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欺师 GL》 日志其一 /姐姐,第一眼见到你,被你捡起抱在怀里时,我就已经无法自拔地依恋上了你。/ 我和团队商议九月去邻国海边拍了组写真,我说邻国什么都能买到,只要不走私回国,整些枪械火药当背景板也能当噱头引来流量,到时说都是虚假的道具即可。 九月台风仍未过境,天阴沉得可怖,多少引起我年幼时悲伤的记忆。 一难过大腿根里的烧伤就发烫,我忍住瘙痒第一次催起团队,说要不咱们改日再拍,今天先去看点成人秀。 团队表面上说这天很快就晴了,一听我说请客立刻就收拾起篷子与道具,我对成人秀没多少兴趣,其实是想来碰运气偶遇一下好色的姐姐,我刚进了酒吧就立刻拐进厕所。 把软药膏涂在大腿根处,双生蝴蝶纹身在烫伤的褶皱上飞舞,我抽着冷气一狠心粗糙地涂上,看着大腿根泛着光滑的油,把包臀裙往下一拉,盖在膝盖上方。 团队里年龄最小的可爱化妆师尖叫声先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连忙跑过去,看到小化妆师涂着浓妆站在裸男舞台上抓着裸男的性器官兴奋地乱甩,身旁比她成熟稳重的同事们羞红着捂住晒黑的脸露眼笑得挤成一团。 我本来就在气头,看到他们玩得开心,愈加烦闷转过头。 他们都晒得黑漆漆的,但不规律的黑色远没有原住民的黑色光泽性感迷人,担心姐姐认不出我,我则做好了防晒工作。 我尊重裸男谋生,但胃里还是觉得厌恶翻涌,我在想,姐姐是否也跟他在一起做些丑陋的事呢? 我突然有些赌气,不是很想来跟姐姐和好了。 我跟团队摄影师姐姐发了个先回酒店的消息,扭头往二楼包厢走去。 我跟姐姐身边最信任的会计通过气,他说平日老板都回来成人秀包厢点鸭子,今天刚放了个大单,估计也来寻欢作乐。 他末了提醒我记得供出他,说姐妹重归于好也有他一份功劳,我呸一口,真是老狐狸。 二楼外包厢就一个包厢外有四个虎背熊腰的保镖站在门外,我余光瞄了几眼,想起会计说的姐姐的固定路线。 据会计说,老板会偶尔出门让人把鸭子从二楼扔下去,直接扔到舞台中央的垫子上,扔歪了摔断腿就赔点钱打发。 这些保镖尽管守着,姐姐会出来的。 我靠在护栏上往下看,有些原住民偶尔抬着头眼里闪着镭射灯斑斓的光,我知道这群人在期待今晚的保留节目,美男摔断腿。 一想到他们的恶趣味,我就浑身发抖。 但一想到是姐姐做的,我就原谅啦。 我还在观察台下人的表情,团队里的人丝毫没察觉到我的离开,原本保守的同事也在小化妆师的带领下放飞自己的灵魂,道具师脱去上衣露出细腻孱弱的身体跳到舞台上跟裸男贴面跳起了不规则的舞。 我安静地注视着他们,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潮汐声好像伴着鲸鸣一层层地推涌在我耳边推涌过来,我忽然感觉浑身发抖,此刻急需姐姐的拥抱。 身后传来嘻嘻哈哈的推搡声,我转过头,好像我和姐姐天生就有强烈的吸引力一般,是错觉吗? 怎么觉得在我心里,我和姐姐每次对视都像慢动作镜头一样,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心虚地移开视线呢。 我看到姐姐高挑的身影,她左拥右抱搂着两个小鸟依人似的仅穿丁字裤的男人从保镖簇拥下走了出来,她的眼神飘落压在我刚打过玻尿酸的鼻子上,继而认真地端详起我的面貌来。 我呼吸下意识一紧,大腿里的烧伤又不受抑制地突破冰凉的药膏发痛,她会认出我吗?多年未见,毫无关系,她会这么轻易认出整过容的我来吗? “扔下去。” 姐姐朝身边的保镖甩甩手,她的眼神鹰般锐利地抓向我,在她抬脚走来的第一步,我慌乱地转过身,胳膊压在栏杆上,强装镇定是我从姐姐身边一直学习的能力。 “砰!” 丁字裤裸男被保镖直直地砸向舞台中央,我能听到忽然寂静的场馆里关节忽然扭曲破裂的声音,我连忙找寻着团队,还好他们已被周围人拉向一旁,底下的人禁不住抬头往上仰,热烈的潮水声再度吞没整个场馆。 为了躲避团队里的视线,我往后一退不慎踩住地毯呲溜一下,要滑倒时,很俗套地落进了姐姐热热的带着酒味怀里。 我能闻到姐姐身上的香水味,我更喜欢姐姐天然的体香,清香纯净。 “妹妹……” 姐姐含糊不清带着酒味的声音从我耳后传来,她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腰间,我的后颈不由升起鸡皮疙瘩,一股恶劣的情绪涌上心头,现在装什么爱妹妹的角色?之前把我扔给别人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猛地挣脱开姐姐的手,站直身子,啪地打了姐姐的脸一巴掌。 姐姐曾在年幼时受过的屈辱,都在长大后一一偿还给了每个仇家。 她已经很久没尝到屈辱的滋味。 可被姐姐宠坏的我怎么会怵姐姐呢。 “恶心,你谁啊?别碰我。” 我半掩住鼻子,扮演着骄横跋扈的角色,“要让人拍到了怎么办?我有三十万粉丝呢,你担得起吗?” 姐姐怎么总是那么酷,即使被打了巴掌也不会发怒,总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她轻轻拂了拂发丝,她脸上的红印格外鲜明,啊,下手太重了,姐姐很疼吧? 我心里还没涌上歉意,她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脸颊,手指深深地陷入进我的脸颊内部。好痛!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啊,姐姐是很冷静,姐姐很少朝我发火,但姐姐怎么对待欠债人的样子我倒是见识过很多次。 她棕色的眼珠凝视着我灰色的美瞳,手指愈发用力,“长得倒像,声音一点不像。” “像谁?像你个狗屁啊!” 我骂骂咧咧起来,双手抓着她的手却怎么也挣扎不开,眼见到四个保镖围了上来黑压压似囚笼般罩住我,我叫嚣的声音瞬间微弱下去,甚至想立即就曝光自己的身份。 “嗯,也不文雅。” 姐姐一脸讥讽地注视着我,我忽然有些失望,我以为姐姐一眼就能认出我,虽然也有我自己做作的成分,非要整容故意骗姐姐。 可你怎么就认不出我呢?那可不怪我骗你了。 “鼻子科技塑料感太重了。” 姐姐的声音干哑,她一笑,身边凶神恶煞的保镖也立刻挂上笑脸,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因为你的罪行。 我刚要委屈地落泪时,姐姐忽然松手,我刚喘上气,姐姐忽然猛地抓住我的后脑勺,咬住了我的嘴唇。 “唔?唔唔?” 她只是咬住了我的嘴唇,没有下一步动作,凝滞的空气中,浮沉在下降,她在欣赏我的反映。 即使在醉酒状态,也比我好色的团队同事们清醒。 久违地来找姐姐时,我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走向。 我在脑海里捏造了与姐姐万花筒般的未来,想过她见到我时惊喜的眼,拥抱我时仍然熟悉的怀抱,或是未曾认出我要把我解决掉时我愤怒地说出自己的身份,叫姐姐后悔不已。 我不曾奢求过被她绑入情趣酒店的床铺里,被黑麻袋紧紧裹住成她寻欢作乐的猎物。 姐姐,你能感受到我在发抖在期待你时的心情吗? 被保镖塞入麻袋时的我那慌张的心好像才安稳下来。在麻袋里汲取着顺着戳出的孔洞流入的一两滴氧气时,我在想,如果不骗你,直接告诉你,我是被你抛弃的妹妹就好了。 我从麻袋中逃出来大口呼吸着氧气被呛了好几口,姐姐扒住我的脸,她身上沾着浓郁的酒精气味,她喝醉了,在我被装入麻袋里的时间里,她又喝了多少酒呢? 我躲闪着她亲吻我的黏腻,不可以啊,姐姐,我是你捡来的孩子,被你怀抱着长大,我期待的拥抱真的是这种亲吻吗? 她棕色的眼迷乱不堪,她亲着我的脸颊耳朵,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妹妹……” 你知道我是妹妹吗? “你很像我的妹妹。” 她好像要诚心欺骗自己一样,明明意识不清还要含糊说出这句狡辩的话,手溜入我的胸前,品牌方寄来的包臀裙质量欠佳,被她一撕就裂,我发抖想要躲闪可心里不知为何却也期待着她的手指。 我没有解释,既然她把我当做“妹妹的替身”,那作为妹妹的我,就来成为替身好了。 我用嘴唇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她似是收到回应,手指更兴奋地抚摸我身体的各处,她从上往下抚摸,在流经性欲地带时停住,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摸出我从小腿部灼过的痕迹,姐姐会认出吗? 不会的,纹身很安全地保护着我的伤疤,我既畏惧又隐隐期望着,姐姐会发现吗? 我的双腿难以抑制地并拢夹住她刚袭来的手指,她在笑,她阴冷的笑声曾经在我听来有些不寒而栗,那是我恐惧她最终逃离姐姐的缘故之一。 可我还是忍受不住姐姐的魅力,就像姐姐用空出的手指咧开我的嘴唇,她命令,“张开。” 张哪里? 我不知为何羞耻地盈了泪,连丈夫都不曾触碰的身体,姐姐却轻易地鲁莽地掠夺,我摇晃着拒绝她的侵入,她跨坐在我的腿上,沾着舌液的手指灵巧地探入进我的深处。 我想大喊我是你的妹妹,但怎么也喊不出口,姐姐,是否你做惯了骗子,我也跟你学会了说谎? 我欲说还休地拒绝着姐姐,我说不清自己混乱的想法里情欲占重,还是理智把天秤一端压得更低,被压住的双腿酸痛地反抗。 我偶尔挣扎一瞬间,又被她钻空亲吻,这次舌吻让我再也忍受不住,身体上下两端的热意浓郁地流淌着,我再无力抗拒她。 她曾教我念字读书的舌在舔吻纠缠我误解中伤她的舌,这是背叛姐姐的惩罚吗? 她的手指顶住我的蒂口抚弄,不敢用情趣玩具坚持到高潮时的我忍受不住她舔吻秘密部位的刺激,脚趾不自觉绷紧,被她用指用舌送入顶点时压着的声音闷闷叫起,汁液流出浇灌在她脸上。 我不敢看这萎靡的画面,偏过头去暗暗抽泣。 她还不愿放过我,拉住我的脸将我拽到她的身下。 “吸。” 我被坚硬的阴毛扎个满脸,我羞愤地别过脸被她猛地捏住双胸,我又羞又恼,姐姐,你怎么能逼迫我做这么下流的事? 我张开嘴不想伤害姐姐,可又想小小地忤逆她,牙齿轻咬住她下的皮肤,她回手拍打着我的脸庞,力度不大但似拍打宠物般羞辱着我。 她每晚出现在我梦中的声音如蛇般冰凉地爬过我的耳畔,身为野兽的她在驯化着我。 姐姐伸出沾着淫液的手指叫我吸吮,下体刺激的快感还未消退,我顺从地舔吻着,看着姐姐满意的神情,我原本抵触的心情好像也在消散,在亲密交流后,不如一错再错。 她用下体代替手指,让我学会与她的敏感处对话,我学得很快,牙齿偶尔掠过时会被她拍拍脸,她坐在我身上,享受着我的臣服。 等我脸上同样沾着污浊后,她把我塞入浴缸里,热水起雾,我缩在水中,并拢着双腿不愿她看到我的伤疤。 她酒醒将半,看着我立起的双腿下暴露的春色,笑着把我捞入怀中,热水泼洒出去落在瓷板上如玉珠似滚落许久。 “你是谁?” 姐姐抓着我的脸颊,手慢慢滑下在我的脖颈处打转,另一手又在我身上游走。 “什么啊?被你绑过来的人质,你这个疯子,我会报警把你抓起来的。” 我冷哼着,装作不认识姐姐的模样,可自己的话好像在姐姐听来像撒娇一样。 姐姐蹭弄着我的后脖颈,她的确是毒蛇,舌头滑溜地舔吻着我立起的鸡皮疙瘩,她吮吸咬吻,热意欲望在迸发。 我却只觉得委屈,她只是把我当做床伴而已,我那么浓郁的情感她却不曾体会过。 