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心动》 悄悄心动 第1节 悄悄心动 作者: 墨子哲 文案： 初见时，少年肤色冷白，骨相绝佳，冷淡矜贵的模样，说不出的好看。 据说不论多漂亮的女生找他表白，他眼皮都不会掀一下。 沈黎是唯一的例外，她文静又胆小，一紧张就脸红，和他成为同桌后，也不敢跟他说话。 他的目光偏偏落在她身上。 跨年那晚，他一遍遍打电话催她下楼，她始终不敢出门，后半夜才偷偷溜出去，暗淡的灯光下，少年一身寒气，唯独一双眸如星辰璀璨，他勾着她的发丝，俯身朝她逼近了些：“有点良心成吗？” 怦然心动间，他第一次咬了她。 哪怕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也没人觉得顾景渊这样的人，会被她降服。 毕业那晚，却有人瞧见，他捏着她的下巴，笑得散漫又妖孽：“没法领证，亲一下总成吧？” 她眼睫轻颤，红着耳尖别开了脑袋。 一向骄傲的他，俯身追了过去，吻着她的眼睛，喊“祖宗”。 没人知道，七岁那年，他就将她拐回过家，那时连他都没料到，有朝一日，会彻底栽在她身上。 双暗恋，小甜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黎，顾景渊 ┃ 配角：★下本求收藏：《王爷总是被打脸》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冷漠霸道伪学渣x软萌小可爱 立意：一起拼搏，方不枉少年。 第1章 转学 十月份天气逐渐凉爽了些，早上也有了凉意，天刚蒙蒙亮，学校就来了不少人。 十六中是北城的重点高中之一，不比四中差，学习氛围很浓厚，沈黎随着姐姐踏入学校后，还听见有人在凉亭里背课文。 沈黎隐约捕捉到几句，背的是苏轼的词。 沈曦对这里的氛围很满意，拉着沈黎的手，进了教学楼：“十六中离家远是远了一点，教学质量和管理水平都是一流，怜怜也在这儿，有什么事还能照应着点。” 教室办公室在二楼走廊尽头，一进门率先瞧见的是几盆金鱼吊兰，叶子为深绿色，一派生机盎然。办公室有三位老师，其中一个是沈黎的新班主任万芙。 她四十多岁，一身正装，脸颊旁有几颗小雀斑，瞧着笑眯眯的，她昨天见过沈曦一次，这次瞧见她，还是觉得惊艳，看见她身后的小姑娘后，她含笑招了招手。 “沈黎是吧？” 沈黎点头，略显拘谨：“万老师好。” 万老师笑得和蔼，跟弥勒佛似的，耳垂很厚，严肃时又很威严，同学们背地里都喊她老佛爷。 万老师说：“不用紧张，你姐姐跟你说了吧？本来以你的成绩应该能进实验班，不过实验班已经满员，高三会根据成绩重新安排班级，你好好学，到时争取进实验班，这学期先由我来带你。” 沈黎轻轻点头。她一身白色衣裙，肤色白净，瞳仁又黑又亮，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好看，办公室另外两个老师也看了过来，只觉得这姐妹俩基因真好，一个赛一个漂亮。 沈曦笑容明媚，张扬的性格都收了收，瞧着优雅又大方：“万老师，以后麻烦您了，阿黎性格腼腆，凡事都爱闷在心里，少不得要让您费心。” “应该的。” 沈曦又看了看沈黎，女孩微垂着眼，睫毛纤长卷翘，模样安静又乖巧，额前的伤痕有些刺眼。 她有些心疼，轻轻摸了一下她额角的伤，最后叮嘱了她一句：“以后遇到事儿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沈黎笑了笑：“姐姐放心。” 她一笑，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沈曦心中软成了一团，捏了捏她的小脸，又跟老师说了声，才转身离开。 万老师对沈黎说：“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吧，等我一下，一会儿带你去教室。” “没事，万老师先忙。” 万老师在整理教案，她教数学，今天第一节 课，正是数学。 沈黎没坐，站在办公室等了等，透过窗户，隐约能瞧见楼下的学生，直到瞥见姐姐的身影，她才想起她那串钥匙在姐姐包里，她跟万老师说了一声，飞快朝楼下跑去。 沈黎跑出楼道时，拐角处突然出来一个人，沈黎没收住脚步，一下撞到了他身上。 少年被撞得后退了一步，地板上有同学不小心洒的水，他脚底猛地一打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沈黎慌乱之下，揪住了他的衣衫，额头磕在他下巴上，她眼冒金星，晕乎乎道歉：“对不起。” 她缓了缓，抬头时，不经意扫见了少年的五官。 沈黎目光一僵，浑身血液凝固了一般。 他生了一张好看到堪称俊美的脸，眉眼深邃，鼻梁挺直，五官线条无一不精致。明明没有见过他，这张脸，她却无比熟悉，正是梦里曾出现过的一张脸。 她怔怔盯了他许久。 “松手。” 顾景渊眉眼冷厉，气质也冷，深邃的眸中夹杂着一丝不耐和戾气，说完，冷冷睨了她一眼，眼神如刀。 沈黎心尖一颤，瓷白的小脸瞬间一红，她手忙脚乱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对、对不起。” 她个头不高，小小的一只，紧张时，乌眸里也好似含了水汽，瞧着可怜巴巴的。 瞥见少女透着绯色的脸颊，顾景渊神情一顿，多盯了她一眼。沈黎心中一慌，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睫。 周围传来了口哨声，其中一人笑着打趣了一句：“渊哥，瞧把小学妹吓的，这么漂亮的小妹妹真不多见，珍惜这段时光吧，再过几日，知道你的凶名后，可没哪个学妹敢靠近你。” 顾景渊收回了目光，朝小六腿上踢了一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六笑着躲了躲，他个头高，很瘦，脸型也很小，一笑小虎牙露了出来。 顾景渊双手插兜，率先上了楼梯，其他人也连忙跟了上去，小六哎了一声：“渊哥，等等啊。” 顾景渊没理，大步踏上了台阶。 沈黎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一身黑白色校服，简简单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极了。 她的目光不自觉黏在他身上。天蓝草绿，阳光耀眼，他的背影无端有些高大，像巍峨耸立的高山，牢牢印在她眼帘。 拿上钥匙，返回教学楼时，沈黎一颗心仍不能平静，不自觉搜寻着他的身影。 预备铃响了起来，楼道里已经没什么人，直到来到万老师的办公室，也没瞧见他的身影，刚刚的惊鸿一瞥恍若一场梦，她有些走神。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声，沈黎收到一条陆怜怜的□□消息：阿黎，你到了没？本来还想在校门口迎接你，结果我起晚了差点迟到，呜呜呜，等会儿下课我去找你。 陆怜怜是沈黎的表姐，比沈黎大几个月，今年也读高二。 沈黎回了一个：好。 万老师抱着教材走了出来：“走吧，去教室，咱们十班在三楼，上去左拐，第一个教室就是。” 沈黎点头，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教材上，声音软软的：“万老师，我帮您抱吧。” 万老师笑眯眯看着她：“不用，没多重，你这小姑娘也太乖了点，难怪你姐怕你受欺负。” 沈黎有些腼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楼，教室里一共有四十多个人，有的在说话，有的在听歌，原本闹哄哄的，看到万老师才安静下来。 万老师冲沈黎招招手，对大家说：“这是刚转来的新同学，名叫沈黎，大家以后多照顾着点。” 同学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沈黎身上，小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笑得有些痞气：“原来是新同学，不是小学妹啊，长这么漂亮，来我们班，不是羊入虎口吗？” 男生们都笑了起来，连埋头做试卷的好学生，都抬头看了看沈黎，女孩一张脸仅有巴掌大小，模样清纯，犹如出水的芙蓉，气质也很仙。 对上女孩窘迫的神情，众人忍不住笑了笑。 万老师有些头疼，一个粉笔头砸了过去：“胡说八道什么？” 小六笑嘻嘻讨饶：“开个玩笑，这不是咱们班男生最多嘛。” 万老师瞪了他一眼。 小六弯了弯唇，这才闭嘴。他娃娃脸，哪怕笑容有些坏，也不惹人讨厌，沈黎瞧见他时，心中就跳了一下，下意识搜寻了一圈。 教室里共四十七个人，大多都是男生，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少年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整个教室，只有他旁边有个空位。 他校服外套随意丢在一旁的桌子上，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里的书籍，脸上的神情要多冷淡有多冷淡，周围的热闹与起哄，对他没有一丝影响。 万老师扫了眼空位，又看了看不太好相处的顾景渊，想了想，开口说：“班长，你个高，跟顾景渊坐吧，让沈黎坐你位置。” 班长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被点名后她点点头，站了起来，她眼尾狭长，留着齐耳短发，戴眼镜，看着很精神。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顾景渊一眼，少年像是没听到一般，根本没抬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压下心中的复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 沈黎紧张地手心出了点汗，鬼使神差开了口：“老师，不用麻烦班长，我坐最后一排就行，之前我坐过后排，能看见黑板。” 听到她的话，班长收拾课本的手微顿，她下意识抬头，对上沈黎这张过于漂亮的脸蛋，她指尖一紧，开了口：“不麻烦。” 沈黎性格文静，也不擅长交际，放在平日，她不会再坚持，这会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再次开了口：“没事，我坐后面就行，书这么多，省得班长搬来搬去的。” 十六中是重点高中，哪怕是普通班级的学生，成绩也不错，也就个别花钱进来的学生会混日子，其他人学习都很认真，班长成绩不错，书桌上有不少书，搬起来确实费事。 万老师点头，扭头对沈黎说：“行，你先坐后面吧，要是不习惯可以随时跟我说。” 沈黎轻轻点头，背着书包去了最后一排，班长抿紧了唇，目光在沈黎身上多停留一下，才重新坐下。 沈黎来到最后一排时，顾景渊仍没抬头，他坐姿懒散，左手拿了一支笔，时不时转动一下，骨节分明的手很吸引人的眼球。 万老师说：“顾景渊，你把你的衣服收一下。” 顾景渊这才掀眸，他拿走衣服时，扫了沈黎一眼，少女背着书包，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目光澄清，一副乖宝宝模样。 他收回视线，随意将校服塞到了桌斗里。 沈黎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安静掏出了数学书，万老师讲课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脸上没了一点笑，她逻辑清晰，知识点讲得很透彻。 沈黎记笔记时，忍不住偷看了一眼隔壁桌，少年坐得笔直，白皙修长的手随意翻着课外书。 他的手实在好看，那一刻沈黎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手中的并非书，而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下课后，万老师又说了一下运动会的事：“到了高三学习会很紧张，也没机会参加运动会，这次运动会是最后一次，希望大家踊跃参与，为班级取得名誉。” 悄悄心动 第2节 陆怜怜已经过来了，在后门探头探脑的，扫了一圈，才发现沈黎瘦小的身影，万老师离开后，她就小跑了进来，声音里满是惊讶：“阿黎，你之前不是一直坐前排吗？老师怎么把你安排在了最后一排？你肯定坐不惯吧？” 沈黎心中咯噔一下，下一刻，就瞥见身侧的少年，抬起清冷的眸，朝她睨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开坑啦，希望宝宝们能喜欢，前三章都有红包，比心心 第2章 抓包 沈黎身体一僵，心跳骤然快了一拍。 她完全不敢看他，边整理书籍，边垂眸解释了一句：“后来坐过最后一排，后面位置宽敞，离门也近，还挨着窗户，挺好的。” 顾景渊淡淡收回了目光。 见她喜欢这里，陆怜怜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她的目光落在了顾景渊身上，因惊讶，杏眸不自觉睁圆了些：“你、你同桌……” 顾景渊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后排空间大，他双手插兜，直接越过沈黎走了出去。少年个头很高，气场也强大，连背影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沈黎忍不住拿余光瞄了一眼。 班里还有两个男生跟他一起出了教室，他好像天生很耀眼，走到哪儿都显得夺目。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陆怜怜激动地抓住了沈黎的手：“你同桌竟然是顾景渊，天呢！那些暗恋他的女生肯定羡慕死你。” 她一开口，教室里好几个人都看了过来，沈黎脸有些热：“你小点声。” 陆怜怜吐了吐舌，目光不自觉落在沈黎脸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像给少女渡了一层金光，她纤长的眼睫浓密卷翘，皮肤瓷白如玉，眉眼如画，这是一张足以令其他女生黯然失色的脸。 她离开前，捏了捏沈黎的小脸，喃喃说了一句：“其他男生说不准也会羡慕你同桌，这张脸我从小看到大都差点心动。” 沈黎脸皮薄，耳尖有些烫。 坐在沈黎前面的是陈夕倩，她迈着长腿，刚晃悠回来，瞥到她红通通的脸颊，有些忍俊不禁，她还没见过这么爱脸红的小姑娘，忍不住逗弄了一句：“新同学，你好像很爱脸红哦。” 她腔调拖得有些长，调侃意味很浓，果不其然，下一刻小姑娘一张脸更红了。 陈夕倩翘起了嘴角。她狐狸眼，皮肤很白，不笑时有种清冷感，五官还挺耐看，就是太瘦，衣服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 小六和顾景渊踩着上课铃进来时，一眼就瞥到了沈黎脸红的模样：“陈夕倩，你竟然欺负新同学？” 陈夕倩白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小六路过她身边，飞快拽了一下她的长发，不等他跑开，陈夕倩就拎起语文书砸了他一下，力气大得惊人。 小六没躲开，爆了一句粗：“陈夕倩，你还是不是女人。” 这话逗得同学哄堂大笑，陈夕倩没好气地又拍了他一下：“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小六啧了一声，蹦回了座位上，还不忘嘟囔一句：“没一点女孩样，跟新同学学学啊。” 沈黎看得胆战心惊的。 顾景渊浑不在意，他拉开凳子，径直坐了下来，再次掏出一本课外书，他桌斗里有不少书，这次拎出的又是一本新书。 沈黎都有些好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究竟写了什么，她没敢多瞧，身板坐得笔直，铃声一响，化学老师抱着课本走了进来。 沈黎在四中读的高一，四中也分实验班和普通班，同样是前五十名进入实验班，她不像姐姐那么聪明，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稳住成绩。 她听得很认真，还掏出一个软皮笔记本，记了笔记。 可能是和自己的懒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景渊眼皮一掀，视线斜了过去，记得挺认真，红色笔标记了重点，字迹清秀，倒是和她很衬。 顾景渊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一上午不知不觉就上完了，沈黎还在整理课本，身边的人已经越过她离开了教室。 午饭沈黎是跟陆怜怜一起吃的。 陆怜怜还拉上了她闺蜜戚小麦，她留着齐耳短发，脸圆圆的，性格很活泼，跟陆怜怜一样爱追星。 三个女孩挽着手去了食堂二楼，十六中伙食不错，二楼有好几家味道不错的小餐厅，其中最好吃的是鱼粉和油泼面，每天一到饭点，这里能挤满人。 她们好不容易才点餐成功。 沈黎在陆怜怜的力荐下，选了一份酸辣口味的鱼粉，她不太能吃辣，吃饭时一直在灌水。 三人都没有住校，吃完饭打算回教室，走到半道，沈黎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黎：“你们先回教室吧，我接个电话。” 陆怜怜吃饱了就困，蔫蔫点头。 道路右边有一片小树林，穿过小树林是图书馆，沈黎图安静，进了小树林，里面树木不算高大，因种得密集，也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一进来，沈黎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了李老师满含歉意的声音：“沈黎，很抱歉，学校的处理结果今天才下来，肖霜会被退学，其他几人也会被记过，转学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吧，十六中虽然也是重点高中，跟四中的学习进度、授课方式都不一样，你已经高二了，万一转过去后成绩受影响……” 沈黎边听边往里走，不自觉想起一些不愉快的经历，她轻声回了一句：“李老师，谢谢您的关心，转学的事姐姐已经帮我办好了。” 李老师有些遗憾，又说了几句让她好好学习的话。 她再次道了声谢，挂掉电话时，目光不由一凝。 前面几十米的地方，一个男生将一个女生逼到了树前，四中的小树林时不时就会有早恋的情侣在那儿谈情说爱，难道十六中的情侣也喜欢来小树林？ 沈黎目光一呆，没敢多看，正欲转身离开，男生突然转过了头。顾景渊目光冷淡，眸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嫌恶。 四目相对，沈黎心中一抖，抓着手机后退了一步，还以为自己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亲密，惹了他的厌烦。 顾景渊神情顿了顿，烦躁站直了身体。 他身后的女生正大口喘着气，脸涨得通红，额前满是汗，嘴唇抖得厉害，一副六神无主。 沈黎不受控制地看了她一眼，她穿着十六中校服，个头不高，很瘦，脸有些白，相貌只能勉强跟秀气挂上边。 沈黎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表姐的话，那么多漂亮女生喜欢他，他一个都不搭理，拽得不像话。 原来喜欢这一款。 那女生也瞧见了她，少女腰身纤细，脸蛋漂亮，踩着白色运动鞋，纤细笔直的小腿都很吸引人的眼球。 她自卑地垂下了眼。 落入沈黎眼中，有点害羞的意味。 “看够了没？”顾景渊声音很淡，隐隐透着一股烦躁。 沈黎脸有些红，狼狈地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顾景渊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步伐慵懒，眸中透着一丝危险，离她越来越近。 沈黎心头一颤，又后退了一步，颤颤巍巍地说：“我、我不会乱说的。” 她说完转身就跑，下一刻纤细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顾景渊神情微冷，对上女孩惊恐的神情时，他眉头蹙了蹙，眼神微眯了起来：“不乱说什么？” 他靠得近，压迫感扑面而来，沈黎吓得屏住了呼吸，卷翘的眼睫也不受控制地轻颤着，干巴巴回了一句：“什么都不会说。” 她这个模样分明误会了。 顾景渊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几分，冷淡的眸子染了丝一言难尽。他盯着她看了两秒，解释的话梗在嗓子眼。 沈黎本就有些心慌，这会儿被他一盯，小脸不由白了白。 顾景渊松开手时，她又后退了一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了她，顾景渊摸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沈黎一愣，整个人石化了一般，怔怔望着他唇间的烟。 他掏出打火机的动作，利索又熟练，烟点着后，他眼睛微眯，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朝她吹了过来：“还不走？” 沈黎被呛得咳嗽了一声，眼圈都红了，乌黑的眸也蒙了一层雾气，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女生已经悄悄离开，小树林里只剩他们俩。 沈黎憋着泪盯着吞云吐雾的他，颤声提醒了一句：“吸、吸烟有害健康。” 顾景渊垂眼睨着她，听到这话，轻嗤了一声。 沈黎又莫名有些怂，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有些说不出，她不是多嘴的人，也没想乱说什么，见他没什么要说的，她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鼓起勇气补了一句：“你、你以后少吸点吧。” 沈黎回到教室时已经一点半，教室里来了不少学生，乌压压的都是脑袋，一多半趴在桌上睡觉，也有几个在写卷子。 陈夕倩早回了教室，正趴在桌上听歌，她桌子上很整齐，上面贴着张学友的海报，书桌的右上角还放着一个小小的台历，有两个日期，被她用红笔圈了起来。 见她回来后，陈夕倩恹恹打了声招呼：“你回来得好晚，不午休吗？” 沈黎将声音压得小小的：“有点事耽误了，我没有午休习惯。” 两人小声说了两句，陈夕倩就转过了头。 沈黎掏出了化学书 ，打算预习一下后面的课程，她掏出了荧光笔，每次预习，她都会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记重点难点，神情专注又认真，巴掌大的小脸会无意识紧绷着。 快上课时，班长手里抱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她推了推眼镜，说：“英语成绩出来了，谁帮我发一下试卷，第一节 课，要讲英语试卷。” 她话音一落，班里的同学顿时哀嚎了一声：“成绩这么快就出来了？” 十一假期才刚结束，放假前学校组织的月考。一出成绩，家长肯定要问。 陈夕倩也叹口气：“好日子到头了。” 她偏科，英语成绩一直不行，试卷很快就到了她手中，她皱着眉看试卷去了。 片刻后，班长抱着试卷来到了沈黎跟前，将顾景渊的试卷放在了他桌子上。 沈黎没忍住看了看，然后整个人就呆住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信邪地又看了一下，试卷上赫然是一个数字，一个鲜红的“5”不是50，也不是15。 沈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这个分数，比得知他早恋、抽烟，还要让她匪夷所思。 她不自觉偏过身体，靠试卷近了些，不知不觉，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他书桌上，想仔细看看他怎么考的，英语多是选择题，就算是瞎蒙，也不会只有五分吧？ 她看得很认真，预备铃声响起都没听到。 顾景渊从后门走了进来，他眼皮半垂，模样慵懒，身上尖锐的戾气散了大半。 从她身后越过时才瞥见她的动作，他脚步一顿，伸手叩了一下她的书桌。 沈黎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身体直接朝下摔去。 她慌忙去扒桌子，不小心碰倒了他的矿泉水，却没能抓住什么，半个身体和左臂直接砸在他凳子上，她疼地眉头直皱，下意识用手臂撑了一下，凳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顾景渊伸手拉了她一下，她才勉强稳住身体。 他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下来，拎起试卷放在了她桌上：“来，直接看。” 悄悄心动 第3节 他腔调清冷，还带着一点点鼻音，像是在哪里刚睡了一觉，声音说不出的好听。 沈黎的脸腾地红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发红包，呜呜忐忑，存稿又少一章 第3章 欺负 凳子发出的声音不算小，加上顾景渊的声音一向有辨识度，连睡得似醒非醒的同学都伸着脖子，朝后看了过来。 沈黎窘迫极了，只觉得好丢人呀，她捏着他的试卷，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声音低得好似蚊讷：“对不起。” 顾景渊目光在她泛红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才移开。 他从抽屉里，拿出他的课外书，放在了桌子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淡：“说说，对不起什么？” 班级里安静得可怕，大家都竖着耳朵偷听，身为十六中的风云人物，顾景渊的一言一行备受关注，哪怕他在班里很少发火，大家也很怕他。 沈黎窘得不行，一张脸红得滴血。 陈夕倩将掉在地上的矿泉水捡起，放在了顾景渊桌子上，沈黎灵机一动：“我、我帮你接杯水吧？” 顾景渊没吭声，她看了一圈，都没在他桌上发现水杯，一上午只见他喝了一瓶矿泉水。 沈黎想了想，将课桌里的牛奶拿了出来，悄悄将牛奶推到了他桌上，带着一点点讨好的意味。 他掀眸淡淡扫了一眼，少女神情忐忑，乌眸里满是紧张。 顾景渊没推回去。 沈黎总算松口气，身体下意识往右偏，唯恐再碰到他的东西。 顾景渊一时都以为他是什么恶霸，会打女生那种。 英语老师就是这时进来的，她人没到，声音先到：“试卷都拿到手了吧？某些同学还真是厉害，成功避开所有答案，这么有本事，在这里上学真是委屈了。” 她脾气一向火爆，大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沈黎有些胆战心惊的，总觉得她在暗讽顾景渊，唯恐他下一秒掀桌子走人。 奇怪的是顾景渊一直很安静，从始至终眼皮都没掀一下，他姿态懒散，漆黑的眸子有种“事不关己”的漠然，他又翻开一本课外书，看了起来。 沈黎甚至觉得，这么刚的英语老师会将他的课外书丢出去，实际上并非如此，她嘲讽完就让大家掏出了试卷，从第一题讲了起来，根本没管他。 沈黎没有试卷，陈夕倩正打算将她的试卷递给沈黎，就见顾景渊已经将试卷丢给了她，冷冷丢下一句：“帮忙订正一下错题。” 沈黎一怔。 顾景渊喉结微动，别开了目光。 沈黎总算没那么窘迫了，她掏呀掏，拿出一支最好用的笔，边听老师讲题，边帮忙订正了一下，遇到易错题目，她还会拿红笔标个五角星，甚至举一反三，在试卷上写了其他易错题，希望对他能有一点点帮助。 一节课结束时，她写得手都酸了，不等她将卷子还给顾景渊，陈夕倩就扭过了头，扫见卷子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时，她艹了一声：“这是什么绝世小仙女，订正错误竟然还附带难题讲解？你也太用心了吧。” 沈黎有些窘迫，耳尖染上了红色：“我、我平日习惯了这么写，可以巩固知识点。” 陈夕倩整个身体都凑了过来：“我看看你都写了哪些题。” 下一刻，就见顾景渊垂着眉眼，收走了试卷，眼底眉梢都透着不爽。他直接将试卷塞到了桌斗里，踢开椅子走了出去。 好几个同学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陈夕倩不爽地嚷了一声：“顾景渊，你有没有点同学爱。” 她同桌秦铭宇轻笑了一下：“渊哥今天很有爱，没看试卷都给新同学了？” 陈夕倩：“呸，他分明是在欺负新同学。” 秦铭宇笑了笑，跟小六等人一并出了教室。 陈夕倩这才对沈黎说：“顾景渊就这么个脾气，冷得要死，也不喜欢旁人动他东西，之前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别放心上，平日远着他点就行。” “谢谢你啊。” 陈夕倩摆手：“客气。” 班长也没出教室，她这次英语考了135，是班级第二，前桌羡慕得不行，拿起她的试卷看了又看：“你也太厉害了，有没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 班长：“多做题就行，做多了你也会提高。” 见她没有多说的意思，前桌没好意思再问。 班长订正错误时，身后李惠拿笔戳了戳她的后背，小声说：“转学生是不是对顾景渊有意思啊？” 班长拿笔的手顿了顿。 李惠说：“听说上课前，她撞到了顾景渊，不怕死地抱了许久，刚刚又搁他跟前摔了一下，瞧着文文静静的，不会来个心机女吧？” 班长没吭声，余光瞄了沈黎一眼。女孩一身白裙，是那种很清纯的漂亮，文文静静的，一看就很招男孩的喜欢。 她收回了目光：“都是同学，背后别乱揣测人。” 李惠去后排接了杯水，没再多说什么。 十六中有早晚自习，晚自习一共三节，九点多才下课，十一过后，公交车下班时间就做了调整，很多路车的末班车是八点半，为了让学生赶上公交，走读生只需要上一节自习，八点就能离校。 自习时学生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有的学生在写卷子，也有学生在偷偷玩手机，沈黎在预习文言文。 中间万老师来教室溜达了一圈，她没有停留，见教室里还算安静，就没多管，离开时，还问了一下沈黎适不适应新环境。第一节自习一下课，教室里就闹腾了起来，十班有一半走读生，有的已经收拾好了书包，铃声一落就拎着书包出了教室。 陆怜怜拉着沈黎出了校门，路过烧烤摊时，还冲烤面筋的老板喊了一嗓子：“老板，来四串烤面筋。” 这家店面不大，生意却很火爆，周围聚了不少人，隔了两层人香味还是直往鼻子钻。 沈黎好奇：“怎么要这么多？” “有两串是你的，他们家烤面筋超好吃，真的烤出了灵魂，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特别好吃那家。” 沈黎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她的目光已经被不远处梧桐树下的少年所吸引，顾景渊单手插兜，站在一群男生中间，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耷拉着眉眼，神情寡淡，小树林遇见的女生，也站在他跟前。 女生垂着头，像是低声说着什么，距离有些远，沈黎隐约听到一句：“对不起。” 顾景渊掀眸，视线突然扫了过来，眸中夹杂的烦躁，让沈黎心里一紧，她慌忙移开了目光。 陆怜怜没发现她的异样，还在跟她说话：“你去我家住呗，走路一会儿就到了，今天早上，我爸妈还念叨着你呢，说想你了。” 沈黎晃了晃手机，笑弯了眉眼：“姐姐要来接我，已经快到了，周末我再去探望舅舅和舅妈。” 她再转头时，梧桐树下已经没了少年高大挺拔的身影，之前那个女生也低着头匆匆离开了。沈黎这才意识到，她之前兴许误会了。 手机叮咚响了一下。 “姐姐来啦。” 沈黎眼底带着雀跃，一双乌眸亮得惊人，她丢下陆怜怜，跑向了路边。 沈曦是开车来的，她妆容精致，波浪卷垂在身后，五官与沈黎有几分像，不同的是她生来一双桃花眼，有种张扬妩媚的美，气质和沈黎截然不同。 陆怜怜跑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沈曦睨了一眼她手中的面筋：“又吃垃圾食品？” 陆怜怜嘿嘿笑，在她面前乖得跟小绵羊一样，离开前，还孝敬给她一串烤面筋，沈曦一手握着方向盘，望着眼前的烤面筋，有些一言难尽。 沈黎偷偷弯唇，眼睛亮晶晶的，上车后，她拿起烤面筋，递到姐姐唇边：“真的很好吃，姐姐尝一口试试。” 沈曦受不住她的目光，低头张了嘴。 沈黎心中高兴，声音软乎乎的：“明天姐姐不用来接我了，我坐公交车也就半个小时，正好能到小区门口，姐姐先忙项目。” 她总是这么懂事，沈曦边转方向盘，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黎乖巧点头。 第二天沈黎到学校时，教室来了不少人，大家正在讨论月考成绩。各科成绩都出来了，班长是他们班第一，考了624，年级总排名49，好几个同学围在她跟前，向她讨教学习方法。 还有个女生说：“年级前五十就能进实验班，班长，你只要保持住这个成绩，高三肯定能冲进实验班。” 班长笑了笑：“实验班的同学都很厉害，想保持住也挺难的。” “你肯定可以的，不过实验班的同学确实厉害，听说年级第一考了706的高分。” 班长捏笔的手一紧：“第一又是林丹慕吧？” 听到林丹慕这个名字，沈黎好奇地抬起了小脸。 直到铃声响起，教室里才安静一些，沈黎将英语掏了出来，默写了一下单词，身边的少年一直没来。 早自习下课班长去了办公室一趟，将一叠试卷抱了出来，同学帮着发了发，顾景渊桌上也放了三张卷子，沈黎没敢偷瞄，强忍着好奇，埋头默写单词。 快八点顾景渊才来，他连包都没背，夹着一本课外书，步伐懒散地走了进来，一脸没睡醒的神情。 他坐下后，直接伸手一团吧，将试卷塞进了桌斗里，看都没看一眼，直到第三节 轮到万老师的数学课，沈黎才知道他的成绩。 万老师神情严肃，一进来就说起了成绩：“咱们班平均成绩倒数第一，顾景渊你但凡突破二位数，咱们班都不至于这么惨，入学成绩那么优秀，如今就这么点分，你就不能努努力？数学英语暂且不提，就说语文，只要作文好好写，怎么也不至于考八分吧？” 班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往后看一眼，沈黎握笔的手紧了紧，这个分数，确实低到离谱。 难道他是故意的？ 她心神不定，顾景渊则浑不在意，眼皮都没掀一下，沈黎好奇地看了过去，他竟然明目张胆地在看课外书。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才掀眸扫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脸，声音不大，腔调透着一丝冷冽：“有这么好看？” 沈黎瓷白的小脸瞬间红了。 正窘迫万分时，万老师拍了拍桌子，声音严厉：“顾景渊，你听没听？上课说什么悄悄话？在我课上还敢欺负新同学？” 顾景渊偏头看她，少女一张脸红得滴血，眼睛也水汪汪的，恨不得原地遁走，可不就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沈黎只觉得丢脸极了，怕老师再骂他，她鼓起勇气解释了一下：“老师，他、他没欺负我。” 万老师狐疑地看了看顾景渊，他虽然不爱学习，打架也凶，倒也没真欺负过女同学。 她没抓着不放，又点了几个名字，继续批评：“臻六，秦铭宇，你们几个也是，笑什么笑？不好好学习，反而学那些坏学生抽烟喝酒打架，是不是觉得这样很酷？人生不是给你们挥霍的，再这样下去，总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这一节课上得异常压抑，沈黎小鹌鹑似的，恨不得缩成一团，下课铃声响起时，她就弹了起来。 顾景渊掀眸，扫见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微微扬了一下，他双手插兜，也出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继续发红包·明晚九点半见~ 悄悄心动 第4节 第4章 带她 沈黎一口气跑到一楼，发烫的脸才没那么热，她干脆去超市转了一下，买了几包话梅，还特意给陈夕倩买了两包旺仔牛奶糖，之前课间，陈夕倩和她同桌打赌时，赌的就是旺仔糖，她应该喜欢。 好不容易排到沈黎，她将话梅和旺仔牛奶一件件放在了收银台上，随后去掏钱，两个兜全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她的钱，不知道是不是下楼时跑太快钱掉了出来。 收银员已经扫完码，也看到了她的窘迫：“还要吗？” 沈黎耳尖有些红，讷讷开口：“对不起，我不要了。”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正打算将吃的放回去，身后的男生开了口：“一起结了吧。” 沈黎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下节课再买一样。” 男生个头很高，穿一身运动服，笑起来很阳光：“我也是高二的，跟你同一楼层，都是同学，不用客气，你要实在不好意思，可以请我喝饮料，也可以直接还我钱。” 沈黎这才没拒绝：“谢谢你啊，我下节课还你钱，我是十班的沈黎，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十六班，萧凯。” 沈黎的表姐也在十六班，她将一包话梅递给了他：“谢谢啊，我表姐跟你一个班，她叫陆怜怜，等会儿我让她帮我还钱。” “不急，应该是我说谢谢。”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话梅，直接拆开，丢嘴里一颗，“还挺好吃。” 沈黎弯了弯唇。 超市门口，小六抬了抬下巴，对顾景渊和秦铭宇说：“这小子不会是对新同学有意思吧？瞧这殷勤样。” 顾景渊掀眸瞥了过去，第一眼瞧见的是少女灿烂的笑，他目光泛着凉意，抬脚迈进了超市。 沈黎也看到了他，像被烫到了一般，慌忙垂了眸，匆匆出了超市，顾景渊脚步微顿，舌尖无意识抵了一下后槽牙。 她走后，萧凯身后的同学才伸手去抓他手里的话梅，萧凯将话梅举了起来：“想吃自己买去。” “艹，不是吧？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护食。” 另一个同学笑了下：“以前也没出现过这么漂亮的妹子啊，阿凯是万年铁树开花的节奏。” 萧凯笑骂了一句：“滚滚滚。” 沈黎回到教室后，也没在座位上找到自己的钱，果然丢了，她将旺仔牛奶糖放在了陈夕倩桌上，随后给陆怜怜发了个□□消息，让她帮忙还了钱。 陈夕倩上完厕所回来，一眼就瞄见了桌上的糖，她扭头看了看沈黎：“你放的？” 沈黎不好意思地点头，笑容又软又甜。 “谢啦，我就喜欢奶糖。” 小六和顾景渊等人踩着预备铃回了教室，小六看了眼陈夕倩的旺仔糖，敲了敲沈黎的书桌，嘟囔了一句：“新同学，只有陈夕倩的份吗？” 他有种少年独有的率真，并不惹人讨厌。 沈黎有些不好意思，她只买了两包糖，全给了陈夕倩，她掏出一包话梅递给了小六：“请你吃这个行吗？” 小六弯唇，拎走话梅后，又抢走陈夕倩两颗糖，陈夕倩气得想捶他。 沈黎就买了四包话梅，刚刚已经拆开了一包，还剩最后一包，沈黎看了一眼秦铭宇，也给他一包，秦铭宇笑了笑：“谢了。” “不客气。” 她说完，埋头看书去了，没敢再看顾景渊。 顾景渊脸有些黑。 秦铭宇扭头瞥他一眼，笑容欠欠的：“渊哥，吃吗？” 顾景渊头都没抬：“滚。” 他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心中毛毛的，沈黎往外躲了躲，离他又远了些。 她一连躲了他两天，每次想起他那句“有那么好看？”都恨不得挖个地缝将自己埋起来，周三下午，她总算领到了校服。 下午第二节 课，体委跑到了班长跟前，他挠了挠脑袋，对班长说：“还剩好几个项目没人报，班长你帮忙再催催大家吧。” 班长应了下来。 大课间班长提起了运动会报名的事：“大家先别离开，下周末就要举行运动会了，咱们班有一半项目都没人报名，大家积极参与一下呗。” 众人兴趣缺缺，顾景渊等人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离开了教室，班里一下就剩三十来个学生。 班长咬了咬唇，眼眶有些红，难堪地趴在了桌子上。 李惠温声劝了一句：“你别哭啊，咱们班这群男生就这样，老师的话都不听，来，我报一个，剩下的同学也能出出力嘛。” 她突然转过头，看向了沈黎，笑眯眯问了句：“新同学，你也报一个项目吧，给班级出出力。” 沈黎有些茫然。 李惠笑眯眯的：“新同学不愿意？” 沈黎下意识摇头，声音一贯的轻柔：“我体育不好，会给班里拖后腿。” “没关系，老师也说了重在参与，没人报才是真正的拖后腿，女生的项目就剩一千五了，你报一千五吧。” 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任谁都看出了她在为难新同学，沈黎长得实在漂亮，才刚转来没几天，就有别的班的男生在打听她的消息，相貌太过出众的女孩，被人喜欢的同时，总会遭到一些嫉妒，未必有多大恶意，总归会有些小情绪。 陈夕倩狐狸眼微微扬起：“说得轻松，你怎么不报一千五？” 李惠：“我报了八百，再报一千五会死的，陈夕倩，又不是让你报，你干嘛？新同学给你什么好处了，你三番两次为她说话？” 陈夕倩最烦她这种无中生事的，脸上彻底没了笑。 沈黎拉拉她的衣袖，看向了李惠：“既然没人报，那给我报上吧。” 陈夕倩转过了身：“你真要跑？” 沈黎笑了笑：“我就是跑不快，应该能坚持跑完，最后一次运动会，我也出一份力吧。” 她要是坚持不跑，李惠也没辙，沈黎不想跟人争论，也不希望陈夕倩因为她跟李惠闹得太僵，她跑过八百米，咬牙练习一下，一千五应该也没那么难。 班长这才抬起红通通的眼睛，问沈黎：“你真的可以吗？” 沈黎点头：“可以的。” 班长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沈黎摇头，埋头看书去了。因为班长这一哭，陆续又有人报了名，班长和体育委员总算交了差。 运动会下周举行，只剩十天时间，沈黎没太多时间练习，打算早上坐一会儿公交车，剩下几站再下车跑着去学校。这样一来只能在学校将课程全部预习完，晚上只拿卷子回去写，方便第二天跑步。 放学后，沈黎就回了家，实际上八点却是夜生活的开始，对一帮野惯了的男生来说，这个点正是玩乐的大好时间。 小六想去电玩城：“渊哥，你去吗？” 顾景渊耷拉着眉眼，神情倦怠：“不去。” 其中一个男生提议道：“不然去琅皇打游戏？新来的网管是个妹子，又纯又欲，比咱们校花还漂亮。” 另一个男生来了兴致：“咱们学校还有校花呢？哪个班的？” “十一班陈星虞呗，很清纯一个女孩。” 小六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得了吧，就她还校花？还没我们班转学生好看。” 有几个男生高二跟小六他们不在一个班，闻言来了兴致：“有照片没？” 顾景渊脚步微顿，掀眸扫了过去，秦铭宇踢了那男生一下：“有照片你们也没戏，一个个一提妹子就兴奋，至于么。” 男生躲了一下。 几个男生最终跟着顾景渊去了他的住处，他一个人住，二楼有一间游戏厅，大家玩游戏的玩游戏，看片的看片，顾景渊没管他们，踢掉拖鞋，洗澡去了。 他昨天熬夜写代码，熬到挺晚，这会儿有些困，洗完澡，随便擦擦头发就回了自己卧室。 他蒙上被子刚闭上眼睛，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不耐烦地伸手挂断。 接连三次被挂后，电话那头的男人将手机摔到了桌子上，玻璃桌很滑，手机掉在了地上。身边的女子捡起地上的手机，温声劝了一句：“你消消气，景渊这个年龄，本来就容易叛逆，老师也说了，家长需要多点耐心。” “耐心？还要我怎么有耐心？”顾父深吸了一口气，没能压住心底的火气，“看看他都变成了什么样子！门门几分，他就是想活活气死我！” * 早晨上学，沈黎提前下了公交车，慢慢跑向了学校，六点的清晨，天尚且有黑，沈黎刚跑一会儿，就累得有些跑不动。她边放慢步伐，边调整呼吸，多坚持了一会儿。 天逐渐亮起来时，她跑得小腿沉重，呼吸急促，胸口也闷得厉害。她没有形象地蹲在了路边，努力平复着呼吸。 三辆摩托车从她跟前呼啸而过，女孩五官精致，哪怕穿着校服，也很显眼，小六一眼就瞥见了她，少女额头上满是汗，发丝黏在脸颊旁，模样很狼狈。 他嚷了一句：“停车！新同学好像身体不舒服。” 他坐的是秦铭宇的摩托，听见他的声音，秦铭宇将摩托停了下来，另一个男生是外班的，他正好奇这位新同学有多漂亮，闻言，扭着脖子往后瞥了一眼。 随着他的动作，摩托车跟着猛地一拐。 坐在他后面的男生，吓了一跳：“艹，你不要命，老子还要命。” 后面的顾景渊也被迫一拐，他脸上带着不爽，脚落地后，警告地瞥了男生一眼。 男生摸了摸鼻尖，忙道歉。 顾景渊没理他，撩开眼皮，往后看了一眼，车子已经行驶出一百多米，不远处，女孩蹲在路边，身体团成一团，只能瞧见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六扭头喊了一声：“新同学，你怎么了？” 沈黎累得大口喘着气，心跳很快，耳朵也有些失聪，根本没留意到他的喊声。 小六下车，朝她走了过去。 秦铭宇和顾景渊也掉转摩托向她行使了过去。 三辆摩托车呼啸而来，沈黎才听到动静，她缓慢抬起了头，少女呼吸微喘，瓷白的脸颊潮红一片，模样是平日没有的狼狈。 小六：“新同学，你哪里不舒服吗？” 沈黎怔怔望着他们，目光落在了顾景渊身上。 今天的他一身黑色运动服，他五官线条冷硬，侧脸轮廓几近完美，有那么一刻，沈黎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没事，你们先去学校吧。”她反应慢了一拍，才缓慢摇头，在几个男生眼中，像极了不想麻烦人。 秦铭宇意味深长看了顾景渊一眼，嘴角挑出个笑：“离学校还有三站路呢，大清早的也不好打车，渊哥，你带她一程呗。” 三辆摩托车只有顾景渊身后没带人。 悄悄心动 第5节 另一男生挑眉：“渊哥的车什么时候带过女……” 不等他说完，就听到顾景渊淡淡开了口：“上来。” 沈黎还蹲在地上，她微喘着站了起来，窘得不行，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跑步累的。 “我真没事，谢谢你们，你们先去学校吧，不用带我，我一会儿自己去。” 她声音本就软糯，这会儿又胆战心惊的，声音更是软乎，一副恨不得躲起来的模样。 顾景渊双脚撑着地，由上而下扫了她一眼，他五官立体，眉眼锋利，哪怕是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也给人一种压迫感：“我会吃人？” 沈黎一愣，有些结巴：“不、不是。” 他没再说话，直接将头盔摘下丢给了她。 沈黎吓了一跳，慌忙将头盔抱到了怀里：“你戴就行。” 顾景渊没说话，目光中多了抹不耐。 沈黎有些纠结，又无端有些怵他，她偷偷瞄他一眼，少年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得笨拙地戴上头盔，小心翼翼开了口：“那就麻烦你了。” 她生平头一次坐摩托，怕碰到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很小心地爬上了后座。 车子猛地行驶出去时，沈黎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在了他后背上，头盔也磕了他一下，她疼得小脸瞬间皱了皱，又胆战心惊地道歉：“对不起呀。” 她忍着疼，忙移开了身体。 顾景渊身体僵得厉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扫她一眼：“没手？” 作者有话说： 终于发表成功啦，明天也这个点见 第5章 酸了 沈黎抿唇。她不敢抓他衣服，白皙的手往后放，抓住了摩托车后面。 顾景渊等了一下，瞥到她的动作后，被气笑了，他眯起了眼，语气不自觉有些凶：“我真会吃人？” “啊？” 沈黎睁圆了眼，乌溜溜的眸透着干净和紧张，少年轻哂一声，转过了身，留给她一个后背，下一刻，摩托车就飞速行驶了出去。 沈黎死死抓着后面，吓得闭上了眼睛，再无余力去想旁的，耳边全是风声，她抖着声音开了口：“可、可不可以慢点？” 风太大，顾景渊没听清。 短短几分钟对沈黎来说，无比漫长。 三辆摩托车先后在学校附近一家台球室门口停了下来。学校不允许学生开摩托，顾景渊他们的摩托车都是放在台球室。 沈黎下来时，小腿有些软，险些没站稳。 顾景渊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少女脸上毫无血色，原本粉嫩的唇也被咬得泛着白，像极了饱受摧残的花骨朵。 他扶了一下，漫不经心移开了目光，清晨的太阳缓慢升起，染红了整个天际，凉意一点点被驱散。 沈黎有些不自在，摘下头盔递给了顾景渊，声音都有些飘：“谢谢啊。” 马路对面，一个女生正静静望着他们，她的目光在沈黎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十六中的校服，是黑白色调，衣服很普通，松松垮垮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都穿出了一股干净劲儿。还从来没有人能离顾景渊这么近，更没有人能坐他的摩托车。 这个转学生，貌似有点能耐啊。 女生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小六也下了摩托车，他抬了抬下巴，对沈黎说：“你脸好白，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沈黎摇头：“我没事，今天谢谢你们了。” 小六摆手：“客气。” 沈黎没离开，反而是迟疑地看着他们，纠结再三，还是说出了口：“那个、你们以后尽量还是别骑摩托了，不安全。” 她乌眸澄清，说完又有点心虚，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也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连忙挥了挥手：“我走了。” 许是太过紧张，转身后，她就小跑了起来。 顾景渊扬了下唇。 等她过完马路，其中一个男生才勾住小六的肩膀：“靠，你们班这个新同学也太可爱了，确实挺漂亮，这脸蛋果然碾压其他班花啊，她有男朋友吗？” 十六中有好几个漂亮女孩，娇艳的，甜美的，没哪一个能像沈黎这样只是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说，都干净美好地让人心动。 小六捅了捅他的腰：“滚一边去，少招惹我们班同学。” “什么招惹不招惹的，说不准她正好喜欢我这款呢？” 他话音刚落就对上了顾景渊瞥来的眼神，泛着一丝凉意，男生脑子一抽，脑海中闪过什么。他就说，渊哥什么时候带过女生。 他有些兴奋，勾了勾秦铭宇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渊哥也瞧上了？” 秦铭宇长身玉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少招惹就对了。” 顾景渊已经进了台球室。这里明面上只有台球，实际上里面还有私人影院、游戏机等，都是青少年喜欢的娱乐设施。 * 沈黎还没走到教室，率先听到了同学背书的声音，月考成绩出来后，同学的学习热情提高不少，好多人都很努力。 早自习顾景渊几人仍旧没来，他们几个一贯如此，时不时就会翘掉早晚自习，老师都管不住。 沈黎掏出书，也背了背课文，她习惯默背，一节课眨眼间便过完了，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顾景渊才慢悠悠过来。 他什么都没拿，坐下后，就掏出了课外书，沈黎瞄到了一行：“the c++ programming language”，好像是计算机编程一类的书籍，看着很深奥的样子。 沈黎又想起了万老师那声叹息，说他入学成绩明明很优秀，短短一年，他成绩越来越差，难道是因为太过沉迷计算机编程？不肯听课的缘故？ 沈黎想不通，也没敢多想，将精力都投入了学习中。 时间不紧不慢走着，周六上午沈黎要去学箜篌。 教她箜篌的是一位姓苏的艺术家，沈黎的古琴也是跟着她学的。 苏奶奶与沈黎的外祖母曾是至交好友，当初也是看沈黎有天赋，才收她当了弟子。 沈黎每周都会去她那儿一趟，刚从苏奶奶这儿出来，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消息是陆令辰发来的。 哥哥：阿黎，我等会儿下课，你先在附近咖啡馆坐一下，我下课后去接你。 陆令辰是沈黎的表哥，在十六中读高三，高三在老校区，跟新校区隔了七八公里，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竞赛的事，两人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联系了。 沈黎：哥哥，我去你学校门口等你吧，正好想溜达一下，你先专心上课，等会儿见。 老学区就在附近，沈黎回复完消息，溜达着去了他学校，沈黎走到老校区门口时竟是遇到了熟人。 秦铭宇和小六一群人正在学校门口站着，几个少年站姿懒散，不知道在等谁。 沈黎下意识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顾景渊的身影。 她走得有些热，在斜对面买了杯奶茶，站在阴凉处玩了会儿手机，一杯奶茶还没喝完，耳边就传来了店员的议论声：“那群男生胆子太大了，在学校门口都敢找事，也不怕被老师抓住。” 沈黎心中一咯噔，抬头看了过去，果然，小六他们几个将其中一个男生，包围了起来，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小六，竟然一把拎住了那男生的衣领。 那男生试图挣扎，小六没给他挣扎的机会，保安出来时，他已经将男生推到了出租车里。 出租车窗户没关，沈黎这才发现，车上还坐着一个人。 顾景渊穿黑色短袖，戴白色棒球帽，一只手搭在窗户上，懒散地坐在后座，正低头看着手机，几缕阳光透过杨树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少年俊秀的侧脸轮廓。 他忽地抬头往外看了一眼。 少女一身白裙，站在杨树旁，正小口吸着手里的奶茶，阳光实在大，她巴掌大的脸，被晒得通红。 四目相对沈黎心跳如鼓，下意识往树后藏了一下，她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等她探出身体时，率先瞧见一双白色运动鞋，再往上是少年修长笔直的双腿。 沈黎心中一跳，反应过来时已经转过身，不等她逃开，头发就被人扯了一下：“跑什么？” 她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头上还别了一个可爱的袋鼠发夹，沈黎僵硬地转过了身体，其中一缕，被他缠在指尖。 许是没料到，她的头发会如此光滑，他又卷了一下，才懒洋洋松开手。 偷看再次被抓包，沈黎脸有些热，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小声问了一声：“你怎么下来了？” 小六和秦铭宇他们也下了车，两人没过来，站在马路对面，正望这边看着，显然并不清楚，他怎么突然下了车。 顾景渊双手插兜站在她跟前，闻言，要笑不笑地扯了一下唇角，“只准你偷看，不准我过来抓人？” 沈黎心尖一颤，连忙反驳：“我、我是不经意看到的，没偷看。” 她一紧张就脸红，耳根也跟着烧了起来，顾景渊略微弯腰，朝她伸出了如玉般漂亮的手：“拿来。” 他靠得近，气息洒在了她耳朵上，声音清冽，还有一点点低沉，落入耳中，很是好听。 沈黎原本根本不明白，网上为什么会说，声音可以好听到让耳朵怀孕，这一刻，她耳朵却有些麻，又有些痒，很想伸手揉一揉。 下一刻，少年就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柠檬水，他眼睛半眯着，晃了一下柠檬水：“没带钱，这个抵给你。” 说着，他将头上的白色棒球帽摘了下来，直接盖在了她头上，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过了身，单手挥挥手，朝马路对面走了去。 沈黎心跳有些快，伸手摘掉了头上的帽子，不敢戴他的，自从在小树林，瞧见过他含着戾气的眼神后，沈黎就有点怕他，哪里敢要他东西。 顾景渊已经走到了对面。 小六看到他手中的柠檬水后，也渴了，嚷着要去买：“师傅，你再等会儿啊。” 他冲司机喊了一声，就朝对面跑了过去，路过沈黎身边时，冲她打了声招呼。 沈黎应了声，小跑到对面，将帽子塞给了顾景渊：“不用抵给我，前两天你带我去学校的事，还没正式感谢你，就当请你喝。” 顾景渊斜靠在出租车上，刚将吸管插进去。 她说完悄悄瞄了一眼被小六拖到车上的那个男生，他不耐烦地坐在后座，对上沈黎的目光，还瞪了她一眼。 沈黎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一步，小脸跟着白了白。 秦铭宇拍了一下那男生的后脑勺：“老实点。” 男生不爽地翻了个白眼：“要去就赶紧，老子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 他语气实在嚣张。顾景渊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警告，他哼了一声，闭上了嘴。 悄悄心动 第6节 沈黎瞄了瞄顾景渊，算是发现了，论嚣张他如果排第二，没人排第一。 她不敢多待，挥挥手就溜走了，又去排队买了一杯柠檬水。 小六排在她前面，他抱着果茶回来时，顾景渊手中的柠檬水已经喝了大半。 沈黎的柠檬水也好了，她刚接过，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陆令辰的电话：“我出来了，你在哪儿？” 不等沈黎回答，陆令辰就看到了她，他穿过马路，走到了沈黎跟前。 他有一米八多，沈黎站在他跟前，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她抬起小脸，冲他笑了笑：“哥。” 十月份的正午，还是有些晒，见她脸颊通红，陆令辰摘下头上的棒球帽，戴在了沈黎头上：“这么晒，怎么没遮把伞？” “也还好。”沈黎没带伞，她弯弯唇，将手里的柠檬水递给了他，“给你喝。” 对面，出租车还没离开，小六刚将果茶分给大家，瞧见对面的少年少女时，他吹了声口哨，咬住了吸管，含含糊糊道：“新同学不乖哦，竟然在等男朋友。别说，两人站一起还挺般配。” 顾景渊的目光也落在窗外，女孩戴着黑色棒球帽，笑得甜美，新买的那杯柠檬水，已经到了男生手中。 两人往前走时，男生还扯了她一下，让她走在了里面。 顾景渊眸色微敛，半晌轻哂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明晚见 第6章 练习 沈黎将奶茶喝完，又嚼了一下里面的椰果：“哥，你这几天是不是就要决赛了？” “嗯，后天出发。” 陆令辰参加了全国物理竞赛，已经过了预赛和复赛，就剩决赛，如果能拿金奖，可以直接得到保送名额。他不像陆怜怜话多，从小就稳重，学习成绩也一直很优异，一直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 沈黎相信他的实力，眼睛亮晶晶的：“我等哥哥保送清华。” 陆令辰一贯冷峻的脸上带了点笑：“你倒是有信心。” “你有实力呀。” 来到舅舅家时，舅妈正在厨房忙活，听见脚步声，她端着水果盘，从厨房走了出来。见阿黎额前的伤已经恢复如初，她才松口气：“外面热吧？赶紧吃点水果降降温。” “谢谢舅妈。” 舅母顺了顺她的长发，笑盈盈的：“十六中离我们家近，本来跟你姐姐说的是让你住我们这儿，她舍不得放人，说等高三学习紧张了再说，要我说高二也不轻松，你两头跑多累。” 她心疼阿黎从小没有母亲，也喜欢她的乖巧懂事，一直拿她当女儿来疼。 “我不累，坐车就二十多分钟，很快就到了，舅妈别担心，我去给您打下手。” “哪儿需要你帮忙，都做好了，怜怜那丫头估计还睡着，这丫头一到周末就喊不醒，你去喊她起床，一会儿就吃饭了。” 沈黎乖巧应了下来，陆令辰下午还要上竞赛课，吃完饭就去了学校，沈黎和陆怜怜一起写了会儿作业，直到晚上，沈黎才回家。 她刚到家，就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新学校还适应吗？” 沈黎心中咯噔了一下：“挺适应，爷爷，您都知道了？” 沈老爷子沉默了一下，才叹口气：“你姐姐胆子是真大，转学这么大的事，竟然也瞒着我们，黎丫头，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四中受欺负了？要是受了委屈记得告诉爷爷，爷爷虽然退休了总不能连自己的孙女都护不住。” 阿黎性格文静，向来不争不抢，老爷子很喜欢她的乖巧，却也清楚，她因为无父无母受过多少委屈。 他情绪激动，刚说几声就咳嗽了起来。 沈黎鼻子一酸，连忙回答：“没有，爷爷，您别担心，四中同学都很好，真的，没人欺负我，是我想转去十六中，十六中更偏重理科，去年考上清华的人数也比四中多十来个，我想跟姐姐一样考经济和金融专业，这个专业报考人数很多，我这个成绩在四中有点危险，我想再提升一下才转学的。” 老爷子也不知道信了没，最终只重重叹息了一声：“你已经很优秀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 “小陈是不是请假回家了？她一走，你们那儿连个主事人都没有。实在不行，你们还是搬回来住吧。” 他口中的小陈是陈姨，陈姨在她们家已经待了十几年，她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儿子要结婚就请了两个月的假。 老爷子身体大不如以前，只说一段话就喘得不行，沈黎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您和奶奶身体都不好，需要好好休养，我们回去住会吵到您和奶奶的，还是不回去了，过段时间，阿黎再回去探望你们。” 老爷子心酸得厉害。这小丫头哪里是怕吵到他们，分明是怕惹老婆子不高兴，她年龄越大越顽固，明明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家里一系列变故却让她信了旁人的鬼话，觉得阿黎是扫把星，她一直不太亲近阿黎。 实际上，阿黎的妈妈之所以会离开是身体本就孱弱，生产又亏了身子，哪里怪得上一个孩子？她爸爸也是出任务没的，走得再光荣不过，就连她外祖母，也是年事已高才走的，也不知哪个爱嚼舌根的竟将这一切归咎到一个小孩身上。 家里有的小孩不懂事，私底下总说沈黎晦气。 沈曦性格又要强，见不得阿黎受委屈，父母相继去世后，她小小年龄愣是撑起了一个家，也就逢年过节会带着阿黎回去。老爷子有力改变现状，偏偏精力不济，挂掉电话后又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 周一上学，沈黎早起一个小时，还剩六站她就下了公交，慢慢跑着去的学校。 她来到教室时，班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刚过完周末大家都有些懈怠，还没人开始背书，沈黎听到一个女生说：“还有四天就要举行运动会了，咱们是不是需要练习一下接力跑啊？” 班长说：“今天正好有一节体育课，课上练习一下交接棒吧，至于跑步大家自己私下练习就行。” 班长成绩好，做事也认真，其他同学没意见。 沈黎刚在座位上坐下，就看到班长转过身，喊了她一声：“沈黎，你也练一下一千五吧，别到时跟不上大部队。” 沈黎很瘦，小脸也只有巴掌大，显得格外柔弱，她愿意报一千五时，大家都很意外。 沈黎点点头。 下午第二节 是体育课，阳光还有些晒，集合时，男生们拖拖拉拉，半天才聚齐，体育老师脾气好，也没发作，只让大家绕着操场跑了两圈。 两圈跑完正好八百米，好多女生累得大口喘气，还有的直接蹲到了地上，体育老师看得直摇头：“跑完步别立马休息，站起来走动一下。” 女生在同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沈黎也在平复呼吸，周末她练得比较多，如今八百米对她来说不算太难，没一会儿就缓了过来。 体育老师说：“快要运动会了，今天自由活动，大家各自练习一下，准备一下运动会。” 老师离开后，大家就三五成群聚在了一起，陈夕倩对沈黎说：“那你练吧，我去买瓶水。” 沈黎点头，默默绕着操场跑了起来，有的同学实在怕晒，便找了几个阴凉处，有的在练习跳远，有的在跳高。 沈黎匀速跑着，她体力不行，每次跑到一千米时，就有些撑不住，脚步沉重，呼吸困难，脸颊也红通通的，不得不放慢脚步。 她刚跑完四圈，陈夕倩从超市走了出来，递给她一瓶水：“不错啊，坚持下来了。” “谢谢。” “顾景渊加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喊声，沈黎这才发现操场前面观看台上，坐了不少女生。 陈夕倩说：“都是其他班女生，喜欢顾景渊的好多，也就在他打篮球时，敢喊一声他的名字。” 沈黎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篮球场上，少年一身蓝色篮球服，露出笔直修长的小腿和手臂，他运球时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三两步就带球绕过一个人，轻轻一跃，篮球就朝篮筐的方向砸了过去，进球后，球框还在震动。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喝彩声。 他长身玉立，拿手臂擦了一下汗，阳光又耀眼，在众多男生中，仍旧是最显眼的一个，沈黎还是头一次见他打篮球，不自觉多看了一眼。 陈夕倩想回教室听歌，跟沈黎说了一声，就回了教室。 沈黎有些累，拿着水，找了个位置，打算休息几分钟，她刚坐下，几个男生就朝看台方向走了过来，沈黎抬头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顾景渊。 他走在最前面，额头的发丝因出汗，有些潮湿，许是神情太过冷淡，深邃立体的五官，显得有些寡情。 小六和秦铭宇等人跟在后面，几个男生脸上都挂着笑。一个女生大着胆子，朝顾景渊跑了过来，临到跟前却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他身后的小六。 周围一阵笑声，小六弯着唇，笑得没心没肺的：“妹妹，就看我好说话是吧？”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还有小虎牙，给人的感觉很阳光，在班里人缘也好，确实是这群人里最好说话的一个。 女孩脸有些红，身边一个男生笑着起哄：“哪是看你好说话，就不能喜欢你吗？妹妹，考虑一下我们六哥？六哥虽然比不上渊哥，也很帅啊。” 女孩看了小六一眼，脸红得厉害，飞快逃开了。 男生笑着调侃：“嘿，八成有戏。” 小六踹了他一脚：“滚，想谈自己谈去。” 顾景渊脸上没什么情绪，直接朝沈黎的方向走了过来，沈黎心中一跳，这才发现，第一排座位上放着一提矿泉水。 顾景渊随手拆开了包装，其他几个男生，一窝蜂凑了上来，一人拿走一瓶。 这群男生，个头一个比一个高，顾景渊站在中间，是最显眼的一个，他拎起一瓶拧开，一口气灌了半瓶水，他垂着眼睫，喝得不算快，也没有水滴从瓶口位置溢出来，只有喉结上下滚动着。 男生五官立体，喉结微微凸起，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沈黎甚至没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顾景渊拧上瓶盖，朝她瞥了过来，四目相对，她才一惊，连忙移开了目光。 顾景渊眸色很淡。 小六斜靠在一个男生身上，冲沈黎打了声招呼：“新同学，我们渊哥和你男朋友哪个更帅？” 他笑得吊儿郎当的。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7章 画画 沈黎被问得一愣，神情有些懵懂。 男生们则有些惊讶，再看向沈黎时，眼中多了分其他意味，其中一个吹了声口哨：“新同学有男朋友啊？什么时候分？到时考虑一下哥哥呗？” “徐盛你够了啊。”小六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沈黎有些不舒服，绷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看台。 她生得漂亮，板着脸的模样，都格外招人，男生们有些兴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有些过火。 秦铭宇警告地瞥了小六一眼：“别胡说八道，那男生未必是她男朋友。” 他说完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顾景渊。 悄悄心动 第7节 顾景渊伸手一抛，将矿泉水瓶丢了出去，隔着几米的距离，瓶子准确砸到了垃圾桶里，他也转身离开了操场。 “渊哥，不打了？” 顾景渊挥了挥手，斑驳的光晕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影，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不羁。 沈黎绕到了图书馆后面，正是上课时间，图书馆附近没什么人，她在小道上又跑了几圈，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时，才回教室。 这节课运动量有些大，她上楼梯时，腿都是软的，脸颊也泛着红，像涂了一层胭脂。 下楼的同学不自觉多看了她一眼，沈黎还隐约听到有人在打听她是哪个班的，她有些不自在，努力迈大步子，赶紧回了教室。 教室里已经回来不少人，顾景渊竟然也在，他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有种少年人独有的朝气。 沈黎拉开凳子，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教室里并不安静，几个同学在讨论板报的事。 运动会还有四天，这几天班里还得出板报，这次的板报要以运动会为主题，班长、副班长以及文艺委员正在商量这事。 副班长是男生，他也不擅长画画，直接说：“叶芮画画好，班长的字好看，这次的板报就辛苦你们俩了。” 叶芮嘟囔：“周四就得画好，还剩三天时间，咱们每天作业又那么多，时间多少有些紧，再找个人帮帮忙呗。” 叶芮喜欢画画，唱歌也好听，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她在班里人缘很好，跟很多男生关系都不错。 班长心中一动：“你想让谁帮忙？” 叶芮期待地看向顾景渊：“顾景渊，我听说你小时候学过画画，可以帮帮忙吗？不用你画太多，帮忙分担一部分就行。” 顾景渊掀眸扫了她一眼：“没空。” “你帮帮忙呗，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顾景渊无动于衷，恰好小六和秦铭宇走了进来，叶芮双手合十，冲小六作了个揖：“臻六你帮忙说说情呗，顾景渊既然画得好，就让他为班级出一份力嘛，等画完，我请你们吃饭。” 她一双杏眸清澈水润，长得也很可爱，换成旁的男生肯定会帮忙，小六瞧着笑眯眯的，却是个人精，他如果随随便便就找顾景渊说情，也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 “渊哥就算能挤出时间，也没法帮你啊，他都好几年没画了，咱们班不是有几个画画不错的？让他们上呗。” 叶芮初一跟小六一个班过，算是老同学，本来以为他会给个面子，因为有自己的骄傲，也没再缠着他不放：“好吧，那我再问问其他人，咱们班还有谁擅长画画？” 沈黎倒是会画画，闻言抬起了头，清澈的双眸乌溜溜的。 开学的这一个来月，叶芮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好几个男生对她有好感，其中一个自告奋勇道：“我可以帮忙，需要画什么，你直接吩咐就行。” 沈黎这才继续做题。 小六倚在沈黎桌子上，邀功似的冲顾景渊挤了挤眼，顾景渊眼皮都没掀一下，小六有些不满，伸手敲了敲他的桌子，顾景渊这才抬头。小六正想说句什么，不小心碰到了沈黎的水杯。 杯子里的水还有大半杯，水一下洒了出来，沈黎慌忙站了起来，连忙去抖自己的习题册和试卷，试卷湿了大半，习题册上的水被抖了下来。 小六一下子站直了身体：“啊，我不是有意的，抱歉抱歉。” 他一道歉，同学都看了过来，小六连忙抽出几张纸丢到了她桌上，纸张一遇水，变得湿哒哒的。 水还在到处淌，已经殃及到其他几本书，沈黎本来打算将习题册和试卷放在自己板凳上，一低头发现裤子、板凳都有些湿。 她正慌乱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她桌上剩下几本书一并拿走了，沈黎松口气，笑着道谢，她脸颊上有个梨涡，每次笑起来，笑容都很甜。 顾景渊扫了一眼，将书搁在了自己桌上。小六笑着接了一句：“客气啥，你的柠檬水，渊哥总不能白喝啊？是不是渊哥？” 班里安静极了，不论是班长，还是叶芮，目光都落在沈黎身上。 顾景渊入学时，以全市第一考入的十六中，一入学就是实验班，他长得帅，篮球打得也好，开学不久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哪怕高二掉到了普通班，也不影响女孩对他的喜欢。 他身上最惹女孩惦记的，并非他那张堪称毫无瑕疵的脸，而是他冷漠到堪称无情的态度。 刚开学时有不少女生给他送水，他一瓶都没接过，女生的表白，他也向来无动于衷。他越是如此，越让女孩迷恋。也不知沈黎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塞给他一杯柠檬水。 他还喝了。 小六并不清楚自己的话扰乱好几个女孩的心绪。他帮沈黎擦完桌子，又给她接了一杯水：“不好意思啊，赔你一杯。” “没关系。”沈黎弯唇，“你又不是故意的。” 她又拿纸巾擦了擦桌子，彻底擦干后，才将自己的书抱回来，顾景渊仍旧在看书，他有看不完的课外书，一本书，用不了一天就能看完，甚至有不少是英文版。 英语原版书籍都能看懂的他，英语偏偏只考五分。沈黎越跟他同桌，越觉得他像个谜，让人猜不透，看不懂。 晚上和陆怜怜一起去吃饭，沈黎遇见了班长，打菜时，班长恰好排在她前面，她转身冲沈黎笑了笑：“好巧。” 沈黎笑着点头。 班长：“你也爱吃他家的油泼面？” “嗯，挺好吃的。” 这家味道确实不错，可惜人也多，前面排了好几个人。 班长与她闲聊了几句，随即问：“顾景渊好相处吗？如果跟他做同桌不习惯，可以随时跟我说。” 班长的五官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看，她眼尾微微上挑，眼神总是很冷静，身上有种寻常小女生没有的精英范。 “他挺好相处的。” “你还是头一个觉得他好相处的女孩，是那杯柠檬水的功劳吧？我虽然是班长，每次跟他打交道，还是有些怵得慌，能传授点经验吗？” 沈黎有些不好意思：“我跟他也不熟，都没怎么说过话，因为他没带钱，才请他喝了杯柠檬水，班长有什么事，直接跟他说就行，他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为难人的人。” “这样啊。”班长笑了笑，镜片在灯光下泛着一抹蓝光。 顾景渊几人难得来了食堂，他们就在隔壁的隔壁，沈黎软糯清甜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小六等人都听到了。 秦铭宇扬了下唇，压低声音打趣了一句：“看来新同学很认可渊哥的品行。” 顾景渊轻嗤了一声，往女孩所在的方向看去，已经轮到了她，她一连选了四样菜，眼睛亮亮的，小脸上是满足的笑。 他拿舌尖舔了舔后牙槽。 救了她多少回了？不熟…… * 沈黎每天早晨都会练习一个小时的跑步，她并没有注意到，周三早上跑步时，一个骑自行车的男生看了她好几眼，刚进学校，他就掏出了手机，给萧凯发了条消息：凯哥，你猜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他直接拨通了电话，单刀直入地说：“你看上的那妹子估计也报了运动会项目，我今天看到她是跑步来的学校，兄弟够意思不？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你。” 萧凯刚进教室，听到这话，脑海中不自觉闪现出沈黎那张漂亮乖巧的脸蛋，他笑骂了一句：“少造谣，谁跟你说我看上了？” “没看上你会整日从十班门口路过？从咱们班出来，分明是右拐下楼更快，你自己说说，这一周，你左拐多少次了？需要兄弟报个数不？” 萧凯耳根有些发烫：“别闹，真不是因为她。” “反正兄弟是告诉你了，离运动会还有两天，她估计会再跑两天，要不要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萧凯挂掉电话后，有些出神，第二天清晨，他鬼使神差早起了会儿，也没有坐车，而是将自己好久不骑的山地车推了出来，骑车去的学校。 路上，他果然遇到了她，女孩跑得不算快，跑步时长发一甩一甩的，瘦小的身影有种莫名的坚持。 他没有上去打扰她，默默跟在她身后骑了一路。 沈黎进校门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沈黎回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法拉利，叶芮刚下车，她斜挎着书包，朝她小跑了过来。 她校服没拉拉链，里面穿着一件绿色短袖，衣服是收腰款，露出一截儿小腰，肚脐也露了出来，校服裤子也被裁剪过，没那么宽松，显得娇俏又火辣。 沈黎没敢多看。 叶芮很快就跑到了她跟前，目光不自觉在她身上打量了下，女孩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又文静又漂亮，让人很有好感。她杏眸里带着好奇：“你走路来的学校？你家在学校附近吗？” “不是附近，我坐公交来的，提前下的车。” 叶芮“哦”了一声，亲热地挽住了她的手臂：“那一起去教室吧。” 学校管得严，校门口时不时就会有人检查校服和校牌，今天负责检查的是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看到叶芮，咳了一声：“这位同学，麻烦你拉上拉链。” 叶芮嘟囔了一句：“学校只规定穿校服，还管人拉不拉拉链？” 对方没敢看她，只正色道：“你要么穿夏装，要么好好穿秋装，这里是学校，你里面的衣服这么短，有点不合规矩。” 叶芮撇嘴，怕对方扣分，顺从地拉上了拉链：“这样行了吧？” 两人走出一截儿后，叶芮才抱怨了一句：“最烦他们这样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沈黎不知道怎么接，好在叶芮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就转移了话题：“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啊？都开学一个月了，怎么这会儿转学？” 沈黎避重就轻道：“之前是四中的，高二分科选了理科，十六中理科更好一些，我姐姐就给我办了转学。” “咱们学校确实是理科更强一些。” 叶芮跟沈黎一起走的后门，往顾景渊的座位看了一眼，顾景渊还没来，他桌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回到座位后，叶芮趴在了桌子上。 程飞曼给她一盒牛奶：“怎么蔫蔫的？” 叶芮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什么？” 叶芮将早上的事说了说：“新同学呀，问她什么都不说，她跟陈夕倩关系挺好，估计是不喜欢我吧。” 叶芮和陈夕倩初中在一个学校，当时一个是一班的班花，一个是二班的，都是学校里的名人，叶芮私下还曾跟陈夕倩较量过，没想到高二分到了一个班。 程飞曼看了沈黎一眼，回了一句：“你性格这么好，她不喜欢你才有问题吧？陈夕倩也傲得不行，理她们干嘛。” 