺地相扣。 她不甘示弱,小舌舔过口腔上段,发痒。或许是心虚,她接纳他的侵入,由着他占据她的领地。 仿佛一次愧疚的示好,此地无银地让他巡视。 她愈吻愈紧,直到她也不知是谁在上风。 “让娜……松开。”他的声音微哑,带了些低低的喘息。 见他的呼吸变得沉重绵长,她更是得意,手指一寸一寸往下。 他不怒反笑,抓住她乱摸的小手,“你要是想玩这种游戏,教堂后院人际冷清,却有巡逻的守卫,我们可以去那里试试。” 她本意是勾引,自然不会应和。少女逃了几步,躺草坪上。 天空万里无云,今天是好天气。 时间如果能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 她不知为何,心下突然冒出这样离奇的想法。 那是不可能的,她必须要做到她要做的事。 已经没有退路了。 阿斯蒙德跟过来,坐她身边,男人卷曲的黑发垂坠,映入她双眼。 “我即为新的磐石。” 她如此坚定,仿佛再无事物可以撼动。 -- 上帝与耶稣这部分是自设,不必深究。 关于磐石, “你们当倚靠耶和华直到永远,因为耶和华是永久的磐石。”以赛亚书第二十六章第四节。 “(耶稣)我还告诉你:你是彼得,我要把我的教会建造在这磐石上,阴间的权柄不能胜过他。”马太福音第十六章第十八节。 另神学家对磐石也有多种解读,任凭理解。 背弃颂诗06都说加封仪式是一次新的受洗 heh 宿舍客厅里,人们来去匆匆。 让娜任由她们摆弄,为她敷上白花百合被捣碎的根茎汁液。过了一会儿,那些汁液被洗掉,换一种脸粉涂上。铅粉沿着她的眉线描摹,嘴上则涂了厚厚一层蜂蜡、马郁兰与猪油搅在一块的粘稠液体,说是使双唇变得柔软的唇膏。干红花捣碎磨成粉,细细于两颊涂匀。 她的每一束头发都被扎上华贵的丝带,盘于脑后,为了后续戴冠冕省力。有头发撑着,不至于轻易滑落。可惜编得再漂亮,依旧要戴上头巾,将一切个性掩盖于肃穆之下。 “圣让娜修女,请更衣。”一位老嬷嬷说着,推让娜进自己的卧房。 圣女有专属的一套礼服,比寻常修女服要更华贵一些,用最珍惜的丝绸,耶稣与天使的暗纹,袖口有一整排金线缝出的十字架。 这一回只戴头巾,不戴兜帽。圣女礼仪结束后,需戴神圣宝冠再次游街。 她走出卧房的时候,几近所有人动作都停下,注目眼前少女。 让娜寻常很低调,她不穿蕾丝长袍,也不戴饰针,一点首饰也没有,全不在乎修饰,很少人会注意到她的漂亮。 而今天,她戴着镶金丝的丝绸头巾,脖子挂着整串又大又圆的珍珠项链,还有一串长长的珊瑚串珠。再在最外侧套上又厚重又暖和的羔羊皮斗篷。夲伩首髮站:hehuan4.c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少女伸手拨开斗篷时,露出满手宝石金戒,其中最让人惊叹的是中指上那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 半个手掌大的红宝石,就算是国王都不一定有如此华贵的藏品。 “科迪主教真够舍得的……”一个嬷嬷小声跟另一位说。 “他有什么不舍得的,在这事上他最舍得……”另一位也小声跟她耳语。 本身声音放得极低,让娜却听见了。她冲她俩笑了笑,握住权杖柄身,抬起时她注意到,这并非寻常的教会权杖。 而是曲柄牧杖。 这意味着她被授予牧羊人的权利。 或许久远之时,圣女就是作为牧羊人,代行上神之事的。 她伸手,手指将窗户上的灰尘抹下。 嬷嬷急忙扑过来用帕子擦,边擦边絮叨,“到这时候了,您就不要再管……” 她目光落于窗外,厚重的雪盖住一切霜冻,仿佛优雅洁白的裹尸布,无垠地铺盖千里。灰蒙蒙的天空黯淡无光,乌云阴沉地盖住天际。 嬷嬷也注意到,着急地念叨,“可不要下雨啊。” 她在这一刻已经彻底明白,要与黑暗斗争,自身便也需堕入黑暗,正如被乌云吞没的天空。站在光明之处,无法消弭蜎飞蠕动、于黑夜脚步窸窣的虫豸。 假若是徒劳,她也拥有不服输的勇气。 少女转头,迈出房门。加封仪式排练过无数次,她已经不再需要人引她上马车。 脚下红毯柔软,她高昂着头颅,肃穆圣洁,庄重威仪。从她紧闭双唇的唇缝,还有那不染微尘的眼角,却又有独特的慈心。 再挑剔的教徒,也挑不出这位新任圣女的毛病。 坐上马车,轮毂极慢地转动。 “上主保佑!圣让娜!” “圣让娜,请引领我们走向主的怀抱!” “上主的新娘!” 