姐姐,你究竟是认不出我,还是不想承认,我是你的妹妹呢? 我逐渐意识到,我似乎不需要遮掩大腿上的烧伤,因为你的视线不敢搜寻我的大腿,你好像也在逃避认出我,对吗? “要多少钱?” 姐姐的怀抱忽然消失,她从浴缸里带走湿漉漉的热水,水液似凝固般滞在她的身上,我也似凝固了一样望着她,要这样结束吗?就这样以做爱结束? “你要对我负责。” 我涨红了脸,水雾弥漫中,我又听到她似梦魇般张狂的笑声,“负责?小孩,这是想做我压寨夫人?” 对啊,我现在不是她的妹妹,她根本不在乎我的话。 “这话不是调情!你要对我负法律责任。” 喉咙里的苦涩在上升,我的舌尖酸酸麻麻的,“你把我当出来卖的啊?你等着,等我去法院告你。” 我刚要坐起,看到她轻轻吹气,似将水雾如薄雾般撩拨开,凝视着我赤裸的身体时,我后知后觉地缩进水中,怀抱住自己的身体,又引来她很轻很似打趣的笑声。 “我还想见到你。” 姐姐倚靠在玻璃墙壁上,她那纵情享乐,违背伦理道德的目光灼烫着我的身体,她游走在法律与道德的边界线,她能轻易逾越也能全身而退。 “陌生的人质。” 她很狡猾地眯起眼,用我的谎言回敬我。 有一瞬间,我被她那邪恶的喘息捕获了。 日志其二 /我不会伤害姐姐的,即使姐姐犯下弥天大罪。/ 回到订的酒店包间已是凌晨五点,团队里的人各个没睡还在露天阳台看鬼片,我回去时他们都嘻嘻哈哈挤成一团,问我去哪里点了坐台白马王子。 我叫他们放小点声音,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被姐姐抚摸的身体各处在发痒,我穿着姐姐肥大的衬衫与西服,能嗅到定制面料上的香烟味,我的手指能摸到后脖颈的牙印,她好像也吸吻过我的脖颈前。 双腿还在止不住发抖,总觉得腿似玩具从我下体脱离漂浮着,是恐惧与姐姐做爱的罪过,还是兴奋与心爱的人相互拥抱呢? 我想,是不是姐姐抱抱我,我就会排弃胡思乱靠,会满血复活做个姐姐的快乐乖孩子呢? 手机铃声响起,我打开聊天界面,看到置顶中已经三年没有发过消息的头像冒出红点,我点开,看到姐姐的消息。 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发的辱骂的话语以及“不要打扰我的家人!!诈骗犯!你想毁掉我新的生活吗?毁掉我的幸福吗?不要这么自私!!” 姐姐说,“最近还好吗。” 还好。 你不是最清楚了吗,刚和你做爱结束,你像训狗一样调教着我,你不是最熟悉了吗? 这场谎言明明一戳就破,你为什么不动用你的关系网,你的信息网来窥探我的个人信息呢? 你在恐惧,你怕察觉出我的真实身份,对吗? 你以为我不怕吗? 我好像情感系统出了错,我的确害怕依恋的姐姐误解我,我畏惧你对我失望。 姐姐,你的错误反而助长了我的猖狂,我们究竟要走错多少步,究竟要欺骗彼此多少次,才能紧紧相拥? 我来见你这件事,本来就是错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对长得像你妹妹的女人做出这种事。 我更无法想到,我竟会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欲填满内心中的空缺。 我还在犹豫时,姐姐又发来消息,“我想你了。” 她紧接着又继续发,“我已经金盆洗手,可以见你吗?” “我最近有在做慈善,很不错吧?捐赠那些像我们小时候一样的孩子。” “还记得吗,刚捡到你的时候,小小一个,好像海藻头噢。” “我今天酒喝多了,发了太多消息,不要拉黑姐姐好不好?” 喝多了酒吗? 我有些怀疑她醉酒的程度,她会抓住我让我和她陷入一样的黑暗那种欲望的确有酒精作祟的成分,可她怎么会在完全失去意识时,目光不敢在我大腿上停留呢? 我停在与她的聊天界面,久久地停着。 我骗了姐姐,这是我的第一个谎言,我不是她的妹妹。 我这次来找姐姐,除了出于对姐姐的思念,还有最本质的缘故,姐姐,我从并不幸福的家庭中逃离了出来。 我想用你贪婪的罪恶来扫清我前路的一切阻碍,就像你曾做的那样,姐姐,我和你一样,都是罪人啊。 要实施第二个谎言,就要突破伦理道德,让第一个谎言变得若隐若现,亦真亦幻。 我说,“姐姐,你见到我丈夫的妹妹了吗?她来邻国玩了。” 她调查过我丈夫家庭背景,她剖析过每一个与丈夫接触的人,她知道我的丈夫是独生子,即使三年的空白期,她也知道丈夫的家庭里不可能会有与我同龄的私生子。 我在撒谎,她知道我的谎言。 我继续说,“她是个小网红,说喜欢我的长相,就整成了我的样子,你见到她了吗?” 为什么要连着问“见到了吗”,好像在逼迫着姐姐承认一样,我究竟在想什么呢,快停下来勾引姐姐的行为。 姐姐的消息正在输入中,她在想什么呢? 她知道我点破了真相,知道我暗示与她媾和的人是她的妹妹,久在畸形的环境中玩弄权术,怎会不知我这旁敲侧击的小心思。 她是在砍断欠债人的手的间隙回这则消息吗? 她能在一个家庭惨死时烧香拜佛,能在手下拐卖苦力时喜笑颜开注金赌博,满身佛珠却无佛心的她能直视她要突破伦理时的罪恶吗? 能做到吗,姐姐? 姐姐的消息发了过来,“没有。我在忙生意,可以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带她旅游玩乐。” 你在玩什么游戏吗?不承认我的身份吗? 也是,对姐姐来说,世界就是她犯罪的巨大乐园。 蒙眼看世界,欺骗自我才可心安理得活下去。 我把我的生活账户推给她,她刚加上就开始点赞我发的照片与视频,她好像心安理得把我当成“丈夫的妹妹”,好像享受着我们之间心知肚明的暧昧游戏。 她不发消息,我思索半天,让自己的语气看上去不像是调情,“你是我嫂子的姐姐吧,不好意思,我今晚碰着罪犯,我想近期就回国,邻国太危险。” 发过去的瞬间我就开始后悔,自己是否太过愚蠢,姐姐明知我在演戏,却也陪着我在扮演着各自合适的角色,一个不存在的“丈夫妹妹”,一个关心家人的“罪犯”。 她发来安慰的话语,可我在她的字里行间听到笑声,“什么事?要不要我陪你去法院?我和当地政府很熟。” 我很快速地骂过去,“我知道你是谁,我看到了嫂子发来的照片,你这个人渣,滚开,我不想见到你。” “我还想和你上床。” 她赤裸裸地发来消息,我无法说谎,我感到欲望很痛很肿胀地膨胀,与我装作被丈夫家暴的模样楚楚可怜求救的计划路线有些偏离,我想也许不需要我摆出任何受害者的姿势,尽管我就是不完美的受害者。 但,只要我心情不好了要把人一脚踹开,姐姐也会将那个人像垃圾一样用分尸般的分类手段处理掉。 我喜欢只为了自己的姐姐,她的爱让我无比痴迷,可我仍然无法突破伦理真正迷爱上姐姐,再说,作为罪人的姐姐,不配作为我的挂件,豪门寡妇才是我向往的目标。 姐姐,我可以陪你春宵美梦,直到你解决我的心魔,我们就结束这角色扮演的游戏。 我说,“我只想调查我哥哥出轨的事,没空和你玩。我不是为了嫂子,我是不想让哥哥的事影响我家的形象。” 姐姐总爱捕捉我话语间的漏洞,“不是急着回国吗?” 我不回她消息,听到团队呼噜声此起彼伏,我抬头看到天边渐现出白光,而电影正在滚动字幕播放着微弱的背景音乐,我感到手脚冰凉,冷汗还在皮肤内囊的精神蛛网里不停滚动。 我轻轻敲打手机,心里默数十秒,打开屏幕,姐姐说,“让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她好像硬要和我的消息对仗工整,“我不是为了你家,我想帮帮你的嫂子。我想帮帮我的妹妹。” 我能听到她在手机那端毒蛇一般的嘶嘶笑声。 她相信了我的谎言,至少在明面上。 我给团队订了机票,我担心姐姐嫉妒我身边的每个人,当然三年完全不关心我的姐姐似乎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是不是我也可以一声命令,姐姐就听我的话,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清理掉我想清理的人呢? 姐姐,我好像也有点片面思考了。 像你这样的恶魔,怎么会任我摆布,即使我是你的妹妹,你在我的身上腻旧后,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掉吧。 我在商街巷口等着姐姐,我穿着高领衬衫与长裤,虽台风过境阴雨连绵,无雨天里还是发闷发热。 我刚扯了扯领口,见姐姐穿着浮夸的花衬衫戴着小墨镜迈着长腿走来,我努力憋出臭脸的表情,一把将装着她西服的挎包丢在她的怀里。 无论整容之前还是之后,模仿人喜怒哀乐的表情对我而言都是难事,遭遇过年幼时的烧痛后,我无法捕捉自己细微的情绪再分析呈现出精准的表情。 “嗯,真的很像我妹妹。” 姐姐的表情则不同,她大多数都是笑着的,我只能用“让我不寒而栗”来描述她的笑容,我不敢长久地凝视她。 她往后打了个响指,山一般的断了条胳膊的保镖走了过来,接过了我的挎包又立即退后隐到人群中,我总觉得自己浑身在发抖,臭脸的神情也逐渐挂不住。 她会因为我是她亲爱的妹妹,纵容我多久? 姐姐很自然地揽住了我的肩膀,“你这脸整的,其实也不像我妹。气质就不像。” “是吗?” 那自然,你的妹妹整容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像你的妹妹,我憋着火,果然再怎么整容,她那一晚就是认出我的眉骨,我的眼鼻,我的呼吸,她一眼便知。 “她被我娇惯坏了。你的嫂子?你应该很讨厌她。”姐姐半揽着我,她在引着我走路,“你比她成熟多了。” 我开始困惑糊涂了,这究竟是认出我是她妹妹,还是相信我是妹妹丈夫的妹妹呢? 不管哪一点,她都在故意中伤我。 我有些生气,猛地甩开她的手臂,下意识的行为让我不禁后怕,我还是硬着头皮说,“那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嫂子,她,她人可好了!” 姐姐的小墨镜让她显得像是江湖庸医,我仰视着她,能看到她眉眼在笑。 别笑了。 我想,姐姐是不是因为我太骄横跋扈,才抛弃我了呢? 我撇过头,她又抓住我的脸,这次不是凶狠的抓,而是温柔地捧起,她的墨镜掉在地上,她抵在我的额头上,棕色的眼眸在凝视我灰色的美瞳,“你的眼睛,是美瞳吧?昨天洗澡的时候掉了,你连你嫂子的眼睛颜色都学?” 我浑身突然僵直,我疏忽了姐姐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我连忙闭紧双眼,“你记错了,我是我,我嫂子是我嫂子,别把我跟她混为一谈!” 姐姐不再逗弄我,“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睁开吧。” 她牵着我的手,我能感到她冰凉的手似热火在烧着我的手,我惊魂未定,睁开眼时,看到商街隐在面前盛开着的大群浓艳的花簇前,花簇群随风轻微摇动,我认得这花,是罂粟花,毒品的原料。 姐姐,你难道忘记了,是什么让我们的家支离破碎吗? 我本以为你犯法也有底线,可我知道犯法者只会不断在欲望里践踏做人的底线。 我僵在原地,大腿的伤疤还在不断地烧疼,丈夫出轨的事,我应该去找律师合法起诉他,我不应该贪恋豪门太太的身份。 我错了,和会计打听事情,联系团队,购买机票时的我一直在错误的路线里打转。 利用姐姐的手来解决丈夫这件事,本就是错误。 姐姐会在解决丈夫之前,先让我染上毒瘾成为她的奴隶吧。 我被震吓在原地,不敢动弹一步。 “美吧?”姐姐满意地看着我的反应,“你是我妹妹的小妹,那我也能叫你,‘妹妹’吧。” “你什么时候,碰毒品了?” 我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我想让语气复杂含着关心,可说出的话干涩无比,只有恐惧。 我在一瞬间甚至想求饶,甚至想说出我其实是姐姐的妹妹,求她放我离开这里。 “说什么糊话,”姐姐有些惊讶地笑了,那一瞬间她在我眼中只是个普通人,她耐心地解释着,“这是虞美人,人家住户种的,你花期分不清咯?脑子也的确是富家小姐,跟我懂作物的小土妹完全不像。” 她刻意强调“完全不像”,我不知她是在调侃我顺便调情,还是在让她自己信服我并非她的妹妹,我镇定下来,将对姐姐的所有可怖幻想暂时甩空,还未跟姐姐穿过这条遍布“虞美人”的土路。 一个农户见到姐姐就慌慌张张地跑来跪在姐姐面前,他用当地语言求着姐姐,我听不懂,只是别过头,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我觉得他很可怜,他大概有个被姐姐胁迫的家庭,有个待生产的孕妇妻子,也许还有和我一样大的女儿。 姐姐,你是否还记得被你遗忘的过去? 就像曾胁迫过我和姐姐的人一般,姐姐,这是否为一个不含共情心的轮回? 姐姐,如何终结这可恶的胁迫的轮回? 难道你要农户的孩子像你一样,汲恶为生,世世代代去胁迫无辜的人吗? 身后隐在黑暗里的保镖冲过来架走了农户,我不敢去看被带到虞美人花丛深处的农户受辱的景象,我止不住大口喘息,身体又在发抖。 姐姐,那真的是虞美人吗? 我不敢问出这句话。 不愿意询问你的我,选择相信这是虞美人的我,和你一样在自欺欺人。 “我今早收到消息,你哥哥赌完直接来了这边的红灯店,一起去看看?” 姐姐看到我还在发抖迈不动的双腿,她止住了笑,紧紧地搂住了我。 她的拥抱愈来愈紧,让我无法呼吸的挤压感却让我一时挣断畏惧的线。 “有了权力才重要,麻烦你转告嫂子,让她少依赖别人。还是回来找我吧,只要向我求饶,我就给她打烂温室。” 抛弃我的三年时间里,你都在等着我求饶吗? 你不能主动来找我吗? 你应该后悔没有来找我。 你会后悔的。 我的心从悔恨要来找姐姐报复丈夫到逐渐平静,又带着些恨意。 姐姐,一旦完成我要做的事,我就立刻抛弃你,我绝不会依附曾抛弃过我的你,逃回国做我的阔太太,既然都是鸟笼,我何不做个更安全的小金丝雀? “嫂子不是媚俗的人。人要善良,正直,守法才好。”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 “你和我的妹妹真的不一样,我就喜欢弄脏你善良,正直,守法的灵魂。” 姐姐也很认真地模仿着我的样子,她仍旧在笑。 姐姐,依靠诈骗起家的姐姐,在你蒙骗自己选择相信我的那刻起,你就应该明白,我不会让你笑那么久的。 日志其三 /姐姐,不要忘记,我们共同的恨意。/ 姐姐,曾经在追债人面前哭得泪涕横流的女人去哪里了呢? 你用那本应在考试体系里发光的智慧头脑做了什么? 为了愚蠢的从海边捡来的妹妹的学业,你辍学打工,用察言观色的天赋,用毫无道德的手段供养不争气的妹妹,为什么要缺斤少两呢,你明知道买猪肉进货的叔叔是送给毒山的司机,为什么还为了那蝇头小利用切骨刀威胁对方呢? 姐姐,你是怎么做到边拿切骨刀边舌灿莲花叫人息怒呢? 周围的住户都明知你为人不厚道,为什么不买保健产品,改买你低价购入的五花八门的劣质产品呢? 姐姐,你真的很聪明,也让学生时代的我感到无比恶心。 更令人恶心的是,我的一切行为都逐渐向你靠拢,被诬陷偷窃时的我比起调监控,会选择告诉和你成为好友的司机叔叔,我很糟糕吧? 不同的是,我问心无愧,从未违法。 姐姐,你太低劣了,利用你的我,也肯定能被原谅吧? 穿过树叶遮掩的“虞美人”之路,我看到面前纸醉金迷的都市建筑拔地而起,没等我发出惊叹,姐姐迫不及待地牵着我往前奔跑。 像极了年幼时她带我在海边奔跑时的情景,你完全不记得了,对吗? 你不记得很正常,你总会忘记这些事。 “尽情地跑吧,往前跑吧,只管向前,你会忘记一切烦恼和痛苦。” 踩在沙滩时赤裸的脚被碎片扎出血液,我忽略痛觉只顾往前跑,滴滴血液与海水一起打湿砂砾,我呼吸着咸湿海风,跑入海水中,海草拂过我的脚踝,我望向了你的眼。 姐姐,你已经变了。 你似膨胀的怪物,愈长大愈可怖愈狰狞。 我看着你的眼。 你看好戏似地看着我,为什么你总是在笑? 你曾抚养我长大时满脸困扰的沮丧的表情呢? 别再笑了。 你把我带进了红灯区的一间房里,招揽客人的人们并排站在楼下,我顾不及看他们流泪低头羞愧的模样,一抬头,看到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的丈夫,他双眼圆睁,嘴被黑布紧紧裹住,他被脱得赤裸,浑身青肿。 我来不及回忆奔跑的细节,此刻我只剩下恐惧。 他看到我进来,眼睛猛地疯狂地眨动起来,原本奄奄一息的身躯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是该庆幸吗? 我的丈夫没有被杀死。 明明丈夫出轨成性,明明我来邻国的目的就是利用姐姐杀掉丈夫,可看到丈夫的模样,我却又心生怜爱,想起他曾与我恋爱时说的海誓山盟,每一句都比姐姐说出的不知真心与否的话要真挚要动人许多。 我扑了过去,再不瘫倒在床上,我就会失去所有支撑自己的力气,我哭着敲打他的身体,“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严格履行自己的职责,切实扮演好自己的身份,“你怎么能背叛嫂子呢?我以为嫂子说假话,你怎么真这么下三滥!” 姐姐在欣赏好戏,进房间前我就知道姐姐的保镖也在密切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我骂得更起劲,丈夫被我骂得捉摸不住头脑,他只是见到我挣扎得愈加激烈。 我掰住他的脸,小声对他说,“冷静点,我带你走。” 姐姐听到了,但不重要,她知道无论是“妻子”还是“妹妹”的身份,都只会更关心眼前被殴打虐待的男人,而非站在姐姐这边。 我回过头,泪珠正好滚落,“姐姐,我带哥哥回家吧,我会让哥哥净身出户,我肯定不让嫂子受委屈。” “噢——” 姐姐拉长声音,她晃了晃头,好像在思索什么,她勾勾手,用本地语言告诉保镖,我想大概是业务的事情,她让保镖将房间的老旧电视打开,电视声顶到最高点。 保镖又把丈夫高高吊起,丈夫被悬挂着背对着我们,他看着污渍布满的窗玻璃,玻璃模糊地反射出我们的神情。 姐姐又让保镖滚开,只剩我们三个在散发着不知积累多少年臭味的房间。 “你来替他赎罪?” 姐姐捏着我的下巴,她在舔吻我的眼皮,“我喜欢你的灰眼睛。” 即使在粗糙的玻璃倒影中,我也能注意到丈夫露出明显惊愕的神情,他剧烈地挣扎着,身体尝试去碰玻璃,我深知他的懦弱,他在想到会触碰玻璃的那一刻就后悔挣扎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解开我丈夫嘴上的束缚呢? 你是不是怕听到,他喊我老婆的声音? 你是不是怕拆穿我们之间一戳就破的谎言? “我可没露阴爱好啊,”姐姐怀抱着我,她的手已开始抚摸我,她在舔吻我,在贪恋我身体上的每一处旧回忆旧气味,“兄债妹偿,很合理吧?妹妹?” 我不假思索地说,“你放他平安回国。” 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即使虚伪也好,明明我的目的是为了…… “你不就想杀死你的未婚夫吗?” 惊天霹雳般,姐姐风轻云淡地点出了我们之间真实的身份,为什么我还在高兴呢,为什么呢? 姐姐,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原来一直以来被伦理禁锢的只有我自己。 姐姐,你——她发狠的语气在我耳边响起,“还在替他求情?我看你脑子是真不清醒!” 她猛地把我按在恶臭味的床铺上,她从上往下脱下我的长裤,露出我大腿上发脓的伤疤,“还绣蝴蝶?你想忘记过去?做梦!” 那处伤口是被熟人哄骗的养父犯了毒瘾后,神志不清时用火炉上的铲子烫伤的。 我记忆犹新。 养母在养父被毒品掏空家产后逃走了,养父说为什么要收养一个没用的白眼狼,还不如将我送去当童养媳。 他在数钱要卖掉我时,把我捡回来的姐姐带着我在雪天逃走了。 雪在融化,那天冷冽的寒风在暗杀我们,我还不懂你带我逃离时流下的热泪,那时温柔的姐姐去哪里了呢? 姐姐抓着我的手传来的善意,她应该忘记了吧? 此刻她曾紧紧牵住我逃走的手在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勒住我求生的氧气。 “就凭你配我在这随你打转?!我有多少产业?!要我每天每分钟都在想你?我生意要不要做了!有多少人想取代我?你还在这玩妹妹的小把戏?!” 她的话开始口齿不清,她把被爱意困扰的愤怒尽数发泄在我身上,那棕色的眼睛直直地杀向我。 姐姐,我们不愧是姐妹,波动强烈的情绪,姐姐,若不是没有人宠溺你,你是否也是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妹妹模样? 我捏住她满是刀痕的手开始挣扎起来,好痛苦,可却控制不住脸上愈来愈浓烈的笑容,姐姐,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妹妹了,是你唯一的良心唯一的情感寄托的人。 在将要窒息的瞬间,我竭力从牙缝中挤出,“姐姐。” 我知道即使我不喊姐姐,你也会松手。 她的手忽地一软,我趁机挣开滚到一旁喘气起来,眼泪后知后觉地随着喜悦又恐惧的心情掉落,我捂住脸从小声呜咽到放声嚎哭起来。 “一分钟,我给你选择。” 姐姐坐在床边,她背对着我,那是她信任我的白旗,但我知道门外还有保镖,我不敢轻举妄动,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是要你亲爱的老公活,还是留在我身边?” 姐姐,你接纳了我作为你妹妹的身份,我们可以隐姓埋名,无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只管纵情享乐,可我知道你一旦对我失去乐趣,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抛弃我。 或许留在你身边,等你放松警惕,我就从你床边溜走,但我能逃走吗? 我的想法是不是太笨拙呢? 他不是我亲爱的老公。 他是妨碍我前进道路的人。 只要他不在了,威胁我豪门太太身份的悬顶之剑就会不攻而退,婆婆都已跟我约好,她明里暗里暗示我,只要这不成器给家族蒙羞的儿子死了,我就能用冷冻精子试管生子。 姐姐,豪门连儿子都不爱,只爱美丽的女人的子宫。 为什么无论哪里都是畸形的世界? 留在姐姐身边意味着他活不下去。 而留在姐姐身边能享有更多权力,能实现更多我想做的,超越法律的事。 明明留在姐姐身边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姐姐,我需要爱。 我不爱你啊,姐姐,眼前逼迫着我做出选择的你,我完全不爱你。 我沉默了半分钟,终于说,姐姐,他是我亲爱的老公。 