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王爷之后我跑路了》 旧事 冯菁是小成王端贤的侍卫,白天帮他杀人,晚上帮他暖床。 端贤这人不苟言笑,对下属又严厉的要命,但是好在床上没有变态的习惯。唯一的问题就是每次做完都不让她走,一定要一起睡到天亮。 可是大清早人来人往,冯菁很怕被别人看见。再说和东家躺在一起,她也睡不香。 后来以至于连好友谢良都看出她的黑眼圈,唠唠叨叨的问她是不是最近任务太多,要不要整点药膳补一补。 冯菁也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消,更要命的是经常连着几日没法练功,这样下去,要么丢饭碗,要么丢脑袋。她着实哪一样都舍不得。 不过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小王爷就快要成亲了,准王妃不是个善茬。 那个毁掉万千京城少女梦的姑娘叫岳如筝,父亲是辅国将军,母亲是陈皇后的亲妹,大哥是吏部侍郎,大姐是皇上的淑妃娘娘…反正她家随便一个人都能捏死冯菁们这种穷苦老百姓。 据说她一出生就和王爷定了亲,本来打算十三那年完婚,可是有个道士给她看了相,说是命里有大凶,须得去庙里待到十八方可出嫁。 岳将军年轻的时候杀人如麻,老了对封建迷信深信不疑,点头如捣蒜。 本来十八一过皇上就打算给他们操办起来,谁知六礼还没过,岳家老太君去世了,只好继续守孝三年。 冯菁有种预感,岳如筝要是知道她睡了她未来的夫君,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按理冯菁应该赶紧跑路,有一身上等武功,去个镖局武馆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运气好的话江湖上再搞点名声,收几个徒弟自立门派当帮主走上人生巅峰也不是梦。 可是冯菁知道王爷太多的秘密,很可能早上辞职,晚上暴毙。 管家春嬷嬷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把冯菁单独叫过去,一双犀利的眼睛在冯菁身上扫来扫去。 论理冯菁是王府的一等侍卫,只听王爷的命令。可是春嬷嬷她管吃、管穿、管报销、管规矩,管月钱。她有权利让你过的很舒坦,也有权利让你过的很难受。 毕竟冯菁总不能因为晚饭少了一个肉菜或者酒钱报销太慢就去找王爷告状。 冯菁盯着春嬷嬷挽的紧紧的发髻,大气不敢出。 最后还是春嬷嬷先开口:“ 你十四岁到府里为王爷做事,即便出身江湖,也不应该如此自轻自贱。” 府里确实一早就下过规矩,丫鬟仆妇严禁自荐枕席,可是王爷要真想做什么,这规矩也管不了他。 他都二十八了,总不能每次都去芙蓉园解决问题。春嬷嬷大概不知道他在床上有多野。 其实不用她提醒,冯菁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她是王爷用来解闷的玩具,什么姿势都可以解锁的那种。 可是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冯菁自己也理不清了。 五年前, 她还是少阳山的住家弟子。住家的意思是没爹没妈,从小在少阳山长大。 据说是大长老,也就是她师父,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把嗷嗷待哺的她从小河边捡了回来。 冯菁学武很有天分,别人练三个月的招式,她三天就能练会。可是她运气不好,师父有一天突然失踪了。从此她就变成了没娘的孩子,任人欺负。 掌门见冯菁年纪还小,便找了黄长老做她继任师父。黄长老这人不是练武的材料,不过是熬着资历爬上来忽悠人。他一上来便要冯菁废去大长老教的功夫, 美其名曰重打基础。 冯菁自然不肯, 这便结了梁子,他自此不肯教她一招半式。冯菁在他门下三年,一三五烧火做饭搞卫生,二四六挨骂关禁闭。 冯菁做梦都想离开他,可是少阳山有规定,住家弟子年满二十五方可下山,意思就是少阳山养了你,你得把青春献给它才能走。 