四周人声鼎沸,每经过一处,就有一处人跪下参拜。 其中遍布为孩子祈祷的妻子,为前程祈祷的丈夫,为爱情祈祷的少女,为金钱祈祷的治安官。不论为己身,还是为旁人每个人都被欲念充填。 祷告时的虔诚姿态下藏着野兽般的、无法被填满的欲望。总有事要祈求。 让娜只需要维持好目不斜视、轻轻点头的姿态,不停作出谦卑与祈祷的手势,直到游街的马车回到教堂。 一位她并不熟悉的主教牵她下马车,因她为神召,这位主教表现出极度谦卑。他低眉顺眼,将牵她的手抬得极高,脑袋鞠得很低。 仅仅用手背,以表示对上帝新娘的敬仰。 “请。”那位主教高声。 她没有回答,高昂着头,保持威严。脚下踩着软毯,其实并不好走。不过她没有出差错,步入礼拜堂。 礼拜堂大门一关,正式的加封仪式即将上演。 就连搀扶让娜的主教也无法视见这场仪式。 在让娜看不到的地方,群众们蜂拥而上,四位辅佐圣女的修女,上任第一件麻烦事便是在此刻维持秩序。 还好奥菲利亚最会治人,她高声喊了一句,“上主会注视!” 人群一瞬间沉静,只余下此起彼伏的小声祷告。 科迪主教为教皇,他需要主持整场礼仪。另外三位枢机主教是辅祭,另外还有附近城市的宗主教,也赶了过来。 她眸光扫过阿斯蒙德,他在场,会更安心。他身后便是插着鸢尾花与百合的镶金珐琅花瓶。 让娜沉肩,于科迪主教面前跪下,垂眸。 一旁辅祭奉上托盘,科迪主教将托盘上的圣水瓶抬高。 “我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给你施洗。由此你归于圣名,替诸天述说神的荣耀,代苍穹传扬祂的手段。上主将应允你、高举你。”科迪主教话音刚落。 圣水从少女额前倾注,顺着额头流下,打湿她的裙摆。 “由此我归于圣名,替诸天述说神的荣耀,代苍穹传扬祂的手段。请上主应允我、高举我。使我们在天上的父,得人都尊祂的名为圣。”流水浸湿皮肤,她微微皱眉。 “为何你心灵纯洁、虔诚如同牧羊人膝下最温驯的羊羔?” “是祂拣选了我。” “为何你情愿奉献自己,将生命由上主掌控,耐心地、顺服地服侍上主?” “是祂拣选了我。” 男人将圣女宝冠高举,那冠冕上镶嵌各色宝石与玉玺,通体纯金,令人发抖地华贵。 戴上它便意味着走向神权巅峰。 “圣让娜,你既为上神的受膏者与将行的妻子。你受祂应允、受祂救护,你要传达祂的旨意,令更多人称赞圣名。” “上主为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 都说加封仪式是一次新的受洗,她便张开双手迎接这一次重生。 少女抬眼,科迪主教双手高举冠冕,正要为她戴上。 慈爱、贪婪的目光在这一瞬变为不可思议,瞳孔变大扩散。地狱之刺将他胸腹贯穿,动作太快,甚至来不及尖叫。 少女的裙摆被血液浸染。 让娜伸手捧住圣冠,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擦了擦溅上的血液,自行戴上。 少女回过头,阿斯蒙德正自在地盯着她看。 周围主教们都被黑刺贯穿,血液顺着黑刺流下,将红毯染得更深。 她走近阿斯蒙德,仿佛要落入他的怀抱一般地,毫不犹豫地用白刺贯穿男人。 由腹及胸,与他黑刺别无二致。 她说过,她一向学得很快。 阿斯蒙德吐出一口鲜血,低低笑着,“真是薄情寡义的小羊犊……” 她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到愤怒,他终于不是那一个尽在掌握的魔王,让娜心下带了些快意。 少女靠近,于他耳边回答昨日他的提问,“我当然恨你,亲爱的。” 她对他笑了一下,捧起他身后的花瓶,轰然砸地上。花瓶四分五裂,溅出的瓷片割破她的手指。 与此同时,少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门外的修女们立即推开厚重的大门,女孩们闯进来的同时,门外的信徒们也挤进来。 让娜听到身边人的低语,他抚过少女的脖颈,“你很聪明,但不够聪明。” 她猛地转头看他,男人化为黑烟,飞向不知去处的地方。 信徒们、修女们都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安静极了。 直到奥菲利亚恍然高声道,“是圣让娜杀死了魔鬼!” 