女孩之间的友谊很神奇，敌对关系也很微妙，有时一个眼神，一种气质就能引起旁人的反感，程飞曼本来就不喜欢陈夕倩，如今连沈黎也一并讨厌上了。 叶芮将吸管插在了盒子上，不在意地回了一句：“估计熟悉起来就好了。” 第二天中午，沈黎吃完饭，就回了教室，没一会儿就收到了陆怜怜的电话，她语气可怜兮兮的：“阿黎，十万火急，快来帮我个忙。” 沈黎来到宣传栏附近时，陆怜怜正哼哼唧唧抱着热水杯，坐在板凳上，看戚小麦画画，其他班板报都出好了，唯独他们班，才刚将字写好。 戚小麦跟陆怜怜是最好的朋友，也是被她喊来帮忙的。 陆怜怜：“阿黎，你人物画得好，帮我画两个跑步状的男孩、女孩吧，其他的让小麦画。” 沈黎这才知道，陆怜怜是他们班文艺委员。 陆怜怜做事很拖，啥事都是拖到最后一刻，才肯做，本来想今天趁大课间画好，她好死不死来了姨妈，肚子有些不舒服。 戚小麦最近时常跟她们俩一起吃饭，跟阿黎早混熟了，见她喊了阿黎，有些迟疑：“阿黎是十班学生，喊她帮忙会不会不太好啊？要不然还是喊咱们班同学来吧。” 陆怜怜抱着水杯，有气无力地说：“只是出一下板报，又不涉及比赛，没什么不好，就让阿黎来吧，让班长知道我拖到现在还得找人帮忙，肯定说我，多没面子啊。” 她跟班长关系不太好，两人时不时就会刺对方一句，戚小麦清楚这事，叹口气：“这会儿知道自己拖了，早干嘛去了。” 悄悄心动 第8节 陆怜怜抱着水杯，蔫蔫哼唧，她嘴唇很白，脸上没一点血色，沈黎有些担心：“你回教室休息一下吧，板报交给我们就好。” 陆怜怜走后，沈黎才开始画，只需要画两个人物，不算太难，她拿着粉笔，先勾勒了一下少年的身形，寥寥数笔，一个系着红领巾的短发少年，就被她画了出来。 小麦看了一眼，很是惊艳：“阿黎，你画得也太好了，怪不得怜怜说是受了你的影响才喜欢的画画。你怎么没报美术啊？” 她一个美术生，都觉得自愧不如。 沈黎腼腆一笑：“画画是爱好，读大学时，我想学其他专业。” 这时，萧凯再次收到了好兄弟的消息，听说了沈黎帮他们出板报的事，萧凯心跳微微有些快，情感终于还是战胜了理智，他佯装打这儿经过，清了清嗓子：“戚小麦，咱们班板报还没好？需要帮忙吗？” 戚小麦个头不高，是踩着凳子画的，萧凯一喊她，她吓一跳，凳子都跟着晃了晃，萧凯上前一步，连忙扶住了她的凳子。 她微微松口气：“吓我一跳，你要是不忙，当然欢迎你来帮忙。” 她总觉得出板报这事，还是让自己班同学来比较好。省得被十班的同学瞧见，对阿黎不利。 沈黎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画得很认真，直到将少年的头发勾勒好，她才转头看了萧凯一眼，一下认出了他：“是你啊。” 萧凯没想到沈黎还记得他，高兴地点头，上一次，他都没敢多看沈黎，这次才认真打量了一下，女孩皮肤很白，唇瓣粉嫩嫩的，瞧着比花瓣都要娇嫩，笑起来能甜到人心坎里。 他也忍不住笑了笑。 戚小麦的话拉回了萧凯的注意力：“等阿黎画完这个男孩，你帮忙在右边画一个奔跑的女孩吧，也系着红领巾就行。” 萧凯点头。 李惠去了超市一趟，从超市到教学楼，恰好要从这儿经过，听到“阿黎”时，她好奇地看了一眼，沈黎拿着粉笔，正在给男孩的裤子涂颜色，画得还挺好的。 她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自己班不操心，反倒跑去别的班帮忙。” 萧凯耳朵尖，听了个正着，扭头瞥了她一眼，目光带着警告，李惠吓了一跳，匆匆跑开了。 顾景渊等人也刚从超市出来，一群男生在超市扫荡了好几包烟，打这儿经过时，顾景渊率先看到的沈黎，他脚步微微一顿。 小六眼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沈黎和萧凯，他摸出一根阿尔卑斯，剥掉糖皮，叼在了嘴里，还不忘点评一下：“就猜这小子对新同学心怀不轨，倒是有点本领，竟能请她帮忙，新同学这桃花运可以跟渊哥媲美了。” 秦铭宇看了眼顾景渊，笑骂了一句：“闭嘴吧你。” 小六挺无辜：“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景渊脸上没什么情绪，目光却落在了萧凯身上，男生一身运动衣，个儿挺高，看着挺阳光挺坦荡，往那儿一站一点都不老实，眼神一直往她身上瞄。 第8章 威胁 顾景渊指尖动了动，又插到了兜里，终究没做什么，他径直越过沈黎，朝艺术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艺术楼是新建好的楼层，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周围没什么人，他们这群人时常去艺术楼天台上抽烟。 小六倒是跟沈黎打了声招呼，走了走了，还不忘坏心眼地提醒一句：“新同学，防人之心不可无哦。” 沈黎一怔，乌眸不自觉眨了眨，神情也带着疑惑，萧凯最先反应过来，脸有些黑。 秦铭宇勾住了小六的肩膀，将他往跟前拖了拖，对沈黎说：“不用听他废话。” 小六不满地嘟囔：“就你废话少，确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沈黎忍不住弯了弯唇。 小六戳了戳秦铭宇：“看吧，新同学都认可哦。” 沈黎连忙憋住了笑。 等小六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戚小麦才忍不住笑了笑：“阿黎，没想到你们班同学还挺好玩，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们很凶。” “他们挺好相处的，并不凶。” 沈黎画得认真，填完五官，又给衣服涂了一下颜色，才移开：“我好了。” 戚小麦隐约觉得这小男孩好像有些眼熟，她没深究，笑着夸了一句：“你画得真快，又快又好，既然好了就回教室吧，女孩让萧凯来画。” 沈黎点头，冲萧凯笑了笑：“那辛苦你啦。” 见她要走，萧凯有些失落，他打起精神画了起来，都是美术生，萧凯画技自然不错，因为心中惦记着沈黎，他画的纯粹就是她，女孩明眸皓齿，长发飘飘，身上的校服都那么好看。 两人画完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们收拾好东西回了教室，谁也没料到，一个小小的板报会引起一场风波。 第二天便是运动会，运动会一共举行两天，学校不想占用太多上课时间，将运动会时间定在了周五和周六，等于占用一天休息时间。 有意见的并不多，毕竟周五也不用上课。 早上要举行开幕式，同学来得都挺早，沈黎一进教室，就听到了同学的议论声：“就是她画的，李惠亲眼看到的，偷画顾景渊也就算了，竟然把自己也画上，真以为是情侣画不成。” 沈黎一愣，停在了门口。 瞧见她，大家瞬间闭了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有些微妙。 说话的是叶芮的好朋友程飞曼，她看沈黎不顺眼，语气也有点冲：“说的就是你，看什么看，顾景渊跟你什么关系？帮别的班出板报还搞得那么恶心，也不嫌丢人。” 沈黎抿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装得还挺无辜，难道十六班的黑板报不是你画的？” 沈黎隐约猜到了什么，正色道：“我只帮忙画了一个小男孩，根本没画什么情侣，也没画顾景渊。” 画画的时候，因为瞧见了顾景渊，她下意识勾勒出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发型与他也有些像，她当时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添加五官时，刻意避开了顾景渊，反倒带了点表哥的影子。 程飞曼：“现在知道狡辩了，李惠你来说，你是不是亲眼看到的？” 大家都朝李惠看了过去，叶芮也看了看李惠。 李惠有些迟疑，她虽然不喜欢沈黎，倒也不至于故意说谎陷害她：“我只看到她在画男孩，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她画的。” 程飞曼抬了抬下巴：“就算只画了男孩，也很过分吧？你擅自画顾景渊，经过他的允许了吗？这是侵犯他的肖像权。”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语气很是冷漠：“关你屁事？” 沈黎一怔，顾景渊已经越过她进了教室，他个头高，沉着脸时，压迫感十足，令人有些无端忐忑。 程飞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对上顾景渊不太友善的眼神，又闭了嘴。 叶芮看向了顾景渊：“飞曼性子直爽，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冒犯你和新同学的意思。” 顾景渊没理她，只扭头瞥了沈黎一眼：“还不进来？” 沈黎“啊”了一声，水灵灵的大眼眨了一下，对上他略显不耐的眼神，才小媳妇一般，乖巧地跟了进来。 他们班门口聚了好几个隔壁班的，一个探头探脑的，十分八卦，被顾景渊警告地瞥了一眼，才摸摸鼻尖，回了自己教室。 叶芮被无视了个彻底，脸微微有些红，她拉着程飞曼直接下了楼，路上程飞曼还在小声说：“顾景渊怎么回事啊？咱们明明是在帮他，他反倒向着那个转学生。” “好啦，你少说两句吧。” 教室内，班长推了推眼镜：“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各回各位吧，一会儿就要举行开幕式了，准备一下就可以下楼了。” 沈黎将书包放到了桌斗里，想了想，还是转过头，软声解释了一句：“顾景渊，我没有刻意画你，也没想侵犯你肖像权。” 顾景渊摸出一包烟揣到了兜里，将手机从包里取了出来，姿态是一贯的散漫：“知道你不敢。” 沈黎无端有些沮丧，她还以为，他是出于信任才维护她，原来是认定她胆小。 沈黎蔫哒哒趴在了桌子上。 顾景渊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一张图片。 小六最喜欢热闹，听说所谓的“情侣画”后，就跑到十六班板报前，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女孩确实很像顾景渊和沈黎，神韵抓得很好。 他坏心眼地发给了顾景渊，又敲下一句话：渊哥，你俩这么待在一起，还挺般配的，怪不得这么多看热闹的。 顾景渊没理他，瞧见女孩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唇角扬了一下，随即才敛起笑，将手机图片给她看了一眼，“你画的男孩被人改动了？” 沈黎接过手机瞄了一眼，只有鼻子、眼睛被人改了，这么一调整，确实跟顾景渊很像，也不知道改画的人，究竟是什么居心？难道就为了让她丢人？ “女孩是那个男生画的？” 沈黎以为他认识萧凯，没多想：“嗯，估计也被改动了吧。” 他轻嗤一声：“还挺维护。” 改画的人不可能凭空产生改画的念头，肯定是画上的女孩本就像她，对方也清楚男孩是她画的，想陷害她，才偷偷改了画。 沈黎有些懵，眨了眨眼：“什么呀？” 少女眼眸清澈，水汪汪的大眼乌溜溜的，模样有点呆，又有点可爱，顾景渊手心有些痒，他指尖动了动，才丢下一句：“先想想最近得罪了谁，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黎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她才刚转来十天，能得罪谁？班里的同学，也就李惠和程飞曼对她表现出了敌意，沈黎有种直觉应该不是她们。 她们俩更像被人利用了。 沈黎叹口气：“先下楼吧，快要举行开幕式了，估计还得排队。” “不去。”顾景渊翻开一本书，慢悠悠看了起来，声音也带了些散漫：“不是不熟吗？不怕闹绯闻？” 沈黎愣了愣。 他掀眸，瞥来一眼，眼神很淡，脸上的神情也似笑非笑的。 被他这么盯着，沈黎不自觉有些紧张，乌眸都睁圆了些，她很想嘀咕一句，确实不熟呀，他们同桌十天说的话还不足十句，她不敢这么说，眼神也有些躲闪：“既然你不去，那我下去了。” 她说完，就小跑出了教室，背影怂哒哒的。 顾景渊扬了下嘴角。 操场上人闹哄哄的，老师还没来，各班班长和体育委员正在让大家依次排队。 陈夕倩冲沈黎招了下手，她没去教室，直接来的操场，沈黎跟她差不多高，两人站在一排，李惠恰好站在她们前面，她扭头瞥了沈黎一眼：“你真没画顾景渊？” “没画，是有人将我的画改成了顾景渊的模样。”沈黎迟疑了一下，“你昨天回教室后，有没有提起我帮十六班画画的事？” 沈黎觉得顾景渊他们不像多话的人，才问了问她。 李惠自然提了，她向来嘴快，根本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以为沈黎要找她算账，她先发制人道：“你连自己班都不帮，反而帮别人，难道做得对吗？自己敢做，就不准我说？” 沈黎没跟她争辩什么，直截了当地问：“你说时，在场的人多吗？” 李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沈黎静静看着她，没有催促。 近来她一直安安静静的，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坦诚说，也没那么讨厌。李惠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我说时声音不大，估计也就我周围十来个同学听到了，你怀疑是咱们班同学？” 见有这么多同学，沈黎有些沮丧，一传十，十传百，这么一来真正知道的肯定不止她周围的同学。 悄悄心动 第9节 她肉眼可见地有些蔫。 李惠暗骂了一句，觉得自己一定是眼抽了，竟然觉得她丧气的模样好可爱。 沈黎很快打起了精神，又问了她一个问题：“那你知道，是谁先指出板报上的男孩像顾景渊的吗？” “我哪知道，我去的时候已经在讨论了，那么多学生，谁知道谁是第一个。你可以问问班长，她住宿，每次去教室好早。” 班长在点人数，恰好走到了前面：“什么事要问我？” 李惠：“你今天去教室的时间早吗？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情侣画吗？” “我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同学了，具体谁先提起的我也没太注意，你们怀疑是那个同学改的画？” 沈黎解释了一句：“一般情况下应该没人注意板报上的画，最先提起的那个人就算没改画，应该也知道点什么。” 班长点头：“确实，你有得罪谁吗？” 沈黎摇头：“应该没有吧。” 班长：“咱们班会画画的就那么几个人，说不准最初只是个恶作剧，这事顾景渊也没追究，大家最多传两天，对你影响并不大，你才刚转来，跟班里同学还不是多熟悉，真闹大估计对你不太好。” “谢谢班长。” 班长摇头，继续查人数去了。 陈夕倩听得云里雾里的，问清发生什么事后，皱了皱眉：“谁这么无聊啊，可惜板报那儿没监控，想查也不容易。” 李惠也转过了头，忍不住小声说：“会画画的？该不会是叶芮吧？她之前还想让顾景渊帮忙，可惜被拒绝了，难道是想报复？” 陈夕倩和沈黎对视了一眼，觉得单冲这一点，有些说不通。 说话间，万老师走了过来，开幕式也正式开始了，主持人是高二一班的林丹慕和陈阳。两人都是实验班的学霸，分别位列年级第一、第二。 林丹慕身穿运动服，一头长发高高扎起，露出白皙的额头，她腔调流利，声音也好听。 沈黎还听到李惠在小声嘟囔：“又是她主持，学习好了不起啊。” 林丹慕学习确实很好，沈黎小学时，和林丹慕是同班同学，当时两人总是并排考全校第一，初中时，考进了不同的学校，后来两人才断了联系。 沈黎进入初中后，没再考过第一，林丹慕在他们学校倒是稳坐第一的宝座，这次月考她是唯一一个破七百的学生。 班里有几个人将林丹慕奉为女神，听到李惠的话，有人怼了她一句：“李惠，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人家还就是了不起，你以为谁都能考七百分。” 两人差点吵起来，班长维持了一下纪律，让她们都少说一句，两人才安静下来。 “情侣画”的流言传得很快，开幕式结束时，萧凯就跑来，跟沈黎道了歉。 少年脸有些红，眼神也带着懊恼，他画时，不自觉画了沈黎，其实画出来后也就几分相似，毕竟是粉笔画的，跟真人多少有些区别，他根本没想到会被人发现，更没想到，会弄出这么一桩事。 他还试图帮着澄清了一下，比起他的话，大家更信那些所谓的谣言，一时之间，沈黎和顾景渊的桃色绯闻满天飞。 沈黎走在路上，都能听到女孩们的议论。 “就是她吧？还挺有创意，为了追人，竟然搞出一副情侣画。” “听说顾景渊还挺维护她，不知道真的假的。” “假的吧？我还特意去看了，根本没什么情侣画，板报上的男孩女孩根本不是她和顾景渊。” “怕被骂，改了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暗恋顾景渊，她也就仗着自己有点姿色，才敢去勾引人。” 陆怜怜听到这话险些气成河豚。沈黎拦了又拦，她才没冲上去跟人干架，她嘟嘟囔囔的：“你哪是有点姿色，整个十六中也没比你好看的，你要是喜欢谁，用的着勾引！一个个什么眼神。” 沈黎被她逗笑了：“姐姐，滤镜要不得。” 第二天上午才有陆怜怜的比赛，陆怜怜要上场时，沈黎还有些担心她：“你那个没事了？” “嗯，都是三天结束，已经能跑了，等我给你赢奖品。” 陆怜怜一共报了两个项目，上午是一百米冲刺，下午是一千五，她体育一直很好，跑得也快，百米冲刺毫无悬念拿了第一。 第一名的奖励是一个软皮笔记本，发给陆怜怜的是一个绿色笔记本，笔记本竖排版，印着：“未来可期”四个大字，“可期”左边还刻着“prospect future”，本子简约又漂亮，陆怜怜一拿到就送给了沈黎。 沈黎很喜欢，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眼睛也亮晶晶的。 陆怜怜擦了擦脸上的汗，骄傲地对沈黎说：“我明天下午还有一千五长跑，你在终点等我，拿到名次后，奖品还给你。” “我也要跑一千五，肯定是你先到，你在终点等我。” “啥？你也报了？” 沈黎从小体育就不行，初中测八百米一直是勉强及格的成绩，陆怜怜顿时瞪圆了眼：“哪个傻逼让你报的名？你们班长还是体委？一千五你能跑完吗？这是想累死你吧？敢欺负我妹，谁给他的胆量！” 她拉着沈黎就往她们班走，一副要收拾对方的架势。 沈黎没敢告诉她，就是怕她冲动，她连忙拦住了她，好说歹说，才让她相信没人欺负她。 运动会进行得如火如荼，操场上是一张又一张青春洋溢的笑脸，大家都牟足了劲儿，下午，先比四百米接力，沈黎她们班女生跑得快的不多，女子四百米接力，只拿了第四名，同学们都有些懊恼。 一时之间，气氛都有些低迷，需要长跑同学热身准备时，体委才发现沈黎不见了，发短信没人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艺术楼，一层。 沈黎被四个女生拖进了教室，找她问路的女孩才十二三岁，沈黎是被她骗来的，领头的女生塞给女孩五十块钱，她将钱揣到兜里，蹦蹦跳跳跑开了。 沈黎握紧了手机，不等她按通快捷键，领头的女生就抢走了她的手机：“怎么？还想喊人？” 她烫着栗色大波浪，脸上化着妆，眼尾微微上挑，很是盛气凌人，说完拿手机拍了拍沈黎的脸：“看着一副乖学生模样，却不老实，这张脸，如果不想要，可以提前吱一声。” 沈黎绷着小脸，试图抢回自己的手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还要跑步，如果没什么事，请将手机还给我。” 女生将手机抛给了另一个女生，笑得恶毒：“想走？求我啊。” 她叫吴希，是隔壁职高的学生，知道沈黎坐了顾景渊的摩托车，又搞出了情侣画，才打算警告她一下，让她离顾景渊远一些，真正瞧见沈黎这张脸，她危机感顿生。 沈黎的五官精致得像个瓷娃娃，肤色也白得透明，一双眸子干净到极致，漂亮得不似真人。这是一张轻而易举就令人怦然心动的脸蛋。好看到让人想要毁掉她。 这一瞬间，吴希心底生出好几种危险念头，甚至想拿刀子划花她的脸。她突然笑了，对身边的女生说：“今天玩点不一样的。” 她捏住沈黎的下巴，往下扯了一下她的校服，女孩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她笑得玩味：“同学，给你拍几张照片如何？你要是再不老实，直接发你们学校贴吧，让所有人都欣赏欣赏。” 第9章 救场 沈黎脸色苍白，浑身的血液都似被冻住了，她往后退了几步：“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有监控……” 不等她说完，另一个女生上前一步，伸手去拽她身上的校服：“你难道不知道，你们艺术楼才刚建好，还没安监控？” 沈黎确实不知道，她只知道新校区才建好三年，图书馆还在修建，对于艺术楼，她了解得并不多。 沈黎拍开了她的手，声音也有些颤：“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 程飞曼刚跑完接力，见体委在找沈黎，她边喝水，边不屑地撇嘴：“别是不想跑，临阵脱逃了吧？” 沈黎转来他们班后，整日都在学习，虽然长得漂亮，却很安静，性格也讨喜，大家对她印象本来还不错，先是闹出情侣画，这会儿人又不见了，听到程飞曼的话，好几个人心中也萌生了这种念头。 毕竟转学生文文弱弱的，实在不像能跑完一千五的，难道真是故意弃跑？ 操场上人声鼎沸，不远处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是高一（七）班的女子接力赛，夺了冠军。 班长看了一下时间，推了推眼镜，温声询问大家：“就剩五分钟了，有人愿意替她跑吗？” 一千五又不像一百米那么好跑，自然没人愿意。陈夕倩抱着水过来时，几个同学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人嘟囔了一句：“又没人逼她报，报完名又搞这一出，想让谁给她收拾烂摊子？” 陈夕倩拧开水喝了一口：“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恶意揣测人，不太好吧？” 那女生神情有些讪讪的。 体委：“陈夕倩说得对，先别乱揣测，说不准是被什么事绊住了，算了，我去找找她吧，别万一遇到了什么事，班长，要不你顶上？” 体委是男生，就算想替跑，也有心无力。 “我倒是想顶，跑八百都能要我的命，又没提前练，让我上，肯定跑不完。” 陈夕倩将水放在了凳子上，活动了一下手腕：“我来跑吧。” 陆怜怜也在找沈黎，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快轮到她跑步时，也没去热身。 动静闹得大，萧凯也过来问了问，弄明白发生什么后，他对陆怜怜说：“我先带几个男生去找找，人在学校，不会有事，实在找不到还能调监控，你好好跑你的，还靠你拿名次呢。” 好说歹说，陆怜怜才被劝住。 * 下午顾景渊等人也来了学校，小六报了男子四百米，他参加比赛时，将秦铭宇几人也喊了下去，顾景渊懒得下楼，一直窝在座位打游戏。 体委上楼时，他一局游戏才刚刚结束，体委看了一圈，发现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便过去问了问：“顾景渊，你看到沈黎同学回教室没？” 顾景渊挑眉。 “是这样的，她报了一千五长跑，快轮到她了，人却不见了，也不知道出事没，她刚刚回教室没？” “没。” 体委离开后，顾景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艺术楼的方向，如果他没看错，十几分钟前，她随着一个女孩往艺术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不可能弃跑。 顾景渊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沈黎被其中两个女生逼到了角落里，一个按着她的肩，另外一个强硬地去扒她的校服外套，她挣扎时，换来的是巴掌甩在脸上。 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她被两个女生按着，她的校服被人扯掉丢在了地上。 今天要跑步，校服里面，沈黎穿了一件白色运动短袖，她拼命挣扎，被强硬抬起手臂时，会用脑袋撞，无论如何不肯屈服，短袖没那么快被脱下来，反倒是身上被踹了几脚。 她牙关咬得紧，被人按在了地上。 女生按着她的脑袋，威胁：“老实点，拍完照，就放过你，不然一会儿直接将你照片放出来。” 沈黎手脚冰凉，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惊骇：“你们究竟是谁？肖霜让你们来的？” 吴希没了耐心，冷笑一声，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还装？勾引顾景渊时，不是挺有心机？还搞什么情侣画，你哪儿来的脸？不肯脱是吧？我让你亲自脱下它。” 她拿着打火机一步步朝沈黎靠近。 沈黎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唇也有些抖。 面前的女生像极了恶魔，一步步朝她逼近，她俯身按亮打火机时，沈黎瞳孔一缩，身体抖了一下。 她试图躲避，两个女生牢牢将她按在地上，下一刻，腰腹间的衣服就被点着了。 悄悄心动 第10节 女生们还没来得及得意，门突然被踹了一脚，发出“砰”地一声，看到顾景渊，几个女生都慌了片刻，下意识松开了对沈黎的禁锢。 吴希一怔，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顾、顾景渊？” 顾景渊一身黑衣，薄唇紧抿，漆黑的眸藏着风雨欲来的阴沉，他快步走到了沈黎跟前。 女孩倒在地上，小小的身体团成一团，她发丝凌乱，白净的脸颊有些脏，一双水眸带着几分惶恐。 他捡起她的校服扑打了几下，衣服刚被点着，火势不算大，一下就熄灭了。 他伸手去拽沈黎，打算将人拽起来，女孩瑟缩了一下，纤长卷翘的眼睫颤了颤，本能地躲开了他的手。 顾景渊一愣，冷冷瞥了一眼室内的女生，眸中染上一丝戾气：“我有没有说过，以后别让我在我们学校瞧见你？” 吴希这才回神，她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刚刚的盛气凌人散了个干净：“我们没做什么，陪她玩玩而已。” 顾景渊居高临下睨着她们：“玩玩？想拍照是吧？我可以让你们拍个够。” 顾景渊家境优渥，身上也有股子狠劲儿，职高的男生都不敢招惹他，连附近的小混混见了他都得喊声“渊哥”。 几个女生哆嗦了一下。她们欺负人时只有兴奋感，轮到自己才知道怕了，胆子小的那个眼眶都红了，牙关直打颤。 吴希后退了一步，扯着身旁的女生想逃走。 顾景渊一个眼神将她们盯在原地：“跑个试试？” 他声音不算重，威胁意味却很浓。 几个女生僵在原地，身子抖个不停，吴希也有些怕了，咬着唇，绝望地看着顾景渊，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维护一个女生。 她身边的女生，实在害怕，一连扇了自己两巴掌，哭着求饶：“顾景渊，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你饶我们一次。” 顾景渊眼中满是厌恶：“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几人都看向沈黎，一叠声道歉，只有吴希僵在原地，对上顾景渊扫来的眼神，她抖了一下，也低了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几分钟前，她们还肆意妄为地欺负着她，此刻，反倒成了求饶者，典型的欺软怕硬。 他没理她们，伸手将沈黎拽了起来。 沈黎腿软得站不稳，险些摔倒，顾景渊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女孩靠在了他身上：“还好吗？” 沈黎这才抬眸，少年漆黑的双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她鼻头猛地一酸，憋了许久的泪珠不自觉砸了下来：“顾景渊。” 她声音又轻又软，脸上的泪砸他手上一颗，烫得他心口一疼，他抬手抹了一下她的眼泪，笨拙中带了点粗鲁，语气却放缓许多：“别哭。” 沈黎吸了吸鼻子，勉强站稳了身体。 这时，顾景渊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小六的声音：“渊哥，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在班里等我们吗？你已经到台球室了？” 顾景渊的目光落在了沈黎腰腹间，上衣被烧出个洞：“我在艺术楼，你过来一趟，把我的校服拿来，顺便把教导主任喊来。” 几个女生如释重负，倒是宁可他通知教导主任，通知学校，无非是记过、写检讨。私了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等她们高兴完，顾景渊身边的女孩突然开了口：“别喊教导主任。” 顾景渊还以为她这么乖的学生倾向于将事情交给学校处理。 沈黎本能地攥住了他的衣摆，软乎乎的声音略有些急：“别喊，我不想喊家长。” 姐姐既要忙论文，还要忙项目，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刚给她转了学，如果让她知道，新学校也会发生这种事，沈黎几乎不敢想象她的心情。她不想让姐姐一再担心。 她揪着他的衣摆不放，清澈的双眸满是恳求，眼神也可怜巴巴的，让人心中莫名一软。 “好，不喊。” 电话一被挂断，小六身边顿时围上来一个男生，语气激动：“什么情况？渊哥身边怎么有女孩的声音？艹，这声音也太甜了吧？” 小六拍开了他的脑袋：“少八卦，我去送衣服。” 一群男孩都很兴奋，非要一起去，小六没办法，又怕误事，只好带他们一起去艺术楼。他们来得快，一群男生你推我，我推你，一股脑挤了进来，瞥见顾景渊的冷脸，又不自觉禁声。 小六将衣服递给了顾景渊。 顾景渊接住衣服，直接披在了沈黎身上，他个头高，校服也很大，女孩被他的衣服一罩，莹白的小脸显得更小了。 她被顾景渊护在身侧，几个男生没瞥到她的脸，心中痒痒的，还有个探着脑袋来看。 小六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老实点，乱瞄什么？” 男生嘀咕：“看看小嫂子长什么样啊。” 说实话，他们还从来没见过顾景渊离女孩这么近，瞧瞧，快将人护怀里了。 顾景渊说：“我带她去医务室，你们先盯会儿。” 小六也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大喇喇坐在了桌子上：“渊哥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他不傻，自然瞧出了顾景渊对沈黎的在意。 顾景渊点头，拽着女孩的手臂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出了门口，才松手。他手指动了动，掏出一支烟来，想到之前她被烟呛得咳嗽的模样，又缩回了手：“抱歉。” 他来到门外时，恰好听到那女生的话，隐约猜出了事情的始末，说到底是他连累了她。 职高的学生好些混日子的，吴希家里有点小钱，身边便聚了几个小太妹，几人在学校横行霸道，威胁勒索女生的事没少干。她还买通了好几个女生，监视顾景渊的周围。 前段时间，顾景渊在小树林抓到的女生，就是在为吴希办事。 有人说吴希是因为喜欢顾景渊，才这么做，也有人说她不过是拿钱办事，今天她跑来教训沈黎，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离顾景渊远一些。她以此为手段，吓退过不少向顾景渊表白的女生。 沈黎反应慢了半拍，摇头：“你不用道歉。” 如果不是他及时到来，沈黎都无法想象将面临什么。 顾景渊颔首：“先去医务室。” 他腿长，两三步拉开了距离。 沈黎攥着他的校服外套，艰难地跟了上去：“顾景渊，谢谢你。” 顾景渊没回头，随口接了一句：“不用，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又会忘。” 沈黎神情懵懂：“什么？” “没什么。”　见她没跟上，他才回头。 女孩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额前也沁出一层薄汗。他上下扫了一眼，发现她腿弯处有脚印，膝盖处也有土痕。 “腿疼？” “也不是多疼。” 顾景渊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真不用。” 她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点点哑。 饶是顾景渊一贯铁血心肠，想到她刚刚的经历，都想骂人，他直接站了起来，略一俯身，对上了少女清澈的双眸：“背还是抱，自己选一个。” 沈黎紧张地瞥向他，少年清隽立体的五官近在咫尺，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柔软的发丝都好似带着股好闻的味道。 怎么抱？是她想的那个吗？ 她脸颊火辣辣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好惨，还是不涨收藏，真虐，好几个小时别人涨三百，我十几个，太惨了哭唧唧 —— 第10章 郁闷 沈黎脸颊滚烫，很想说都不选，对上他的眼神又怂怂地移开了目光，小声回了一声：“背。” “上来。” 沈黎没注意到萧凯，她的目光早已被少年弯腰的动作所吸引，她红着脸，趴在了他背上，明明很多人都怕他，在他身边，她却很安心。 萧凯刚绕到艺术楼，就瞧见了两人的亲密接触，女孩神情赧然，精致小巧的耳垂也染着一层红，粉嫩的唇瓣抿了又抿，羞赧的模样有种令人怦然心动的美。 他脚步微顿，一时怔在了原地。 顾景渊倒是瞧见了他，他只淡淡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背着少女，往医务室走去。 他手臂箍着她的腿，全程都很规矩。 尽管如此，被他触碰的地方，还是烫得厉害，沈黎从未跟男生这么亲密过，就连表哥都不曾背过她，她浑身都烫得厉害，心口也似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跳个不停。 唯恐被同学瞧见这一幕。 艺术楼离医务室有一千米的距离，因为举行运动会的缘故，好多同学都在操场上，一路上他们没遇见几个人，沈黎怕传出闲话，闷闷趴在他背上，全程没敢抬头。 到门口时，沈黎戳了一下他的背：“放我下来吧。” 她声音软糯清甜，气息拂在他耳侧，顾景渊只觉得耳朵猛地一麻，呼吸都不由一停，依言将她放了下来。 沈黎慢吞吞进了医务室。 里面有个跑步摔伤的同学，膝盖破了皮，医生给他处理伤口时，动作利索，毫不手软，男生疼得直抽气：“疼疼疼。” 沈黎看得一阵肉疼，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李医生轻飘飘接了一句：“骨头都没伤到，能多疼。” 他干脆利索地上了药，又开了碘伏，交代完注意事项，才看向门口：“下一个。” 一直喊疼的男生，这才发现沈黎，他脸有些红，抓着碘伏，一瘸一拐离开了医务室。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这位同学哪里不舒服？” 沈黎被踹倒时，膝盖和手肘都摔伤了，她嗫嚅了一下，小声说：“就、就摔了一下，给我一瓶碘伏就好。” 李医生指了指椅子：“坐，我看看你的伤。” 沈黎心尖一颤，求助般看向顾景渊，乌溜溜的眸怯生生，软乎乎的，像只不想离开家长的雏鸟。 顾景渊有些顶不住，轻咳了一声：“李医生，开个碘伏，再开个治烫伤的药膏就行。” 李医生扫他们一眼：“究竟谁是医生？我先看看什么情况，药不是随便开的。” 沈黎不敢再吭声，胆战心惊地卷起了裤腿，她小腿又白又直，膝盖磕得不轻，上面破了皮，已经有些肿，因她皮肤白，显得触目惊心的。 悄悄心动 第11节 医生说：“躺床上，我检查一下。” 沈黎“哦”了一声，下意识看了顾景渊一眼，眼神水汪汪的，带了点恳求，顾景渊只觉得心尖像被猫爪挠了一下，他有些好笑，长腿一迈，走到了床边。 沈黎松口气，这才慢吞吞爬上床。 医生一手按住她的膝盖，一手握住踝部，用了回旋挤压的测验法，确定她半月板没有撕裂，才让她下来。 “烧伤是怎么回事？只有腰腹这一块？其他地方伤到没？”他边问，边拿笔掀了一下她的运动服。 随着他的动作，少女一截儿莹白的小蛮腰露了出来，肌肤如玉般剔透，中间巴掌大小的地方有些红。 顾景渊恰好瞧个正着，他眸色微暗，移开了视线。 沈黎不会撒谎，磕磕绊绊回了一句：“不小心弄的，其他地方没事。” 李医生开了一支药膏。 沈黎试探着开口：“一会儿我自己上药就行，不麻烦您了。” 模样小心翼翼的，唯恐他热心帮忙。 清楚她刚刚是被吓到了，李医生失笑摇头，也没再管他们：“成，自己上吧，有需要再喊我。” “谢谢李医生。” 他走后，沈黎才松口气。 顾景渊忍不住扬了下唇，瞥了一眼她的膝盖：“需要帮忙吗？” 沈黎连忙摇头：“我自己来就行。” 顾景渊点头，也走了出去。 沈黎涂完药，去洗了个脸，出来时，才发现他正站在门口打电话，他身形颀长，肩宽窄腰，随意往那儿一站，都像t台上走秀的模特。 那边小六爆了句粗：“快受不了了，被她们哭得脑壳疼，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 顾景渊斜靠着门，不急不躁的：“再等会儿。” 沈黎走近后，隐约听到女生的哭声。 余光瞥见她的身影，顾景渊站直了身体，直接挂了电话。 沈黎看了眼他的手机，轻声说：“其实，我没受什么伤，那个……” 她抬起莹白的小脸，看着他认真地说：“违法不好。” 顾景渊觉得好玩，忍不住轻笑一声，对上女孩澄清的双眸时，他忍着笑，将手机揣到了兜里：“放心，不违法，以后她们不会出现在你跟前。” 沈黎轻轻点头。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陆怜怜飞快朝这里跑了过来，她抓住沈黎的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萧凯说你来医务室了，真是吓死我了！怎么受伤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有些疼，就来了医务室。” 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遮住了腰腹间的小洞，陆怜怜没那么细心，沈黎几句话，就将她糊弄了过去。 顾景渊等她们说完，才懒洋洋开口：“走吧，先送你回教室。” 陆怜怜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眸朝他看去，这才注意到阿黎身边还有一个人。 少年双手插兜立在阳光下，他身材颀长，一双腿笔直修长，最让人惊艳的是那张脸，五官立体，鼻梁挺直，深邃的眉眼，罕见的带着温和。 陆怜怜心脏忽地一跳，下意识抓住了沈黎的肩膀，好想捂住小心脏，近距离看，校草的杀伤力也太大了。 沈黎连忙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表姐扶着我就行。” 顾景渊看了眼她的膝盖，见女孩坚持，点点头：“小六让人将你的外套捎回了教室，估计洗完才能穿，我的你穿完放桌上就行。” 他说完，长腿一迈，离开了这里。 他走出一截儿后，陆怜怜才兴奋地抓住阿黎的肩膀，晃了晃：“是他将你送来的医务室？我一直以为他拽到没边，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太帅了，这是他的校服？怪不得那么好看。” 她时不时犯花痴，沈黎已经习惯，听着就是。等她说完，沈黎才向她打听了一下比赛的事。 陆怜怜：“是陈夕倩替你跑的，她还挺厉害的，拿了第三。” “你呢？” 陆怜怜很是骄傲：“我当然第一啦。” 她运动细胞一直发达，从小就爱蹦爱跳，各种运动都手到擒来，唯独学习不行。 她仅骄傲一下，就叹口气：“我还练了半个多月呢，陈夕倩才是真厉害，她如果也锻炼，估计能拿第一。” 陆怜怜本想送她回教室，沈黎坚持要去操场一趟，她膝盖疼，走得很慢，两人来到操场上时，八百米刚比完，这会儿正举行扔铅球项目。 班长和体委都在，一看到沈黎，李惠哼了一声：“比完人倒来了，早干嘛去了？” 沈黎有些内疚：“对不起啊，出了点意外，耽误了比赛，没能准时过来。” 陆怜怜扶着她来的，手里还拎着碘伏一类的药，见她受了伤，之前误会她的女生，有些羞愧，还关心地问了一句。 班长的目光落在了沈黎身上，大了几号的校服松松垮垮罩在她身上，一看就是男生的。 她收回了目光，神色自若：“人没事就行，是陈夕倩替你跑的，你记得谢谢她。” 陈夕倩跑完一千五就回了教室，沈黎让陆怜怜去超市给她买了一兜零食，想起小六他们，干脆又让她买了一兜。 上楼梯时，膝盖格外疼，她走走停停，废了不少时间。 教室内，陈夕倩正趴在桌子上听歌，沈黎将其中一兜零食放在了陈夕倩桌上：“今天谢谢你啊。” 陈夕倩顺手摘掉了耳机：“客气，买这么多干嘛？” “请你吃。” 陈夕倩捏了一下她的脸：“你也太实诚了，也没帮什么大忙，你没出什么事吧？” 陈夕倩的目光落在了碘伏和药膏上：“就猜你不会无故迟到，怎么受的伤？严重吗？” 她眼中是纯粹的关心，沈黎说不出谎话，避重就轻解释了一下：“不要紧，职高几个女生来了学校，看我不顺眼，堵了我一下，我没敢告诉我表姐，你帮我保密啊。” 沈黎坐在后排，班里的女生也就陈夕倩跟她走得近，前两天，陈夕倩已经知道了她和陆怜怜的关系。 陈夕倩点头，随即厌恶地蹙了蹙眉：“不会是吴希那伙人吧？” 沈黎有些惊讶。 陈夕倩说：“你才刚来，能得罪什么人？吴希之前就来过咱们学校，还欺负过其他女生，一群欺软怕硬的玩意，早晚有一天自食恶果。她们要再敢过来，你给我打电话。” 陈夕倩小时候，跟着奶奶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她小时候不太爱说话，周围的孩子还以为她是小哑巴，刚开始都以欺负她为乐，陈夕倩最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学生。 沈黎心中暖暖的：“谢谢啊，你真好。” 陈夕倩被逗笑了：“这就好了？” 沈黎认真点头。 她没忍住捏了一下沈黎软乎乎的脸蛋，果然，手感比想象中还好。 沈黎被她捏得有些懵，她朋友不多，还是头一次遇见陈夕倩这种性格的，一时有些无措。 陈夕倩弯了弯唇，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不打扰你了，我再听会儿歌儿。” 直到放学，沈黎都没看到小六他们，她将零食分了分，分别放在了小六、顾景渊和秦铭宇桌上，放完才离开教室。 沈黎到家时，沈曦还没回来，她抓紧时间将运动衣换了下来，丢到了垃圾袋里，他们小区绿化不错，垃圾桶设得也多，单元楼斜对面就有两个，沈黎刚将衣服丢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听到一声：“阿黎。” 沈黎吓得心脏险些停止跳动，转身瞧见熟悉的身影，沈黎很是惊喜：“陈姨，你回来啦？” 陈姨拎着行李箱，瞧着笑眯眯的：“办完酒席就没什么事了，你和你姐都得上学，早上估计也吃不好，我放心不下，干脆提前回来了，你的腿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了一下，不要紧，我帮你拎东西。” “哎呀，不用你，好端端的怎么摔了？先回家。” 两人到家后，陈姨不放心她的膝盖，撩开她的裤腿又瞧了瞧，她皮肤嫩，膝盖一片青紫，瞧着触目惊心的，陈姨担心得不行，给沈曦打了个电话。 沈曦提前赶了回来。两人商量着明天带她去医院拍片的事，沈黎想说不用，被姐姐一眼瞪了回来。 她乖乖闭嘴。 回卧室前，沈黎又想起了陈夕倩，要不是她主动帮忙跑步，今天的事也很难收场，她试探着开了口：“姐姐，我记得，你之前收集过几张张学友的签名，你还留着吗？我同学超级喜欢张学友，我不小心摔伤后，是她替我参加的长跑，可以把签名送给她一张吗？” 她难得提要求，别说是一张签名，就算是她想要星星的命名权，沈曦也会想法给她搞来，她将之前收集的三张全拿了出来，脸上也总算有了笑：“都给她吧，她愿意帮你说明品行不错，值得深交，高中虽然关键，也不能只学习，你要多交点朋友。” “姐姐给我一张就好，另外两张你留着吧。” “都给她吧，我留着也是收在壁橱里。” 沈黎眼睛亮晶晶的，抱住了沈曦的手臂：“姐姐你怎么这么好啊？” 沈曦捏了捏她的鼻子：“行了，快去写作业吧，写完早点休息，别熬夜。” 第二天拍完片，确定没有大碍，沈曦才将她送到学校。 沈黎来到学校时，第二节 课刚下课，她刚走到教室，就听到有女生说：“也不知道是谁放的，胆子倒不小。” “顾景渊收了没？” “当然没收，早丢垃圾桶了。” 沈黎迈入教室后，恰对上一个女生意味深长的眼神：“某些同学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谁都那么容易讨好。” 沈黎抿唇，路过垃圾桶旁边，下意识看了一眼，果然在里面瞧见了自己放的东西。 她不清楚他喜欢什么，放他桌上的都是牛奶、面包一类，可以当早餐吃，没想到被他扔了。 沈黎攥住了书包带，闷闷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情绪低落，准备睡觉才突然想起我还没更新，哎，第一次有存稿，真不习惯哈哈。这章给宝宝们发红包，比心心 —— 第11章 生气 秦铭宇正窝在座位上玩手机，他也听到了程飞曼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沈黎。 秦铭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屈指敲了敲沈黎的桌子：“我们桌上的零食是你放的？” 悄悄心动 第12节 沈黎将书包放在了桌上，一本本掏出自己的课本，声音透着点低落：“嗯，昨天的事谢谢你们。” 秦铭宇笑了笑：“都是景渊帮的忙，我没出什么力。谢了，正好有我爱吃的。” 他说着，从桌斗里翻出一包泡芙：“你吃吗？” 沈黎摇头，很感激他的解围。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那几个女生看了看他们，其中一个抱歉一笑：“沈黎，零食是你放的啊？” 沈黎点头，几个女生尴尬地转过了头，程飞曼撇了撇嘴。 沈黎将试卷掏了出来。 顾景渊进来时，一眼就瞧见了沈黎，小姑娘穿着洗干净的校服，身板笔直，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他的校服应该也洗了，叠得很整齐，在一个粉色袋子里放着。 他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将衣服塞到了桌斗里，又随手抽出一本书，身侧的小姑娘有些心不在焉的，平时做卷子她总是很认真，做题速度也快，这会儿捏着笔半天才动一下。 陈夕倩回到教室，关心地问了沈黎一句：“你怎么请假了？” “姐姐不放心，带我去医院拍了个片。” “你姐对你真好。” 陈夕倩上面有个哥哥，现在也在读大学，两人好几个月都不打一个电话，见了面，也总是互怼。 沈黎这才笑了笑，姐姐对她确实很好，她妈妈走得早，七岁那年爸爸也没了，姐姐当时只有十四岁，却撑起了整个家。 想起爸爸、妈妈，沈黎的情绪不自觉有些低落，上课都有些走神，化学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她也没听到。 化学老师抬起了头：“没来？” 陈夕倩撞了一下她的桌子。 沈黎一愣，这才慌忙站起来，她长得乖，之前听课一直很认真，化学老师没有为难她，只笑眯眯打趣了一句：“还没中午呢，就开始犯困了？” 沈黎脸有些红，耳根也火辣辣烧了起来，模样很是羞愧。 她平日一向努力，还是头一次走神被老师逮个正着，她甚至不清楚，老师让她站起来回答什么。 顾景渊半个身体朝她的方向偏了偏，桌子下离她近的那条腿也往她这边移了移，几乎要碰到她。 沈黎呼吸一顿，下意识偏开了身体。 他修长白皙的手拿起她桌上的笔，随手在她习题册上圈了一道题。 沈黎抿了抿唇，并没有作答，直到陈夕倩举起习题册，也指了一下这道题，她才慢吞吞给出答案。 顾景渊气笑了，直接将她的笔，丢给了她，拿起耳机塞到了耳朵里。 沈黎吓了一跳，坐下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少年神情冷淡，下颌线绷得很紧，周身都透着不快。 她动了动唇，本想道歉，想到被丢到垃圾桶的零食，又沉默了下来，整个人都有些蔫。 放学铃声一响，顾景渊踢开凳子，冷着脸走了出去，陈夕倩也饿得不行，起身站了起来：“阿黎，你腿怎么样？用给你带饭吗？” “谢谢啊，不用带，我表姐去买。” 她这才想起签名的事，从书包里将三张签名掏了出来：“这个送你。” 陈夕倩一愣，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三张签名，其中一张还是签名照，她男神一身西服，简直帅呆了，陈夕倩惊喜地抱住了沈黎：“啊啊啊，都是送我的吗？我的天，阿黎！你是什么绝世小仙女，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一张，你哪来这么多？” 见她这么开心，沈黎也弯了弯唇：“我姐姐收集的，你喜欢就好。” “我可太喜欢了，你太够意思了，以后姐罩你。” 她声音大，周围的同学好奇地看了过来，陈夕倩沉浸在喜悦中，完全不在意大家的目光，抱着签名爱不释手把玩好久，才去吃饭。 她走后，沈黎盯着习题册上的圆圈又多看了两眼，心中仅剩的那点不适也消散了。她干脆摸出了习题册，打算趁陆怜怜回来前，刷刷题。 叶芮还特意跑来看了看她：“阿黎，摔得要紧吗？要不然中午我帮你打饭吧？” “谢谢啊，你们快去吃吧，不用帮我，有人给我带。” 叶芮点头，笑眯眯地说：“需要帮忙，你随时开口。” 出了教室程飞曼嘟囔了一句：“她都不肯接受你的好意，你干嘛还理她。” “她是新同学嘛，都没几个朋友，老师不是让咱们多关照一下？” “你就是太善良了。听说昨天，她受伤后是顾景渊背她去的医务室，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受的伤，要不然怎么这么巧，既逃掉了一千五，又赖上了顾景渊。” 叶芮有些惊讶：“顾景渊背的她？” “我上节课去厕所，听隔壁班女生说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应该是假的吧，不都说顾景渊有洁癖，很讨厌女生的靠近吗？” 想到顾景渊还主动帮沈黎拿书，叶芮有些出神。 程飞曼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芮芮，你不会真喜欢顾景渊吧？” “当然没，我和顾景渊、臻六他们初中是同学，这才多关注一两分。我跟你关系好不也是因为初中就认识嘛。” “不喜欢就行，咱们都高二了，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叶芮心不在焉点头：“知道了。” * 顾景渊他们中午吃完饭又去了台球室，台球室有沙发，几人玩累后会躺沙发里午休。 小六拎起了球杆：“渊哥，来一局？” 顾景渊一进屋，就窝到了沙发里，这会儿正低头玩手机，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拒绝的干脆利索：“不玩。” 他皮肤冷白，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带了点不好惹的感觉。 秦铭宇瞧出他心情不好，没让小六烦他：“我陪你打。” 下午快上课时，顾景渊也没起来，他们只缺过早自修，正儿八经的课还没逃过，十六中管得严，旷课率达到一定程度，会被记过，甚至有缺课过多被劝退的。 见他没动，小六也懒得回教室，又拉着秦铭宇打了一局。 这一局赢的是秦铭宇，他拎起矿泉水灌了几口，坐在了顾景渊身侧，随即从兜里掏出几块巧克力，丢给了几个兄弟，顾景渊也分到一块。 顾景渊不想吃，丢给了小六。 小六喜欢巧克力，撕开叼进了嘴里，又拎起了球杆，边清球，边问了秦铭宇一句：“你不是不吃这玩意？又有妹子献殷勤？” 一群兄弟，顾景渊和秦铭宇桃花运最好，顾景渊一向冷漠，对女孩也爱答不理的，真正找他表白的，反而没有向秦铭宇表白的人多。 秦铭宇笑了笑：“少胡说，因为昨天的事新同学给的，你们俩桌上也有。” 顾景渊打游戏的动作一顿，手里小人倒在了血泊中，他将手机揣进兜里，抬起了头：“早上那兜？” 昨天顾景渊从学校出来时，有个女孩拦住了他，向他送情书，顾景渊没收，绕过她上了车，他还以为东西是那女孩送的，他嫌烦，也怕她没完没了，才直接丢掉的。 搞半天，竟然是她送的。 秦铭宇耸肩：“嗯，已经被你丢了。” 下一刻，就见沙发上的少年站了起来，他个头高，背影格外挺拔，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俊逸流畅的五官线条。 小六还在清球，皱着眉问了一句：“这就走了？” 顾景渊已经下了楼，小六收起了球杆：“怎么说走就走，零食不是被他丢了？知道是新同学送的，后悔了？你有没有发现渊哥对新同学有些与众不同啊。” 秦铭宇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你才发现？” 小六眸中泛起一丝波澜，神情也有些纠结：“那么多漂亮女孩喜欢他，没见他搭理过一个，看上个有男朋友的，不找虐么。” 秦铭宇拎起外套，跟着下了楼：“以后少造谣，新同学一看就不会早恋，那男生未必是她男朋友。” “也是，瞧着那么乖。”小六仍有些不敢相信，“渊哥真喜欢她这款？” 秦铭宇又想起了在顾景渊家瞧见的那张照片，笑得意味深长：“兴许不是哪一款这么简单。” 小六翻了个白眼：“故弄玄虚。” 顾景渊晃进教室时，语文老师正在讲文言文。 语文老师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头，讲课不爱抬头，顾景渊报告都没打，直接进了教室，老师压根没发现。 路过垃圾桶旁边时，顾景渊往里瞥了一眼，里面的垃圾早被清理了，他拿舌尖抵了一下脸颊，懒散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沈黎粉嫩的指尖下意识捏紧了书，她没有抬头，目光仍落在文言文上，时不时拿黄色荧光笔，圈一个注解。 晚上，上完一节自习，沈黎正在收拾书包，门口传来了陆怜怜的声音：“阿黎，快出来，看谁来了。” 陆怜怜斜跨着黑色双肩包，蹦蹦跳跳地冲沈黎挥着手。 沈黎眼睛一亮，喊了声姐姐。 同学们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沈曦身上。她一身红裙，波浪卷，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像是会放电一般，哪怕她站在那儿什么都没说，都耀眼得不像话。 小六斜靠在陈夕倩书桌上，原本正在等顾景渊，看见沈曦后，喊了声姐姐好。 他笑得有些坏：“新同学，你姐姐有男朋友没？” 沈黎晶亮的眸眨了眨。 陈夕倩没好气地踢了他一下：“少犯浑。” 沈黎知道他在开玩笑，忍着笑，跟他们说了声再见，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她有些开心，眼睛弯了弯：“姐姐怎么来了？” 沈曦是担心她的伤，怕又有同学欺负她，才过来看看，见她跟同学相处得还挺融洽，不由松口气。 三人的背影消失后，教室内又活跃起来。李惠的同桌突然拍了拍桌子，叫了一声：“我就说转学生怎么这么眼熟，原来竟然是我女神的妹妹。” 李惠没反应过来：“什么女神？” “沈曦啊，刚刚门口那个，你知道她多牛逼吗？六年前咱们省高考状元就是她，分数碾压其他省状元，长得漂亮，智商还高，我姐跟她一届，听说她大二就跟着导师做课题，研究生还没毕业呢，好多大公司抢着要她。” 程飞曼也听到了这话，不服气地撇嘴：“这么一对比，妹妹还真平庸，实验班都没进去。” 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毕竟在坐的没一个是实验班的，有不少同学都很努力，包括班长在内，分班时还是没进实验班。这个年龄的少年少女，正是心气高的时候，都觉得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平庸。 陈夕倩看傻逼似的看了程飞曼一眼：“自己都没进，还有脸说别人？” 程飞曼这才发现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她脸颊涨得通红，没敢惹众怒。 顾景渊一行人也走出了教学楼。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晚上有风，昏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教学楼前的道路，有不少学生正陆续往外走，还没走到学校门口，就闻到了各种吃食的香味。 悄悄心动 第13节 小六还在感慨：“没想到新同学的姐姐竟然这么漂亮。” “再漂亮你也没戏。” “我也没想有戏，欣赏懂不懂？” 想起顾景渊对沈黎的特殊，小六心中痒痒的，他走到了顾景渊身侧，边倒着走，边观察他的神情：“渊哥，你坦白说，你是不是看上新同学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不涨收藏，我在努力改文案，试图挽救一下，故事不会变，大家可以先无视我的文案，比心心， —— 第12章 逗弄 顾景渊脚步微顿，脑海中浮现出女孩莹白的小脸，抬脚踢了他一下：“瞎扯什么？” 小六躲得快，不怎么疼，他抖了抖腿，还挺委屈：“谁知道你在想什么，猜不出还不准我问？没看上就行，方弈对她有点意思，想追，估计是看到你送新同学去医务室了，找我打听了一下。” 顾景渊摸手机的手一顿，漆黑的眸子眯了眯，目光定在了小六脸上，没吱声。 小六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认怂认得很快：“好吧，好吧，我坦白，他没托我打听，是我自己想知道，不过，他确实对新同学有意思，也是真打算追。” 顾景渊轻哼一声，嗓音低沉悦耳：“让他少做梦。” 小六眨眼再眨眼，勾住了秦铭宇的脖子：“渊哥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秦铭宇挥开了他的手，“你以为沈黎那么好追？想追就能追上？” 秦铭宇越过他，追上了顾景渊。 小六踢了踢脚下的塑料袋，心中仍旧痒痒的，还是搞不懂他对沈黎究竟几个意思。 * 沈曦开车将陆怜怜送回家后，才看向副驾驶的沈黎：“怎么坐在了后排？” 沈黎心中有些发虚，避轻就重道：“就最后一排有个空位置，老师原本想照顾我一下，我怕另一个同学不想换位置，就干脆坐了后排。” “新同桌怎么样？” “挺好相处的。” 沈曦到教室门口时，顾景渊在收拾书包，班里的同学都好奇地看向了过来，唯独他从始至终都不受外界影响，最后投来的那一眼，也没什么情绪，一瞧就不是善茬。 “说说，哪里好相处？” 沈黎一下卡住了，支支吾吾的：“那个、那个……之前小六撞倒了我的杯子，水全洒了出来，他帮我整理了书，是个乐于助人的同学……” 对上姐姐要笑不笑的眼神，沈黎的脸逐渐红了，她有些气馁：“他、他看着是不大好相处，不过人不坏，也不怎么说话，我们平时都是各做各的事，虽然坐在后排，也不会影响学习。” 说话间，已经到了家，沈曦将车驶进了车库。 她技术好，车子直接倒了进去，下车后，她帮着拎起了沈黎的书包：“你一向乖，姐姐不担心你的学习，只一点，如果班里的同学不好相处，又有人找你麻烦，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姐姐，知道吗？” 沈黎乖巧点头。 第二天来到学校，沈黎明显觉得同学对她热情了些，还有人询问她姐姐当年是怎么复习的，有没有传授她学习经验。 不等沈黎回答，程飞曼就哼了一声：“学习经验要是真有用，她也不会在普通班呆着吧？” 叶芮扯了扯程飞曼的衣袖，程飞曼这才闭嘴。 叶芮说：“阿黎是转学生，没进实验班也正常，说不准学习不错呢，阿黎，你成绩怎么样？” 沈黎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迟疑道：“一般吧，每次考试分数都跟我姐姐差一截儿。” 沈曦是学霸中的学霸，数学和理综基本全部满分，英语和语文也没低过一百四，向来甩年级第二几十分。 沈黎一向以姐姐为目标，每次都跟她差一截儿，考高中沈黎发挥得还不错，总分还是比沈曦低了五十多分。 叶芮以为她很差劲，随口安慰：“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啊，好好努力，说不准高三就进实验班了。” 沈黎点头。 李惠的同桌陆杰又吹了一波沈曦的彩虹屁，沈黎这才明白，大家怎么突然认识了姐姐。 直到早自习铃声响起，陆杰才闭嘴，沈黎悄悄松口气。 陈夕倩一直在憋笑，被沈黎幽怨看了一眼，才小声说：“没想到陆杰是姐姐的脑残粉，姐姐这么漂亮，又这么出色，追求者肯定很多吧？现在有姐夫吗？” 沈黎摇头，沈曦一直在忙学习，大学还修了双学位，沈黎只见过追求者，没见过姐夫。 陈夕倩很是八卦：“高中、大学都没谈？” 沈黎有些迟疑，她隐约记得，她十岁那年，有个哥哥总送姐姐回家，有一次，她坐在落地窗前画画，还瞧见他亲了姐姐。 这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怎么回事，姐姐很少提起自己的感情，沈黎也没敢问过。 “我也不太清楚。” 陈夕倩也没再追问，小声说：“咱们班也有早恋的。” 沈黎惊讶地“啊”了一声，陈夕倩以为她不信，同她咬耳朵：“体委喜欢她同桌，上个月就告白了，两人已经悄悄在一起了，还有陈宁正在追叶芮。” 沈黎还真没看出来，高一她们班也有一对谈恋爱的，恋爱后，女生成绩下滑，直接掉出了实验班，恋情曝光后，女孩的妈妈还跑来了学校，给了那男生一巴掌，事情闹得大，双方家长撕逼好久，最后女孩转去了其他学校。 铃声响起后，大家就背起了书，班里好几个学生喜欢在走廊背书，搬着板凳去了外面，叶芮也在外面背的，早自习快下课，她从后面进了教室，直接坐在了顾景渊的位子上：“阿黎，昨天学的文言文你背会没？” 阿黎点头。 “那咱俩互相背一遍吧。” 沈黎没拒绝，两人抽查到一半，下课铃响了起来，叶芮没停，她背完，轮到了沈黎，沈黎背到一半，顾景渊和秦铭宇他们进了教室。 叶芮有些紧张，下意识解释了句：“我在抽查阿黎的文言文，顾景渊，你可以去我座位上坐几分钟。” 顾景渊脚步一顿：“不用。” 叶芮神情自若地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他，随后从兜里摸出几块巧克力：“喏，给你们吃。” 她给秦铭宇、陈夕倩、小六、沈黎各分了一块，陈夕倩不想吃，直接给了小六，秦铭宇也不爱吃，同样丢给了小六。 小六顺手将顾景渊桌上的也一并捞走了，叶芮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下次多给你拿几块。” * 又过了几天，沈黎的膝盖才没那么疼，因为有陆杰在，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知道了沈黎有个学霸姐姐。 叶芮也喜欢找她抽查课文，她和小六、秦铭宇也逐渐熟悉起来，时不时还会主动跟顾景渊说句话。 其他同学也和沈黎逐渐熟悉了起来，她性格好，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少同学对她印象不错。 这天中午，沈黎吃完午饭，进教室时，一个男生拿着两本笔记走到了她身边，他将笔记本放在了她书桌上，笑得腼腆：“我和陈阳是邻居，这是我根据他的笔记整理的，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他口中的陈阳是实验班的学霸，年级第一，不是他，就是林丹慕。 沈黎一怔。她对这个男生有印象，他坐在前排，学习很认真，吃饭都会背单词，前两天，他饭卡掉在了地上，沈黎还提醒了他一下。 沈黎没拒绝他的好意：“谢谢啊，那我尽快看完。” “多看两天也没关系。” 后排一个男生探头看了过来：“杨牧，你小子竟然有陈阳的笔记，只给沈黎同学，是几个意思？” 原本没几个人关注这边，因为他这一嗓子，好几个同学都转过了身，目光中带着好奇。 杨牧有些窘迫，耳朵都红了：“是我根据他的笔记整理的，你如果想看，自然也可以看。” “这还差不多。都是同学，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陈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要笑不笑的：“虽然都是同学，人跟人又不一样，你哪来的face和沈黎同学相提并论？” “哥这颜值，虽然不能跟沈同学比，也不算太差吧？入了后宫咋地也是贵妃级别吧？” 陈宁：“啊呸，就沈黎同学这颜值，真有后宫，还有你什么事？” 周围都哄笑了起来。 沈黎脸有些热，脑袋都快垂到了桌子上。陈夕倩敲了一下桌子：“吵死了，看我们阿黎好欺负是吧？” “阿黎都没出声，你急什么？” 陈夕倩白了他一眼：“少套近乎，阿黎是你能喊的。” 男生也不恼，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外面阳光正好，室内也一片亮堂，教室里一群少年少女，肆无忌惮的笑着、闹着，一只麻雀从窗边掠过，扑腾着翅膀飞到了电线上。 不知不觉十月份已临近尾声，距离期中考仅剩半个月时间，大家又投入了紧张的复习中。 沈黎也翻开了跟前的笔记本，男生字体整洁，既归纳了重点，还列了易错题，能看出来费了不少心思。 快上课顾景渊才来，他刚洗了脸，前面的头发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中午，他们去室内篮球馆，打了一中午篮球，坐下后，他拿起矿泉水，灌了半瓶。 叶芮来后排接水，凑到沈黎身旁瞄了瞄她桌上的笔记，她跟杨牧是同桌，笑眯眯说了一句：“他的笔记总结得不错，上面有不少易错题，阿黎，你哪道看不懂，可以随时来问我，我给你讲。” “谢谢啊。” “客气。” 顾景渊的目光落在了她书桌上，上面确实摆着一个黑色软皮笔记本，字体一看就不是她的。 看来跟同学相处得还挺好。 * 下午第一节 本来是英语课，上课铃响起，老师也没过来，又等了几分钟，万老师才进来。 她解释说：“你们英语老师今天安灯泡，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扭到了腰，这节课你们先上自习吧，明天开始由其他班英语老师暂代几节课。” 英语老师虽然脾气火爆，却是个很负责，教得也很好，好多同学都挺喜欢她，大家都有些担心，顿时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万老师敲了敲桌子，说：“程老师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关心她，肯定高兴，她不碍事，就是闪了一下腰，在家休养几天就行，大家安静上自习吧，她很快就能回来。” 万老师离开后，同学们仍小声说着话，叶芮提议道：“明天正好周六，班长，要不然咱们明天去探望一下程老师吧。” “行，程老师家离学校还挺近，明天上午大家有事吗？我先统计一下谁能去。” 班里陆续有二十多个同学举起了手。 沈黎没举。 悄悄心动 第14节 她明天要去苏奶奶那儿学箜篌，今天却接到了苏阿姨打来的电话，说苏奶奶要出国住一段时间，接下来没法给她上课了。 上周上课，苏奶奶完全没提这事，沈黎自然不信，追问许久，才得知苏奶奶前几天生病住院了，明天上午要手术。 沈黎要去医院探望她，如果去探望程老师，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她想在苏奶奶手术前，见她一面。 叶芮转头看了沈黎一眼：“阿黎，你不一起去吗？” 因为她的话，大家都朝沈黎看了过来。 沈黎有些不自在，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有事。” “什么事呀？方便推迟一下时间吗？” 沈黎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苏奶奶那儿已经约好了的，沈黎也实在担心她：“不好推，教我箜篌的老师也生病了，我需要去探望她。” “啊，这样啊。” 顾景渊掀了下眼皮，扫向了叶芮。 叶芮心中打了个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她一时有些尴尬，脸颊涨得有些红。 小六并不讨厌她，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班里四十多个人都过去也不现实，程老师家就算有别墅也未必塞得下，干脆选几个代表得了，大家交一下班费就行。” 班长：“行，那就选几个代表吧。” 叶芮没再吭声。 放学后，沈黎将笔记本放到了书包里，顾景渊瞧见后，挑了下眉，他长臂一挥，将她的书包扯到了跟前：“这么宝贝？记得很好？” 沈黎伸手去拿，他却举了起来。 她扑了个空，仰头望向他，卷翘的眼睫不由轻颤了一下，水眸带了点委屈：“你干嘛呀，快给我，我姐姐在外面等我呢。” 她声音软糯，抱怨时，像极了撒娇。 顾景渊耳尖微动，酥麻感一下蔓延到脊椎处。 第13章 告白 趁他失神，沈黎跳了一下，抓住了他手中的笔记本，两只手臂也贴在了一起，他的结实有力，她的则柔软细腻。 虽然仅贴了一下，手臂触碰到一起，沈黎还是有片刻的不自在，抢到笔记本后，她忍不住瞪他一眼，自以为凶巴巴的眼神，实则水汪汪的，还透着一点委屈。 顾景渊扬了下唇。 沈黎觉得他欺负人，闷闷将笔记本放进了书包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小六蹦到顾景渊跟前，脸上是坏笑：“啧啧啧，还不肯承认，都欺负上了。” 顾景渊懒得理他，拎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 第二天，沈黎和姐姐一起去的医院，他们过来时，苏奶奶正虚弱地靠在床上。 平日的她总是神采奕奕的，今天却很是憔悴，因为身体不适，住院这几天她没怎么休息好。 沈黎一瞧见她，眼眶就忍不住红了，她偏开脑袋，吸了吸鼻子，憋住了眼泪。 苏奶奶脸上多了一抹神采：“小阿黎来啦，都说了不用过来，怎么还是跑来了？你苏阿姨也是，你学习正是关键的时候，本来让她瞒一下，半点谎话都不会说，还是被你诈了出来。” 沈黎在她跟前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她不说，我更担心啊。” 苏奶奶膝下仅有一个外孙，一直拿阿黎当孙女疼，闻言笑得满足：“奶奶没事，别担心啊，手术一下就好了。” 她是冠心病，引起了心肌缺血等问题，前几天直接昏厥了过去，幸好发现得及时。今天需要进行心脏搭桥手术，她已经六十出头，之前血压也高，手术自然有风险，根本不像她说得这么简单。 沈黎蹭了蹭她的手：“嗯，我还等着和奶奶一起包饺子呢。” 十点多，苏奶奶被推进的手术室，手术需要五、六个小时，沈曦还有事，没留下等，沈黎则留在了医院，陪着苏阿姨焦急地等着结果。 中午三、四点，手术室的门也没被推开，苏阿姨的儿子，许畅先从国外赶了回来，他今年大二，在耶鲁大学念建筑学，下飞机后，直接背着包来的医院。 沈黎简单与他打了声招呼，几人又等了快一个小时，手术才结束，整体来说手术还算顺利，几人都松口气。苏奶奶还在昏睡，被推进了icu，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沈黎提出告辞时，苏阿姨说：“你都守了快一天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再走。” “我又不是外人，阿姨不用招待我，奶奶这儿还需要有人守着，等奶奶出院咱们再吃饭庆祝。” 苏阿姨没跟她客气：“成，许畅，你送一下阿黎，顺便把东西送回家，休息一下再过来，你外婆还在睡，你守这儿也没什么用。” 许畅点头。 沈黎连忙说：“不用送我，打个车很快就到家了。” 许畅拿手机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走吧，正好顺道，一起打车，还能省点钱，跟我还需要客气？” 沈黎去苏奶奶那儿学习时，见过他不少次，两人还算熟悉，她和苏奶奶家也确实在同一个方向，沈黎没再拒绝。 走出医院后，斜对面有家奶茶店，许畅抬了抬下巴：“喝一杯吧？” “不喝了，你坐这么久飞机，先回去休息吧。” 许畅笑：“买杯奶茶的体力还是有的，走吧，哥请你。” 他长腿一迈，已经过了马路，沈黎只好跟了上去。到家时，已经五点多，姐姐还没回来，陈姨正在厨房忙活。 沈黎进去帮忙时，被陈姨赶了出来，她做了做卷子，第二天才开始看杨牧的笔记，他记得很细，易错题也很典型，沈黎看了一天才看完。 第二天来到学校，班里只来了十多个学生，沈黎将杨牧的笔记本还给了他，再次道了谢。 杨牧连忙摆手：“不用客气，要不是你，我饭卡说不准还得补办。” 虽说大部分学生，捡到饭卡都会上交，也不排除个别品行不端的，陈阳高一就丢过一次饭卡，因为发现得晚，等到补办，上面几百块钱都没了。杨牧刚充了一千块钱的生活费，幸亏沈黎提醒了一下，卡才没丢。 叶芮瞧见两人，促狭地笑了笑：“哎呀，我恐怕来得不是时候。” 她做势要离开。 沈黎有些不自在，杨牧蹙眉：“叶芮，你别这样。” 叶芮吐舌：“哎呦，还挺护着。” 这个年龄的少年少女，正是青春躁动的时候，很喜欢给人凑对，周围的同学跟着起了起哄。 沈黎脸颊通红。 小六的同桌帮沈黎解了围：“叶芮，你这就不对了，杨牧对你多好，你还将他推给别人，别伤了人家的心。” 他坐在杨牧后面，平日也开过叶芮的玩笑，叶芮拿刚买的面包砸了他一下：“闭嘴吧你。” 男生笑得不以为意。 趁他们打闹，沈黎逃也似的回了自己座位上，她先默写了一下第四单元的单词，然后才开始背书，一篇《滕王阁序》还没背会，沈黎的后背就被人戳了一下。 沈黎茫然地转过了头，一个陌生男生站在她身后，他将手里的早餐奶和面包放到了沈黎桌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认识一下，我是隔壁十一班的方弈，这是给你带的早餐。” 方弈没穿校服，裤子是牛仔裤，上身是白体恤，因为想追沈黎，还特意将头发染成了黑色，清清爽爽一个小帅哥。 他从后门进来的，班里的同学都在背课文，只有最后一排两个男生也看到了他，陈宁坏笑着挑了挑眉，拍了拍同桌的肩膀。 沈黎将早餐奶和面包又塞给了他：“谢谢啊，我吃过早餐了，你自己吃。” 陈夕倩听到说话声，才转过身看了一眼，她对方弈有点印象，长得帅，还会弹琴，喜欢他的女生很多，他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很快。 方弈：“那你明天吃呗。” 沈黎还是摇头：“不用，我都是在家吃早餐，想吃什么也会自己买，谢谢你的好意，你拿回去吧。” 方弈不听，又将东西放到了她桌上，挥挥手，就离开了他们教室。 沈黎拿着吃的追了出去：“同学，你别这样。” “叫我方弈。”他勾了勾唇，笑得张扬肆意，“或者叫弈哥也行。” 方弈个头很高，被他直勾勾盯着，沈黎感到一丝压迫感，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沈黎耳朵有些红。 “你、你别送了。” 她乌眸水润，没再看他，说完，将吃的放在了一侧的窗台上，转身跑回了教室。 望着少女逃走的背影，方弈扬了扬唇，将她摸过的早餐奶和面包揣到了怀里。 沈黎回到教室，陈夕倩还没转过身：“还给他了？” “嗯。” “他好多前女友，挺会玩弄人心的，一般人搞不过他，你注意些，别被他一些小恩小惠感动到。” “好。”她一本正经点头的模样，太过好玩，陈夕倩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小脸，“你在四中，是不是也好多男生追？” 四中跟十六中一样，都是市重点，除了个别花钱进来的，其他学生都是通过努力考进来的，就算送情书的有不少，见她没有早恋的心思，基本不会死缠烂打。 沈黎遇到这种事还是有些不自在：“也没特别多。” 陈夕倩莞尔，清楚她脸皮薄，也没再逗她。 沈黎将自己的笔记本翻了出来，打算默写一下古诗词，她小学练过硬笔，平日一直都是用钢笔，她拿出文具盒，将钢笔取了出来，写字时，发现没出水，沈黎伸手甩了一下，只一下，竟然就把墨水甩了出来。 身后传来一声小六的惊呼：“渊哥，我去！” 小六声音大，班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沈黎身体一抖，猛地转过身，班里都是背书声，她根本没听到脚步声，顾景渊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斜后方。 她甩出来的墨水，有一些恰好甩在他鞋子上，他今天还穿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沈黎战战兢兢咬住了唇，慌忙站了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睁得大大的，吓得人都没了：“我、我不是有意的。” 本以为会对上一双满是怒火的眼，谁料少年并没有发怒。 他仅蹙了下眉，神色就恢复了正常，见她怕得要死，还凉凉扫了她一眼：“一点墨水，能吃了你？” 沈黎一呆。 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顾景渊神情自如地坐到了座位上，将书包放下后，他才掏出纸巾擦了擦。 墨水并不是那么好擦，一连三下，都没擦掉，反倒是纸巾搓出了碎屑，沈黎连忙去掏自己的湿巾，在他跟前半蹲了下来：“我来吧。” “不用。”顾景渊伸手挡了一下她的手臂，扯走了她手中的湿巾，自己擦了两下。 湿巾也没擦掉多少，墨水在白鞋上显得格外刺眼。 悄悄心动 第15节 沈黎愧疚地蹲在他腿边，小声说：“对不起啊，平时甩不出墨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晚上拿回家帮你刷干净吧，或者我赔你一双鞋。” “不用。”她可怜巴巴蹲在他跟前，顾景渊有些好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行了，起来吧。” 沈黎脸一红，紧张地后退了一下，她原本半蹲着，这么一退，身体骤然失去平衡，直接朝后倒去。 沈黎吓得连忙去抓书桌，扑腾了一下没抓住，就在她以为，要丢人地砸到地上时，一条结实的手臂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臂，她整个人朝前一趴，趴在了他腿上。 她脑袋嗡得一声，热意上涌，人也懵掉了，头顶传来一个略带嫌弃的声音：“笨死得了。” 她呆呆的，脸颊还埋在他腿上，并没有瞧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只听到了那声嫌弃，瓷白的小脸，火辣辣烧成一片，她很想硬气地站起来，偏偏腿麻得不行，她根本动弹不得。 两只手攥住他的腿，使了点劲儿才抬起潮红的脸颊。 周围一阵起哄声，陈宁和小六笑得最欢，连秦铭宇都戏谑着补了一句：“渊哥的腿，是不是很好趴？” 沈黎又羞又窘，恨不得挖个地缝躲起来。 顾景渊抬眸，警告般扫了一眼起哄的众人，笑闹声这才小一些，他伸手将沈黎拉了起来。 沈黎小声吸气，靠着他手臂的力量坐在了板凳上，右脚又酸又木，麻得厉害，依然没缓过来，身体上的不适，远不及心灵上的受挫。 她红着脸趴在了桌子上，好想原地遁走。 在他面前，她好像总是出糗，确实笨死了，就让她笨死吧。 李惠围观了全程，忍不住卧槽了一声，顾景渊是被什么人附身了吧？一定是吧？想想他之前的冷漠，再想想他对沈黎的与众不同，心中竟觉得他们好甜。 她明明不喜欢沈黎，空有一张脸蛋，哪里配得上她男神。这一刻，却莫名觉得好磕，她咽了咽口水，小声对班长说：“什么情况，顾景渊不会对沈黎有意思吧？” 之前那么多漂亮女生，向他告白，他从不理会，也很讨厌跟女生肢体接触，沈黎只怕是唯一的例外吧？ 李惠满脸八卦，班长没吭声，她轻咬着唇瓣，扭头瞥他们一眼，心口闷闷的。 * 下午有体育课，今天他们要练习排球，绕着操场跑了两圈后，老师示范了几下，讲完注意事项让大家自由练习的，好多同学练习了几分钟就跑回了教室，陈夕倩溜得也很快。 老师习以为常，也没怎么管。 沈黎不敢走，练了近二十分钟，快下课时帮着班长和体委将排球送回了器材室，体委挺不好意思：“还有一趟就行了，沈黎你先回去吧，剩下这点我和班长拿就行。” “行。” 沈黎一个人进了教学楼，刚上一个台阶，迎面撞见了方弈。 