于是冯菁每日郁郁寡欢,吃不下睡不好,瘦的像小鸡崽子。 直到有一天,大家都在传京城来的小成王要来选侍卫。 十月初五夜,少阳山灯火通明,大宴宾客。她自然是挤不上前,那个小成王是圆是扁也无从得知。 不过冯菁思索跟他走,说不定是条出路,王府若是不好,再寻个理由离开便是,到时候少阳山的人也不会知道。怎么想都是上上策。 于是她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摸进嘉宾居打算毛遂自荐。谁知门口一个身量奇高的青衣人挡住了她。 他黑黑瘦瘦,目光如星。后来冯菁知道他叫谢良,是王爷最倚重的侍卫。虽然他人并不稳重,是个逗逼。 冯菁软磨硬泡了很久他才带她进去。里面端坐着一个锦衣华服、气质非凡的矜贵公子。他周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你甚至没办法没办法直接看他。 冯菁心跳如雷,却也清楚的讲明自己的来意。 但小成王对冯菁显然没有兴趣,听完就说他不缺人,吩咐谢良带冯菁出去。 他说话的语气不容置喙,饶是冯菁准备了许多说辞也终究没有机会再开口。 冯菁垂头丧气的从嘉宾居出来,不想咚的一声撞到了门口偷听的三水师兄,他可是黄长老的爪牙,肯定要去告状。 果不其然,第二天黄长老便把她关进了柴房,给她的罪名是骚扰贵宾,还扬言要废她武功逐出少阳山。 又是少阳山的破规矩,如果是未满年限的弟子被逐出师门,必须废去武功,日后不得再以少阳山弟子自称。 冯菁开始头疼,本来想好歹留到二十五岁,有少阳山的牌子和一身功夫,不愁没有生计。可是现在被赶走的话……说实话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大长老曾经对她进行过深刻的教育,他说如果不好好练武,以后到了外面要饿肚子,没地方住只好和乞丐一起睡大街, 搞不好还会被抓去当丫头做苦力,或者砍掉手脚被拉去演杂耍。 思来想去,冯菁决不能失去她的一双手脚,于是半夜从狗洞里钻了出去,再次来到嘉宾居。谢良见她脏兮兮的又跑过来,着实吃了一惊。 冯菁顾不了那么多,哀求他让她再见小王爷一面。 他面露难色,可冯菁没时间跟他废话,一把推开门。 好家伙,掌门和黄长老都在里面。黄长老眼睛瞪的像铜铃。掌门惊诧的眉毛都要飞到头发里去了。 而小成王, 则丝毫没有表现出认识她的样子。 冯菁全身血液凝固,咽了咽口水,”王爷,我有话想跟您说。“ 端贤放下手里的茶盏,这才抬眼细看冯菁。如果不是这么紧张的时刻,冯菁会说他的眼睛很漂亮。 过了有半辈子那么久,他才说:去外面等着。 掌门他们走了之后,冯菁急切的把她的情况全盘托出。她没有退路,他要是救她,她愿意给他当牛做马。 他看起来有些疲劳,揉着太阳穴道:“你多大了?” “十四。” 冯菁怕他嫌她年幼,赶紧补充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十四练不出的武功,四十也未必就能成。等我到谢侍卫这般年纪,一定能在江湖上夺个排名!” 谢良面部抽搐。 牛皮吹成这样,其实她也担心被雷劈。但人都是赶鸭子上架,谁也没办法。 可他看起来并没有被这番话打动。过了很久,他唤谢良进来拟封信给一个叫张泓的人。 冯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袖。 他不动声色的把衣袖抽走,低声让谢良在信里面加上一条: 让春嬷嬷教教她规矩。 次日,端贤和谢良启程去淳府,冯菁则带着信独自踏上上京的路。 说不尽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转眼便是五年。这五年,冯菁从打杂跑腿的小喽啰做到小成王的心腹。自从和东海一刀那一战成名后,冯菁和谢良并驾齐驱成了小成王的左膀右臂。 好像被占了便宜 “哟,冯大人来了。”观祎哈着腰,满脸堆笑。这位是小成王跟前最得宠的小厮,人精一个。 见冯菁贼眉鼠眼的往里面瞧,观祎赶忙手往嘴边上一挡,压低了声音道:“威远侯的家眷,哭哭啼啼的想求王爷给圣上说几句话。” 