我能感觉到丈夫不再晃动,脸上仍挂着疑惑,似是奇怪一个网红怎么会认识黑社会似的女人。 我知道即使平安回国,丈夫也不会与我回到从前。 但我仍直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我踩在椅子上,刚要解开丈夫身上的麻绳,被剧烈的“砰”声与碎玻璃声震响摔落在地板上。 地板上各色的毛发刺挠着我的手,丈夫的血液从我的眉毛滑下落到我的脖子上,流经脖子上被咬红的草莓。 我抬起头,看到姐姐举着仍冒烟的手枪,枪口抢走了我呼吸的力气,她朝我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好像还是曾经与我年龄相差不大却格外成熟偶尔幼稚的姐姐,她好像只是在开玩笑,“一分钟到。” 我爬在地板上瑟瑟发抖,我本以为自己能豁出一切奔向姐姐控诉她的恶劣,但我害怕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痛哭起来,“求求你,求求你……” 姐姐,我坚信只要我忤逆你,你也会拿枪毫不在意地用子弹虐待我致死。 “怕什么?” 姐姐拿着手枪走了过来,我紧紧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才发现她穿着凉鞋,左右大脚趾都裹着绷带,左脚两个脚趾,右脚三个脚趾。 姐姐,你经历了什么? 她绕过了我。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求求你,姐姐,不要……” 不要伤害丈夫,还是不要伤害我? 我应该选择留在姐姐身边的,为什么我这么愚蠢,为什么会选择忤逆姐姐?! 姐姐将手枪塞入丈夫的嘴中。 我挣扎地站起身,明明对自己做好的心理暗示却还是无法阻止我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要!” “你在装什么?明明是我的妹妹,我还不懂你?装什么好人?这世界怎么会有好人?” 姐姐的手枪不断敲打丈夫的喉咙深处,枪口走火、脑浆炸裂的闪回在我脑中猛地炸裂开来。 我挣扎着往前匍匐抓住了姐姐的脚踝,“求求你,姐姐,求求你放过他……” 求情是反效果吗? “你知道要怎么完美杀死一个人吗?” 她究竟是满意我的反应,还是厌恶? 我还是不够理解姐姐。 但没关系,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我会缝合你的过去与现在,我已经快要知道姐姐的欲望,她呼之欲出的话语是我追求的线索答案。 “要完美杀死一个人,除了肉体上,还得在精神上彻底摧毁他。” 姐姐将手枪拿了出来,手枪上的唾液滴落在地板上,打湿地上的毛发,我忽然像看到混着我的血液砂砾与海水,她将手枪随意搁在桌上,屈膝半蹲扯住了我的头发。 “要不要看看我的拍卖会?” 我的眼泪仍在流淌,我感到浑身都要干枯了。 “对了,你那个团队是哪里聘请来的?非洲?都晒成黑人了。” 她伸舌舔吻起我的眼皮,“没事,我已经好好解决了。” “你把他们怎么了?” 不要询问,不要在意,不要发散善心。 但我忍不住问出了让我后悔的问题。 “哗。”她把手指聚集又扩散,嘴唇的笑在抖,“砰——变成火人啦!” 我双腿彻底发软,全都怪我,是我硬要带团队过来实现我本虚弱的目标。 我不够残忍,才一错再错,我优柔寡断又脆弱又卑劣,替丈夫求情是错,害死团队是错,我不该招惹姐姐。 我自以为是,以为姐姐害怕伦理,以为那自作聪明的角色扮演是姐姐默许的行为,可姐姐只是在嬉笑玩弄后半生在温室里生长的我。 姐姐把我仍在分泌看不见的冷汗的双手放在了她的双胸上,她的心坚硬,双乳柔软,“喜欢吗?和你很像的姐姐,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我不是你亲爱的姐姐吗?” 在畸形丛林中如鱼得水逐渐强大的姐姐,怎会不滋生扭曲自恋的心。 我发着抖,呈着恨意的泪眼在瞪着她。 她松开我的手,轻轻地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我的头,她把手枪丢在我的面前,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在喊保镖进来,把中弹的丈夫送入医院。 我没有动弹,也没有碰手枪一下。 恐惧让我直不起腰,她进来时在笑,我明白她很满意我的表现,在嘲笑我的懦弱,她知道我是只能依附别人生长的寄生虫。 姐姐,你会后悔的。 我暗暗发誓。 她把我捞起来,这次没有角色扮演式浪漫的散步,她将我塞进加长车里,在车里,在束缚在地上中弹还在流血的丈夫面前,她把我紧紧地抱在怀中。 我羞辱地挣扎,力度不明显,我不敢忤逆姐姐。 “嘘,让我抱一会。”她贴着我的脖颈,声音很轻很低,“我喜欢你的灰眼睛。” “那是美瞳。” “我知道。” 她止不住地亲吻我,我知道,我会在下周的拍卖会之前,被你看到这些日志。 姐姐,不要妄图寻找我爱你的证据。 我恨你,若你还有良知,放我离开,放过我心爱的丈夫,我会当无事发生,我会忘记这里的一切,我会长久地恨着你。 这是你所期望的,对吗? 记者札记 九年前,轰动全国的孕妇杀夫案在临水区开庭,笔者时因采访黑矿事件未能到场,由同事转达具体情况。 九年前杀妻案多发,杀夫案少见故引全国争议,部分男性指责女性所获地位之高,权力之大还要残害一个为家庭奔波的老实人,纷纷为亡夫叫冤,网络频起谣言指责孕妇出轨等子虚乌有之事。 事后调查得知,亡夫嗜好赌博,常家暴妻女,妻子正当防卫属常见情况,详情通报后,众人见无奇观便不再关心后续,事件渐失热度。 笔者与两位同事一起调查该事件,孕妇杀夫后自尽,警方赶到时,家中只剩两具尸体与报警的大女儿,女孩称高考结束后回家发现了父母尸体。 笔者与同为女性的同事认为,此案件可作为对脱生产的孕妇提供社会关怀的典型案例,在低婚育率环境中应提高对女性及孕妇的福利保障制度,同时也应多方面挖掘能再次引发社会热议的关注点。 笔者在黑矿事件因涉及关系网庞大未能如实报道,无奈放弃,实属职业生涯常态,转而更积极跟进孕妇杀夫案。 择日前往福利院以期与幸存者大女儿沟通,大女儿闭门不见,与其心理师交流得知,大女儿患有轻度心因性失忆症,在遭遇父母双亡的巨大创伤后失去部分记忆,甚至出现解离性失忆症症状,有时会出现与年龄不符的异常行为,或过于幼稚情绪化,或过于成熟理性。 经警方测谎仪等多种手段反映情况属实,但作为记者仍要保持质疑精神。 笔者在线人帮助下非法侵入福利院,在休息区与大女儿第一次见面,她被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推倒殴打,笔者出手相助。 在安抚大女儿时察觉对方行为有一定异常,如抓挠想拥抱触碰她的人,与人接触后呕吐不止,在工作人员发现前,笔者翻墙而逃。 次日笔者被警方传唤,福利院报警检查监控时发现笔者非法行为,在三小时内,集团还未派律师来保释笔者时,大女儿出面与笔者和平协商解决。 笔者在福利院许可下,与大女儿约定在休息区沟通案件细节,案件细节与警方通报一致,但与昨日笔者询问时有所出入,大女儿欺骗了笔者,亦或是警方。 采访结束后笔者与大女儿告别。 笔者在大女儿回房休息后与工作人员沟通得知,伤害大女儿的青年智力有一定障碍,在昨晚从天台不慎掉落,双腿骨折被送医。 笔者出于记者不相信巧合的怀疑而坚持查看了监控,并非怀疑具体的人为嫌疑犯。 监控显示为青年一人晚餐后端餐盘上天台径直走向栏杆边,在餐盘肉块滚落到地面时,青年为捡肉块而翻过栏杆跳下。 笔者本想前去医院采访青年,后因假冒伪劣的保健产品诈骗案耽搁,前去医院采访青年时与大女儿偶遇,得知其高考成绩优异,恭喜祝贺之余,笔者陪同大女儿将双腿截肢的青年送回福利院。 带有笔者个人情绪的插曲其一,笔者与当时男友因生育和事业产生争吵,笔者自认为新时代女性,从未想过社会指标都较合格的男友认为女性事业为相夫教子,他认为笔者应当作为他的附属品来支持他的个人事业。 在笔者个人情感危机时,得知大女儿想贷款助学,决定与当时男友分手的笔者已无生育与传宗接代念头,遂将嫁妆钱全数资助给大女儿,并决定在孕妇杀夫案再度调查后收养大女儿。 笔者当时计划为详细调查案件,合理化孕妇行为,让观众能理解孕妇被逼无奈下做出的选择。 笔者自然为非法、违背道德、非客观行为,笔者在个人情绪化时做出不尊重逝者行为,实为活下去的人考虑。笔者不再过多辩解。 笔者调查时发现孕妇丈夫赌博出于借贷缘故,在走访调查周边邻居与酒店商铺半年后,笔者得知,丈夫出轨生下黑户私生子,第三者与私生子生活花销需大量资金,时任船局文员的丈夫工资无法支撑两个家庭,暗中接触高利贷后又在背后推手引导下沾染赌博。 孕妇得知丈夫出轨后曾与第三者对峙,据街坊邻里闲话称,孕妇被娘家人责骂生不出儿子,孕妇遂回家打骂女儿并决心待产生子,妄图用生下的儿子来牵住丈夫。 闲言碎语间有人捕风捉影称孕妇卖身,孕妇杀夫案件发生后有记者曾撰文称这条巷子里的人们都作风不正常,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出轨丑闻,文末顺便推送了风水理财产品。 笔者特花钱给娘家人后才得到采访机会,部分还原了真相,孕妇用女儿兼职打工得来的补习班费填补丈夫赌博的其中一个漏洞,并与丈夫在旅游途中发生关系。 娘家人为收养孕妇家庭,认为身为养女的孕妇嫁出去后不再归属家中,故不愿再继续收养孕妇的大女儿。 此次走访中出现性竞争关系,同事认为可以利用人民爱打小三之乐趣曝光第三者,笔者认为小三是在女性失产情况下依附有产者的选择之一,并无丝毫喜恨感情。 让第三者能够有选择成为第三者的机会来自于丈夫,正如让借贷者选择高利贷的机会来自放贷者。 曝光第三者只会让选择出轨的丈夫在该事件中消失,留下孕妇与第三者被人津津乐道,旧秩序结构仍然稳定,人们仍在父权结构下审判第三者的罪行,不曾质疑背后的本因,对笔者本意推动的目标并无较大益处。 然,如笔者上文所说,若未能挖掘合适热点,笔者仍会利用民众想法,匿名披露违背道德的第三者,以期再次引发热议。 在笔者走访期间,笔者收到保健品公司的贿赂打款,当即举报投诉保健品公司不良行为,笔者并非抗拒消费主义者,仅家中小康,暂不急需大额用款,照顾大女儿也并未花过多费用,仅嫁妆尔尔。 插曲其二,笔者在收养大女儿后并未与其有过多交流,笔者常年出差在外,家人替笔者照顾大女儿起居生活。 笔者仅在寒暑假时偶尔与大女儿碰面,收养后笔者与幸存大女儿以“姐妹”相称,假期带妹妹去各个景点旅游,均有发票,未挪用公款,经笔者观察,旅行中妹妹行为较正常。 笔者公事繁忙,对旅游印象不深,只记得带妹妹去过临海区海边,本意让妹妹回忆对案件有所帮助的细节。 孕妇杀夫案在上司安排下停止调查,理由为尘埃落定,凶手与受害者都已入土为安,上司认定无挖掘价值。 笔者将案件报告递送给专职女性视域作者,期望能达成笔者与同事的共同心愿,后马不停蹄赶往下一案件。 在五年间众多走访、采访案件中,笔者曾前往妹妹名校采访,妹妹为名校优秀毕业生,采访时一改笔者初次见她时异常行为,除性格仍较为内向,不敢与人对视。 幸好演讲时落落大方,但演讲内容夸大妹妹取得成就,将省奖全数美化为国奖,将国奖与世界齐名。 笔者对妹妹抱有亲情,故着笔时难免有真情流露,在分析妹妹的谎言时,笔者并不认为妹妹是出自虚荣心。 