六神无主的信徒们仿佛找到了依靠,立即高声欢呼。无不赞颂圣让娜的威名,神迹更是传扬到各处,名号响到千里之外。 而当下的让娜却慌了神,她明明都做得完美无缺,按照她的计划做成了一切。 还有什么疏漏吗? 为什么阿斯蒙德说…… 她不够聪明? 是他将去受天罚的责难,所以随口的一句? 她领受众人欢呼,心脏却跳个不停。 现在她只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绝非徒劳。 冷汗从少女额角滑落,汗水浸湿睫毛,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 “诸天述说神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诗篇》第十九章第一节。 “愿耶和华在你遭难的日子应允你,愿名为雅各的神高举你。《诗篇》第二十章第一节。 现在我知道耶和华救护他的受膏者,必从他的圣天上应允他,用右手的能力救护他。《诗篇》第二十章第六节。 (大卫的诗。)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诗篇》第二十三章第一节。 关于奉献自己那一段,有借鉴教皇方济各提倡像圣母玛利亚一样祈祷。 部分报道原文如下:教皇方济各继续他的一系列关于祈祷的演讲,教皇方济各将圣母玛利亚视为向上帝祷告的典范:她从未自主地安排自己的生活,“她等待上帝来掌控她的道路,指引她到他想去的地方。”教皇方济各认为,她温顺,愿意成为上帝的虔诚信徒,她为“上帝在世界上参与的重大事件”铺平了道路。 坠情黑夜01”你唯一的选择是,用你的肉体, Trigger warning: 呼吸控制/轻微的性窒息描写、rough sex、或许令人不适的dirty talk/性描写、支配行为—— 阴郁死寂的整座城市,圣赫尔大教堂安静沉闷,除了换班的守卫之外,少有声响。 夜无可阻挡地降临。 加蒙宫外,独隶属于教廷的近卫直愣愣地盯着虚空。一瞬间局势变换,教廷落入一个不足二十的小姑娘手中。 听说是由圣女先替着,选出新任教皇再还政。 说法没有问题,可听起来怎么令人如此不安。 近卫左侧的人踢了踢他,原来是换班了。少年伸了个懒腰,总归是上头的事,与他能有多少关系,无非是往上贿赂的钱送进谁口袋的事。 他拍拍肚子,往家里走去。妻子做了杂菜汤,这会儿应该还在火上热着。 加蒙宫一贯是住教皇的地方,它修得富丽堂皇,除了长久服侍的佣人,没人数得清楚有多少房间,还好主殿是固定的。 每一任教皇会被传以加蒙宫的地图。 让娜没有住进主殿,她不想住男人长久居住过的地方,住的是更偏一些的房间。 这反而被传,说圣让娜修女无比谦卑,不住主殿是为了彰显自己不如教皇。 这话传进让娜耳朵里时,她已经不知暗杀第几任新选教皇了。她没有多说什么,默默令人把传言传广一些,此为后话。 让娜住进的侧殿并不简陋,对比正殿虽然要简朴些,好在窗明几净。佣人们又把陈年放仓库里的一些桌椅装饰搬出来,弥足肃静典雅。 而最令佣人们自豪的,就是那张雕花木床。据说本是上任教皇做给一位出嫁公主的献礼,不知为何没有送出去。让娜睡这张床,正好合适。 木床之上,与佣人们幻梦中高贵圣女酣然入梦不同。 让娜惊惧万分地看着眼前人,手脚因恐惧与慌张而僵持,正往后退。 阿斯蒙德展开巨大的恶魔翅膀,蹲在少女床尾,头上恶魔角锋利刺眼。 明明无光的黑夜里,他深红瞳孔鲜亮粲然,瞳仁微缩,仿佛捕猎的腹蛇。 “没有想到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吗,圣让娜修女?”来人咬住手套指尖,将厚重的皮手套脱下,青白色的手背逐渐显现。 “你不是会受天罚吗……为什么这次没有……”她手脚绵软,极力往后躲,肩膀撞到床头,“砰”地一声,她吃痛地皱眉。 男人将另一只手套脱下,轻轻转动手腕关节,“我能在你召唤时出现,就能原样躲过新的天罚……” “天罚的作用是约束其他恶魔,不是约束我的,修女。” 她转身想跑,男人握住她脚腕,直接把她拉到身前。顺势将她整个人圈入身下。 “你终于睡到正常的床了,恭喜。”他注视着身下少女,她忿忿的目光。 