那个威远侯听说是勾结山匪还挪用了肃州的灾款,圣上被气的七窍生烟,扬言要杀他全家。这个节骨眼他家女眷居然明晃晃的跑来成王府,连瞎子都看得出来王爷和圣上穿一条裤子,她们几个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没多久,一个中年美妇带着几个年轻贵女拿着帕子抽抽噎噎从里面退出来。她们哭的悲悲戚戚,梨花带雨,好像王爷刚刚过世了一样。 观祎暗暗翻了个白眼,“夫人请回吧,别让咱为难不是。“ 领头的中年妇人,冯菁猜是威远侯夫人,她还在犹豫。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女子却恨恨的说:“娘,我们走!我听说成王爷自小无父无母,他哪里懂得父母人伦! 你跟他废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中年妇人吓得赶紧去捂她的嘴。 这姑娘很有种,冯菁少不得多看了一眼,谁知中年妇人趁机抓住她,“ 姑娘,请您把这个给殿下,我们一家老小不会忘了您。”她泪眼婆娑,不由分说把一个册子塞进她手里。 冯菁有武功想推开她轻而易举,可是这是威远侯夫人,一品诰命夫人。 在平日冯菁见了她要行大礼,聊天得排队。 如此之人,今日可见也是逼急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趁冯菁犹豫的功夫转身离开。冯菁拿着这个烫手的东西真是不知如何是好,望望观祎,他却只当做没看见。 冯菁叹了口气进了里间。 庞二公子也在。 这个庞拂余冯菁一向看不惯,自大、轻狂又嘴贱。冯菁第一次见他是在成王府的书房里,他拿扇子指着冯菁,促狭的笑道:“这是什么情况?”端贤对他这副样子习以为常,只是淡淡的叫他不要乱开玩笑。 庞二这会儿正要走,他唤来小厮套马备车,临走突然回头对端贤眨眼道:“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佟姑娘,人家等你好几回了,得空去赏个面子。我知道她这个年纪肯定不是完璧,但真真是个妙人。” 芙蓉园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专门伺候达官贵人。冯菁遇到过几个特别红的娘子,出门排场比尚书千金都大。 端贤一定特别招姑娘们喜欢,龙章凤姿又满腹才华,品茶、鉴诗、听琴,反正那些没用的东西他样样都会,却又不像那些世家子弟一样轻浮纵欲、夜夜笙歌。这种极品对于青楼女子来说,倒贴钱也是划算的。 庞二走后,冯菁和端贤说刚才的事。果然他脸色迅速沉下来,好像突然结了一层霜。 “ 谁让你接的?“ 冯菁内心愤愤不平,她也想把这玩意儿扔她脸上,但以下犯上,真追究起来她要倒大霉。 “ 叫张泓送回去,告诉她们,有异议去大理寺找苏敏。“ 冯菁能感觉到他强压着怒火在跟她说话。 看得出来他刚发完一顿火还没冷静下来,罢了,今天算是出门没看黄历。 冯菁赶紧把汇同馆的情况大致说了下,除了几个赤炎人乔装打扮在附近晃来晃去,其他没什么异常。赤炎使臣下个月要来,提前安排几个细作也不奇怪。 说完冯菁就想走,说实话她有些怕他。当你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全掌握在一个人手里的时候,你很难不对他心生敬畏。有人喜欢在王爷面前露脸,一句话恨不得掰成三句说,她是不能理解。 端贤没发话,冯菁只好低头安静站好。做下人最基本的是不要支棱着脑袋到处乱看,这是春嬷嬷给她的第一课。她的教育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冯菁现在甚至已经有点想不起来端贤的相貌。 “ 你去杀了乔三。“ 端贤转身从博古架上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白瓷药瓶。 