方弈这节是枯燥的语文，他本就不喜欢学习，透过窗户看到沈黎后，悄悄溜了出来，他玩世不恭的挡在沈黎前面，笑道：“中午给你的巧克力，怎么也退了回来？不喜欢吗？” 沈黎抿唇：“你别送了，我不会要的。” 他下了几个台阶，沈黎下意识后退一步。 方弈被她警惕的模样逗笑了：“不用紧张，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还挺喜欢你的，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沈黎没料到他这么直白，粉嫩嫩的唇抿了起来。她正纠结着怎么措辞时，少年又朝她逼近一步，弯腰朝她凑了过来，带了点诱/哄的意味：“我真挺喜欢你的，在一起后，肯定好好对你，给个机会呗？” 他靠得太近，沈黎心中一慌，后退了一步。 顾景渊过来时，恰好听到方弈的话，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孩泛红的耳尖上，心中升起一股荒谬。 就这货色，她喜欢？ 他忍了忍，见女孩还没说出一句话，他上前，伸手擒住她后脑勺：“干嘛呢？” 作者有话说： 下章v，晚上十二点见，掉落三万字，比心心 第14章 吃味 少年手掌好似带电, 沈黎只觉得后脑勺麻麻的，她大脑一片空白，脑袋也有些晕, 不等她挣扎, 就听到身后的少年再次开了口：“要答应吗？” 他声音略有些哑, 语气咬得也重，与平日的懒散大相径庭。 沈黎反应片刻，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 连忙摇头。 顾景渊勾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扯到了一旁，力气有些大, 沈黎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莫名其妙地看他。 顾景渊眼睫微垂, 神情很淡，手下移，攥住了她的手臂, 等她站稳, 才漫不经心撒手。 他双手插兜，淡淡扫了方弈一眼。 方弈摸了摸鼻尖, 一时有些尴尬, 他倒是听说一些传闻，说顾景渊好像对她不一般，他压根没信，印象中, 顾景渊一直对女生爱答不理, 根本没对谁另眼相看过。 此刻, 两人之间却有种旁人没有的亲密。 他眸色复杂，越过两人飞快出了教学楼，新鲜空气涌入鼻端，才没那么窒息，殊不知楼道里的沈黎同样很尴尬。 顾景渊无意识搓了一下指尖，余光瞥到少女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发丝，他目光微顿，飞快移开了视线，越过她，上了台阶。 沈黎下意识追了上去，不自在地抠了一下手指：“那个、谢谢啊。” 顾景渊这才停下了脚步，意味不明看她一眼：“桃花挺多？” 沈黎连忙摇头：“没有。” 她也不知怎么了，壮胆说了一句：“你才多吧。” 顾景渊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还用看吗？ 单班里就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哪怕没亲眼看到女生找他表白，她也听陈夕倩说过他多受欢迎。沈黎觉得他语气怪怪的，越过他，走在了前面。 顾景渊双手插兜，又瞥了眼她乱糟糟的发丝，轻嗤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顾景渊坐下后，难得没掏出课外书，而是摸出手机敲打着什么，他侧颜俊美，身材修长，连按手机的模样都说不出的好看。陈夕倩瞥见后，啧了一声，难怪是十六中公认的校草。 这颜值，简直了。 下节课是化学，沈黎坐下后，掏出了化学书，她暑假预习过高二上学期的化学，再次翻开，心却有些静不下来。 陈夕倩转过身小声问她：“你同桌怎么有种不爽的感觉，谁得罪他了？” 沈黎眨了眨眼，扭头看了他一眼，没看出所以然，她轻轻摇头，陈夕倩转过身后，沈黎又瞄了一眼他的鞋。 鞋上的墨痕虽然淡了些，还是有些碍眼，沈黎认了出来，这是国际某个大牌，一双运动鞋需要大几千。 沈黎摸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搜到好几种清洗墨汁的方法，沈黎转过身，跟他说：“顾景渊，你明天把鞋带来学校吧，我帮你洗干净。” “不用，认真学你的。”他说完站了起来，去后排接了一杯水，回到座位时见女孩还时不时瞄一眼他的鞋子，他往墙上靠了一下，瞥她一眼，“不然送我一兜吃的？” 沈黎没说话，捏紧了手中的书。 “怎么？舍不得？” 沈黎小声嘟囔了一句：“上次给你的，你不是扔了？” 女孩神情闷闷的，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委屈。 顾景渊喉结微紧，状作不经意解释了一下：“之前是哪次？倒是有次桌上一兜东西，以为别人丢的垃圾，你放的？” 沈黎狐疑看着他。 分明是吃的，哪里像垃圾？ 她一双眸犹如清澈见底的泉水，干净又纯粹，顾景渊难得尴尬，清了清喉咙：“以后再放吃的直接塞我桌斗里。” 他忍不住揉了揉脖颈，踢开凳子站了起来，想出去放放风。 沈黎眨眼，瞥见他不自在的模样，她唇边带了笑。 顾景渊啧了一声：“笑什么？” 沈黎连忙憋住了笑，只是没想到，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经此一事，她倒是觉得顾景渊也没传言中那么冷漠，虽然话不多，他也不过是个寻常男孩，并非高高在上，让人难以接近。 沈黎继续看化学，又翻出习题册写了写习题，钢笔估计坏了，又漏出一些墨水，她白皙的指尖蹭上不少。 课间，她去了洗手间，刚走到门口，里面传来了程飞曼的声音：“每天下课，都看到她在那儿做题，这么努力，成绩还不如意，一看脑子就不聪明。” 叶芮边洗手，边说：“你盯着她干嘛，她姐姐那么出色，她估计也有压力，才这么拼命。” 沈黎脚步顿了一下，隐约听出了是在说她，她确实不如姐姐聪明，她怕麻烦，本想转身离开，可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她索性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两人正准备出来，看见她，都有些尴尬。 沈黎看了眼程飞曼：“努力是为了缩短差距变得更好，就算考得不如意，也没什么丢人的，总比一开始就放弃强。” 叶芮摸了摸鼻尖，怕阿黎心里不舒服，替程飞曼解释了一句：“阿黎，飞曼就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黎没吭声。 程飞曼还想说什么，被叶芮扯了出去，程飞曼嘟囔：“你跟我是朋友，还是跟她是朋友，干嘛总维护她？” 叶芮说了什么，沈黎没听清，她也没太在意，为了追上姐姐的步伐，她一直在努力学习，她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自然不可能因为程飞曼几句话就改变。 沈黎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回到座位后，她又翻出了卷子，继续刷题。 沈黎并不知道，叶芮越替她说好话，程飞曼越看不惯她，也没少吐槽她，程飞曼住在宿舍，宿舍一共四个同学，有个同学是其他班的，因为她的吐槽，其他班同学都知道了沈黎学习差，脑袋蠢笨的事。 沈黎完全不知情，她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味看书，刷题。反倒是小六先听说的这事，还是有个男生问他：“你们班那个转学生，真那么笨？” 小六是个护短的，当时就撂下了脸，那男生没敢再八卦，回到教室后，小六脸上也没个笑。 从后门进教室时，他一眼就瞧见沈黎在默默刷题，都不停下思考，直接一通乱填。 他眼神有些复杂，同情地看了她好几眼，路过她身边，还敲了敲她的书桌：“注意劳逸结合啊，成绩急不得，别把自己搞这么累。” 沈黎茫然地抬起了头，被他怜爱的眼神弄得有些懵，不等她说谢谢，小六已经叹息着回了座位。 中午跟顾景渊一起吃饭，小六还勾住了他的肩，凑了过来：“渊哥，你其他科虽然落下了，英语阅读应该还能看懂吧？那么多国外书籍不能白看不是？” “废话少说。” 小六切入了正题：“那你教教小嫂子呗。” 顾景渊脚步一顿，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谁？” 果然下一刻，就听身边这傻缺玩意，挤眉弄眼的：“新同学啊，你既然还有基础，就给她补补课呗，她一个人闷头学，也学不出个所以然，你身为她的绯闻对象，总得对她负责一下不是？” 也就他，什么都敢说。 悄悄心动 第16节 顾景渊被气笑了，转身就踹了他一脚。 小六惨叫了一声：“艹，要不要这么狠？我没说错什么吧？” 秦铭宇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跟你说了，别乱喊。” 小六嘟囔：“方弈都说了，他表白时，渊哥直接将人拖到了怀里，就这还不是小嫂子？那怎样才是？” 对上顾景渊泛凉的目光，他老实闭了嘴：“好好好，我不乱喊成了吧？好歹是同桌，那你究竟要不要给她补补课？” 顾景渊：“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周围好几个同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月考时，顾景渊明明是年级倒数第一，他同桌学习究竟有多差劲，竟然还需要他的补习？ 同学都很懵。 小六的话几乎坐实了沈黎笨蛋美人，纯花瓶的形象，原本不信谣言的同学，也信了大半。 当天中午就有人议论这事：“看着她很努力啊，天天趴那儿学习，成绩竟然比顾景渊还差吗？不科学啊。” “有什么不科学的，上帝给了她漂亮脸蛋，再给她一个聪明的头脑，还让不让人活，这样才科学吧。” …… 连隔壁班班主任都听说了沈黎学习有多烂，还同情了万老师一把：“你也挺不容易的，班里有个顾景渊也就算了，竟然又来一个拖后腿的，学校也真是，分给你一个还不够，难怪你最近总唉声叹气的，换我我也愁。” 她同情地拍了拍万老师的肩膀，端着水杯离开了，徒留万老师一脸疑惑。还有哪个拖后腿的？ 他们班没新来转学生啊，李老师怕是压力大，又记错了吧？ 沈黎都转来一个月了，万老师压根就没往她身上想。想起顾景渊，她也确实愁，原本成绩多好，现在却一落千丈，她都想找个时间去家访一下。 * 期中考试时间早就定了下来，转眼就到了考试前一天。沈黎背着书包来到教室时，同学们正在议论考试的事，一个个都在说自己没复习好，完全没把握，出了成绩一准儿要被父母收拾。 叶芮瞧见她，关心地问了一句：“阿黎，你复习的怎么样？” 不等沈黎回答，程飞曼就翻了个白眼：“她能怎么样？都需要顾景渊给她补习，能好才怪。” 沈黎茫然地抬起了头。 顾景渊什么时候给她补习了？ 体委说：“程飞曼，你怎么老针对沈黎？” 纪律委员也出来打圆场：“都是同学，程飞曼，你别总说风凉话，也就沈黎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换个人试试。” 见大家都替沈黎说话，程飞曼脸色有些难看：“我说什么风凉话了，难道不是事实？” 叶芮无奈极了：“飞曼，你少说一句吧，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要闹得不愉快。” 程飞曼哼了一声，这才转过身。 叶芮冲沈黎抱歉一笑：“飞曼口直心快，还认死理，其实人很好，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你别生气啊，好好复习就行，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 叶芮已经转过了身。陈宁的同桌刘晓涛也安抚了一句：“你好好考就行，其他的不用想那么多，成绩不代表一切。” 沈黎在初中遇到好几个劲敌，初一下学期期末考，是她首次与第一失之交臂，当时她很迷茫，也很无措，甚至害怕看到姐姐失望的眼神，当时姐姐说的同样是这句话，说成绩不代表一切。 想起姐姐，沈黎唇边多了抹笑，扭头冲刘晓涛说了声谢谢。 刘晓涛挠了挠脑袋：“不客气。” 沈黎转过头后，他捏了捏同桌，在纸条上写道：“艹，沈黎笑起来太他么甜了，难怪顾景渊都沦陷了，我这个有女神的，都险些遭不住。” 陈宁翻了个白眼，龙飞凤舞回一句：“再遭不住你也没戏。” “滚滚滚。” 沈黎已经专心背书去了，她心无旁骛时十分可怕，连走路都会默背课本，陆怜怜有种备受冷落的感觉，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这劲头，我还以为明天就要高考了。” 戚小麦被沈黎带动得也努力了几分，唯独陆怜怜丧丧的，打死不肯学习。 * 一步入十一月，不仅天黑得快，夜晚也有了冷意，今天是顾景渊六叔的生日，他没有大办，每年都是一家人聚一起吃吃饭。 顾家子嗣挺多，顾老爷子前后娶过三位夫人，有的随着母亲回了香港，也有英年早逝的，如今留在国内的也就顾父和顾景渊的六叔，两人虽然同父异母，关系却不错，每年都会聚几次，顾父五点多就到了六叔的住处，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位女子。 六叔的妻子热情地招待了两人，时钟走到六点，顾父瞥了眼门口，蹙了蹙眉：“几个长辈等他一个小辈，他倒好意思。” 不等六叔劝说，他身边的女子就无奈开了口：“高中学习紧张，下午还有三节课呢，总得让景渊上完课吧，估计也快来了。” 顾父神情依然有些冷：“就他那个成绩，还不够丢人的，上课会听吗？” 六叔笑着打圆场：“男孩不都这样，起起伏伏太正常了，景渊脑子聪明，只要肯学，以后肯定不会差。” “他要真聪明，也不会变成这样，之前也就学习能拿得出手，现在一无是处，我都羞于提起他。” 顾景渊进来时，恰好听到这话，他神色不变，只淡淡接了一句：“嫌丢人，可以把我的户口挪走，我也不稀罕姓顾。” 顾父脸色铁青：“一天不顶着干，你就不舒坦是不是？” 顾景渊站在门口，神色很淡，目光落在了他身侧的女子身上，讽刺了一句：“比不上你舒坦，老了老了，还有机会再享一下天伦之乐。” 说完，抬脚走了进来。 女子下意识抚摸了一下鼓起的小腹，她动了动唇，想解释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 顾父没想到他会当着老六的面，给他们难堪，一张脸彻底沉了下来，他从基层干起，为人民谋了不少福利，也切实做了不少实事，在外，众人提起他，无不竖拇指，夸他是个好官。估计没人相信，在内，他连唯一的儿子都管束不了。 顾父脸色铁青，气得巴掌都举了起来：“你气我可以，你苏阿姨并不欠你的！” 不等旁人阻拦，顾景渊已经挡住了他的手：“我有几个阿姨我心中有数，不劳你给我攀关系。” 顾景渊甩开了他的手，居高临下望着他：“想发飙回家发去，别扰了我六叔的生日。” 顾父气得手都在抖，苏昕连忙挽住他的手臂，又拍了拍：“好了，气大伤身，景渊跟我还不熟，等以后相处多了就好了，你不用动怒。” 顾景渊没再搭理他们，将礼物递给了六叔。 * 第二天便迎来了考试，期中考不像期末管得那么严，也没打乱座位，同桌之间将桌子拉开就行。 沈黎靠近走道，需要将桌子再往右边搬开些，见陈夕倩直接搬到了右边，沈黎也试着搬了一下，桌子纹丝不动。 她不信邪，又搬了一下，这次桌子仅仅晃了晃。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沈黎有些脸红，恼他看她笑话，顾景渊正准备起身，一旁的刘晓涛站了起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帮你。” 班里好多男生个头都很高，每次他们一靠近，沈黎都能感受到压迫感，沈黎往左边挪了挪，感激道：“我书桌里放了好多书，很重的，咱俩抬吧。” “没事没事。” 顾景渊瞥了刘晓涛一眼。 刘晓涛干劲儿十足，压根没注意到他，他将沈黎的书桌，往右边移了移，又轻松掉转了方向。 考试时，需要把桌斗朝前，省得同学偷偷看书。 沈黎很是感激：“谢谢啊。” “都是同桌客气啥。” 顾景渊将课外书塞到了桌斗里，掀眸扫了刘晓涛一眼：“你俩哪门子的同桌？” 刘晓涛没心没肺的，乐呵道：“现在啊，你看，她正好在咱俩中间，我一下又多个同桌，所以说大家关系这么近，真不用客气。” 顾景渊已经转过了头，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各回各位后，沈黎不由轻叹一声，有些发愁自己的作文，希望不要跑题。 刘晓涛也知道沈黎学习不太好，还以为她担心考试，很大方地跟沈黎说：“你别紧张啊，如果实在不会，可以看我的，我字大，只抄abcd，你肯定能看见，你随便抄。” 陈夕倩翻了个白眼。 她借过沈黎的习题册，除了顾景渊，也就她知道沈黎成绩并不差，沈黎一门心思的学习，就听到程飞曼说过她一次，根本不知道外面传成了什么样，陈夕倩却清楚，她刻意没点明，就是想看看程飞曼她们怎么被打脸。 沈黎有些懵，乌溜溜的眸眨了眨，连忙摆手：“不用，我、我自己做就行，你也好好写，作弊不好。” 她声音软乎乎的，透着认真，顾景渊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沈黎转过了头，绷着小脸，开了口：“你别笑，你也要好好写，别故意不答题。” 顾景渊神情微顿，神色有些淡：“谁跟你说我故意的？” 同桌这段时间，沈黎自然清楚，他其实挺喜欢学习的，只不过好多书都是计算机编程一类，她想了想，轻声说：“你好好答吧，老师和父母肯定希望你有个好成绩。” 她刚说完，就见身边的少年神情冷了下来。 沈黎眼皮一跳，总觉得这一刻，他情绪有点不对，不等她细想，少年已经站了起来，一踢凳子转身走了出去。 上午先考语文，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了进来，看到顾景渊，他眉头蹙了起来：“这位同学，要开始考试了，你去哪儿？” 顾景渊没答，侧脸异常冷漠，一看就是个刺头。 老师将卷子放到了书桌上，语气不大好：“大家都注意一下时间，不管是谁，开考十五分钟后就不准再进来了，听到没？” 同学们应了一声。 顾景渊脚步没停，转眼间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沈黎心乱如麻，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猫着腰，小跑着追了出去。沈黎还是头一次，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逃走，心脏怦怦乱跳，紧张地手心满是汗，出了教室后，她才直起腰，跑下楼梯。 顾景渊已经下到最后几阶台阶。 沈黎瞧见他的身影，连忙喊了一声：“顾景渊。” 顾景渊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停，他下了台阶，继续往前走。 沈黎连忙跑下了楼，因为运动，少女脸颊微微泛着红，呼吸也略有些急，她绕到他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阳光顺着她的发丝，打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像笼了一层金光，更衬得肤白如雪，眉眼如画。 “让开。”顾景渊扫了她一眼，蹙眉。 他脸上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桀骜，冷漠又扎人。 沈黎心中咯噔一下，这一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糟糕的情绪，心中也跟着有些堵，沈黎很是内疚：“对不起，如果是我说错了话，我道歉。” “真的很抱歉。”她弯腰鞠躬时被少年抵住了肩膀。 顾景渊脸上的冷漠敛起一些：“跟你没关系。” 他分明是因为她的话受了影响，除了老师，她也只提起了家长，沈黎没敢猜测他和家人关系怎样，只抬起一双大眼，诚恳地说：“我以后会注意措辞，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有一双明亮乌黑的眸，眼巴巴看人时很容易让人心软，顾景渊最后那点烦躁也散了大半，丢下一句：“回去考你的试。” 悄悄心动 第17节 他挥挥手，绕过她继续向前。 沈黎又追了上来。 顾景渊突然停下来，身体微微偏了一下，看着她，扬唇玩味道，“要跟我走？我不介意多带一个。” 作者有话说： 来啦，所有留言有红包，比心 第15章 震惊 沈黎哪有闲心跟他玩闹, 声音里带了点焦急：“不是，你跟我回教室。” 顾景渊似笑非笑看着她：“管这么多？” 沈黎有些不自在，小声解释：“不是要管你, 交白卷分数更低, 你不去, 一下又少十来分，万老师会骂你的，回去吧, 就剩最后几分钟了。” 女孩声调软软的，神情再认真不过。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时间一分分流逝着, 好像他不回，她能一直跟着, 小时候的她也是这样, 看着纤弱柔顺，却很有自己的主意。 顾景渊真是败给她了，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开路。” 沈黎松口气。 一楼, 高二（三）班, 陈老师拿手在万老师跟前晃了晃，“看什么？这么专注？” 她顺着万老师的目光, 落在了外面, 不远处有两个学生，正往教学楼的方向走来，男生落后女生一步，还伸手推了推女孩的肩膀, 动作很是亲密。 不管是男生, 还是女生都生了一副好相貌, 两人走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仿佛，他们俩合该这么走在一起。 陈老师甩了甩脑袋，只觉得见鬼了。 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男生是你们班顾景渊吧？这个女生是哪个班的？两人不会是早恋了吧？还真是明目张胆，都已经开考了还不紧不慢的。” 万老师收回了目光：“女生也是我们班的，改天再教育他们，陈老师刚刚说什么？” 陈老师低声回道：“你就在前面盯着吧，我去后面守着，免得有作弊的。” “成。” 沈黎没有看到教室里的万老师，她和顾景渊一前一后到了教室后门。沈黎有些心虚，喊报道的声音也有些小，两个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小声说着什么，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沈黎摸了摸鼻尖，不自在地又喊了一声。 这次声音大了些，教室里的同学都朝两人看了过来，小六挤了挤眼，吹了声口哨，周围几个男生也都笑了。 沈黎的脸腾地红了，模样有些窘迫。 监考老师敲了一下桌子，脸有些黑：“吵什么吵，当这里是菜市场吗？考试都不安分，再闹出去闹。” 她说完，看了沈黎和顾景渊一眼：“杵那儿干嘛？还不进来？” 沈黎赶紧进了教室，顾景渊双手插兜，悠哉跟在后面，监考老师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来晚这么久还磨磨蹭蹭的，赶紧回座位答题。” 顾景渊不紧不慢回了座位。 沈黎有些心虚，脑袋垂得低低的，努力降低存在感，等她填完班级姓名，教室里已经安静下来，她翻开试卷，先看了眼作文，瞧见上面的图画，沈黎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最怕的就是图画，跑题过好几次，她努力稳了稳心态，才开始答题。 顾景渊只写了个姓名，随便填了几道选择题，便趴在了桌上，将唯一帽子盖在了头上，将一个差生表现得淋漓尽致。 监考老师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摇头。 沈黎笔尖顿了顿，继续埋头做题，她写字速度不算快，每次考语文，时间都紧巴巴的，这次又耽误十来分钟，她正在写最后一段作文，听到了老师的提醒：“就剩十五分钟了，大家注意一下时间。” 沈黎不由加快了速度。 考试一共考两天，最后一科是理综，试卷被收上去后，大家没有第一时间将桌子搬回原位，全在讨论这次理综有多变态，陈夕倩也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什么破题目，白复习了。” 她拿脑袋撞了三下桌子，才转过身：“阿黎，你物理倒数第二道第一问，答案是多少？” 沈黎认真回忆了一下：“求均强电场场强e那道？” “嗯。” 沈黎说了一个数值，陈夕倩又倒回了书桌上：“完了完了，这道第一问都错了，哎，我的生日礼物估计要泡汤了。” 她还有五天生日，到时成绩就出来了，每次考不好就没礼物，她真羡慕那些考前过生的人。 沈黎安慰道：“我的也不一定对，你先别沮丧，说不准会考好呢。” 陈夕倩仍唉声叹气的，其他同学也在说这次理综有多变态，大家讨论了一会儿才将桌子拉好，今天他们照样要上晚自习。 刚考完试，大家都有些浮躁，自习时好多同学都静不下心，秦铭宇掏出一本玄幻小说，陈夕倩在抄写歌词，身边几个同学都没学习，只有沈黎雷打不动地在刷题。 万老师从后面绕进来时，逮着好几个玩乐的人，收走了秦铭宇的小说、陈夕倩的歌词本，将陈宁和刘晓涛也批评了一下：“刚考完试就开始懈怠，你们呀，学习又不是给我学的，不是考完就算了，不会的题目去翻翻课本啊，正好查漏补缺，你们看看沈黎同学多努力。” 教室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随后大家都朝沈黎看了过去，女孩原本在刷题，被点名后，还有些茫然，对上万老师肯定的眼神，脸微微红了。 好在万老师没有多说：“成了，都好好复习，沈黎，你跟我出来一下。” 沈黎点头，随着万老师出了教室。 外面天很黑，走廊里的灯散发着清冷的光芒，一明一暗，界限很明显，万老师带着沈黎没有走远，确定不影响教室里的同学，她就停了下来，问了问：“最近还适应吗？坐在后排会不会影响学习？” “挺适应的，谢谢老师关心。” 小姑娘又乖又努力，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看着完全不像会早恋的样子，这也是万老师没有直接将她和顾景渊一并喊出来的原因。 她说：“能适应就好，你之前在四中成绩一直很稳定，保持下去，高三考进实验班肯定没问题，别因为坐后排受了影响。” 万老师又关心了几句她的生活，才委婉地打听：“你跟顾景渊相处得怎么样？他这一年成绩一直很糟糕，上课也不听课，会影响你吗？” 沈黎摇头：“他上课不说话，都是看自己的书，不影响。” 小姑娘神情坦荡，提起顾景渊也没有紧张心虚的神情，万老师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顾景渊在学校有多受欢迎，万老师自然清楚，沈黎又长这么漂亮，她还真怕两人早恋。 她这才单刀直入：“我听监考老师说，你和顾景渊考语文时迟到好几分钟，出什么事了吗？” 沈黎从小就听老师的话，也不擅长撒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坦白，说完，她小心翼翼问了一句：“老师，他跟家里关系不好吗？”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顾景渊的关注，有些多。 “老师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妈妈在他小学时就没了，他爸爸工作好像很忙。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这些不是你该担心的，你好好学习就行，其他的交给老师。” 万老师打算忙完期中考，找个时间跟顾景渊的家长沟通一下。 回到教室后，沈黎有些心事重重的。 她妈妈走得早，小的时候，别的孩子有妈妈接送时，她总是站在角落，羡慕地看着，看着别人的妈妈温柔地将孩子抱起来，给孩子买棉花糖，买五彩斑斓的气球。 就连别的同学跟她说，考不好会被妈妈批评时，她都心生羡慕，她一岁就没了妈妈，完全不知道被妈妈疼爱是什么滋味，连她都那么思念妈妈。 他呢？体会过母爱，又骤然失去，这些年，他更不容易吧？ 沈黎心中闷闷的，掏出习题册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少年半靠在墙壁上，姿态懒散，侧脸冷漠，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沈黎心中无端有些酸。 她眼睫轻颤，垂下了眸，下一刻，书桌上丢来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她心中好奇，打开看了一眼，第一页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再看开始收费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波浪号，沈黎耳根一热，一时有些慌，像极了做坏事，被抓包时的心情，“收费”两字，又让她有些想笑，心中的酸涩也散了大半。 她唇角扬了下，也不知哪来的胆子，鬼使神差在纸上回了一句：谁看你了，只有看别人的人，才能看到别人在干嘛。 丢过去后，她才有些后悔，小脸上满是懊恼，她伸出左臂挡住了脸颊，靠在左臂上开始写题，打死不肯再看他一眼。 顾景渊扬了下唇，几乎能想象到小姑娘红着脸窘迫的模样，他没再回复，将笔记本顺手丢到了书桌里。 下课铃声一响，沈黎匆匆收拾了一下书包，跟陈夕倩打了声招呼，出了教室，陆怜怜已经到了他们班门口。 沈黎一出来，陆怜怜挽住了她的手臂，踮脚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小声跟沈黎说悄悄话：“顾景渊也出来了，他走路的姿势都好帅，天天对着一张这样的脸，你再看其他男人，会不会觉得惨绝人寰？” 沈黎没敢回头，也没答，只扯了扯陆怜怜：“走了。” 陆怜怜意犹未尽地又瞄了顾景渊一眼，捂着小心脏，兴奋道：“他真的好帅，这颜值要是出道肯定迷死一群女生，呜呜呜他要是出道，我一准儿支持，砸锅卖铁也要支持。” 一想起医务室门口的惊鸿一瞥，陆怜怜心脏跳得就有些快，她抓着沈黎的手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沈黎耐心听着，走出一截儿后，忍不住弯唇：“那你支持的人还真有点多，前天还是你的硕哥哥，今天又想支持他，忙得过来嘛。” 陆怜怜挠她腰肢：“好呀，一转学，胆子肥了不少嘛，连我都敢取笑了。” 沈黎笑得咳了一声，连忙举手投降：“好啦好啦，我不敢了。” 她笑起来有个小梨涡，笑容甜得要命，陆怜怜有被萌到，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活脱脱一个调戏小美人的恶霸：“叫声好姐姐。” 沈黎怕痒，只好讨饶。她声音实在太糯，撒娇时，更是娇娇软软的，一旁的男生忍不住侧目。 陆怜怜护崽子似的瞪了一眼：“看什么？” 男生讪讪揉了揉鼻子。 沈黎有些脸红，扯了扯陆怜怜的衣袖：“好啦。” 顾景渊腿长，刚走出教学楼，就瞧见了女孩单薄的身影，越过她身边时，他手无端有些痒，伸手直接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慢死了。” 沈黎的脑袋被迫低了下，她率先闻见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还夹杂着一点点烟草味，等她抬起头，少年已经越过她，往前走去，就仿佛那一下不是他干的。 沈黎心跳微微有些快，不知他哪来的毛病，这几天，总喜欢撸她脑袋，逗弄小猫似的。 陆怜怜没瞧见他的动作，只听到了他的话，她眨了眨眼，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顾景渊兴许在冲阿黎说话，她偏了下脑袋，盯着沈黎看了两眼，等顾景渊走出一截儿后，才审问她：“他竟然会主动跟你说话！你快说说，平日你们都会说些什么，他这么酷的一个人，也会主动开口的吗？” 沈黎不知道怎么答，回想了一下，才说：“也没有说很多，一天也就那么一两句，你干嘛老提他？” 陆怜怜心中一跳，耳根无端有些热：“我、我就是好奇嘛，好了，不提他，你要吃烤面筋吗？” 沈黎摇头。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常。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门口，公交站牌就在斜对面，到公交站牌后，陆怜怜陪她等了等车。 叶芮瞧见沈黎，走了过来。一出校门，她就脱掉了校服外套，上身是一件天蓝色衬衫，衬衫的一角扎进了裤子里，显得可爱又俏皮。 “阿黎，你们在等公交吗？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谢谢啊，不用麻烦，我坐公交一会儿就到了，你先回去吧。” “不麻烦呀，公交人多，咱们又在同一方向，送你花不了多少时间，跟我走呗。” 悄悄心动 第18节 沈黎不太会拒绝人，一时词穷，陆怜怜帮着开了口：“阿黎晕车，坐公交会好一些，你不用劝她。” 叶芮点头，目光落在了陆怜怜身上。 陆怜怜的五官虽然不像沈黎那么惊艳，同样很精致，鼻梁小巧挺直，又生了双杏眸，很是灵动。 仔细看，她和叶芮还有些像，都是那种可爱长相。 她性格好，在学校挺有名，最让叶芮记忆深刻的是她给人送的生日礼物，随便一样都价值不菲。 叶芮家还算富裕，都比不上她出手阔绰，没想到她和沈黎关系会这么好，她冲陆怜怜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陆怜怜点点头，瞧着没心没肺的。 叶芮笑眯眯问了句：“你们俩关系真好，是初中同学吗？” “不是。”陆怜怜随口答了一下，眼睛一亮，伸手推了推沈黎，“公交来了，阿黎你快上车。” 她推着沈黎往公交车前走，十几个学生也往公交车那儿挤，不一会儿公交车门口，就排了十几个人，沈黎只好冲叶芮挥了挥手：“你快回去吧。” 叶芮站得靠前，被人挤得往前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多看了陆怜怜一眼，哪怕被人群包围着，她也没有不耐烦，正开心地冲沈黎挥手：“有座位，你快抢一个。” 好像沈黎有座位，是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 叶芮怔怔看了许久，眼中有自己都没发现的羡慕，她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叶芮按了接通：“芮芮，你考得怎么样？这次能进前三吗？” 叶芮闭了闭眼，有些累：“妈妈，我成绩还没出来，等出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不是能估分吗？是不是没考好？连实验班都没进，妈妈只要求你稳住班级前三，并不过分吧？”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并不算强势，却如密不透风的罩子，将叶芮压得喘不过气，她一时没吭声。 叶母叹口气：“景渊呢，他考得怎么样？” 这个周末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高三的同学更是如此，都在等着期中考的成绩。 除了期中考，物理决赛的成绩也快出来了，周末晚上，沈黎还发消息问了一下陆令辰，周一大概几点出成绩，不出意外今年应该十点左右公布决赛名单。 比起期中考，她更在意表哥的成绩，他很喜欢物理，如果能保送清华，这一年的努力也算没白费。 周一，沈黎到教室时，大家果然在讨论成绩，刘晓涛哀嚎了一声：“听说老师们周末都在批改试卷，今天成绩肯定都出来了，咱们今天完了，老佛爷绝对要念叨咱们。” 之前班里有个顾景渊，他们班平均成绩就是倒数第一，这次又多个沈黎，妥妥比上次还惨。大家都不敢想万老师心情有多糟糕，还有人同情地看了沈黎一眼。 刘晓涛安慰了沈黎一句：“阿黎你别怕，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老佛爷虽然对男生很凶，对女生还是很温柔的。” 因为陆怜怜、陈夕倩等人都喊她阿黎，班里其他男生有时也会这么喊她，刚开始沈黎还有些不自在，如今已经能坦然回应：“谢谢啊。” 刘晓涛摆手：“客气，哎，希望哥能稳住前三十，要是倒数，我爸一准儿抽我。” 沈黎也安慰了他一句：“肯定能稳住，别担心。” 李惠戳了戳班长的后背，语气里满是艳羡：“你肯定又是第一吧？” 班长觉得自己发挥得还行，成绩应该跟上次差不多，稳住第一应该没问题，她谦虚道：“也说不好，杨牧成绩也很稳，上次我就比他高两分。” 在大家的期盼中，早自习终于结束，第一节 是数学，正是万老师的课，班长和数学课代表被喊到了办公室。 两人进办公室都有些紧张，就怕万老师心情很糟糕，她板着脸时是出了名的威严，老佛爷不是白喊的。 谁料一进教室，两人对上的却是万老师笑靥如花的神情，隔壁班秦老师正羡慕地说：“你们班这次也太厉害了，第一名分数竟然这么高，实验班好多同学都被她碾压了，平均分一下就上来了。” 数学课代表羡慕地看了班长一眼。 班长也有些惊喜，看来，这次实验班的同学并不能打，她还以为这个成绩最多超过两个同学。 她脸上也带了笑。 瞧见她们，万老师招了招手，笑着说：“成绩全出来了，你们把各科试卷拿下去吧，先提前发下去，等会儿上课我讲试卷。” 数学课代表好奇地探了一下脑袋：“咱们班这次平均分很高吗？您这么高兴，不会是第一吧？” 万老师脸上的笑这才收了收，有顾景渊在，他们怎么可能第一，不过好歹没倒数。 这次他们班平均分排第八，理科班一共有十五个班，能排第八已经很不容易了。 秦老师笑眯眯道：“你们班平均分虽然不是第一，班级第一却考了六百九十一的高分，年级排名第九，将实验班同学碾压了大半。” 数学课代表震惊地看向了班长：“卧槽，班长，你这么牛逼的吗？” 班长也有些懵。 怎么可能？ 她最高分不过六百二十分左右，还没上过六百五，如果估得不错，这次应该还是六百出头，她脑袋一片空白，艰难地开了口：“不是我。” 总不能所有不会的选择题，全蒙对了吧？这种情况，可能性太低。 “那是谁？艹，太牛逼了。” 万老师拿教案敲了一下数学课代表的脑袋：“小小年龄说什么脏话？快别瞎打听了，先回去发试卷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两人只得出了办公室，数学课代表心里像被猫儿挠了似的，嘴里念叨着：“谁这么厉害，竟然六百九十多，真不是你？难道是杨牧？听说他有陈阳的笔记，还让沈黎看了。” 班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压都压不下去。 她手里抱着的是理综试卷和语文试卷。她翻了翻理综试卷，按照座位排号往下翻去，找到了沈黎的试卷，瞥见上面鲜红的数字后，她目光一僵。 上面赫然是292，总分三百分，她竟然只扣八分。 数学课代表还处于震惊中，一进教室就喊了一声：“操操操，咱们班第一也太牛了，哪个大佬这次考这么好？考前吃了兴奋剂吗？竟然考了691。” 他嗓门大，一开口，班里的同学都听到了，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多少分？” “六百多？怎么可能？真能六百九十，高三妥妥能进实验班吧？” “对啊，691，全校能前十名吧。” 顾景渊走进教室时，教室里闹哄哄的，就身边的女孩在安静地默写古诗，陈夕倩扭头敲了敲沈黎的书桌，眼中带着兴奋：“阿黎，不会是你考了691吧？” 刘晓涛挖了下耳朵，还以为听错了。 沈黎摇头：“我还不知道成绩。” 刘晓涛扭着身体看了沈黎一眼，女孩神情平静，完全不觉得这个分数多么可怕，月考时班里最高分才五百九十多，短短一个月，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有人突然提高一百分吧？ 难不成这个高分真是沈黎的成绩？ 他咽了咽唾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绝对不可能，她连顾景渊都不如，怎么可能考这么多？ 班长将语文试卷递给了语文课代表，自己发的理综卷子，这会儿还有人问她：“班长，是你第一吗？分数突然这么高，你不会是请了大咖专门辅导吧？” 班长有些不耐烦。 第16章 吃味 班长将理综试??卷放到了沈黎桌上：“我没那么能耐, 喏，这是理综试卷，沈黎同学考了292, 应该是她考了691。” “靠, 她成绩不是很差劲吗？” “对啊, 这次理综这么难，怎么可能有人只扣八分，假的吧？” 刘晓涛将脸颊埋到了书本里, 要命了，他连班级前二十都进不了，考前究竟哪来的自信, 让她抄他的。 李惠也震惊地看了沈黎一眼：“阿黎，你不是成绩一般吗？理综真的考了292？” 她理综算好的, 也才考了260, 她究竟怎么考的？ 李惠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她一直以为，上天还算公平, 她相貌虽然比不上沈黎, 成绩好歹比她出色。脸蛋又有什么用呢？这个社会又不是只看脸，真靠美色, 没谁能走到最后。 她甚至暗自同情过她, 差成那样，也挺不容易，结果……？ 上天一定在逗她玩吧？ 程飞曼也看向了沈黎，既不敢相信, 又有些愤怒：“成绩这么好, 还说成绩很差, 逗我们玩很有意思吗？” 旁的同学目光也有些复杂，他们以为沈黎成绩很烂，结果她竟然一跃成了学霸，大家都有些无法接受。 这个心理落差，简直了。 陈夕倩讽刺道：“阿黎什么时候说她成绩差了，我记得，叶芮问她成绩怎样时，她说的是一般，没说很差吧？你们自己脑补过度，哪来的脸质疑她？” 程飞曼被堵得哑口无言，她瞪了沈黎一眼，才憋出一句：“691分是一般吗？年级就算进不了前三，起码也能前十吧？哪里是一般？” 众人都朝沈黎看了过来，都在等她要个说法，沈黎有些茫然：“691很高吗？” 顾景渊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也重复了一句：“很高吗？” 班里的同学几乎没见过他笑，他这一笑，所带来的杀伤力，比沈黎的成绩还让人震惊，好几个女生眼睛都看直了，本能地摇头。 陈夕倩转了一下手中的笔，也忍不住笑了：“对咱们来说兴许很高，对阿黎这种学霸来说七百都没上，哪里高？” 程飞曼等人都有些沉默，一时竟无言以对。 其他几张试卷也陆续被班长和课代表发到了手里，陈夕倩考的比想象中好一些，总分558，跟月考差不多，成绩算是稳住了。 程飞曼勉强上了五百分，还是倒数，去年高考十六中一本录取率97%，按成绩算，等到高考，她极有可能是那3%。 一想起沈黎的成绩，她就难受得不行。她扭过身嘴硬道：“691不高吗？能有多少人上七百？真当七百分是大白菜不成？明明能考这么高，还说自己成绩一般，分明是误导人，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陈夕倩睨她一眼：“她怎么耍你了？你自己考不了高分，就以为别人不行？阿黎的姐姐高考746，她父母也都是高材生，上的是顶尖学府，她表哥模拟考也730多，不出意外同样是清华苗子，对阿黎来说低于700还真是一般，你抓着她成绩一般可劲儿造谣，背后诋毁她，她没找你算账，你反倒还找她的事，哪来的脸？” 陈夕倩满是嘲讽：“之前闹出情侣画，也是你站出来讽刺阿黎丢人，实际上呢？画根本不是她画的，自从转到咱们班，她一直在安安静静学习，究竟怎么得罪了你，让你两次三番为难她？她性格文静，懒得与你计较，你还真当同学们都是傻子不成？” 众人望着程飞曼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仔细一想，确实如陈夕倩所说，沈黎每天都在闷头学习，反倒是程飞曼一再刁难她。 有些话，连他们听了都觉得刺耳。 沈黎没料到陈夕倩会为她出头，面对程飞曼的刁难，她没有难过，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却有些发酸，她性格闷，不擅长交际，朋友也不多，除了家人，这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维护她。 体委也觉得程飞曼有些过分，率先开了口：“程飞曼，你以后还是改改你的脾气吧。” 叶芮也忍不住开了口：“飞曼，你向阿黎道声歉吧。” 程飞曼一张脸涨得通红，不明白大家怎么突然讨伐她，她狠狠瞪了沈黎一眼，正欲说些什么，对上了顾景渊冷淡的眼神。 这一眼不再散漫，反而多了丝厌恶，他将手里的笔丢到了桌上，声音不轻不重的：“道歉。” 程飞曼身体一僵，有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一时怕得厉害，她最是骄傲，又哪里肯当众道歉，眼眶里含了泪，她突然站起来，哭着跑了出去。 她这么一跑开，大家都有些愕然。 陈宁啧了一声：“大家也没说什么吧？” 悄悄心动 第19节 语文课代表也开了口：“她说话那么难听，也没见阿黎哭过一次，只是让她道歉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沈黎心中涨得满满的，一时说不上什么感受，她抿了抿唇：“刚刚谢谢大家了，她不道歉也无所谓，我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叶芮站了起来，对大家说：“飞曼只是误会了，不是有意重伤阿黎，阿黎，虽然你没放心上，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我替她道声歉，都是同学，这件事就此揭过吧，我会劝她改正的。” 她说完追了出去。 陈夕倩轻嗤了一声，扭头小声跟沈黎说：“她倒是个老好人，跟程飞曼都能成为朋友，程飞曼要真会改，早改了。” 沈黎心中暖暖的：“不管她们了，刚刚谢谢你。” “客气什么？朋友之间不需要总说谢谢，你送我男神的签名时，我也没可劲儿跟你道谢吧？” “朋友”两字，让沈黎弯了弯唇，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姐姐为什么总是跟她说要多交朋友，原来有个真正的朋友，感觉这么好。 小姑娘一脸感动，眼神也软乎乎的，一副愿意为陈夕倩赴汤滔火的模样，顾景渊啧了一声，屈指敲了一下书桌：“老师来了。” 陈夕倩这才转过身。 沈黎总觉得他眼神不大友善，一转头果然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眸，确实压着一丝不悦。 沈黎心中有些打鼓。 她没惹到他吧？想到他刚刚的维护，她飞快道了声谢，顾景渊并不稀罕她的感谢，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拿余光瞥了眼他的试卷，英语放在最上面，分数还是个位数，沈黎无声叹口气。 万老师进来后，叶芮才拉着程飞曼回教室，程飞曼垂着头，头发垂了下来，瞧不清脸上的神情。 叶芮喊了声“报道”。 万老师并不知道班里发生的事，还以为她们去了厕所：“赶紧进来，试卷都到手了吧？” 同学们蔫蔫应了一声。 万老师说：“拿到了就行，在这里，我先表扬一下沈黎同学，这次理综很难，她依然考了292的高分，理综全年级第一，比一班的林丹慕都高了五分。” 大家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沈黎成绩还算稳定，在四中读的实验班，班里有七、八个同学比她成绩好，她并不显眼，还是第一次这么备受关注。 她有些不自在，甚至觉得同学的目光让她有些羞愧，别说跟姐姐相提并论了，她的总成绩连林丹慕都比不上。 这次期中考她英语136，数学142，语文只有121，她一向如此，语文总是最低，其他科目很平均，始终拿不了最高分。 她最近一直在拼命刷题，想像姐姐一样，将数学、理综拿满分，结果还是不尽如意。 沈黎多少有些沮丧。 万老师表扬完，果然提起了她的语文：“沈黎英语和数学考得也不错，扣分项不算多，就是语文，怎么才考了121？” 同学们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在坐的大部分学生都是经过厮杀考入的重点高中，之前在初中成绩都不差，语文成绩有不少都考了125，根本没想到沈黎竟然是在偏科的情况下，总分高达691分。 这下大家望向她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羡慕，甚至带点了敬畏。 沈黎垂下了脑袋，愈发有些羞愧：“老师，我会努力的。” 她这副模样实在让人不忍责备。 万老师放软了声音：“老师没有怪你的意思，咱们班除了班长，叶芮的语文也上了130，你如果能考130，总分就是七百多，这次期中考，咱们年级一共就两个破七百的，你接下来多补补语文吧，不然语文老师该哭了，说不准会以为你对他有意见。” 听到最后，大家不由笑了起来。 小六促狭地冲沈黎挤了挤眼：“还是新同学厉害，为了让你学好语文，老师被逼得笑话都会讲了。” 万老师一个粉笔头朝他砸了过去：“就你话多，学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小六伸手抓住了粉笔头，笑得吊儿郎当的：“学习好的一大堆，老师管他们呗，反正我就这样了。” 除了英语，他每科成绩都是勉强及格，为了进十六中，他爸还砸了不少钱。除了实验班，每个班都有一两个这样的特殊学生，万老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又表扬了几个进步大的学生，随后说：“还有两个月就要期末考了，明年会根据两次期末考的成绩重新调整实验班人员，大家都努力吧，争取高三考进实验班。” 她没占用太多时间，抖了抖试卷：“今天就说这么多，咱们先讲一下试卷。” 下课铃声响起后，万老师说：“沈黎，你和班长、杨牧来一下办公室吧。” 沈黎点头，三人前后出了教室。班长和杨牧走在前面，沈黎出来后，杨牧等了她一下，他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早知道你成绩这么好，就不给你笔记了。” 少年个头很高，头发也短，瞧着清清爽爽的，平日他总是埋头刷题，也不爱说话，这会儿笑起来，略有些腼腆。 沈黎连忙说：“你总结的真得很好，对我帮助很大，这次理综能考高分，也有你的功劳，你的错题很典型，化学第二道大题，在你的错题本上就出现过，物理也是，有好几道都考了。” 她说得真诚，杨牧笑了笑：“我也就擅长总结一下错题，以后你如果想看，我可以再借给你。” 沈黎点头：“谢谢了啊。” “客气。”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办公室。办公室挺安静，门半掩着，只有万老师在。 班长敲了敲门。 万老师：“进来吧。” 万老师先看了一眼班长的成绩，开口说：“班长，你的总成绩虽然没退步，不过这次全校排名只有52名，想进实验班，还得再努把力，杨牧也是，这次虽然正好五十名，想稳打稳地进实验班，还是有风险，你也得再加把劲。” 班长和杨牧点了点头。 万老师这才继续说：“你们三个各有优势，班长语文最好，杨牧英语最好，沈黎是理综好，你们三个可以学习一下对方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下节还有课，万老师没有多说，点名目的后就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办公室，杨牧说：“我也就英语得分高，英语多刷阅读多培养语感就行，至于作文，我这两天总结一下类型吧，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沈黎和班长道了声谢，沈黎说：“理综也需要多刷题，我总结的有重要知识点，也有易错题，我这两天再补充点错题，你们可以随时找我借。” 班长说：“语文靠的是积累，我从小爱看课外书，你们可以试试，至于作文可以多看作文书，一本不行就两本，积累多了总能提上去。”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教室。教室里闹哄哄的，程飞曼一直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哭，叶芮坐在她同桌的位置上，时不时跟她说句什么。 还有人对着试卷唉声叹气的。 沈黎刚坐下，刘晓涛抬起了头：“阿黎，老师找你说什么？” 顾景渊也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这声称呼，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了沈黎身上。 女孩偏了下脑袋，露出瓷白细腻的小脸，如实回了一句：“老师让我们互相学习一下。” 她神色如常，对这声“阿黎”适应得很好，顾景渊眸色微暗，无意识舔了一下脸颊。 小六一巴掌劈在了刘晓涛后颈上，笑骂了一句：“阿黎也是你喊的？” 刘晓涛吓一跳，猛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他动作大，凳子跟着晃了晃，膝盖也撞到了桌子腿上，他倒吸一口凉气，缓了一下才莫名其妙道：“大家不都这么喊？阿黎都没意见……” 不等说完，就对上了顾景渊瞥来的目光。 顾景渊眼神一如既往的淡，也没带威胁，被他一注视，他脊椎莫名一凉。 他干咳一声，扭过了头，又老实坐了回去，只抱怨了一声：“不喊就不喊，说一声就是了，搞什么突然袭击？” 小六笑嘻嘻揽住了他的脖颈：“手快，本来嘛，座位都离这么近了，和新同学还是保持一下距离得好，对不对？” 沈黎皱了下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小六：“你干嘛，他只是问我一句话，又没做什么出格事，你别欺负人啊。” 她声音软糯，连责怪都软乎乎的，小六听了都觉得脖颈一麻，艹，难怪他渊哥都顶不住。他揉了揉脖颈，笑嘻嘻举了举手：“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小六回到自己座位上后，沈黎还关心地问了刘晓涛一句：“你没事吧？” 刘晓涛无所谓地摆手：“没事，男生间打打闹闹很正常。” 沈黎点头，埋头看错题去了，过了片刻，刘晓涛才小声跟陈宁嘀咕：“小六不会对阿黎有意思吧？我喊阿黎，他这么介意，不对劲。” 陈宁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憨货说话。 顾景渊坐下后，抽出了自己的课外书，掀眸瞥了她一眼，凉凉道：“还挺有同学爱。” “啊？” 沈黎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不等她追问，化学老师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她是东北人，刚毕业没几年，年轻又漂亮，说话也很有趣，一站到讲台上，就笑着打趣了一句：“听说咱们班这次很不得了，出了个理综第一，谁这么牛，理综这么难，化学都考了满分，举下手呗，让我认认脸。” 沈黎有些不好意思，乖巧地举了手，她一身校服，小脸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好学生。 化学老师笑了笑：“这个我有印象，上次化学课，提问你问题，喊两声才站起来，差点睡着是吧？事后我寻思我这声音也不催眠吧？难怪敢上课开小差，敢情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 班里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沈黎羞得不行，莹白的耳朵也红通通的，几乎将头埋到书桌上，顾景渊也忍不住扬了下唇。第二节下课后是课间操时间，下楼时还不到十点，沈黎将手机揣到了兜里，想第一时间查一下表哥的成绩。 课间操的队形是一早就排好的，沈黎是转学生，站在最后，十点时大家还没完全排好队，有人还在往操场上赶，沈黎四处看了一眼，见周围没有老师，就偷偷摸摸掏出了手机，赶紧刷新了一下网页。 网速有些卡，等了好几十秒，都没刷新出来，沈黎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又刷新了一遍，又等了快一分钟。 广播里音乐响起时，她耳边也响起一个声音：“偷偷摸摸干嘛呢？” 沈黎本就心虚，吓得手一抖，手机从手里滑了下去，就在她以为手机会摔坏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一捞，抓住了她的手机。 沈黎僵硬地转过了身，发现真是顾景渊，她大大松口气，一时也不知该瞪他一眼，还是说声谢谢。 倒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伸出手，问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做操吗？” “这么了解我？”他边说边瞥了一眼手机页面上的内容，隐约捕捉到物理竞赛决赛获奖名单几个字，“决赛名单？谁参加决赛了？” 沈黎眼睛一亮：“出来了？手机还我。” 她又紧张又期待，甚至没管音乐，抢过手机就低头看了起来，顾景渊挑了挑眉。 周围的同学已经跟着音乐做起了早操，沈黎一只手舒展着手臂，另一只手快速往下划拉着，果然在集训名单上看到了“陆令辰”三个字，他果真拿了金奖。 沈黎嘴角的笑完全藏不住。 顾景渊还是头一次，在她脸上见到这么生动的神情，眼睛微眯了一下，心底莫名涌起一股烦躁来，他又瞥了一眼，隐约瞧见“集训队名单”几个字。 不等他仔细瞧，身边的小姑娘就开心地将手机揣到了兜里，认真做起了早操，连伸展手臂的动作，都透着一股雀跃。 顾景渊也翻出手机搜了一下，集训队名单一共五十人，他们省只占了两个，全是男生。一个是他们学校的陆令辰，另一个是附中的张博。 顾景渊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老校区门口，少年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径直走到了她跟前，随手将黑色棒球帽戴在她头上，她非但没拒绝，反而弯唇笑得甜美，还主动递给他一杯柠檬水。 顾景渊眼眸一暗，忽地笑了。 身后的小六瞥见这个笑容，猛地打个哆嗦，也瞥了眼手机屏幕，同样想起了陆令辰，不戴渊哥的帽子，反倒戴旁人的，这会儿又眼巴巴搜索对方的消息。 啧啧啧。 悄悄心动 第20节 第17章 心悸 不等小六多说什么, 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教导主任的声音：“顾景渊，不好好做操，玩什么手机？那个女生也是！远远就看到捧着个手机在刷, 你们俩给我出列。” 沈黎吓一跳, 身体也抖了一下, 顾景渊没出列，她先听话了出了列，身后传来一声笑声。 沈黎隐约听了出来, 秦铭宇和小六都在笑。她搞不懂他们笑什么，紧张地呆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身后的人还在笑, 教导主任三两步，走到了他们班后面：“笑什么？顾景渊, 让你出列怎么不出？还找个女同学顶替, 当我老眼昏花吗？” 小六等人的笑声更大了些。 沈黎有些懵，不由转过了身。 隔壁班一个女孩也出了列，她一脸无所谓地抓着手机, 正审视般看着沈黎。 沈黎的目光在女孩手机上多停留了一秒, 眼神呆了呆，弄明白怎么回事后, 她脸上忽地蔓延上一层薄红, 窘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这下连顾景渊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心中的不爽都因为她可可爱爱的模样散了大半，他伸手将女孩推回了原处：“用不着你顶替。” 他悠哉站出了列。 教导主任瞪了他一眼, 指了指他和隔壁班女生：“手机给我, 你们俩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允许你们带手机，是怕你们遇到急事，好联系家长，不是让你们玩来了。操都不好好做，能有好身体吗？” 顾景渊不在意地将手机交给了他。 教导主任将手机没收后，又看了眼沈黎：“出列的这位女同学也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沈黎喉咙发紧，紧张地走了出来，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身上后，她羞愧地垂下了眼睫。 教导主任大眼一扫，声如洪钟：“其他人都好好做操，别再让我看到有其他小动作。” 同学们老实地转过了头，认真做起操。 教导主任这才满意，领着三人去了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主教学楼，绕过花坛，进去右拐第一间就是。 沈黎和顾景渊走在后面，见身边的小姑娘垂着脑袋，紧张得不行，顾景渊又有些好笑，他俯身凑到了她耳旁，压低声音说：“怕什么？一会儿就说我威胁的。” 怕教导主任听见，少年离得近，弯腰时，炙热的呼吸轻扫着她的耳朵，沈黎耳朵一麻，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走在他们前面的女生，扭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带了点审视。 对上顾景渊睨来的眼神，她身体一僵，转过了头。 三人跟着教导主任进了他的办公室，阳光很大，一室亮堂，右手边是一张黑色皮沙发，再往里是办公桌，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窗台上还养着两盆绿萝。 他在椅子上坐下后又训了他们几句，才算结束：“周五放学来找我领手机，这次写一千字检讨，再有下次，当着全校的面给我读检讨书，听到没？行了顾景渊，你和娄珍阳先出去。” 顾景渊站着没动，他个头高，看着教导主任，有种居高临下之感：“主任的意思是将她单独留下？她没犯什么错吧？” 娄珍阳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一向以冷漠著称的顾景渊会在教导主任跟前，维护一个女孩。 教导主任皱了下眉：“管好你自己就行。” 顾景渊还想再说什么，沈黎有些急，给顾景渊使了几个眼色，让他先出去。 顾景渊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娄珍阳没走，软磨硬泡道：“主任，我都认识到错误了，原谅我这一次呗，一千字检讨也太多了，能不能通融通融，我保证以后都不玩手机，一切听您老的。” “少在这儿跟我贫，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再墨迹，直接全校检讨。” 娄珍阳撇嘴。 教导主任的目光落在了她唇上，圆目一瞪：“嘴巴怎么亮晶晶的？是不是涂唇膏了？还有校服里面这是什么？怎么红红绿绿的？” 娄珍阳赶忙将袖子往下一扯，辩解了一句：“真没涂唇膏，都是喝水喝的，那我写检讨去了。” 这时教导主任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校长打来的，不知道什么事，他按了接听，示意沈黎等一下，就站到窗前接电话去了。 娄珍阳也没直接离开，而是上下打量了沈黎一眼，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就是十班那个转学生吧？确实挺有手段，平日也是这么一步步引起了顾景渊的注意？” 沈黎一怔，不等她反应过来，女生就接了一句：“别得意太早，漂亮女生多了去了，你算老几，等着瞧，最后陪在他身边的绝不是你。” 她走后，沈黎才品出她什么意思。 教导主任很快就挂了电话，他回到座位，坐下后，才看向沈黎，训了一句：“你们这些学生，难道不清楚高二和高三是最关键的两年吗？该做操就好好做操，该学习就应该好好学习，让你们带手机不是让你们玩来了。” 在操场上，他第一反应是沈黎受了胁迫，这个逻辑显然不通，他都点出了顾景渊的名字，找人顶替，自然没用，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做贼心虚。 沈黎羞愧地低下了头，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老师教训，小模样可怜巴巴的，眼眶也微微有些红。 她态度极好，跟娄珍阳不以为意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教导主任面对这样的乖学生，不由放软了语气：“你叫什么名字？” “沈黎？” “理综考292那个？” “嗯。” 沈曦不仅是省状元，高考成绩还碾压其他省状元，各个学校的领导都认识她，陆令辰同样很优秀，近几年也就他的成绩一直很稳，有追上沈曦的可能，两人是表姐弟的事，好多老师都知道，沈黎要转来十六中时，也引起了校领导的重视。 她成绩优异，又是军人遗孤，本来依照校长的意思，打算让沈黎直接插到实验班，是教导主任觉得规矩不可破，才劝了劝，又问了下沈曦的意思。 沈曦觉得以沈黎的性格，在哪个班都能好好学，十班又恰好跟陆怜怜的班级在斜对面，才安排她进了十班。 弄半天这小姑娘就是沈黎。 教导主任问了一下才知道她之所以碰手机，是为了决赛名单，他开口说：“看在你是初犯，又情有可原的份上，这次就不没收你手机了，下次再犯，也要写一千字检讨知道吗？” “谢谢主任。” 沈黎从办公室走出来时，眼眶还有些红，她关上门，刚往外走了两步，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声音：“承认了？” 顾景渊一只脚抵在墙壁上，正懒洋洋把玩着打火机，语气虽然是问句，却带着笃定。 沈黎还以为他早就走了，乍一听到声音吓一跳，本能往后一退，后脑勺直接撞到了门上，闷闷的，像极了拍门声，随即室内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请进。” 沈黎后脑勺蒙蒙的，她忍着疼，冲室内道了声歉。 顾景渊有些想笑，他勾了下唇，伸手拉了她一把，将人拽到了跟前：“刚关上门，还后退，傻不傻？” 他的手掌似铁钳一般，牢牢攥着她，沈黎手腕一阵麻意，被他触碰的地方，火烧一般，有些疼，她绷紧了身体，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抿唇挣扎了一下。 顾景渊没松开，还以为她是因为被罚检讨有些生气，直接忽视了她的小情绪，拽着她出了教学楼，骨子里的霸道显露无疑。 教学楼里还有逃掉早操的学生，有人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沈黎还隐约听到一句：“她就是那个转学生吧？” 两三个女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沈黎几乎可以猜到，她们背后会议论什么，情侣画的事同学都议论了好几天，现在他又不管不顾地攥着她。 沈黎不想被人误会，又挣扎了一下：“顾景渊，你松手。” 顾景渊脚步一顿，小姑娘趁他不备，甩开了他的手。 顾景渊挑了下眉，伸手拽了一下她的长发：“躲什么？我是瘟神？” 他虽然不是瘟神，却比瘟神还要可怕。沈黎不喜欢被人关注，却因为他，屡次被人注意，不论是职高的女生，抑或刚刚挑衅的女生，或多或少都是因为他。 她闷声扯回了自己的头发，乌溜溜的眸垂了下来：“别碰我头发。”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声音有多委屈。 顾景渊神情微动，对上女孩水润的双眸后，心中那点不快散了大半，他将打火机揣到了兜里，站直了身体，半妥协似的开了口：“多大点事，别气了，检讨我让人帮你写。” 沈黎从未这么丢人过，心中闷闷的，也没过多解释，只摇了摇头。 顾景渊眸色漆黑，追了上来：“真生气了？” 沈黎再次摇头。 操场上音乐停了下来，早操已经结束，沈黎没去操场，直接回了教学楼，顾景渊慢悠悠跟在她身后，似乎是觉得小姑娘绷着小脸的模样有些好玩，眸中含了点笑。 同学还没回来，教室里空无一人，沈黎回到座位后，顾景渊也坐了下来，他抽出一本课外书翻看了起来，他很爱看书，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各种类型的书籍都会涉猎，书桌里的书一直在换，他单手撑着下巴，右手夹着一支笔，时不时转动一下，姿态是一贯的懒散。 沈黎这才摸出手机，手机里弹出几条陆怜怜的消息，她在十六班，离十班不算远，也瞧见了教导主任将沈黎喊走的事，消息里全是对她的慰问。 沈黎回了一条：我没事。 她又敲了一行字：哥哥拿金奖了。 陆怜怜回得很快：今天出成绩吗？呜呜呜太不公平了，我期中考勉强五百分，他又拿了奖，回家后，你舅妈肯定饶不了我，你等着给我收尸吧。 沈黎有些想笑，郁闷的心情都好了几分，她又调出好友列表，给陆令辰发了一行消息：哥哥，你太棒了，就知道你能拿金奖，为你骄傲。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因为决赛名单是不是没好好上早操？ 沈黎摸了摸鼻尖，有片刻的心虚，一时怀疑他那边有间谍。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又发来一条消息：下次玩手机机灵点，教导主任怎么说的？让写检讨？你好好学习，哥哥帮你写。 他果然知道了。 陆令辰高一、高二也在新校区，对教导主任的手段，显然有几分了解。 沈黎忍不住弯了下唇。 顾景渊不经意瞥了一眼，恰好扫见少女眉眼弯弯的模样，他不由挑眉，对着他爱答不理的，换个人就笑得这么甜。 很好。 沈黎正准备回复不用写时，手中的手机突然被抢走了。 顾景渊的目光落在了那行“哥哥帮你写上”，他眸色暗了暗，又瞥见了她主动喊哥哥那句，平时话少得紧，一天跟他说不了一句话，跟别人聊天倒是很健谈。 他压下了心中涌起的不快：“哪个哥哥？喊这么甜？” 沈黎还有些生气，见他又抢她手机，她小脸板了起来，有些郁闷：“你还我。” 顾景渊没还，沈黎伸手去拿，他将手机往后举了举，望着她的眼神，带了点说不出的意味：“这么迫不及待想跟他聊？” 沈黎清澈的眸透着疑惑，伸手去够手机。 顾景渊也站了起来，他个头高，堵在人跟前，极有压迫感，因压着一丝燥意，脸也冷了下来。 这个模样多少有些吓人。 沈黎心中无端有些打鼓，不由后退了两步。 “躲什么？”顾景渊有些烦，朝她逼近了些。 沈黎退无可退，后背抵在了刘晓涛书桌上，她心跳有些不稳，心中也乱得不行，无端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两只白嫩的手，紧张地攥了起来。 顾景渊上前一步，又逼近了些，目光直直望着她，语气微微有些冷：“我就这么吓人？” 离近后，他才发现，她莹白剔透的耳朵上有一个小小的东西，针尖大小，顾景渊似受了蛊惑，无端觉得碍眼，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小东西仍黏在她白皙的耳朵上。 悄悄心动 第21节 他这才发现是一颗超级小的痣，不仔细看很容易忽视。 沈黎眼睫轻颤，吓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刻，还以为他恼得想打她，疼痛并没有到来，耳朵上反而一阵痒，他的手像是带着电，碰触时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沈黎又睁开了眼，他离得很近很近，俊美的五官近在咫尺，沈黎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她呆呆望着他，心脏又不规律地跳动了起来。 第18章 脸红 门口传来的哄笑声将沈黎拉回了神志。 小六的声音满是戏谑：“往哪儿堵呢？要不要这么劲爆？渊哥, 注意点啊，这里可是教室，要亲去旁处亲。” 周围全是哄笑声。 沈黎的脸腾地红了, 也不知在恼小六, 还是在恼面前的人, 她慌忙伸手推他，顾景渊站着没动，漆黑的眸仍盯着她, 一只手还无意识摩挲着她的耳朵，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一时没推开，想退开, 身后却是桌子。沈黎心中慌慌的，急得眼眶都要红了：“顾景渊！” 顾景渊终究还是软了心肠, 松开了手。 “哎呦, 渊哥这是心疼了？” 男孩们笑着打趣，言辞过火，让人难以接受, 沈黎很不自在, 手机也不要了，转身出了教室。 顾景渊眸色漆黑, 眼底隐约透着不快, 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小六顿觉不妙，转身就要跑，被顾景渊扯住了衣领。 他一把将小六扯到了跟前。 小六抱头求饶：“哥, 我错了。” 顾景渊箍住他的脖颈, 往后勒了一下, 神情冷，声音也冷：“错哪儿了？” “不该乱开玩笑，我保证下次注意分寸。” 顾景渊这才撒手，又扫了眼其他几个男生，率先进来的都是时常跟他们一起打球的这几个，几个男生都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顾景渊这才出去。 走廊上都是人，操场上的同学陆续回了教室，顾景渊看了眼时间，离预备铃响起还有五分钟时间，以她的性格不会跑远。 顾景渊将她的手机揣到了兜里，逆着人流，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他没靠太近，站在栏杆前，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心底升起的烦躁和戾气，让他一时有些怔愣。 他将手伸进了兜里，摸了摸烟，迟疑了一下，又抽了出来。 沈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预备铃刚响起，她一眼看到了倚在栏杆前的少年，她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睫，从他跟前绕了过去。 顾景渊漆黑的眸，扫过她白里透粉的小脸，想说点什么，瞥见小姑娘避之不及的模样，嘲弄地扯了下唇角，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再开口。 沈黎踩着上课铃回的教室，老师还没来，她坐下没多久，身边的少年也回了座位上，他直接将手机还给了她，没有吭声，侧脸比初见还要冷漠。 沈黎眼睫颤了颤，将手机塞到了桌斗里。 接下来一连两天，两人都没有说话，都是各看各的书，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秦铭宇和小六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陈夕倩也瞧出了不对，周二下午大课间，顾景渊出去打篮球时，还问了沈黎一句：“你们俩吵架了？” 沈黎摇头。 他们本来就不怎么说话，最长的一次，一星期才说一句，这才两天而已。 沈黎有些出神，那天的事，也不算吵架吧？ 陈夕倩嘀咕了一句：“那他怎么回事？一直冷着张脸，跟谁欠了他一个亿似的，最近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都要成人形制冷机了。” 沈黎有些茫然：“他不一直都这样吗？” 陈夕倩被逗笑了，没忍住，捏了一下沈黎的小脸：“亏得他不在，不然听到这话肯定要揍人。” 沈黎有些心虚，连忙瞄了瞄，见他没回来，才松口气。 她倒是觉得最近氛围挺好，周围的男生没再瞎起哄，耳边清净很多，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 陈夕倩转过身后，沈黎又掏出了自己的语文试卷，有些愁，150分的试卷，她只考121，单作文就扣了十几分，姐姐之前教过她，让她一定要多背，多做阅读。 她不如姐姐聪明，理解力和领悟力都不如姐姐，就算背了不少好词好句，语文成绩还是比不上其他科目，越着急，越不行，也就发挥好的时候才能突破135分。 沈黎沉下心掏出了作文书，跟之前一样，还是一看作文书，就犯困，她撑着眼皮看了会儿，实在撑不住时，掏出了化学题。 一场秋雨过后，树叶逐渐转黄，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冷意，大家的短袖也都换成了长袖，平日懒得往身上套的校服外套也老实裹在了身上。 陈夕倩生日这天，沈黎将礼物给了她。 张学友陆续出了不少专辑，陈夕倩收藏了好多套，有几套港台原版的没买到。她曾在沈黎跟前念叨过，沈黎记了下来，便拜托堂哥帮了一下忙。 沈烈在香港大学读研究生，在那边有不少人脉，已经帮忙将专辑邮寄了过来。课间，她将专辑递给陈夕倩时，又迎来了她惊喜的拥抱。 陈夕倩小心翼翼将专辑收了起来，平日略显清冷的眸子里满是笑：“阿黎，你是什么小天使，今年我最喜欢的两个礼物全是你送的，你怎么这么贴心？” 沈黎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欢就好。” 下午陈夕倩要请吃饭，因为要上晚自习，餐厅定在了学校附近，是一家味道很不错的火锅店。 陈夕倩请了十几个关系好的女生，连陆怜怜也一并请上了，男生也请了十几个，都是之前就认识的，除了小六和秦铭宇、顾景渊，多是高一同学。 晚上要去吃饭时，顾景渊揉了揉脖颈，对小六说：“你们去吧。” 他一向如此，不喜欢凑热闹，这些年，也就参加一下小六和秦铭宇的生日聚会，女生的邀请一次都没出现过。 “渊哥，真不去？” “不去。” 小六有些失望：“陈夕倩一共请了十几个男生，万一哪个男生对新同学有意思，饭桌上一来二去熟悉起来……” 顾景渊已经抬脚出了教室。 秦铭宇敲了一下他的头：“行了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六啧了一声，顾景渊走出老远后，他才烦躁地挠了下头：“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想让他和新同学赶紧和好吗？再冷战下去，咱俩先疯掉。” 秦铭宇斜他一眼：“皇上不急太监急。” “滚。” * 三十来个男孩女孩在校门口集合的，他们这行人实在吸引人的眼球，路上好多人都在偷看他们。 火锅店规模不算小，一共两层，一进火锅店，店里瞬间拥挤了起来，好在陈夕倩一早就订了位置，第二层全是六人桌，一共六桌，正好能满足需求。 男孩女孩们风风火火上了二楼，大家将礼物递给了她，陆怜怜也给陈夕倩准备了生日礼物，是一件很漂亮的手链。 陈夕倩招呼着大家坐了下来，笑道：“谢谢大家的生日礼物和祝福，都是朋友，我就不招待了，你们敞开吃，吃饱为止。” “我们倒想敞开吃，时间限制我们发挥。” “对啊，就剩一个多小时了，够干啥的，干脆把自习逃了吧，翘一节课，不然吃不饱。” 陈夕倩笑骂了一句：“我看你们是想吃穷我，想逃课的随便逃，吃到明天都行，管够，不过我和阿黎一样，都是好学生，我们得回去上自习，明早我再来给你们结账。” “噫~”大家拖长了腔调，“就你还好学生？” 小六也跟着起哄：“化上妆都能去演女魔头，哪里像好学生。” 沈黎忍不住偷笑。 陈夕倩是标准的瓜子脸，眼睛也很迷人，身上有股寻常女孩没有的孤傲，眯着眼不爽时，确实有点反派味。 陈夕倩笑骂了一句：“就你话多，你才魔头，不对，就你这气质，估计也就能演个小白脸书生。” 三十多个人笑成一团，小六拿起一次性筷子砸了她一下。 陈夕倩还想还手，秦铭宇拦了一下：“行了，先点菜吧，想闹，吃饱后再闹。” 陈夕倩白他一眼：“好歹是同桌，不帮着我，反而帮着小六，有没有良心？” 小六笑得嚣张：“我们这么多年兄弟，帮你才是昧良心。” 大家边打闹，边点菜，每一桌都要的鸳鸯锅，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几人都饿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沈黎不太能吃辣，只吃几口，鼻尖上就出了汗，拼命喝水才压下嗓子里的辣意。 沈黎没有注意到，她拼命灌水时，对面桌的小六摸出手机冲她的方向拍了张照。 没过多久，顾景渊就收到一张照片，下面紧接着是一段话：渊哥，你同桌好像被呛到了，不知道要紧不。 过了好大一会儿，小六才收到他的回复，只有短短两个字：删掉。 小六弯了下唇，又翻出一张照片，贱兮兮发了过去：这张是不是很好看？就是身边这男生很碍眼，趁着祝贺陈夕倩，跟你同桌套近乎。 照片里女孩正喝着果汁，被搭讪时，茫然地抬起了精致的小脸，这是小六刚刚拍的，那个趁机套近乎的男生，已经被他拖走了。 他还欠兮兮地消息轰炸：渊哥，你真不来？ 哎，你那小同桌要被灌酒了。 好几个男生围着她转。 …… 众人边胡侃，边闲聊，不知不觉桌子上的菜，就吃了大半，沈黎饭量小，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不经意往窗外看了一眼，竟是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长身玉立，就站在不远处电线杆旁，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讲电话，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他那张本就俊美的五官，像是会发光一般，说不出的昳丽。 沈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少年突然抬头看了过来，沈黎心中一跳，身体下意识往后一躲，慌忙移开了目光。 她掩饰般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果汁。 过了一会儿，沈黎忍不住又往外瞄了一眼，那里分明没有人，好像刚刚的一瞥，只是她的幻觉。 大家吃了一个多小时，陈夕倩看了一眼时间，喊了句：“天，快七点了，服务员，收一下桌子吧，得赶紧切蛋糕了，咱们班十几个学生，如果迟到，老佛爷肯定削咱们。” 服务员速度很快，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就离开了，沈黎帮着将蛋糕放在了餐桌上，一一插上了蜡烛。 大家唱起生日歌前，提醒了下陈夕倩让她记得许愿，她虔诚地闭上了眼，昏黄色的蜡烛，映照着她白皙的脸庞，神情说不出的认真，她刚许完，小六就吹了声口哨：“这么专注，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有关？” “滚。” 陈夕倩挖了一块蛋糕，朝他砸了过去，大家笑闹成一团。 出去时，天逐渐黑了下来，道路两旁亮着橙黄色灯光，夜风很温柔，沈黎下意识看了眼电线杆的方向，那边确实没有他的身影，地上仅扔着几个烟头。 回到教室，顾景渊并不在，他书桌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小六和秦铭宇没回教室，好像找他去了，沈黎拉开凳子，翻出了自己的习题册。 陈夕倩没什么精神，许完愿后，她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狐狸眼有些失神，她半趴在沈黎桌上，手指画着圈圈，突然小声问了一句：“阿黎，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悄悄心动 第22节 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了自习，她们俩坐在后排，同桌都没来，也没人注意到她们在说悄悄话。 沈黎不知道怎么答，想了想才压低声音说：“一见钟情应该只是相中相貌吧？我感觉真正的喜欢应该更深刻一些。” 陈夕倩托腮望着她，漂亮的狐狸眼里带了点笑：“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沈脸颊有些热，还从来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红着脸摇摇头。 陈夕倩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保持住，不打扰你了，学习吧。” 她说完就转过了身。 沈黎总觉得她脸上的笑有一点点说不出的落寞，她没忍住戳了戳她的背，很小声地问她：“你呢？有喜欢的男生吗？” “一见钟情的有一个。” 沈黎有些惊讶，不由睁大了眼睛，乍然得知一个秘密，她甚至有些无措：“那、那他知道吗？” “不知道啊，街上遇见的，我连他叫什么，哪个学校的都不知道，很酷一个男生，让人移不开目光那种，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没影了。” 提起他，陈夕倩眼里多了丝神采。 沈黎无法想象，让陈夕倩觉得酷的男生，什么样，陈夕倩给她的感觉就很酷，她不爽时，还敢直接踹小六，给沈黎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怔怔看她几眼，才劝了一句：“不认识说不准是好事，可以专心学习，考上大学再找。” 陈夕倩忍不住笑了笑：“宝贝，我也没想找他，不是所有的一见钟情，都要结果的，好啦，快上自习吧，别影响了你。” 她说完就转过了身。 沈黎总觉得她不像说得那么洒脱，如果她猜得不错，她的生日愿望肯定跟那个男生有关吧？ 杨牧刚整理好自己的英语笔记，见沈黎在教室，他走了过来，将笔记递给了她，他这次英语全班第一，考了142，他最厉害的是英语作文，时常拿满分。 杨牧说：“我看了一下，你的客观题比我得分高，丢分的地方主要是作文和翻译，这两项只能多看多背，我总结了一些英语作文模板类型，你可以参考一下。” 他说着掏出几张a4纸，放在了沈黎桌上。 叶芮正好来接水，冲杨牧抬抬下巴：“同桌，借过。” 时不时有人接水，杨牧站在过道里确实碍事，看顾景渊没来，杨牧干脆站到了他座位上，对沈黎说：“这是我常用的作文书，你可以看看，也是按类型分的类，里面有我的笔记，你可以多看一下里面的句式，其实都能融会贯通。” 他说的跟姐姐说的差不多，估计大家都是这么提的成绩。 沈黎道了声谢，将她的理综笔记和易错题也掏了出来：“我的笔记没你记得细，只有我觉得重要的知识点，后面是我这三天补充的一些经典错题，你可以重点看看。” 杨牧点头，他正要道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让开。” 他后颈一麻，转头时，恰对上顾景渊那张一贯没什么情绪的脸，杨牧让了一下位置：“不好意思。” 不等他解释，顾景渊就冷着脸踢开凳子，直接坐了下来，随手插上了耳机，凳子发出的声响不算小，秦铭宇和陈夕倩都转过了头，顾景渊边听歌边掏出了自己的书，没再抬头。 陈夕倩挑了挑眉，无声问了沈黎一声：“什么情况？” 沈黎摇摇头，将笔记拿给了杨牧，杨牧没再解释什么，跟沈黎说了声谢谢，便拿着她的笔记回了座位。 他走后，沈黎掏出了习题册，继续埋头刷题，身边的顾景渊一直冷着脸，身上也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沈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也觉得他有些奇怪。 第19章 妥协 晚上到家后, 沈黎给苏阿姨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苏奶奶的身体情况。 苏阿姨说：“目前恢复的还可以，估计再等十天就能出院了, 等她出院后, 我想先带她去美国休养一段时间, 阿黎，阿姨很抱歉，接下来她估计没办法教你箜篌了。” “奶奶的身体更重要啊, 阿姨说什么呢，没什么可抱歉的。” 苏阿姨说：“我最近找人打听了一下，少年宫附近有家培训机构, 里面有位老师在教古筝，听说她母亲会弹箜篌, 不知道她母亲愿不愿意教导你, 我昨天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了你姐姐，你们可以详细聊一下。” “谢谢苏阿姨。” “谢什么？阿姨还要谢谢你，阿姨在国外的这两年多亏了你陪着老太太……” 沈黎挂掉电话时, 姐姐还没回来, 时钟已经走到八点半，外面一片漆黑, 风一吹, 透出一丝凉意。 沈黎将窗户关小了些，把作业掏了出来，中间陈姨进来一次，给她端了一碗刚熬好的牛奶。 快十点沈黎才听到动静, 她推开卧室门, 探出了小脑袋：“姐姐, 你学校要是忙，住学校就行，不用来回跑，有陈姨在，我没事的。” 沈曦将包挂到了玄关处，换了双拖鞋才进来：“没多远，跑回来也不费事，正好还有时间，回屋吧，我帮你分析一下这次的期中试卷。” 天气逐渐转冷，沈曦穿了件米白色风衣，进卧室后将大衣脱掉，顺手挂在了沈黎的衣架上。 沈黎卧室不算小，一张一米五的大床，同色系大衣柜、书桌，书桌旁还摆着一个懒人沙发，一侧放着她的古筝、箜篌，东西收拾得很整齐，透着一股子温馨。 沈黎走到了书包旁，乖乖掏出试卷，递给了姐姐。 卧室内很安静，试卷被翻动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沈曦扫了一眼她的语文，目光落在了她的作文成绩上，随即看了一遍作文。 沈黎也看了眼作文成绩，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沈曦又看了看其他扣分项，这才坐下来，她长腿一勾，将另一个板凳勾了过来：“坐下吧，不用站着，你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沈黎顺从地坐了下来，脑袋垂得很低，模样有些沮丧：“还是没有进步。” 沈曦往后靠了靠，闻言，秀眉一挑，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谁说没进步？这次你的总分虽然没什么变化，理综试卷挺有难度，高考不会这么难，你能拿292，很厉害了，这就是进步。” 她又翻出了语文试卷：“语文比平时低了点，大多情况你都能稳定在125+，这次只有121，你发现没？作文写得有些仓促，尤其最后一段，没能升华观点，字迹也飞了起来，所以才只拿30多分。” 沈黎没敢说考试迟到的事，只轻声回：“下次我合理规划一下时间。” 她还是有些沮丧，就算理综多考了几分，总成绩还是没什么起色，从始至终一次七百分都没有上过，更别说追上姐姐了。 沈曦揉揉她的脑袋，劝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个成绩真的已经很棒了，你们班肯定有不少人羡慕你的成绩吧？” 沈黎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震惊又艳羡的神情，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由衷地觉得这个成绩很厉害。 沈曦托腮望着她，笑眯眯地说：“看吧，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很多人都觉得你很优秀，你一直很努力，旁的姐姐也不多说了，你记住，青春就这么一次，虽然拼搏才是王道，学习的同时，也别忘了适当放松一下，一路的风景比什么都美，别绷太紧。” 沈曦研究生都快毕业了，高中的知识也忘得差不多了，也没法教导她，鼓励完，又捏了捏她的小脸：“令辰说要帮你和怜怜补补语文，周六学完箜篌，你直接去舅舅家，让他帮你补一段时间。” 沈黎再次点头，表哥前两天也说了要给她补课的事，她迟疑了一下说：“箜篌还得重新找老师，要不然还是不学了吧？” “你不是喜欢？找老师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那位会箜篌的老前辈聊过，她愿意教导你，你如果想学就继续学，等高三课程紧张时，再停不晚。” 沈黎确实喜欢，她一向认真，也耐得住孤寂，从不觉得反复练琴是件辛苦事，小时候，姐姐忙，陪她的时间有限，她一个人都是练习乐器，不论是古琴，还是箜篌，她都很喜欢。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因为这周末她们要出门，定了下周末开始上课。 放学时，叶芮又来到了沈黎的座位：“阿黎，这周末我父母不在家，我让阿姨备了烧烤的食材，你也来我家吃烧烤呗。” “不好意思啊，我周末有事。” “你要是忙的话，可以晚点过来，反正你在哪儿都要吃饭，饭点过来就行，吃完再离开，这样行吗？我还约了飞曼，想趁机让你俩和解，都是同学，你要能过来就过来呗。” “真不好意思，我真有事，周二就定好了的，周六我要去翡翠园，直到周日晚上才能回来。” 表哥拿了金奖，还没好好庆祝，他这大半年实在辛苦，正好她也刚考完试，舅妈便安排了行程，打算带他们去翡翠园放松一下。 “好吧。”叶芮又看向了小六他们，“你们想去翡翠园吗？要不然咱们跟阿黎一起去呗，我让阿姨收拾一下烧烤架，咱们中午可以自己烤肉吃，肯定好玩。” 小六挺有兴趣，正要开口，秦铭宇直接拒绝了：“我懒得坐车，就不去了，你们想去就去。” 小六看了一眼顾景渊，他正在收拾书包，根本没听叶芮的话，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没兴趣，小六的兴致减了大半：“那我也算了。” 叶芮失望地哦了一声。 沈黎刚收拾好书包，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她点开了消息，是陆怜怜发来的：阿黎，小麦的父母回老家啦，明天才回来，我要去她家陪她睡一晚，你先回去吧，我们俩写会儿作业再回去。 沈黎回复了一条消息，才背起书包，对叶芮等人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叶芮点头，也回去收拾书包去了。 沈黎出了校门就去了站牌前，今天周五，有些住宿生周五会回家，等公交的学生格外多，第一辆车停下时，只拉走一半学生。 沈黎个头小，被人挤到了角落里，她没站稳，手肘撞到了广告牌上，疼得“嘶”了一声。 沈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一碰更疼了，她没再揉，小心往另一边躲了躲，避开了人群。 台球店，顾景渊恰好瞥见这一幕，他的目光在她手肘上多停留了一瞬，转身下了楼，小六等人在玩游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身影，就秦铭宇多看了一眼。 片刻后，一辆摩托车在站牌附近停了下来，男生单脚撑地，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沈黎身上，语气淡淡的：“上来。” 沈黎对他独特的嗓音很熟悉，听到声音抬起了头，恰好对上少年淡漠的眸，他戴着头盔，单手扶着车把，背脊略弯着，额前的发随意垂着几缕，偏头望来时，眼神懒散又孤傲，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沈黎还以为他在跟旁人说话，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身后没有其他人。反倒是不远处传来了女生的惊呼：“那是顾景渊吧？” “肯定是，侧脸太绝了，他骑摩托好帅！” “这辆摩托是迈巴赫最新款吧？听说有钱都买不到，靠，太酷了！” 顾景渊压着不耐催促了一下：“快点。” 周围的同学都朝她看了过去，目光中带着审视，女孩站在广告牌前，身形纤细，鹿眸水润，昏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 沈黎还听到几句小声议论：“这女生是谁？也太漂亮了吧，没听说他有女朋友啊。” “应该是十班那个转学生吧，听说两人走得很近，估计在一起了。” 沈黎有些不自在，白净的耳垂，逐渐染上一丝绯红。 顾景渊淡淡瞥了大家一眼，女孩们这才闭嘴。 同桌这么久，沈黎自然清楚他什么脾气，怕僵持下去，会引起更多的关注，沈黎硬着头皮走到了他跟前，小声说：“我等公交就行，你先回去吧。” 顾景渊没说话，眼神略有些冷，就这么望着她。 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沈黎如芒在背，心中无端有些打鼓，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反应过来时，已经怂怂地爬上了他的后座，她刚坐稳，头上就被人盖了个头盔。 顾景渊动作流利地将车子行驶了出去，摩托车远离学校后，沈黎才凑过去，在他耳旁说：“顾景渊，我家在碧荷园，好远的，你把我放站牌就行。” 他没听，摩托车一直呼啸向前，沈黎有些路痴，他拐了两下，她就不认得路了，只紧张地抓住了后座。 夜风有些大，摩托车行驶得又快，耳边全是风声，吹得人脸颊一片冰凉，沈黎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车子停下时，沈黎惯性向前一冲，撞在了他后背上，他肩膀很宽，骨头也硬，撞得她胸口疼疼的，热意从胸前一下蔓延到耳根，她红着脸，慌忙移开了身体。 纵使如此，顾景渊还是感受到了那一刻她的柔软，他身体略有些僵硬，喉结动了动，伸手脱掉身上的外套，转身丢给了她：“穿上。” 声音也透着一丝哑。 悄悄心动 第23节 沈黎有些窘迫，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自在，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衣服，又将衣服重新披在了他身上，声音透着一丝坚持：“你在前面更冷，你穿就行，我没事。” 顾景渊：“给你你就穿。” 他霸道得很，又将衣服抛给了她，这次没那么温柔，衣服直接罩住了她的脑袋，眼前紧跟着一黑，沈黎没办法，只好穿上了他的外套。 他衣服很大，也足够暖和，她穿上后，没再打喷嚏。 摩托车停在了他们小区门口，沈黎下车时，腿都有些软，哪怕已经坐过一次，她还是不大习惯：“谢谢啊，那个、你路上慢点。” 沈黎试探着冲他挥挥手，少年没有离开，反而静静望着她，他眼眸很是深邃，被他这么看着，沈黎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不由移开了目光：“还有什么事吗？” 顾景渊单脚撑地，总算移开了目光：“是不是我不找你，你不会主动跟我说话？” “什么？”沈黎眨了下眼，眼神有片刻的茫然。 顾景渊突然觉得跟她赌气的自己有些可笑，她慢一拍的反应，压根就不知道他生气了，他彻底败给了她，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沈黎被他揉得有些懵，眼神也带了点羞恼，忍不住悄悄瞪了他一眼，小声控诉：“你干嘛啊？之前还乱捏我……” 顾景渊知道，她说的是小六起哄那天，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小巧白皙的耳朵上，一时没忍住又伸手捏一下。 酥酥痒痒的滋味一下蔓延开来。 “有颗小痣。” “啊？”沈黎愣了一下。 顾景渊将车把上挂着的一个小袋塞给了她，淡声说：“行了，进去吧，记得涂药。” 沈黎的目光落在了白色塑料袋上，里面是碘伏和创可贴，她微微一愣，不等她追问，少年已经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离开了。 沈黎这才想起来，衣服还没还给他，她想给他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里根本没存他的手机号，反倒是翻出了小六的。 她给小六拨了过去，小六看也没看，就按了接通，听到沈黎软糯的声音，台球也不打了：“渊哥的手机号？行，我这就发给你。” “新同学竟然主动要渊哥手机号，渊哥人呢？” 他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顾景渊的身影。 顾景渊接到她的电话时，已经骑了好几公里，他火力大，并不觉得冷，也懒得回去拿：“你拿着吧，周一再给我。” 他挂掉电话后，并没有直接开走，目光在她手机号上停留了一瞬，轻勾了一下唇，“小考拉”三字新鲜出炉。 沈黎则在手机里规规矩矩输入了“顾景渊”三个字，怕陈姨看到会乱想，她没敢穿着他的衣服回去，而是叠好，收进了书包里。 她回家后，没忍住看了一下镜子，果然在耳朵上瞧见了一颗小小的痣儿，针尖大小，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她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耳朵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沈黎心尖一颤，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红。 只觉得他、怎么那么变态啊？就算有一颗小痣，也不是给他碰的呀，沈黎脸有些烫，心情久久没能平复。 第二天吃完早饭，沈黎就收到了舅妈的电话，舅妈亲自开车，已经到了他们小区门口，沈曦需要忙论文，背着笔记本去的。 翡翠园是舅舅名下一个产业，前几年被开发成了度假山庄，里面除了温泉，还有泳池、滑冰场，影院等娱乐设施，这时枫叶正红，还能观赏枫叶，领略一下美丽的自然景观。 沈曦没有到处跑，寻了个舒适的地方猫着写论文，舅妈也没过多转悠，悠闲地泡泡温泉，游游泳，沈黎他们三个则跑了好几个地方。 陆怜怜喜欢拍照，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让沈黎给她各种拍拍拍，清楚哥哥不爱拍照，陆怜怜没敢拍他，只拉着沈黎拍了几张合照。 枫叶实在太美，三人漫步在小道上，眼睛里都倒映着秋季的绚烂与多彩，其中一枚枫叶落在了沈黎发间，陆令辰瞧见后，伸手给她摘了下来。 陆怜怜没忍住，抓拍了一张，风景美，人更美，这一刻，陆怜怜觉得连她哥那张冰块脸都好看得不行。 她莫名兴奋，嗷嗷嗷叫了一声，将照片传给了沈黎：“好看吧好看吧？你们俩站一起配一脸，干脆别读大学了，直接出道吧，就你们这颜值，出道即顶流。” 她心痒难耐，忍不住发了一条动态，就问配不配？ 她越看越喜欢：“啊啊啊太配了，怪不得好多人磕兄妹，我也可以！呜呜呜太绝美了。” 陆令辰抽了抽嘴角，离她远了些，拒绝承认这傻妞是他妹。 沈黎也无奈，伸手晃了晃她。 陆怜怜被晃得有些懵：“干嘛晃我？” 沈黎双眸清澈：“脑袋也没进水呀？” 陆怜怜叉腰：“好啊，连你都会嘲笑我了，让你看看姐姐的厉害。” 她摆了个降龙十八掌的手势，变掌为挠，朝沈黎追了过来，沈黎吓得连忙开跑。因跑不过她，很快就被陆怜怜抓到了手中，沈黎笑得喘不过气，最后还是陆令辰拍了陆怜怜一巴掌，才将她解救下来。 陆怜怜捂着脑袋躲了躲，哼哼唧唧着说陆令辰偏心，这时，手机震了几下，她掏出看了看，动态里已经有了回复，一溜烟的配配配，还有人私聊她：什么情况，你那小表妹，有对象了？ 陆怜怜有些心虚，偷瞄了陆令辰一眼，才埋头打字：哈哈哈哈，你猜，就说配不配？ 戚小麦也发来了消息：动态里发这种图，你哥没揍你？ 陆怜怜嘿嘿笑：我设了分组，他看不到。 萧凯也刷到了这条动态，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了沈黎身上，女孩身穿米白色外套，一头长发披在身上，她五官清丽，气质脱俗，正看着跟前的男生，笑得俏皮又可爱。 他没忍住也给陆怜怜发了一条消息：这谁？应该不是你表妹的男朋友吧？她不是和顾景渊在一起了？ 陆怜怜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忍不住看了沈黎一眼，才埋头回复：你胡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跟顾景渊在一起了？ 见她这个反应，萧凯心中有些高兴，继续打字：没在一起吗？运动会那天，我看到顾景渊将她背到了医务室，还以为他们俩在一起了。 陆怜怜心中咯噔了一下，她虽然知道是顾景渊将她送去的医务室，却没料到两人会这么亲密，他那样一个人，竟然也愿意弯下腰背人？ 陆怜怜心中乱糟糟的，有点不敢相信，忍不住看了沈黎好几眼，沈黎毫无所觉，正跟陆令辰说着话，她五官甜美，笑起来格外动人。 陆怜怜一直知道她长得好看，这一刻，心中却生出一股隐秘的羡慕，晚上，也是她和沈黎一起睡，她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很想知道，阿黎有没有喜欢顾景渊。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抱着被子晃了晃沈黎：“阿黎，我有话问你！” 作者有话说： 求留言~ 第20章 人情 沈黎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 被她一晃，彻底清醒了：“什么？” 陆怜怜“啪”地一声打开了开关，房间内一片亮堂, 沈黎嫌刺眼, 往被窝里钻了钻。 陆怜怜将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你先别睡。” “刺眼。”她声音软糯糯的, 小脸也皱了下，可怜巴巴的目光，让人有些受不住, 陆怜怜关掉大灯，打开了床头灯。 沈黎这才露出小脑袋，披着被子, 慢吞吞坐了起来，她穿着粉红色小熊睡裙, 瓷白的小脸衬得粉嫩嫩的, 让人想伸手捏一把，唯独一双眸澄清又干净，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陆怜怜有些泄气, 到嘴边的话突然又咽了下去, 总觉得问她这种问题，有带坏她的嫌疑, 又或者, 万一她本来不喜欢，因为她的话，喜欢上顾景渊可怎么办？ 他那么帅，阿黎到时能顶住吗？她纠结了一下, 才问：“阿黎, 你高中会早恋吗？” 沈黎还以为她这么严肃, 要问什么重要问题，见是这个，又倒回了床上：“不会，我想跟姐姐考同一个大学，学习时间都不够用，哪有时间早恋？快睡吧，明天还要爬山呢。” 陆怜怜心中放心不少，也倒回了床上，又忍不住追问：“如果是个很帅很帅的男生找你表白，你也不早恋嘛？” 沈黎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竟突然浮现出顾景渊的脸，很帅很帅，像他一样帅吗？她心中一跳，连忙甩开了这个念头，顾景渊那么拽一个人，怎么可能向人表白？ “嗯，谈恋爱又不看脸。” 陆怜怜这下彻底放心了：“不看脸好呀，这个优良美德要继续保持下去！看脸的事，让我来就好。” 沈黎觉得她怪怪的，她实在困得不行，脑袋快成浆糊了，也没深究：“好晚了，你也早睡啊。” 陆怜怜嗯嗯应着，正想追问了一句：“运动会那天，真是顾景渊背你去的医务室吗？” 一转头，旁边的女孩已经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陆怜怜也累了一天，胡思乱想一会儿就睡着了，正是这一晚，她突然意识到，她陆怜怜栽在了一个男生身上。 哎，看脸要不得啊，要不得。 第二天沈黎醒得早，陆怜怜哼哼唧唧的，不想起，姐姐在忙论文，沈黎没打扰她，她给表哥发了条消息，就背着画板画枫叶去了，打算等表姐起床后，再回来。 沈黎背着画板出了酒店。 酒店二楼，肖霜刚刚起床，正在窗前练瑜伽，她一眼就瞧见了沈黎，动作也停了下来，不由攥紧了拳头。 她身边的女生，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竟然真是沈黎，靠，她怎么也来翡翠园了？不会也来散心吧？” 肖霜被四中退学后，只能花钱进私立高中，前段时间，她被家里管得很严，好不容易才寻了借口出门，三个朋友因为她也被记了过，她们都有些不满，肖霜这次特意请她们来玩来了，也算赔不是。 真是上天都在帮她，竟然在这儿遇见沈黎。正是因为沈黎，她才被退学，沈黎倒是一走了之了，她的生活却变得一团糟，如今表哥也不待见她，肖霜冷冷盯着她的背影，想起表哥的冷言冷语，气得胸膛都有些起伏。 肖霜套上了外套：“我出去一下。” 她朋友连忙拦了一下，“哎，你还干嘛？还是算了吧，她姐姐是个硬茬，要是让她知道就惨了。” 她们几个欺负沈黎时，根本没想将事情闹大，谁料推搡间沈黎竟是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亏得她没事，要不然她们全完了。想起沈曦冷厉的眉眼，她至今有些怂。 肖霜哪里甘心，自从被退学后，她还没见过沈黎，好端端的被退学，她正想出口恶气，怕沈黎跑远，她推门就追了出去。 她朋友纠结了一下，跺跺脚也跟了出去。 沈黎来到枫树林时，天已大亮，夜晚寒气重，枫叶上还凝着水汽，别有一番意境，沈黎寻了一块巨石，又铺了一层坐垫，支起画架，画了起来。 她刚画了几笔，一抬头，两个身影挡在跟前，将她面前的光，遮了大半。 肖霜穿着浅咖色风衣，画着淡妆，正死死瞪着沈黎。面前的女孩，脸蛋似剥了壳的鸡蛋，皮肤又滑又嫩，哪怕从来不化妆，也漂亮的让人心惊。 她厌恶地瞪了沈黎一眼，抬脚就想踹翻她的画架，她朋友连忙拦了她一下：“小霜，你消消气。” 肖霜推开了她，继续踹沈黎的画架。 沈黎伸手扶了一下：“肖霜，你闹够了没？” “我闹了又怎样？你也就会找家长，告诉老师，还会干什么？” 沈黎没理她，将画架收了起来。 肖霜最烦她这副平静的模样，厌恶地逼近了一步：“你以为转走就没事了？你屁事没有，害得我被退学，现在还有闲情逸致画画，表哥知道你的真面目吗？到了新学校，肯定又靠着这张脸，勾引了不少男生吧？” “别一副清纯样，当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姐姐也是，一脸狐媚样，肯定上了学校领导的床，才费尽心思将我开除掉吧。” 碍于她家有钱，老师本想大事化小，也不知道她姐姐怎么操作的，硬是逼得她被学校退学。 肖霜还想再骂，脸上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不远处，本想挺身而出的少年，见状靠在了树上，饶有兴味地看了起来。 沈黎用了全部的力气，肖霜毫无防备，被扇得后退了几步：“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不等她骂完，脸上又挨了一掌。 悄悄心动 第24节 打完沈黎整只手都木了，清澈的眼眸里泛着一丝凉意，她冷着脸，一字一句道：“肖霜，骂我可以，侮辱我姐姐不行。” 肖霜一连挨了两下，气得人都要疯了，冲上来就扯沈黎的头发，沈黎早将包里的辣椒粉摸了出来，肖霜冲过来时，她直接冲她的眼睛洒了过去。 肖霜尖叫了一声，捂着眼睛蹲了下来：“我的眼睛，贱人，你干了什么？” 她越揉眼睛越火辣辣得疼，骂声不断：“贱人！白长了这么一张柔弱无辜的脸！竟然使这种阴招！” 她朋友吓了一跳，碍于沈曦的威胁，也不敢再对沈黎动手，只紧张地蹲到了肖霜跟前。 沈黎将画架背到了身上，转身就走。 一旁邱瑾枫弯了弯唇，根本没想到，弱不禁风的她竟敢如此行事。 沈黎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警告了一句：“肖霜，我再重复一遍，我跟你表哥没任何关系，你如果不知悔改，还想惹事，我也没那么好欺负。如果不想让你表哥知道你都做过哪些恶心事，你好自为之。” 肖霜被她戳中软肋，气得差点喘不上气！ “你、你甭得意！” 沈黎没理她，背着画架，径直离开了。 她走出一截后，才发现枫树下站着一个少年，他虽是男孩，一张脸却比女孩还好看，不论是精致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还是恰到好处的唇，都惹人注目。 此刻他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狭长的眼眸虽然在笑，却透着一丝邪气：“打过瘾了？” 对上他略含笑意的眼眸，沈黎不由后退了一步，这才意识到他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沈黎试探着喊了一声：“邱瑾枫？” 两人谈不上熟悉，是长辈之间有交情，沈黎只远远见过他一次，隐约记得姐姐还挺欣赏他，她紧张地抿了抿唇，小声说：“你别告诉我姐姐。” 邱瑾枫略微站直了身躯，笑得玩味：“动动嘴皮子就想收买我？收买小孩好歹还给颗糖呢。” 怕他告诉姐姐，沈黎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突然想到她确实有颗糖，酒店有免费糖果，昨天表姐给了她好几颗。 她慢吞吞掏了一下兜，白嫩的掌心里多了一颗糖果，乌溜溜的眸，朝他看了过去：“给你。” 邱瑾枫：“……” 他哼笑了一声，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腔调拖得有些长：“真拿我当小孩哄？” 阿黎缩回了手，一时有些尴尬，糖果给也不是，扔也不是，烧得她掌心出了一层薄汗：“你不要就算了，是她先找上我，我就算打了她，姐姐肯定也不会生气。” 据他所知，沈曦对这个妹妹可是疼到了骨子里，她竟然怕沈曦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邱瑾枫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隐约明白了她是怕沈曦担心，他舔了舔牙齿，伸出了手，“拿来！” “嗯？” “不是想封我的嘴？” 沈黎将糖给了他，两人一起走出了枫树林，邱瑾枫剥开糖纸，丢入了口中，含混不清地问她：“兜里的东西倒挺齐全，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沈黎没料到他眼神那么好，离那么远，都看到了。 之前在学校，差点被职高女生拍照的事，给她留下不少阴影，让她知道了坏人能有多坏，为了保护自己，她才多备了两样东西，一直装在书包里。 “你别往外说。” 邱瑾枫哼了哼，笑得玩味：“一颗糖可不够。” 沈黎没料到他还想提要求，有些无语，她并不想让姐姐担心，忍不住妥协：“你想怎样？” 邱瑾枫唇边含笑，指了一下对面的奶茶店：“走吧，加杯奶茶。” 沈黎严重怀疑他是想趁机勒索，只得给他买了杯奶茶。 下午沈黎才回家，她累得不轻，缓了一个小时，才开始补作业。 周一早上来到学校，沈黎意外地发现，顾景渊竟然也来了，沈黎眨了眨眼，多看了他一眼，少年没穿校服，上身是一件浅灰色v领毛衣，下身是灰蓝色牛仔裤，头上戴着棒球帽，正专心打游戏。 他长得实在好看，气质也独特，举手投足说不出的矜贵，掀眸扫来时，眼神散漫又张扬，是少年最耀眼的模样。 沈黎心中一跳，目光一时不知道该往那儿放，她垂眸掏出了他的外套，因为拿去了干洗，衣服如今被叠得很整齐，正放在一个紫色袋子里。 “谢谢啊。”她将衣服推给了他。 “就口头感谢？” 沈黎呆了一下，只觉得一个二个的怎么都爱勒索人，她犹犹豫豫开了口：“要不然我请你喝奶茶？” 事实证明，他比邱瑾枫还难搞，一杯奶茶显然不能让他满意：“就这么打发我？” 沈黎心中生出一溜溜不爽，她也没想穿他衣服呀，拿去干洗还花钱了呢，一件好几十，够她喝几杯奶茶了。 沈黎只敢在心中委屈一下：“你想怎样？” 顾景渊纯粹是喜欢逗她玩，瞥见女孩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他唇角扬了扬：“先欠着。” 沈黎“哦”了一声，掏出了英语单词，按顺序一个个默写，顾景渊扫了一眼：“需要帮忙听写吗？” 他刚说完，就对上了女孩警惕的眼神，好像他这么说纯粹是为了让她欠人情，顾景渊有些好笑，没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小小年龄，别总把人往坏里想。” 沈黎瞪了他一眼，抱着单词本离他远了些，觉得他还不如不来，来了玩手机不说，还打扰她。 下早自习，万老师过来说了一下校庆的事，今年恰赶上五十周年校庆，元旦和校庆要一起筹备，每个班都需要出三个节目，随后再由学生会择优选取节目。 学校很重视这次校会，万老师的意思是让大家踊跃报名，节目如果能入选，会有额外的奖励。 万老师：“叶芮，你是文艺委员，节目报名的事，你和班长来负责吧。” 万老师离开后，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叶芮和班长都有些愁，不知道报什么节目好。 体委提议：“不然就唱歌、跳舞、小品，一共三项，叶芮你不是会弹古筝？来个独奏得了，跳舞交给会跳舞的女生，小品就交给男生。” 叶芮说：“独奏我这边没问题，咱们班都是谁会跳舞啊？举个手呗。” 班里学过跳舞的并不多，仅有的三个女生都不太想跳，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排练舞蹈有些浪费时间，元旦过后，很快就会期末考，期末考的成绩又关系到能否冲实验班，大家并不在意老师口中的奖励，无非是一个本，一支笔一类。 班长看向了沈黎：“阿黎要不然你来跳？你身段这么柔软，来段独舞肯定没问题吧？” 学校里肯定有不少班级会表演跳舞，往年有大型节目时也就街舞一类能入选，独舞一般情况下很难胜出，除非跳得特别好，班长提起独舞时，叶芮等人都不太看好。但是排街舞又不现实，班里会跳舞的真不多，也没人愿意跳。 大家都朝沈黎看了过来。 叶芮也转过了身：“阿黎，你可以吗？” 沈黎小时候确实学过舞蹈，因为更喜欢乐器，跳舞没学几年，这会儿多少有些为难：“我已经七、八年没跳过了。” 班长笑了笑：“重在参与嘛，离期末考就剩两个来月了，其他人都想冲一下成绩，才不想报，你学习好，肯定能进实验班，就当是给大家做贡献了，如果没问题，我们给你报上呗？” 沈黎也不好再拒绝，点了下头，顾景渊将笔记本又推了过来，这是崭新的一页，上面只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字：真要跳？不喜欢可以拒绝。 沈黎心中暖暖的，又觉得他是好人了，她想了想，回复：算了吧，都已经答应了，主要是也没其他人愿意跳。 顾景渊又回了一句：傻不傻？ 沈黎又不想理他了，陈夕倩也不喜欢班长的道德绑架，她转过头，叹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啊，脾气这么软，以后可怎么办？也不知会便宜哪个狗男人。” 沈黎脸红红的：“别乱讲。” 顾景渊睨了陈夕倩一眼：“要是闲，就报个节目去。” 陈夕倩莫名其妙：“又没说你，你不爽什么？” 顾景渊神情一顿。 陈夕倩没再理他，继续问沈黎：“阿黎，你想好跳什么没？” 沈黎也有些愁，比起跳舞，她更想弹一首曲子，可惜叶芮要弹奏古筝，节目不好重复：“我回家搜搜吧。” 沈黎回家后就搜了起来，她已经好久没跳过舞，正一筹莫展，沈曦回来了，知道她要跳舞，沈曦还挺高兴：“爷爷生日，你跳得就很好，这次肯定也可以一鸣惊人。” 要是弹奏乐器，沈黎还有点信心，跳舞还真没信心，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爷爷生日那次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姐姐就会开玩笑，不丢人就好了，还一鸣惊人呢。” 沈曦乐了：“你底子在，怕什么？来来来，我帮你参谋参谋，你身段好，柔韧度也好，不然跳一段古典舞吧？敦煌舞很好看，响屐舞也不错，脚踩木屐，衣裙缀铃铛，想想就很美，还有白纻舞和水袖舞，轻柔又大气，不过后面两个很考验技巧，你好几年没练了，估计有些难，还是选个简单的吧。” 沈黎还得写作业，只看了几段视频，第一晚并没有定下要跳什么，半夜，沈黎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觥筹交错间，她一袭红裙，随着鼓声，舞动了起来，鼓声停止时，沈黎也惊醒了。 她心跳很快，一时没能回神，似乎还陷在那场激情澎湃的舞蹈中，反应过来后，沈黎跳下床，打开了摄影机，试着回忆了一下梦中的舞。 她原本忘记的一些，也随着跳动，逐渐回忆起一部分，有几个动作节奏很快，挑战也有些大，沈黎没能做出来，其他动作倒是七七八八记录了下来。 沈曦半夜起来喝水，见她房间的灯亮着，推门瞧了瞧，一眼就看见她在跳舞，她依着门框看了一会儿，等她结束，沈曦才惊讶地开口：“这是什么舞？” 沈黎有些不好意思，“我梦到的。像是去了古代，跳的是古代鼓舞士气的舞。” “难怪这么有力量。”沈曦也时常做梦，还梦到过自己在原始森林探险的事，时常死里逃生，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被害，最后凶手是身边人，她一直觉得梦境很神奇，“不然就跳这个吧。” 沈黎也想跳，可能是梦里情绪太过深刻，导致她心情有些激荡，耳边一直萦绕着击鼓的旋律，她甚至想随着旋律，再次舞动起来。 “我试试吧。” “才四点，你再睡会儿吧，放学后再练不迟。” 沈黎乖乖点头，接下来两天，她又梦到了这个舞，记忆更深刻了些，一有时间，沈黎就会练习，她柔韧度好，几个高难动作也跳了下来，她比较发愁的就是伴奏，表哥倒是会击鼓，可惜他今年高三，跟她不在一个班，只能问问班里的同学谁会击鼓。 周三课间，她戳了戳陈夕倩的背：“你知道咱们班谁会敲鼓吗？我要跳的舞定了下来，不过需要击鼓伴奏。” “纪律委员好像会。” “那我去问问。” 不等沈黎起身，秦铭宇转头，敲了一下她的桌子：“不用舍近求远，渊哥就会，之前我们几个去酒吧玩过几次，渊哥的架子鼓，一般人比不上。” 沈黎眼睛亮晶晶的，对上少年冷淡的侧脸，神情又蔫了：“算了，我还是问问纪律委员吧。” 顾景渊本来没兴趣伴奏，见她这个反应，反而生出点不爽，他手一勾，缠住了女孩的长发：“什么算了？” 他没用力气，头发并不疼，沈黎将她的头发解救了下来，好脾气地解释：“秦铭宇说你会敲鼓，你应该不乐意伴奏吧？我去找纪律委员。” “谁跟你说我不乐意？” 沈黎跟纪律委员并不熟悉，见他愿意，她眼睛又亮了起来，小幅度往他身前靠了靠，语气带着一丝雀跃：“那说好了哦，你要是同意，就不能反悔，如果能拿到奖励，都给你。” 顾景渊哪里稀罕那点奖励，反倒是女孩开心的模样让他有些意外，他漫不经心瞥她一眼，悠悠道：“奖励你自己拿，拿人情来换。” “什么人情？” “先欠着。” 短短几个小时欠他两个人情，沈黎有点忐忑，小心翼翼追问了一句：“就不能先透漏一下要怎么还吗？” “你说呢？” 沈黎有些忐忑，她总觉得还不如去找纪律委员靠谱，她试探着开了口：“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顾景渊斜睨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威胁意味却很浓，沈黎有些怂，蔫哒哒趴在了桌子上。 悄悄心动 第25节 顾景渊有些好笑，手又有些痒，想揉揉女孩毛茸茸的脑袋，周围都是同学，他克制了一下，边翻书，边对她说：“卖不了你，我周六有事，周末再排练。” “哦。” 接下来两天，沈黎每天都会抽出半个小时练习跳舞，她又梦到一次自己跳舞的场景，这次记忆更深刻了些，原本记得不太清楚的几个舞步也调整了一下。 陆怜怜也排了一个节目，她们时间多，周六上午就开始了排练，地点在陆怜怜家，原本定了伴奏，让戚小麦弹古筝，大概是听沈黎弹奏箜篌听多了，她总觉得音色不如箜篌清越空灵，不论戚小麦怎么弹，都没法弹出她想要的意境。 戚小麦也挺无奈：“都跟你说了，我好几年没练了，姐，咱商量一下，干脆换个人吧，我真不行，我还是跳舞得了。” “关键是没人啊，咱们班就两个会弹古筝的，另一个还不乐意浪费时间，你再找找感觉。” 戚小麦被她搞得有些崩溃，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感觉。 陆怜怜想了想，从旧手机里翻出几段视频，这是之前沈黎弹箜篌时，她录下的，她点了播放，让戚小麦听了听。 视频里女孩坐在咖色木凳上，竖起的箜篌，比她高出两头，她小小的身体，显得异常娇小，一阵阵悦耳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倾泻而出，似山间清凌凌的泉水，叮咚作响，似漫天飞雪一起扑簌簌坠落在枝头上，有种无法言说的动听。 戚小麦忍不住喊了声：“这也太绝了！她弹得也太好了，怎么没学音乐？” 其他人也被乐声吸引，几颗脑袋好奇地凑了过来，看到视频都被震撼到了，纷纷嚷着：“能喊外援吗？只要求每个班出三个节目，好像没规定人员问题，如果能请她伴奏，咱们这个节目肯定稳了。” 戚小麦也跟着叫：“喊她来，咱们学校估计就阿黎学箜篌了，实在不行，问问咱们班主任，看看她怎么说。” 几个人说干就干，陆怜怜给他们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班主任说：“倒也没规定不能请外援，五十年校庆，肯定是节目越好领导越开心，这样吧，我先给十班班主任说一声，她如果也没意见，你们再跟沈黎说。” 陆怜怜嗯嗯点头，挂掉电话后，她跟戚小麦等人击了一下掌，觉得这事稳了，果然，没过多久，班主任就打来了电话，说万老师没意见，可以借人。 几人瞬间欢呼了起来，陆怜怜嘿嘿笑：“阿黎学箜篌去了，十一点下课，她会直接来这儿，你们中午别走了，吃完饭，咱们今天练会儿。” “说得就跟阿黎已经答应了似的。” 陆怜怜嘿嘿笑：“阿黎最好了，她当然会答应，咱们再跳会儿，小麦，你跟我们一起跳，人多热闹。” 艺术生对文化课要求不是太高，几人都有时间排练，戚小麦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说是人多热闹，实际上，加上戚小麦也就六个人跳舞。 沈黎过来时，陆怜怜她们刚记住动作，陆怜怜一看到她，就树袋熊一般挂在了她身上：“阿黎阿黎，需要你帮忙！” 沈黎仔细问了一下才知道要帮什么忙，见老师那边也支持，她一脸生无可恋，要是早几天知道她就喊表哥帮忙了，也不至于又欠顾景渊人情，沈黎好想毁约。 她有些消极怠工，晚上回家后，也没主动联系顾景渊，反倒是顾景渊给了她打了个电话：“明天几点排练？” 沈黎皱了皱鼻子，放下了手中的笔，窝在了懒人沙发上：“不然九点多？” “行。”他说完，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 沈黎连地址都没来得及跟他商量，她还有作业没写完，也没追问，打算先写完作业再说，反正明天才见，出发前再问也不迟。 顾景渊还在外面，下午被小六他们喊了出来，一个朋友过生日直接包了场，一群人正在ktv，顾景渊打完电话，进来时，已经没人唱了，大家又开了几瓶酒，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小六身边换了个人，这个男生，顾景渊有些眼熟，好像是十六班的，跟他们一起打过球，顾景渊拿起外套，正打算跟人说一声先离开，就听到那男生找小六打听：“你们班沈黎真有男朋友了？” 顾景渊拿外套的手一顿。 小六：“没吧，别听信造谣。” “真没有？” 他说着掏出了手机，将陆怜怜发在动态里的那张照片翻了出来：“这男生没去找过她吗？她要是已经谈了，那就算了，要是没谈，我哥们肯定是要追的。” 他口中的哥们指的是萧凯，萧凯对沈黎有意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这帮朋友跟着操了不少心。 照片里，女孩笑得甜美，男生动作温柔，手还停留在她头发上，两人之间有种难以言说的熟稔，关系一看就不一般。 小六拍了一下腿：“艹，上周六，不会是在翡翠园拍的吧？搞半天新同学那天是约会去了。” 想到顾景渊，他连忙闭了嘴。 顾景渊也瞧见了照片，脸上情绪很淡，淡到让人瞧不出情绪。 作者有话说： 酸溜溜 第21章 捏她 顾景渊不紧不慢拿起了外套, 他没穿，只淡淡看了一眼小六身边的男生，问了句：“照片谁发的？” “陆怜怜。” 因为好几个人私聊她, 陆怜怜烦不胜烦, 其实她已经把照片删了, 这张照片，是男生保存下来的。 顾景渊点头，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你哥们别追了, 没戏。” 他拎着外套，站直了身体，边往外面走, 边冲大家挥了下手：“先撤了。” 从他开口说话，包间里就很安静, 这群人跟他一起玩过, 清楚他什么脾气，还是头一次见他过问一个女孩的事，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 萧凯的朋友也有些诧异, 他往沙发里靠了靠, 缓了一下才看向小六：“渊哥几个意思啊？” 小六拿起手机，也站了起来：“你哥们没戏的意思, 甭追了。” 夜风有些冷, 吹得人脸颊泛凉，顾景渊低头扒拉了一下手机，目光停留在了“小考拉”三个字上，半晌又收起了手机。 他了解她, 肯定没胆子早恋, 尽管清楚两人没早恋, 他还是不爽，不爽有那么一个人站在她身旁，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沈黎于他而言，已不单单是小时候救过的小姑娘。 顾景渊到家后，又掏出了手机，无意识打开了q/q列表，他划拉了一下，才想到两人根本没加q/q。 * 沈黎写作业写到快十二点，沈曦敲了敲她的房门：“早点睡，学习再重要，也得注意身体。” 沈黎点头，洗漱好上床休息时，已经十二点了。早上，沈黎醒来时，沈曦已经去了学校，她毕业论文还没完成，经常需要查资料，每周末基本都在学校图书馆泡着。 沈黎吃完早餐刚八点钟，她帮着陈姨收拾了一下碗筷，随后回房换了身适合跳舞的衣服，又将一头长发扎成了丸子头。 她又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也不知道顾景渊醒了没，她正纠结是先给他发消息看看他醒没，还是等会儿直接打电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沈黎吓了一跳，赶忙按了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少年悦耳的嗓音：“出来。” 小区门口，少年一身黑衣，斜靠在摩托车上，正漫不经心玩着手机，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高挺的鼻梁和轮廓鲜明的下颌线。 他肤色冷白，神情冷淡，周身都透着一股矜贵，余光瞥到女孩的身影，他将手机揣到了兜里，长腿一迈，跨坐在摩托车上。 沈黎小跑到他跟前，微微有些喘：“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排练？上来。” 沈黎乖乖点头，熟练地爬了上去，这才问了一句：“咱们去哪儿？” 顾景渊没答，只提醒了一句：“抓好。” 沈黎怕再撞他身上，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摩托车如离弦的箭，飞快行驶了出去，哪怕已经坐过两次，沈黎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忍不住提醒：“顾景渊，你慢点好不好？” 她声音本就软糯，腔调一放软像极了在撒娇，顾景渊耳朵一阵酥麻，他偏了下脑袋，眼底虽然含着嫌弃，终究还是放慢了速度。 车子行驶十几分钟才停下，附近景色很陌生，绿化倒是不错，这一片都是别墅区，每栋之间距离不算太近，外观有些像西式小洋楼，门口有一大片草坪，前面还有个小花圃，里面种着几种叫不出名字的花。 沈黎心中有些紧张：“在你家练吗？” “不然呢，扛着架子鼓去你家？”他腔调慵懒，许是不大爽，寻常一句话，都透着丝嘲讽意味。 沈黎鼓腮，悄悄冲他扮了个鬼脸。 顾景渊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这才意识到，直接将她带回家，似乎不太妥，她能有防备意识，倒也是好事。 他想了想，安抚l了一下：“等会儿小六他们会来。” “他们来看咱们表演吗？” 女孩神情疑惑，干净的双眸透着一丝单纯，并没有因此松口气。顾景渊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让开了位置。 沈黎也跟了进来，他家里十分冷清，客厅很大，只摆着沙发、餐桌，电视墙上挂着一个大尺寸液晶电视，室内一尘不染，并没有其他人，沈黎挺怕遇见他家长，见状微微松口气。 顾景渊有些好笑，这才明白她在担忧什么，该怕的不怕，他将外套丢在了沙发上，提醒了一句：“下次别傻乎乎跟着男生回家。” 沈黎眨了眨眼，他又不是陌生人，换成不了解的人，她当然不会，她哼了一声，别开了小脸，嘀咕了一句：“你才傻。” “别以为声音小，我就听不到。” 沈黎乌眸动了动，眼神有些躲闪，没敢回头。 顾景渊没跟她计较：“吃早餐了没？” “吃了。” “架子鼓在二楼左转第一个房间，你先上去。” 沈黎“哦”了一声，顺从地上了楼，推开门进去后，沈黎才发现，这里不仅有架子鼓，还有吉他，贝斯等乐器，房间里还做了隔音处理，是一间很正规的音乐室。 她有些拘谨，也没敢多看，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顾景渊进来时，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左手还拿着一盒牛奶，他将牛奶丢给了沈黎：“没饮料，凑合喝吧，饮水机在隔壁房间，有白开水。” 他已经脱掉了外套，上身是一件米白色卫衣，下身是黑色裤子，气质略显慵懒，他端着咖啡坐在了架子鼓前。 “谢谢。”沈黎没喝，将牛奶放在了桌子上。 顾景渊喝了口咖啡，才问她：“你要跳哪支舞？需要我怎么伴奏？有曲子吗？” 他将咖啡放在了一侧，拿起了鼓槌，在架子鼓上轻轻敲了两下，侧脸显得异常专注。 沈黎也认真了起来，略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现成的曲子，只有大概的旋律，我敲给你听？” 顾景渊没多问，让开了位置，将鼓槌递给了她。 沈黎在架子鼓前坐了下来。 她试探着敲了一下，一点点回忆着梦中的鼓声，音乐都是共通的，虽然没刻意学过架子鼓，沈黎却听表哥敲过不少次，她对节奏的把握也很准，小小的鼓槌在鼓面荡起一阵阵涟漪：“咚哒啦咚咚咚……” 声音穿过耳膜，直上云霄，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顾景渊刚开始还漫不经心的，听到高潮处，神情认真了起来。 沈黎敲完，额头上都沁出一层薄汗，胳膊也有些酸：“有些地方记得不太清，大概是这样，具体节奏可以结合舞步来定，我再多敲两遍吧，你记一下。” “不用。” 顾景渊接过鼓槌，敲击了起来，竟然没出错，沈黎有些惊讶，根本没料到他只听一遍就能记下来，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足以跟姐姐媲美了。 顾景渊掀眸扫了她一眼：“现在跳？” 沈黎点头，她这才脱掉外套，她没有舞服，跳舞穿的衣服需要定做，她里面是一身雪白色运动服，比较宽松。 鼓声响起时，她的身体动了起来，顾景渊没料到，她小小的身体竟然能在这一刻爆发出这样的气势，像展翅高翔的雄鹰，林间奔走的小鹿，或跳跃或折腰，腰肢弯曲成任意形状，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这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直击灵魂深处。 惊艳得让人几乎移不开目光。 悄悄心动 第26节 他浑身的血液也似沸腾了起来，好似变成了攻无不克的将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手中的鼓槌，变成了他的兵器。 金戈铁马，锋芒毕露。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中横冲直撞，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心中一阵悸动，随着他最后一下敲击完，沈黎气喘吁吁停了下来，她脸颊绯红，眼神明亮，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室内安静极了，谁都没开口说话。 沈黎仍沉浸在鼓声中，无法回神，有了他的伴奏，她像开挂了一般，一支舞跳得很是酣畅淋漓，这会儿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后退几步，窝到了沙发里，略有些喘：“不行了，我先休息一会儿。” 她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眸色有多暗。 顾景渊在架子鼓前多坐了会儿，才抬了抬下巴：“渴了没？自己去接。” 沈黎确实渴了，她擦擦头上的汗，站了起来，隔壁房间，一看就是他常待的地方，室内铺着地毯，有一台台式电脑，书架上还摆着不少书，地上扔着游戏手柄和几盘录像带，一旁还有投影仪。 饮水机就在电脑旁，一旁有一次性杯子，沈黎抽出一次性杯子正打算接水，不经意扫见了书架上的奖杯，奖杯足足摆了两排，就放在书架最上面两层，全是金色奖杯。 沈黎有些好奇，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这些奖杯很眼熟，不论是表哥，还是姐姐，都拿到过，每一个含金量都很高。 之前万老师说他入学成绩很优秀，沈黎还不敢相信一个语文考几分的人，能怎么优秀，直到发现，他看英语原版书籍，速度同样快到不可思议，她才有些相信。 这会儿瞧见这么多金奖，她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她初中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奥数，那么努力，才只拿到一枚银奖，沈黎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一个天之骄子，每科只考几分。 她心中百般惋惜，好想冲出去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想到考前她一句简单的劝说，就惹恼了他，她才冷静下来。 她平复好心情，端着水杯回了隔壁。喝完水，她问了一句：“小六他们几点来？” 顾景渊眼睛都没眨一下：“临时有事，去了别的地方。” 沈黎没多想。 她在他家待到十一点，两人一共排练了五次，最后是顾景渊骑摩托将她送回的家，沈黎下来后，将头盔递给了他，这个头盔是他新买的，颜色虽然是黑的，大小她戴着正合适。 “你路上慢点，我回去了” “等一下。”顾景渊掏出了手机，“q/q多少？方便联系。” 沈黎报了一串数字。 顾景渊直接添加了好友，沈黎点了通过验证，她挥挥手，直接进了小区，如果回头看一眼，会发现身后的少年没有直接离开。 他看了眼她的q/q，她昵称是一颗栗子。 他直接进了她的空间，她的空间跟他的如出一辙，说说里什么动态都没发，相册里上传的照片也不多，一共就几十张，多是风景照，个别是生活照，有陆怜怜、沈曦，也出现过几个男生。老校区遇见的男生，也出现在了相册里，仅有一张，照片明显是抓拍的，男生低头玩着手机，光影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种遗世独立的静谧。 就留言板比较热闹，有不少人给她留言，她生日时，也有人送上祝福。昵称为烈阳的一个号，也时不时冒一下泡。 她近期在底下回复过一次，是一句肉麻的“哥哥想你了”，男生紧跟着回了一句：回家后，带你出去玩。她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等你。 顾景渊黑着脸，退出了她的空间。 * 天气越来越冷，一夜之间树叶全变黄了，整个校园都显得萧索了起来，唯有松柏还绿着，同学们也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沈黎怕冷，一进十二月就穿上了羽绒服，好在学校的暖气烧得足，进了教室，可以将羽绒服脱下来，每天将衣服放在哪儿，成了女同学最头疼的问题，站在讲台上，往下看，能瞄见许多袋子。 沈黎桌子旁也摆着一个黑色纸袋，每天进了教室，她都会将手套、帽子、羽绒服一一塞进去，出教室再一件件往身上套。 每当这个时候，沈黎都很羡慕顾景渊。他完全不怕冷，沈黎没见他戴过手套、围巾，也没见他穿过羽绒服，最多在毛衣外穿一件外套，神奇的是，他竟然还不感冒。 这段时间，他们一共排练过三次，两人的配合越来越好，十二月中旬，节目名单才开始往上呈报，叶芮这才知道是顾景渊为沈黎伴奏，她眼睛亮了一下，有些惊喜：“顾景渊你竟然还会击鼓？好厉害啊。” 顾景渊眼皮都没掀一下，低头翻着自己的书，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懒得答。 叶芮习惯了他的冷淡，也没太尴尬，只皱了皱鼻子：“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总这样啊，阿黎怎么受得了你的？” 顾景渊这才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沈黎努力降低着存在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好在叶芮没揪着不放，又转头跟阿黎说了一句：“下周一开始选拔，很快了，你好好准备，希望咱们都能通过。” “但愿吧。” 周五晚上，沈黎定制的衣服才做好，她的是一身红色衣裙，仿照梦里的衣服定做的，跟汉服有些像，她还让吴妈给顾景渊做了一身衣服，白青色广袖长袍，衣服很仙。 沈黎一眼就喜欢上了，怎么让顾景渊穿上却是个问题，周日她自己打车去的顾景渊家，沈黎将两身衣服一并带了过去。 顾景渊看到衣服，微微挑了下眉，沈黎讨好地笑了笑，耐心解释：“这是咱们的演出服，你一会儿试试合不合身，如果不合适，可以改一下。” 他个头跟表哥差不多高，沈黎让吴妈按陆令辰的尺寸做的衣服，按理说应该合身。 她小心翼翼将衣服，取了出来，递给了他：“我已经洗过了，是干净的，布料摸着也很舒服，不信你摸摸看。” 顾景渊没接，一瞧见衣服的款式，眉头就蹙了起来，反应跟沈黎预料中的如出一辙。 “当初说的只是伴奏，没说要穿乱七八糟的衣服吧？” 他一点面子都不给，长腿一迈，径直上了二楼。 沈黎小脸垮了下来，抱着衣服，追了上去：“没有乱七八糟，这是古装，本来就该穿演出服，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穿吧？我还要帮我姐姐伴奏，她们也给我额外选了衣服，参加节目都这样，你试试嘛。” “你自己穿。” 沈黎将衣服放在了沙发上，双手合十，冲顾景渊拜了拜，软声恳求：“顾景渊，你帮帮忙，试一下呗，你穿着肯定好看。” “少灌迷魂药。”他眼皮都没掀一下，摆明了不为所动。 沈黎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要怎样，你才肯穿？我再欠你一个人情成吗？” “你人情没那么值钱。”他坐在鼓前没有动。 沈黎郁闷地收回了手：“顾景渊，你如果是嫌款式不好看，我再让人改改，你看成吗？” 她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他仍不松口，沈黎有些郁闷：“你真不穿是不是？” “不穿。” 沈黎就没见过这么难说话的人，不由咬咬唇，心中也涌起一股挫败来，本来见两人配合得这么好，她还挺高兴，谁知道卡在了演出服上。 沈黎没再求他，转身将衣服收了起来，闷声威胁了一句：“你如果真不穿，我找别人了。” 顾景渊这才抬了下头，眼神淡淡的：“找谁？” “反正有人肯穿。”沈黎拎起衣服，站了起来，做势要走。 顾景渊没拦。他坐在凳子上，一只脚踩着架子，一只脚踩着地，姿态懒散，五官半隐在阴影处，让人瞧不清脸上的神情。 一副根本不会合作的架势。 沈黎拎着衣服，走出了房间，直到下了楼，他完全没挽留的意思，沈黎有些恼，很想一气之下，转身离开，又不是只有他会敲鼓，表哥也会。 大不了找表哥救场。 她并非没有退路，不用再苦苦哀求他，也不用看他脸色，直接走人就行，人都走到门口了，说不清为什么，她却没有推开门。 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久，两人配合那么好，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么一步，她根本舍不得放弃。 她气呼呼上了楼，拿衣服砸了他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怎么这么固执啊？只是穿一下演出服，又不是逼你干坏事。” 顾景渊以为她真走了，正气着，对上女孩泛红的双眸，他一颗心蓦地一软，抬手抹了一下她的眼睛：“哭什么？” “谁哭了？”沈黎吸了吸鼻子，语气闷闷的，心中也堵得厉害，“你到底要不要穿？” 女孩仰着小脸，小表情可怜巴巴的。 顾景渊再硬的一颗心，也软了下来，彻底败给了她，他喉结动了动：“叫声哥哥。” 沈黎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得他又在耍她，她咬了咬唇，神情也有些黯然，眼眶里的泪要掉不掉的。 顾景渊心脏发紧，伸手撸了一下她的脑袋：“上辈子欠你的，你先去换，斜对面那个房间是卧室。” 沈黎一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明明眼眶还红着，却忍不住笑弯了眉眼，怕他反悔，她连忙抱起衣服，去了他的卧室，声音也清清甜甜的：“我这就换。” 他卧室里的窗帘没拉开，光线很暗，沈黎摸着开关打开灯，他的卧室比她的大一些，里面仅有一张床，一个双人衣柜，一个书桌，显得十分冷清，一如他整个人。 沈黎脱衣服前，反锁了门，古装稍微复杂一些，分里衣和外衫，沈黎折腾了好几分钟，才穿好。 他屋里没有镜子，沈黎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直接出了门。 顾景渊原本正在玩手机，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女孩一袭红裙，衣服款式，跟大话西游紫霞仙子穿的有些像，她脸蛋柔美，腰肢纤细，一袭红衣，既仙又妖。 他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沈黎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怎么样？丑吗？” 顾景渊眸色暗沉，他没答，只抬手扯了一下她的发圈，女孩乌黑的发，瀑布般倾斜而下。 他哑声道：“头发再处理一下。” 他说完，就进了房间。 沈黎不会弄头发，手上发圈也不多，干脆从左右各挑起一缕扎了起来，其他头发都披在后面。 顾景渊换好衣服出来时，沈黎不由屏住了呼吸，少年眸色漆黑，眉若远山，袖口绣着云纹，恍若从画中走出的人物。 沈黎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李白的几句诗：“银鞍马，飒流星。十步杀，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表姐看到帅哥，激动地想要尖叫的心情，太帅了，难怪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只是简单换身衣服，他就摇身一变，成了书中能迷倒无数女子的不羁剑客。 沈黎忍了又忍，才没对着他发花痴。 “来吧，我们练习。” 她眼睛亮得惊人，一笑小酒窝也露了出来，顾景渊只见过她对旁人笑得这么灿烂，还是头一次见她冲自己这么笑，一时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小梨涡，少女的脸蛋绵软嫩滑，他没忍住，又捏了一下，触感比想象中还好。 这个动作实在暧昧，沈黎不由想起了他捏她耳朵的事，心跳都漏了一拍，猛地拍开了他的手。 他好像总喜欢碰碰她，揉揉她，这个认知让沈黎耳根都红了起来，她睁大了眼，自以为很凶地控诉他：“你、你怎么这样啊？” 顾景渊喉结发紧，随着她的脸红，周围的空气都暧昧了起来，他眸色又暗了些，声音也有些哑：“我怎样了？” 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沈黎瞪他时，恰好对上他含笑的双眸，他很少笑，笑起来说不出的好看，沈黎似受了蛊惑一般，一直傻傻盯着他，意识到自己险些看呆后，她耳根更红了，慌乱移开了目光，她虚张声势地又告诫了一句：“你以后少这样。” 他还在笑，笑容散漫又不羁：“陈夕倩能捏，我就不行？” 他跟陈夕倩一样吗？女孩的脸，他本来就不能随便碰。沈黎觉得他在耍无赖，忍不住凶他：“你、你不要脸。” 作者有话说： 明天早上八点见~比心，我更新这么给力，都没有评论的么呜呜， 第22章 心意 悄悄心动 第27节 有那么一刻, 他想将人拽到怀里，让她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要脸，一想到她才十六, 他所有的冲动, 都压了下去。 还是做个人吧。 起码不能辜负她的信任不是？ 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越过她，坐在了凳子上, 拿起了鼓槌，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还要不要排练？” 他姿态懒散，声音淡淡的, 完全没将她的小情绪放在眼底，就仿佛, 捏她脸蛋只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她分明是女孩, 男女有别，懂不懂啊。沈黎皱了皱鼻子，也没再揪着不放。 * 周一, 沈黎将演出服带去了学校, 学校是占用午休时间和自习时间进行的筛选，每个班三个节目, 一共三天才完成挑选工作, 叶芮对自己的节目本来挺有信心，结果竟然落选了，他们班的小品因为只有笑点，没什么立意, 也没通过, 反而是沈黎的独舞过了。 这一结果众人都有些吃惊, 毕竟审核卡得很严，有将近十个班一个节目都没过。独舞一般没什么优势，很容易被刷掉，谁知道，她竟然通过了。 名单出来后，程飞曼忍不住跟叶芮说：“她不会是认识学生会的人？走后门了吧？” “不可能，这是校庆，节目要是不好不可能过审，她的舞应该有过人之处。” 程飞曼不信，撇了撇嘴：“你古筝明明弹得很好，怎么反而没过？” 叶芮扫了一眼节目名单，通过的这些节目，也就沈黎的是独舞，根本没有古筝、小提琴等乐器独奏，她若有所思地说：“估计是有些单调，你看，其他节目都是又弹又跳的，没过也挺好的，可以专心学习。” 见她不在意，程飞曼也没再多说什么。 沈黎这里还挺热闹，好几个人来找她打听，问她跳的什么舞，沈黎没好意思说是做梦梦到的，避轻就重道：“不是什么有名的舞蹈，是我一个姐姐临时编的，都没人知道这个舞，可能胜在新颖。” 大家七嘴八舌道：“能通过就说明你跳得好。” “对啊，阿黎你好好表现，咱们班就靠你争光了。” “好期待你们的表演，还是阿黎厉害，竟然能请动顾景渊为你伴奏。” “对啊，我看过顾景渊击鼓，帅死了，你们好好表现，我到时去给你们加油。” “谢谢啊。” 小六也冲沈黎挤眉弄眼：“确实厉害，都将我们渊哥拿下了，节目一定要好好加油才行。” 沈黎总觉得他说的话，有歧义，脸颊莫名发烫。 顾景渊拍了他一下，他才老实下来。 陆怜怜也看到了名单，她和阿黎的节目竟然都过了，她开心地蹦了一下，抓住了戚小麦的手：“咱们也太厉害了，两支舞，竟然都过了，除了咱们，就八班的街舞通过了。” 她刚开心完，目光就落在了伴奏名单上，“顾景渊”三个字，让她笑容一僵，她凑近又反复确认了一下：“阿黎的伴奏是顾景渊吗？” 戚小麦也有些惊讶：“阿黎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请动顾景渊。” 陆怜怜心中五味杂陈，掏出手机，想给阿黎发个消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她也没问过阿黎是谁给她伴奏，阿黎又一向话少，根本谈不上隐瞒她。 她又收回了手机，头一次有些嫉妒阿黎，她怎么这么命好啊，跟顾景渊成了同桌也就算了，还能请他伴奏。 “不行，得让她请我吃饭才行。”她嘴里念念叨叨的，掏出手机给阿黎发了个消息。 戚小麦没理解她的弯弯绕绕，损她一句：“你就欺负阿黎吧，你自己也过了啊，干嘛不请阿黎吃饭？” “你懂什么？不行，一顿饭不足以慰藉我受伤的心灵，两顿才行！”陆怜怜哼哼唧唧的。 戚小麦觉得她怪怪的，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烧啊？” 陆怜怜拍开了她的手，当天沈黎被迫请陆怜怜吃了两顿饭，她这才开心点，然后打探了一下顾景渊伴奏的事：“你录的有视频吗？他敲得怎么样啊？” 沈黎倒是想录，却没那个胆子，她摇摇头：“敲得挺好的，还有十天就举行校庆了，你可以现场听。” 陆怜怜点头，脸上总算有了笑，她生日是1月1号，正好是元旦，举行完节目的第二天，她打算将视频录下来，当成生日礼物送给自己。 陆怜怜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叽叽喳喳说起了生日的事：“你舅妈说不给我办生日宴了，不过我可以请同学去鸿耀吃饭，陈夕倩请我了，肯定要请她，还有你们班小六，他们几个也都请上吧。” 陆怜怜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陈夕倩生日时，她就跟小六他们混了个脸熟，听说这两天还交换了手机号。 陆怜怜兴奋地说：“还有顾景渊，将他也请来吧，他这么帅，可以给我撑撑门面。” 她说得坦荡，性格也一贯如此，阿黎和小麦都没看出她的小心思，根本不知道，她想趁生日约顾景渊去看电影，她抱住了阿黎的手臂，跟她撒娇：“我跟他不熟，阿黎，你帮我请他吧？” 沈黎眨了眨眼：“还能替请吗？自己请更有诚意吧？” 陆怜怜可没有信心：“要是我请，他不一定会来吧？好阿黎，你帮请个试试呗，我请你吃哈根达斯。” “不要，太冰了。” 陆怜怜磨了她半天，沈黎最终还是妥协了。 陆怜怜开心地勾住了她的肩膀：“切蛋糕时，姐姐给你切个最大的。” 沈黎好有压力，总觉得顾景渊没那么好说话，她能请成功吗？ 接下来两天，沈黎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反而先迎来了平安夜，早上沈黎一进教室，就发现桌子上放了一颗苹果，包装得还挺精致，陈夕倩冲她眨眼：“是萧凯放的哦，他还挺有心，一大早就来了，肯定是想第一个送给你，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沈黎推了推她的背：“别乱说。” “萧凯还挺靠谱，没听说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长得又帅，画画还好，挺多女生都对他有好感，也没见他跟谁暧昧，比方弈靠谱多了，怎么样？喜欢他这一款吗？” 沈黎耳根有些发烫：“只是送苹果而已，这不是传统吗？很多人都会送的，不一定就是那意思。” 陈夕倩笑得促狭：“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喏，送你一个。” “谢谢啊。”沈黎也准备了几个，给了她一个。 单单一个早自习，她就陆续收到好几个苹果，男生、女生的都有，都是班里的同学，每当有人来送，她都会还一个，等顾景渊来到教室时，沈黎才发现，给他准备的那个苹果，早送给了别人。 她原本还想趁送苹果时，邀请他参加表姐的生日，结果苹果已经没了。 这时，叶芮也拿着几个苹果过来了，小六陈夕倩他们都有，最后才轮到沈黎和顾景渊。 沈黎道了声谢，顾景渊瞥了眼苹果，声音有些冷：“拿走。” 叶芮脸上仍挂着笑：“苹果寓意平安，这是给你的祝福，哪有收回的道理？你要是不想吃，可以送人。” 她说完就回了自己座位上。 叶芮走后，陈夕倩才看了眼顾景渊桌上的苹果，有时候真觉得叶芮还挺厉害的，连顾景渊都敢招惹。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顾景渊将苹果推到沈黎桌上：“你一并还给她。” 沈黎不赞同：“这是她一片心意，直接还回去多不好，你好歹买个新的呀。” 顾景渊没理这话，离开了座位，并没有拿走苹果。 沈黎抿唇，一旁，刘晓涛看她有些蔫，好心替顾景渊解释了一下：“他就这脾气，从来不收女孩东西，没直接丢掉已经很给叶芮面子了。” 却不知这话又扎了沈黎一下，想当初她给他的食物就被他丢到了垃圾桶，她忍不住趴到了桌上，更蔫了。 陈夕倩有些好笑：“给我吧，我替他还，他这样也不算错，其实有不少人懒得买新的，都是收到苹果直接转手送回去。” 她直接拿走了沈黎桌上的苹果。 沈黎还是觉得应该尊重别人的心意，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风格，他想怎么做，确实是他的事，她不该干涉他的自由。 为了还礼，中午吃完饭，沈黎和陈夕倩又下去买了十几个苹果，苹果已经飙到了五块钱一个，还是不带包装的，有包装的一个十块。 陈夕倩这么有钱，都忍不住骂了一声：“无良商家。” 接下来一整天，顾景渊都不太高兴，晚上好像更气了，沈黎都不明白他在气什么，给她送苹果的有点多，她桌斗里装不下，就放在了桌子上，有一个滚到了他桌子上，沈黎已经第一时间扒拉了回来，还是被他冰冷的目光扫了一下。 沈黎后背一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是你自己不肯收，别人才不敢送，又不是我的错。” 她本来还想送他一个，一想到他对叶芮的态度，就怂了。 顾景渊被气笑了，当他稀罕那几个苹果，他直接离开了教室，眼不见心不烦，秦铭宇和小六也出了教室，三人去了超市一趟，顾景渊拿了一瓶矿泉水。 小六则拿了一瓶口香糖。路过苹果筐时，他拿了几个，他今天收到好几个苹果，不还礼，好像不好看，秦铭宇也拿了几个。 小六：“渊哥，你要买一个吗？” 顾景渊看见苹果就来气，理都没理。 小六继续劝说：“往年也就算了，你总得给新同学一个吧？原路退给她也不好看，干脆买个新的吧。” 秦铭宇戳了一下他的腰，想提醒他闭嘴，小六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弹跳着蹦了起来：“靠，痒死了，你往哪儿戳？” 顾景渊已经出了超市，看都没看苹果一眼，背影都透着一股不爽。 小六这才回过味来，他做贼一般勾住了秦铭宇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不是吧？新同学没给他苹果？” “想找死，你继续。” 小六总算闭了嘴。 直到晚自习铃声响起顾景渊才回教室。沈黎正在刷题，桌子上的苹果又多了一个，顾景渊糟心地移开了目光。 沈黎隐约闻到一股烟味，她蹙了蹙眉，抬头时，果然看到他回了座位，他坐下后，将兜里的烟，顺手放到了桌斗里。 沈黎瞄见了外包装，上面有两只熊猫，是他一直用的牌子。 又抽烟，也不怕抽坏身体。 晚上放学，沈黎将桌子上那几个苹果放到了书包里，打算背回家，其他的就放桌斗里，留着慢慢吃。 虽然不明白他干嘛冷着一张脸，沈黎临走前，还是掏出一颗苹果放到了他书桌上，总觉得没人送苹果的他，显得可怜兮兮的。 怕他退回来，她连忙背上了书包，溜得很快：“我走了。” 顾景渊盯着带包装的苹果，看了一眼，心情总算好了些。 他将苹果塞到了桌斗里，又将桌斗里另一个苹果揣到了兜里，径直出了教室。 沈黎才刚走出教学楼，就察觉到帽子里一沉，像被人放了个东西，下一刻，就看到顾景渊越过她，提前下了台阶，少年身影颀长，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一股不羁。 沈黎懵了片刻，隐约猜到了帽子里的是什么，她有些闷闷不乐，觉得他真烦人，早知道不给他了。 一旁陆怜怜正在跟戚小麦说话，并没有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反倒是戚小麦多看了沈黎一眼。 沈黎坐上公交车后，才将苹果从帽子里掏出来，这颗苹果虽然也有包装，和她送的那颗，却不太一样，外包装颜色更深一些，跟超市里卖的并不一样。 沈黎眨了眨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实不一样，原来误会他了，连她都没意识到，她唇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沈黎回家后，将其他苹果放到了冰箱里，唯独顾景渊这颗，被她放到了书架上，瞥见书架上的奖杯时，她又想起了顾景渊那些奖杯。 竟然比姐姐拿的都多，沈黎几乎无法想象，那时的他，该有多耀眼。她反常地没有刷题，而是掏出手机搜了一下：一个人怎么变化那么大？ 全是泛泛之谈。 她又试着搜了一下，怎样才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悄悄心动 第28节 仍旧一无所获。 她望着手机有些出神，又敲下一行：怎么才能戒烟？ 这次倒真有人给了确切的建议，她认真看了看，将其中几条记在了心里，第一条便是用口香糖代替香烟，第二天下了早自习，她去超市买了一瓶口香糖。 早上顾景渊来到教室后，沈黎将口香糖推给了他：“你烟瘾犯时，试着吃一颗吧，抽烟多了伤肺。” 顾景渊似笑非笑扬了下唇：“想管我？” 沈黎觉得他语气怪怪的，一时有些脸热，她没理，掏出了物理书，顾景渊还想说什么，物理老师抱着课本进了教室。顾景渊将那个用来对话的笔记本又掏了出来，翻开一页新的，提笔写道：也不是不能管，说说，有什么好处？ 沈黎提笔回：身体是你自己的，好处自然多多，起码能多活几年。 