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她一巴掌扇向眼前人,被他握住手腕,按入柔软的被子里。 男人毫不顾忌她的挣扎,俯身吻住少女的唇。 她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这也不错,他也没有任何温情的打算。 “唔……你放开我……!” 他强硬地撬开她的牙齿,虎口卡住少女下颚强迫张嘴,被她咬也不管,血液流入她的口中。 她才发觉原来恶魔的血液比人类的血要更甜。 将她的双手束缚,用皮带捆缚。他扼住少女的呼吸,使得她如同溺水一般,只有张嘴任他侵袭。 从吻中带来的稀薄空气,她求生一般地攀紧眼前人。 少女手指颤栗,眼前发晕。什么也看不见了,只余下他血一般的眸子骇人地注视。她被揉进那双眸子里,被他的欲念之火焚毁,与他合一。 在她迷蒙地喘息、指腹触及柔软的枕头、弥足浑然无觉里,她软纱睡裙被撩过头顶,变成束缚她双手的第二道屏障。 她无比憎恨自己此刻清晰的感官,男人粗粝指腹顺着腰侧向上摸索,她竟出神仿佛被抚摸的是礼拜堂上那个石膏雕像,滑腻冰冷,她皮肤体温是否如石膏像一般冷感? 那双手很快提醒她,她是十足的人类。 她的身体早已熟悉男人的挑逗,乳尖被他捻动时,她也失去那些不真切的感受,而回归到性欲上来。 她本不该如此,她并不渴望他的触摸…… “湿得好快,让娜。”男人语气不比从前,促狭里带着些爱怜的调侃,转成一种刻意使她难为情的讽刺。 “既然知道交束脩,”男人将少女翻了个面,没有做过多润滑,将少女臀瓣掰开,手指毫无预警地往下,“我为你杀了九个人,要怎么回报我呢,圣女殿下?” 男人手指借着她自身分泌的淫液,并没有什么阻碍地插入,狠戾地划过她粗浅的敏感点。另一只手按住少女的腰背,令她逃也无法逃。 “呜……阿斯蒙德……我杀了你……” 听见少女不服输地低喘与咒骂,他将手指倍加不顾她感受地碾过敏感的每一处。他手指本就修长,能够触及她柔软的花心。 “阿斯蒙德……我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她哪里抵御得住,再不情愿也颤抖着高潮。令他嗅到那好闻的、高潮过后的甜美欲望。 他是嗜虐的,他有意识以来,就热爱毁灭。 阿斯蒙德很清楚这一点,他克制着这部分本能。 他并非没有猜到让娜会有小动作,甚至那一刻他是欣赏她的,他本以为她有漏洞的计划原来完美无缺。 只是……不能让她以为背叛是全无代价的。 要让她意识到,背叛的那一点点收益,比起跟他联手来说,不值一提。 更别说,他确实有点生气。 性器顶住少女泥泞的小穴,不由分说地一寸寸没入。他这一回没有将扩张做得太过充足,甬道内被撑开的触感无比清晰。 “不要……阿斯蒙德……滚啊!”少女把脑袋埋进双臂中,男人性器粗暴地顶撞,她将近无法忍住那快感。 “明明已经爽成这样了……”他故意羞辱她,强迫她如同鸵鸟的小脸扬起,“真应该让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殿下。” “哈啊……呜,不要……”她再一次高潮,胡乱地呻吟、喘息,脚尖绷紧而后松开。 高潮的间隙,她立马还嘴,“你说你辅佐过无数君王……他们利用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男人轻蔑的嗤笑从身后传来。 他性器更深地顶入,刚高潮过的穴肉被摩擦,她无助地不停缩紧。 “你知道他们在我面前都是什么样吗?”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男人唇线抿成一条直线,讥讽地流露出冷笑,“他们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不过我脚边一条狗。” “你也是,对吗?” 男人加快了顶撞的速度,蛮横地在少女体内发泄一般地深入,显然比方才还要带了情绪。本身后入进得就要更深,她趴着的姿势正正好使得男人从上方顶入她的花心,少女承受不住地往前缩,被他握住腰抓回来。 “不,不要……哈啊……我不是……” 身下快感令她快要失去意识,喘息也变得更加嘶哑,带了点哭腔。 阿斯蒙德淡漠目光与她对视的那一瞬,让娜惊恐地颤栗。 她意识到一件事实,即她绝不期望阿斯蒙德待她如同那些君主。 “我错了……阿斯蒙德……我,我知道错了……”她全身颤抖,抽噎着从他脸上寻求他露出半点从前那副纵容模样。 “摆好你做狗的态度,圣女殿下。”男人脱下长长的礼服外套,只余皱成一片的白衫。 他将少女腰扶起,目光不冷不热地扫过她讨好的脸,“屁股再翘高一点,像一只狗一样地把腰伏下来。” 让娜鼻腔泛出一点酸涩,心下却也笑自己,明明是自找的。 她好像不太明白自己,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追寻什么。 所谓权柄,也不过是她不想再任人欺辱,自认需要走到最高点。 以及……可以完成哥哥的遗愿。 这就是全部。 可她自己到底要什么,她却不明白。 “明明被操过很多次了……怎么连这都不会?”男人按下她的腰,使得性器正好在这个角度能够毫不费力地顶撞花心。 被碾过的敏感之处又麻又痒,男人性器于小穴口浅浅磨了会儿,少女都要高潮了,他才坏心地顶入花心。 “啊啊……呜……不行,不要这样……会坏掉……” 少女脚趾蜷缩,小腿不停发抖,颤栗地陷入情欲,发出带着哭腔的呻吟。 “那就坏掉吧,圣让娜修女,”他嘴角的弧度轻蔑,“那些人承诺献上他们的灵魂与统治之国度的未来,以换取当下的强盛,所以我才会与他们玩那无聊的统治游戏。你的灵魂早已归属于我,你无法将它用作交易。” “你唯一的选择是,用你的肉体,侍奉我,取悦我,无比虔诚地祈求我。说你愿意用无数次侍奉,用你那除了高潮以外什么也不会的小穴,熄灭我的怒火。恳求我应允,请我接纳。” 他说到最后一句,低低地从鼻腔传出哼笑。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 手指伸入少女口中搅弄,她微张开嘴,不再反抗。柔软的小舌配合他的挑弄,不知为何,却没有得到身后之人的认可。 他的操弄更加粗暴,房间之中遍布巨大的肉体撞击声,少女与他肢体接触的臀肉早已被撞得发红。 “呜……嗯……我已经,我要高潮了……” “怎么被强来还能高潮这么多次?真想让那些信众们都看看你这个样子。” 男人手心揉了两下,紧接着大掌不留情面地掌掴。 每打一下,她不受控制地收紧穴肉,对男人性器是如何顶开她收紧穴肉的触感无比清晰。 “爽成这样,哪点还像个神职人员,”他用臂弯钳制住少女的脖子,她被迫抬头,脖颈处有些窒息,“不是小狗吗,吐舌头出来让我看看。” “哈啊……呜……” 明明无比耻辱,她不明白是愧疚感在作祟,还是不安全感令她恐惧,亦或者她明白此刻要讨好他……无端地,身下快感又一次达到顶端的同时,少女伸出舌头,哀恸一般地悲鸣,高潮来临得却愈发猛烈。 仿佛在喻示,按照他说得做,就能够得到更加充沛的快感。 坠情黑夜02怎可以于忏悔之时高潮。 男人垂下怜爱又嘲讽的目光,手臂使力时,脉络分明的青筋从皮下突显,臂弯锢住少女的脖颈,使得她能够呼吸进肺腑的氧气愈发稀薄。 “求求你……呜……让我休,休息一下……不要再……”她呜咽着说。 “修女,现在才知道讨好我,未免太晚了些,”阿斯蒙德嘴角弯了弯,“你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坏女孩得不到奖励。” 刚刚高潮过的身体被男人不顾分寸地填满,少女无助地颤抖,乞求无用的话,她想不到其他办法。 “我该,如何……我该如何得到奖励……”她迷蒙的双眼抬起,与男人对视。 “你的神没有教过你吗?要忏悔,修女。” 男人手覆上少女乳肉,她乳肉软得不得了,被他抓揉一下,就泛出红来。 男人索性用指尖挑弄她脆弱乳尖,听见她极力克制的喘息,他玩味地笑道,“向我忏悔。” 信徒不可信他神。对着恶魔祈祷,将恶魔当作另一位神。 阿斯蒙德明白这对于她,或者任意一位信徒来说是多么耻辱的行径。 她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男人的操弄没有停止,身下传来的快意令她脑袋发胀,不受控制地颤抖。再不停下……再不休息会儿的话。 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又会说出什么话。 她难以面对那样的自己。 “主,主人,我恳求您降下慈悯的目光……”她强忍着快意,声音愈发小声。 