冯菁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又是酒上仙,这东西无色无味,人服了之后性欲大增,八个时辰之后油尽灯枯七孔流血而死。 乔三靠倒卖奇珍异宝发家,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他多少有些交情,所谓交情其实就是跟他做生意,家里闹饥荒了卖东西,家里阔了买东西。 这家伙在京中没有宅子,每次进京都是投宿在京城最大的客栈鎏金苑,出手阔绰,排场极大。 这回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有危险,他居然借宿在大理寺卿苏敏的府上。苏府有高手在,冯菁可不敢去乱来,被抓住了容易脑袋搬家,端贤都来不及救的那种。 不过三天后,机会还是来了。张大人要在芙蓉园设宴,乔三也在邀请之列。 芙蓉园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肯定有高手出没,但是大家各为其主,只要不触及利益,没人管你来做什么。鸨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开的是青楼不是皇宫,用不着严防死守。 华灯初上,芙蓉园门口当真是宝马香车、火树银花。 如此美景,可惜她今天要去杀人。这事不积德,等她去庙里的时候再跟菩萨解释清楚,她和乔三无冤无仇,这笔账千万算在端贤头上。 后门的龟奴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见冯菁一身脏兮兮的来送柴,不耐烦道:“快点快点!厨房等着用!” 冯菁把柴送到厨房之后才溜上二楼干正事。楼上一字排开都是姑娘们的房间,大红灯笼牡丹窗纱,空气里都是淡淡的甜香。 芙蓉园有些极其讲究的规矩。姑娘们从不在自己的卧房接客。凡是点了姑娘的客人都会被带到三楼的上房春风一度。不像那些下等妓院,稍不留意就能听到门内传来的喘息呻吟声。 昨天她来探过路,有个叫红舒的姑娘容貌上乘、为人低调,属于半红不火的类型。冯菁摸到她的房间,轻轻敲了下门。 “谁——”话音还没落红舒就像面条一样瘫倒在地。 冯菁麻利的把她拽进屋关好门。转了一圈,这姑娘混的真一般,连个像样的衣橱都没有。 冯菁只好把她塞到床底下。 有点饿,不过要先易容成她的样子才能放心的大吃大喝。 这易容术是冯菁和端贤之间的秘密。在冯菁打败东海一刀的那一年,他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一本《达罗易骨术》。这上面内功心法和冯菁师父的路数有些相似,冯菁想着自己刚刚立了大功正得宠,就跟他要了这本书去读。 这个书比它看起来更加饱经风霜,里面甚至很多字都是模糊的。 本来只是想看一看,但不知不觉就跟这着练起来,搞不懂的地方就瞎猜,最终她参透书中所写,原来这是一本靠内功改变样貌的奇书。 冯菁年纪尚浅,而且平时喜欢在招式上下功夫,故而内力并不深厚,但索性还算聪慧,一来二去竟然成功了。 从那时起,端贤看她的眼神那都是放光的,如此宝贝,他肯定找不到第二个。他收起了《达罗易骨术》,并告诉冯菁这个秘密要烂在心里。 红舒的屋里整整齐齐,却是处处透着穷酸。 好在衣裳是簇新的,但冯菁比这姑娘身量略大,费了些力气才把自己塞进去。本来应该是酥胸微露,到她这里一半都露在外面,呼之欲出。葱绿抹胸绷得紧紧的,勉强遮住胸前两点。 时辰还早,冯菁便躺在床上吃花生豆垫肚子,没办法这屋里也没有别的。 “舒姐儿在吗?”外头有人敲门。 冯菁蹭的一下坐起来火速把花生藏到被子下面。“谁呀?”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两个姑娘,一个圆圆脸一个瘦高个。 瘦高个瞥了冯菁一眼,“ 我说你这脸怎么搞的,好好的美人整的邋里邋遢的,再这样下去小心何妈妈不饶你。” 圆圆脸姑娘呼呼的摇团扇,“ 就是,自打那佟语欢亮相,多少人都连日挂不上牌子,你可争点气吧。 人家今天出门子去了,不然也轮不到你我。” 