打算推给他时，她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她一时有些好笑，只觉得他有些幼稚，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跟孩子似的，还管她索要奖励，她也就八岁前会管姐姐要东西。 如果他能戒掉烟，倒也不是不能给他奖励。 她又在底下写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顾景渊心中一动：要什么都能给？ 作者有话说： 明天早上八点见比心~ 第23章 暧昧 身边的女孩很快将笔记本推了过来, “做梦”两字大了一号，后面是一句：太过分的当然不行，先好好听课。 顾景渊轻笑一声, 没再回。 下课后, 沈黎才继续提起这个话题, 她伸出了小拇指，轻轻比划了一下：“只能提小要求，不能过分, 得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顾景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元旦有事吗？” “白天没事，晚上要给我表姐庆生。” “那把白天空出来，帮我个忙。” 沈黎点头, 她眼睫动了动，趁机说出了陆怜怜拜托的事：“那你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去给我表姐庆生吗？” 顾景渊勾了下唇：“想让我去？” 他声音很磁性, 落入耳中, 像有一根羽毛，在轻轻挠她耳朵，沈黎无端觉出一丝危险来。 说不清道不明, 心跳也快了一拍。 气氛都好似暧昧了起来。 她有些不自在, 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垂下了眼眸：“你爱去不去。” 她嘴上说的强硬, 耳朵却不由竖了起来, 唯恐他当真拒绝。 顾景渊唇边染着笑，漫不经心回了句：“那就一起去。” 沈黎悄悄松口气。 瞥见她的神情，顾景渊又扬了下唇角，一连几天, 他心情都很好, 大课间, 小六喊他去打球，他也懒得出去，一直窝在教室，时不时瞥一眼身边的小姑娘，逗弄上一句。 下午课间，沈黎和陆怜怜、戚小麦一起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往教学楼走时，远远就瞧见有个男生从校外翻了进来。 瞥见她们后，他翻墙的动作一停，没直接跳下来，而是悠哉地坐在了墙头上。 男生一身皮夹克，那张脸在阳光下像是会发光一样，戚小麦瞧清他的脸后，兴奋地抓住了沈黎和陆怜怜的手臂，压低声音说：“快看，帅哥！” 陆怜怜一听有帅哥，眼睛顿时一亮，瞥见邱瑾枫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微微蹙了下眉。 邱瑾枫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他酷爱甜食，他长得好看，连吃棒棒糖的模样，都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性/感。 他目光落在了沈黎身上：“丫头，帮个忙。” 沈黎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了一下，对丫头这个称呼显然不适应：“我吗？” “你说呢？好歹有点交情不是？”邱瑾枫笑得活似个欺负小孩的妖孽，“去吧，帮哥哥将七班的陈锋喊出来。” 一声“哥哥”说得十分顺溜。 沈黎没跟他计较。 虽然这个角落比较隐蔽，去超市买东西的同学，还是会路过这里，来来往往总有人，他大喇喇坐在墙头，影响很不好，沈黎提要求：“你下去，校外等着就行，我帮你喊。” 邱瑾枫笑笑，跳了下去，又提醒了一下：“七班，陈锋。” 七班在一楼，跟他们在一个教学楼，三个女生走出一截后，戚小麦才兴奋地抓住沈黎的手：“这男生谁啊？也太帅了吧？怎么有些眼熟，啊！我想起来了，是邱瑾枫对不对？附中校草！我在宣传片上看到过他，说是被星探挖走了，要出演主角少年时期，就是那部亦正亦邪的锦衣卫指挥使，啊啊啊啊，太符合人设了，真人比照片帅多了。” 陆怜怜哼了一声：“帅什么帅，附中校花还差不多，一个男生这么阴柔，还整日要笑不笑的，一看到他鸡皮疙瘩都能冒起来，大家眼瞎也就算了，你怎么也眼瞎？” 陆怜怜一向喜欢帅哥，既喜欢像他哥那样五官冷硬的大酷逼，也喜欢顾景渊这样冷淡矜贵的，唯独不喜欢邱瑾枫，可能是从小认识，总觉得他蔫坏。她最喜欢的明星，也去试了那部戏，结果角色竟然落在了邱瑾枫手里，她愈发有些不忿。 戚小麦立马反驳：“你才眼瞎，会不会欣赏，他哪里阴柔了？明明没一点女气，你就是嫉妒他比你好看。阿黎，你来说，他阴柔吗？” 阿黎坦诚地摇头。 “看吧看吧。”戚小麦哼了一声，“他这长相，碾压娱乐圈其他人，跟顾景渊比也不遑多让。” 陆怜怜撇嘴：“他哪里比得上顾景渊，一个大男人长了张女人脸，还整日似笑非笑的，阿黎，你老实说，是不是顾景渊更好看一些，他是你同桌，你可不能偏心外人。” 沈黎有些无奈：“你们都别争了，姐姐，就算你不喜欢邱瑾枫，也不该那样说他，背后论人是非，被舅妈知道肯定又要说你。” 陆怜怜皱了皱鼻子，对上她认真的神情，有些心虚：“好好好，我以后不说就是。” 她总这样，认错超级快，下次该怎么犯还是怎么犯，沈黎很无奈，忍不住摇头：“得说话算话才行。” 陆怜怜摸了摸鼻尖，饶是她一贯爱耍赖，这会儿都有些不好意思。 戚小麦不由偷笑，陆怜怜跳起来，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两个女孩瞬间闹成一团。 沈黎有些好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七班门口，她帮着喊了一下人，陈锋出去后，陆怜怜才反应过来：“不对，你什么时候跟邱瑾枫这么熟悉了？” “上个月遇见一次。” 陆怜怜忍不住告诫她：“这小子阴得很，在附中说是一霸都不为过，听说女朋友也多，不是啥好人，你少跟他接触。” 沈黎叹口气。 对上她不赞同的目光，陆怜怜有些心虚，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这可不是诋毁他，大家都这么说。” 时间慢悠悠过着，转眼就到了月底，12月31是周四，也是他们的五十年校庆，晚会六点半开始，就在艺术楼。 新校区的艺术楼刚建成，演出厅占了整个六层，比老校区的演出厅足足扩大一倍，能容纳七百多人，不仅有专业的音响，还有一流的灯光设备。 她们吃完饭就去了五楼，五楼有换衣间，沈黎她们过来时，已经有人换好了衣服，正在里面化妆。 她们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几人的衣服很漂亮，是一件蓝色衣裙，亮晶晶的，上面缀了许多水钻，沈黎的衣服跟她们款式一样，衣服同样亮晶晶的，只是颜色不同，她的是米白色，素雅一些。 换完衣服出来，陆怜怜忍不住捏了一把沈黎的小脸：“太仙了，怪不得小麦力荐你穿米白色，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皮肤嫩嫩的，眼睫还这么长，你也太会长了。” 沈黎被她捏得脸颊红扑扑的：“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也很好看啊。” 陆怜怜有自知之明，她顶多算个小美女，沈黎的长相就算放在娱乐圈，也丝毫不比那些艳压群芳的女明星们逊色，这就是差距。 她又捏了捏沈黎的小脸，戚小麦将她拉到了一旁：“行了，别欺负阿黎了，赶紧坐下，我先给你化妆，一会儿就六点半了。” 她们几个就戚小麦化妆技术不错，班主任也来帮了帮忙，几个女孩化好妆，已经六点多了。 校长、副校长也来了演出厅，今晚的主持人还是林丹慕和陈阳，陆怜怜的节目比较靠前，排在第二，沈黎的独舞竟然被设置成了压轴节目。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校庆感兴趣，有些班级节目没能入选，这些班级有不少同学都在上自习，还有些男生直接去网吧打游戏去了。 沈黎班里的同学也就三分之一来了现场，陆令辰为了给她们捧场，特意从老校区赶了过来，舅妈也来了。 沈黎提前给他们俩占了位置，陆怜怜探着脑袋往演出厅瞅了瞅：“姐姐赶来没？” “还没进来，已经在找停车位了，能赶上咱们的节目。” 陆怜怜笑得荡漾：“她拍照技术好，一会儿让她给咱们录视频，咱们的节目肯定一鸣惊人。” 说话间，林丹慕和陈阳站到了舞台上，女生一袭长裙，男生则是银色西服，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宛若一对璧人，两人一同开了口：“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我们是今晚的主持人。” 林丹慕笑道：“在这寒风凛冽的季节，在这美丽迷人的夜晚，历经半个世纪的洗礼，我们迎来了母校五十年华诞。” 陈阳紧接着说：“在这菊花飘香的季节，在这硕果累累的夜晚，很荣幸能在这华丽的舞台上，与大家一起见证母校五十年生辰。” 伴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白，晚会迎来了第一个节目，是高一（三）班带来的演出五月天的《笑忘歌》，灯光打在了几个男生身上，率先开唱的是吉他手，少年个头很高，一身黑色夹克，又帅又酷：“屋顶的天空是我们的，放学后的夕阳也会是我们的……” 他边弹边唱，声音清澈干净，带着少年独有的明媚，现场也跟着沸腾了，很多同学都跟着哼唱了起来：“青春是手牵手坐上了永不回头的火车，总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不会遗憾就 ok了……” 鼓声响起，气氛一下就燃了起来。 沈黎她们在后台准备着，下一个就是她们，陆怜怜有些紧张，她呼了口气，攥住了沈黎的手：“阿黎，你紧张吗？” 沈黎原本不紧张，被她这么一弄，也有些忐忑，她想了想，温声劝了几句：“都练那么多遍了，闭着眼睛你们都能跳完，没什么可紧张的。” 她声音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陆怜怜心中安定了些。 小六跟着顾景渊一起来了演出厅，他还有些疑惑：“你们的节目不是压轴吗？来这么早干嘛？” 顾景渊没答，主持人念出第二个节目的演出名单时，小六才有些意外：“伴奏是新同学？她竟然有两个节目？被别的班临时征用了？” 其他同学也有些意外，主持人退下后，灯光打在了舞台上，一个米白衣裙的女孩坐在箜篌前，她肤色雪白，那张脸说不出的精致，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少女纤纤素手在乐器前划拨了一下，一阵悦耳的声音从她指尖流淌出来，像清澈见底的泉水顽皮地冲击着巨石，像美丽的少女在雪山上长袖起舞，如此清透柔美，天外之音不外乎如此。 有的男生不认识箜篌：“这是什么乐器，也太好听了吧。” 校领导听到后，没忍住科普了一下：“是箜篌，中国的古乐器，当真是婉转悦耳，清悦空灵，几百年前箜篌还销声匿迹过，一位富商搜集好多史料，花费无数心血才在前两年复制出两台古竖箜篌，箜篌这才横空出世。” 老领导也发了话：“如今箜篌同样难寻，专业人士整个中国估计也没几个，咱们学校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高中生竟然会弹箜篌。” 同学们听得很懵逼，这乐器，这么牛逼吗？ 校长推了推老花眼镜，看了一眼演出名单：“原来是沈黎同学，确实是位很优秀的同学，能在校庆宣扬一下文化遗产，不错，理应表扬。” 教导主任脸上也备觉有光：“沈黎同学确实优秀，这次期中考，她理综还考了292分，总分接近七百，估计跟她姐姐沈曦一样，能考进顶尖学府。” “后生可畏啊。” 紧接着陆怜怜一个侧翻，闪亮登场，其他女孩也登上了舞台，女孩们上场后，弹奏的节奏变快了些，像是瀑布飞流直下，越过山间，汇入溪流，依然动听悦耳，令人心旷神怡。 台上的女孩乌发垂在腰间，弹奏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露出的脸蛋素净漂亮，惊艳了整个演出厅。 大家的目光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悄悄心动 第29节 其中一个男生吹了声口哨，偏头看了眼顾景渊：“渊哥，这真是你同桌？也太漂亮了吧。” 顾景渊双手插兜，望着她的侧颜，沉默不语，半晌，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落下帷幕时，众人仍然沉浸在节目中，箜篌好听，舞蹈也优美，难怪会安排在第二个节目。 十班的学生也在议论：“竟然真的是沈黎，她穿这身也太仙了。” “没想到她竟然也会乐器，弹得太好听了。” “不对，她的节目不是独舞吗？怎么成了伴奏？咱们班没有其他节目了吧？” “跳舞的妹子好像是十六班的，沈黎估计只是伴奏一下。” “我刚刚搜了一下，这乐器竟然是箜篌，已经失传的箜篌，国内都没几个会弹的，她也太牛逼了，也不知道跟哪个大佬学的，起码得学好几年，才能弹到这个境界吧？” “早知道她弹这么好听，咱们班完全可以出两个节目，弹得也太绝了。” 班长听到这话，不自觉掐住了掌心，她提议沈黎跳舞时，根本没想到她会通过，本以为她会出丑，谁料她竟然会弹会跳，在舞台上大放光彩。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下去，转身离开了演出厅。 沈黎弹奏箜篌的照片，没多久就被人传到了贴吧里，标题相当引人注目：“千古之音横空出世”，刷到的同学有些坐不住，一个个纷纷跟帖：这妹子哪个班的？太美了吧。 很快有人扒出了沈黎的班级，还有人在底下跟帖：这同学我见过，素颜也超美，前段时间有个帖子，在扒咱们学校的美女，她不是也上去了？就是埋头刷题的那个美女。 2l：想起来了，真的超美，单侧颜就秒杀一众美女。 3l：确实美，原本大家都在传只是个花瓶，笨得很，靠关系进的十六中，谁料人家期中考快考了七百分，全校第九，爱了爱了。 4l：废话，顾景渊的同桌，能不厉害吗？ 5l：什么同桌，两人早在一起了，我亲眼看见校草骑摩托戴过她，今晚最后一个节目是她和校草一起演奏。 …… 16l：真的假的？顾景渊也要登台？ 17l：真的，十班的学生亲口说的，刚刚还有人在演出厅看到了校草，如假包换。 18l：我已经到演出厅了，乖巧坐等。 19l：啊啊啊啊我竟然才得到消息！谁也别拦我，我也要去看！ 20l：走走走，算我一个！ …… 顾景渊为沈黎伴奏的事，原本也就十班的同学知道，因为这个帖子，好多同学知道了这事，帅哥演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超级受欢迎，懒得参加校庆的女同学，纷纷爬了起来，又有不少人顶着寒风去了演出厅。 节目进行到一半，演出厅已经挤满了人，不仅七百个席位爆满，周围还站了许多凑热闹的同学。 校长中途起来接电话，差些出不去，见演出这么成功，他也很欣慰，他没提前离席，一直待到最后，有他坐镇，其他校领导也没有提前离开。 不知不觉就剩最后几个节目了，沈黎给顾景渊打了个电话，催他来五楼换衣服，他的演出服沈黎拿着。 沈黎说：“我在五楼等你。” 顾景渊上了五楼，女孩正抱着演出服，在楼梯口等着，瞧见她，顾景渊呼吸不由一窒。 女孩妆容精致，眼睫又长又翘，一双乌眸水汪汪的，唇上也涂了粉嫩嫩的口红，亮晶晶的，让人几乎移不开目光。 顾景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眸色有些暗。 沈黎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将衣服塞给了他：“得抓紧时间了，你快去换。” “急什么？” 还有好几个节目，起码得半个多小时才能轮到他们。 沈黎有些心虚，眼神也有些飘，竭力保持着镇定：“早点换，早点安心，你换一下嘛。” “嘛”字拖得有些长，像极了在撒娇，顾景渊搓了下耳朵，被她推到了试衣间，他顺从地换了衣服，出来时沈黎也刚换好。 她的头发是戚小麦给她梳的，梳了一个很漂亮的发髻，此刻换上衣服，活脱脱一个古装美人，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假发，双手合十冲顾景渊拜了拜：“再委屈一下你成吗？我明天请你吃饭。” 顾景渊嫌弃地直皱眉。 怕他拒绝，沈黎连忙解释：“是新买的，我还特意洗过，很干净，就算现在戴上，也就戴半个小时。” 本以为他不会戴，谁料他只是挑剔地看了一眼，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沈黎松口气，小心给他戴上了假发。 他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立体，气质和长相本就一流，此刻一戴上假发，像极了小说里举世无双的贵公子，室内还有其他班同学，瞧见他身穿古装的模样，都惊艳万分。 女生忍不住掏出了手机，不等她按下拍摄键，顾景渊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女孩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赶忙捡起手机，溜了出去。 因为他的警告，倒是没人再拍了，大家的眼神却忍不住一直往这儿瞄，顾景渊嫌烦，站起来就往外走，沈黎拿着包，连忙追了出去。 走廊上没什么人，一出去，空气都新鲜了些，顾景渊随便找了个空教室，走进去靠在了桌子上，摸出手机看了眼。 沈黎跟了进去，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顾景渊将手机收了起来，挑了下眉：“说吧，还要干什么？” 沈黎试探着开了口：“我帮你化个妆吧。” 顾景渊彻底黑了脸，他略微弯了弯腰，朝少女逼近了些：“我最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点？” 他神情其实并不凶，也就眼神冷一些，语气不爽一些。 沈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道：“没，我、那个，只给你涂个粉底，打点高光就行，真的，我保证。” 顾景渊冷冷注视着她。 沈黎神情耷拉了下来：“你如果实在不想化，那就不化。” 顾景渊这才收回目光。 沈黎没彻底放弃，时不时瞄他一眼，在他跟前碎碎念：“其他男生都化了，不止打高光，还涂睫毛，化眼影，跟女生一样，口红也会涂，你底子好，五官也好看，可以不用那么复杂，只涂一下粉底，打一下高光，让舞台效果更好一点就行。” 顾景渊有些渴，见她小嘴叭叭个不停，估计也口干舌燥的，打算去自动贩卖机买两瓶饮料，他抬脚就往外走。 沈黎心中一跳，还以为他不高兴了要罢演，她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下意识撒娇：“好嘛，我不说了，听你的，不化了。” 她的手十分柔软，被她触碰的地方，涌起一阵热意，有电流顺着手腕，直往上蹿，顾景渊骨头都麻了一下，望着她的眼神，也暗了些。 他喉咙紧了紧，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眼，改变了主意：“也不是不可以。” 演出服都穿了，假发也戴了，不过再妥协一下。 沈黎还以为听错了，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她很是上道：“你说。” 顾景渊别开了目光：“下周末也空出来一天。” 沈黎以为他还是有事需要她帮忙，完全没放心上，怕他反悔，她连忙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顾景渊这才出去买水。艺术楼对面就有自动贩卖机，顾景渊很快就回来了，沈黎洗了洗手，让他洗了把脸，虽然嫌麻烦，他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回到化妆间时，其他人都已经去了演出厅。 沈黎让他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她伸腿勾了个凳子，坐在了他跟前，怕他嫌烦，她亲自给他涂的水乳，因为是头一次给人上妆，她无端有些紧张，动作格外小心。 沈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顾景渊，你好白，皮肤真好。” 他一垂眸就能瞥见她秀气的睫毛和白净的小脸：“能有你白？” 沈黎脸有些热，小声回了一句：“都白好了吧？” 顾景渊微微扬了一下唇角。 两人离得近，沈黎轻而易举捕捉到了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她眼睫微动，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帖子里一句话。 那个贴子在学校很火，通篇在吹顾景渊的颜值，陆怜怜还在她耳旁，啧啧点评过：“你看你看，都在说顾景渊的唇很适合接吻哈哈哈哈，一个个说的好像亲过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他唇上，刚偷瞄一眼，耳边就传来了少年低沉的声音：“看什么？” 他声音微微有些哑，说不出的性感，沈黎吓得心脏险些停止跳动，抬眼时，恰对上他深邃的眸。 沈黎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红着脸小声解释：“我要是不看，涂你嘴里怎么办？你、你闭眼。” 适不适合亲吻她不知道，嘴里吐不出好话是真的。 顾景渊啧了一声，柔软的小手，在他脸上轻拍着，带起一阵阵酥麻，他无端有些浮躁，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了眼。 打高光时，她离得更近了些，两人的呼吸几乎缠在一起，顾景渊心跳都快了一拍，忽地睁开了眼，沈黎吓得手一抖，手中的刷子差点掉到地上。 “好没？” “快了快了，你再忍一下。” 要命，再忍下去顾景渊觉得自己快成圣人了。 作者有话说： 双更合一啦，明天见， —— 第24章 心跳 节目进行到最后, 大家都有些审美疲劳，沈黎和顾景渊就是这时候登场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 少年一袭广袖长袍, 少女一袭红裙, 一个俊美无俦，一个清丽无双，单这颜值, 就足够大家跪舔。 吹口哨的吹口哨，尖叫的尖叫，小六也卧槽了一声：“渊哥这装扮也太帅了, 和新同学太好配。” 女生们也兴奋极了，都觉得不虚此行, 尖叫声如浪潮, 众人纷纷掏出了手机，拼命录像。 顾景渊转了一下鼓槌，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惹得女生们一阵尖叫：“啊啊啊, 太帅了。” 校领导忍不住摇头。 激荡人心的鼓声响起时, 沈黎的身体便动了起来，她像展翅高翔的雄鹰, 轻轻跳跃了起来, 纤细的腰肢充满了力量。 战鼓响彻云霄，似有万匹战马呼啸而来。 她踩着鼓点，舞出了战士们即将离家的不舍之情，也舞出了战士们奔赴战场为国捐躯的激荡之情, 那是一种明知赴死却义无反顾的气魄。 每一步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连激动不已的女生, 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好多女生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太飒了，古典舞竟然也能这么帅！”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行了，不行了，这是哪个班里的女生？老娘想要她全部信息，太给女生争光了，怪不得是压轴节目！” “快看，顾景渊一直盯着她诶。” 顾景渊的目光确实落在她身上。哪怕两人已经配合过好多次，闭上眼睛也能回忆起她的舞步，他依然看得专注，心中也像燃了一把火，既为她骄傲，又想将人藏起来，不让人看到她这份美。 悄悄心动 第30节 “操操操，真的！他一直在看她，我本来还纳闷他这个脾气，怎么可能肯为人伴奏，这眼神，他肯定喜欢她吧？” “这个女生不会就是那个转学生吧？听说顾景渊好维护她。” “我也听说了，果然，校草还是得仙女来配，这两人真是神仙颜值，也太般配了吧，就冲这颜值，这狗粮我干了！” “呜呜呜我也觉得好配，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嫉妒她了，只求两人时常同框，也太养眼了。” 李惠也在录视频，她最初并不喜欢阿黎，顾景渊对阿黎另眼相看时，她还觉得阿黎挺有手段，如今连她都两人一脸配，疯了疯了，好想让他们立刻马上原地结婚。真的太好磕了！呜呜顾景渊肯定是为了她，才参加的节目吧？ 啊啊啊，太有爱了。 先磕为敬！ 陆怜怜也十分激动，一会儿觉得顾景渊好帅，一会儿觉得阿黎也好帅，见周围的同学都在说他们般配，她又莫名有些酸。 一曲结束时，众人仍沉浸在那份振奋人心的力量中，久久无法回神。十班的同学一直知道沈曦有多出色，曾经还同情过阿黎，觉得她在姐姐的光环下，就像个小可怜。 谁料她不过是低调而已，成绩好也就罢了，箜篌和舞蹈竟然这么让人惊艳，如果不是班长让她参加节目，同学们都不知道她能如此耀眼。 直到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回神，紧接是如潮水一般的掌声，大家使劲儿鼓着掌，第一排的领导也鼓了鼓掌。 “愿我们的祝福，化作星星点点的繁星，为母校的璀璨未来，再添一抹色彩，在母校五十周年华诞里，我们将代表全校师生，再次祝母校生辰快乐。” 伴随着主持人的声音，五十年校庆圆满落下帷幕。 沈黎回到后台时，学生会的同学将她的羽绒服递给了她，沈黎道了声谢，披上了羽绒服。 这位女同学也有些激动，忍不住夸奖：“你们俩配合得也太好了，太精彩了，鼓声震撼人心，舞蹈也令人难以忘怀。” 沈黎被夸得有些不自在，腼腆笑了笑，同学也没多说：“快十点了，你们上楼换衣服吧，已经没什么事了，一会儿可以直接回家。” “嗯。” 小六和秦铭宇帮着将顾景渊的鼓，抬下了六楼，顾景渊和沈黎一起去了五楼，女生的试衣间和男生的离得不算远，因为他们是最后一个节目，五楼已经没什么人了，进去后也没排队，两人直接换了一下衣服。 沈黎换完衣服出来时，顾景渊已经出来了，他将衣服装到了袋子里，正在一旁等她，沈黎说：“你的脸需要卸一妆。” 清楚他家里肯定没有卸妆水，沈黎掏出卸妆水，倒在了化妆棉上：“你坐下，我帮你卸。” 顾景渊姿态慵懒，在她跟前坐了下来，她卸好，又给往他手里挤了点洗面奶：“你去洗洗吧，洗干净就行。” 顾景渊进去后，沈黎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按了接通，那边传来了陆令辰低沉的声音：“试衣间是在五楼吗？” 沈黎点头：“嗯，哥，你过来了？” “嗯，来帮你拎一下东西。” 沈黎的箜篌还在化妆间，她一个人确实拿不完，挂掉电话后，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将假发、卸妆水都装了起来。 陆令辰进来后，直接弯腰，帮她抱起了箜篌：“走吧。” 沈黎拎起了其他东西，想起顾景渊，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给他说了一声。 手机震动时，顾景渊刚洗完脸出来，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女孩发了个挥手的表情，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顾景渊蹙了下眉，他出来时，恰好瞧见离去的两人，少年跟在沈黎身侧，他仍是一身黑衣，抱着她的箜篌，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正跟他说着什么。在少年面前，她放得很开，笑容也很灿烂，看得出来，对他十分依赖。 两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楼梯口。 顾景渊眼神冷了下来，他将手机揣到了兜里，跟着走了出去，他腿长，走得也快，沈黎和陆令辰下到二楼时，他已经瞧见了两人的身影。 他并没有开口，不紧不慢跟在两人身后，果然又听到了沈黎喊他“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还是表哥？堂哥？ 好像都有可能。 直到下到一层，顾景渊才开口：“拿来，我拎。” 他走路没声音，直到他开口说话，沈黎才发现他也下来了，她下意识弯了弯唇：“你好快呀，我拎就行。” 她手里只拎着衣服和化妆包，并不重。 少年已经伸手拎走了她手中的包，动作有些强势，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出了楼道，顾景渊抬手将沈黎羽绒服上的帽子，盖在她头上。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还在她头上揉了一下。 视线被遮挡时，心跳也剧烈跳动了起来。 怦怦怦，完全不受控制。 沈黎脸颊微微有些红，一时竟不敢看表哥的神情，她僵着身体，强装镇定地理了理帽子。 顾景渊扫了她一眼，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好像给她戴帽子，不过是顺手来了一下。 沈黎的紧张散了大半。 顾景渊的目光落在了陆令辰身上，少年也在隐晦地打量他，目光相碰时，擦出无声的火花。 沈黎下意识解释了一下：“这是我表哥，来帮我搬一下箜篌。” 顾景渊的神情没太大变化，只冲陆令辰点了下头，就收回了目光，不至于失礼，也不算热络。 是他一贯的作风。 沈黎嗓子发干，怕陆令辰误会，也冲他解释了一下：“哥，他是我们班同学，今天晚上就是他给我伴的奏。” 陆令辰点了下头，他是男生，又一向聪慧，自然清楚顾景渊之所以当着他的面给她戴帽子，目的并不单纯。 明晃晃的独占欲，想忽视都难。 走到校门口，顾景渊才将东西递给沈黎，他冲陆令辰点了下头，转头对沈黎说：“走了。” 说完，就过了马路。 陆怜怜和舅妈在学校门口等他们，瞧见这一幕，陆怜怜微微抿了下唇，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顾景渊帮女孩拎东西，难道他当真喜欢阿黎？ 她心中乱糟糟的。 沈黎走近后，歪了下脑袋，笑眯眯地说：“这么没精神，是不是困了？姐姐怎么不先走？跳舞很消耗体力，你和舅妈不用等我。” 陆怜怜语气有些蔫：“没事，不在乎这一会儿。” 方女士也以为她累了，戳了戳她的脑袋：“平日精力不是挺旺盛？跳个舞怎么累成这样？” 陆怜怜皱了皱鼻子，轻哼了一声。 沈黎笑着说：“舅妈看一晚上节目也该累了吧？走吧，让姐姐送你们，开车快一点，回家可以早休息。” 陆怜怜往马路对面瞄了眼，对面已经没了顾景渊的身影，他和阿黎是同桌，兴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帮阿黎呢。 这么想着，她才没那么郁闷。 沈曦已经将车开了过来，按了一下喇叭。 方女士没跟她客气，几人上车后，沈黎才从包里掏出一串项链，提前给了陆怜怜：“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项链是银色的，底下坠着一颗小巧精致的蓝宝石，打造成了月亮形状，款式新颖又独特。 陆怜怜瞧见项链时，眼睛亮了亮，她一直喜欢亮闪闪的东西，这个项链做工精致，漂亮极了，陆怜怜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一扫刚刚的郁闷，感动得眼泪汪汪的：“阿黎，你太厉害了吧？每年给我的礼物，我都好喜欢，呜呜，竟然带宝石，肯定得好几千吧。” 沈黎笑得眉眼弯弯的：“你喜欢就好。” 她爸爸是军人，妈妈生前是名很厉害的设计师，给她和姐姐留下不少资产，姐姐懂得打理，这几年，账户上的金额一直都在翻倍，沈黎沾了姐姐的光，账户上有不少钱，她不爱购物，基本没什么开销，每年也就给家人送生日礼物时会花点钱。 陆怜怜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深深鄙视了一下自己，刚刚她竟然还嫉妒阿黎，这么好的阿黎她都嫉妒。 太不是人了。 她自责了三秒钟，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项链，别看她给同学送生日礼物出手很大方，实际上她都是从自家店里选的礼物，她每个月生活费也就两三千，花完就没了，她又一向大手大脚，根本存不住钱，想买几件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常捉襟见肘，亏得有阿黎。 陆怜怜喜滋滋将项链戴到了脖子上，看向了陆令辰和沈曦：“哥哥、姐姐，你们送我什么？” 陆令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等明天。” 沈曦也有些好笑：“在后备箱，本来想明天给你，一会儿下车你直接抱走吧。” 陆怜怜嘿嘿笑，下车后第一时间打开了后备箱，礼盒很大，看不出是什么，她迫不及待想拆开：“那我回屋啦。” 她说完就抱着礼物跑开了。 舅妈摇摇头，骂了一句：“这丫头，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远不如阿黎稳重，哪有当姐姐的样。” 沈曦笑着接了一句：“还是怜怜这样好，我巴不得阿黎跟她一样活泼。等她再大些真稳重了，您肯定失落。” 阿黎就是太乖，太懂事了，沈曦有时宁可她任性一些。 舅妈一想也是，忍不住摸了摸阿黎的小脑袋：“很晚了，要不然你们别回去了，直接在这儿休息吧，明天元旦正好放假，咱们一起过。” 沈曦还得忙论文，已经一月份了，这几天得写完初稿，她每晚都得弄到十二点，笔记本在家仍着：“不住了，回去还得忙论文，等我忙完论文，再来这儿住几天。” “成，那就不留你们了，路上你开车慢点。” 沈曦点头，将车子行驶了出去，阿黎有些晕车，闭上了眼，谁料竟是睡着了，沈曦将她喊醒时，小丫头迷迷糊糊的，脸颊在车上还压出一个红印子，在白嫩脸蛋上十分显眼。 沈曦有些好笑：“回家再睡。” 她小心抱起了箜篌，这架箜篌，是沈曦拖了无数人，花了很多心血，才弄到手的，说是价值千金都不为过。 沈黎揉了揉眼睛，拎上衣服，也下了车：“姐姐，咱俩抬吧。” “没事，能抱动。” 到家后，沈黎先卸了卸妆，洗完脸，她彻底精神了，干脆掏出习题册，又刷了会儿题，指针走到十二点，她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是元旦，学校放假一天，恰好连着周末可以休息三天，因为答应顾景渊要帮他的忙，吃完早饭，沈黎给他发了个消息。 消息刚过去，那边就打开了电话：“二十分钟后下楼。” “还是去你家吗？我打车就行，外面很冷，你不用跑了。” “等着吧。” 沈黎只得挂了电话，二十分钟后，她准时下了楼，小区对面没有他的身影，沈黎过了马路，干脆掏出了手机，正想玩会儿，身后的宾利按了一下喇叭。 沈黎吓了一跳，后面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顾景渊那张帅气的脸：“上车。” 沈黎眨了眨眼，走到后面，拉开了车门，她上车后，才小声问了一句：“你叫的代驾？” “不是怕冷？” 她是怕他骑摩托过来会冷，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她小声说：“我打车过去就行，你来回跑多折腾。” “天冷，出租车比较少。”他淡淡解释了一下。 沈黎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心中暖暖的，那些说他冷漠的人，肯定是被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吓到了吧？ 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到了他家，他家里还是很安静，安静到有些清冷，沈黎听小六提起过，说他一个人住，他明明还有爸爸，他难道完全不关心他吗？ 悄悄心动 第31节 想到他下滑的成绩，沈黎心里沉甸甸的，隐隐有些不好受。 他带她去了二楼，房间里有他的奖杯，还有电脑，正是沈黎接水时来的那个房间，既像他学习的地方，又像个小型游戏厅。 顾景渊打开了电脑，登录了一个游戏，他边输入账号，边问她：“之前没怎么玩过游戏吧？” 沈黎点头。 “那试试这款，说一下感受，随便提意见。” 沈黎记得他时常看编程类书籍，还挺小六说过，他曾编过一些小游戏，难道这款游戏是他自己设计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地有些紧张：“我、我不会玩，万一提不出意见怎么办？” 女孩纤长的眼睫扑闪了几下，乌眸里满是忐忑，紧张兮兮的模样，少了分沉稳，多了分可爱。 顾景渊扯了下唇：“那就将你卖了。” 沈黎一呆。 少年懒洋洋开了口：“这点小事都做不成，要你干嘛？” 他模样戏谑，要笑不笑的，带着一点点平日没有的痞气，沈黎皱了皱鼻子，脸微微有些烫，就算她做不成，他又有什么资格卖她？她又不是他的。 本来就没让他要！ 沈黎越想脸越烫，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鬼，她没忍住瞪了他一眼，都怪他，又胡说八道。 顾景渊以为她恼了，唇角扬了一下，随口哄了一句：“不卖了还不成？” 他语气含着笑，落入耳中还带着一丝丝宠，是平日从未有过的模样，沈黎的心跳无端漏跳一拍，莫名不敢直视他。 她没说话，在电脑前坐了下来，打算赶紧完成任务。 “真生气了？”少年弯腰凑近了些，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骤然放大的俊脸，让她一颗心又怦怦跳了起来，她胸腔里似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心脏险些要跳出来。 她紧张极了，伸手就推了一下他，慌乱之下柔软的小手直接贴在了他脸上，掌心下是他高挺的鼻梁还有柔软的唇。 他的唇，比她的掌心要热一些，触感格外鲜明，她又莫名又想起了那句话，天生适合亲吻。 老天，她究竟在想什么？ 沈黎又慌又乱，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时，心中不自觉一紧，还以为惹他不高兴了，她慌里慌张站了起来，赶忙道歉：“对不起。” 她真的真的太失礼了。 不该那么推他，更不该胡思乱想。 她动作过大，身下的旋转椅跟着转动了一下。 顾景渊伸手按住了椅子，以为她还是有些怕他，顾景渊无声叹口气，眉头蹙了起来：“道什么歉？” 被他这么一问，沈黎才有些卡壳，难道不该道歉吗？ 她脑子乱糟糟的，心中也慌慌的，根本不敢告诉他，她胡思乱想了什么，她眼睫轻颤了几下，紧张地垂下了眼眸，在他面前，她好像格外笨拙，说不清为什么总是紧张，在过去的十六年，她从来不曾这样过。 沈黎好想挖个坑躲进去。 她本能地察觉到他好像有些无奈，连道歉都不敢了，缩着肩膀，可怜巴巴站在那儿，动都不敢动。 顾景渊也没什么跟女孩相处的经验，将她喊来，其实有他的私心，不过是趁着让她帮忙的机会，多见见她。 他有些烦躁，手指动了动，想摸出一根烟来，想到答应了她要戒严，他停止了动作，喉结动了动，才低声说：“在我面前不用紧张，也不用道歉。我没生气，也不会随便生气你的。” 他难得安慰人，也从来没给过什么保证，两句话说得干巴巴的。 沈黎偷偷瞄了他一眼，对上少年认真的目光时，心中的慌乱莫名就散了大半，她尴尬地抠了抠手指，一时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她轻轻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忽地一抽，追问道：“真的不轻易生我的气？不管我做什么都不气？” 她像只悄悄挑战主人权威的小松鼠，小表情可可爱爱的，顾景渊一时有些想笑：“你想做什么？” 她想做的多了去了。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六千，双更合一啦，明天早上九点见，到时更六千八~比心心 —— 第25章 预感 沈黎有些迟疑, 那天他生气的模样，历历在目。 “说吧。” 沈黎又抬起了头，小心翼翼打量着他, 顾景渊哪里顶得住她的目光：“我答应你, 不生气。” 沈黎鼓了下腮, 似乎在评估他话中的真实性，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你期末能好好考吗？” 顾景渊没吭声，他眼眸深邃, 心情肉眼可见地糟糕了起来，沉默的样子也有些吓人。 沈黎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说出来后, 她反而没那么怕了。 她抬眸认真望着他：“顾景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考这么差, 也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我没资格劝你，也没资格干涉你的人生，可是, 你这样真的好可惜。” 顾景渊嘲讽地笑了笑。 可惜？考的差就可惜？对上女孩诚恳又心疼的目光, 他呼吸微微一窒，心中升起的那点烦躁竟莫名散了大半。 沈黎正色道：“人生是自己的, 真的不该因为某个人糟蹋自己, 抱歉，‘糟蹋’这个词可能用的不准确。但我真的觉得，我们应该为自己而活，应该努力变成最好的模样, 这样才不枉青春。” 顾景渊依然没吭声。 沈黎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小声说：“我知道，我的话很苍白，可能对你来说相当失礼，我不是你，不明白你的遭遇，也不理解你的选择，可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学习，顾景渊，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考上实验班行吗？” 面前的少年没有说话，沈黎有些尴尬，又有些气馁，更多的却是难受，心中像被人拿针戳了好多下，总觉得这个模样的他，让她心中堵得厉害。 她迟疑了一下，拿起了自己的双肩包，走之前想说一声对不起，想起他之前的话，她又将“对不起”咽了回去：“那个，我先走了，游戏，我改天再体验吧。” 她转身要离开时，少年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沈黎一怔，一颗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顾景渊喉结发紧，半晌挤出一句：“跑什么？” 沈黎转过了身，少年立在她身后，正静静注视着她，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没跑，我以为你更希望我离开。” 她模样小心翼翼的，带着一点点试探，顾景渊心中又酸又软，他突然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语气恢复了正常：“想失约？还要不要我戒烟了？” 沈黎一怔，连忙将包放到了沙发上：“要，你要好好戒烟。” 他真的没有生气。说到做到了，哪怕他情绪很糟糕，也没有发火，没有摔门而去，这个认知让沈黎心中涨得满满的。 她鼻子有些发酸，有那么一刻，好想摸摸他的脑袋。她掩饰般去接了杯水，一饮而尽，勉强压下了心中起伏的情绪。 他若无其事给她打开了电脑，提起了游戏的事：“这款游戏上手没什么难度，你只需要说一下真实感受，哪比较有趣，哪儿无聊，哪里觉得复杂，哪里让你觉得还能改进一下……就这些，随便说。” 沈黎点头，也没继续之前的话题。 顾景渊将旋转椅拉到了她跟前，在她身后坐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排排奖杯上，一时有些出神。 她尝试着操作了一下，指挥着里面小人往前走了走，他一直没走，沈黎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发露的味道，她有些紧张：“你忙自己的去吧，我慢慢摸索。” 顾景渊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瞧出她的不自在，拿着手机站了起来，他没走远，窝在了沙发里，低头掏出了手机。 沈黎逐渐投入了进去，感觉还挺有趣，她将手机掏了出来，时不时会在备忘录里记一下感受，她玩得投入，甚至没注意时间，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提醒：“起来活动一下。” 沈黎看了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快十一点了，沈黎依言站了起来，顾景渊丢给她一瓶饮料，是她常买的一个牌子。 他自己拧开瓶子，喝了一口，随口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沈黎说了几点，随后掏出备忘录，将记下的内容直接复制了一下，发给了他。 顾景渊扯了下唇角，糟糕的心情逐渐转晴：“倒也不用这么认真。” 沈黎神情认真：“我好好记录，你也要努力戒烟，不能敷衍。” 顾景渊啧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他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毁约。他又窝回了沙发里，摸出了手机，低头按着什么，他五官立体，皮肤冷白，那张脸毫无瑕疵，随意坐着都说不出的慵懒和性感。 沈黎没敢多瞧，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表姐如果瞧见这一幕，肯定又要忍不住嗷嗷叫唤，她又坐回了电脑前，这次玩到十二点。 她看了眼时间：“说好的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我对附近不了解，你知道哪家好吃吗？” 顾景渊懒得出去：“会做饭吗？” 沈黎点头，心中有些不自在，难道真要亲手给他做？她正纠结着，就听他开了口：“没什么胃口，不出去了，我喊点菜，你煮碗面就行，省时又省力。” 他说完就翻出了手机。 沈黎没再拒绝，见他没什么要求，又忍不住开口：“只吃面太简单了吧？再喊点豆腐和鸡翅吧，我给你做个麻婆豆腐和可乐鸡翅，一荤一素。” “不用这么麻烦，随便吃点就行。” “就两个菜，不麻烦。” 菜很快就被送了过来，沈黎拎着菜去了厨房，她会做的菜并不多，也就这两样比较拿手，她切豆腐时，顾景渊走了进来。 女孩一双手小小的，拿着刀的动作有些惊心，顾景渊一时后悔让她做饭了，他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刀：“我来切。” 沈黎眨了眨眼：“没事，我来就行。” 顾景渊没理，已经动手切了起来，他切得不算快，可以看得出来是生手，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闲着，沈黎也没再跟他抢，干脆冲了冲鸡翅，将鸡翅和葱姜一并放入锅里，去了一下血水。 顾景渊切完豆腐，将葱姜也切了一下，他正切姜时，沈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曦打来的，沈黎擦了擦手，按了接通：“姐姐，怎么了吗？” “你出去了？中午也不回来吃饭吗？” 沈黎无端有些紧张：“嗯，我要帮同学一个忙，晚上跟表姐庆完生再回去，姐姐，你回家了？” 沈曦点头：“临时回来一趟，干脆在家吃个午饭，你和哪个同学在一起？吃了没？” 沈黎心脏紧了紧，没敢说实话：“还没吃，是我们班一个同学，姐姐不认识。” 她转移了话题：“姐姐回来拿东西吗？论文怎么样了？” 虽然她和顾景渊并没有早恋，沈黎还是不敢让姐姐知道，她跟一个男孩一待待一天，她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唯恐姐姐追问什么。 沈曦简单回答了一下，她一直希望沈黎多交几个朋友，笑道：“那你们玩吧，不打扰你了，记得按时吃饭，要是钱不够，我再给你转。” “够的，姐姐不用转。” 悄悄心动 第32节 沈黎挂掉电话后，悄悄松口气，顾景渊已经切好了姜，见状，似笑非笑扬了下唇：“紧张什么？” 沈黎没答。 顾景渊将葱和姜放到了碟子里，慢悠悠接了一句：“我也没那么见不得人吧？连名字都不配有？” 沈黎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再次不太高明地转移了话题：“你把把西红柿洗一下，一会儿煮西红柿鸡蛋面。” 两人一起弄，速度快了不少，不到一点，两个菜和面条都做好了。顾景渊帮着端到了餐桌上，坐下后，顾景渊率先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 沈黎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吗？” 味道确实不错，虽然没法跟大厨比，却远超顾景渊的想象，她才上高中，能做成这样，真的很厉害。 “不错。” 顾景渊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喜欢，沈黎仅吃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全进了他的肚子。两人一起收拾了一下厨房，到了二楼后，沈黎又坐到了电脑前，顾景渊说：“你去我房间睡会儿，休息一下再玩不迟。” “没事，我不困。”她已经打开了电脑，顾景渊也没去休息，他掏出了笔记本，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键盘的敲击声，他打字速度很快，敲击声一直没停。 沈黎又玩了一下午，一个人慢慢升级打怪，还挺有趣，中间她休息了几分钟，又记录了几条，五点时她才站起来。 手机上有好几条陆怜怜发来的消息，她又一觉睡到中午，三点多才吃了点东西，选了半天衣服，折腾到五点才收拾妥当，她告诉阿黎，一会儿她就出发了，酒店见。 最后一条是她最想知道的：顾景渊确定会来吧？你记得再跟他说一下，免得他临时反悔，乖巧坐等。 沈黎回了一句好。 她将游戏体验，发给了顾景渊，忍不住夸了夸：“我觉得很有趣，应该有不少女孩会喜欢，真的是你设计的吗？” 哪怕她不懂游戏，也清楚编游戏没那么简单，需要开发操作系统还得自己设计程序框架，肯定要花费无数心血。 “跟人一起合作的。” 小六不懂编程，不过他爱玩游戏，也提了不少意见，秦铭宇同样参与了，还帮忙找了两个厉害人物，几人从高一下学期搞到现在，忙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没有多聊的意思，沈黎也没再多问，笑眯眯地说：“期待早日上市。刚刚表姐跟我联系了，她已经出发了，我也过去吧，地点在鸿耀，你和我一起去？还是和小六他们一起过去？” 沈黎刚问完，顾景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刚按了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小六的声音：“渊哥，我们到你家门口了，陆怜怜不是生日吗，要在鸿耀吃饭，新同学也要去，你也一起呗。” 不等顾景渊接话，他又开了口，语气欠兮兮的：“你如果不去，再有人找新同学搭讪，兄弟可不管了。” 沈黎脸颊有些烫，心跳不受控制地有些乱。他究竟在胡说什么？在学校开玩笑也就算了，私下还开玩笑。 顾景渊挂掉了手机，神情如常：“他就这样，脑子里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后少理他。” 沈黎“哦”了一声，背起了双肩包，心中的情绪也很别扭，说不清是窘迫还是什么，这一刻，竟不敢让小六他们看到她，她语气有些闷：“现在怎么办？你先出去？我等会儿再离开？” 顾景渊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直接按了挂断，将笔记本一合，也站了起来，有些好笑：“倒也不至于躲着吧？” 沈黎耳尖有些红，不好意思垂下了眸：“我、我怕他们看到我，又乱开玩笑。” “他们不敢，走吧，附近不好打车，一起去鸿耀。” 沈黎只好随着他下了楼，顾景渊拉开门时，小六嘴里正嘟囔着：“渴死小爷了，我先去冰箱拿瓶饮料——” 瞥见，他身后的女孩时，他的话猛地止住了：“靠，什么情况，渊哥你这是金屋……” 不等他说完，顾景渊凌厉的眼神就扫了过来，满是警告，小六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冲沈黎打了声招呼：“那我去拿饮料，你们要喝吗？” 其他都摇头，哪还有心思喝饮料。 小六走进去时，顾景渊才开口：“再拿瓶奶茶，常温的在吧台上。” 小六相当兴奋，一条条轰炸顾景渊：靠靠靠，新同学怎么在你家？ 渊哥？ 是不是兄弟，要不要坦白？ 顾景渊自然懒得理。 小六很快就抱着饮料出来了，十分上道地将奶茶递给了沈黎，笑眯眯试探：“新同学也是来喊渊哥去鸿耀的？” 不等沈黎回答，他屁股上就被踢了一下，顾景渊瞥了他一眼：“瞎打听什么？” 小六目光幽怨。 附近都是别墅区，不好打车，他们开摩托去的鸿耀，顾景渊怕她冷，摩托车开成了自行车，一群男生开出一截后，才发现后面人没跟上，一个个惊掉了下巴：“渊哥怎么回事？车子坏了？” 小六还给他打了个电话，手机响起时，是沈黎帮他按的接通，将手机放到了顾景渊耳旁。 顾景渊仍旧不紧不慢的：“你们先去。” 小六笑得意味深长，还以为他是嫌他们碍眼，故意跑得很慢，他啧了一声：“早知道新同学在，我们也不去当电灯泡啊，走走走，咱们先撤，不等他了。” 顾景渊又说了一句：“嘴巴闭紧点。” 小六喊得很大声：“知道了。” 风大，沈黎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等他讲完，她才收起手机，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半个小时。 他们到时，已经快要六点了，顾景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叔叔打来的，顾景渊对沈黎说：“你先上去。” 顾景渊向前走了几步，按了接通，停在了广告牌前：“六叔。” 六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爸也到了，家里就差你，你要能回来也回来一趟呗，今天正好元旦，咱们一起过。” “六叔，我有点事，不回了，改天再去看您。” 六叔清楚他的心结，忍不住又劝了一句：“你奶奶出事也不是你爸的错，他其实也很痛苦，景渊，过去的都过去了，人还是要向前看，回来吧，一起吃个饭。” 顾景渊盯着地上的石子，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脚步声。是顾父来喊六叔吃饭，他恰好听到最后一句，他眼神黯了黯，他自然清楚，这些年，儿子对他一直有怨，他心中也窝着一团火，“喊他回来干什么？如今除了会添堵，还会干什么？” 沈黎进来后，才发现小六他们正在大厅沙发里等着。 沈黎冲他们打了声招呼，跟他们说了一下顾景渊在外面打电话，随后先上了六层，鸿耀一共有六层，顶层是个宴会厅，两侧摆着不少绿植，再往里还有一个鱼缸，里面盛着五彩斑斓的小鱼，还有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士，在弹奏古筝，环境十分雅致。 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萧凯也在，陆怜怜跟几个女生说话，瞧见她，她挥了挥手：“阿黎，这边。” 沈黎朝她走了过去，除了戚小麦，陆怜怜还邀请了不少十班的同学，沈黎见过其中几个，点头打了声招呼，她刚坐下，陈夕倩也到了，沈黎弯了弯唇，冲她招了招手，陈夕倩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她扫了一圈，挑了挑眉，跟沈黎说着悄悄话：“你表姐家这么有钱的吗？鸿耀不仅难约位置，一顿饭也不便宜，这么多人，少说得五位数吧？” 沈黎没瞒她，也压低了声音：“鸿耀是我舅舅的产业，他已经打了招呼，咱们随便吃，记他账上。” 沈黎其实也有鸿耀的股份，她妈妈占股30%，她走后，她们姐妹各分一半，每年都能拿分红。 陈夕倩有些惊喜：“鸿耀竟然是你舅舅开的？靠，必须给我走后门，去年年夜饭，我们想来鸿耀就没约上，今年听说又约满了，你帮我打听打听，真没位置了吗？” “每年都会留几个包厢自家人吃，你们想年三十来吗？我跟舅舅说一下，给你们留一间。” 陈夕倩开心地抱了她一下：“太棒了吧，阿黎你一定是我的小天使！” 怀中的女孩香香软软的，陈夕倩没忍住，又抓着她一顿搓揉，正揉捏着，后背猛地一凉。 沈黎突然感觉大厅里一静，随即好几个女生兴奋地叫了一声，沈黎好奇地转过了头，这才瞧见顾景渊的身影。 陆怜怜激动地攥住了沈黎的手臂，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 小六冲陆怜怜比个心：“生日快乐啊，小美女。” 其他人也说了句生日快乐，秦铭宇将生日礼物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几个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谢谢啊，人来就行了，破费啥。” 袋子里装了好几个盒子，陆怜怜笑弯了眉眼，喜滋滋接住了礼物，忍了又忍才没当众拆开。她性格大大咧咧的，人缘也好，今天来了不少人，六点人基本全到了。 陆怜怜将菜单交给了大家，让大家随便点，沈黎眨了眨眼：“表哥是不是不来了？” 陆怜怜嘿嘿笑：“礼物到位就行，人来不来无所谓。” 陆令辰不喜欢一切应酬，为此还多给了陆怜怜一份礼物，她礼物收的开心，大手一挥，随他去了。 沈黎有些好笑。 好几个同学都很幽默风趣，气氛一直很活跃。 吃完饭，沈黎和戚小麦一起推出的蛋糕，因为人多，蛋糕订得也大，足足三层，有几个爱吃蛋糕的，忍不住“哇”了一声，萧凯拿着手机，站了起来，笑着对陆怜怜说：“蛋糕没切前，我先给你们拍几张照片吧？” 陆怜怜就喜欢拍照，开心地点头：“好呀好呀，辛苦你了。” 陆怜怜喊了声阿黎，又喊了喊其他女生：“快，咱们先拍点合照！” 小六冲顾景渊抬了抬下巴，用笃定的语气说：“这小子肯定不老实，估计会偷偷给阿黎单独拍一张。” 顾景渊的目光也落在萧凯身上，甚至没留意到小六对沈黎的称呼，他又看向了沈黎，女孩显然不喜欢拍照，原本还想躲开，硬是被陆怜怜勾到了身旁。 顾景渊手机里也没有她的照片，他一时有些手痒，想拍一张，见她身边站了不少人，才打消这个念头。 女孩们拍完照，大家关掉了灯，给陆怜怜唱了生日快乐歌，陆怜怜开心地许了一下愿。 沈黎举起手机，录了个视频，为了找角度，她往后退了退，最后站到了人少的地方，录完，准备给舅妈他们发过去时，身边的少年突然开了口：“别动。” 烛火散发出柔和的光，女孩的侧脸异常柔美，顾景渊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机。 沈黎下意识转过了头，映入相机的不是侧颜，是她不论何时都令人惊艳的正脸，顾景渊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沈黎眨眼：“怎么了？” 顾景渊若无其事收起了手机，伸手碾了一下蛋糕盖上的奶油，抬手抹到了她脸上。 被他的手指触碰时，沈黎心跳骤然快了一拍，心中也一慌，她下意识看了眼四周，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许愿表姐身上，没人关注他们，她才轻轻松口气。 她慌忙擦掉了脸上的奶油，有那么一刻，也好想抹他一下，又怕被小六他们发现，最终也只是瞪了他一眼。 顾景渊轻笑了一声，因为接到电话糟糕的心情好了大半。 沈黎离他远了些。 陆怜怜许完愿开始吹蜡烛，吹了好几口，才将蜡烛吹灭，接下来就是分蛋糕环节，她果真给沈黎切了一个超级大的蛋糕，率先递给了她。好几个女生都嚷着要和阿黎的一样大才行。 戚小麦也跟着嚷。 陆怜怜很偏心，第二块确实很大，却是给了顾景渊，顾景渊接住后，给了阿黎：“你既然喜欢，就多承担点。” 他用的是承担两字，大家也没多想，毕竟好多人都知道他不喜欢甜食，他又不爱搭理女孩。 就连陆怜怜都没多想。 分完蛋糕，他们班一个男生，还将蛋糕抹到了陆怜怜脸上，气得陆怜怜哇哇大叫，她今天出门，特意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还偷偷涂了粉底和腮红，妆都要被他弄花了。 她追着他打了好几下，好多看热闹不嫌大的，小六还将顾景渊的蛋糕递给了陆怜怜：“渊哥不爱吃，你随便用，砸回来。” 顾景渊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闻言瞥了陆怜怜一眼，陆怜怜耳根有些热，微微淑女了一些：“算了，饶他这一回。” 悄悄心动 第33节 她坐回了沈黎跟前，沈黎正小口吃着蛋糕，她喜欢蛋糕，眼眸弯弯的，一直含着笑，小模样很是满足。 陆怜怜看得好笑，挽住了她的手臂：“阿黎，你先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回来再吃。” 她生日，她最大，沈黎乖乖站了起来。 陆怜怜将蛋糕擦掉后，又重新补了卸妆，沈黎眨了眨眼：“你化妆啦？” 陆怜怜有些羞赧，还在她跟前转了一圈：“这样好看吗？” 她上身是米白色毛衣，下身是黑色小皮裤和打底裤，外套是件驼色大衣，整体一看，青春又明媚。 沈黎点头。 陆怜怜略微放心了些，补好妆，才扭扭捏捏地说：“阿黎你可以将顾景渊喊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想问问他。” 沈黎一怔，望着她羞赧的神情，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口跳得也有些快：“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明天早上九点见~以后都稳定在九点吧，特殊情况文案里请假，比心 第26章 心意 陆怜怜也不知道能不能约成功, 毕竟找他表白的好像都失败了，想着试试也没什么损失，她才鼓起勇气。可万一失败, 多丢人啊, 这会儿饶是她都有些脸热。 她抱住了沈黎的手臂：“一点点小事, 你帮我将他喊出来就成，我没他联系方式，或者你把手机借我一下, 我直接跟他联系。” 沈黎心中乱糟糟的，脑袋像卡壳了似的，一片空白,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非联系不可？” 陆怜怜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最近她总会想起顾景渊, 看到他就心口乱跳, 她第一次对一个男生心动，这种朦胧的好感，令她最近有些患得患失的, 她这才想快刀斩乱麻, 干脆主动一下试试，大不了就失败呗。 呜呜呜还没开始, 她就想着失败了, 陆怜怜你出息点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鼓了一下劲儿：“嗯，你手机呢？我还是自己给他打电话吧。” 沈黎心中沉甸甸的，兜里的手机也变得异常沉重, 望着表姐期待的神情, 她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难怪表姐总是夸他, 还无论如何让她邀请他。 原来表姐竟然喜欢他。 对上她茫然又震惊的神情，陆怜怜无端有些心虚，她垂下脑袋，如实坦白：“我知道高二很重要，可是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满脑子都是他，真的，上课是他，下课是他，梦里还是他。” 怕阿黎阻拦，她特意夸张了一些：“你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使人疯狂，我真的无可救药了，你帮帮我。” 这些话实在大胆，沈黎只是听着都难为情。 无可救药？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沈黎心乱如麻，她想说点什么，对上表姐恳求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怜怜心跳快得不行，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勾走了沈黎的手机，勇敢地下定了决心：“我自己联系他吧。” 她低头调出了联系人页面，检索了一下g，果然找到了顾景渊的手机号：“找到了，我给他打电话，你等我会儿。” 她的目光落在了手机上，准备拨打时，才紧张地一颗心怦怦乱跳，她深深吸了口气。 啊啊啊还是紧张。 她吸气又呼气，只觉得洗手间空气十分稀薄：“阿黎我去外面打，等会儿再将手机还给你。” 沈黎“嗯”了一声，她怔怔站在水龙头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现在脑子都乱糟糟的，心中又酸又涩，汹涌而来的感情，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不自觉关注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容易紧张，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怕他生气，还是想让他好好学习。 她的关注，她的无措，她的费尽心思，都是因为喜欢。 她也喜欢他，跟表姐一样。 陆怜怜拿着手机去了走廊上，再往前是窗户，窗户开得很大，陆怜怜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还是好紧张。 她纠结了几分钟，根本没胆子给他打电话，干脆按了短信页面，怂哒哒给他发了个消息：顾景渊，你能出来一下吗？来一下六楼楼梯间。 她鼓起勇气按了发送，按完才发现没留姓名。她正想补发一条就瞧见了顾景渊的身影。 半天没见沈黎回去，顾景渊在室内待得无聊，才出来透透气，刚走到拐角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他脚步微顿，眉也挑了一下，明明有□□，怎么发的短信？ 虽然有些疑惑，他还是往楼梯间走了过去。 陆怜怜回过神来，见他去了，她心中又紧张又激动，她没再补发消息，将沈黎的手机也揣到了兜里，连忙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电影票，追了过去。 电影票是她特意挑选的，是一部很甜的校园剧，晚上八点四十五开演，就在附近一个电影院，吃完蛋糕走几步就能到。 顾景渊没料到来的是陆怜怜，瞥见女孩脸红的模样，顾景渊的眉头蹙了起来，几乎是转瞬就明白了大致经过。 他脸有些黑，不知道是气沈黎将旁的女生推给他，还是气自己的自作多情，她主动要求他戒烟时，他还以为她对他也有好感。 顾景渊有些烦，手指也下意识伸到了兜里，想摸出一根烟来，答应戒烟时，他就将烟全丢了，兜里自然什么都没有。 他压下了火气，淡淡问了一句：“沈黎呢？” 陆怜怜“啊”了一下，连忙解释了一句：“我借了一下她的手机，刚刚是我给你发的短信。” 她一咬牙掏出了电影票：“那个、这个给你，你要一起去看吗？一个多小时就演完了，不、不耽误时间的。” 她说得磕磕绊绊的，心中好似煮开的水，十分不平静。 顾景渊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电影票，没接，只淡淡回了一句：“抱歉，我不跟女生看电影。” 陆怜怜尴尬地捏紧了电影票，脸上也满是失落，她又补救了一下：“只是交个朋友，你别有压力。” 顾景渊仍旧没接她的电影票，平日遇到这种事，他拒绝一次，就会转身离开，因为她是沈黎的表姐，他才压下烦躁，又道了声歉。 “你不用道歉，你也没做错什么。”头一次向男生示好，本以为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真正被拒绝时，她还是有些难受，她吸了吸鼻子，一时没忍住眼眶有些发红。 顾景渊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陆怜怜转过了身，尴尬地想钻到地缝里，她拿脚踢了一下墙根：“谢谢啊，我就是一时没控制情绪，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顾景渊走之前，丢下一句：“我也就一张脸招人稀罕点，其实缺点一堆，真正了解后你们肯定失望，你日后肯定能遇到真正喜欢你，你也喜欢的。” 陆怜怜承认，她确实是看上了他的脸，可是这一刻，她觉得他身上有股不为人知的包容和温柔，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她突然觉得，喜欢上这样一个男生，就算被拒绝了，也并不丢人。 找他告白失败的绝不止她一个人，她不过是众多女孩中的一员罢了，世上比她聪明女生有好多，比她漂亮的也有好多。他不喜欢她才正常。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他说得对，她总能遇到喜欢她，她也喜欢的，这么一想，她心中的不甘心也消散了大半。 她突然追了出去，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顾景渊，谢谢你。” 顾景渊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没回头，只摆了下手，双手插兜下了楼，走出一截后，他打了一行字，发到了沈黎短信上：“有事，走了。” 也不知是通知陆怜怜，还是通知沈黎。 陆怜怜没看手机，顾景渊下楼后，她将手机揣到了兜里，又掏出镜子，看了看，眼睛已经不红了，她微微松口气，回了包厢。 包厢里阿黎并不在，她这才想起，她让阿黎等着她。 糟糕，她不会还在洗手间吧？ 她来到洗手间时，果然瞧见阿黎，她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怔怔发着呆，显然还在等她，真是傻得可爱，陆怜怜一颗心软乎乎的。 她上前抱住她晃了晃，将手机递给了她，还不忘叮嘱：“阿黎，我约顾景渊的事，你帮我保密哦，小麦也不能说。” 她怕那妮子笑话她。 沈黎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她笑脸上。 所以，她、这是好消息？ 沈黎了解她，她一向沉不住气，如果是坏消息，肯定要躲起来哭鼻子，就算不哭，情绪肯定很低落，不会像这样轻松。 沈黎心中空落落的，认识顾景渊后的一幕幕，飞快在脑海中闪现了一遍，他虽然冷漠对她却还算友善。原来，竟然是因为表姐吗？表姐性格好，喜欢她的人有很多，他喜欢表姐也不奇怪。 难怪他也会揉她脑袋，原来只是将她当成了孩子，和陈夕倩、表哥一样，将她当成了妹妹，他们也时不时揉她。 沈黎鼻子有些发酸，一时难受极了，低头将手机塞到了兜里，缓了一下，才没有露出狼狈的神情，再抬头时，她脸上已经带了笑：“好，我会保密。” 她心中百转千回，将种种心酸都咽了下去，努力为表姐高兴着。两人走出洗手间时，沈黎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姐姐，都高二了，不管你多喜欢他，都得好好学习。” 陆怜怜挽住了她的手臂，又有点郁闷。 她就算想早恋，顾景渊也没给她这个机会啊，她喜欢又有什么用？ 她要面子，说不出这种话，只哼哼唧唧承诺：“知道啦，我保证努力学习还不成？走吧，快回去吃蛋糕，咱俩的上面有两颗草莓哦，我切时特意多切了颗草莓。” 想起蛋糕，陆怜怜口水有些泛滥，“走走走，赶紧回去。” 沈黎被她扯了回去。回到大厅后，她下意识搜寻了一圈，尚未搜寻到他的身影，她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举动。 她身体一僵，垂下了眼睫，又在心中告诫了自己一句。 沈黎，以后不能再关注他了。 她跟着陆怜怜坐回了原位，舀起一勺蛋糕，放入了口中，明明蛋糕还是那个蛋糕，吃到嘴里却没了之前的甜意，沈黎有些食不下咽。 摸出手机看时间时，瞥见那条短信，才知道他有事回去了。 沈黎怔怔发了会儿呆。 “走啦。”陆怜怜将她拉了起来，“大家想去ktv，咱们去唱会儿歌吧！” 鸿耀旁边就有家ktv，大家又转战去了ktv，沈黎不想扫兴，也一起过去了，大家唱歌她就坐在一旁听，陈夕倩瞧出了她情绪有些不对劲，将她拉了起来：“走，陪我下楼买个口香糖。” 买口香糖是假，想出去透气是真。 两人走出了ktv，外面空气也不算新鲜，才刚刚八点多，街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站在门口甚至能闻到汽车尾气，好在附近有个小公园，两人溜达了过去。 陈夕倩不是多嘴的人，什么也没问，实际上她也有心事，两人边走边聊，最后在锻炼身体的地方停留了下来。 每个公园都有这些器材，能锻炼腿和胳膊，她们上了漫步器，双手扶着栏杆踩到踏板上，左右腿摆动了起来。中途表姐打来了电话，问她们买好东西没，让他们捎一些冰淇淋回去，沈黎没再纠结，跟陈夕倩去了超市。 这一晚，沈黎十点半才到家，顾景渊到家时，也十点多，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点进了□□，她的头像已经跑到了第二的位置，第一变成了小六。 顾景渊的目光落在“小考拉”三个字上停留了几秒，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他了解她，根本不懂得拒绝人，陆怜怜找她借手机，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借。 他心底那点不爽，不知不觉已经烟消云散，反而总是想起她句：“顾景渊，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考上实验班行吗？” 回忆起她认真的模样，他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一时竟有些后悔当时太过冷漠，她说的对，确实应该为自己而活，成绩的好坏是他一个人的。 就算他考得特别差，又能气到那人几分？ 悄悄心动 第34节 顾景渊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觉得就算他暴跳如雷，也没什么看头，之前的他就喜欢编程，搞编程时会觉得有点意思，许多时候都无聊得很，如今突然觉得跟她一起变好，一起考进实验班也不错。 他想了想，干脆发了一条动态：行，听你的。 他的空间比沈黎的还干净，这是他第一次发动态，一下炸出好多人，小六是头一个回复的：靠，听谁的？渊哥，你要是被俯身了就吱一声。 秦铭宇也回：有进展了？ 赵小康：嗯，那就听我的。 底下也有人回复，一边去，明明是听我的。 评论区热闹极了，还有人哭唧唧要喜糖，再往下一溜烟全是要喜糖的呼声，搞得他好像今天领证了一般。 他平日一向懒得看□□，今天忍不住刷了好几次评论，看到“喜糖”两字，唇角也上扬了一下，他甚至有些期待她的回复，直到十二点，评论区里也没她的身影。 他等到两点钟，沈黎根本没看手机，她也从来不刷动态，根本不知道顾景渊发了什么，这一晚，她有些失眠，翻来覆去没能睡着，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的感情，也正是今天，她才懂得，喜欢一个人心中会空落落的，会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第二天她还要学箜篌，沈黎一早就起来了。 少年宫附近有很多培训机构，沈黎背着箜篌不方便挤公交，只好打了个车，小学、初中离家都很近，走几步就到了，她坐车的次数不多，每次坐出租车都有些晕，提前吃晕车药也不太管用，她干脆打开了车窗，将目光放到了窗外，一时又有些出神。 不知不觉脑海中，竟又想起了他和表姐。 沈黎闭了下眼，将他从脑海中驱赶了出去。 下车时，她看到好几个背着乐器的女孩，她正准备进去，一个女孩喊住了她，是沈黎的堂妹沈月。 沈黎三叔的女儿，下面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沈星，三叔跟沈黎的爸爸一样也是军人，两人执行任务时遇到了袭击，沈黎的爸爸为了掩护其他人，没能回来，三叔的腿也受了伤，如今只能坐轮椅。三叔跟沈父长得很像，沈黎小时候特别黏他，跟沈月关系也不错。 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沈月开心地拉住了她的手：“姐姐，我在隔壁学钢琴，你怎么来辅导机构了？” 沈黎大概解释了几句，又问：“你一个人来的？” “妈妈送我来的，她停车去了，姐姐也是十一点下课吧？等下课，你就能见到她了。” 沈月性格活泼，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哎呀，早知道今天能看到姐姐，我就把给你留的巧克力带来了，超好吃的哦。” “下周给我不晚，以后每周都能见。” 沈月小鸡啄米般点头，体贴地说：“姐姐快上去吧，快九点了，你第一次来，不好迟到，咱们下课再聊。” “好。” 沈黎上了二楼，这家培训机构，除了古筝也教琵琶、二胡、笛子等，都是中国传统乐器，隔壁则不同，主要教钢琴、电子琴、手风琴、小提琴等，都是西洋乐器。 沈月学的是钢琴。 沈黎上到二楼，先见到了李馨，这家培训机构就是李馨毕业后开的，古筝也由她教导，其他几个老师是她一一请来的，都是她在音乐学院上学期间结识的同学。 教导沈黎箜篌的是李馨的母亲，也曾在音乐学院任教，退休后她仍对音乐很痴迷，一直在研究古乐器，箜篌是她最喜欢的乐器。 李馨将沈黎带到了右手边第一个房间：“我妈一会儿就到，听说你是孙阿姨的弟子后，她很惊讶，还特意给孙阿姨打了个电话。” 沈黎这才知道，李馨的妈妈和孙奶奶年轻时都在文工团待过，情谊非同一般。 陈老师正好九点到的，她生了张圆脸，皮肤白白的，精神头很不错，瞧着很和蔼。 她笑眯眯地说：“本来我还纳闷，年轻人怎么有人愿意学箜篌，原来是小苏的弟子，听说你已经学了快两年了，先弹首《 岩口滴水》让我听听吧。” 国内刚编了一本箜篌考级教材，这首曲子被评定为六级曲目，她听好友说，阿黎学过这首曲子。 沈黎点头，坐在了箜篌前。 这首曲子抒情性很强，女孩弹奏时，格外专注，动作也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旋律时而柔美动听，时而欢快热情，很容易引起共鸣。 一曲终了，陈老师忍不住有些激动：“难怪你苏奶奶一直夸你有天赋，何止是有天赋，你合该吃这碗饭。” 沈黎眨眼。 得知她今年高二，选了理科，并没有学音乐，陈老师颇有些痛心疾首，人各有志，她倒也没劝说什么。 沈黎下楼时，沈月已经下来了，她开心地冲沈黎招手：“姐姐，这里。” 两人往前走了一百多米，三婶已经将车开了出来，正在等她们，从后视镜瞧见两人后，她将车窗降了下来，笑着喊了阿黎一声。 三婶三十多岁，长发披肩，穿着高领毛衣，有种知性美，性格很爽快：“你和月月一起上车，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婶婶，我打车就行。”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离得又不远，上来吧，正好捎你一程。” 沈月也伸手推她：“姐姐快上车，我上周就想去找你玩，妈妈怕我打扰你学习，没让我去，咱们正好多聊会儿。” 沈黎没再拒绝，将箜篌小心放在了后座，也跟着上了车。沈月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放，眼睛乌溜溜的，试探着问：“姐姐，你下午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可以去找你玩吗？咱们明天不是要回爷爷奶奶那儿？我在你那儿住一晚，一起去探望爷爷奶奶。” 