难以愈合的童年创伤是优秀妹妹的软肋。 笔者仍怀疑孕妇杀夫案、青年坠楼事件对妹妹产生心理阴影,与家庭心理医生交流时得知妹妹逃避这段记忆。 笔者并非专业心理医生,且较固执己见,未听心理医生建议而以职业信仰出发,故作出错误判断,多番强调妹妹应诚实待人待己,应诚实对待记忆,每段记忆无论痛苦幸福与否,都不应篡改诈欺自己乃至逃避忘却。 笔者一路走来遇到种种不甘,心有余力不足之事时有发生,笔者全数记录下来,以期后人能站在前人悲剧之上作出进步选择。 秉承还原真实的职业道德,为了让妹妹不再习惯性撒谎,笔者与妹妹约定,偶尔欺骗是活下去的必要选择,但事不过三,同样的欺骗行为不应超过三次。 如果妹妹仍不想回答真相,不愿承担做出错事的记忆,那就证明妹妹默认了笔者所猜想的真相,做出让笔者失望的最糟糕的行为。 妹妹与笔者的亲情,以及笔者通过种种方式进行试探取证让笔者确信,妹妹与笔者达成了承诺。 插曲其三,当时并未接触同性恋群体的笔者发觉妹妹缺失正常的情感陪伴需求,在笔者过于的关心中,妹妹因在缺爱家庭长大而心态产生扭曲依恋行为,对同为同性的笔者告白。 笔者认为妹妹的爱情观来自于不正常的家庭,同时教育妹妹分清亲情与爱情之间的关系。 后笔者在采访同性恋群体时发生心态转变,但当时对妹妹造成的伤害已难以挽回。 妹妹在笔者厌恶拒绝后失踪,对妹妹背叛行为伤心欲绝的笔者也申请了年假休息。 而妹妹在一年前又再次出现,妹妹整容成一个笔者较为眼熟的网红样貌,称扮演小网红的替身,笔者与妹妹未谈过多内容。 笔者严肃谈起妹妹告白时的内容以期道歉,但妹妹表示并不记得这段记忆。 笔者并未询问妹妹三次该问题。 笔者从头到尾观看了网红分享的视频图文,发现妹妹与网红之间难以辨别,网红也微调过面部,与妹妹看上去更像是双胞胎,但笔者发现妹妹与网红间存在本质区别,她们双眼的颜色不同。 妹妹与网红的眼睛各为灰色与棕色,偶尔妹妹与网红会故意戴上不同色泽的美瞳。 笔者发现妹妹的说话语调和网红的语调有微妙不同,妹妹说话较冷静缓慢,网红说话较激烈振奋。 笔者以为妹妹与网红是恋人关系,故以不正确的大家长心态决定暗中调查网红,网红曾被人检举与诈骗团队有所勾结。 网红最早时的IP地为诈骗频发但整体贫穷的临海区,网红坐拥不明资金与豪宅豪车,谣言多以网红为诈骗团伙,近年爆出网红与豪门男人情史,也洗清网红谣点。 记者也许更倾向于侦探一职,在摆列出来的调查报告的白纸黑字中掰裂虚假外壳找寻真相内芯是记者擅长之事,将关键词上下勾画连接,同样的临海区域为一,牵扯进的诈骗资金案为二,替身为三。 笔者将推断思路列入其下:一为妹妹图谋复仇想接近网红进而接触诈骗团体;二为妹妹在网红团队工作实为巧合;三为妹妹图谋网红金钱故整容为对方愿嫁入豪门。 笔者因身心俱疲及坚信妹妹缘故,选择相信第二条思路,妹妹为无辜受害者。 笔者于一个月前与妹妹最后一次碰面,台风过境多暴雨,笔者第一次见到妹妹哭泣,妹妹将真相告诉笔者,她的一切行为符合笔者的第一条猜想。 妹妹叙述如下(部分细节在笔者三次追问下终于说清),网红与诈骗团伙的老板为养姐妹关系,网红与养姐断联三年,网红厌恶养姐从事非法活动,因畏惧养姐背后势力,不敢协助妹妹搜集证据。 网红婚姻中存在问题,网红想借助养姐的非法手段铲除出轨丈夫,同时正接受试管婴儿为豪门生子以期留在豪门。 妹妹特意解释,她与网红无丝毫亲密关系,她一直只迷恋笔者。 笔者除上述计划外,未询问三次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未三次询问她的告白。 笔者有时并不愿得知与案件无关的真相。 网红与妹妹将启程飞往邻国,笔者劝阻过妹妹未果,在分别前,笔者三次询问妹妹有关福利院骨折青年之事,妹妹回答,是她教唆、暗示青年上天台,称食物掉下天台即可长出丢失的智慧。 在笔者登门拜访时,妹妹因青年在神志不清状况下猥亵兔子致死而与其结仇,妹妹骗青年吃下兔子尸体,并被医护人员训斥后才后知后觉来找妹妹报复。 妹妹称青年与她很像,都很难记起事物,因此青年才会被她再次哄骗跳下天台。 妹妹又称,她所欺骗的人连被骗也不会知道,她正在享受这份欺骗的乐趣,而亲人因诈骗而死的记忆让她逃避这份愉悦记忆。 在妹妹的记忆中,她的一切出发点都为了正义与爱,欺骗者多有罪行者。 妹妹后用钱贿赂线人得知笔者将拜访医院,故与笔者碰面,设计祈求笔者收养对方。 妹妹自责后悔,称她在笔者建议下拾起逃避篡改的记忆,询问三次记忆后发现真相,她无法承担罪过,只想通过网红之事来接近其养姐捣毁诈骗团伙。 笔者想要三次询问妹妹有关孕妇杀夫案的事件时,具有不在场证明的妹妹没有听到笔者的询问,也许笔者没有勇气询问,并坚信参与高考的妹妹没有丝毫作案时间。 但笔者亦在思考,欺骗人们,引导人们杀戮的教唆杀人罪,该如何寻找证据? 笔者与妹妹欺骗的人们相同,只愿相信自己所相信的,笔者暂无法评价妹妹行为,因多年养育之情,下笔总偏向于妹妹一侧,难以共情抽象受骗者,但对具体被骗的骨折青年,笔者报以沉痛关切。 笔者重回福利院,得知青年溺水而亡,工作人员语焉不详,笔者用钱贿赂后得知,青年神志不清,曾模仿影视剧作品猥亵过多名幼童,因亲吻搂抱等犯罪行为较轻,故不予立案也未送入精神病院。 工作人员大多为慈善义工,善心足但较缺乏经验。理解青年特殊情况,因材施教,故引导对方将兔子当作幼童发泄情绪,本较轻的犯罪行为在未得到妥当管制教育下逐步升级,最终致兔子死亡。 妹妹隐瞒了儿童被伤害事件,她本意为不愿再二次伤害儿童,笔者如实写下只为还原真相,在本次事件中,每个人物都有各自的罪行,包括笔者也存在二次伤害儿童的行为,笔者在写下关于妹妹的事情时,并不期望能谅解妹妹。 只期望不要仅将其看作一名教唆犯,就像笔者曾在与妹妹坦露真相时痛骂她时那般。 笔者在一周前收到收到线人消息,线人在笔者入职第二年就一直与笔者保持金钱交易,是笔者唯一用金钱拉拢,协助笔者从事各种非法无道德行为的得力助手。 写下线人助手并非宣扬抓捕助手,恶人一日不除,恶人队伍中的兵也可为我方一枚棋子。 同时,该名线人也被妹妹用钱贿赂过,故笔者在与妹妹沟通后对该名线人存在信任危机。 线人通知,周三将有毒贩地下交易,怕打草惊蛇期望笔者暗中记录,情况不对时将会在线人掩护下撤退。 线人又补充,她此次情况来自妹妹,并由衷向我道歉,称她被过去的妹妹贿赂是因被孩子走投无路的可怜(与钱)所打动。 笔者曾多次卧底危险地区,但因休年假及妹妹坦诚之事而震惊,故拒绝此次行动并将行动汇报给警方,但警方称当日并未在该地查货任何毒资。 今日接到妹妹消息,妹妹称线人被毒贩发现泄密而残害,笔者行踪也被暴露,妹妹让笔者尽快到公安保护下。 妹妹发来的消息一开始并未引起笔者的恐慌,笔者对妹妹的消息存疑其实为客观反映,妹妹的谎言过多总需要三次验证,但笔者仍警惕起来,及时订票离开本地。 笔者又再次询问妹妹有关孕妇杀夫案的案件真相,妹妹暂时没有回复。 笔者在火车上写下这篇文章,笔者将投靠临海区警方,手机将会藏在E1764号列车A3车厢C24座位下方。 无论妹妹回复与否,笔者都期望同事或是有缘人能重启孕妇杀夫案件调查,并非只为批判个体,还原大众所厌恶的人类真面目,而是为了背后更广大的理想。 笔者在札记如实写下各种观察心得,人为立体之人,事乃立体之事。 笔者力求客观真实,实则为人难免有感情倾向,防止意外离世时无法交代后事,笔者除此事之外,仍愿详细阐述有关黑矿之事: 【注:列车员于半年后发现手机,经破解后在笔者手机上发现四篇署名妹妹寄来的日志与尚未写完的记者札记,妹妹并未回复消息。】 日志其四(一) /姐姐,谎不过三。/ (一)不止案件 人们都喜欢以各种理由来掩饰做出错事的行为,在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的我听到最多的理由就是童年创伤,在重男轻女家庭里变坏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人仍可以选择走向正确的路,归因溯源罪恶者只是有利所图之人妄图改变世界的圣母精神在作祟。 人性是无法改变的,与其关心邪恶之人,不如多关心仍选择善良地活下去的人。 出于愤怒或是仇恨而做出超过正当防卫界限的违法犯罪行为,实际上与仇恨者也没什么不同。只是看上去自己的行为天经地义,可换了一种角度又只是个做错事的恶人。 想要杀掉一个人,无论用何种方式致其死亡都是错误的,但是,口头上说的,“你去死吧”、“你还是死了算了”之类的话让对方死亡的话,本质上来看,其实是“对方自己选择了死亡”这一错误方式。 但是,伤害一个人的精神,让其做出伤害自我的错误行为,又算什么罪行呢。 至少法律上来看,除了确凿证据外,很难判定教唆犯罪者做出的恶劣行径。 自然,我所判断下的正义执行行为在逻辑上肯定是谬误与诡辩,我不否认我的罪行,只是用以上诡辩思路来安慰自己,以期减轻我自身的罪恶感。 人是活在自己孤立的小岛屿中相信自己坐井观天即是全部,踏出自己的安全区就会叫苦不迭的脆弱存在。 被猎鹰欺骗爬出井口落进猎鹰之嘴的青蛙,何尝不是人类自身的写照,要留在安全区域里继续做个巨婴还是勇敢地爬出去作为猎鹰的食物呢,我情愿做个偏执巨婴。 记者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 一定程度上,推翻了我活着的信念。 记者要客观全面地记录、还原事实的真相,不仅记录结局,还要捕捉起承转合关进玻璃罐供人欣赏,真是糟糕的存在。 询问我案件的真相吗? 怀胎八月的妈妈杀死了睡梦中的爸爸,而后自杀。 就是这么简单。 还想听到什么真相? 孕妇不堪家暴之辱,不堪生活重压,无法容忍出轨的老公,之类的话我可以翻阅杀妻案件,将老公杀掉老婆认罪时的话语系数搬上。 杀人这件事错就是错了,还能有什么真相。 不过,一个深爱丈夫,容忍丈夫的出轨、赌博行为,总是贬低女儿的努力的女人,的确不可能磨刀杀死丈夫。 我和妈妈一样,不舍得将钱花在自己身上。妈妈也是活在重男轻女体系之下,愿意接受压迫女性这一现状而活着的人,她很安心地活着,将自己受过的压迫包装成爱意,我不责怪被洗脑的妈妈,我本会和妈妈走上相同的道路。就像我不会责怪妈妈,拿走我兼职来的钱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我兼职的钱本来想给妈妈买新衣服,请她吃顿大餐。 直到家里垒砌巨额债务,我第一次看到被油漆涂满的墙面,走出校门也是追债人的跟踪监视,我本想息事宁人,等到高考结束,促使我做出行动的是追债人堵在家门,咒骂爸爸交不出钱就要把女儿卖掉。 总是殴打、恐吓我的爸爸忽然变得好瘦小,他畏惧地说,卖就卖咯。 重点是语气助词,不经意的态度,在家里总看不见我的眼神,看到我后就要辱骂我是个废物的批判声。 我回忆不起爸爸是怎么用烟灰缸敲在我的脑袋上的殴打记忆,我的大脑很棒也很爱我,她会保护我。 在多年后,我爱着的记者让我回忆起这些有助于她实现远大理想的记忆,我并不关心能够帮助到谁,我只在乎自己的幸福,让爱的人快乐是我的幸福。 在那时,缺爱长大的我理解了妈妈,我们同样缺少来自家庭对女儿们的爱,可也确实感受到偏爱后剩一些的有条件的爱,只有女儿做些好事,才能被爱。 我能为记者做的好事就是,回忆不想记起的过去。 