冯菁点头如捣蒜,“谁说不是呢,今儿的贵客我一定好好伺候。”拈酸吃醋是秦楼楚馆的常见伎俩,想必这个佟语欢就是庞二口里的佟姑娘,冯菁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何方神通。 圆圆脸看冯菁半天,皱眉道:“你这脸不成,你等着,我给你重新弄一下。”说完她噔噔噔跑出去,没一会儿拿了一盒子胭脂水粉哐啷往妆镜台上一扔,开始给冯菁画眉。 她一边忙活一边唠叨:“我听说今天张大人请的有好几家的公子,没准儿小成王也会来——” 噗!什么? 冯菁被口水呛到了,剧烈的咳嗽。 “你怎么了?”她狐疑的看着冯菁。 冯菁赶紧说:“吃咸了。” 他来干什么,晦气,影响发挥。 “ 大家都说小王爷生的清俊风流,去试试嘛,又不亏。要是看对眼跟了他,那这辈子算是造化了。” 瘦高个冷笑道:“你算了吧,你以为王府是什么地方,有名头的妾都要从四品官以上的女儿里面挑。再说我听说他对女人不上心,少在这儿做白日梦了。” “真的吗?他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冯菁也不清楚,不过她还真没撞到过端贤和哪个女人做那种事,而且府里也没有姬妾。 瘦高个从兜里摸出一个药包,神秘一笑道:“不怕,我有这个,圣人吃了都能立马变禽兽。要是有幸遇到小王爷,我一定让他尝尝什么叫欲仙欲死。” 听她俩你一句冯菁一句,冯菁绝望的看看镜子,这俩货真的是来帮冯菁争宠的吗? 牡丹厅里面丝竹和鸣,热闹非凡。 冯菁只认得老狐狸张明温,皮肉缩的厉害,一脸凶相。乔三在他旁边畅饮,夸夸其谈。冯菁和两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在乔三身边争着给他倒酒。 不一会儿,端贤来了。门开的功夫,屋里的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成王殿下千岁!“ 端贤虽只穿了常服,在众人中却是独一份的雍容华贵、仪态万千。“都起来吧。”他径直走过去在上座坐下。“ 张大人的猫脸上笑开了花,“ 王爷大驾,小臣荣幸。”接着一顿吹牛拍马。 乔三拿起冯菁洒过酒上仙的杯子一饮而尽。 搞定,冯菁借口去茅房蹑手蹑脚的从厅里溜面出来,准备收工回弘芜轩睡觉。 突然老鸨何四娘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你上哪儿去?“ 真是倒霉! 冯菁赶紧说她只是出来方便一下。 谁知何四娘大怒,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 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倒好,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可告诉你,芙蓉园不养闲人,不愿意待了就给我滚回猫儿胡同当烂婊子去,那地儿可不管你心情好不好,一个时辰接七八个客常有的事,回头你叉着腿走不动道儿,千万别来求我!“ 冯菁不知道说啥,只好盯着鞋装傻,希望她骂够了能放她去茅厕。 何四娘见她这副样子更加恨铁不成钢,硬的不行来软的,她瞬间又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这青楼女子我见得多了,没有哪个姑娘能红一辈子。左右不过几年光景,转眼间就人老珠黄。你不趁现在多赚点,等上了年纪你去大街上要饭吗?“ 见冯菁不说话,何四娘掏出一块粉扑子在她脸上拍了拍,“挺好的底子,怎么人跟个木头似的,你要是有语欢一半的机灵劲,早就红了。“ 她回头跟丫头要了一壶莅阳春塞到冯菁手里,”今儿妈妈给你个露脸的机会,把这壶酒给王爷送去,别扭扭捏捏的,赶紧去。“ 在她的推推搡搡下冯菁只好重回牡丹厅。 这下好了,红舒露脸她露馅。安排的很绝。 端贤抬眼看她,微微皱眉。 冯菁浑身发毛,他不会没认出来她吧? 他指着旁边的位置说: “ 坐下。” 何四娘激动的给她使了个眼色。 