不等沈黎开口，三婶就斥责了她一句：“你姐姐都高二了，作业又多又要补课，肯定忙啊，你少去打扰她。” 沈月噘嘴。 “没事，让她去我那儿住一晚吧，我也没什么事，可以让月月把作业拿上，我写作业时，可以让她也写会儿。” 好说歹说三婶才同意，沈月高兴坏了，沈星下午还要学跆拳道，她一个人去的沈黎这儿，沈黎原本要补课，干脆给表哥打了个电话，推迟到了下周。 第二天，沈曦开车带他们去的爷爷家，爷爷也是军人，原本一直住在家属院，退休后身体每况愈下，才搬回到老宅。 老宅院子比较大，院中砌了个小花园，园子里种了不少剪叶腊梅和绣线菊，一朵朵开得正艳，院门处还种着两颗梨树两颗石榴，每年能结不少果子。 沈曦去停车时，沈黎和沈月拎着水果和牛奶先进了院子，沈黎的二婶已经到了，二婶家两个女孩都围着老太太，沈娟正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跟老太太说着什么，还扒拉着手机让她看视频。 老太太微微蹙着眉，看到沈黎，神色更加淡了些。 “奶奶。”沈黎将东西放下，喊了声。 沈月也跟着叫奶奶，老太太点了下头，看向沈黎：“又是学乐器，又是跳舞，难怪成绩比不上你姐姐，别以为没父母管，就能松懈，你看看你这视频，跳得这是什么，还跟个男生合奏，像什么样子。” 沈黎没看手机，根本不知道自己演出的帖子有多火，更不知道有人将她跳舞和弹奏箜篌的视频放到了微博上，点赞量和转发量嗖嗖嗖的上涨。 她怔了一下，垂眸不语。 老太太一直不大喜欢她，小时候受了批评，她还试图辩解过，自从发现自己的辩解只会惹她不快，她就习惯了沉默。 沈月不知道什么视频，她年龄虽小，却是个人精，不用猜都知道，又是沈娟在奶奶跟前搬弄是非了。 她嘟了下嘴，忍不住为沈黎辩解了几句：“奶奶，表演节目好多男女合奏的啊，三姐姐学乐器也没耽误学习，考个名牌大学完全没问题。”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瞪了她一眼，沈月缩了缩脑袋，老太太有些威严，板起脸还是蛮吓人的，沈月不由有些怂。 沈娟有些幸灾乐祸，正想损她两句，恰好沈曦走了进来，她害怕沈曦，没敢再吱声。 几个孙女，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沈曦，也清楚沈曦一向疼沈黎，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老太太也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笑着对沈曦说：“进屋吧，我买了不少干果，你们吃点。” 二婶在跟人打电话，挂掉电话，她从屋里走了出来，目光滑过沈黎和沈月，落在了沈曦身上，笑着说：“一段时间不见，你们几个越来越漂亮了。” 她心眼一向多，做事也面面俱到，清楚老太太最看重沈曦，又毫不吝啬地夸了她一番。 沈娟不由撇嘴，窝到了沙发里。 沈曦和二婶闲聊了几句，带着两个妹妹去探望了一下老爷子，他身体不如老太太，需要卧床静养，听到脚步声，才坐起来。 沈黎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爷爷，你躺着就行。” “没事，坐会儿吧。” 沈曦拿了个靠枕，塞到了老爷子背后。 他面容枯瘦，时不时就要咳一阵，沈黎看得心酸，连一向活泼的沈月都安静许多，唯恐惊扰了他。 她们下午四点才回家，离过年仅剩一个月，还有二十来天就要期末考，沈黎回家后，就投入了复习中，她已经预习完高二的课本，将时间全放在了刷题上。 周一沈黎一进学校，就察觉到了众人的打量，有好几个女生跟她打招呼，还有个高一的学妹跑到了她跟前，笑着说：“学姐，你跳舞太飒了，箜篌也超好听，我们宿舍的都好喜欢，我和同桌也想箜篌，不知道学起来难不难？” 沈黎一怔，也笑了：“你们之前学过其他乐器吗？如果学过古筝、琵琶入手估计简单一些。” “没有诶。那怎么办？真的很难吗？” “也没有很难，你们如果喜欢，可以试试，入门比钢琴稍微难一些，不过整体也还好，主要是得多练，放松时可以多弹弹，已经高中了，别影响学习就行。” 小学妹没想到她这么温柔、耐心，眼里满是崇拜，她忍不住夸了一句：“学姐真是人美心善，难怪顾学长喜欢你。” 沈黎愣了愣，随后意识到她口中的顾学长是顾景渊，她心中突然一酸，险些失态。 作者有话说： 阿黎明白自己的心意啦，后面进展就快了，明天也九点见比心 第27章 找她 她连忙摆手：“你们误会了。” 小学妹挠了挠头：“你们俩不是在一起了吗？” 沈黎再次摇头, 又认真解释了一下，回到班里，好几个同学转过了身, 大家七嘴八舌夸了起来：“阿黎, 你竟然会弹箜篌, 也太厉害了吧。” “对啊，竟然弹那么好，听前排的学生说, 校长都夸你了。” “跳舞也特别好，穿古装的样子太绝了，顾景渊的击鼓也好帅, 贴吧里都在夸你们，节目真的好精彩。” 沈黎有些不好意思。 刘晓涛笑得一脸八卦：“你们俩真在一起了？” 沈黎心酸又窘迫, 赶忙辟谣：“没有, 我们只是同桌而已，他之所以肯伴奏，也是我拜托了好久,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个阶段还是以学习为主的好。” 顾景渊走到后门时，恰好听到她这话。 她解释得认真, 不像撒谎的模样, 班长转过了身，余光瞥见顾景渊的身影，她笑得促狭，追问了一句 ：“说不准顾景渊真喜欢你呢, 如果他表白, 你也要拒绝吗？” 沈黎不太习惯聊这些, 略有些不自在，见班长等着回答，她才轻声说：“班长不用做这种假设，我们根本没可能，高中还是以学习为主的好。” 班长也笑了笑：“确实，好好学吧。” 顾景渊双手插兜，转身离开了教室。班长往后瞥了眼，才转过头。上课铃声总算响了起来，大家都背起了书，沈黎微微松口气，她掏出英语书，捂着耳朵，默背了一下高二下学期的课文。 楼道里，秦铭宇摸出根烟递给了他，顾景渊没接。 秦铭宇也不怎么抽烟，身边抽烟的有不少，他才揣了一包，他将烟塞回了兜里：“想戒了？” 顾景渊轻笑了下：“她见不得我抽。” 秦铭宇也跟着笑了笑，原本还怕他听到沈黎的话会心情不好，见状也没再浪费口舌。顾景渊确实没有不高兴，他了解她，以她的性格高中不可能早恋，那句话无非是想堵班长的嘴。 顾景渊之所以没进教室，不过是怕她尴尬，又等了会儿他才回教室，他神色如常，像是根本没听到那番话，坐下后就翻出了英语书。 悄悄心动 第35节 沈黎有片刻的惊讶，更多的却是惊喜，她原本有些低落，看到他愿意努力，心情也好了几分，不管怎样，只要他愿意好好学就是好事。 她开心时，眼睛会下意识弯起来。 “就这么高兴？”一支笔在脑袋上敲了一下。 他力道不算小，有一点点疼。 沈黎捂了下脑袋，不自觉敛起了笑，她没有看他，只轻声说了一句：“顾景渊，以后不要再敲我。” 哪怕将她当妹妹，也实在太亲昵了。 沈黎甚至怀疑，正因为他的亲昵，她才一点点沦陷的，她默默翻了一页，背书去了，没再跟他说话。 顾景渊神情微顿。 小六来得晚，边走边打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余光瞥见顾景渊桌上的英语书，他脚步一停，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戳了戳秦铭宇的腰。 秦铭宇一怔，隐约明白了那句“行，听你的”是什么意思。 不等小六开口，他伸手推了小六一把，将人推回了座位上，小六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再大惊小怪。 他们三个小时候都住在新景花园，是一同长大的，秦铭宇和小六自然清楚曾经的顾景渊有多耀眼，他和秦铭宇一样，都希望顾景渊能变回之前的模样。 中午放学，陆怜怜和戚小麦又到了十班门口，她们一来就冲沈黎挥了挥手，顾景渊还在座位上，他没有看课外书，也没玩手机，修长白皙的手里握着一支中性笔，像是在做题。 陆怜怜忍不住多瞄了一眼，看完又有些心虚，脸颊隐隐发烫。 沈黎朝她们走来，恰好瞥见她羞赧的神情，她不由一怔，忍不住扭头看了顾景渊一眼，少年似有所觉，抬起了头，沈黎心中一跳，慌忙移开了目光。他迟迟没走，原来是在等表姐。 陆怜怜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连忙拉着沈黎和戚小麦离开了十班，戚小麦被她扯得踉跄了一下，忍不住抱怨一句：“急什么？前面又没帅哥。” 陆怜怜嘿嘿笑，挽住了她的手臂，也不辩解什么。 沈黎瞥了眼她心虚的模样，以为她是害羞了。 三人一同出了教学楼，天越来越冷，好多女生都裹上了围巾，沈黎也怕冷，只觉得脑壳凉飕飕的，她抬手戴上了羽绒服后面的帽子。 陆怜怜火力大，手热乎乎的，将沈黎的手揣到了兜里，给她暖了暖，三人小跑着来到了食堂。 三楼的饭最丰富，她们直奔三楼，三楼一到饭点就人满为患，好多座位都被旁人占了去，她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桌子，沈黎想吃鸡丁米线，等了十几分钟，米线才好。 热气腾腾的米线上卧着几颗鸡丁，里面还有海带和豆皮，全是沈黎爱吃的菜。 她刚将米线放到桌上，陆怜怜就拿筷子将餐盘里的鸡腿夹给了沈黎，这家鸡腿好吃，她特意多买了两个，还夹给戚小麦一个，夹完哼哼道：“记得请我喝奶茶。” 戚小麦“噫”了一声：“夹回去，不吃了。” 沈黎默默听着她们斗嘴，不由莞尔，正打算开吃，顾景渊三人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一人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三人应该很少来食堂，没有提前占位，小六眼尖，率先发现了她们，笑眯眯走了过来：“介意拼个桌不？” 餐厅人多座位少，陆怜怜坐外面，笑盈盈开了口：“客气啥，坐呗。” 她和沈黎坐一边，戚小麦一个人坐在对面，闻言，小六和秦铭宇在戚小麦身侧坐了下来，就剩沈黎旁边有空位，顾景渊坐了下来。 沈黎莫名有些不自在，她又站了起来，低声问：“我去买奶茶，你们喝吗？” 小六率先开口：“喝！” 戚小麦也点头：“我要红豆的。” 陆怜怜：“我也红豆，给我加份椰果。” “嗯。” 沈黎的座位在中间，只能从顾景渊或陆怜怜的座位出去，顾景渊站了起来：“我去吧。” 他说完，径直往奶茶店的方向走去，三楼有两家奶茶店，离得挺近，他腿长几步就跟沈黎拉开了距离，沈黎连忙喊他：“我去买就行。” 顾景渊没回头：“吃你的吧。” 她并不是多想喝奶茶，只是打算回来时趁机跟表姐换一下座位，她坐外面。她正想去追，小六笑眯眯地说：“让渊哥去吧，哪有让女生请的道理。” 陆怜怜也说：“他都到了，不用追了，大不了下次咱们请回去。” 沈黎只好坐了下来，无奈看了陆怜怜一眼。 陆怜怜这才明白她去点奶茶的用意。她心中暖暖的，忍不住拿脑袋蹭了一下阿黎的肩膀，心思也又活络了起来，甚至在想要不要再他追一下试试？ 有阿黎在，她和顾景渊，也算是近水楼台，她一颗心又乱了起来。 顾景渊点完餐，没在那儿等，四杯奶茶怎么也要好几分钟，他回到座位时，沈黎正在吃米线，小姑娘吃得很慢，一次就夹几根，慢吞吞的，越发像个小考拉。 顾景渊眼中带了点笑，也拿起了筷子。 陆怜怜吃饭一向快，奶茶好时她已经吃完了，她跑去拿回的奶茶，还在另一处的柜台给顾景渊和秦铭宇买了瓶矿泉水。 她拎着一大堆饮料跑了回来，先将矿泉水递给了顾景渊和秦铭宇，秦铭宇笑了笑：“谢谢啊。” “客气，一瓶矿泉水而已。” 顾景渊倒也没拒绝，微微颔首。 戚小麦冲沈黎努了努下巴，跟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脸上赤裸裸写着几个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黎觉得，根本不需要自己保密，用不了几天，表姐自己就会暴露。 陆怜怜坐回座位后，才将红豆的捡了出来，给了小麦一杯，小六伸手拿走了他爱喝的，是杯伯爵奶茶，还剩下一杯奥利奥曲奇奶茶，是阿黎最爱喝的一种。 陆怜怜盯着这杯奥利奥奶茶，一时有些走神。 是恰巧吗？她心中乱乱的，插上吸管，抱着喝了起来，忍不住瞄了瞄阿黎，一碗米线量很多，阿黎只吃一半就放下了筷子。陆怜怜甚至听到少年主动问了阿黎一声：“饱了？” 沈黎点头，顾景渊没再说话，直接将她的餐盘摞在了他餐盘上，沈黎心中一跳，连忙说：“我自己端就行。” “你拎饮料。” 沈黎“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陆怜怜他们：“饮料给我吧，我拎。” 只有陆怜怜的奶茶喝了一半，其他几人的还没拆开，陆怜怜将奶茶放到袋中，连小麦的一同给了阿黎。她忍不住又看了顾景渊一眼，总觉得他对阿黎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是因为同桌关系吗？ 几人将餐盘端到餐盘回收处就出了餐厅。 沈黎拎着奶茶站在一侧等了等他们，旁边有水龙头，顾景渊将餐盘放下后，洗了下手，他一双手白皙修长，被水一冲刷，更是如玉般剔透。 好几个女生都在偷看他。 顾景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伸手去接沈黎手中的奶茶。 沈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我来就好。” “不洗手？” 沈黎有些尴尬，恰好戚小麦也洗好了手，沈黎将奶茶递给了她，匆匆越过顾景渊，去洗了一下。 顾景渊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 几人洗完手慢悠悠下了楼，天太冷，小六不想打球，随着秦铭宇和顾景渊回了教室。 教室里人并不多，小六趴在了桌上呼呼大睡，秦铭宇则翻出了习题册，他虽然看似爱玩，实际上也挺努力，成绩不算差，月考和期中考成绩都稳定在570左右，进不了实验班，也不至于倒数。 顾景渊也翻出了课本，他看得很快，一页又一页，一中午一本数学就翻了大半，不仅沈黎有些惊讶，陈夕倩同样震惊，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看这么快，还是人吗？” 秦铭宇轻笑了一声：“渊哥连大学高数都学完了。” 物理、化学他并没有自学，沈黎本以为他速度会慢一些，谁料，接下来几天，几乎每天他都会换本书，五天下来，上学期的课本已经被他翻完了。 这个速度连沈黎都觉得心惊，难怪他曾经能以第一名考入十六中，这可怕的学习能力，估计也就姐姐和表哥能与之媲美吧。 可惜他们学校学习进度很快，整个高二的知识点已经快要学完了，他只看上学期的书自然不行。 下午，恰好轮到沈黎和顾景渊这组打扫卫生，沈黎拿起了扫帚，地上不少土，一扫，尘土飞了起来，呛得人想要咳嗽。 顾景渊拎着一桶水进了教室：“等会儿再扫。” 他往地上洒了些水，随后拿走了她手中的扫帚：“我来。” 沈黎想去擦黑板，小六已经拿起了黑板擦，秦铭宇也没闲着，将拖把洗了洗，她干脆洗了洗抹布，她将自己的板凳搬到了玻璃前，擦起了玻璃，里面的很好擦，外面的略有些麻烦。 她将手臂伸了出去，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顾景渊蹙了蹙眉，走到了她身后：“我来吧。” 沈黎吓了一跳，脚下也有些不稳，凳子跟着晃了晃，她抓住窗户时，少年扶了她一把，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 沈黎吓得后背都出了一层汗，站稳后，他才撒手，她稳了稳心神：“我来就行。” “下来。”他话不多，却坚持。 沈黎抿了抿唇：“你不用额外照顾我。” 就算他跟表姐关系不一般，她也不需要他的照拂，沈黎不希望再被误会，也不希望再受他影响，她打心眼里想跟他保持距离。 顾景渊没往陆怜怜身上想，只当同学的误会让她有些不自在，他没离开，只挑了下眉，语气仍旧说不出的慵懒：“我有那么闲？垃圾太脏，你去丢。” 沈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玻璃也不算干净呀？ 不过比起垃圾，确实好了些。 她只得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板凳挺高，她又瘦瘦小小的，顾景渊有些不放心，又扶了她一下，两人离得近，近到她甚至能闻到他呼出的气息，沈黎有些不自在，抬头时才发现班长正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沈黎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怪异，愣神间，班长冲她笑了下，抬脚进了教室，她回到自己座位上，从桌斗里拿了个东西，又出了教室。 沈黎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是姐姐发来的，说晚上来接她，还问了问她晕车贴还有没，要是没有，她再去药店买一些。 沈黎回完消息，将手机揣到了兜里，收了一下垃圾，拎着垃圾走出教室，发现班长竟然没走。 她斜靠在墙壁上，目光盯着外面的松柏，见沈黎出了教室，她才站直身体，笑了下：“打扫完了？” “嗯，差不多了。” “那我进去刷题。”她说完，又进了教室。 沈黎点头，看了眼她的背影，才拎着垃圾下楼。 周六，沈黎又去培训班学了两个小时的箜篌，下课后，她背着箜篌下了楼，沈月还没出来，沈黎在隔壁等了等，谁料竟是瞧见一个熟人。 沈黎眼睛亮了一下，喊了一声：“淼淼！” 女孩留着齐刘海，五官很秀气，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听到沈黎的喊声，反而顺着人群过了马路。 沈黎想追，被人往后挤了挤，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一辆公交车停在了对面，等沈黎走到对面，柯淼已经上了公交车。 柯淼是她初三时的同桌，性格很安静，沈黎初次来例假，手足无措时，还是柯淼帮她买的姨妈巾。沈黎和她关系还不错，高中柯淼考上了三中，和沈黎不在一个学校，两人的联系这才少了些。 沈黎掏出手机给柯淼发了个消息。 悄悄心动 第36节 一颗栗子：淼淼我刚刚在培训班门口看到你了，我也报了培训班，你下午周六也来吧？咱们下周见呀。 柯淼没回，沈黎将静音调成了响铃模式，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她回到培训班门口，沈月已经下了楼。 回到家后，沈黎依然没收到消息，下午，她去表哥家补了补课，将手机调成了震动，下课后发现手机收到几条消息。 淼淼：阿黎，你也报了我那个培训班？学什么？刚报名吗？ 淼淼：这里教的并不好，你别来了。 淼淼：我都后悔报名了，正想离开。 手机上还一连收到六个电话，全是柯淼打来的。沈黎有些惊讶，直接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了柯淼着急的声音：“阿黎，你真报我这个培训班了？” 沈黎如实地回：“在你隔壁，我学的是箜篌。” 那边好像大大松口气，随即又紧张了起来，语气略有些急：“你不是在重点高中？都高二了，怎么还要学箜篌？” 意识到不妥，她语气缓和了一些：“我记得你们学校实验班每年都会根据成绩进行调整，我怕你万一跟不上，我在十二中都觉得压力好大。” “我高三会停课，这个学期已经快过完了，暂时没影响成绩。” 柯淼轻轻嗯了一声，又说：“高二下学期也很重要，我文化成绩不如你，想考音乐学院，才报了培训班，我觉得，你还是以学习为重的好，下学期还是别去培训机构了。” 沈黎也有些纠结：“我考虑一下吧？你学的什么乐器？老师教的不行吗？我堂妹跟你在一个机构，也不知道教她的老师怎么样？” 那边传来一声杯子碎裂声，阿黎心中紧了紧：“怎么了？杯子摔碎了？淼淼？你没事吧？” “没事，我养的猫进了我房间，不小心撞倒了我的杯子，不要紧，收拾一下就好，你哪个堂妹？” “是月月，你之前见过。” “嗯。”那边好像突然沉默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阿黎，你如果信我，就让月月换个培训机构吧，我知道个培训机构教得很不错，我以后就打算去那里，你让月月也去那儿吧。” 她将培训机构说了一下，阿黎认真记了下来：“好，那我下周跟我三婶说说，咱们下周六见呀，到时多聊聊。” “好。” 挂掉电话，沈黎盯着六个未接来电，走神了片刻，总觉得今天的淼淼有些急躁。 柯淼性格沉稳，平时就算有事，也只会打一个过来，很少接连打这么多，沈黎又调出小企鹅看了一眼消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因为机构教的不好，她才着急吗？ 沈黎给她又发了一条消息：淼淼，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如果压力很大，可以随时跟我说。 过了几分钟，沈黎收到了她的消息：挺好的啊，我成绩一般，你是知道的，能有什么压力？下周六见，好想你啊，我请你吃肯德基。 她还发了一个笑脸过来。 沈黎回了个好，没再多想。 周日早上，沈黎吃完早餐，先练了会儿箜篌，正打算写作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黎起身走到了床头，屏幕上来电显示赫然是顾景渊，她心中打了个突，直到此刻，才想起来，之前答应了他这周末也要空出来。 沈黎望着手机屏幕一时有些走神。 沈黎本以为表姐谈爱恋会很高调，会每天跟顾景渊黏在一起，实际上并非如此，他们也就周一拼桌吃了个饭，跟班里的其他情侣一样，唯恐大家发现他们在早恋。 沈黎总觉得，表姐不像能沉得住气的人，有时候，沈黎甚至觉得，是不是她误会了，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 不管他和表姐进展到了哪一步，沈黎都觉得这会儿再跟他单独见面有些不合适，她垂眸挂断了电话，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顾景渊，我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没办法帮你了，你再找个人吧。 他没回消息，又打了个电话。 沈黎心中乱乱的，这次按了接通，电话里传来了少年的嗓音：“哪里不舒服？要紧吗？” 沈黎努力咳嗽了一声，声音也有些低：“没事，估计有些受凉，多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 “刚刚下楼的那个，是你家阿姨吧？她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 他语气虽淡，却带着谴责意味。 沈黎一下就慌了：“你到楼下了？我没跟她说，我真的不要紧，平时不舒服都是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都不用喝药，陈姨每天都会去超市买些新鲜果蔬，等会儿就回来了。” 那边挂掉电话时，沈黎悄悄松口气，她掏出了习题册，准备写会儿物理题，刚写了没几道，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姐姐和陈姨回来都是直接开门，很少按门铃。 沈黎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走到门前往外瞄了瞄，门外竟真是顾景渊，少年拎着一兜东西，正低头按着手机。沈黎心中又慌又乱，正想躲起来，权当没听到，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沈黎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越紧张越出错，手机没拿稳，摔到了地上，门口的少年也隐约听到了动静，发来一条消息：磨蹭什么？还不开门。 沈黎捡起手机时，恰好瞧见消息。 她冷汗都快冒了出来，终究还是打开了门，她挡在门口，没让他进来，因为心虚，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怎么来了？” 顾景渊上下看了她眼，目光落在了她红通通的脸颊上，眉头微微一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沈黎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我没事。” 她一退，门口也有了空间，顾景渊拎着药，走了进来：“不知道你家里有什么，干脆都买了些，你先量一□□温，等会儿喝点药。” 袋里的药有十来盒，沈黎扫了眼，有感冒药、止咳药、咽喉片等等，应有尽有。她这下不止是心虚了，还有些内疚：“谢谢啊。” 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声，从小到大她没什么关系好的男生，也从来没将男生带回过家，许是喜欢他本就心虚着，这会儿她心慌得厉害，一手拎起桌子的药，一手推了下顾景渊，将他推进了自己房间，门关住后，她一颗心仍怦怦乱跳。 唯恐是姐姐去而复返。 顾景渊扯了下唇，大概是怕外面的人听到，他俯身凑了过来，声音很低：“怎么？我真见不得人？” 他骤然一靠近，鼻尖险些对上她的。 沈黎心跳又有些不稳，身体不由靠在了门上，她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早上九点见比心 第28章 被拦 沈黎稳了下心神, 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不妥，万一真是姐姐回来, 要是不小心发现他, 更解释不清了。 这会儿再将他推出去也不太合适, 她稳了稳心神，将他往门后推了推，自己探出颗脑袋。 幸亏回来的是陈姨。 沈黎打了声招呼, 陈姨将水果放到了餐桌上，絮絮叨叨地说：“就买了点水果，超市有活动, 人太多了，下午等人少了我再去一趟, 喏, 还买了你爱吃的柚子，我去切开，给你端过去些。” 沈黎连忙摇头：“不用, 我喝了好多水, 先写会儿作业，下午再吃, 陈姨先休息会儿吧。” “成, 那你写吧。” 沈黎关上门后，才发现顾景渊正在打量她的房间，懒人沙发上还丢着一包卫生棉，见顾景渊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 沈黎一张脸腾地红了, 飞快跑到了沙发前, 将东西迅速塞进了抽屉里。 顾景渊这才意识到那小小的一包是什么，他摸了摸鼻尖，耳尖也有些烫，沈黎窘迫极了，只盼着他不认识。 顾景渊镇定地翻出了体温计，压低声音说：“先量了一□□温。” 沈黎拗不过他，只得量了一□□温，温度自然正常，瞧见他松口气的神情，沈黎更加心虚了，她又打开门看了眼，陈姨在厨房忙碌，她冲顾景渊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出来，自己则拎起了垃圾桶里的垃圾。 她偷偷摸摸的模样可可爱爱的，顾景渊有些想笑，倒也配合，随着她走了出去。 沈黎打开门飞快将他推了出去，听到动静，厨房里赵姨走了出来，看到阿黎，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姐姐忘拿东西了，要下去倒垃圾吗？你放那儿就行，等会儿我下去仍。” 沈黎半掩住了门：“我下去吧，正好去买支荧光笔，一会儿要用。” 陈姨点头，也没再阻拦。 顾景渊也听到了她的话，他已经走到电梯旁，按了键，随后去接她手中的垃圾。 沈黎往后躲了一下：“我来就好。” 电梯门一打开，沈黎率先迈了出去，刚走出一步，衣服领子被扯了一下，顾景渊强硬地拎走了她手中的垃圾，另一只手将她往后推了推，自己进了电梯：“我扔就行，外面风大，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去，荧光笔要什么颜色？”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一会儿买好，我放你门口，等我走后你再出来拿。” 沈黎鼻尖无端有些发酸，她很想再说一遍，顾景渊，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嗓子却堵得发慌，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掉眼泪，她轻声说：“不用买，刚刚只是找了个借口，家里还有，今天谢谢了，你下去吧。” 她无意识吸了吸鼻子。 顾景渊怕她身体难受，点了下头：“回去好好休息。” 电梯下去后，沈黎又盯着电梯发了会儿呆，心中酸酸涩涩的，最终也只能将万般心事，藏在心底最深处，回到房间，看到他拎来的药，她又怔了怔。 她将药收进了抽屉里，翻出手机，给他转了五百块钱。 顾景渊刚丢完垃圾，就瞧见了转账，后面是她发来的消息，顾景渊你收下吧，今天谢谢你了。 顾景渊蹙了下眉，回了句不用。后面她又发来了消息，还是让他收下，顾景渊没再理，将手机揣到了兜里。 沈黎有些无奈。 她又翻出习题册刷了会儿题，十二点多顾景渊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好些没？ 沈黎回复了一句好多了，后面又是一句道谢。 顾景渊盯着这声谢谢多看几秒，才打下一行字：非要跟我这么客气？ 沈黎不知道怎么回，愣神半天才回了一行：顾景渊你收下吧，药不像旁的东西，我总不能将药还给你。 顾景渊气笑了，手也有些痒，忍了又忍，才没怼她，他将手机揣回了兜里，没再搭理。 沈黎时不时看一下手机，直到晚上，他也没接收转账，沈黎抿了抿唇，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陆怜怜打来的：“阿黎，我来逛商场来了，刚刚给你买了一对耳钉，嘿嘿，你带上肯定好看。” 沈黎心中暖暖的：“姐姐你不用给我买了。” “我就你一个妹妹，不给你买给谁买，对啦，我打电话还有重要的事，阿黎，你知道顾景渊喜欢什么吗？” 他们三个送的生日礼物太贵重了，陆怜怜打算还份礼物，因为对顾景渊还有那么点意思，她便认真挑选一下，结果选了半天都没选到合适的。 沈黎一怔，握着手机的手，情绪不自觉有些低落，她如实说：“他平日喜欢编程类的书籍，不然你送他几本书？” 陆怜怜有些好笑：“这年头了，哪儿还有人送书？你呀，真是学习学傻了，我都没办法想象以后你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好啦好啦，不难为你啦，我自己再想想送什么好。” 她风风火火挂了电话。 沈黎确实不擅长这些，也想象不到表姐会送他什么，更无法想象他收到礼物会是什么感受，表姐那么好，他肯定会高兴吧？ 沈黎清楚应该祝福他们，可不知为什么，心底却像缠了一团密密麻麻的线，理不清，透不过气。她又翻开了习题册，努力将顾景渊赶出了头脑中。 晚上，她又做了个梦，梦里的场景有些混乱，唯一清晰的是顾景渊的身影，他一步步朝她逼近，沈黎骤然惊醒时，两人的唇险些碰触到一起。 她心跳很快，回神后，负罪感犹如潮水般险些将她淹没，白天她还能控制一下不去想他，可能是太过压抑的缘故，一到晚上，竟是变本加厉……连她都没想到，她会梦到这么令人难为情的场景。 这一刻只是想起表姐，她都觉得抱歉。 夜很静，心却乱成一团。 悄悄心动 第37节 沈黎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刚三点二十，她彻底没了睡意，情绪也说不出的低落，沈黎推开阳台门，在阳台上吹了吹风。 周一早上，她纠结了许久，最终没将药带去学校。 还有两周就迎来了期末考，大家都很努力，还没靠近教学楼，沈黎就听到了背书声，进教室后，她发现顾景渊已经到了，正在翻看语文课本，沈黎没敢看他，坐下后，也翻出了自己的书。 倒是顾景渊瞥她一眼，率先开了口：“身体怎么样了？” 沈黎一颗心揪了下，没有抬头，只轻声回了句：“好多了，谢谢啊。” 她拿起课本，逃也似的离开了座位，这一刻，她无比庆幸，离期末考，仅剩两周，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她学着叶芮等人，在走廊上背的书，她没睡好，原本昏昏沉沉的，被风一吹，倒是精神了起来。 上午四节课听得浑浑噩噩的，精神总是不够集中，她用了极大的精力，才将身侧的他忽视掉，陆怜怜和戚小麦来喊她吃饭时，她勉强调节了一下情绪。 尽管如此，陆怜怜还是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她伸手摸了一下沈黎的额头：“怎么有些没精神，是不是感冒了？” 沈黎摇头：“昨天没睡好。” 陆怜怜只当她是临近考试压力太大，又念叨了她一句：“你呀，都够努力了，好好考就行。” 吃完饭回到教室，沈黎才发现顾景渊竟然已经回了座位，少年身姿挺拔，连看书的姿势都十分好看。 戚小麦戳了一下陆怜怜，陆怜怜瞪她一眼，红着脸跑开了。沈黎就猜，她瞒不住，她尝试□□了一下心情，最终以失败告终，沈黎没进教室，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还是不想回去。 她头一次对教室产生了抗拒心理，离考试仅剩两周，这会儿要求换同桌，肯定会惹人猜疑，只能再坚持一下。 沈黎出了教学楼，想去超市一趟，刚走到宣传栏旁，就听到一声口哨声，几个男生站在二班板报前，其中一个笑得吊儿郎当的：“这不是咱们学校的新校花吗？要去超市？需要哥哥陪着吗？” 沈黎没敢看他们，正欲垂着视线躲开，说话的男生突然被人踹了一下，险些摔在她跟前。 沈黎听到一声略显熟悉的哼笑，少年要笑不笑的：“我看看你要怎么陪？” 男生脸颊涨得通红，对上邱瑾枫似笑非笑的神情，到嘴边的咒骂又咽了回去，陈锋将他扶了起来，笑着对邱瑾枫说：“成了，多大点事，要知道你认识这位同学，他也不会这样。” 邱瑾枫把玩着打火机，也没揪着不放，只拍了下陈锋的肩：“先这样吧，改天再约。” 陈锋意味深长一笑，领着剩下三人离开了。 他们走后，沈黎才看向邱瑾枫，少年身姿挺拔，嘴里嚼着一颗糖，上身是黑色夹克，里面是件浅色系低领毛衣，下身是条单薄的牛仔裤，看着就很冷。 “谢谢啊。” 邱瑾枫将打火机塞到了兜里：“去超市？走吧，哥哥请你喝饮料。” 他说完，率先朝超市的方向走了去，也不怕万一被教导主任发现。 沈黎一怔：“不用啊，该我请你才对。” 少年只没停下，沈黎只好跟了上去，他出演锦衣卫指挥使的定妆照已经出来了，好多追星的女孩都认识他，一路上，有好几个女生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邱瑾枫嫌烦，戴上了口罩。来到超市旁，他才开口说话：“想喝什么？” 超市旁边有家奶茶站，邱瑾枫边问，边走了进去。 奶茶店面积不算大，里面仅摆了两张桌子，卖奶茶的是勤工俭学的学生。沈黎刚吃饱，不太想喝：“我不用，你喝什么？我请你就好。” 邱瑾枫干脆按自己的口味点了两杯。 “我真的不用，喝不下了。” 服务员又看了两人一眼，邱瑾枫怕她是在客气，干脆利索拿了主意：“就两杯，实在不想喝，给同学。” 沈黎付钱时，邱瑾枫伸长手臂挡了一下，没给她付钱的机会，沈黎有些局促，她不喜欢欠人情，想了想，问：“我去超市买点东西，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邱瑾枫没跟她客气：“来根阿尔卑斯。” 沈黎多买了几根，也就三块钱，跟奶茶的价钱差远了，干脆又给他买了几包金丝猴奶糖，给自己选了一包话梅。 从超市出来，奶茶已经好了，邱瑾枫正站在超市门口等她，哪怕他戴着口罩，还是有好几个女孩在悄悄打量他，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甚至跑到了他跟前，问他是不是邱瑾枫。 邱瑾枫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了。女生失落地走开后，邱瑾枫才朝她走来。 沈黎又道了声谢，将手里的糖给了他。 程飞曼从宿舍出来后，恰好瞧见这一幕，她忍不住多看了邱瑾枫几眼。 邱瑾枫没接，只拿了一根棒棒糖，随即冲沈黎挥了挥手，程飞曼戴上了羽绒服后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想看看他是哪个班的男生。谁料，刚走到板报附近，男生就三两下翻到了墙壁上，他坐在墙头没有跳下去，凌厉的目光，朝她扫了过来。 程飞曼身体一僵，掉头就跑开了。 沈黎在操场上转了一圈，才回教室，除了个别回宿舍休息的同学，其他同学都到了教室，顾景渊并不在教室。 沈黎不自觉松口气，她将奶茶递给了陈夕倩，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教室里暖烘烘的，沈黎有些困，刚刷两道题，意识就有些涣散，趴桌上睡着了。 顾景渊一进教室，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女孩趴在手臂上，露出半张泛红的小脸，眼下的黑眼圈也有些明显，他蹙了下眉，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女孩额头有些烫。 沈黎睡得沉，没察觉到他的动作。 顾景渊眉头拧了起来，拎起外套出了教室，拨通了一个手机号，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把体温枪，还拎着一兜药。 他拿体温枪扫了她一下，38.1，确实有些烧，见她睡得沉，顾景渊暂时没喊她，时不时扫一下她的体温，沈黎睡了半个小时，上课铃声响起时，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一坐起，身上属于他的外套掉了下来，顾景渊眼疾手快地捞起，塞到了桌斗里。他拿起体温枪，又扫了一下。 38.3。 他将温度枪放入了抽屉中，将感冒冲剂拆开，倒进了她杯子里，又去后面接了点水，晃动了一下，将杯子推到了她跟前：“早上是不是没好好喝药？先将药喝了。” 沈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怔怔看着他，有那么一刻，还以为在做梦。 顾景渊将感冒冲剂的袋子丢到了垃圾桶里，见女孩呆呆的，没有喝药的意思，他略一扬眉：“要我喂你？” 沈黎有些无措，下意识低头喝药，喝完才傻乎乎回神，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药？” “毒不死你。” 他语气有些凉，沈黎讷讷闭了嘴，鼻子又有些堵，她擦了擦鼻涕，闷闷道了声谢，一时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说好了要跟他保持距离的，竟是又说话了。 沈黎心中沉甸甸的。 老师走进来时，她听到身边的少年又说了句：“有点烧，实在难受就请假，不用硬撑。” 沈黎这才意识到她真感冒了，不知道昨晚吹了风的缘故，还是撒谎得了报应，她没再道歉，沉默着掏出了课本。 课上到一半，顾景渊又扫了一下她的体温，这次是38.1，沈黎的目光落在了体温枪上，眼神有些复杂，她什么都没说。 体育课，顾景渊替她向体委请了个假，沈黎没下楼，又睡了会儿，教室里仅剩一个人后，她才掏五百块钱，放到他桌斗里。 她这一病，一直反复起烧，晚自习时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上来，沈黎又喝了两包感冒冲剂。 沈曦下午给她打电话，才知道她发烧了，晚上，她来接的沈黎，沈黎坐上车后，沈曦问了一句：“怜怜没一起出来？” “她有点事，只跟我一起出了校门，一会儿她自己回去，咱们不用等她。” 沈曦没再追问，将车子行驶了出去。 沈黎扭头看向了窗外，台球室对面，顾景渊斜靠在一辆摩托车上，听人说着什么，哪怕女孩的背影一闪而过，沈黎还是认出了她。 他对面的女孩，赫然是表姐。 肯定是给他送礼物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可能是生病有些脆弱，沈黎眼窝猛地一酸，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怕姐姐发现，她从头到尾没敢回头，一直静静望着窗外。 晚上沈黎难得没有刷题，被姐姐硬是塞到了被窝里，她有些累，没有过多挣扎，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睛，半夜她又做了梦，这次梦到的却是表姐发现了她对顾景渊的心思，对上她失望的神情，沈黎再次惊醒了。 她满身是汗，一颗心揪了起来，身上也一阵乏力，刚刚一点多，她再次失眠了。第二天早上来到教室，她找到了班长，提出了想同她换座位的想法。 班长有些诧异：“还有两周就考试了，怎么这个时候换座位？” “我有点近视，最近几天有些看不清黑板，班长想换吗？如果你想换，我去跟万老师说一下，如果不想换，我再去找旁人。” 面前的女孩神色平静，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班长自然想换。 下了早自习，沈黎跟万老师说了一下这事，万老师一口应了下来，还关心了一下她的眼睛，回到座位后，沈黎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景渊提起这事，干脆保持了沉默。 和顾景渊成为同桌后的一幕幕，飞快在脑海中闪现着，沈黎越回忆越心惊，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打从第一次见面，在她心中，顾景渊就是最特殊的一个。 他总能吸引她的目光。 不能再这样了。 沈黎将书桌上的课本一一放到了桌斗里。顾景渊看了一早上的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她时不时就会收拾一下书桌，他也没在意，拎着水杯出了教室。 班长也收拾了一下东西，她动作很快，沈黎还没收拾好桌子，她已经喊了同桌帮忙，将桌子搬了过来。 沈黎：“我很快就好。” 陈夕倩有些惊讶：“阿黎？你们要换座位？” 沈黎将笔袋也收到了抽屉里，努力说出了自己的借口：“我有些近视，不太能看清黑板，干脆和班长换一下。” 因为心虚，她甚至没敢抬头看她。 教室外，顾景渊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端着水杯，转过了身，沈黎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桌子，班长的同桌是个男生，见状主动说：“我帮你搬吧。” 他轻轻松松搬起了桌子，沈黎连忙跟了上去：“太谢谢了，咱俩抬吧，你一个人搬太重了。” “没事。”他已经将桌子搬到了前面。 沈黎在第二排坐了下来。 顾景渊捏着杯子，没进来，目光仍落在她身上，连一贯活泼的小六都没敢吱声，上课铃响起，他才进教室。 沈黎还是有些低烧，加上没休息好，上课时注意力也不太集中，她捏了好几下手臂，才勉强听完一节课。 一下课，李惠就戳了戳她的背：“你怎么跟班长换座位了？和顾景渊闹矛盾了？就算一时有了矛盾，座位也不能说换就换啊。” 沈黎总觉得她的眼神有种奇怪的恨铁不成钢，她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她皮肤雪白，眼睫又很长，茫然无措的眼神，搞得李惠有些心虚。 她咳了一声，站了起来：“我去接水，你水杯呢，我帮你也接一杯。” 沈黎道了声谢，将水杯递给了她，第二节 课还是有些困，下课后，她去洗手间洗了下脸，刚出来就瞧见了不远处的顾景渊。 少年站在栏杆处，风有些大，他额前的发丝小幅度动了动，遮住了冷冽的眉眼。 第29章 道歉 沈黎心中紧了紧, 她飞快移开了目光，准备越过他回教室，他上前一步, 半挡在她跟前：“下节课搬回来。” 他个子高, 压迫感很强, 沈黎手心微微出了点汗，浑身血液也似冻住了般，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将打了无数次的腹稿说了出来：“我、我眼睛看不清，板书来不及记。” 悄悄心动 第38节 哪怕知道这只是她的借口，顾景渊还是没戳穿她, 只忍着脾气说：“我帮你记。” “都跟老师和班长说好了，反悔不好, 我就坐前面吧。” 她没有停留, 绕过他，打算回教室，小小的背影透着一丝决绝。 顾景渊烦躁地蹙眉, 上前一步, 攥住了她的手腕，入手一阵光滑, 他心中一动, 垂眸时，对上的却是女孩苍白的小脸，粉嫩的唇瓣也被咬得发白。 顾景渊一怔，下意识松了手。 沈黎逃也似的回了教室, 唯恐再待下去, 泄露自己的情绪。 拐角处, 陆怜怜怔怔望着两人的身影，一时有些失神，上课铃声响起后，她才猛地惊醒，浑浑噩噩回了自己的位置。 桌斗里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是她前几日精心挑选的，顾景渊并没有收，她盯着礼物看了许久，脑海中又回忆起顾景渊和阿黎的对话。 阿黎视力一直很好，不可能突然近视，她之所以换同桌，肯定是因为她吧？顾景渊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为了挽留阿黎，竟然愿意帮她记笔记，肯定很喜欢阿黎吧？ 阿黎呢？喜欢他吗？ 陆怜怜心中乱成一团，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面对阿黎，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戚小麦过来时，她佯装困倦地趴到了桌子上：“昨天熬夜了，困得要死，我想睡会儿觉，你帮我带点面包就行，我醒后再吃。” 戚小麦点头，来到十班门口后，才发现阿黎去了前排，她也在桌子上趴着，戚小麦走过去喊了她一声。 沈黎脑袋昏昏沉沉的，听到喊声，才抬起头。 戚小麦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呀，怎么这么烫？你又发烧了？” 沈黎头有些疼，她按了几下太阳穴，起身站了起来：“没事，吃完饭，喝点药就行，表姐呢？” “她昨天熬夜了，想睡觉，不打算吃饭，只让我给她买块面包，外面好冷，你发着烧，也别出去了，我帮你带饭。” 戚小麦又将她按回了座位上，还给她接了杯热水，沈黎身上确实没劲儿，轻轻点了下头，戚小麦离开后，她又趴回了桌上。 戚小麦怕阿黎会饿，也打包了自己的饭，她回到教室后，陆怜怜才知道阿黎还在发烧，她默默接过自己的面包，一时有些难受。 戚小麦边拆包装袋，边对陆怜怜说：“阿黎跑去了前排，都快放假了，不知道怎么又换了座位。” “估计是不习惯坐后排吧。” 陆怜怜闷声回了句，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好自私，要是不习惯，阿黎肯定早就去了前排，她心里乱糟糟的，手里的面包也没滋没味的，她将面包塞到了桌斗里，趴在了桌上。 沈黎就这么在前排坐了下来，她一连烧了三天，喝完药不久会退烧，药劲儿一过，体温又会上来，嗓子也有些不适，时不时咳一声，一直到周五还没好利索。 周五大课间，轮到了他们这组打扫卫生，她现在的同桌，是个很内向的男生，平日总是独来独往的，也不太爱说话，下课后，他就跟沈黎说了一句话：“一人负责一半吧，教室右边两排我来弄，其他的归你。” 沈黎应了下来，拿起扫帚，从第一排扫了起来，扫到后排，发现顾景渊还在教室，他坐在位置上没动，她没敢看他，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后，一颗心就悬了起来。 他一双腿很长，一只脚踩在秦铭宇凳子上，沈黎眼睫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没让他移开，也没搬走凳子，就这么凑合着扫了扫。 扫到他这排，也没让他让开，只扫了一下他后面的位置，她嗓子有些痒，忍不住咳了一声，正想往后继续扫，扫帚却一把被他扯走了。 少年已经站了起来，正居高临下睨着她。 沈黎抬头时，正对上少年硬邦邦的神情，他撇开了目光：“身体不舒服，就别逞能。” 下一刻，他拿起扫帚，扫了起来，沈黎努力忍住了咳嗽，闷声说：“没逞能，给我吧。” 他没理，也没将扫帚给她，扫完，又拿起拖把，拖了一下地，沈黎鼻尖酸酸的，无意识掐了掐掌心，小声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又不会在我表姐跟前说你坏话。” 顾景渊被气笑了，心中也升起一丝荒谬感，他本以为她之所以躲着他，是因为他买药买体温枪的举动，暴露了自己的心意，她一时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才逃走。 亏他以为，多给她点时间，她就能接受他，敢情早在她搬走的那一刻，就放弃了他。 他捏紧了手中的拖把，想质问一句，在她这里，他就这么无足轻重？高傲的自尊心阻止了他的质问。 因力气过大，拖把的木棍，硬生生被他捏劈了。 沈黎怔了怔，抬头时对上了他冷冽又失望的神情，她心尖一颤，不等她瞧真切，他已经转身离开了教室。 沈黎待在原地一时没动弹。 明明打定了主意跟他保持距离，也由衷地希望，他别再额外关照她，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时，沈黎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走出教学楼，去倒垃圾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又下了雪，大雪漫天飞舞，片刻功夫，她肩上便落了一些雪，她怔怔望着前方，恍惚间，瞧见了他的身影，他手中夹着一根烟，雪微微有些大，落在烟头上，火星小得几近没有。 沈黎又想起了那个幼稚的约定。 当初，她究竟哪来的信心，以为他会遵守约定，认真戒烟？ 她拎着垃圾，一步步走到了垃圾桶前，将垃圾丢到了垃圾桶中，风夹杂着雪，打在人脸上，她眼下一片潮湿，分不清是雪，还是泪。 这一晚，沈黎又有些失眠，翻来覆去没能睡着，她裹上毛茸茸的睡衣，走到了阳台上，空中黑漆漆一片，昏黄的路灯下，隐约能瞧见飞舞的雪花。 沈黎忍不住推开了窗户，伸手接住几片雪花，雪花很凉，不仅冻住了身体，也冻住了她的思绪。 这一晚，她彻底体会到了“失恋”是什么滋味。 周六她照常去学的箜篌，路上白茫茫一片，整个城市都裹了层雪白的大衣，沈黎一晚没睡，上课勉强坚持了一下，一下课疲倦就涌了上来，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也很疼，收拾箜篌的动作都慢了拍。 走出教室，她收到了柯淼的消息：阿黎，我已经下来了，我在斜对面肯德基店里等你们。 沈黎回了个“好”，也下了楼，她出来时，沈月还没出来，反倒是陈姨先来了，帮她将箜篌拿了回去，沈黎又等了沈月一分钟。 沈月穿着粉色羽绒服，背着一个粉色小包，头上还戴着一个草莓发夹，一头扎到了沈黎怀里。 路上滑，沈黎连忙扶住了她，带着她来到了肯德基，柯淼身穿黑色羽绒服，坐在角落里，怀里抱着自己的小提琴。 沈月丝毫不认生，也还记得柯淼，一见面就亲热地喊了声“姐姐”，柯淼扯出个笑，轻声说：“我点了两份套餐，一会儿就好了。” 沈月笑眯眯道谢：“淼淼姐，你怎么跟三姐姐一样，也有黑眼圈？高二压力这么大吗？” 柯淼担心地看了看阿黎，果然瞧见了她的黑眼圈，她低声说：“临近期末，最近总熬夜复习，阿黎，你也没休息好？是不是十六中学霸太多，压力大？下学期你最好还是别学箜篌了，周六耽误一上午不说，平时练习也会耽误时间。” 沈黎实在疲倦，脑袋里一片浆糊，只附和着点了下头：“我考虑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了柯淼腿上：“你怎么还抱着小提琴，放一旁吧。” 柯淼略显拘谨地将小提琴放到了一旁，恰好轮到她们领餐，她慌忙站了起来，沈黎也跟着站了起来，让沈月看了一下柯淼的小提琴。 两人取完餐，才坐回位置上，柯淼将其中一个汉堡递给了沈月，问了一下她在培训班学得怎么样。 沈月笑得没心没肺的：“还可以，教我的老师，是刘老师，就是挺严厉的。” 柯淼又给沈月推荐了一个培训机构，见沈月认真记了下来，她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些。 吃完汉堡，沈黎和柯淼先将沈月送了回去，与柯淼分别时，她突然说：“阿黎，你高中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管多帅的人追你都别轻易心动哦。瞧我，你目标明确，肯定不会早恋，哪里需要我叮嘱。” 想起自己的暗恋，沈黎有些心虚，她掩饰般抱了她一下：“你也是，好好学习。” 柯淼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也拥抱了一下阿黎，抬头时，柯淼脸上又挂了抹笑。 沈黎下午还要补课，跟柯淼分开后，她给陆令辰打了个电话，将补课时间推到了明天。 陆怜怜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电话，不由竖起了耳朵，她了解阿黎，如果不是很难受，根本不会请假。 陆怜怜越想越自责，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自己好自私，她烦得厉害，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干脆出去逛了逛。 她心情不好，就爱吃甜食，干脆去甜品店买了一块小蛋糕，拎着去了奶茶店，进店时，跟一个人撞在了一起，那人手中的奶茶有大半洒在了她身上。 陆怜怜心情本就不爽，衣服又被奶茶弄脏了，她火大地抬起了头：“没长眼睛吗？” 邱瑾枫神色懒散，对上她凶巴巴的神情，才挑了下眉，仔细追究起来，他确实占一部分责任，因为在讲电话，他才没留意外面的人，电话那头奶奶还在说着什么，邱瑾枫说了句，等会儿给您打回去，就挂了电话。 “衣服多少钱？赔你一件。” 陆怜怜拿纸巾擦了擦身上的奶茶，不快地嘟囔：“有钱了不起啊，别以为成了明星，就能拿钱砸人。” 邱瑾枫隐约记得她跟沈黎是表姐妹，这会儿也多了丝耐心：“出演一个角色，算什么明星，说吧，要什么补偿？” 陆怜怜擦奶茶的手一顿，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福灵心至一般开了口：“钱不需要，赔衣服就行，洒了我一身，总不能便宜了你吧？周一中午你买了衣服，直接送到我学校，得亲自交给我才行。” 第二天下午，沈黎的咳嗽稍微好了些，她两点来到的舅舅家，刚进来，就见表姐穿着黑色小裙，背着包包急匆匆跑了下来，沈黎留意到她涂了口红。 陆怜怜有些别扭，跑到她跟前，才调整好心情，拉着她的手，和她说：“我今天需要出门一趟，好阿黎，你跟哥哥说一下，我有事，今天就不补课了。” “好。” 陆怜怜往前走了几步，本以为阿黎会问她一下是不是去约会，再劝一下让她好好学习，谁知道，她根本没问，陆怜怜没办法，只得悄悄播放了一个铃声，佯装有电话打来。 她抱怨着接了电话：“邱瑾枫，你催什么催，本小姐愿意跟你约会，已经给你面子了，才等多久啊就急了。” 她撒娇般哼了一声：“哎呀，我都说了我喜欢睡觉，起得晚嘛，那、那下午吃完饭，再陪你看个电影好不好？什么？不好，哼，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得我哄着！” 沈黎倒是听见了那声“邱瑾枫”和“约会”，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不该是顾景渊吗？怎么换了人？ 她了解表姐，以她的性格，不可能脚踩两只船，难道她和顾景渊分了？也不对，她不是很讨厌邱瑾枫？ 陆怜怜说完，看了眼阿黎，做贼心虚一般挂了电话，又晃了晃阿黎的手臂：“你、你帮我保密，小麦也不能说哦，他刚出道，不允许谈恋爱。” 她说着还摸出个口罩戴了上去。 沈黎心中乱糟糟的，下意识点头，点完，才忍不住问：“那顾景渊……” 陆怜怜哼了一声：“提他干嘛，难追死了，送他礼物也不收，一点面子都不给，这种男生谁爱要谁要，嘿嘿嘿，我给你说，邱瑾枫穿黑衣的模样真好看，看，帅吧？呜呜呜真绝，太让人心动了，我再也不说他女气了，真的太酷了。” 她说着翻出一张照片，让阿黎看了眼，照片是陆怜怜在网上搜的，是星耀官网上晒的定妆照，照片里，少年一袭黑色长袍，他手持长剑，神色冰冷，脸上还沾了血，简直酷毙了。哪怕陆怜怜不太喜欢邱瑾枫，都觉得好帅，早上反复看了好久。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阿黎还有些回不过神，她甚至以为表姐，是发现了她对顾景渊的感情，才这么说。直到周一亲眼看到，邱瑾枫大老远跑来给表姐送衣服，她才相信他们在谈恋爱。 陆怜怜收完衣服，就将邱瑾枫赶走了，回到阿黎身边时，她才打开袋子，没忍住嘀咕了一下：“买的这是什么衣服？真是大直男，给女朋友送礼物都不会，下次再这样就踹了他。” 沈黎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了她一句：“这样不对。” 陆怜怜吐舌，挽住了她的手臂给她打预防针：“早晚都要分的嘛，我高三肯定要好好学习的，也就高二谈一下。” 回教室时，沈黎又瞧见了顾景渊，少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从后门进了教室。沈黎心中五味杂陈，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真的生气了。 沈黎在第二排坐了下来，翻开课本后，有些静不下心，她想了想，还是给顾景渊发了条消息：对不起，之前还以为你和我表姐在恋爱，是我误会了，抱歉。 片刻后，消息上有个感叹号。 沈黎愣了一下，又发了一条，消息上，仍旧是感叹号，她试探着给姐姐发了条消息，很顺利地发送了过去。 沈黎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妥，她上网搜了一下，才明白，顾景渊是把她屏蔽了，以后都收不到她的消息。 沈黎心口闷闷的，有些沮丧地趴在了桌上。 她甚至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她不同意换回去？还是因为误会了他在谈恋爱？ 沈黎理不清。 她笨笨的，一直以来都没有姐姐聪明，这一刻，好希望自己聪明点。 离考试仅剩五天，上周已经耽误了复习，沈黎干脆掏出书进入了复习状态，她心中乱糟糟的，根本复习不下去，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老师总是讲，高中不要早恋，会耽误学习。 一个小小的暗恋都已经让她手足无措，心绪难平，为了不影响复习，沈黎遵从内心，掏出一张草稿纸，认认真真给他写了个对不起。 悄悄心动 第39节 下午大课间，是李惠这组打扫卫生，沈黎一直留意着教室，她们打扫完去倒垃圾时，教室没什么人，沈黎飞快来到了后排，将草稿纸夹在了他书本里。 刚将他的书塞进桌斗里，班长就进了教室，她目光惊讶，带着一丝探究，沈黎一张脸不自觉有些烫，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冲班长点了下头，匆匆回了座位上。 顾景渊一进来，就发现自己的桌斗被人动过，他将里面的书掏了出来，一本书都没少。 顾景渊蹙了下眉。 作者有话说： 下章和好，明早九点见比心 第30章 和好 班长一颗心提了起来, 余光不自觉往他那儿瞄，少年存在感很强，翻书的动作, 都透着一股子矜贵。 顾景渊只是简单翻了一下, 见书桌里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 也没多想，随后摸出手机刷了刷。 沈黎来后排接水时，忍不住往他所在的位置瞄了眼, 少年低头看着书，并未抬头，从她的角度, 只能瞧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沈黎气馁地收回了目光，接完水, 忍不住往他书桌里瞄了瞄, 书里夹的那张纸，已经不在了，那封道歉信, 他应该已经看了。 沈黎没再多想, 回去后掏出了习题册，认真刷题。 临近考试, 大家都很努力, 身后的李惠也一直在刷题，晚自习第一节 下课，沈黎又去接了杯水，忍不住又往他那儿看了一眼, 顾景渊依然在座位上, 这次没埋头刷题, 而是跟秦铭宇说着什么。 瞥见她后，他神情冷了几分，直接移开了目光，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 李惠做完一题，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抬头，就对上了女孩怅然若失的神情。她生得实在漂亮，眼睫又长又翘，皮肤又白又好，粉粉嫩嫩的唇微微一抿，就流露出一股惹人怜爱的味儿。 “怎么蔫蔫的？有人欺负你了？”她脱口而出，语气中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维护之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 教室里好几个同学都朝她看了过来，包括小六等人，沈黎一下成了众人的焦点，她连忙摇头：“没有，估计是昨晚没休息好，有些困。” 沈黎敏感地察觉到他也扫了过来，她根本不敢往后看，新同桌一站起来，她就绕过他，匆匆坐回了座位上，耳尖也有些烫。 顾景渊的目光在她身上又停留了一瞬，才移开，窗外又下了雪，这场雪下得很大，天一直没放晴，屋顶上、道路两旁都是雪，学校里还有同学们堆的雪人。 天气也很冷，晚上一出教学楼，寒风刺骨，三个女孩又结伴出的校门，地上的雪有的没得及清理，路上还挺滑，见陆怜怜刻意去滑冰，沈黎伸手拉住了她，怕她万一摔倒，谁料，刚拉住她，陆怜怜脚下就猛地一打滑，沈黎没能扯住她，也跟着摔了下去。 陆怜怜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同样抽气的还有阿黎。 这几日，陆怜怜心中闷闷的，哪怕做了决定，要彻底放下顾景渊，一想起他，心中还是有些堵，这会儿，对上阿黎摔得蒙圈的神情，她没忍住，一下就笑了起来，抓起一旁的雪块，就朝阿黎砸了一下。 沈黎没躲开，脑袋上全是雪，神情也有些呆，她皱着鼻子，无奈地晃了晃脑袋，想从地上爬起来，脚下很滑，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疼得小脸皱成了一团，模样可怜又好笑。 戚小麦笑得不行，对上阿黎无奈的神情，团起一团雪，砸了陆怜怜一下，替她出气：“你就会欺负阿黎，连累她摔倒，还砸她，看招！” 阿黎还坐在地上，疼得乌眸水汪汪的，地上的雪很凉，哪怕穿着加绒的裤子，都觉得凉飕飕的，她试图起来，掌心压在了石子上，疼得厉害，一时没敢使力。 顾景渊从教学楼出来时，一眼就瞥见了女孩狼狈的模样，他下意识朝她走了几步，瞥见陆怜怜，他脚步一顿，最终也没上前，越过她，走出了校园。 他从身边经过时，沈黎似有所觉，抬起了头，一眼就瞥见了他冰冷的侧脸，她有片刻的失神。陆怜怜笑着躲了躲，边讨饶边去拉阿黎，瞥见阿黎的神情，才瞧见顾景渊的背影。 沈黎已经回过神来，她垂着眼睫，拍了一下头发上的雪。 陆怜怜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拿冰凉的手，冰了一下她的脸颊，若无其事地提醒：“走吧，你裤子湿了，赶紧回去换一条。” 沈黎点头，回家后，她调出了小企鹅，盯着里面的感叹号，发了会儿呆，她朋友不多，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见他没有原谅她的意思，沈黎也没再给他写信。 第二天中午天才放晴，沈黎全身心投入了复习中，甚至没再去后排接水，周四下午，她再次碰到了顾景渊。 考试涂答题卡，需要用2b铅笔，沈黎去超市买了一根，上楼时，顾景渊正好下楼，两人猝不及防对上了视线。 他双手插在兜里，走得不紧不慢的，正在听一个男生说话，这男生沈黎也见过，好像是一班的，时不时会来找顾景渊，听说，两人高一玩得不错。 顾景渊唇边原本荡着一抹笑，瞥见她时，脸上的笑敛了个干净，五官轮廓显得异常冷硬。 沈黎心中被刺了一下，匆匆垂下头，越过他们上了楼。 顾景渊没忍住回头瞥了一眼，女孩走得又急又快，身影匆匆消失在拐角处，似乎身后有什么恶魔。 顾景渊心中又涌起一股邪火。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真是小六误会了，没打算好好考？”身边的男生勾了一下顾景渊的肩膀。 顾景渊这才慢条斯理地回他一句：“看情况吧。” “还看什么情况，听哥们的，好好考吧，普通班进度慢，学习强度也不大，太浪费时间了，你要是想考顶尖学府，还是得进实验班才行。” 顾景渊没回，他这几天被她气得够呛，也没怎么复习，只把高二课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都没怎么刷题，就算好好考，也未必能考多好。 顾景渊回教室时，仍冷着一张脸，小六原本靠在他桌上跟秦铭宇说话，瞥见他的神情，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沈黎身上，觉得这小姑娘还真是能耐。 他冲秦铭宇挤了挤眼，被秦铭宇无声警告了下，才老实下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考试这天。 学校很重视期末考，班里的学生在同一个考场的并不多，十几个班级的同学全部打乱次序排的考号，沈黎的考场在六班，她特意留意了顾景渊的考场，在十一班，跟她的考场离得不算近。 两天考试结束，已经到了二十七，离过年仅剩三天，沈黎从考场出来，回了教室，虽然考完了，晚上还要开一下班会才放假。 教室里，已经有十几个同学，她默默回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李惠戳了戳她的后背，问了一下她理综一道题的答案，沈黎凭借记忆说了说，叶芮也看向了她：“阿黎，你考得肯定很好吧？” 沈黎也不知道具体怎样，她发挥还算稳定，如实回答：“估计跟上次差不多。” 叶芮笑眯眯地说：“我和顾景渊一个考场，他这次没睡觉，一直在答题，估计也能考好。” 她语气轻松，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陈夕倩还曾怀疑她喜欢顾景渊，沈黎总觉得并非如此，她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就算他还在生气，也不愿意理她，只要他肯好好学习，一切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同学们陆续回了教室，将拉开的桌子合并后，又讨论起这次考试，有人高兴，也有人低落，到处都是对答案的声音。 万老师姗姗来迟，进来后，就说了一下放假的事，今年期末考时间比较晚，明天就正式放假了，高二学习比较紧张，一共只有十天假期，初八正式开学。 说完放假的事，她又叮嘱了一下假期安全问题。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几分钟就说完了：“行了，我也不啰嗦了，大家回去吧，过个好年，初八开学再讲期末卷，这个学期没有家长会，咱们下学期见。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班里的同学也喊了声：“祝老师新年快乐！” 沈黎给陆怜怜发了消息，陆怜怜很快回了一条：我们班主任还没来教室，她一向啰嗦，没一个小时结束不了，你早点回家吧，不用等我，过两天咱们再见。 沈黎回了个“好”，陈夕倩跟她一同出的教室，刚下楼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是小六和顾景渊他们，小六斜挎着书包，顶着一头乱发，率先跟她们打了声招呼。 顾景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按着手机，只撩起眼皮，扫了她们一眼，继续按着手机上的键盘。 他这几天格外沉默，搞得小六都要抑郁了，虽然不知道阿黎为什么搬走，他总觉得，顾景渊的异常跟她有关，本着为好兄弟创造条件的原则，他积极地开了口：“总算放假了，我们要去撸串，你们俩去吗？” 他边说边冲陈夕倩使眼色。 陈夕倩是个聪明姑娘，接收到他的信号后，没有直接应下，比起小六，她更在意阿黎的心情：“阿黎，你想去吗？” 沈黎看了眼顾景渊，少年低头按着手机，神情异常冷漠，沈黎心口闷闷的，笑得也有些勉强：“你们去吧。” 秦铭宇也开了口：“一起呗，吃完饭，让渊哥送你回去。” 顾景渊抬头扫了秦铭宇一眼，神情淡淡的，怕他当众拒绝，让人多想，沈黎连忙开了口：“不用，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冲陈夕倩摆摆手，转身下了楼，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味，顾景渊并不像表面那么冷静，心中始终窝着一团火，本不想理她，瞥见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又气得够呛。 他迈大步子下了楼。 沈黎刚走出教学楼，身后的衣领就被人扯了一下，她不由转过了头。 少年居高临下睨着她，天已经黑了下来，华灯初上，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挺拔俊逸的身姿，他没说话，身上压迫感十足，瞳孔深处夹杂着不爽。 他一点点审视着她，似乎想透过她乖巧的外表，看看她究竟有多狠心：“是有事，还是不肯一起？” 沈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怎么找了过来。她抿了抿唇，心中也突然有了小情绪：“不是你不想见我吗？” 她声音小小的，神情也有一点点黯然，顾景渊被气笑了，他没忍住伸手捏了她一下，女孩脸颊白皙绵软，手指乍一触碰到她光滑的肌肤，就激起一阵电流。 他轻轻碾了一下拇指，才压下心中的不快：“说话前，要不要摸一下自己的良心？” 沈黎眼睫颤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敢抬头：“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什么道歉？” 他的疑惑，不似作假，沈黎惊讶地抬起了头，这才明白，他根本没瞧见道歉信，她没再提道歉信的事，只是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你和表姐，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干嘛屏蔽我呀。” 她声音小小的，话语中的委屈，让他一颗心酥酥麻麻的，顾景渊之所以屏蔽她，不过是不想给她发消息，好几晚，他盯着手机页面，都险些质问出声。 问她有没有心。 不管她是误会了，还是怎样，她都因为陆怜怜，轻而易举地“抛弃”了他，骄傲的自尊，让他问不出口，干脆屏蔽了她，屏蔽后，他也发不出消息。 他根本没想过，她会主动道歉，这一刻，他所有的脾气都没了，只伸手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 沈黎被他揉得有些蒙，心跳也有些快。 他突然开了口：“饿了，先去吃饭。” 沈黎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带着她去了不远处一家餐厅，他直接喊了四个招牌菜，沈黎这才回神：“那个，你不跟他们一起吃串串吗？” 顾景渊面不改色道：“太辣。” 沈黎眨眼，她明明记得，他很爱吃辣啊。不等她多想，身边的少年已经推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他则去了柜台处。 沈黎摸出手机，给陈姨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了一下，吃完饭再回家。 顾景渊回来时，手里拿着两瓶饮料，给她的那瓶，是加热过的。 沈黎局促地抱着书包，心虚地瞄了瞄四周，餐厅里人不算多，也没有认识的同学，她这才悄悄松口气。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她话少，不会找话题，他也没说话，结完账，他才开口：“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就好。” 他又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听话。” 他语气霸道，动作却温柔，沈黎一颗心不争气地跳了起来，鬼使神差地听了话，顾景渊将她送到了公交站前，还陪她一起上了公交。 车上人挺多，没有座位，他将她圈在跟前，沈黎不需要特意感受，都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能感受到他略显冷冽的气息。 七八点钟，正是堵车的时候，司机估计也不是老手，中途，公交车猛地一停，沈黎艰难地抓着公交车上的吊环，才没撞入他怀中。 顾景渊的目光落在了她摇晃的身体上，低声说：“抓着我就行。” 他声音低沉悦耳，说不出的磁性，沈黎有些晕，脑袋还未来得及反应，手已经乖巧地抓住了他手臂上的衣服。 这个动作实在亲昵，她脸有些热，不自觉松开了手。 清楚她脸皮薄，顾景渊带着她往后走了几步，走到了后门附近，让她站在了扶手旁。 悄悄心动 第40节 沈黎心跳很快，回到家后，一颗心仍怦怦乱跳，总忍不住去想，他为什么送她。 哪怕沈黎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他的特殊关照，如果不是因为表姐，又因为什么？ 难道，他也喜欢她吗？ 只是这么一设想，她脸颊就烫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中午十二点左右见吧，到时给宝宝们更个粗长，比心心 —— 第31章 跨年 正胡思乱想着, 手机震了一下，顾景渊突然给她发来一条消息：往年过年，会守岁吗？ 沈黎回：很少守, 你解除屏蔽啦？ 发完沈黎就后悔了, 这不是摆明了的事吗？她干嘛问这么笨的问题, 她正懊恼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他的名字, 沈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犹豫了一下才接通。 “你在哪儿过年？”顾景渊隐约听说过她家里一点事，“跟你姐姐一起过？还是回爷爷奶奶那儿？” 沈黎不知道他干嘛问这些, 倒也坦诚：“快过年时，会回爷爷那儿, 住个两晚, 等初一再回来。” “你爷爷家在哪儿？离你家近吗？” 沈黎说了地址：“也还好，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你呢？在哪儿过年？之前你带我去的那个家吗？” “嗯。” 她去的那几次，他家里一直冷冷清清的, 除了他根本没有别人, 沈黎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直到挂了电话, 情绪都有些低落。 她将书包里的草稿纸拿了出来, 理综物理最后一道题，她没能解出来，她原本想试着找找其他方法，瞥见草稿纸, 又想起了她的道歉信, 她明明将信纸夹到了他课本里, 他却没看到。 难道是班长动了那封信？还是说，有人拿了他的书，不小心弄丢了信？ 其实信上，只写了一句“对不起”，根本没什么内容，沈黎也没再纠结。她又回忆了一下物理题，最终也没能想到怎么解答，干脆给表哥发了个消息，让他帮忙解了一下。 腊月二十九这日，没什么太阳，天气一如既往的冷，沈黎和姐姐晚上去的爷爷家，爷爷的身体还是不大好，大多时间都在卧床休息，三十这日是晴天，沈黎将他推出去，晒了晒太阳。 晚上，二婶、三婶等人也都到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团圆饭，餐桌上都是奶奶和两个婶婶的说话声，小辈里也就沈曦能插上话，沈黎和沈月等人，只负责吃。 吃完饭已经七点半了，奶奶等着看春晚，二婶他们想去看烟花秀，吃完饭就走了，三叔行动不便，不想凑热闹，和三婶回了自己家，沈月和沈星不想走，和沈黎、沈曦一并留在了这儿。 除夕好多人去看烟花，车堵得厉害，不仅停车位难找，还需要走好大一截儿路，广场上人挤人，热闹归热闹，累也是真累，今年沈曦懒得带他们出去，陪着他们在院中放了会儿烟花，就回屋搞论文去了。 沈月和沈星玩得很高兴，小脸上满是笑，沈黎也点了一个烟花，刚点完，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顾景渊给她发来一段视频，漫天炸开的烟花，漂亮得不可思议，最终是他那张不论何时都帅气的脸，他只说了一句话：除夕快乐，傻瓜。 视频结束时，他唇角微微上扬了些，沈黎心中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好似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烟花，久久不能平静。 她止不住的心动，脸也一点点红了起来，忍不住拿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小声嘀咕：“你才傻瓜。” 她又看了一遍视频，视频后面还跟了一串地址，紧跟着发来三个字：要来吗？ 沈黎盯着“要来吗”看了足足几分钟。 沈月好奇地凑了过来：“三姐姐，看什么呢？” 沈黎将手机收了起来，含糊地说：“刷了一下手机，有人发了烟花秀的视频。” “我看看。” 沈黎没让她看这个视频，而是点进了微博，微博里果真有人晒视频，沈黎让她看了一个。 沈月眼睛亮晶晶的，还看了下时间：“才八点，要不然咱们也出去转悠一下吧，外面好多放烟花的。” 沈黎心跳微微有些快，他发的那个地址，离爷爷家不算远，溜达过去也就三十分钟左右，沈黎有点心动，她没敢承认，转头看向了沈星：“星星想去吗？” 沈星虽然是弟弟，个头窜得却很快，如今已经有沈黎高了，他笑起来还有两个小虎牙：“我都行，你们俩去，我就去。” 屋里传来了奶奶的声音：“都八点了，大晚上的往外瞎跑啥？也不怕人多，万一走丢，沈星和沈月还小，你还小吗？也不学学你姐姐。” 沈黎没吭声，任她念叨了几句。 沈月撅了撅嘴，还拿手捂了一下沈黎的耳朵。 沈星不怕老太太，回了一句：“大过年的，就算出去转转也没什么吧？二伯母他们一家还去看烟花了呢，奶奶怎么不说二伯母他们？” 老太太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小兔崽子，就会气人，明年过年回你自己家去。” 沈星冲她扮鬼脸：“就不回。” 沈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老太太偏宠他，倒也没跟他计较，念叨了一句“小混蛋”就看春晚去了。 他们三个也没在院中多待，沈黎的房间在一楼，住在老爷子隔壁，沈月和沈星的房间在二楼，他们去沈黎屋里，玩了会儿平板，他们看动漫时，沈黎悄悄摸出手机，给顾景渊回了一条消息：不去了，你玩得开心。 沈星和沈月一直在她房间待到十点半，沈黎将他们赶了出去：“去洗漱吧，明天一早还要起来拜年，睡晚了你们肯定起不来。” 两人听话地上了二楼，往年，沈黎很少熬夜，都是十一点多就睡了，今天晚上却没有睡意，对面姐姐都熄了灯，她依然没放下手机，忍不住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时间跳到十二点的时候，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 沈黎心中一跳，屏幕上“顾景渊”三个字，异常显眼，沈黎没敢接，震动停止后，又震了起来。 他竟然又打了过来，沈黎做贼似的，钻进了被窝里，蒙着脑袋，按了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了顾景渊悦耳的声音：“新年快乐，怎么才接？” 沈黎有一点点心虚，小声回：“手机在桌上，刚拿到手中。” “声音怎么这么小，家人都睡了？” “嗯，爷爷和姐姐在隔壁，怕吵醒他们。” 其实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只是讲电话，根本吵不醒他们，沈黎纯粹是心虚得慌，她乖巧惯了，从来没干过出格之事，大半夜跟一个男生讲电话，更是从未有过的事。 顾景渊斜靠在摩托上，发丝被风吹地上扬了些，他唇边含笑，慵懒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温柔：“既然都睡了，那就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沈黎呼吸不由一窒，被窝里热乎乎的，手机上已经哈出汗，她掀开被子的一角透了下气，又裹住脑袋，小声问：“你在小区门口？” 