记者足够聪明,成熟,迷人,我没有理由不爱她,遇到完美的人就要恋爱,这是妈妈教给我的,遇到好男人就要抓住,她没教给我要好好抓住热爱的事业,她对我的高考不抱期望,她想让我考到家庭附近大学,让我毕业抓紧结婚生子。 我用我学会的惯用伎俩哄骗青年跳楼一事暗示了过往的经历与教育,我知道,记者不愿相信我是教唆犯罪者。 记者无法找寻丝毫证据来证明我的犯罪行为,实际上,精神病人受到社会各界歧视,“凡是犯罪者用精神疾病就能逃脱”的现状决定了具有猥亵行为的青年不会获得任何人的同情,谁会相信精神障碍的青年说的只言片语? 未经许可的录音文件也不能证明我的自首行为,自然,欺骗人过久,每一句话都让人无法相信。 记者将青年溺亡的事告诉我,她旁敲侧击的语气让我意识到,她已不再信任我。 还好我们之间有约定的“谎不过三”。 当记者询问我那件决定我能存活的信念的案件时,我不愿打破与爱人的约定,也不愿让她失望,我沉默了。 记者小姐,我不想背叛你,也不想背叛用生命保护我的妈妈。 人们常爱说撒谎就要用无数谎言去遮掩。 为了不被卖掉,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家庭,我想让妈妈和爸爸离婚,我想快点高考,逃离这里。 一开始,我真的没有很浓烈的恨意,只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当然我也对曾经的情感有所遗忘。 我伪造了巨额保险单,偷窃爸爸的手机与我扮演的律师账号发消息,我用爸爸的语气询问律师妻子因燃气泄露意外身亡的话能否获得巨额保险单。 上学前在不经意间将手机放到能让妈妈看到的位置,我又顺手点开了电磁炉,提醒妈妈注意燃气具。 案件发生后,我因痛失双亲与未出生的弟弟遭遇巨大的精神打击,我那时逃避了自己所做的错误记忆,怀疑一切都是爸爸做的错事,害得妈妈自相残杀,随着案件细节披露,我愈发怀疑事情的真相。 妈妈留下了遗书,面向大众的遗书声称是她误杀了家暴、赌博的老公,因悔恨自杀。 她把巨额保险单烧毁了,现场有烧毁的残片。 这是警方的通报,实际上我看到了妈妈写给我的遗书,她质问这一切是否都是我所做的,是我毁掉了整个家庭,是我害她杀死了老公,全部都是我的错。 她无法再跟身为杀人犯的女儿一起生活下去,她要自杀,要我和她一起死,一起为死去的老公赔罪。 妈妈的遗书字迹扭扭歪歪,但是,巨额保险单是妈妈烧掉的,爸爸手机里的消息也不见了。 能够轻信我的妈妈,其实本质也相信,爸爸的确会为了利益,为了赌博,为了金钱杀死她,她太爱自己的老公,也相信老公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妈妈喜欢用语言伤害我,她做出的行为又维护了我,受到社会影响下的她不可避免地按照厌恶女性的行为办事,她的本能又在维护我。 她烧掉巨额保险单时在想什么呢,是再想心爱的老公赌博让整个家庭陷入黑暗,还是老公出轨,还是你不愿意选择离婚,选择生下你的太子要让老公回心转意,让你的女儿做个像你一样的奴隶? 也许是出于愤怒,我倾向于她在维护我,大概吧,我情愿相信她爱我。 妈妈在遗书末尾说,把这部分内容烧掉,最好吃到肚子里,永远不要吐出来。 “我和爸爸永远爱你,你也自杀来赎罪。” 看到末尾这句话时,我忽然想起了爸爸的爱。 照记者的观点来看,妈妈和爸爸毕竟还是人,还是有人的情感。 爸爸也会在赌博手气好时买来炸鸡给我们一家吃,爸爸总说再赌一局就能赢来全家出国游轮的钱,这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赌博的钱如一种轮回,输掉的赢来的钱花在赌桌上,有一部分会挤出来放到家庭餐桌上。 爸爸说赌博都是为了孩子,妈妈说杀掉老公都是因为我的欺骗。 妈妈,爸爸,你们为什么总喜欢把罪行转嫁到孩子身上来? 我观察过爸爸死亡的方式,是被蒙着被子用菜刀砍断脖子,到底砍了多少下,菜刀都被砍出了凹痕,妈妈是怎么暴发出反抗的勇气呢? 是因为我在短信里暗示了爸爸会杀掉我让她作为女儿的母亲愤怒,还是爸爸想让妈妈生下来孩子后把儿子送给追债人让作为儿子的母亲痛苦呢? 我没有感到恐惧。 但我学会了模仿爸爸害怕追债人,妈妈害怕爸爸殴打的模样。 我模仿着害怕的样子,告诉了警察我看到的真相,我没有说谎,我的肚子里还有妈妈的遗书。 我在派出所上厕所,把白纸黑字排泄了出去,我觉得好舒畅,派出所的空气很冰凉像停尸房一样寂静,我感到自己残破邪恶的身躯好像排掉了一部分污垢毒素。 我后来有去见过第三者,她搬家了,邻居们更多提起第三者插足感情的事,他们更爱聊桃色新闻,说如果不是第三者的引诱,那户人家的老公根本不会喜欢赌博,也不会被杀掉。 他们更关心老公,说是孕妇老婆太不懂事,孕期毕竟没机会让老公开心。 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坏人,我听到了他们的话没办法置之不理。 毕竟我还是爱妈妈和爸爸,我是你们的孩子啊。 我按他们的方式惩罚了他们,在他们辱骂第三者的批判语境里让他们成为了第三者,第三者最难自证,只要我略施小计放些大字报再偷窃些私密物品拍照,就能让他们尝到刀子回旋喉中的痛意。 对即将成年的孩子而言,提前做些成年人热爱的空口造谣的行为不是困难的事。 客观冷静的群体很难受骗,我的欺骗行为只会在特定情况中奏效。 关于第三者,我的确厌恶她,在妈妈的叙事语境里,我知道第三者是让妈妈受罪怀孕的原因之一。 当我来到第三者搬家后的小巷里,我看到第三者抱着还没周岁的儿子麻木地坐在巷口红灯店里,我看到她疲惫、倦怠的神情,我注视了很久,忽然很想妈妈,很想曾经那个小小的暗藏着歧视偏见但整体温暖的家庭。 我站在门口无声流下了泪水,但流着流着,我忽然很想在无人认识我街道大哭一场,我很痛快地放声大哭,声音好像在鸣笛。 她看到了我,她的儿子被我吓哭了嚎啕大哭,她好声安慰儿子,把儿子放到另一个椅子上,跑过来骂我是疯子,她污言秽语中气十足,直接把我骂跑了。 我当时对第三者朦胧的心情在记者面前得到了原因,记者好像为了安慰我,第三者的存在很正常,人类的爱情从不会持久,人类的本性怎么会只能爱一个人呢? 虚拟作品里矢志不渝的爱都只是违背本能的高级动物的道德,在贫穷家庭里连物质生活都未满足,家里书柜都无法喂养自己的精神需求,这样的高级动物只有“动物”二字,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束缚自己的道德感? 第三者的存在并非全数都是第三者的过错,而是在缔结关系的恋人中的一方无法控制自我道德感做出的错误。 社会批判的重点却放在了第三者身上,而非自称相爱实则用谎言维系的恋人身上。 记者不想让我恨第三者,她不想让我活在恨意中,我说我没有恨,只是厌恶想要依附男人的女人,记者说这是社会教育的大问题,单纯厌恶个体无利于改变现状。 她告诉我说,不加束缚的欲望会破坏家庭,婚姻制度下最容易受伤的是没有产权的女性。 我忍不住说,我会持久地爱记者小姐。 记者忽然笑了起来,她笑声很好听,她把我的话当做玩笑,她说,那我就是她的感情里第三者了。 她告诉我她有男友。 我想杀死她的男友。 我好像明白了妈妈憎恨第三者而非爸爸的心情。 妈妈,不一样的是,我的行为要比你高尚,我爱上的是高尚的保护我的人,而你爱上的是下流的背叛你的人。 真的不一样吗? 我刚要接触记者的男友时,记者说,她分手了,她要收养我,还要资助我上大学。 记者不想多谈,我想学习一下前男友做错的地方,以免以后和记者恋爱时不小心踩到禁区。 在我哀求追问下,记者告诉我是社会对女性男性不同的责任分工与要求让她身心俱疲,她不能放弃自己深爱的记者事业,不能用九个月的生孕期与社会脱节。 我并非关心社会议题的好人,我更关心爱着的人。 我在记者的引导下开始接触女性婚姻困境,记者总与男同事相互争执,我看到的并非困境,而是人类为了满足私欲的剥削史,记者让我要客观,要全面地纵观每件事。 我在想,噢人类伟人也没这么伟大,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足与偏见。 我每看到一个人名,每一个没感情的案件,都在想能用何种方式寻找他们身上的弱点软肋加以欺骗攻击,对我而言这是有趣的行为。 嗜好赌博的爸爸,嗜好恶人的妈妈,不都有着糟糕品味与恶劣选择吗? 从赌桌上获得成就感的爸爸,从爱人的甜言蜜语里获得成就感的妈妈,从学会以别人认知的世界语境来欺骗对方这件事中获得成就感的我,我们是相亲相爱的完美一家人啊。 我这才意识到,我缺乏记者所说的同理心,除了过于亲密的关系,我无法共情被剥削被压迫被歧视的人们。 记者为什么会为了我去世的妈妈落泪呢? 她说我的妈妈很可怜,我也是第一次从记者的口中得知,妈妈小时候学习很好,分数足够考上本地高中,姥爷本来打算让妈妈走能出来赚钱的职校路,舅舅上学要钱,农村家庭里的钱只会流向男孩。 姥爷权衡下让妈妈放弃了读书,妈妈被迫放弃了接受教育,她被安排去电话厂转接电话,遇到了我的爸爸,他们很快相爱。 在家庭里缺爱的妈妈对爸爸的甜言蜜语死心塌地,呕,不要给我谈这些,我觉得他们虚假的爱情让我好恶心。 记者说我要用当时的时代来看妈妈,她让我不要恨妈妈。 我说我不恨,只是难过,她不被爱也不想爱我,那我是什么,只是一团肉球吗? 记者说,如果我真的想恨的话,就恨诈骗团伙,恨赌博出轨的爸爸。 我想了想,爸爸有恩于我,我讨厌他,也应该恨他,想起他买来的炸鸡,想了想味道好吃,只是一想到爸爸说等弟弟出生后炸鸡全都给他,我只啃鸡骨头就好生气,他们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好像我发脾气都很没有格局。 算了有点累,我感觉自己脑子好像变成浆糊,有时会不自觉地吞咽手指。 恨的感情好浓烈,和炸鸡香喷喷的味道一样,我不太会做这种炸鸡。 我更想让别人做这种感情浓烈的炸鸡让我品尝。 比起料理炸鸡,我更擅长在炸鸡上放几块柠檬片。 有天我在给点来的炸鸡外卖放柠檬片时,放着放着,我看到了标记临海区附近的贴子里推送了当地网红与诈骗团伙勾结的谣言。 本地谣言只有我传递的份,本着探究与切磋的精神,我应聘了网红工作室,第一次体会到了憎恨的情感。 日志其四(二) (二)诈欺师 我在“妹妹写给诈骗团伙姐姐的伪造日志”中,模仿着对记者对小网红的感情,写给了姐姐。 比起我对记者独特的情感称呼,我更愿意称她为诈欺师。 区别与诈欺师和养妹亲密无间的关系,我和她的关系由仇恨堆砌垒成。 忽略社会结构性陷阱,在我个人无论狭隘还是固执的偏见中,一切由诈欺师开始。 渗出血液的蝴蝶在大腿内部的烧痕废墟里挣扎,大腿烫伤的脓包再度破裂,我被诈欺师送回酒店,她轻声细语,叫我好好休息。 我见不到团队成员里的任何一人,卧房投影仪一开启就继续亮着电影片尾曲,我看着那部影片。 那是我第一次认真倾听小网红讲话时播放的烂片,后来她经常播放这部影片,说这是我和她心意相通的片子,我说好没品味喔。 她用刚做好的穿戴甲狠狠地刮过我的胳膊,一道道的痕迹好像小猫爪印,她边拆下美甲边恶狠狠地说我完全不懂她的心意。 她每次看那部烂片都会笑得前仰后合,我们吵架那晚,她也会在遇到笑点时扭过头,眼睛亮亮地注视着我,见我沉默时又哼一声不理我,扭头和别人挤作一团。 我收拾日志,将其一股脑塞进行李箱,小网红和团队成员的衣服散落一地,还有在邻国买来的非法道具。 我拿起小网红的衬衫,上面沾着我和她共用的口红,还有红酒的气味。 