眼泪随着她的祷词从脸侧流下,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她早已背弃天主,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已经与天主离得太远。 她永生得不到救赎,更遑论进入天国。 “感,感谢您的恩典,您公正无私……降下的苦难亦是蜜糖。”她一贯用的祷词,明明早就倒背如流,此刻每一句出口却都艰巨无比。 男人的性器重重地顶住少女的花心,令她不受控制地“啊”了一声,穴肉不停收缩,这令她恐惧。 怎可以于忏悔之时高潮。 “蜜糖,嗯?”男人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她。 少女咬牙忍过那难捱的快感。 “我,我属于您,完全服从您,为您差遣……”她闭上眼,已绝非第一回向着恶魔吐露敬神的字句,又何必这般为难。 “愿您能怜悯、宽恕面前的罪人……”她颤抖着求他。这句话倒是十足的真心。 她害怕,太害怕了。 残酷的事是,就连尤妮斯都归于神,如若阿斯蒙德离开她。 这世上就只余她孤身一人。 她离不开他,可又恨他。 “我倾心爱慕您,将我的一切献于您……” 她太过恐惧,小臂僵直地收紧。 “求您宽恕我的背叛,求您惩罚,愿您宽恕我的罪过……”她的背脊紧缩,整个人蜷缩着。 泪水决堤,濡湿睫毛,眸子上浮出泪光闪闪。 她嗓音里带了十足的哭腔,“愿荣耀与……” 阿斯蒙德的热息落于她耳侧,吻了吻她的脸侧,突如其来的温情令她惶恐地往后躲了躲。下巴被他手指轻抚。 “我对什么荣耀与全能毫无兴趣,被权柄裹挟,无聊至极。”他伸手将少女手臂束缚解开,小臂被磨红,他心疼地吻了一下。 男人比她体温更热,被他吻过那处,轻微发烫。 “有这么难过吗,”他垂眸,尾音像是叹气,“算了。” 阿斯蒙德伸手揩掉她的泪水,将她换了一边,使得她与他面对面。将少女轻柔地拥入怀中。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你知道我会同意。”他将她搂紧,如同往日那般抚摸少女后颈。 她眼睫轻颤,哑着嗓子,“因为我恨你……” “还恨吗?” “恨,”像是要他与她共情一般,“你还生气吗?” “很生气。” 她抬起眼,与他对视的那一瞬,一根难解的命运之绳将他们缠绕。揉乱、绞缠,打出无数个绳结,直到世上最擅长理线的老妇人都无法将这二人分开。 男人再度将性器顶回她体内,发泄怒火似的顶撞,少女也发恨地于他肩膀咬下,血液再度流入她的口中。 “呜……嗯,哈啊……” 她撑起身子,要高潮之际,手臂蜷缩攀紧他的脖颈,使得他喉管收紧,白皙皮肤被她压出一大片泛红。 而她泥泞的下身,男人要将她贯穿一般地顶入花心,不管她用多么被欢愉填满的哭腔喊救命。 她扯他的长卷发,要他抬头露出脖颈令她咬。他便在她高潮时张开手掌,虎口扼住她的呼吸。 昏暗寂静的黑夜里,二人扯坏用最柔软丝绸做的床单,撞碎东方远道而来的鎏金瓷瓶,吵嚷、尖叫、仿佛打架一般地纵情。 谁说要令对方去死的汹涌里没有隐秘的暗潮?死欲与爱欲本为一体。 -- 关于“不可信他神”与“忏悔”的思想来自于: “你们如今要知道:我,惟有我是神,在我以外并无别神。我使人死,我使人活;我损伤,我也医治,并无人能从我手中救出来。”《申命记》第三十二章三十九节。 “凡我所疼爱的,我就责备管教他,所以你要发热心,也要悔改。”《启示录》第三章十九节。 还是舍不得。 坠情黑夜03这也是少女光天白日下,坐在阿斯 阿斯蒙德换了张脸,履历充沛,是原来的枢机主教,调上来做首席执政官。 她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不出二日,政务会时,他已经站在她身侧,陪她听底下人的汇报。 大多很无聊,无非是这里进贡,那里问安。直到一位看上去年迈而亲和的枢机执事,恭敬地对她行礼。 “圣让娜修女,阿蒂欧斯城雨涝洪水,是否要派人去为当地灾民祈祷?” 这听上去和其他,让娜没有犹豫,“当然要。” 没想到单单这一句,就惹了灾。 往年都会一边派粮赈灾一边为灾民祈祷,这次没有粮,那边很快闹起来。 更令她措手不及的是,王庭派了粮,更显得她不够周全。 她知道王庭一向虎视眈眈,现在教会掌权人是她,没有背景,孤苦无依,看上去很好欺负。 