顾景渊开摩托过来的，北风凛冽，他没戴手套，风一吹，不仅刮的脸冷，手也有些僵，他换了只手拿手机，漫不经心嗯了声。 沈黎的心弦猛地一动，像春日的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阵涟漪，她轻轻咬了下唇，紧张地问：“你来干嘛？” 难怪那天，他问地址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过来？ 心又怦怦跳了起来，不受控制。 也无法控制。 沈黎甚至怀疑，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她难为情地抓紧了手机。 顾景渊舔了下唇角，声音懒散，带着丝戏谑：“怎么？不想让哥哥过来？” 一声“哥哥”让沈黎的脸又红了一声，太犯规了，她将脑袋更深地埋入了枕头里，耳尖火辣辣烧了起来：“你过来干嘛？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外面多冷啊。” 顾景渊站着没动，夜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是炮竹声，时不时有烟花在空中炸开，他唇角依然带笑：“担心了？” 沈黎脸颊烫得几乎招架不住，结结巴巴回他：“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你快回去吧。” 她又紧张又羞赧，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沈黎没接，紧接着弹出一条消息：生气了？ 沈黎没回，哪怕有些迟钝，她也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暧昧和亲昵，大晚上的跑来找她，他居心叵测，动机不纯。 沈黎心中慌慌的，过了几分钟，才回他一句：“你快回去吧，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沈黎回完消息，将手机放到了床头，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他的消息：真不敢下来？ 沈黎不知道怎么回，又怕他迟迟不走，委婉地拒绝了他：家人刚睡下，会吵醒他们的，你快回去吧。 她回完闭上了眼睛，外面炮声连绵不断，沈黎有些困了，没酝酿多久就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她按了接通，那头传来了少年懒散的笑：“这下总能出来了吧？” 沈黎瞬间清醒了过来：“顾景渊，你还没走吗？” “没等到人，走什么？” 沈黎看了眼时间，都已经三点多了，他究竟等了多久啊。她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心尖酥酥麻麻的。 顾景渊：“要出来吗？” 沈黎轻咬唇瓣，心中又慌又甜，偏偏不敢去见他，大晚上的，他喊她干嘛？难道他真的喜欢她？ 沈黎心跳如鼓，只是想一想，就有些晕乎乎的，他们、他们才高二呀，不能早恋的。 “顾景渊你回去吧。”她再次拒绝，心中也如装了一只小白兔，蹦跳不止，“真的很晚了，第二天还要拜年。” 顾景渊没回，盯着消息看了一会儿，脸上的柔情不自觉敛起，半晌自嘲一笑，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惦记一个人，显然，人类的情绪并不能共情，过了一会儿他才回了一句：早点睡吧。 他发完这条，就没了音讯。 沈黎心中并不踏实，抱着手机彻底没了睡意，她想了想，又给他打了过去，顾景渊没接，挂断了电话，倒不是故意晾着她，只是怕接通后，会忍不住催她出来。 顾景渊并不想强迫她。 想不想出来，是她的自由。 沈黎没料到他会拒绝，心中七上八下的，她是真的不敢出去，既怕吵醒家人，也怕他万一事情脱离掌控。 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发现自己更担心他会一直等下去，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几分钟后，她做贼似的打开了房门，门被打开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出门，而是胆战心惊地等了等，见姐姐和爷爷房内没传出动静，沈黎才悄无声息地关上门，悄悄溜出去。 一路上，偷偷摸摸的，走出小区时，她才直起腰，少年果然没走，就在小区对面站着，他斜靠在摩托车上，正低头玩着手机。 天那么冷，他穿得依然单薄，没戴围巾手套，也没穿羽绒服，沈黎走近后，甚至能瞧见他冻得泛红的耳尖。 暗淡的灯光下，少年一身寒气，唯独一双眸如星辰璀璨。 四目相对，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有那么一刻，顾景渊甚至以为，眼前的她只是个虚影，他眸色暗沉，璀璨的星火连同她小小的身影，倒映在他眼中，他一时有些失神。 沈黎小跑到了他跟前，气息也不太稳，离近后，发现他好高好高，她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仰着小脸，认真说：“很晚了，顾景渊，你快回去吧。” 顾景渊被气笑了，他站直了身躯，捉住了她的手，俯身朝她逼近了些：“有点良心成吗？” 女孩神情无辜，乌溜溜的眸睁得很圆，模样清纯又美好。 他有些牙痒，没忍住低头叼住了她的手指。 怦然心动间，他第一次咬了她。 酥酥麻麻的疼，从指尖传来，更清晰的是他唇齿间温热的触感，沈黎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她红着脸抽回了手指，觉得他不可理喻。 她怎么没良心了？ 悄悄心动 第41节 她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手指，上面仍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是独属于他的温度，沈黎几乎无法忽视，眼神不自觉就飘到了手指上，率先瞧见的是半圈可可爱爱的牙印，像在她手上盖了个印章。 沈黎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泛红的耳尖，泄露了她的紧张与无措。 顾景渊轻哂了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成吧，还算有点良心。” 起码没让他等一夜。 沈黎读懂他的意思后，脸更烫了，她眼神躲闪着，别开了脑袋，小小哼了一下：“你来干嘛？” 顾景渊只是想在新年的第一天，第一个见到她，忘记什么时候听说的，新年的第一天如果开开心心的，接下来一年都能开心，如果能第一个见到她，是不是接下来一年，每天都能看到她？ 顾景渊没答，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挂坠，递给了她：“新年礼物。” 沈黎眨了下眼，接住了挂坠，挂坠是个q版小人，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眼睛圆溜溜的，鼻子和嘴巴则小小的，十分可爱，看相貌竟跟她像个六七成。 沈黎有些惊讶：“你在哪儿淘来的？跟我好像。” 顾景渊特意让人定制的，本来就是比照着她小时候的照片制作的，跟她自然像，他没提这事，只说：“偶尔遇见的，喜欢吗？” 怕贵重点的礼物，她不肯收，他才送了个小挂坠。 小人的身后还印着一行小字：春风十里 ，贺卿良辰。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沈黎瞥见后，心中不由暖暖的，越看越喜欢，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见她确实喜欢，顾景渊唇角不由挑起一抹笑，他又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手指顺势往下，刮了一下她挺俏的鼻梁：“喜欢就好。” 沈黎脸颊烫烫的，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今晚的他真的好温柔，温柔到，沈黎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她一颗心怦怦乱跳，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他却只是站直了身体：“上去吧，很晚了。” 沈黎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跨坐到摩托车上，清冷俊逸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出一丝痞气来：“怎么？舍不得走？” 沈黎心中一慌，她、她才没有舍不得，直到回到家，她仍旧觉得不真实，他等她那么久，竟然只是为了送个新年礼物。 她将挂坠握在了掌心，本以为睡不着，谁料再睁眼，已经六点了，门外传来了沈月叽叽喳喳的声音：“姐姐你起来没？要一起拜年啦！” 沈黎猛地坐了起来，昨晚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像极了一场梦，瞥见掌中的挂坠，她才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 他就出现了这么一下，接下来几日，手机一直很安静，安静到，沈黎甚至有些怀疑，他也许根本就不喜欢她。 要是喜欢，他怎么忍得住不联系她呢？ 她每次刷题刷累时，都会忍不住翻出手机，还悄悄咪咪进过他的空间，查看过他的说说，可惜他也没什么动态。 一直到开学的前一天，她也仅从陈夕倩那儿听说一条有关他的消息，说他们设计的那款游戏，卖了出去，好像能赚不少钱，小六正打算狠狠宰他一顿，好像正在联系地方，打算下周末出去玩。 沈黎挺为他高兴，还忍不住摸出了手机，想给他说声恭喜，她盯着手机，看了几眼，又按了退出，终究还是没有联系他。暧昧让人心动，却也让人觉得危险，沈黎不敢分心，也不敢主动招惹他。 她刚退出，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顾景渊略显慵懒的声音：“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呀。” 顾景渊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都在忙游戏的事，熬了好几晚，头都有些疼，今天才总算结束。 听到女生软乎乎的声音，他的疲倦都散了大半，唇角也挑起一丝笑：“不忙也没见你联系我一下。” 沈黎脸又热了起来，有些顶不住，小声问了一句：“不忙就得联系你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很怕他说出什么令她难以招架的话，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头的少年只轻笑了一下：“都敢顶嘴了，看来胆子大了不少。” 沈黎皱了皱鼻子，直到挂掉电话，沈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来，东扯西扯，没有营养的话说了一堆，竟然还聊了二十分钟。 沈黎觉得好可怕。 第二天正式开学，沈黎来到教室时，好多同学都在讨论期末成绩，成绩已经出来了，就在讲台上放着，她心中像被什么轻轻抓了一下，很想知道顾景渊的成绩，正打算看一下名单，就听李惠对她说：“阿黎，我帮你看过了，你这次考了698，全校第五！比上次前进三名，还是很厉害！” 沈黎成绩一直很稳，当初在四中也是这样，基本都在第四第九之间徘徊，想挤进前三很难，也没掉出过前十。 沈黎道了声谢，没好意思继续查看：“你呢？” 李惠笑眯眯地说：“我587，没进步，也没退步。顾景渊也好厉害，数学满分，英语也很厉害，接近满分，就语文和理综低一些，总分581，全班排名十八。” 期中考试卷难一些，大家普遍成绩不算高，期末考的试卷不算难，他们班上六百分的一共有十个，他复习时间有限，能考五百多分已经很厉害了。 沈黎看了一下他的排名，581分全校排名二百多，这个成绩，并不算好，这次全校第五十名则考了630，比他足足高了五十分，高三如果想冲入实验班，他必须得将这五十分，弥补上才行，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得冲进全校前三名。 沈黎心中沉甸甸的，觉得好难啊。 顾景渊进来后，根本没看成绩，只往她的座位瞥了一眼，对上女孩丧气的模样，略挑了一下眉。 沈黎的手机震了一下，上面是他发来的消息：怎么了？没考好？ 他收起手机翻了一下成绩单，随后掏出手机，又给她发了一条：虽然没上七百，也不错了，接下来可以有针对性地进行刷题，破七百没问题。 见他在安慰她，沈黎怔了一下。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这时，万老师抱着课本走了进来，她笑着说：“这次咱们班考得不错，重点表扬一下顾景渊，终于知道努力了。” 小六和秦铭宇还带头鼓了一下掌，顾景渊神情淡淡的，警告般踢了一下秦铭宇的凳子。 教室里十分热闹，万老师又表扬了一下其他同学，“老规矩，新开学换座位，都出去吧，一会儿我从第一名开始喊名字，大家按成绩挑选座位。” 好多学校都是按名次，让大家随心挑选座位，大家早就盼着换座位了，乌拉拉站了起来，沈黎也走了出去，少年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想坐哪儿？”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中午也十二点左右见比心 第32章 车祸 不等沈黎回答, 万老师已经念了她的名字，沈黎只得进了教室，她也有些纠结, 已经跟老师说了她有些近视, 再坐后面肯定是不行的, 她干脆选了第三排中间靠过道的位置。 第二名是杨牧，选了沈黎前面的位置，第三是班长, 她迟疑了片刻，依然选了最后一排原本的位置，叶芮第五, 跟沈黎坐了同桌。 不知不觉就轮到了顾景渊，少年身姿挺拔, 在人群中依然显得鹤立鸡群, 他越过旁的同学进了教室。 班长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笔，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顾景渊根本没看她, 也没选原本的位置, 直接朝沈黎身后走了过去。 沈黎后面是一个男生，他旁边位置空着, 顾景渊伸手敲了一下他的书桌：“哥们靠里坐呗。” 万老师听见动静, 瞪了顾景渊一眼，这男生已经下意识往旁边移了移，当着大家的面，万老师倒也没多说什么。 沈黎耳根有些烫, 头几乎埋到书桌上, 万万没想到, 他竟然如此大胆。她根本不敢看万老师的神情，唯恐她瞧出点什么。 幸亏，万老师没多想。 座位选好后，大家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课本，就这么迎来了新学期，顾景渊坐她后面的缺点也一点点显露了出来，由于腿长，他时不时就会碰到她的凳子，沈黎努力往前搬了搬，他伸腿时，还是会不小心碰到。 她忍不住为秦铭宇掬一把同情泪。 更值得同情的是她自己，下课，每次喊她，他要么伸手晃晃她的长发，要么扯一下她的发圈，哪怕不疼，沈黎也很无奈，她不太会扎头发，头发原本就有些松散，被他一扯，发圈很容易掉下来。 沈黎羞恼地转过身时，他会懒懒地掀一下唇角，害得她生气不是，不气也不是，今天他又动了一下她的头发。 沈黎气鼓鼓地转过了身，白嫩的小脸不自觉板起：“都说了不许再动我头发。” 顾景渊没抬头，将刚买的山楂片递给了她。 沈黎心虚地看了眼四周，叶芮去了厕所，并不在座位上，他同桌也出去了，其他人没有留意这里，她这才压低声音说：“我不要，你自己吃。” 顾景渊没听，直接丢到了她桌上，这才抬起头，扯了下唇角：“怎么？要我喂你不成？” 沈黎转过了身，没理他。唯恐他又说出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话，过了一会儿，她才掏出两人的传话本，给他写了一句话：以后别再给我买吃的了。 他最近总爱投喂她，一块小蛋糕抑或一杯奶茶，全是她平日爱吃的，有一次，甚至当着同学的面给她一个音乐盒，一想起同学们暧昧的眼神，沈黎就忍不住脸红。前两日叶芮还悄悄问她，是不是在和顾景渊谈恋爱。 沈黎百口莫辩。 她没有转身，直接伸手将笔记本放到了他桌上，顾景渊掀开看了眼，甚至能想象到女孩脸红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弯了一下。 他提笔写了一行字：还得靠你给我讲题，贿赂一下都不让？ 说是贿赂，实际上，开学快一个月了，他也就问过她三次题，还没其他同学问得次数多。沈黎总觉得他在“假公济私”。 可惜没有证据。毕竟，从头到尾，他都不曾表白过，沈黎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喜欢她。 她又写了一句：下次别买了，真的，买了我也不要。 顾景渊没再回，他丢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悠悠开了口：“来，说说，哥哥怎么得罪了你？” 他又自称哥哥，沈黎装作没听到，摸出习题册开始做题。 望着她红通通的耳尖，顾景渊微微扬了下唇。 时间慢悠悠走着，她努力学习时，他也没闲着，看课本、刷题，一直很努力，新年那晚他的出现仿佛一场梦。 沈黎原本还怕他万一也喜欢她，开学一个月，心中的担忧散去不少，现在他们都是学生就该一心扑在学习上，这个阶段，没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 沈黎也收了一下心思，没再总是关注他。可惜，她的成绩依然没有大的起色，那么努力，月考仅考了699，依然是全校第五，跟第一名差了十一分。 顾景渊的成绩反倒像坐了火箭一般，这次考了646，比期末考，足足高了六十五分，直接超越班长、杨牧等人冲到了班级第二，全校排名四十六。 成绩出来后，周围的同学都震惊于顾景渊进步之快，顾景渊看到成绩，却蹙了蹙眉，显然对这个成绩不太满意。 一连几天，他都在埋头刷题，沈黎每次站起来接水，都能瞧见他略微蹙起的眉，沈黎去接水的时候，干脆帮他也接了一杯。 这节下课，沈黎和叶芮一起去的洗手间，路上叶芮还说：“顾景渊这么拼，肯定是想和你一起考实验班吧？” 沈黎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虽然她确实劝过他让他好好学习，他未必是因为她才努力的，原本的他曾那么耀眼，本身就是个懂得拼搏的人，如今不过是想通了。 就算没有她的规劝，他早晚有一天也会醒悟。 沈黎始终坚信这一点。 两人回到教室时，顾景渊还在做题，沈黎瞄了一眼，发现他在做化学，这次月考，他数学依然是满分，理综稍微低一些，他最近一直刷做理综试卷，沈黎不知道怎么帮他，晚上回家后，干脆又整理一下自己的理综笔记，将易错题又总结了一下。 她弄了好几天才整理好，周一她特意来早了一会儿，将笔记本放到了顾景渊书桌上，除了新整理的，她将上学期的笔记本也拿了出来。 顾景渊七点到的，他晚上刷题刷到两点多，又做了两套试卷，进了教室后，原本打算看一下错题，一眼就瞥见了书桌上的笔记本。 本上没写名字，他翻开第一页看了眼，上面的字迹整洁娟秀，顾景渊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没拒绝她的好意，认真看了起来。 沈黎悄悄松口气。 周六沈黎又去学了箜篌，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再学半学期，等到高三再停课，一是实在喜欢，二是愿意教箜篌的老师实在难寻，她才刚学一段时间，这会儿停课，对老师也有些不尊重。 悄悄心动 第42节 早上，沈黎背着箜篌从出租车上下来，刚过了马路，手机震动了一下，电话接通后，那边有些嘈杂，沈黎率先听到一声刹车声，随即是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是柯淼断断续续的声音：“阿黎……河……河……” “淼淼？”沈黎一颗心提了起来，电话那头已经没了声音，周围乱糟糟的，沈黎隐约捕捉到行人嘈杂的说话声：“作孽哦……酒驾……” 沈黎又喊了几声“淼淼”，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回声，沈黎急得双眼通红，六神无主之际，想起柯淼换了培训班，这个点，她肯定在培训班附近。沈黎背着箜篌，往前飞奔了一截儿，在路口喊了辆出租车，她报了地址。 沈黎抖着手给120打了个电话，她声音慌乱，地址说得也不甚清楚，只哽咽着恳求：“你们赶紧过去吧，就在培训班附近，我现在在赶往这里，找到详细地址，我再联系你们。” 对方很好说话，还给她一个手机号，让她等会儿直接联系这位医护人员。 沈黎挂掉电话后，还是心慌地厉害，不停地催司机再快些，司机也清楚是有人出了车祸人命关天，一咬牙，加快了油门。 沈黎往柯淼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她又飞快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同样没人接，沈曦即将迎来答辩，一早就去了图书馆，手机这会儿静音了。 好在司机足够给力，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十来分钟就赶到了附近，一路飙车，还闯了个红灯，远远地沈黎就瞧见前面围了一堆人，有辆大货车停在那儿，后面两辆小车还追尾了，造成了小范围堵车。 沈黎让司机停了车，将身上的现金都塞给了他，飞快跑下了车，连箜篌都忘了拿，司机师傅喊了她两声，她愣是没听见，已经跑得没影了。 沈黎挤进人群时，率先瞧见的是一片血迹，柯淼就躺在车底下，半个身体露在外面，脸上是血，大腿往下血肉模糊，像个破碎的娃娃。 没人敢上前，也没人敢查看她的情况。 沈黎腿软地几乎站不稳，眼泪刷地就滚了下来，她慌不择路地冲到了柯淼车前，同样不敢碰触她的身体，只抖着手小心翼翼去碰她的脸，颤声喊着她的名字：“淼淼，淼淼……” 女孩的齐耳短发被血迹黏在脸上，鼻端也全是血，她轻轻拨开她的头发，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时喜极而泣，沈黎摸出手机，飞快给医护人员打了个电话，将详细地址说了一下，医护人员还得三四分钟才能赶来。 秦铭宇也在学小提琴，跟柯淼一个培训班，瞧见沈黎，他也下了车。司机将她的箜篌送来时，救护车正好到，秦铭宇接住了她的箜篌，陪她一起去的医院。 车上，医生给柯淼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下车后，就将她推进了手术室，医生对沈黎说：“初步判定需要几个手术，尽快联系她的家长吧，需要家属签字。” 柯淼是单亲家庭，她爸爸在工地出了意外，在她小时候就走了，沈黎只有她家的电话号码，根本没有她妈妈的手机号。 秦铭宇给户籍科打了个电话，报了柯淼的情况和信息，才查出柯淼妈妈的手机号，她单休，已经到了公司，打车过来，最快也得四十分钟，柯淼的情况又实在危急，她跟医生协商了一下，让沈黎代签的手术同意书。 沈黎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无意识咬着自己的手指，手都咬破了也没发现。 秦铭宇也不知道怎么劝她，电话响起后，他按了电梯，在一楼大厅瞧见的顾景渊。 顾景渊一路飙车赶来的，耳朵冻得通红。 秦铭宇拍了拍顾景渊的肩膀：“她在三楼右拐第一间手术室，我已经报了警，还第一时间给我外公打了电话，如今在手术室的，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会努力救回她，我还有课，先走了。” 顾景渊点头：“谢了。” 秦铭宇拍了一下他：“跟我客气什么？” 他走后，顾景渊去了三楼，一瞧见他，沈黎的满腹慌张和恐惧，似找到了发泄口，眼眶微微红了，一颗眼泪顺着白嫩的脸颊砸了下来。 模样惶恐又无助。 顾景渊心脏收缩了一下，将女孩的脑袋，压到了胸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怕，她吉人自有天相。” 她小小的身体，在他怀中轻颤着，控制不住地发抖，一闭眼就是满地的血，耳边也是行人和医生的声音：“太惨了，撞到后，直接从身上碾了过去，下半身估计被碾成了两截吧……就算救回来，肯定得瘫……” “内脏破裂，多处骨折，动脉出血……” 沈黎的眼泪一串串砸了下来，几乎不敢去回忆她浑身是血的模样，货车那么大，压在她身上，她该多痛。 顾景渊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仅听到秦铭宇的描述，他浑身都一阵凉意，何况亲眼目睹的她。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他轻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临近崩溃的情绪。 沈黎浑身都在抖，恐惧紧紧萦绕在心头，怕她失去双腿，更怕手术失败，她无助地像个孩子，砸下来的眼泪不一会儿就弄湿了他的衣衫。 柯淼的妈妈就是这时赶来的，她双眼通红，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淼淼，淼淼怎样了？” 沈黎心脏一阵收紧，她慌乱擦掉了自己的泪。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一吻 沈黎转过身, 对柯淼的妈妈说：“阿姨，淼淼还在手术，您别急, 淼淼不会有事的。” 柯淼的妈妈给柯淼开家长会时, 见过沈黎, 对她印象一直很好，她紧紧抓住了沈黎的手，颤声问：“阿黎, 淼淼怎么样？情况真像医生说得那么严重吗？” 沈黎也不知道怎么答，只轻声安抚着：“阿姨，淼淼一定不会有事的。” 快十点, 沈黎的手机才响了起来，是沈曦打来的, 沈黎将柯淼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姐姐别担心, 我一个同学给他爷爷打了电话，帮她做手术的是位很权威的医生。” 沈黎之所以联系沈曦，就是怕万一柯淼的情况比较严重, 姐姐认识的人多, 比她有人脉，幸亏今天遇到了秦铭宇。 沈曦安慰了她几句, 也想来医院, 沈黎没让她过来：“姐姐先忙论文吧，你都快答辩了，还修的双学位，淼淼的妈妈已经到了, 我守着点就行。” 她们在手术室门口足足等了九个小时, 外面光线一点点转暗, 中途又有几个医生匆匆进了手术室，阵仗很大，柯淼的妈妈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沈黎也一阵后怕，几乎站不稳，顾景渊牢牢抓住了她。 他买了午餐和晚餐，沈黎和柯淼的妈妈都没能吃下去，他又让人送了小米粥过来，硬让两人喝了些。 一直到晚上九点，手术室的门才打开，几个医生一脸疲倦地走了出来，医护人员将柯淼也推了出来，她脸色苍白，仍昏迷不醒。 柯淼的妈妈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怎么还是没醒来？” 她声音颤得厉害，脚步踉踉跄跄的，沈黎紧紧扶住了她。 医生神情仍旧凝重：“目前来说手术还算成功，不过，她伤得实在重，多处骨折，内脏破裂，又伴有脑干受损，术后感染的几率也不小，没法确定病人什么时候醒来，还需再观察。” 手术途中她心室曾停顿两次，立即进行了心肺复苏才抢救过来，就算病人侥幸醒来，能否再重新站起来也说不好。货车里拉的有货物，她的腿直接就被碾成了两截儿，因为沈黎立刻喊了救护车，医护人员到得还算及时，患肢保存得还算可以，才重新接了上去，神经接上后可能会有一定的后遗症。 医生眼中满是惋惜。 柯淼的妈妈身体抖得厉害，不自觉抓住了医生的手臂：“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啊，她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啊！” 陈医生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柯淼很快就被护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直到什么都瞧不见，柯淼的妈妈才对沈黎说：“今天多亏有你，很晚了，阿黎，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家人进去，柯淼的妈妈也没法进去守着她，沈黎想了想，才说：“阿姨，你先去吃点东西吧，然后睡一会儿，等你休息好，我再走。” 她态度十分坚持，无论如何不肯走，柯淼的妈妈拿她没办法，才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沈黎和顾景渊离开医院时，已经十点半了。 出电梯后，沈黎仍旧失魂落魄的，顾景渊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别担心，她肯定能挺过去。” 沈黎勉强扯出个笑：“顾景渊，今天谢谢你。” 她说完，无意识抠了抠手指：“都说了让你先走，不用一直守着，都这么晚了。” “你不是也没走？” 她和他能一样嘛，淼淼是她的朋友，但是他并不认识柯淼。 不等她再次道谢，顾景渊已经推着她的肩膀，走出了电梯：“陪你一天，不是听你发好人卡来了。” 他声音懒洋洋的，带了点不正经。 “谁给你发好人卡了？” 顾景渊手机震了一下，是秦铭宇发来的，询问情况，他边回消息，边对她说：“不想发，就少客气，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坐车就好。” 顾景渊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瞎客气什么？” 不是瞎客气，今天本来就麻烦他好多。 下台阶时，他伸手拽了一下她的手臂，扯着她下的台阶，他低声叮嘱着，脸上是罕见的温柔，“到家后，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沈黎乖巧点头。 两人走出医院时，顾景渊隐约感觉有人在观察他们，他抬头望向一个方向，除了一对情侣在腻歪，没有旁人。顾景渊瞥了两人几眼，才收回目光。 他寻到了自己的摩托，将头盔递给了她，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沈黎下车后，将头盔回给了他：“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她说完，站在原地没走，等着他骑车离开，他也没走，目光仍落在她身上，女孩穿着一身雪白色运动衣，脸颊嫩得能掐出水来，路灯下纤长的眼睫都清晰可见。 见他还不走，她眨了眨眼。 他一颗心随着她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唇角不自觉勾出一抹笑：“怎么？舍不得哥哥？” 沈黎的脸又一点点红了，觉得这人真是，正经不过一天。 她转身进了小区：“那我走了。” 顾景渊点头，已经十点五十，很晚了。 顾景渊一直没走，亲眼看着她进了小区，沈黎的单元楼，就在北门斜对面，等她进了单元楼，他又等了两分钟，给她发了个消息，确认她安全进去后，他才离开。 不远处，一个男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对，一切正常，她从医院出来后，回了自己家，没有报警，也没有去柯淼家。” “好，我会继续盯着……” …… 早上，天还未亮，沈黎就醒了，她放心不下柯淼，洗漱过后，就进了厨房，陈姨醒得也早，见她想熬粥，帮着煮了煮，还炒了两个菜。 沈黎将饭菜盛到了饭盒里，陈姨这才知道柯淼出车祸的事，她问了一下在哪个医院，说中午去给她们送饭。 沈黎点了点头，沈曦开车将她送去的医院，柯淼仍旧没醒，她妈妈憔悴地守在外面，沈黎劝了好久，她才吃了点东西。 沈黎又在医院守了一天。 周一，柯淼仍旧没醒，昨天，又进行了一次手术，她脑干受损，医生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会醒，甚至没办法确定，她究竟能不能醒来。 柯淼的妈妈几乎哭成了泪人。 沈黎还要上学，没办法一直在医院守着，让陈姨往医院多跑了几趟，柯淼一直没醒，周三放学，沈黎再次来了医院，柯淼还昏迷着。 沈黎从医院出来时，眼眶红通通的，眼睫毛也湿漉漉的，顾景渊在门口等着，瞥见他的身影，她才慌忙擦了擦眼泪，谁料眼泪越擦越多，她没能控制住情绪，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顾景渊伸手擦掉了她的眼泪，他手上略带薄茧，她的皮肤又太过娇嫩，像有电流在皮肤上炸开，引起一阵战栗。 沈黎这才意识到，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不等她偏开脑袋，他就移开了手，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背。 他没说无济于事的安慰之词，只默默陪伴着她，等她平复好情绪，才低声说：“医生正在积极治疗，有不少患者车祸后，一到两个月才清醒，她还没昏迷几天，别太担心。” 沈黎点头，姐姐因为答辩，最近基本都住在学校，沈黎怕她担心，根本没告诉她，她经常晚上来医院，最近都是顾景渊陪着。 沈黎忍不住又道了声谢。 顾景渊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女孩的脸一点点染上绯红，他才收回手。 接下来一个月沈黎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白天听课注意力都没那么集中，柯淼仍旧没醒，情况不容乐观。但也有医生说，她伤得那么重，没当场死亡已经是命大，好几次她心跳都已趋于直线，若非陈医生医术高明，将她抢救了回来，她只怕…… 那位撞到她的酒驾司机，最后猛打了方向盘，将车拐向了右边，货车冲向了广告牌，他受伤也挺重，最终因酒驾，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赔偿若干元。 悄悄心动 第43节 这周，周六沈黎又去学了箜篌，她到后，陈老师迟迟没来，沈黎以为堵车了，先取出箜篌，弹了一会儿，九点十分李馨给沈黎打来了电话，沈黎边按接通，边走到了窗边。 “阿黎，我妈妈早上起来，额窦炎又犯了，有些头疼，今天没法教你了，等她身体舒服些，我再联系你成吗？” 沈黎一颗心紧了紧：“陈老师身体怎么样？要紧吗？” 挂掉电话后，沈黎下意识往外看了眼，窗下，三婶的车刚从底下经过，正向前行驶着。 沈黎跟三婶说过，另一个培训机构更好一些，曾问过她，要不要给沈月换一下培训机构，另一个机构离家远了几公里，三婶觉得沈月年龄还小，随便学学就成，没给她换，如今沈月还在沈黎隔壁。 三婶才刚将车停到停车位，怎么又开了出来？沈黎以为看错了，瞄了眼车牌号，确实是三婶的车。沈黎以为她有事，也没多想。 将箜篌送回家，她又去了医院一趟。 最近这段时间，柯妈妈几乎要哭瞎双眼。沈黎心头也萦绕着一股悲痛，半夜，沈黎再次惊醒了，眼前大片的血迹，柯淼正虚弱地打着电话向她求救，她赶到时，她却闭上了眼。 沈黎大口呼吸着，身后也满是汗，她抱着膝盖坐到了天亮，最近她时常惊醒，也总会梦到柯淼最后一通电话，沈黎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 沈黎又想到了柯淼的那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她才紧跟着听到了刺耳的碰撞声，柯淼被撞后，只说了几个字：“阿黎，河……河……” 她没说“救我”，反而像在交代什么消息。 究竟是什么消息比她出车祸还要重要？ 沈黎百思不得其解。 升入高中后，她和柯淼也就逢年过节联系一下，高一，她只见过柯淼两次，那两次柯淼跟初中一样，没什么变化，反倒是高二见的这两次，她好像心事重重的。 沈黎扒拉出聊天页面，一点点翻着两人的对话，试图找出一些异常之处，她突然翻到几条消息。 淼淼：阿黎，你也报了我那个培训班？学什么？刚报名吗？ 淼淼：这里教的并不好，你别来了。 淼淼：我都后悔报名了，正想离开。 当时，柯淼接连给她打好几个电话，沈黎仔细回忆着两人的对话，又找出一个疑点，得知月月跟她在一个培训班，那边传来了杯子碎裂声，当时淼淼说，是她养的猫，不小心撞翻了她的杯子。 沈黎没多想，如今却觉得她当时有些过于紧张，接下来的见面，她也一直在劝说月月，让她换个培训班。 难道是这个培训班有什么问题？沈黎一颗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究竟是她想多了，还是真的有什么秘密。 这一天，沈黎都有些魂不守舍，上课频频走神，还被万老师点了一次名，中午放学，她飞快收拾了一下书包，原本想找班长请假，中午去医院一趟，想到自己中午从来没去过医院，沈黎又压下了心中的焦急，将书包塞回了桌斗里。 “怎么魂不守舍的？”身后的少年也站了起来，身体略为前倾，打量了一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沈黎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又怕自己是精神过于紧张，一切都只是她的胡思乱想，还是等晚上，去医院一趟再说吧。 沈黎摇摇头：“我没事。” “又想起了柯淼？” 沈黎点了点头。 “晚上我陪你去医院。” 沈黎没拒绝他的好意，晚上坐着顾景渊的摩托车来到了医院，他没有进去，在走廊上等了等，他送她来过不少次，都是在外面等她，沈黎曾说过好几次，让他先回去，他根本不听。 沈黎只得随他去了，她没再管他，自己走了进去。 柯淼在icu待了一个月，前两天刚被转到普通病房，她仍旧昏迷不醒。沈黎进来时，柯妈妈正在给柯淼擦拭脸颊，短短一个月，柯淼瘦了好多，下巴尖尖的，肤色也透着不健康的白。 柯妈妈眼睛红通通的，瞧见沈黎，她才慌忙站了起来：“你这孩子，辛辛苦苦上一天学，怎么又跑了过来？高二正是你关键的时候，都说了不用过来这么频繁。” “阿姨，我家离这里很近，没关系的。” 柯妈妈拉着她坐了下来：“坐几分钟就回去吧，你们功课这么重，回家后肯定还要写作业，别又熬到半夜。” “我们还好，作业不算多。” “怎么不多？自从上了高中，淼淼整日熬到半夜，如果不是觉得学习太重，她也不会想走艺术生这条路。” 沈黎本就想打听一下培训班的事，忍不住多问了几句：“阿姨，淼淼之前不是在瀚海培训学得好好的，怎么又转去了丝苗培训？” “这丫头瞧着文静，主意一向大，我原本还怕，突然转到陌生的地方，她会不习惯，谁料她很坚持，她压力大，精神一直紧绷着，我干脆随她去了。” 沈黎：“她压力确实有些大，之前在路上遇见她，喊她名字她都没听到，给她打电话也觉得她心不在焉的。” “在家也是这样，有时候跟她说句话，半天才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段时间，还时常将自己关到屋里，经常熬夜看书，都怪我，早就应该好好开解她一下，学习再重要，也比不上身体，肯定是昨天又熬夜了，走路才不认真，她要多点警惕，说不准就躲开了。” 她说着说着，又掉了眼泪。 沈黎连忙拿纸巾给她擦了擦：“阿姨，淼淼肯定会醒来的，您不用自责，您一直守着她也不是办法，晚上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让护工守着就行，家里的猫也需要您喂养。” “家里没养猫啊。” 沈黎心中咯噔了一下：“淼淼之前不是很喜欢猫吗？有段时间，她说想养，我还以为她养了一只呢。” “养猫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需要喂食，还得给它洗澡，高中作业又多，学习压力大，我没让她养，本来说好了等她高中毕业，再让她养一只，谁料出了这事……” 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掩面低泣。 沈黎好不容易才将她劝好，她心事重重地出了病房，她没想到淼淼根本没养猫，如果不是猫打翻了杯子，肯定是她自己失手打翻的，当时她为什么那么害怕？ 为什么不希望月月在瀚海培训？这个培训机构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淼淼为什么提起“河”，她究竟想告诉她什么？与培训机构有关吗？ 顾景渊朝她走了过来，也没问柯淼具体怎么样，只低声说：“走吧，很晚了，到家后还要写作业。” 沈黎点头：“书包给我吧，我背就行。” 顾景渊没给她，只抬了抬下巴：“前面开路。” 沈黎只得伸手按了电梯。电梯打开后，他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若有所思看着她。 沈黎留意到了他的眼神，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怎么了？” 顾景渊感觉她一整天都怪怪的，虽然平日也失魂落魄的，今天多少有些不一样，他没有多说：“回去后好好休息一下。”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打开，大厅里人不多，沈黎还想追问什么，顾景渊冲她摇了下头，示意她随后再说。 两人走出了医院，天已经逐渐暖和了起来，夜风没一丝凉意，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四十，马路上人不算多，只有零星的车辆。 沈黎再次坐上了他的摩托车，他提醒抓紧时，沈黎伸手攥住了他的衣服，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迷茫，理不清她的那个电话，究竟要传达什么意思，也猜不透培训班会有什么秘密。 沈黎甚至想像柯淼一样，进入瀚海培训学一下小提琴。如果培训班真隐藏着秘密，柯淼的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 沈黎越想，越觉得心惊，脚底板也升起一股凉意。她抬眼看了眼后视镜，隐约瞧见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沈黎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一时心跳如鼓，她甚至不敢转头，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后视镜，片刻后，车子才拐向别的方向，沈黎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真有人盯着她。 只觉得一阵后怕。 他开得不算快，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时，沈黎仍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凉的，指尖止不住地在颤。 “怎么？不想下？”他声音戏谑，将她从惧怕中拉了回来。 沈黎木讷地下了车，下来后，没有立马回小区，她又忍不住往后看了眼，顾景渊蹙了下眉，他翻身下了摩托车，突然长臂一挥，将女孩圈入了怀中。 沈黎有些蒙，下一刻，就听到他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别乱看，先回家，有什么到学校再说。” 他说完，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站直身体。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令她怔在了原地。额前酥酥麻麻的，似乎还留着他温热的气息，沈黎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又想起了他的话，有什么到学校再说。 他难道也发现了什么？ “回去吧，很晚了，还得写作业。”他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少年勾了下唇，唇边的笑坏坏的，“再不走，真亲了啊。” 沈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猛地转过了身，小跑着进了小区。 直到跑进楼道，沈黎一颗心仍怦怦乱跳，她忍不住伸手捂了一下额头，直到 作者有话说： 这章给宝宝们发红包，明天见比心 —— 第34章 心乱 直到跑进楼道, 沈黎一颗心仍怦怦乱跳，她忍不住伸手捂了一下额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脸红的厉害, 不懂他怎么突然亲了过来。 是想亲就亲了, 还是亲给旁人看的？ 沈黎又想起了被亲之前，他凑到她耳旁说的那句话：“别乱看，先回家, 有什么到学校再说。” 她心中沉甸甸的，刚回到屋，他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到家里没？” 沈黎回复完才进屋, 陈姨最近几天去了她儿媳那儿，不在家, 前两天她儿媳见了血, 去医院一查，才知道有了身孕，如今还在医院住着, 陈姨怕儿子照顾不好她, 就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沈黎进屋写了会儿作业，心中慌慌的, 有些写不下去, 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忍不住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打下几个字：你干嘛亲我呀？ 写完，又觉得问得傻乎乎的, 一一删掉, 又打了一行：以后不许亲了。 当时都没说, 现在说，是不是更奇怪啊，沈黎的脸一点点红了，一一删掉了这行字。 她捂着额头，有些蔫地趴在了桌子上，又想了想柯淼的事，正胡思乱想着，门口传来了动静，是姐姐回来了。 图书馆十点关门，她每次到家也都是这个点。回来后，还要再忙一个小时，每天十二点前，没睡过觉，见她在揉脖颈，沈黎过去给她捏了几下，很是心疼她：“姐姐住校就行，我一个人可以的。” 陈姨在时，沈曦大多数时间会住校，也就周末或哪天闲时回家，如今陈姨一走，她自然放心不下沈黎。虽然小区安保到位，混不进外人，沈曦也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在家。 “别揉了，赶紧写作业去，你还在长身体，别又熬夜。” 沈黎黏在她身边不肯走，她心中很慌，这会儿瞧见姐姐，便格外依赖：“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刚刚又刷了会儿题，姐姐不是让我劳逸结合吗？我正好休息一下。” 她又给沈曦捏了几下肩膀，沈曦修的双学位，毕业论文要写两份，每一份都得好几万字，最近几天正是预答辩的时间，多少有些忙，怕影响到姐姐，沈黎没将柯淼的事告诉她。 第二天沈黎到教室时，顾景渊已经来了，教室里没几个人，叶芮和顾景渊的同桌都没来，沈黎一直惦记着昨天的事，坐下后就转过了头，小声问他：“顾景渊……” 不等她问出声，顾景渊就“嘘”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先上课，吃完午饭，艺术楼顶层见。” 沈黎“哦”了一声，又转过了头，中午，她还是和陆怜怜他们一起吃的，在餐厅还遇见了叶芮。 叶芮和沈黎成了同桌后，程飞曼就有些不高兴，她时不时就吐槽沈黎几句，叶芮说过她两次，她也有些生气，最近也不跟叶芮一起吃饭了，叶芮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吃饭，程飞曼反而时不时和班长出现在一起。 叶芮旁边有空位置，冲沈黎她们招了招手：“你们坐这儿吧。” 她拉着陆怜怜她们，朝叶芮走了过去，主动开了口：“你好快啊，已经买上饭了？” 悄悄心动 第44节 叶芮笑眯眯的：“嗯呢，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不远处，程飞曼瞧见这一幕，咬了咬唇，班长推了推眼镜，轻声说：“沈同学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大家的喜爱，叶芮肯定很喜欢她吧，难怪会主动跟她当同桌。” 程飞曼听到这话，心中更堵了。 叶芮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她率先吃完的饭，不过她没有提前离开，而是等了等沈黎，几人一起回教室时，广播里响起了播音员的声音，一班一个同学给另一个同学点了首歌，祝她生日快乐。 陆怜怜看了一眼日期，不知不觉都4月15号了，陆怜怜说：“阿黎，你生日也快到了，就剩13天了。” 她阴历生日在三月份，4月28是她的阳历生日，沈黎每年生日，舅舅和舅妈都格外重视，会提前订好酒店，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给她庆祝，三婶也总能记住她的生日，每次她生日，都会给她送一份精美的礼物。 叶芮眨了眨眼：“哇，那很快了呀，幸亏你提了，不然我都不知道，顾景渊知道吗？” 沈黎脸有些烫：“肯定不知道，我过生日，提他干什么。” 叶芮不知道陆怜怜喜欢过顾景渊，语气里满是打趣：“别人的生日他可能不知道，你的生日，他肯定知道。” 沈黎几乎不敢去看陆怜怜的神情。 在陆怜怜这儿，这事早就翻篇了，她原本就不是偷偷暗恋一个人的性格，见顾景渊对阿黎有意，她果断选择了抽身。 她一直怕阿黎因为她的缘故，会故意疏远顾景渊，这会儿来了精神，赶忙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顾景渊这么关注阿黎的嘛？哈哈哈，我们阿黎果真是男神杀手，连顾景渊都逃不掉，不行不行，你们俩这颜值，若真成了，以后你们的孩子妥妥是个妖孽。” 沈黎羞得几乎要冒烟了，伸手去捂陆怜怜的嘴。 救命，她究竟在说什么啊！ 怎么就到了孩子这一步？ 陆怜怜被捂住嘴后，还呜呜呜不停：“我也没说错啊。” 沈黎简直想给她跪了：“姐姐！” 女孩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春天穿的单薄，她裸露在外的纤细脖颈，都透着淡淡的粉。 陆怜怜这才闭嘴。 一直到进了教室，沈黎的脸还透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叶芮忍不住偷笑，戚小麦也有些想笑。 她和陆怜怜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到自个班，戚小麦这才感慨了一句：“她刚跟阿黎成为同桌的时候，我还担心了一段时间，觉得她居心不良，如今一看倒是放心了。” 最初戚小麦还以为，叶芮喜欢顾景渊。 陆怜怜有些好笑，故意酸溜溜地戳了戳戚小麦的胸口：“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我同桌是个男生，你都没觉得他居心不良，怎么？有了新欢，旧爱立马抛了？” 戚小麦被她恶心到了，“噫”了一声。 两个女生笑闹成一团。 叶芮习惯午休，回座位后将桌斗里的抱枕拿到了桌上，跟沈黎说了声“午安小妮儿”，趴桌上睡了起来。 沈黎又等了几分钟，等她呼吸平稳后，才悄悄溜出教室。 来到艺术楼顶层，沈黎没敢推开眼前的门，脑海中总不自觉闪现出陆怜怜的话，她一时竟不敢面对他。 太羞耻了。 正踟蹰着，眼前的门被拉开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跟前，沈黎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脚下是个三层的台阶，她踩了个空，就在她以为会摔倒时，眼前的少年往前一步，一把勾住了她的腰肢，她整个人直接朝他怀里摔了过来。 鼻尖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耳边是怦怦作响的心跳，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顾景渊眸色微暗，怀中的女孩那般柔软，握着她腰肢的手，似被烫到了一般，移了开来。 沈黎耳根烧得厉害，从未有过的心慌，回神后，赶忙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匆匆越过他，来到了天台上。 顾景渊摸了摸鼻尖，也跟了过去，他清了清嗓子，才问：“怎么才来？” 沈黎不想让叶芮和表姐她们知道这事，才跟她们一起回了教室，她不知道怎么答，小声问了句：“你等了很久吗？” “也没。” 沈黎盯着脚尖，不太敢看他，想起柯淼，她才抬起头：“你发现了什么对不对？” 顾景渊确实发现了不对，他一向敏锐，几次送她都察觉有人跟踪，他便意识到了不对，他坚持送她到医院也是这个原因。 最近唯一一件大事，就是柯淼的车祸，顾景渊听沈黎说过，她正是接到了柯淼的电话，才第一时间赶到了车祸现场。 顾景渊怀疑柯淼的车祸没那么简单。 小六有个堂哥在刑警大队，前几天顾景渊私下跟他碰过头，他堂哥如今正在查柯淼出车祸的事。 顾景渊放心不下，还侵入过跟踪者的电话和手机，暂时还没弄清他们的目的。顾景渊怕吓到沈黎，原本打算瞒着她，昨天却发现了她的异常，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的，晚上还左右乱看，一副怕人跟踪的模样。 顾景渊反问了一句：“你发现了什么？” 沈黎迟疑了一下，将电话的事和柯淼的异常都说了一下，顾景渊听完，便在手机上搜了一下这个培训班。 培训班的创始人是娄家老三，娄家前几年也算显赫一时，老爷子去世后，家族企业才走下坡路，纵使如此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顾景渊对他有印象，是京圈有名的花花公子，年轻的时候就很爱玩，三十几岁结的婚，结婚后，也没能收心，据说养了不少情人，时不时因为包养明星上一下热搜。 顾景渊没想到培训班是他开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沈黎也凑过去瞄了瞄，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沈黎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曾在微博上刷到过这个人，她有些惊讶：“培训班竟然是他开的？这个人是不是风评不太好？” 顾景渊没细说：“这事交给警察就行，具体怎么回事，让他们查，你不用担心，照常上下学，别露出异常就行。” “那淼淼那里……” “事情没明朗前，有人会保护她的安危，你不用担心。” 顾景渊没多说，笃定的态度却让沈黎略微放心了些，她只是个学生，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别露出异常就行。 顾景渊站直了身体：“回去吧。” 沈黎点头，她不知道说什么，又认真道了声谢。 他伸手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扯出个笑来：“一个口头谢谢就把我打发了？” 他每次揉她头发，她心中都会泛起一丝涟漪，耳尖又一点点红了，她垂下了眼睫：“你想怎样？” “之前说好空出一天来也没做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黎脸有些热，这要让她怎么看着办，她有些纠结，“那、不然下周日空出来？” 她说完，不自觉抬起了眸，恰对上他含笑的双眼。 沈黎的脸又烧了起来，无端有种这一天是要去约会的感觉，她几乎狼狈地转过了身，很小声丢下一句：“作业好多，回去吧。” 女孩落荒而逃的模样有点好玩，顾景渊手有点痒，摸出手机又拍了一下她的照片，他手机上存了她不少照片，低头做题的模样，操场上跑步的模样，捧着奶茶的模样…… 如今又多了一张她的背影。 他将手机上传到了空间内，仅自己可见，上面还有照片描述：可爱，想捏脸。 下面的照片，也都有他拍下照片的心情，是平时的他，从不会说的话，还有一张是昨晚她回家的照片。 快走到单元楼下时，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照片就是顾景渊那个时候抓拍的。照片下是一句他的心声：再多看一眼，下次真亲了啊。 瞥见这句话，顾景渊无声笑了下，放到去年，如果有人告诉他，他会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喜欢到暗搓搓偷拍，他只会嗤之以鼻。 实际上，他不仅喜欢上了，也就只敢言语上嚣张一下，一个陆怜怜都能令她搬得远远的，顾景渊还真怕表白会吓到她。 他甚至连表明心意都不敢，大概是清楚以她的性格，就算对他有好感，也肯定不会早恋。 说不准，拒绝他后，小姑娘还会躲得远远的。 只是这么一设想，顾景渊就忍不住舔了一下脸颊。 罢了，先和她一起考进实验班吧，陪伴何尝不是一种告白。 她早晚有一天会接受他。 他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唇角微微扬了一下，对周末的见面期待了起来。这种期待，在瞧见一张张物理试卷后，化为了泡沫，他将手机塞到了桌斗里，翻开了试卷。 当务之急，是怎么提成绩。 瞥见他的神情，沈黎忍不住弯了弯唇，顾景渊认命地开始刷题，刷到一半，有些口渴，正想去接水，发现桌上的水杯又被人悄咪咪拿走了，前面的女孩不知何时去了后面。 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叶芮就睡醒了，她打了个哈欠，本想拿起水杯去接一杯，一看竟然接好了，她感动得不行：“阿黎，你也太好了吧。” 说完，就抱着归来的阿黎晃了晃，脸颊还在她脸上蹭了蹭。 阿黎被她蹭得有些羞赧：“就接杯水。” 顾景渊眯了眯眼，有些不悦。 叶芮自然察觉到了顾景渊吃人的目光，说实话，她还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他，他这个样子，倒是符合年龄了些，不再死气沉沉，也不再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叶芮一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抱着阿黎又晃了晃，离开前，还在阿黎脸上亲了一下：“都接好多次了，谢谢啊宝贝儿。” 阿黎脸有些热，忍不住捂住了脸。 顾景渊忍了又忍，眼神刀子似的冲叶芮刮了过去：“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乱喊什么呢？” 叶芮多少有些怵他，闻言，缩了缩脖子，只嘀咕了一句：“阿黎都没意见。” 顾景渊又冷冷瞥了她一眼。 叶芮彻底闭嘴了，春天嘴巴总是很干燥，她睡前涂了唇膏，这么一亲，沈黎雪白的肌肤上多了一个唇膏印。 顾景渊越看越碍眼，丢给沈黎一张湿巾：“擦擦。” 沈黎呆了呆，擦什么？ 他不快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颊上，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沈黎脸瞬间红透了，手里凉凉的湿巾，也变得烫手起来，叶芮还在旁边待着呢，他怎么能这样？ 沈黎眼睫颤了颤，羞得不行。 她权当没听懂，干脆拿起湿巾擦了擦桌子。 叶芮头一次瞧见顾景渊吃瘪的神情，忍不住悄悄弯唇。 沈黎只觉得如芒在背，擦完桌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座位，打算去一下洗手间，谁料刚走出教室没几步，手臂就被人扯了一下。 瞧见是他，沈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乌溜溜的眼眸也睁圆了，下一刻，少年伸手擦了擦她的脸颊，他心中满是不悦，只觉得她脸上的痕迹，怎么瞧怎么碍眼。 他都没亲过这里。 略带薄茧的手，在她脸颊上一连擦了三下。 沈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被他的举动彻底整懵了，直到门口传来一声口哨声，沈黎才慌忙推开他。 站在门口的是他们班一个男生，平时和顾景渊一起打过球，他眼里满是打趣，又吹了声口哨：“渊哥，可以啊。” 沈黎羞得不行，飞快推开他，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走廊，直到来到洗手间，她一颗心还怦怦乱跳，耳根也红得滴血。 悄悄心动 第45节 镜子里被他擦过的地方隐隐有些红。 沈黎在洗手间待了三分钟，心跳也没能恢复正常，磨磨蹭蹭的不敢出去，唯恐他待在外面堵她。 她又羞又恼，不知道他怎么这么霸道，叶芮只是亲一下而已。 至、至于吗？ 直到预备铃声响起，她才鬼鬼祟祟出来，好在他没守株待兔。 沈黎悄悄松口气，回到教室后，见他并不在座位上，她心跳才没那么快，叶芮一脸促狭地看着她，沈黎羞得不行，好想将脑袋埋到桌斗里。 直到上课铃响起，顾景渊才进教室，接下来一天，沈黎都有些躲着他，水也不给他接了，叶芮也遭了无妄之灾，同样没了满杯水的待遇，又过了两天，沈黎才没那么尴尬。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转眼又是一周，柯淼还是没醒来。 周六沈黎来到培训班时，瞧见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进了隔壁培训班，他个头很高，模样也出众，一身白色西装，瞧着就价值不菲，周围的女同学都在打量他，这是沈黎第二次看到他。 她忍不住摸出手机搜了一个姓名，娄岑，照片上的男子果然跟他很像，这个培训班就是他开的。 难道是来视察来了？ 沈黎心跳如鼓，她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她正纠结着，身后传来了陈老师和蔼的声音：“看到熟人了？” 沈黎回过了神，含糊应了声：“没想到我之前一个同学在隔壁机构。” 她打消了去瞧瞧的念头，问了一下陈老师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陈老师：“好多了，走吧，先去上课，等放学再去找她不迟，一会儿提前几分钟下课。” 沈黎乖巧地跟了上去。 陈老师果然提前十分钟给她下的课，沈黎背着箜篌出了教室，她在二楼上课，刚走出教室，沈黎就瞧见一辆熟悉的车子，车子开得不算快，车牌号赫然是三婶的，车子又往前开了一些，在距离培训班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随即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正是穿着白色西装的娄岑，他往培训班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黎不由屏住了呼吸。 三婶竟也认识他？ 不等她理清，就瞧见了震惊的一幕，男人好像将东西落在了车上，三婶喊了他一声，打开车门，将手机递给了他，他拿住手机后，没有立马退开，而是捏了捏她的手，身体前倾亲了她一下。 下一刻三婶就推开了他。 沈黎一颗心怦怦乱跳，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她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有一次，她同样看到三婶开着车从楼下经过，难道车里也有他？ 沈黎心乱如麻，她拼命地说服自己，说不准是角度问题，自己看错了。娄岑下车后，朝培训班走了过来，三婶的车停在原地没有动。 沈黎心乱如麻，怕陈老师出来后瞧见她，躲到了厕所里，等了几分钟，估摸着陈老师已经下楼后，她才准备出来，有的班下课了，外面是同学的说话声，好几个学生冲进了厕所。 沈黎走出了培训班，三婶的车仍停在那儿，平时她也都是在这儿接月月。 沈黎神情有些复杂。 淼淼一直想让她和月月离开这个培训班，肯定是害怕她遇见这个男人吧？ 沈黎掌心满是汗，想到病床上淼淼毫无知觉的模样，她抿了下唇，逆着人流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双更合一，明天也晚上八点多见吧，到时给宝宝们双更合一，比心 —— 第35章 生气 并非所有的班都准点下的课, 楼梯上人不算多，沈黎多少有些怕，摸出手机给顾景渊发了条消息, 他的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沈黎心跳如鼓, 怕他在电话中阻拦, 直接挂了电话，只回一条消息：我上楼啦，找一下月月就行, 等会儿咱们再见。 她回完，将手机揣到了兜里。 顾景渊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见她竟要以身犯险, 他险些气疯。 沈黎顺利来到了二楼，二楼第一间教室就是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 透过窗户隐约能瞧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室内并非只有他，还有一个女子。 沈黎有些紧张, 没有多看, 而是摸出了自己的水杯佯装在喝水，水杯不小心从手中滑落, 发出“砰”的一声。 好几个女孩都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胆子小的还喊了一声：“吓死了。” 伴随着她的声音，水杯里的水，洒了出来，将地板弄湿一些。 沈黎没有第一时间去捡水杯, 而是对前面的女生道了声歉：“对不起, 吓到了你们, 我不是有意的。”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没关系啊，我胆子有些小，不怪你。” 见沈黎背着一件很大的乐器，她弯腰帮她捡起了水杯，沈黎赶忙道了声谢，又对这几个女生说：“你们小心点，别踩到水，地上滑，免得摔跤。” “嗯嗯。” 室内的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这点动静显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两人没有在意，女子斜靠在办公桌上，正含笑跟娄岑说着什么。 沈黎稳了稳心神，伸手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 女子蹙了蹙眉，压着不耐，开了口：“什么事？” 沈黎推开了门，她往室内看了一眼，略显窘迫地开了口：“老师，我刚刚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地板上，可以借用一下办公室的拖把吗？地上有水会很滑，万一同学摔倒就不好了。” 女孩上身是白色毛衣，下身是浅色牛仔裤，俏生生立在门口，她五官精致，肤色奶白，笑起来小酒窝若隐若现，乌溜溜的眸里带了点赧然，看起来脆弱又美好。 饶是娄岑见过不少美人，瞥见她笔直的双腿和漂亮的脸蛋，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眸色微动，下意识扯了一下领带，站直了身体：“随便用，之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沈黎心脏怦怦乱跳，她压下心慌，对上了娄岑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在隔壁培训班，来这儿找人，结果不小心弄脏了地板，真的很抱歉，老师，我一定会拖干净的。” 自从娄岑开口后，另一个老师就没再吭声，她不蠢，自然瞧出了娄岑眼中的兴味，虽然不太爽，她也不敢干涉什么。 娄岑笑得倜傥：“一点小事，不用道歉，你先将背上的乐器放下吧，这么重，拖完地，再拿走不迟。” “好，谢谢老师。”沈黎露出个感激的笑，伸手去卸身上的箜篌。 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他一副十分热心的模样，接住了沈黎的箜篌，修长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在她手上划过。 他个子很高，长得也算英俊，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有种成熟男子独有的魅力，刻意释放魅力时，很容易让小姑娘面红耳赤。 沈黎对他有戒备之心，自然感受到了他触碰的那一下并非意外，她忍着恶心，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老师，我自己来就行。” 娄岑：“没事。” 他深谙松弛有度的道理，也没再多说什么，笑容还挺绅士。 沈黎拿起门后的拖把，快速拖了一下地上的水，拖完打算去洗一下拖把，她一直留意着月月，瞥见她从教室出来后，她拿着拖把转了个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没敢与她打照面。 沈黎心跳很快，根本没料到自己竟如此大胆，洗拖把时，她感受到兜里的手机又轻微震动了一下，沈黎瞥了眼，是顾景渊打来的，她没敢接，将手机又塞到了兜里。 她洗完拖把，从洗手间出来时，沈月果然已经下了楼，走廊里还有零星几个同学在陆陆续续往外走，大部分同学已经下去了。 沈黎拿着拖把，回了办公室，那位女老师已经不在了，室内仅剩娄岑一个人，沈黎将拖把放回门后，再次道了谢：“谢谢老师。” “客气，找到你朋友没？” “楼上没啥人了，估计已经回去了，不是什么要紧事，给她发消息说一样。” 她走到了沙发前，不等她拿起箜篌，娄岑已经伸手拿了起来：“有点重，我帮你拿下楼。” “谢谢老师，我自己背就好。” “走吧，我正好也要下楼，一起。” 沈黎感激地跟了上去。 娄岑跟她并排走的，时不时看一眼身边的小姑娘，找话题跟她闲聊着，显得很是游刃有余：“这个形状和大小，你背的难道是箜篌？” “嗯。” 娄岑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赞美的话拈手就来：“现在会弹箜篌的人可不多，也没几个女孩能静得下心去钻研，不错，好好保持下去。” 沈黎露出一丝不好意思：“随便学学罢了。”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一楼后，娄岑说：“我一个表妹也很喜欢箜篌，可惜老师比较难寻，她之前还想来我这儿学，我哪里会弹什么箜篌。” 他又隐晦地夸了沈黎几句，最后话锋一转，说：“方便将你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吗？这么说估计有些唐突，你可以先问问你老师，有没有教其他学生的意思，如果有，再推给我不迟，咱们可以先加一下微信。” 沈黎刚注册微信没多久，手机上还没几个联系人。 闻言，她点点头，掏出手机，与他互相加了微信。 “我开车来的，不然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 他没过于热情，将箜篌递给了她，最后，像长辈一般，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沈黎往前走了几步，一颗心犹怦怦乱跳，她这才摸出手机，不等她查看消息，就听到了摩托车的紧急刹车声。 沈黎下意识抬头，果然是他。 顾景渊冷着脸，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娄岑身上，娄岑已经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远远的顾景渊就瞧见了娄岑揉她脑袋的场景。 他压着火，对沈黎说：“上车。” 他一张脸冷到几乎结冰，沈黎胆战心惊地上了车。 摩托车掉转个方向，飞速行驶了出去。 沈黎连忙抓紧了他的衣摆，她吞了吞口水，将雪白的小脸，凑了过去：“顾景渊，你生气了吗？” 顾景渊没回答，直接一路飙车，将摩托车开到了他家。他将摩托车停在了院子里，翻身下车后，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沈黎眼巴巴望着他，他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 沈黎鼓了鼓腮，小脸垮了下来，像只霜打的茄子，也跟了进去：“顾景渊，你真的生气了？那个，我就是去试探一下，就算他真的是坏人，这才第一次见面，又是在培训班，他不可能乱来的。” 顾景渊原本就在强压自己的怒火，听到她的话，他火气不降反升，他猛地一转身，冷冷朝她扫了过来：“不可能乱来？你对他哪来的信心？如果他乱来，你怎么办？” 他声音冷得吓人，眼神也十分可怕，沈黎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不由有些怂，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身体靠在了木门上。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他确实没乱来。 这一趟，其实还挺值得，她起码试探出了他什么样，诚如她所猜测的那样，他果真会对学生出手。 沈黎几乎不敢想象淼淼遭遇了什么，她在医院生死不明，警察那边还没有消息，她只是想出点力而已。 悄悄心动 第46节 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 她之所以这么大胆，其实也是因为身后有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的信任早已超越了任何人。如果没有他，她根本不敢这样。 提起消息，顾景渊更气了，他朝她逼近了两步，拳头抵在了门板上，居高临下睨着她：“事到如今，还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沈黎，你将自己当成了什么？” 沈黎不敢答。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令她一颗心揪成了一团，她鼓起勇气扯了扯他的衣摆：“我错了，你别气了。” “撒娇也没用！” 沈黎的脸有些红。 她、她哪里撒娇了？ 她偷偷抬眼看他，对上他漆黑的眸，心中一慌，不自觉垂下了眼睫：“那、那怎样有用？” 作者有话说： 不定时间了，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尽量十点前，呜呜只能尽量，没法保证，宝宝们可以早点睡，第二天来看，比心 —— 第36章 拥抱 女孩可怜巴巴望着他, 乌眸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穿得是雪白色毛衣，更衬得一张小脸白嫩嫩的, 这个神情无端有些可爱。 顾景渊心底的怒火散了大半, 怕她下次又以身犯险, 他没有轻易原谅，只盯着她看了会儿便站直了身体：“如果还有下次，怎样都不行。” 他说完, 伸手接住了她的箜篌，放到了一旁的吧台上。 沈黎悄悄松口气，本以为他不气了, 谁料，他放完箜篌, 就窝回了沙发里, 根本没主动说话的意思，他摸出手机回复了一下消息。 顾景渊原本在跟人说游戏的事，收到她的消息, 拎上钥匙第一时间出了门, 这会儿手机上多了好多消息，他捡几条重要的回复了一下。 沈黎瞄了他几眼, 他一直低头按着手机, 根本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沈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谁料手机上足足有十一个未接来电。 全是他打来的。 他从家里赶来也不过十几分钟, 这就意味着, 路上他一直在打电话, 他还是开摩托过来的，等于完全没考虑自己的安危。 沈黎心中又气又急，很想数落他一顿。 至此，才明白到他焦急的心情。 顾景渊回完消息一抬头，对上的就是女孩可怜巴巴的模样，她神情蔫蔫的，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他一时又有些心软，伸手拍了一下身边的沙发：“一直站着不累？” 沈黎没在他身侧坐下，而是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顾景渊也没说什么，起身站起来，接了杯水，将水推给她：“加了凉水，应该正好能喝，牛奶要吗？” “不用，谢谢。” 她确实有些渴了，抱着杯子小口喝了起来，喝完才主动开口：“今天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 顾景渊又窝到沙发里，平日里他的话并不多，也时常一个人窝着，此刻，清冷的眸子透着一丝慵懒。 沈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小声说了句：“那你也不能开摩托时打电话，多危险啊。” 顾景渊掀眸看了她眼：“你还知道什么是危险？” 沈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一时又有些怂，垂着眼睫没敢看他，想起今天的收获，她才再次开口：“我就是想帮帮忙。” 她将今天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他主动加了我的微信，言辞中也表露出了兴味，我怀疑，淼淼之所以想让我和月月换培训班，肯定跟他有关。” 沈黎之前听月月提起过，培训班都是女老师，也就校长一个男老师，他教小提琴，上课也比较随意，还时不时让其他老师代课。 当时沈黎只以为他是太忙才这样，如今一想，估计是有兴致了才来，淼淼学的就是小提琴，跟他的接触相对要多一些，淼淼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吧？ 顾景渊蹙起了眉：“你同意加他微信了？” 沈黎一时不敢看他，想起病房里的淼淼，才捏紧拳头，声音也坚定了些：“嗯，他既然居心叵测，后续肯定会有其他动作，我只要跟他保持联系就行，等他约我时，肯定会原形毕露。” 顾景渊一时气笑了：“还想继续冒险？你当自己是警察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自己暴露了怎么办？不仅会打草惊蛇，说不还会万劫不复，你考虑后果了吗？” “我会小心。” 就算为了淼淼，她也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女孩澄清的眸里满是坚定。 顾景渊没想到她这么胆大，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直接伸手拿走了她的手机，冷声说：“这几天手机我来保管，不需要你跟他周旋。” 沈黎想伸手抢回自己的手机，他直接将手机揣到了兜里，沈黎想掏出来，少年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压回了沙发上。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对上女孩倔强的神情，语气略放软了些：“你是学生，乖乖学你的习就行，其他的有警察，我知道你担心柯淼，想尽快弄清真相，但是你得相信警察叔叔，他们正在为此努力，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个结果，纸终究包不住火，正义也不会缺席。” 