知觉恢复的那刻,我后知后觉一样,感到心脏在怦怦跳动又在剧烈抗拒理智的记忆遮住麻木的情绪。 装成我的小网红,顶替身为小化妆师的她,和我吵架时与团队成员愉快玩乐,在我和诈欺师见面后劝我放弃仇恨和她一起离开的小网红。 她祈求我,不要再继续招惹她的姐姐。 “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一定要找那女人吗?” 我抱着她留下来的衬衫,仿佛那晚她捧着我的脸似温暖。 我默默地流泪,我告诉她,我不可以逃避我的记忆,我不可以撒谎说我不想复仇,我再也不想用谎言欺骗自己,欺骗你活下去了。 我要解决谎言,我要达成目的,我要诚实地有资格地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她看着我,她没有流泪。 她知道我将信任与不信任的界线切割明确,她流泪与我吵架离家时从没被我挽留过。 她明白只要我没有达成目的,就一直在谎言中游荡。 连我说出口的爱她也只是未经证实的谎言,我们之间没有约定诚实的仪式。 与诈欺师曾朝夕相处的她自然了解在受骗中长大的痛苦,只有在她的姐姐被我亲手解决后,她才能相信我的言语我的行为。 我本以为她是这样思索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本以为我已经成功地模仿她,她的确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这么想。 我疏忽了一条,她也许真的在乎我。 “我订了票,明天和我一起走,我会和成员在机场等你。” 她好像又成了我的饲主,她穿着衬衫斩钉截铁地说,“不要乱跑,我订好了去机场的车,你一定不要乱跑,和我在一起会很安全,那女的不会害我。” 我放下小网红的衬衫,点开投影仪,选择本地频道,将节目调到晚间新闻,快进,恐怖主义袭击,继续快进,出租汽车爆炸案件,五位成员死亡,遗体面目全非无法确认身份与国籍,司机失踪。 新闻上报道出当地警方出动救援的画面,我挪开视线,不愿看我的朋友,我的爱人受伤的画面,我早该猜到了自己的行为酿成的苦果。 我早该想到,被她抓挠过的胳膊在抽疼,我环抱着自己,好像在拥抱她。 我本该跟小网红一起忘掉过去的一切记忆。 我们本能一起看烂片时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我本能诚实地告诉她一切,我可以在她想亲吻我的大腿疤痕时告诉她,其实蝴蝶纹身对我构建谎言这件事也没那么重要。 除了掩盖伤疤的不同,我更像与她创造新的记忆。 蝴蝶被大腿内部灼烧痛得扇起残缺的翅膀,她的翅膀骨头在掉落。 诈欺师如约而至,接我去拍卖会。 我在半梦半醒间开门,装扮朴素,神情恍惚,分不清自己是谁。 “你包里是什么?噢,一堆情趣玩具,这么忍不住骚?” 诈欺师接过我的包,把我塞到剧院后台梳妆打扮,她翻出包里的日志,退出后台慢慢欣赏。 在剧院后台,我看着化妆师手中修发的刀,喉口不自觉一紧,那上面沾着脏血,似是对我的恐吓。 诈欺师开门进来,她手里攥着我的日志,笑容明朗可怖。 化妆师起身拉开悬挂在一侧的帘子,帘后一个瘦弱的男人躺在原地,他没有被绑住,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捂着自己流血的肚子。 我以为是小网红的老公,仔细一看,是个陌生男人,又觉得眼熟,才发觉小网红给的会计照片与这男人有些相似,只是照片美颜过重难以辨认。 “妹妹,这位就是帮你做事的会计,认识下?” 诈欺师观察着我的反映,我早从小网红嘴中得知我曾多次见过会计。 她在试探我,为什么? 我要说的每句话都不能露出破绽,“认识什么,小时候不也见过,我看他是见着我整了容,就认不出来我了吧。” 冷汗在后背凝结,手心脚心在发虚,我要凝神聚气,要足够冷静才能在诈欺师将手放在我的肩上时不动声色。 “我的确享受你,可不代表你带坏我的会计啊。” 诈欺师将脚踩在会计的脸上,“可惜了,好不容易拐来的研究生。” 我在脑中搜索着小网红对会计的评价,上了三年学家里缺钱想来钱快就自愿到邻国诈骗,进来就被殴打被欺辱,被打怕后又被糖水炮弹对待,早已被诈欺师养成一条胆怯的狗。 在诈欺师的世界里,即使摇着尾巴给她宠爱的妹妹通风报信也是条祸害。 “切掉当饲料,记得留两眼放我餐桌上。” 诈欺师提起塑料袋似提起会计,她猛地一甩,把会计丢到化妆师脚下,她又折返揽住我的肩膀,“哎,要不要看看你亲爱的现在什么样?” 我避开看化妆师用为我修发的细刀切开会计柔软的表演,只是摇头,“我想他知道错了,你吓吓他就好,他除了家暴时打我,出轨不回家外,哪里都好。” 对小网红的老公也不算特别关注,我一时忘了还能罗列那些罪证,稍稍有些不完美。 我边说着边挤出泪来,“你放我们回国吧。” 我都不知道妈妈的身影还能移植模仿到现在小网红的身上,我究竟在模仿谁呢? “还好防水。” 诈欺师伸手捏住了我的假睫毛,我躲开她的手,“你要不先打扮一番?” 诈欺师穿的简约,袒露下垂的多毛双胸与半敞的大花衬衫大裤衩子大拖鞋,“我为什么要打扮?我光秃秃站在那,还是粉墨站在那,我都是这说话最好使的,人们自然会跑过来跪我。” “我是你吗?” 诈欺师捏住我的下巴,意识到下巴填充过东西后又移开手,“你用色赚钱,我用骗赚钱,你能和我比?快补个妆,要出去别邋遢丢了我的人。” 她已经开始厌烦与我肉体的欲望,先前柔声细语哄我的话好像昨日钟声,我避开化妆师用粉扑扑在脸上,旁边是杀猪似的巨大响动声,我在镜中看到诈欺师喉咙在动。 身上的礼裙偏向透明,礼裙遮掩下隐约露出大腿烧伤,诈欺师快步走来,她半跪在我腿间,抓住我的腿部开始舔吻起来。 化妆师背对着我们切得起劲,我身下只觉流水滑落,欲望沸腾,我一时分不清现实,沾湿礼裙与烧伤与她的脸庞。 姐姐,我们就停留在此刻,不要丝毫谎言,只要彼此满足情欲。 我的理智断线瞬间,忽然看到姐姐——诈欺师那双被我浸湿的棕色眼眸。 眼睛颜色是什么? 我看着镜中的眼眸,我的眼睛是棕色。 我差点分不清自己是戴着棕色美瞳还是眼睛原来的色泽。 “你该换件礼服挡住这可怕的烧伤,太丑了。” 诈欺师即使阅读完我的日志也毫不在乎妹妹大腿上的烫伤,她抚摸着我大腿间的双生蝴蝶纹身,笑吟吟地问,“这是我们吗?” “嗯。”我浑身虚软,也笑吟吟,“我们就像这两只蝴蝶,一模一样。” “你也配和我一样?”诈欺师收了笑,拍了拍我的大腿,“换件礼服,别露腿,跟我去拍卖会。” 一个装有过往纯真回忆的美丽性玩具,丝毫没有威胁,无法反抗,只是诈欺师厮杀世界偶尔休憩时淘来的小蝴蝶。 我惊魂未定地趴在桌上喘着气,化妆师拿着会计血淋淋的眼珠放在桌上,不,她费力抓着沾血的鼓鼓囊囊的麻袋走了出去,她让我自己挑礼服,可我怎么看到会计的眼睛在桌上转动? 是谁的眼睛? 我没有去看眼睛的颜色,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美丽,愚蠢,轻浮,自恋。 我拿出包里的情趣玩具,让玩具吸吮我的身体,舒服的电流传过我的体内。 要收敛脸上控制不住的笑容,不该在精神恍惚要对自我身份产生怀疑的危急关头笑出来,我还是难以控制地吃吃笑了起来,像在提前练习自己成功后的反应,在笑声回荡的腥臭的化妆间擦拭身上的污浊,换上崭新的礼裙。 美瞳自然滑落,灰色的眼睛毫无光泽地注视着大笑的人像。 拍卖会在剧院里,被诈欺师培养的孩子们表演着童趣可爱的节目,我没有去看,对于恐怖地带的孩子,可爱也是种邪恶。 诈欺师和我坐在最顶层的单独包厢,她躺在我的腿上,不看节目只是看着我的眼,她很长久地看着,手也在蠢蠢欲动,她好像想摸一摸我的眼,看是真实还是虚构的眼。 她只是注视着。 她说,“我可以和别人做爱吧?” 我该以什么口吻回应她? 已经到最后关头了,只要我看到最佳拍卖节目,就能解脱。 不应该笑的。 我微笑着看着她,“为什么这样问?” “我需要对你忠诚吗?你好像很爱我。”诈欺师说,“我不需要你的爱,说实话和你做几次也会烦,你是我妹妹,我不想你伤心。” 她话里的的真心我一字一句也不会信,她能三年毫不关心妹妹,现在找上来的带着禁忌身份的情人,她只顾放纵自己喷薄的欲望,信任过往唯一能信任的妹妹也只是短暂的,她怎么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不着手调查我的身份? 即使我真的是她的妹妹,是小网红,她也根本不会给予全部的爱。 她是这个小小王国里人人臣服的帝王,轻易可得的玩具怎会珍惜。 “我哪能管姐姐,姐姐做什么是对的,我只希望姐姐能把我老公放了。” 笑容分类找对正确的苦笑标签,在我酝酿的眼泪流下时,关在铁笼里的小网红老公被推着上了舞台,窗玻璃挡住底下观众们的神情,我看着被割去舌头的老公在痛苦地呻吟。 前一句夸小朋友们表演动物非常可爱的主持人开始快乐地高举双臂,“本期拍卖会照旧为前面可爱的小毛孩们!肉球们来自猪猡的后代,还有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名人后代,我们通通拐过来大放送!” 我回头看了诈欺师一眼,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水果刀在我手边,我大可以让她付出代价,但在让同为加害者的观众付出代价前就被当做猪猡处理掉。 “你好像很在乎小朋友们。” 诈欺师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转过视线,“哪有,这里不是孩子成人都害吗?我都同情。” “恩,手无缚鸡之力,毫无意愿地来到这一团糟的世界,在尚为白纸时被成年人类引诱伤害,很有趣吧?” “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谎话?” “看上去很恐怖吗?可这里的观众都很诚实的坏嘛,不管是满足食欲还是色欲,对孩子而言,提前接触这个世界的黑暗不挺好?提前结束要看到这满目疮痍的世界,死在还童趣快乐的年龄,不是很幸福?” 我摸到了水果刀,无法控制地插进了诈欺师的手掌上。 猩热的血液喷溅在我的脸上,诈欺师身后的保镖在我还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把我撕扯砸到墙上,精神中针刺的痛苦远超过外界碰撞搅动的五脏六腑。 “嘻,我知道你也曾是个孩子。童年时也幸福过吧?有什么梦想?看上去童年过得还不错。妹妹,我都没想过我们有什么幸福的回忆。想要守护孩子们?真愚蠢啊,关爱孩子是人的道德之一,你和我一样善良喔。” 保镖喊来医生亦是先前处理会计的化妆师匆匆提着医药箱赶来,医生为诈欺师包扎着手掌,白色的绷带被不断渗出的血液污浊。 诈欺师拿起水果刀朝我走来,她很轻地对身边的保镖说,“和我猜的一致啊,动手切掉。” 保镖大踏步走来,我以为他要切掉我的手掌,他却闪过我走向了屋外,我不知诈欺师在想什么,难道是去切小网红的老公? 为什么要猜测我对童年,对孩子们的感受? “妹妹,你还有什么花招?” 她单膝跪在我旁边,未伤的左手抚弄着我眼皮,她的语调下流轻佻,“这么不想我右手宠你?要我戴道具?你不是知道纳入式给不了你高潮吗?” “恶心。” 我颤抖着身躯,她让身旁手下把我拖到了沙发贵妇椅上,我瑟瑟发抖浑身黏着冷汗,只等最后一幕登场。 