冯菁倒了杯酒送到他唇边。这可是莅阳春,喝上一壶保准醉的亲妈都认不出来。 端贤接过去只抿了一口,低头视线落在她白嫩颤动的胸前。 冯菁心里暗暗问候他祖宗八代。 “衣服不合身?” 端贤搂过她的腰不经意的问道。 为了不砸掉饭碗,冯菁硬着头皮往他身上贴,一边拿胸口去蹭他,一边假装娇嗔道:“您就说满不满意嘛?” 大家都说小王爷不爱女色,可见传言不真,王公贵族子弟对付女人都很有一套,冯菁怎么看他都不像没开过荤的样子。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拉过她的手放在他结实的大腿上,揉一下,捏一下,反复磋磨。 冯菁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头皮发麻。可这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还有张明温在,借她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他身上有紫金香的味道,那可是皇后都不能用贡品,看来皇帝对他还真的是真爱。 谁知他突然放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把她推开了。然后还嫌弃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衣袖。 何四娘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冯菁咬咬后槽牙,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心里却长舒一口气,她还真的不想尝试他的床上功夫。 宫中(擦边h) 两日后大雪,乔三的死讯终于传来。 一时间京城内谣言四起。 冯菁跟着端贤穿过重重宫门。他裹了一件很厚的狐狸毛蜀锦披风,看起来价值不菲。 一个娇俏的小宫女上前帮他脱下披风,白嫩嫩的小手拍了拍上面的落雪,屈膝笑道:“ 请殿下安,奴婢帮您给衣服烤烤火,回头穿上暖和。” 端贤不解风情的嗯了一声,并没有留意小宫女略有失望的扁嘴。 冯菁当做没看见老老实实在殿外候着,眼观鼻鼻观心,百无聊赖。 没多久小姑娘又转回来,塞给冯菁一个暖炉,”冯大人暖暖手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见冯菁一脸茫然,笑道:“大人您不记得我了,上年跟母亲去府里拜会王爷,我见过您。” 原来是宋御史家的幺女名宋晴晴,当时她母亲似乎有意让她给端贤做侧妃,没想到却辗转进了宫。 她看起来不过十四五的样子,天真浪漫,和端贤这样性情冷硬的家伙着实不相配。端贤和岳如筝这一公一母,很容易折磨死人。 宋晴晴带来了不少很刺激的消息。 比如说刘贵妃的妹妹最近在偷偷的勾引皇上。 她昨天路过御花园,发现刘姑娘和皇上在凉亭,周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走近一看,刘姑娘衣衫半褪,一对雪白的玉乳被皇上尽情揉搓,那上面两点嫣红傲然挺立。 皇上手指用力一捏其中一粒,刘姑娘受不住嗯嗯啊啊叫起来。 皇上把她抱起来坐在栏杆上,分开她的双腿。 她竟然没穿亵裤! 繁复长裙被推到腰间,两腿之间的光景叫人瞧得清清楚楚。 一丝丝光亮的液体从中间缓慢滴下,流到栏杆上。 她扭动着身子求皇上要她。 宋晴晴不敢多看,连忙悄悄走开。 皇后和皇帝是少年夫妻,从鲁王府一路携手,感情坚不可摧。但她不再年轻水嫩,皇上早已不再碰她。 从起居注上看皇上每晚都没闲着,可是三宫六院的肚子都整整齐齐、安安静静。 京中已经开始悄悄流传皇帝无嗣,小王爷将来很有可能继承大统。 果真是这样的话,冯菁或许能混个大内侍卫总管,她想想还有点激动。 突然,端贤从殿内出来,见冯菁和宋晴晴聊的火热。 ”宫里当值不得闲聊。”他眉头一皱, “回去把王府家训抄二十遍。” 冯菁气炸,回去的路上决意保持沉默,谁知肚子不争气叽里咕噜的叫起来。 