他声音坚定，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沈黎的眼眶微微红了：“都已经一个月了，能查的到吗？淼淼被撞成那样，我真的怕，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也怕坏人会逍遥法外。” 淼淼才十七岁，为什么出事的是她，不是娄岑，也不是撞她的人？她又想起了护士们的私下议论：“她伤得这么重，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算什么万幸，她脑干受损，迟迟无法醒来，说不准会成为植物人，要是一辈子不醒，还不如直接走了得好，一年下来花多少钱暂且不提，家人得多遭罪。” “她可不止是脑干受损，两条腿都是陈医生好不容易缝合的，迟迟不醒，也没法进行下一步检查，复健如果不及时，就算她侥幸醒来，估计也得瘫一辈子。” …… 沈黎越想越难受，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还那么年轻，为了考上大学，那么努力，她不该承受这些，坏人也不该逍遥法外。 顾景渊摸了摸她的脑袋，神情无比认真：“不会，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小六的堂哥，他是刑警大队的队长，立过很多功，为了缉毒，甚至卧底过好几年，他办过不少案子，也为很多人讨回了公道，他正在认真调查，也有了线索，只不过不便给咱们透漏，相信他成吗？” 沈黎攥住了他的手臂：“真的有线索了？” 顾景渊确实知道一点，怕她又去冒险，干脆告诉了她：“是，还记得撞了柯淼的那个酒驾司机吗？他们应该是查到了关键性证据，能证明柯淼的车祸不是意外，不然前两天警察也不会突然派人暗中保护柯淼。” 只不过这些证据，不足以指向娄岑。 沈黎听到这话，瞳孔不由睁大了些，哪怕早就有了猜测，见这场车祸真的出自人为，沈黎还是觉得胆战心惊，他们怎么敢？ 究竟将人命当成了什么？ 她又生气又后怕，浑身不自觉轻颤着，顾景渊有些心疼，一时没忍住，将女孩拥入了怀中，他上下顺了顺她的背：“不怕，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顾景渊始终相信这一点，不止是相信小六的堂哥，更相信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没人逃得过法律的制裁。 当初他妈妈的死同样不是意外，他爸他叔他爷爷都从政，老爷子还身居要职，他爸爸年纪轻轻就干了不少实事，也有望成为老爷子的接班人。哪怕顾景渊觉得他不是个好父亲，不是个好丈夫，也清楚他曾是个好官，他一心为人民做事，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就有人盯上了他。 他妈妈的死只是旁人的蓄意报复。 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全部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因为经过悲痛，顾景渊才明白她此刻的痛苦。他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背，动作无比温柔。 沈黎身上逐渐有了点力气，她正想坐直身体，从他怀中退出来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他推门的动作不算小，沈黎和顾景渊都听到了动静，两人还维持着拥抱的动作。 瞥见门口的人，沈黎脸一白，下意识推了顾景渊一下。 为了方便安慰她，顾景渊本就没坐好，被她一推，身体往后歪了歪，他抓住了沙发，才勉强稳住身体。 沈黎的注意力全落在了门口。 进来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他一身黑色西装，五官硬朗，哪怕脸上添了皱纹，也难掩英俊的相貌，沈黎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她曾在新闻联播上，见到过他，舅舅还曾夸过他，他确实姓顾，沈黎从未想到，顾景渊和他是一家人。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整个人又羞又窘，瓷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顾父今日过来，是特意过来看他来了，他听说月考顾景渊考了六百多分，心中高兴，就亲自来了一趟，想缓和一下父子矛盾。 谁料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抱成一团，顾父眉心跳了跳，都不知道，他竟然胆敢早恋。 早恋也就算了，还将一个女孩带回家，他今日要是不过来，他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顾虑沈黎在，才没立刻发飙，只是冷冷看了顾景渊一眼，忍着怒火对沈黎说：“你们才上高中，这位同学，以后还是别来这里了，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跟我儿子说。” 沈黎小脸惨白，指尖都在颤，父母走得早，奶奶又不喜欢她，沈黎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她自然感受到了顾父的怒火。 怕他教训顾景渊，她白着脸解释了一句：“叔叔，我们、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景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望着顾父的目光也有些冷：“这里是我家，你有什么资格赶她走，该走的人是你。” 顾父恼他有些没大没小：“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顾景渊轻哂了一声：“长辈？你配吗？” 这话令顾父浑身一震。 顾景渊从小就有些怨他，怪他没能护好妈妈，也怨他眼中从始至终只有工作，妈妈因为他早早去了，奶奶生病在手术室，等着他归来时，他因为视察工作，去了外地，当时叶女士也跟着他一起去的外地，因为叶女士有些水土不服，住了院，他一直在照顾她，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奶奶咽气的那一刻，还巴巴望着门外，顾景渊甚至觉得，他不配为人子。 奶奶走时，顾景渊高中刚开学，因为奶奶的去世，他月考考得很差，那是他第一次没考好，顾父却以为他是故意的，还站在长辈的立场教训他。 那一天，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顾景渊很少见到他失态，正是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的成绩糟糕时，他会动怒会着急，会气急败坏。就仿佛他的儿子，只能像他一样优秀，根本不允许失败。 顾景渊已经懒得再跟他纠缠下去，他声音很淡：“没尽到长辈的义务，就少在这儿指手画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黎听得胆战心惊的。 手心里也满是汗，害怕、紧张，却抵不上对他的心疼，她想象不出，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对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她反握住了顾景渊的手，像是在努力给他一点温度。 顾父闻言身体晃了晃。 作者有话说： 明晚见比心 —— 第37章 心动 他涨红了脸, 难堪瞬间将他淹没，哪怕心里清楚，儿子对他一直有怨, 他也万万没想到, 在他心中, 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了指手画脚。 他甚至认为自己不配当父亲。 悄悄心动 第47节 他手抖得厉害，死死抓住了门把，才勉强站稳：“你、你是这么认为的？” 他尾音不自觉有些颤。 清楚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走, 顾景渊心中一阵厌烦，他不想让沈黎瞧见他们针锋相对的一面，推了推她的肩, 声音也放轻了些：“你先上楼。” 沈黎站着没动。 顾景渊压下了心中的烦躁，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听话, 嗯？” 顾言振的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瞥见顾景渊对女孩的维护，他一阵恍惚。记忆中的少年, 越来越叛逆。浑身扎满了刺, 不服输，不低头, 何曾这般温柔过？ 沈黎一时有些踟蹰, 很怕自己离开后，他们万一打起来，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中却很酸涩, 这一瞬间, 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 望着顾景渊的目光，也满是心疼。 顾言振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他心中竟无端涌起一股悲哀来，就仿佛，自己才是无礼的闯入者。 他承认，他确实一直忙于工作，疏于对他的照顾，可他在外拼搏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他一个良好的条件。 心中有个声音，却在告诉他，不是，他那点工资，又哪里养得起家，实际上，顾景渊花的全是他妈妈留下来的钱，他给的十分有限。 他整日在外奔波，说的好听点是为人民做事。 实际上呢？他不过是在逃避罢了，逃避妻子的死，不敢面对儿子指责的眼神，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误。 他整日沉溺于工作，花了十多年，才走出来，却忘了当年事情发生时，儿子才不过六岁，他令他失去了妈妈，也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 唯一疼爱他的奶奶去世时，他身为儿子，还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顾言振动了动唇，想开口解释什么，临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合该恨他。 是他没有当好父亲，他之前又哪来的资格责骂他？哪怕是担心他的学习，他也不该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他。 之前没有他的管教，他一直那么优秀不是吗？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愿意好好学了，都与他无关。 顾言振突然说不出的颓败，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里。他走得匆忙，整个人也失魂落魄的，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背有些佝偻，脚步也有些踉跄。 沈黎无端从他的背影，感受到一股悲凉，她忍不住看了眼顾景渊，少年也盯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揉了下太阳穴，对沈黎说：“饿了没？” 沈黎还真有些饿了，大概是瞧出了他的疲倦，她轻轻摇头：“不饿，陈姨做了饭，我到家再吃，你休息会儿吧，不用送我。” 她说完，就要去背自己的箜篌。 “别走。” 沈黎脚步一顿。 少年已经窝进了沙发里，声音很低：“一起吃吧。” 他低头扒拉着手机，额前的发丝垂了下来，让人一时难以去分辨他眸中的情绪，纵使如此，沈黎也感受到了他的孤寂。 她像被人施了咒，不想离开，也舍不得离开，刚刚还被他爸爸那样误会，她于情于理都不该留下，这一刻，她却舍不得丢下他。 她甚至大着胆子朝他走了去，直接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声音软软的：“那我们吃什么呀？我给你煮碗面？再炒个菜？” 顾景渊不想让她碰刀，他也不想做，干脆摸出了手机，根据她的口味，点了外卖。 点完外卖，他将手机丢到了茶几上，哪怕之前他也没说话，此刻，她却因为他的沉默有些难受，她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起身站了起来，冲他伸出了手：“顾景渊，带我参观一下你家好不好？来了好几次了，一次都没有参观过。” 顾景渊：“有什么好参观的？” “我想多了解你。” 她声音软，说起来很像撒娇，顾景渊耳朵有些痒，没能顶住她的目光，他冲她伸出了手，姿态懒散，动作矜贵。 沈黎怔了一下，才好笑地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双手触碰到一起，一颗心又怦怦跳了起来，沈黎耳尖悄悄红了。 顾景渊带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灯一打开，沈黎就瞧见了床上的被子，这次被子没叠，比起上次，好似多了丝人气。 沈黎的脸又有些热，她、她不过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才提起参观他家，他怎么就将她领来了他房间呢？ 沈黎心跳好快，目光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顾景渊走到了书桌前，沈黎这才发现，他书架上摆了不少书，除了书，还有相册，她上次来，没敢多看，根本不知道，这里有相册。 顾景渊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是我的卧室，书架上是这两年买的书，以前我住在奶奶那儿，高一才搬来这里。” 这个房子是顾景渊的妈妈留给他的，是她婚前独立购买的，没花老爷子一分钱，全是她自己赚来的。 顾景渊小时候还和妈妈一起来过这里。她还带着他来过这个卧室，言语里满是戏谑：“这里采光最好，卧室还大，以后就给小景渊当婚房好不好？” 顾景渊早熟，读书也多，四岁的他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结婚，也清楚婚房意味着什么，那个时候的他就像个小大人，很不喜欢妈妈逗他，别开小脸，回了一句：“我才不要婚房。” 妈妈笑眯眯撸了撸他的小脑袋，继续逗他：“没有婚房可没法结婚，小景渊不想娶个漂漂亮亮的媳妇吗？你们班是不是就有喜欢你的小女生呀？” 小家伙抿着唇，不太高兴地喊了一声：“妈妈。” 她这才笑嘻嘻地说：“好好好，我们景渊不稀罕结婚，那就不当婚房了，反正妈妈的房子就是你的，你想要就要，想什么时候搬来就什么时候搬来。” 奶奶去世后，顾景渊就搬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了相册上，眸中含着一丝怀念，这张照片，是他五岁那年和妈妈一起在海边拍的。 沈黎的目光也落在了照片上，上面的女子年轻又漂亮，头上还带着渔夫帽，笑容很明媚，正注视着顾景渊，他穿着背带裤，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铲子，在一旁挖着沙子。 沈黎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小时候的照片，小家伙小小的一只，精致的小脸被太阳晒得有些红，表情酷酷的，沈黎的心肝被萌得一颤一颤的，忍不住将照片拿了起来：“旁边的是你妈妈吧？她好漂亮呀，难怪你这么好看，原来是随了阿姨。” 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夸他，饶是如此，顾景渊眸色也暗了一下：“好看吗？” 沈黎理所当然地点头：“好看呀。” 她说完，才发现，他正看着她，眼神与平时略微有些不一样，沈黎心跳快了一拍，连忙移开了目光：“我、我是说阿姨好看。” 顾景渊扬了下唇角，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说实话也不会吃了你。” 他那只手像是带电，被他一碰，她浑身都麻了一下，脸也很烫很烫，他怎么知道她没说实话？ 不对，阿姨本来就好看，某种意义上，她说的也是实话呀。 沈黎不敢反驳，这一刻，她本能地觉得他有些危险，干脆躲开了他的目光，继续看书桌上的照片：“还有其他的吗？” “想看？” 沈黎老实点头。 “拿你的来换。” 沈黎皱了皱鼻子：“我的在我家，一时半会儿拿不来，先给我看看呗。” 顾景渊小时候的照片不算少，妈妈喜欢旅游，每年假期都会带他出去转悠，六岁前顾景渊被迫照了不少照片，足足两个相册，上千张，妈妈全洗了出来，也有在海边拍的，顾景渊甚至没穿上衣，还有他穿泳裤的照片，再往前推，还有他的满月照，有一张是他洗澡时拍的，衣服都没穿。 顾景渊自然不想给她看，他总要将那些不雅的照片捡出来，沈黎自然是被拒绝了：“等你将你的照片拿来再说。” 外卖到时，两人才参观完他的书房。他们没再参观，先下楼吃的饭，见他没什么胃口，她还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他夹了点菜，顾景渊倒是一一吃完了。 吃完饭，他将她送回的家。 下了摩托车后，沈黎才有些担心今天的事，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今天去你家的事，叔叔应该不会告诉老师吧？” 他单脚撑地，唇边含着一丝笑：“怕了？” 怕什么啊？ 她才不怕，两人本来就没早恋。许是有些心虚，她没敢反驳。 顾景渊瞥了眼她身上的箜篌，开口安抚了一句：“不会有事，上去吧。” 沈黎下午还有课，已经快一点了，她没再耽误，乖巧地点了下头，走出两步后，她又转过了头，小声说：“我爸爸妈妈走得早，是姐姐将我养大的，小时候我在奶奶家住过一段时间，她时常教训我，我还曾怀疑过，是不是我真的很糟糕，她才总是批评我。” “长大后，我才明白，未必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哪怕我足够好，她也未必喜欢，顾景渊，我不知道你和你爸爸发生过什么，我想告诉你，人生是自己的，不要因为旁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行，开心点好吗？这世上，有关心你的，在意你的，也有喜欢你的，就算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过完每一天。” 沈黎说完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正要转身离开。 少年突然开了口：“你也喜欢吗？” “什么？” 顾景渊又重复了一遍：“你也喜欢吗？” 沈黎的脸悄悄红了，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瑰丽。她说了那么多，他怎么就只抓住了这句，沈黎不知道怎么答。 心脏又脱离了掌控，怦怦跳个不停。 她结结巴巴解释：“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 “哪个？” 沈黎不信他不懂，忍不住瞪他。 顾景渊扬了下唇，他笑起来坏坏的，眉宇间的清冷散了个干净，只余温柔，惹得沈黎一阵脸红。 伴随脸红的，还有紧张。 难道他已经发现，她喜欢他了？ 她紧张得咽了下口水。 他没再继续逗她：“不早了，上去吧。” 回屋后，沈黎一颗心犹怦怦乱跳，觉得他这个人，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怕觉得他笑起来坏坏的，不知道为什么，沈黎还是好喜欢他啊，尽管不敢承认。 她却清楚，今天又是为他心动的一天。 第二天，沈黎照常去探望的柯淼，依然是顾景渊陪她去的医院，看完淼淼，回到家后，她又想起了淼淼被撞时，给她打来的那个电话：“阿黎……河……河……” 她究竟想告诉她什么？她只去过淼淼家一次，中午在她家吃了顿饭，根本没去河边，沈黎仔细回忆着和柯淼的相处，突然想起一件，只有她们俩知道的事。 初三那年，柯淼曾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沈黎说没有，柯淼说，她曾有个竹马，两人小时候每天一起上学，她原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分开两年后，她才明白她的思念，就是喜欢。 那是柯淼的秘密。 认识沈黎之前，柯淼只告诉过奶奶，不是当面告诉的，而是给奶奶写信时说的。 柯淼和奶奶感情很好，她爸爸走得早，妈妈工作又忙，柯淼小学是跟着奶奶，在乡下上的学。直到她十二岁，奶奶才走，老一辈有不少人害怕火葬，柯淼的奶奶家里还着过一次火，她差点死在那场大火里，因此格外抗拒火葬，她死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土葬。 柯淼的妈妈没敢违背她的意愿，偷偷埋了她，一个小小的坟，就在他们家地头上。她每次想奶奶了，都会给奶奶写封信，还将她喜欢那个男孩的事，写信告诉了奶奶。 她写的信没有烧掉，每次过年回老家给奶奶上坟时，她都会从奶奶坟前挖出个铁盒子，将信放在盒子里，那个盒子藏着柯淼所有的心事和秘密。 沈黎心跳很快，有没有可能，她说的“河”根本不是“河”而是“盒，”因为没能说完，她才理解错了。 会是这样吗？ 盒子里有可能藏着证据吗？ 沈黎心跳很快，忍不住摸出了手机，正想拨通顾景渊的手机号，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然是娄岑打来的视频通话。 沈黎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慌，她想挂断，因为太紧张，手一抖，竟不小心按了接通。 悄悄心动 第48节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头太疼了，昨天请假了，这章所有留言都给宝宝们发红包， —— 第38章 录音 沈黎答应了顾景渊不会轻举妄动, 他才将手机还给她，谁料，娄岑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才隔一天就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刚一接通, 那头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这么晚了, 沈同学，没打扰到你吧？” 沈黎调整了一下呼吸，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慌乱。 这个时候, 决不能让娄岑发现异常。 她抬眸，望向了屏幕：“没有，时间还早, 我平时都是写作业写到十一点，老师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像是刚到家, 领带被扯地略有些凌乱, 白色衬衣下露出一截儿修长白皙的脖颈，喉结微微凸起，周身满是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屏幕后是他那张尺寸很大的床, 地上铺着酒红色地毯，透着一股奢华。 他举止温和, 潋滟多情的眸始终带着笑：“本想等周六你上完课再联系你, 结果今晚聚餐见了我表妹，不知不觉就聊到了箜篌，知道你在学箜篌，她有心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不知道沈同学, 可愿意指导她一下？” 他修长白皙的手又扯了一下领带, 动作慵懒，举手投足都透着一丝色气，他将领带随意挂在了衣架上，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女孩身上，见她眼睫轻颤，垂下了眸，他愉悦地勾了下唇：“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你如果愿意，中午或者晚上抽出一点时间，在你们学校附近一起吃个饭，聊聊就行。” 他宛若一个猎物，一点点降低着对方的戒备，又不动声色撩拨着对方。 沈黎没拒绝，只尽量拖延了一下时间，将时间定在了周五中午，娄岑也不在乎晚那么几天，实际上，猎物的过程，让他很是享受，他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打开了一瓶红酒。 等挂掉电话，沈黎手心已经出满了汗，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顾景渊，可是不知不觉已经快十点了，这么晚见面，多少有些怪异。 她思来想去，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焦急，第二天中午，她主动约他去了天台，将心中的猜测告诉给了他，没提柯淼写的信，只说她会将重要东西收进盒子里。 她心情仍不能平静，双眸里也满是紧张：“她口中的‘河’有可能是‘盒子’吗？这个秘密，她只告诉了我，有没有可能，盒子里藏着什么？” 顾景渊说：“我跟小六的堂哥说一下这事，让他亲自往乡下走一趟，将盒子找出来查看一下。” 沈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不行，盒子里藏着淼淼的秘密。不能让廖警官查看，淼淼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女孩澄清的眸，满是认真，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顾景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并不希望她跑去冒险，沉默了一下，才说：“会有危险，你每次去医院都有人盯着，何况去她奶奶家。” “不行就晚上去，奶奶家不算远，开车两三个小时能到，赶在天亮回来。” 顾景渊叹口气，晚上的话躲开跟踪者其实不算难，只是这样一来她会很辛苦，要坐五六个小时的车，第二天还得去上课，如果盒子里没有证据，等于白跑一趟。 “这样会很辛苦。” “我不怕。”沈黎也不确定盒子里有没有其他东西，本来就是在赌博，事关淼淼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顾景渊倒是会开车，只是没有驾照，情况紧急，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晚上我带你去。” 沈黎有点紧张：“只有咱俩吗？” 顾景渊点头，他学过跆拳道和散打，对自己的身手比较有信心，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有自信护得住她，关键是他也不想带个电灯泡。 沈黎有些迟疑：“你还没有十八岁，开车不好，租车的话也容易引人怀疑，不然还是跟小六的堂哥说一下吧，让他开车带我去就行。” “只带你？” “第二天还要上课，你不去的话还能好好休息。” 不等她说完，少年就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他显然不同意，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由廖警官带他们过去。 陈姨还没回来，最近姐姐每晚都住家里，沈黎本想等她睡熟，偷偷溜出去，沈曦刚通过预答辩，难得十一点之前熄灯，沈黎等到十二点，才悄悄溜出来，谁料开门的时候，沈曦还是听到一点动静。 她刚推开防盗门，沈曦就从卧室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睡意，瞥见她衣衫整齐地站在门口，沈曦眯了下眼：“大晚上的不睡觉，要去哪里？” 沈黎吓得后背出了一身汗，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沈曦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凌厉的眼眸带着探究，她不觉得妹妹有胆子跟人约会，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不可能大半夜出去。 “等我两分钟。”她干脆利索地回了自己屋。 沈黎咽了咽口水，跟着进了她屋：“姐姐，我自己去就好，不会有事的，你好好休息吧。” 沈曦没听她的，已经以最快速度换了身衣服，最后，同行的人又多了一个，小区门口有人盯着，沈黎没敢带她出小区，只是绕到了后面，这里是和顾景渊约好的地方。 少年正斜靠在一旁的梧桐树上，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张脸说不出的俊美。沈曦深深看了顾景渊一眼，眼中是浓浓的审视。 顾景渊没料到她会跟来，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他神色倒是如常，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姐姐也跟来了？” 沈曦对他倒也友善，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随即看向了沈黎，显然想弄清楚他怎么也在这里。 沈黎小声说：“姐姐，一两句说不清，我完了慢慢给你解释，门口有人盯着，咱们得想法从这儿出去。” 她说完就看向了面前的墙头，一时有些绝望，这么高，她肯定翻不过去啊，她再次看向了沈曦，小声建议：“姐姐，不然你回去吧，墙头太高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外面有警察接应，办完事就回来了。” 沈曦自然不肯让她一个人出去，她没想到要翻墙，身上是身白色衣服，好在脚上穿的是运动鞋，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没几下就爬到了墙头上，然后冲沈黎伸出了手：“我拉你上来。” 沈黎根本够不着她的手，见顾景渊想将她抱起来，沈曦犀利的目光落在了顾景渊身上，顾景渊下意识收回了手，他舔了一下脸颊，在地上蹲了下来，对沈黎说：“上来，踩到我肩上。” 沈黎没敢耽误，小心翼翼踩了上去。 顾景渊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腿，提醒了一下：“抓着你姐姐，站稳一些。” 沈黎胆战心惊地扶住了墙，勉强抓住了姐姐的手，下一刻，他就慢慢站直了身体，沈黎在两人的帮助下，爬到了墙头上，她有些怕高，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顾景渊两三下就翻到了墙头上，随即跳了下去。 见女孩垂着眼睫，很是害怕，顾景渊率先朝沈黎伸出了手，声音温柔：“跳下来，我接着你。” 沈曦眼皮跳了一下，倒也没阻止，墙有些高，她自己跳下去都有些费劲儿，也没把握能接住她。 沈黎虽然怕，对顾景渊却有种说不出的信任，她几乎没怎么迟疑，就闭着眼睛跳了下来，下落的那一刻，她才感受到害怕，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正紧张时，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牢牢接住了她。 两人抱了个满怀，沈曦眯了眯眼，落在顾景渊身上的目光，有些不大友善，她倒也没多说什么，活动了一下腿，手一撑墙壁，跳了下来，快落地时，少年抓住了她，减缓了她的冲势。 见姐姐没事，沈黎悄悄松口气。 廖警官的车停在另一个路口，直到上了车，沈曦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她给了沈黎一个随后找你算账的眼神，对廖警官说：“那我先睡一会儿吧，一会儿我帮你开会儿。” 廖警官说：“没事，你尽管睡，我白天休息过，两三个小时没问题。” 沈曦便也没跟他争，他走得高速，开得很快，半夜三点抵达的目的地，傍晚他的人已经问出了老太太的坟墓在哪儿，将盒子也挖了出来，怕侵犯到柯淼的隐私，他没打开，直到看到沈黎，才将盒子交给她。 乡下很黑，也没有路灯，哪怕车子开着大灯，依然只照亮一小片地方，远处伸手不见五指。 沈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里面除了一张张信纸，还有柯淼的照片，中考成绩单等，沈黎又往下翻了翻，在信纸中间瞧见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小小的u盘，沈黎一颗心不自觉跳动了起来。 “有笔记本吗？” 廖警官说：“车上有。” 沈黎紧张地打开了笔记本，将u盘插到了笔记本上，其他人没有上车，让她先查看了一下内容，也算是尊重柯淼的隐私。 两个u盘里的东西一模一样，都是一段视频和一段音频，音频是柯淼和娄岑的争吵声，她控诉他的卑鄙，无耻，质问他是不是给她喝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她变得很听话。 放在平日，她根本不会乖乖喝酒，她爸爸就是因为喝酒，才在工地上出的意外，她最厌恶酒精，那天在他家，她却被灌了不少酒。 娄岑的声音相当没耐心，他根本没承认下药的事，只不屑地说：“真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值当我为了你犯法？老子睡过的女人，比你漂亮的多了去了，你顶多算个开胃菜，是你自己喝了不少酒，非往我身上黏，我有什么法子？你若识趣点，就拿上钱走人，要是不识趣，我不介意让你身败名裂。” 柯淼气得浑身都在抖：“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家有监控，咱俩的动作戏都记录了下来，你的脸拍得很清晰，想必你也不希望让你的妈妈和你身边的朋友，看到这些视频吧。” 沈黎手脚冰凉，几乎不敢想象淼淼经历了什么，难怪第一次在培训班见她，她恍恍惚惚的，喊她名字她也没听见，第二次见面，又拼命让她和月月远离。 听到最后，沈黎已泪流满面。 她又点开了视频，由于是柯淼偷拍的，画面有些晃，视频里娄岑搂着一个小女孩，正将人往酒店带，女孩神情天真，俏皮又可爱，还主动吻了他一下。 娄岑抱着她，将人带进了酒店，关键是这女孩瞧着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头跟月月差不多高，五官也很稚嫩。 沈黎看完视频，一阵恶心，她飞快推开车门，下了车，呕吐了起来，沈曦吓了一跳，连忙抚了一下她的背。 顾景渊递给她一瓶水。 沈黎了解淼淼，她之所以录音，又想法拍下了这条视频，肯定是打着报警的心思，她会出车祸，肯定也是因为报警的缘故。 沈黎将u盘交给了廖警官，红着眼眶，提了几个要求：“娄岑提到的视频，你们找到后，必须全部删除，不能流露出去，不能去打扰淼淼的妈妈，她什么都不知道，音频也不能公开。” 回去是沈曦开的车，廖警官坐在了副驾驶，沈黎和顾景渊坐在后座，她一直垂着脑袋，沉默的模样令人很是心疼，顾景渊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车子开了多久，顾景渊就握了多久。 他握得很紧，哪怕沈曦回头看了几眼，他也没有撒手的意思。 沈黎浑浑噩噩的，甚至没注意到姐姐的眼神，廖警官将视频传给了同事，让他连夜查了一下女孩的年龄，她果然没成年，现在才不过十三岁，如果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不管她是否自愿，娄岑的所作所为都足以构成犯罪。 廖警官动作还算快，没几天就顺藤摸瓜查到了关键性证据。 娄岑拍摄过不少视频，这些视频都被警察找了出来，那个年龄十三岁的女孩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个幼女，他和沈黎的三婶葛女士的视频也被他收藏了起来。葛女士不是受害者，和娄岑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因为沈黎的三叔失去了双腿，她不想守活寡，又不想离婚，才跟娄岑有了接触。 如果不是视频里有幼女，警察们都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实际上，娄岑一直很小心，他擅长征服女孩，跟他发生关系的女孩，都是受了他的蛊惑和哄骗，算是你情我愿。唯有柯淼油盐不进，娄岑追了她近三个月，她都不为所动，他自尊心强，越挫越勇，好不容易才将她骗到自己家。 他本以为有视频在手，柯淼会乖乖听话，谁料，她竟想鱼死网破，她前去报警时，接待她的那位警察，尚未转正，他不敢得罪娄岑，给他透风报信了，这才有了车祸的事。 周五这日娄岑带着一个女孩，去沈黎的学校见她时，几个警察直接拦下了他的车，当场给他戴上了镣铐，将他带回了警察局。 娄岑被捕的事，很快就上了新闻，他大概是第一个，为了物色猎物，不惜开培训班的男人，经调查这几年，他足足睡了一百多个女孩，这些女孩，基本都在十五岁到十七岁之间，他了解法律，最初没敢对十四岁以下的女孩动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终究还是没把持住。 这件事几乎轰动了全国，对娄岑的审判，直到沈黎期末考结束才落下帷幕，他买/凶/杀/人，玩弄祖国的花朵，奸/淫幼女，罪行极其恶劣，被判了死刑。 娄岑被判死罪的这天，沈黎又去了医院，柯淼依旧没醒，她已经昏迷了三个月零五天，车祸后昏迷的时间越长，清醒的几率越小，柯淼如今已被判定为植物人状态。 短短三个月，柯妈妈憔悴很多，都生了白发。 沈黎的泪又掉了下来，柯妈妈出去打饭时，沈黎紧紧握住了柯淼的手，将嘴唇凑到了她耳旁，小声说：“淼淼，事情都结束了，坏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赶紧醒来好不好？到时我陪你一起，亲眼看着他被处决，好吗？” 她仍旧没反应，面容苍白，秀丽的小脸瘦得仅剩巴掌大小。 沈黎握住了她的手，心中是掩饰不住的难受：“你都睡了好久了，还没睡够吗？淼淼，算我求求你，你赶紧醒来好不好？我还等着和你一起旅游呢，你还记得之前，跟我说的话吗？” “你说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南方，希望有机会和我一起去旅游，等你养好身体，咱俩一同走遍万里河山，一起去看大海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继续捉虫，明晚见比心 —— 悄悄心动 第49节 第39章 约会 这时, 柯淼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沈黎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她又唤了一声：“淼淼？” 她的手又动了一下, 真真切切在动, 沈黎喜极而泣, 连忙喊来了护士，可惜，淼淼只是动了那么两次, 并没有醒来。 柯妈妈打饭回来，得知这事高兴地直抹眼泪。 医生过来后，给柯淼又做了个检查, 最终下了结论：“应该是恢复中，说不准明后天就醒来了。” 柯淼当天晚上恢复的意识, 没醒多久, 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尽管如此，沈黎还是高兴坏了, 第二天柯淼再次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对上的就是阿黎温暖的笑, 女孩眸中好似荡着细碎的水光, 一如既往的漂亮。 柯淼恍惚了一下，才认出她：“阿黎。” 她想坐起来，沈黎握住了她的手：“先别起来，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舒服, 我帮你将床板往上升起来一些。” 柯妈妈也赶忙过来帮了下忙,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儿身上, 像是怎么都看不够，这三个多月，她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绝望之际，女儿总算醒了过来，她忍不住别过头，又悄悄抹了一下眼泪。 柯淼只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并非一直没有意识，有两次，她短暂地恢复了意识，隐约能听到外界的动静，身体异常疲倦，眼皮也很沉很沉，根本睁不开，浑身哪里都疼，让她一度觉得还不如死了得好。 可是，她哪里甘心。妈妈好不容易将她养大，她如果走了，她该有多伤心？还有阿黎，高二功课那么繁忙，她竟然一直往医院跑。 就算为了她们，她也绝不能死。 那是柯淼唯一的念头，被撞前，她瞧见了司机发狠的模样，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怕自己醒来后遭遇不测，她放任自己陷入了昏睡中。 她太累了，身体器官严重受损，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柯淼没料到，这一睡期末考都结束了。 她想出去晒晒太阳，让阿黎将轮椅推了过来，柯妈妈不放心，再三咨询了医生，得知她可以去院中晒太阳，才让阿黎将她推出去。 外面阳光很好，花坛中种着太阳花和长春花，长椅上坐着零星的病人，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蹲在地上玩玻璃球，阳光洒在玻璃球上，折射出漂亮的光晕。 柯淼一时看得有些出神，回神后，让阿黎将她推到了梧桐树下，树下也有个长椅，没坐人，她让阿黎在长椅上坐了下来，随后认真地道了声谢。 阿黎前天的话，她全听到了，出车祸前，她一直活得浑浑噩噩的，有一段时间，恨不得买上几包老鼠药，毒死娄岑。每次回到家，瞧见妈妈鬓角的白发，她的理智才能回笼一些。 她还年轻，没必要因为一个人渣赔上自己的命。 虽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他终于得到了报应。 沈黎握住了她的手：“朋友之间，无需道谢。” 柯淼心中暖暖的，没再想那个人渣的事，不好意思地对沈黎说：“本来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结果错过了你的生日，等我出院，再给你补上礼物。” “你能醒来已经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两人坐在梧桐树下，聊了近半个小时，柯淼冲她抬了抬下巴：“那个男生一直在看你，好帅，是你的追求者吗？” 沈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顾景渊戴着黑色棒球帽，正斜靠在栏杆上，懒洋洋望着她们的方向，他瞳孔很黑，神情专注时，显得格外有吸引力。 沈黎脸有些热：“不是追求者，是我一个同学，估计找我有事。” 柯淼点头：“那你先回去吧，改天再见，我正好有些累了，回去睡会儿。” 沈黎将她送回了病房，这才朝顾景渊走去：“你怎么来了？” 顾景渊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眸色暗沉，许是有些不爽，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之前说好的周末空出来，推迟了两个月，总该作数了吧？” 沈黎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她之前貌似提议过，将其中一个周末空出来，之前她因为柯淼的事，心情不太好，早忘了这事，谁料他竟然还记得。 沈黎没想耍赖，跟着他走出了医院，他个头高，她看他时，需要扬起小脸：“你想去哪里？” 顾景渊：“十一点了，先去找个地吃个饭吧，一会儿去看个电影。” 沈黎一怔，情侣约会时，不是才看电影吗？ 他们去看电影是不是不太合适？一直到了餐厅，她都没好意思问出口，他选的火锅，点了个鸳鸯锅，菜很快就上来了。 他一手端起牛肉，一手拿起公筷，将牛肉一块块下到了锅里，沈黎想帮忙，被他制止了，“坐着就行。” 天气炎热，他上身是件黑色t恤，露出的手腕白皙结实，那双手也格外漂亮，夹菜的动作都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贵气，仿佛他手里的是画笔，在完成什么重要的艺术，沈黎的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 直到他瞥了过来，她才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轻声问他：“对了，还没问，你期末考得怎么样？对答案了吗？” “还凑合吧，没对。”他将牛肉一块块加完，又拿起她爱吃的木耳和鱼豆腐一起下到了锅里。 下完才抬起眼皮，瞥她一眼：“如果能考进实验班，有奖励吗？” 沈黎生日的时候，他还送了一份生日礼物，那份礼物，对沈黎来说，有种非比寻常的意义，她十分喜欢，这会儿便也没拒绝：“当然有，只要你能考进。” “那你可以着手准备了。” 沈黎一愣，这才意识到今天出成绩，她连忙打开班群看了看，群里已经疯了，大家都在聊顾景渊的成绩，经过半年努力，他从班级第八，年级二百多名，直接冲进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三，总分701，比沈黎还高了十几分。 沈黎最近总往医院跑，耽误了不少学□□成绩比月考低了十分。高三实验班学生的名单也出来了，依照两次期末考进行的排名，顾景渊赫然在列，以49名考进的实验班。 沈黎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太棒了，你真的进了，顾景渊你太厉害了。” 她高兴坏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才行，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顾景渊被她所感染，扬了下唇，笑得意味深长：“什么都行？” 他怕她给不起。 作者有话说： 头太疼了，有些短小，明天努力粗长， 第40章 亲吻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 他斜靠在椅背上，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 唇角的笑, 却有一点点坏。 沈黎一时有些迟疑, 总觉得他想要的没那么简单，她干脆加了一个附加条件：“要求不能太高。” 顾景渊拿起漏勺，给她捞了几块煮好的牛肉, 放进了她的餐盘里：“先吃饭吧。” 他总是不紧不慢的，动作从容不迫，不管做什么都给人一种运筹帷幄之感, 沈黎的目光会下意识黏在他身上，心跳又不自觉有些快：“别给我捞了, 你自己多吃点。” 顾景渊喜欢投喂她, 每次煮好菜，都会率先给她夹一些。 两人吃完饭，他带她去了附近的影院, 他随便选的一部, 悬疑类，本以为这个时间, 电影院人不多, 谁料排队买爆米花和饮料的人竟然有不少，排了挺长一队，沈黎大概看了眼，估计有十五六个人, 距离电影上映也仅剩二十分钟。 沈黎：“好多人呀, 也不渴, 不买了吧。” 沈黎隐约记得他并不喜欢排队，谁料他径直走到了队伍末尾，唇边的笑散漫又张扬：“别的小姑娘有的，咱们小阿黎同样得有。” 他笑得活似个妖孽，让人心口怦怦直跳，沈黎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前面两个女孩甚至扭头看了看他们，其中一个女孩，还一脸姨母笑：“你男朋友对你很好哦。” 沈黎脸有些热，下意识解释：“不是，我们只是同学。” 女生一脸我懂我懂，还给了顾景渊一个“帅哥加油啊”的神情，任谁也能看出他对沈黎有那么点意思。 偏偏有不长眼的，女生前面一个女孩，也注意到了顾景渊，她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站在了顾景渊身侧，笑眯眯开了口：“帅哥，方便加个微信不？” 她长发披肩，脸上化着淡妆，眼睛大大的，皮肤也白，长得还挺漂亮。 顾景渊双手插兜，闻言掀起眼眸扫了她一眼：“不方便。” 女生“啊”了一声，也不气馁：“帅哥别这么冷漠嘛，给个面子，只是交个朋友而已。” “不好意思，我朋友够多了。” 女生有些尴尬，顾景渊长得实在好看，不论是清冷矜贵的模样，还是身上那股劲儿，哪儿哪儿都符合她的审美，她没离开的意思，脸上还是挂着笑：“多我一个也不多呀，联系方式都不敢给，怎么？怕爱上我啊？” 她五官明媚，笑起来有种张扬的美，沈黎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女孩神情坦荡，眼神里也好似有光，满是对他的喜欢。 沈黎莫名有些羡慕她，羡慕她的胆大，她的勇敢，一颗心也不自觉提了起来，唯恐他被她的坚持所打动。 就在她有些低落时，顾景渊突然揽住了她的肩膀，他力气大，直接将她拥到了怀中，沈黎呆了一瞬，浑身像是过了电，半个身体都麻了起来，被他触碰的地方，尤其严重，像有好多只小蚂蚁在啃噬。 下一刻，就听见他再次开了口，语气不太友善：“没看到我女朋友在这儿？生气了你负责？” 他要笑不笑的，眸中已经带了点不耐烦。 沈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僵着身体，没敢挣扎。 权当帮他挡桃花。 女生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地说：“她刚刚不是说，只是同学吗？” 顾景渊反唇相讥：“我说你是秃顶，你秃了吗？” 周围一阵笑声，女生脸颊火辣辣烧了起来，她轻轻咬唇，狼狈地跑开了，直到她跑远，他们前面的女孩才转过头，冲顾景渊竖了个拇指。 顾景渊这才松开手，瞧见女孩红通通的耳尖，他扬了下唇，压根没解释的意思。很快就轮到了他们，顾景渊买了一桶爆米花，又买了两杯饮料，直到两人走进影厅，沈黎还觉得，肩膀麻麻的。 他们在第七排，影厅比较暗，刚进去，她的手就被他抓住了，耳边是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小心，有台阶。” 沈黎心跳如鼓，晕乎乎被他牵到了座位上。坐下后，他将爆米花递给了她，直到这时，沈黎才忍不住问了一句：“顾景渊，是不是好多人找你表白？” 顾景渊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偏头看了看她，女孩垂着眼睫，两只手抓着爆米花，脸上是藏不住的忐忑。 他没有承认：“也不多，一般般吧。” 他一看就没说实话，沈黎也没再追问，她其实很想知道，那么多女生向他表白，他有没有心动的，除了她，还和其他女生看过电影吗？他一次次送她回家，是因为有坏人跟踪，放心不下她，还是纯粹出于热心？ 她却什么都不敢问。 胆小，笨拙，连喜欢一个人都只敢偷偷喜欢。 影厅人不算多，他们前面坐着一对情侣，女孩一直挂在男孩身上，沈黎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暧昧了起来，好在电影很快就开始了。 女孩依偎在男生怀中，老老实实看起了电影。 没想到电影一开始，就是凶手作案的镜头，地上是大片的血，一个男子倒在血泊中，躲在床下的小男孩目睹了这一幕，她咬破了唇，大颗的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滚落了下来，终究没能控制住，抽噎了一下。 凶手听到哽咽声，提起刀，低下了头，瞧见床底的男孩，伸手就去拽他，他脸上带着很恐怖的面具，男孩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地上的男人还没断气，死死抓住了凶手的脚踝，对吓傻的男孩说：“跑，快跑。” 凶手提起刀，直接砍在了他脖颈上，血涌出来时，影厅里好几人都尖叫了一声，沈黎也吓坏了，赶忙闭上了眼睛，脸颊埋到了顾景渊肩膀上。 顾景渊没料到这么血腥，眉头微微蹙了下，他偏头轻吻了一下女孩的发丝：“吓到了？我让你睁眼，你再睁。” 他抬头揽住了她的肩，还顺了顺她的背，沈黎想起了小时候做噩梦的那段时间，姐姐也总是这么温柔地哄她。她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小脸，替自己解释了一下：“我胆子也没那么小，就是太突然了。” 事实证明，她胆子确实小，一场电影看完，往他肩头埋了好几次。 顾景渊心尖酥麻麻的，只觉得这是一场甜蜜的折磨。 最后，男孩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捉到了凶手，将他绑到父亲坟前，男孩失声痛哭时，沈黎眼眶有些红，还忍不住掉了几颗金豆子。 悄悄心动 第50节 顾景渊伸手擦掉了她的泪，他眸色暗沉，说不出是心疼多些，还是不爽多些：“还没为我掉过眼泪，倒因为别的男生哭了，还不如带你去看另一个。” 同时间段，有两个电影，另一个是动漫，顾景渊怕她嫌幼稚，才选了这个，谁知道害她吓成这样。 他手指略带薄茧，抚过她眼尾时，引起沈黎一阵战栗，她脸颊又烫了起来，忍不住往后躲了一下。 顾景渊神情自若地收回了手，从电影院出来已经四点多了，顾景渊又带她去看了音乐喷泉。 沈黎整日都在学习，很少出来溜达，还是头一次在现场观看音乐喷泉，她眼睛灿若星辰，脸上也满是惊叹，她在观看喷泉时，并不知道她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美景，还被拍了好几张照片。 晚上，顾景渊将她送回去的时候，沈黎才重新提起礼物的事：“你还没说想要什么礼物。” 顾景渊想要个女朋友，清楚这个阶段，她只想好好学习，不会早恋，他只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闭眼。” 沈黎下意识闭了眼，下一刻，就感受到身前的少年又靠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洒在了她眼睛上，紧跟着一个温热的东西，在她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轻轻的，软软的，心尖像被羽毛挠了一下。 沈黎不由屏住了呼吸，双眼不自觉睁开了，少年只简单碰了碰，怕唐突了她，已经移开了身体。 她睁开眼时，恰对上少年认真的双眸：“不管多少女生找我表白，她们都不是你，别乱想。” 沈黎心里像盛了一锅煮开的酒水，咕噜噜一直冒泡，害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 他这是在表白吗？ 是吗？ 沈黎心跳如鼓，眼神不由落在了他唇上，脑袋一抽，傻乎乎问了一句：“礼物就是亲吻吗？” 顾景渊神情一顿，随即唇边荡开一抹笑：“小妮儿，一个吻可不够，先讨个彩头罢了。” 沈黎一颗心怦怦直跳，她实在紧张，脑袋蒙蒙的，完全不会运转，听到他的话，下意识追问：“那多少才够？” 问完，才意识到自己又犯蠢了，她连忙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眸色微暗，眼底翻滚的情绪，吓得她吞了吞口水：“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小区，直到进了屋，心情仍不能平静。 她正想接杯水，压压心中的燥意，就见姐姐不知何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正倚在门口，似笑非笑望着她：“脸怎么这么红？又是顾景渊送你回来的？说吧，他为什么总送你回来，不可能只是好心吧？” 沈黎一下又想起了那个吻，有些心虚，躲闪着垂下了眼睫。 沈曦上前一步，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已经要高三了，就算他在追你，你也得稳住才行，姐姐以过来人身份提醒你一下，不管你多喜欢他，都给我努力忍到大学，不想成绩下降，高三最好别谈恋爱。” 沈黎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身体都不由僵住了，怕姐姐担心她的功课，她连忙保证：“我没想谈恋爱，姐姐放心，我会忍住的。” 沈黎忍不住捂脸，她、她究竟在说什么啊。 沈曦：“哦，那就是说，已经想谈了？真的喜欢上了？” 沈黎的脸忽地红了，对上姐姐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才意识到，姐姐只是在套话而已。她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要完。 沈曦：“有多喜欢？都用上了‘忍’这个词，看来忍得挺辛苦？” “不是，我没有。”沈黎矢口否认，她不擅长撒谎，一张脸早已红得滴血，怕姐姐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可怜巴巴看了她一眼，再次保证，“姐姐放心，我知道轻重，肯定不会早恋的。” 沈曦对顾景渊的印象不算坏，只是一想起他那双冷淡的眸，就觉得阿黎日后如果真跟他在一起，肯定被拿捏得死死的，她也没为难她，只叹口气：“姐姐信你，行了，早些洗漱吧。” 沈黎回屋后，心跳仍旧没能恢复正常。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有些多，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吻，温温的，软软的。 所以，他也喜欢她吗？ 作者有话说： 哎，高中不让谈恋爱，要不然下章正文完结吧，然后番外开始谈恋爱哈哈哈 —— 第41章 完结上 高二升高三假期很短, 沈黎只放假两周就迎来了开学，他们也从新校区搬到了老校区，一班在三楼。 这次从普通班升到实验班的同学一共有五个, 十班只有沈黎和顾景渊挤了进来, 另外三个是其他班的学生, 杨牧和班长都差了几分。 其他同学都坐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新同学随便找的空位，沈黎在第五排靠走廊的位置, 坐了下来，顾景渊进来后，没找座位, 直接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将一杯西瓜汁, 放在了她书桌上, 是她夏季最爱喝的。 沈黎想道谢，对上他的眼神，又收回了到嘴边的谢谢：“已经开门了？” 顾景渊点头：“没给你加冰。” 沈黎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开心地眯起了眼, 顾景渊唇边也带了笑，今天是第一天开学, 还没上课, 学习得并不多，有不少同学正在跟关系好的朋友分享暑假干了什么。 顾景渊也没走，斜靠在沈黎桌子上，有一句没一句跟她闲聊着, 作为杀进来的黑马, 顾景渊备受关注, 不少女生都在议论他。 沈黎也没能逃掉。 她相貌实在出众，元旦节目又大放光彩，和顾景渊一样，成了实至名归的名人，见他们俩关系这么好，班里的同学都有些诧异。 有一个女生还悄悄问林丹慕：“顾景渊是不是真的喜欢沈黎啊？给她带果汁也就算了，还靠在她座位上不走，两人肯定有情况吧？” 林丹慕看了沈黎一眼，低声说：“她不会早恋。” 女生瞬间来了精神：“真的吗？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顾景渊这长相也太绝了，如果能跟他谈一次恋爱，高考落榜都值得。” 林丹慕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你没这个机会。” “……”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顾景渊身上，不知道他和沈黎说了什么，女孩嗔了他一眼，他低声哄了一句，神情说不出的温柔。 分明满眼都是面前的女孩。 好吧，是她痴心妄想了，就算沈黎不会早恋，男神一颗心也在她身上。 直到班主任进来，顾景渊才走向唯一的空位，一班的班主任姓刘，刘老师是个风趣幽默的中年男人，长得胖乎乎的，瞧着很和蔼，他没什么废话，恭喜了一下考进来的新同学，就说起了高三有多关键，让大家继续努力，随后就让同学去了教室外，让他们按成绩选的座位。 沈黎两次期末成绩加起来，名次很靠前，很快就轮到了她，她选了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大家都瞧见了她和顾景渊说话的模样，大概是觉得她“名花有主”，她身边的座位一直没人选。 顾景渊侥幸成了她同桌。 高三的生活无疑是枯燥的，他们在高二下学期已经学完高三的课程，高三进入了全面复习状态，一直在刷题，除了卷子还是卷子，沈黎每次起来接水，瞧见的都是大家埋头做题的样子，每次下课，也就个别同学会到门口透气。 她习惯了这种状态，很快就融入了进去，反倒衬得顾景渊有些格格不入，老师讲课的时候，他有时会看编程类的书籍，下课小六和秦铭宇还会时不时来找他，大课间会出去打球，总显得从容不迫的。 有时他会提前回来几分钟，督促沈黎也站起来活动一下，月考成绩出来时，他竟考了全校第一，大家心中多少有些酸，他如果十分拼命也就算了，他偏偏比任何人都悠闲。 唯有身为同桌的沈黎清楚他学习效率有多高，他心算特别可怕，做题都很少用草稿纸，几张试卷，两人同时开始做，他每做完三张，沈黎才写两张，哪怕她马不停蹄地刷，每天下来，他做的题，仍比她多三分之一。 刷得题多，提成绩自然也快，一般的难题根本难不住他，他不仅数学满分，理综也趋近满分，沈黎这次仍考了第五，跟上学期月考成绩一样，她的成绩不算差，却远不如顾景渊惊艳，他已经成了今年的黑马，有望拿下省状元。 最高兴的莫过于刘老师，他时不时就会来教室转悠一下，顾景渊也成了他的重点关注对象，每次发现顾景渊看课外书，都要念叨他几句，唯恐他耽误了学习。 一进入高三，连陆怜怜都努力了起来，她还找了个时间，将她和邱瑾枫“分手”的事告诉了阿黎，立誓要好好学习。 可惜她的月考成绩并不理想，搬到老校区后，一班和十六班不在同一教学楼，沈黎也没法监督她，只能拜托戚小麦多盯着她点。 她们三个也就吃饭会见面，因为不在同一教学楼，都是直接在食堂见面，这天下午，吃晚饭时，陆怜怜跟沈黎提起了叶芮：“你这几天见过芮芮没？” “没，就微信上聊了几句，怎么啦？” “我一个朋友说，在培训机构看到了她，她最近在学语言，好像在为出国做准备。” 一到高三要面临各种选择，叶芮的成绩在十班基本都是第五名，年级排名却在一百开外，如果留在国内，只能走个好点的一本，清华北大这种名校考进的几率不算大，像她一样选择出国的有不少。 等到毕业，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一想起这些，多少有些伤感，好在她们仨都打算留在本地念书，戚小麦问了问沈黎：“阿黎，你确定好要报什么专业了吗？” 陆怜怜说：“肯定是经济与金融，和大表姐一样，阿黎一向以她为目标，阿黎，你这次月考697是吧？” 沈黎点头。 戚小麦：“那这个成绩稳了，清华去年这个专业最低分好像是687。” 陆怜怜托腮，忽地转过头：“确实稳了，不过阿黎，你真要学这个专业吗？这个专业出来的，好多都去了银行，还有不少进了证券公司，从事理财什么的，个个都是精英人士，总觉得这个专业和你不太匹配。” 沈黎闻言不由一怔，姐姐是七年前考上的大学，那时沈黎小学还没毕业，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和姐姐一个大学，一个专业，却从未考虑过自己是否适合。 她一时竟有些茫然。 回到教室，顾景渊已经回来了，少年没有刷题，又在翻看课外书。 沈黎不经意瞄了眼，发现是俄罗斯原版书籍，他看得专注，速度也快，跟看中文书一样，毫不吃力，之前同学们说顾景渊不是人时，她还觉得有些夸张，现在也开始认同这句话了。 他岂止不是人，估计生来就是打击人的。 沈黎瞥了眼自己桌上的试卷，一时有些沮丧，她从来没看过课外书，整日都在埋头刷题，总分还是比他低了十几分。 顾景渊翻完一页，扭头看她：“怎么没什么精神？” 沈黎摇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这次月考，总分697，依然没能突破七百，她甚至有些迷茫，自己是不是同样不适合理科？ 她忍不住问了一下顾景渊：“顾景渊，你想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清华吧。”他目标一直明确，想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这个专业，他若有所思，看了眼沈黎，“你呢？不想考清华了？” “也不是。”对上他关心的眼神，沈黎没隐瞒，“突然有些迷茫，要不要和姐姐选一个专业。” 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怕两人的说话声会影响到班里的同学，顾景渊起身站了起来：“走，出去聊会儿。” 沈黎跟着站了起来，两人走出了教室，顾景渊干脆带她去了操场，太阳已经逐渐下山，大片的晚霞将操场染成了橙黄色，这个时间，操场上人不算多，也就个别同学吃完饭后，在操场上消食遛弯。 顾景渊先问了一下她姐姐什么专业，随后才问：“你喜欢这个专业吗？” 沈黎有些迷茫：“了解的不算多，谈不上多喜欢，也不至于讨厌，姐姐最初其实想报计算机专业，填报志愿时，觉得更喜欢经济，才临时改的。” 她只是想追逐姐姐的步伐。 顾景渊：“如果谈不上多喜欢，那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大学所选的专业关乎你的职业，是你一辈子要做的事，要真心喜欢才行，如果没有喜爱，等你踏入社会，迈入职场，估计会随波逐流，每天按部就班，自然而然地混日子。以你的性子，工作后肯定会认真完成每一件事，虽然不至于敷衍，干久了肯定会怀疑自己。” 她很是迷茫，眉头也不自觉蹙了起来：“你想报的专业，是你喜欢的吗？” “当然，没有热爱，想研究一辈子有些难，你以后想做的工作，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你钟爱它，你愿意为之奋斗，愿意花一生的时间去钻研。” 顾景渊没讲太多大道理，清楚她很在乎沈曦，他直击要害：“你姐姐知道你想报她的专业吗？” “我之前问过她这个专业难不难，说过一次我也想学，她让我别着急，让我认真思考一段时间，还说如果真喜欢，再下决定。” 顾景渊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眼神专注又温柔：“看吧，你姐姐也说得你喜欢才行。我也是这个观点，离高考还有十来个月，你可以慢慢思考，不用着急。” 他每一次的触碰，都令沈黎怦然心动，这一刻，她竟然有些走神，突然想起了那天的吻。开学后，他没再逾越过半分，沈黎也没敢深想那晚的事，将心思都放到了学习上。 这会儿，他一靠近，她又有些招架不住，干巴巴道了声谢。 悄悄心动 第51节 顾景渊不想听，又伸手去揉她的头发，这次远不像刚刚温柔，将她的头发直接揉成了鸡窝头，语气不咸不淡的：“不想让我用旁的方式堵你的嘴，就说点好听的。” 沈黎反应慢了一拍，下意识嘀咕：“道谢都不准吗？” 不等她说完，少年就朝他逼近了些，鼻尖差点碰到她的，他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唇：“真想被我堵住是不是？” 距离那样近，沈黎瞬间就明白了怎么个堵法，脸忽地红了，她下意识往后躲，不等她躲开，少年就攥住了她的后脑勺，直接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一下。 不算疼，又麻又痒，让人难以忽视。 沈黎心跳剧烈跳动了起来，脸红得几乎滴血：“你、你干嘛呀。” 顾景渊也说不清在干嘛，本来只想言语上吓唬她一下，对上女孩忐忑的模样，却情难自控地咬了上去，比起咬，他其实更想亲她。 不止今天想亲，每次跟她说话，看她笑，都有亲吻她的冲动，怕吓到她，他才忍了又忍。 他眸色微暗，对上女孩羞赧的神情，没忍住，又朝她凑了过去，临到最后，这个吻最终在了她眼睛上，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克制，还透着一丝哑：“赶紧长大吧。”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下章正文完结，将高中过度完，番外谈恋爱，比心 —— 第42章 完结下 温热的触感, 停留在眼皮上，他半搂着她，姿态亲昵, 动作温柔, 沈黎眼睫颤了颤, 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少年站直身体，她还呆愣愣站在原地。 顾景渊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傻了？” 沈黎抿了抿唇，不仅脸颊红通通的, 白皙的锁骨都染上一抹绯色，整个人烧得好似要烧了起来：“你、你这是耍流氓。” 顾景渊轻笑一声，俯身又凑近了些, 鼻尖又差点碰到她的：“就耍了，你要怎样, 喏, 准你亲回来。” 沈黎心慌地厉害，连连后退了一步，她、她才没这么流氓。 谁要亲她呀。 她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恼意：“你、你以后不准再这样。” 她垂着眼睫不敢看他, 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 像染了层胭脂，醉人而不自知, 顾景渊喉结发紧, 一时没忍住，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说是捏，更像轻抚, 触碰到就舍不得移开, 拇指刮着她的脸蛋, 爱极了女孩羞赧的模样。 沈黎忍不住偏了偏脑袋，不自觉咬了一下粉嫩的唇瓣，顾景渊又想起了她唇上柔软的触感，只是轻轻一碰，已胜却人间一切。 他声音又低又哑，比起平日又添一丝磁性，撩人得很：“怎么办？已经要控制不住了。” 只是听到他的声音，沈黎都快要烧得冒烟了。她也跟着愁了起来，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她咬唇，声音软糯清甜，带着一丝为难：“你、你自制力不是很好的吗？” “你是例外。” 明明没有表白，这话却比表白，还让她难为情，沈黎心脏狂跳，耳根发烫，唇抿了又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半天只憋出一句：“那、那你再多写几张卷子。” 她说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转过了头：“走吧，赶紧回教室，快上课了。” 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不知何时，操场上的同学都已经回了教室，偌大的操场仅剩他们，两人并排回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十班教室，同学基本都回了自己座位上，有看课外书的，有安静学习的，一直很安静，见班长一直望着窗外，程飞曼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这么出神，问你话呢？” 程飞曼也好奇地看了眼，也瞧见了顾景渊和沈黎并排走在一起的画面，她拧了拧眉：“真不知道顾景渊喜欢她什么。” 她也不知道。 也就漂亮点，学习好点，整日一副柔软可欺的模样，却跟好几个男生牵扯不清，谁能想到偏偏是她得到了他的偏爱呢，她甚至不止一次地瞧见，顾景渊送她回家。 这样的人，当真值得？ 班长没吭声，只捏紧了手中的笔。 程飞曼撇了撇嘴。 这一晚，注定是个无眠夜，沈黎一直在思考专业的事，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第二天，校园里贴吧里，就多了好几组照片，有陆令辰亲昵揉她脑袋的，有顾景渊攥着她后脑勺，将她拖入怀中的，有小六为她撑伞的，还有邱瑾枫递给她奶茶的，还有小男生找她表白，她笑容腼腆的…… 因角度问题，每一张都显得极其暧昧。 底下疯狂盖起了楼。 1l：啊啊啊我女神这么多人追吗？她也太幸福了吧，哈哈哈，还是我男神给力，直接拖入了怀中，磕了他们好久的cp，我竟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上演了这一幕，太失职了，放照片的哪个妹子？还有其他照片吗？ 2l：对啊对啊，想看。 3l：想看+1。 …… 28：想看+10086。 29l：不对，我看到了谁，附中校草怎么也混了进来，这是邱瑾枫吧？肯定是吧？虽然戴着口罩，只要是他，化成灰我也认识，呜呜我男神什么时候来了咱们学校。 30l：也是我男神，太帅了，戴着口水都这么美，这是什么神仙颜值，也就沈黎站在他跟前，不会被衬得黯然失色吧，两人站一起太配了。 31l：啊啊啊那是陆令辰吧？疯了疯了，我男神竟然也喜欢沈黎吗？靠，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我最讨厌的女生，妈的，老子想揍人。 …… 42l：大家的重点不太对吧？没人觉得沈同学心机深沉吗？竟然勾搭这么多男生，照片一张比一张暧昧，究竟脚踩几只船？ 43l：还真是，这女生太可怕了，一个高中生，竟然这么牛逼的吗？顾景渊要是知道，被戴了绿帽子，肯定能气疯吧？ …… 顾景渊和沈黎都不刷贴吧，根本不知道这事，还是陆怜怜率先看到的帖子，她发现时，帖子里已经盖了一百多层楼，后面基本全是骂阿黎的。 也有替阿黎说话的，可能一有人为她说话，立马就会有人跳出指责这些人，说他们都是沈黎的舔狗，不会也是她的相好吧？ 回帖的女生被气得不行。 陆怜怜也气疯了，她性子冲动，上去就跟人对骂，骂了十几层楼，才意识到，这帖子是在故意针对阿黎，有人在刻意引导舆论。 她赶忙给小六发了消息，让他联系了一顾景渊，又赶紧联系了她哥，紧接着又联系了邱瑾枫。 顾景渊知道这事后，眉头紧蹙了起来，他翻了翻底下的评论，脸色冷得吓人，第一时间做了澄清：还在追，不会说话，就闭嘴。 陆令辰也紧跟着解释了一句：这我妹，骂我可以，骂她不行。 紧接着是小六和邱瑾枫。 几人回复后，那些因嫉妒沈黎骂她的人，才总算消停下来，其他被舆论误导上来指责沈黎的，都纷纷认了错。 也有个女生在底下酸溜溜回复：沈同学还真是好手段，几个男神都这么维护她。 她一冒头，好多人跳出来怼她，她吓得再不敢吭声。 沈黎压根不知道这事，她一直在埋头刷题，甚至没察觉到身边同学的异常，更不知道有人将这事捅给了刘老师，刘老师喊顾景渊去办公室的时候，她还挺纳闷，还以为他又玩手机了。 顾景渊一走，教室里的同学才躁动起来，沈黎前面坐着的是两个女生，听到前面女生的小声议论，才刷到帖子，这两人时常向沈黎请教不会的题目，早就跟沈黎熟悉了起来，也很喜欢她，当即在帖子里回复了一句，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其中一个女孩先开了口：“阿黎，你快看看帖子吧，顾景渊他们都澄清了，你也解释一下，别一会儿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黎不太熟练地进了贴吧，足足花了好几分钟，才将帖子从头到尾看完，看到顾景渊的回复，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正想再看一遍他的回复，帖子突然被人删除了。 她正愣神着，少年已经从办公室回了教室，沈黎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他神情淡漠，阳光下那张清隽立体的五官，带着说不出的禁欲感。 顾景渊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下一刻他撩起眼皮，又丢给她一张试卷：“限时七十分钟。” 这段时间，他时不时会塞给她试卷，也不知从哪儿找的试卷，每一道题目都有一定的难度，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七十分钟根本做不完。 她自然不知道，这些试卷，是顾景渊专门针对她的弱项亲自出的题目，每一道都是他一行行在电脑前敲下来，第二天又打印出来的，整个世界也就这么一张。 上次的试卷，她足足写了110分钟，听到又要求70分钟，她小脸垮了下来，有些怀疑，他是在故意刁难人，毕竟之前两次，她没完成，就受到了惩罚。 沈黎又想起了帖子里他的回复，她捏着试卷，小心试探：“你、这是在追人？” 要不是，昨天刚被他亲过，沈黎都怀疑，他根本不喜欢她。 少年轻笑一声，俯身朝她凑了过来：“不满意？包容一下，嗯？第一次追人，没经验。” 他声音低，低眉浅笑时，说不出的温柔，沈黎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没觉得你在追人。”她嘀咕了一句，正想问问老师找他干嘛，就听到同学在门口喊了她一声，说刘老师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顾景渊这才说：“他问你问题，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我跟他都解释了，不会有事。” 顾景渊之所以那样回复，是因为他和沈黎的那张照片实在暧昧，一两句根本解释不清，还不如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没想到刘老师听完解释，还会喊她，干脆也跟着站了起来。 沈黎没让他跟着，好在刘老师没有责备她，只问了她几个问题，还问了问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快上课时，沈黎才被放回教室。 中午和陆怜怜她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陈夕倩和叶芮也找了过来，她们都听说了贴子的事，过来安慰了她一下。 几人一起吃的饭，吃饭时，陆怜怜又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哪个傻叉，会做这么缺德的事，败坏阿黎的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 沈黎将自己的鸡腿给了她，柔声劝了一下：“好啦，消消气。” 陆怜怜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鸡腿，埋头吃鸡腿去了，戚小麦也满脸怒火：“幸亏怜怜第一时间通知了小六他们，几人第一时间辟谣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传多离谱。” 陈夕倩也蹙眉：“有人在引导舆论，肯定是故意坏阿黎名声。” 叶芮：“谁这么无聊啊？” 陈夕倩摸了摸下巴：“有没有可能是程飞曼？上学期，她也不怎么消停，每次看到阿黎，都带有敌意。” 叶芮替她解释了一句：“应该不是她。” 陆怜怜撇嘴：“你不是她，能替她担保吗？” 叶芮：“她虽然做事冲动，得理不饶人，一般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她要真觉得阿黎勾三搭四，肯定当面就说了，她沉不住气，也没背地捅过人刀子。” 沈黎也觉得不是她。 实际上，她心中有怀疑的对象。 中午吃完饭，几人一起回了教室，沈黎刚坐到座位上，就见班长来找她来了，教室门口来往的人多，班长带着她来到了花坛前。 班长关心地说：“真没想到有人会发这些照片，也不知道盯了你多久，还好顾景渊他们解释的及时，你才没事，幸亏他们都相信你。” “是你吧？” “什么？”班长身体一震，“你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