但这么快就出手,看来是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让娜以寻常的处理办法,先给国王寄去信件,询问一贯的处理办法。 另外要求看往年卷宗,以及往年处理洪灾的官员见面。 国王没有让她久等,只是比起她得体又礼貌的信件,他只回了一句,“不,你不需要见任何人,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旨意做事。” 任谁来看都会明白,这位至高无上的国王完全没有把坐在神圣宝座上,脚还够不到地的女孩放眼里。 她气得发抖,很快松懈下来。 她不知该如何做,她不知要如何利用愤怒回击。 这也是少女光天白日下,坐在阿斯蒙德大腿上的原因。 黏腻的淫水滴落在地,她呜咽地任由性器没入自己小穴,一寸一寸深入。 “你,你说……我写……”她用力地闭了闭眼,握羽毛笔的手不住颤抖。 “还没有完全插进去呢。”阿斯蒙德看似好心提醒她。 这位首席执政官先生不客气地按下她的大腿,使得龟头一瞬碾挤花心。她握不住笔,墨水飞溅信纸上。 “真可惜,换一张纸吧。”男人手心抚过少女腰侧,往上探。 她刚换完纸,男人的双手盖住她胸前的软肉,若有若无地轻揉,直到她再一次将羽毛笔沾好墨水。 他贴得很近,声音有点低,有点哑,似在引她,又好像真在正正经经为她处理政务。 “……我承接上意,祂令我管辖世间。”他说着食指与无名指夹住少女敏感乳尖,中指于顶端挑弄。 她乳尖本就敏感,腹部不住痉挛,少女弓背,呼吸乱作一团。 羽毛笔于纸上滚了一滚,墨水洇湿一片。 “怎么又没握住啊,再换一张吧。”他低笑道。 “阿斯蒙德……能不能等我写完再……”她咬牙,颤抖着望向身后。 “方才说好了的,圣女殿下要出尔反尔吗?” “我没有说是一边写一边……”她的呼吸发抖,身下男人性器正好压着她最敏感的一处,他不闹她,只是上下摩擦挤压。 反而这样最难熬,明明快感就在那处,偏不止痒。 男人反而正经起来,“……因此我只听信于上主,只服从上主,只行上主的旨意。” 热息覆耳,耳蜗到后颈都发痒,少女愣神。直到他接着往下说,她才找回混乱的呼吸,忙不迭地将他口述的话记下。 “你在万人之上,却在上主之下。匍匐于上主膝下最虔诚之人,才可行祂于天上做的事。你将我运粮的马车劫走,令我蒙羞……”显然阿斯蒙德对这一套熟悉且鄙夷,像是想到什么,语气愈发讥嘲。 “我没有派马车运……”她话说到一半,顿住。 “这话不仅会传到王庭那些废物的耳朵里,还会传得满城皆是。不论是加蒙城,还是阿蒂欧斯城。”他轻描淡写几句,不仅将她的麻烦轻松解开,还反将一军。 让娜抿唇,心头怦怦直跳,说不清原因,将他最后一句抄下。 她与阿斯蒙德比起来,的确稚嫩。 让娜再不情愿,也不由得承认。 这样一渲染,她便从政务生疏、不懂事故的懵懂上位者变为被不逞之徒倚势凌人的可怜孤女。 王庭与教会向来不对付。 不等她梳理完,男人垂眸,吹了吹她的耳侧,让娜抓了抓发痒的耳尖。 “写完了吧,让娜。” 他手指于少女乳尖捻动,少女刚刚放下羽毛笔,他便将她压在桌上。 严肃庄重的办公室里,出现谁也想象不到的香艳画面。 刚开始当政的年轻圣女发出颤栗哭腔,于处理政务的办公桌上,衣衫不整地趴着。 她上半身被压桌上,脚够不着地,只能由着男人从身后插入。 “哈啊……呜……要高潮了……” 坠情黑夜04“当一个不识抬举的臣下冒犯你时 Trigger warning: 露出play、或许令人不适的dirty talk/性描写 -- 王庭的第二趟马车在路上。 让娜垂眼从教堂往下看,厚厚的粮食袋堆满马车车厢。 是王庭归还“他们劫走粮食”的马车。 好名声由她得了,力气却都是王庭出的。 让娜手指收紧,握住一边厚重的窗帘。 她决心要好好学。 他是很好的老师。政务上的事一针见血,将许多公文上的弯弯绕绕揉碎了教她。不管阿斯蒙德如何讥嘲她,怎么令她蒙羞。即使被他揶揄奚落,即使……让她裸身站窗前,任他玩弄。 “今日会上,使者先见国王,休憩一日,再来见你,为何不生气?”男人手指陷入少女双腿之间那一道软弯,将软皮拨开,上下拨弄她的小核。 “拉,拉上窗帘……” 日光刺眼,少女撇开脸。 这里是缮写室,教堂最高的建筑。教会一贯笃信,抄写经文需要离天国尽可能近。 