我早已研究过诈欺师拍卖会的手段,最后一幕一定是一场“分食猪肉”的表演,小网红的老公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的猪肉,我避开眼睛,尽量不去看他被切开分食的模样。 生肉有毒,剧院里配备了多名医生,还有观众们带来的私人医生,他们专业人员齐聚,工业化流程完整,并非初次做这些事。 在混乱闹剧结束后,主持人登台唇边沾血而声音嘹亮,“孩子们已经被送进剧院后的工厂,拍卖成功的客人可直接到工厂享有,第一号拍卖请看视频!” 剧院舞美用的高技术屏幕被用来投放模特般受惊的孩童们赤身裸体的模样,我感到一股浓郁的恐惧和憎恨在心中升起,我竭尽全力不要表现出来,诈欺师正在欣赏我的神情。 “不管你玩什么把戏,亲爱的,我都赢了。” 诈欺师露出笑容的一瞬间,我再忍受不住看这些失去人性的表演,我轻抚过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我的身上,我伸出舌头,“压我。” “刚捅我一刀又要我爱你,你还真是疯子啊?” 诈欺师卖力地上下玩味我时,身旁的医生兼化妆师躲开视线,我似与她逗乐嬉戏逃到墙角的床下,诈欺师去捉我,我踢着她的手,“你就这么喜欢狭窄的地方?” “不要碰我。” 她捉住了我的小腿。 她在爬过来的瞬间顿了一下,“你听到什么了吗?” “你猜谁赢了?” 我在床底黑暗中向诈欺师露出笑容,“你不该让负责化妆间的化妆师身兼数职,谁都知道她是医生。” 我享受着诈欺师迷茫的神情,她猛地缩回身刚要使唤医生兼化妆师的瞬间,平地惊雷轰然炸开,在化妆间布置的非法道具——炸药轰然响动。 剧院的二楼包厢避开地面升起的可怖火焰与转瞬间葬身火海的高级动物们,但脆弱的房顶哗啦掉落,本来即是诈骗团伙仿制的满足人心私欲的黑暗剧院,豆腐渣工程也不少见。 多次尝试计算得出的安全区域被床铺保护得很好,即是计算出错,我也能与诈欺师一同赴死,也并非亏损。 我从床铺里爬出,灰尘四溢,热闹的剧院能发出剧烈响动的除了我只有苟延残喘的广播里的电流声,我看着面前乱石碎屑不规则堆积遍布的二楼包厢,又伸头看向镜外楼下,一楼只剩血肉模糊与残肢断腿。 并未被炸药波及的观众被困在倒塌的废墟之中,坚硬石板明确分割着他们的身体似蛛网在捕猎,如同我面前仰面朝天的诈欺师,她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一块石板插入她的肚中,她动弹不得,肚中额头上渗出血液。 她转动棕色的眼睛看我,灰尘装饰着约五分钟前还容光焕发一身戾气的女人脸上。 我撑着石板,缓解着轻微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看着诈欺师凄惨的模样,看到自己的梦想实现,忍不住发出强烈的笑声。 我轻轻地撩开她沾血的发丝,“喂,把我当你了?这么好色?来你这还带个情趣玩具,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合理吗?” “我的日志没好好看啊,我不是说了,你们这什么都能买到,你这也真是百密一疏,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就给你的娇宠走后门?有没有法律秩序啊?” “妹妹……” 诈欺师的眼泪滑过眼边,她祈求唤醒我的姐妹之情,以为我会报答她收养妹妹的恩情。 她提起的妹妹,是她亲手毁灭的我的爱人。 “妹妹?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我抵住她的头,“这是我的眼睛,你的妹妹是这个颜色吗?” “你亲手杀了你的妹妹。” 愈加痛苦挤压的情感,我不能在诈欺师面前展现我的悲伤,她的问题只有一个回答,即是摧毁肉体与精神,我要取得完全的胜利,就要在她的语境里获胜。 “她就在那辆出租汽车里,被你亲手炸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妹妹晒得那么黑吗?就怕你认出你的好妹妹来。我还求着你‘心爱的’妹妹为了我整容,你的妹妹的确很蠢,上个床动动嘴说什么都要做,和你一样是傻瓜啊。” 我嘴上在笑,心里煎熬无比,实现复仇的心情却没想象中愉快。 诈欺师缓缓闭上眼,她止住了眼泪。 “一小时还会爆炸,国际刑警要来了,我会毁掉你的产业,你不会再有任何权力。” 剥夺她的权力是她的精神需求吗? 不,比起这个她能再度建立的产业,对她而言最大的羞辱是被愚弄。 “你失去了所有。” 失去所有的应该是我,我的语言忽然失去对我复仇喜悦的力量,我知道对诈欺师而言是成真的诅咒。 我颤抖着双腿要爬过废墟,诈欺师忽然默默开口, “你才是诈欺师啊。” 我转过头,她的声音带着笑带着愉快。 “我是不是该收养你?”诈欺师轻声说,“你的确赢了,你毁掉我建立的王国,难怪我第一次见你,就会被你迷住。” “你被我迷住?不,你只是被禁忌的爱欲缠住,别用爱意辩解,你只是一心只想满足欲望的动物。” 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她没有询问我毁掉这里的理由,她知道我在复仇。 难道她一直知道我的身份? 意识到这点的我毛骨悚然,但炸药已启动,诈欺师逃不出这里,她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如果你再见到我的养妹,你会说什么?” “没有如果,我又不爱她,她愚蠢又轻浮,只是我复仇的非法‘情趣’道具。” “我希望,无论怎样,就算有下辈子也好,你一定要和我的养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幸福?我没有感情,只是一直模仿别人的情感,让我做这些烂事自然赢得无比完美。” 我的心里在哭泣,不是这样的。 我呼吸不过来,我想到小网红与我十指相扣时逐渐变低的声音,她在我身边总是睡得很安心,我让她美黑,的确不想让诈欺师认出她。 我怕我的计划败露连累到她,她为了打消她是因自恋爱我的爱人疑虑,特意去整容只想挽回我,我理解她的用意,却不愿相信她的真心,我畏惧在自己信任她的那刻,想要复仇的心就会退缩。 “你不会赢得太完美。” “不完美?我会救出那些要被你毁掉的孩子们,这里不再会有强迫人们做非法行为的诈骗团伙,我又没有珍惜在乎的人,怎么会赢得不完美?” “嘻嘻。”诈欺师边笑边咳嗽起来,她默默地说,“我不会死的。” 我忘记自己有没有在被房顶压死的化妆师旁摸到水果刀割开诈欺师的喉咙,我的脸上布满鲜血却失去了部分记忆,是我的恐惧战胜了懦弱,还是我根本不在意她的话,知道炸药会侵蚀她的皮肤,让罪恶的剧院完全葬身火海? 诈欺师的话肯定是谎言,她必死无疑。 国际刑警立刻将我和孩子们安排在安保措施完善的隔国大使馆,我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梦里没有出现过往的一切。 脑海里的我让我要残忍地忘掉过去,过去的一切我都会忘记,这很完美,教给我要正视记忆的记者也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何必再接受那摧毁我活下去的记忆,我只要……忘记。 回国在疗养院每天麻木地躺在病床上时我总在想起记者带我去海边的那天,她也和我一样珍视那天的记忆吗?还是我们的情感本就不共通,我究竟珍惜小网红吗?诈欺师葬身火海了吗?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是国际刑警里的叛徒在欺骗我吗? 众多的疑问挤成疑团,在我出院那天被瓦解开来。 小网红并没有被烧死,她被国际刑警在工厂救出。 我看着坐在豪门泳池边躺椅上的小网红,这里发生一起灭门惨案,豪门据称被仇富主义者侵入屋宅,除小网红外无人幸存。 小网红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躺着,她哼着小调,听到我的脚步声后摘下了墨镜。 好像在照片、镜子中看到曾经的自己一般。 我一时有了恶劣的想法,以为诈欺师化身为小网红再度归来,甚至出现小网红长着诈欺师的脸的可怖幻觉,理智告诉我诈欺师的双腿不会痊愈得如此之快。 诈欺师想如何报复我? 或是小网红果然并非善人,没错,她被诈欺师收养,怎么可能全心全意依恋我,只要将小网红的爱意当做利用似乎就能抵消我的愧疚,可我的人性还是暂时放下了大部分对小网红的怀疑,为什么本该死去的你会出现在这里? 小网红棕色的眼睛明亮圆润。 她朝我咯咯地笑了起来,神情天真幼稚,像个孩童一样。 “关爱孩子是人的道德之一,你和我一样善良喔。” 诈欺师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原本只有我和小网红的泳池忽然挤满调查取证的刑警们,刑警们将误闯入阴宅的我带走,我发疯挣扎,告诉他们每个人,诈欺师还没有死,要他们重启调查。 法律告诉我,这里的归属权属于小网红,犯人们还未逃出豪宅当天就被抓捕,据调查是诈欺师的信徒,在废墟剧院里石砖碎片中早已发现诈欺师七零八落的碎屑肉体。 法律强调,她的肉身的确毁灭。 我并不相信被诈欺师欺骗的法律的调查。 为什么小网红活下来了? 我坐在火车上询问着记者,她看上去很疲惫,她失踪了很久,突然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死去的记者告诉我,小网红一开始就没有死,诈欺师不是傻瓜,她在酒吧一眼就看到了妹妹的棕色眼睛,你不该带她去酒吧的,诈欺师三年来一直关注着小网红的动向,她和你一样,总畏惧亲密关系会利用自己。 诈欺师自始至终盯上的就是你,她想知道你的把戏,她比你想象中疯狂。 我睁开眼,看到诈欺师坐在我面前,她向我微笑,怎么样,有和她的养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 我说,我终于知道你让保镖切除掉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她问。 切掉了我心爱的女人的大脑。 你讲话要严谨点啊,科学来讲,是脑叶白质切除术,要建立无菌试验环境,拐来几个专业医生可没那么容易。 小网红坐在诈欺师身边,她神情专注地把玩着手里的积木。 她的智商不及三岁小孩,她的精神已幼态,和我再次见到她时那天真的模样一致,她曾与我深爱过的模样变得怪异。 你有和我的养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 你还能把已经变成小孩的她当做恋人?你和你憎恨的人渣有什么区别?你还敢复仇?你的话幼稚可笑。 我在火车上剧烈地呕吐起来,面前的乘客嫌恶地看我一眼,她让我停止自言自语,又按铃让乘务员过来帮忙,她很好,我很感激她但我记不住她的样貌,我只能看到被火焰烧灼的诈欺师的模样。 我知道你藏在哪里,你用那张腐烂的脸伪装成精神分裂症患者,你以为你隐瞒得天衣无缝吗? 我会再次见到你,肉体和精神,我都要一步步摧毁。 诈欺师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