即使如此,她赤身裸体站于窗边,下面的人说不准会看到。 “回答。”他碾弄得有些重,像是提醒她注意力要放在他身上。 “他,唔……他说他发热病,所……哈啊……所以休息一日。”她答完最后一句,男人碾弄的手指才堪堪停下。 “好,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另递呈帖,安排谒见。而是于翌日,毫不客气地登门?” 男人将她压窗台上,乳尖挤压玻璃,冰凉的触感顺着往下,少女尖叫一声。 “放开我!会被看见……” “回答,修女。” “因…呜,因为他,他没有把我当一回事……放我下来!” 少女半身都被他支配贴紧玻璃,她只有屈膝用膝盖勉强支撑,整个身体都靠在男人身上。 “当一个不识抬举的臣下冒犯你时,你应该怎么做?”说到冒犯两个字时,男人用她淫液沾湿手指,无名指与食指并拢,毫不废力地没入。 “哈啊……我,我应该……生,生气,你别……呜,并且驱逐他。” 男人每深入一寸,她就不受控制地哆嗦一下,直至指尖全部没入,他顿了顿,坏心地用指尖搔刮她最敏感的那一处。 “为什么没有做到?” “哈啊……你先放我下来……” 他模拟着操弄她的动作,用手指抽插。少女颤抖地夹紧双腿,穴肉愈发收紧。 “呜,先等等,先不要……啊啊!” 男人将拇指压住她胀大小核,她本就在临界点,在男人的故意搓按下,让娜喘息着高潮。 “你的身体已经熟悉我的抚摸了,”阿斯蒙德贴住少女的脑袋,“它好喜欢……不止喜欢。” “为什么说不准会被他人注视的情况下,你却想要被我侵犯,让娜?”男人声音带了几点闷笑。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男人额间几点细汗,深红的眸子里藏了些玩味。 “我不知道……”她垂眸,明明处于无比危险的境地,却比平日里还要快地到达高潮。 她心烦意乱地挣扎,被他更彻底地压窗户上,从身后一寸一寸进入,少女逃无可逃,值得呜咽地任他肆意侵袭。 第一下便插到最深,少女小声抽气。 “不要,呜,阿斯蒙德……我们回房间……” 也许会被人看见这件事使得少女绷紧神经。 体内酥酥麻麻的快感在这一刻无比真切。 窗外有人打扫方才马车经过的街道,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些农闲时期做散活的农夫就会抬头看到她。 看到她在窗边,赤身裸体地张开双,被男人肆意操弄。 男人手臂绷紧,握住少女臀肉。语气更重了些,怕她听不到似的咬字,“为什么,没有做到?” “因为,呜,因为……哈啊,停下,有人在看……阿斯蒙德!” 有农夫停下工作,他抬头喝水。目光正好与她对视。 她惊恐地向往后逃,小穴内部却将男人性器咬得更紧。体内变得愈加敏感。被男人不断地顶入最深处,花心又酸又胀。 “有人在看的话,让娜要怎么办?逃也逃不走,只能被我压着,让他看着高潮了。”他的声音离得太近,氤氲着传入耳膜。 “他该多不解,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圣女殿下,怎么被执政官压于身下?” “哈啊,不,不要说了……啊啊!”少女颤抖着绷紧大腿肌肉,呼吸迷乱急促,呜咽地高潮出来。 “真没想到啊,居然会因为被看到而高潮,我们让娜真是十足的……小变态。” “我不是,将窗户拉上……” “你再看看,他看不到你。”男人慢悠悠地说。 让娜低头去看,与她对视的农夫显然什么也没看到,仰头喝完水后神色自若地清理马粪。 她气极,握拳锤了阿斯蒙德两下。被他抓着,握入手心。 他吻了一口少女脸颊,从唇缝挤出的话刻薄无比,嗤笑道,“那种下等的贱民怎配视见圣女殿下的身体?” 让娜皱了皱眉,想起方才他的问题,“因为我觉得那位使者不是故意……我错了,任凭你惩罚。” 她低下头,明白自己做错了。 释放没有必要的善意,只会令他人认定你怯懦好欺。 男人却耳贴耳地将脑袋靠在少女肩上,吻她颈侧,耳鬓厮磨间,他的声音放得柔缓,“一处失误,需要太多措施补救,你身居高处,许多人看你脸色做事。” “被看低的不只是你,让娜,还有你身后那些人。你做事代表着天上那老东西的意志,你需要威严。”他轻轻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