端贤这个人有时候会没来由的体恤下属,他提议去吃点东西。 冯菁心里非常不愿意,要真对她好就赶紧放她回去,和主子一起吃饭那根本不算什么体恤,况且她还有二十遍家规要抄。 西市里灯火通明。他似乎有点纡尊降贵的意思,让冯菁选家饭馆。 他常去的那些店面她可是不了解,她是个穷鬼,像天香楼那种地方一顿饭吃掉半年俸禄,她连大门都不知道朝哪边开。 不过如果今天他请客,那冯菁就不客气开个斋尝尝天香一品鸭是什么味道。 算盘正打的噼啪响,端贤却突然说:“ 不用麻烦,找个你经常去的就好。” 到手的鸭子飞了,冯菁非常怨念。 她要报复他,她要带他去吃卤大肠。 端贤:“想好了吗?“ 冯菁秒怂,指着前面一家破落小店,“这个小京山味道不错,您可以吗?” 端贤上下打量着这个门脸破旧的小饭馆,隐隐约约有点嫌弃。 小二见她俩犹豫,赶紧笑嘻嘻的迎上来,“二位里边请,今儿想吃点什么?” 冯菁点了两道炒菜另加半壶米酒。 端贤浅尝了一口酒,表示满意。 冯菁赶紧抓住机会把这个酒一顿吹。 端贤面色着实有些苍白,眼睛下面显出一丝疲态,可是不说话的时候仍然温润俊俏。 隔壁桌的几个女子不时地拿眼角瞄他,并对冯菁投以羡慕嫉妒的目光。 冯菁时常想,他这个样子要是去做小倌,一定是个中翘楚。 最近赤炎使臣要来,大家都忙的不见人影。 赤炎人每年都会遣使臣来朝,说白了就是要钱,我不骚扰你边境,你给我一口饭吃。 皇帝龙潜时曾守晖京边境,没事就拿赤炎人练手,登基之后御驾亲征带着丰富的经验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从那时起,赤炎人分成了两部,里哈伊部一路逃到大凉河以西,坚定的远离大梁。 另一部在图丸的领导下坚定的向大明纳贡称臣。 冯菁最近仍在暗中监视汇同馆,倒没什么大事,只是听到他们说想此行除了为春天的通商做准备之外,还要为她们的公主在京城选个夫婿。 庞拂余一脸嫌弃,“ 笑死,哪个倒霉鬼要娶这个赤炎女人。” 他不知道他马上要为这句调侃付出代价。 初八,皇帝在太极宫大宴赤炎使臣,众臣和家眷都在邀请之列。 使臣都木果喝的满脸通红,晃晃悠悠站起来举着酒杯道:“ 臣今日想求大燕皇帝一个恩典,我们的特丽尔公主已经成年,能否请皇上为她在中原选一个夫婿,我们共结百年之好。”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才注意到都木果旁边的彩衣少女。这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但也不是向传说中的如夜叉一般。 皇上明显纠结了,这给谁都容易结仇。 过了一会儿,他指着右边一众王亲贵族道:“ 这里面的年轻公子,凡是公主愿意的,朕都愿意玉成。“ 这公主也是奇了,完全没有一般女儿家的害羞之态,竟然踱步过去细细挑选起来。 最后她停在庞拂余面前。 庞拂余惊恐的有如见了鬼一般,不停的用眼神跟对面的端贤求助。 端贤是皇家血脉,不会和赤炎公主通婚。 他全当做没看见庞拂余求救的眼神,只慢条斯理的喝着他的茶。 “就他吧。“ 公主指着庞拂余,灿烂一笑。 花魁佟语欢(微h) 端贤终于被庞拂余拉去见佟语欢,两人在房间里听这位京城第一美人弹琴。 冯菁和谢良都不是风雅之人,在门外听得昏昏欲睡。 谢良凑过来低声道:“这佟姑娘弹的曲子到底好在哪儿,为啥我听起来都差不多?” 冯菁耸耸肩,“我从小音律不齐,你问我也是白问。” 说实话她觉得人长成这个样子,就算表演胸口碎大石也能火遍京城。 谢良没头没脑的咕哝道:“没看到哪儿好看啊,咱们一向不近女色的殿下怎么就看上她了?” 冯菁大惊:“谢良啊,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现在何止殿下,全京城男人的魂都被她勾走了。 谢良这个傻高个摸摸后脑勺再一次语出惊人:“我觉得和你差不多呀。” 冯菁无语,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可不是差不多。 正在她俩叽叽咕咕的时候一个怪模怪样的人求见。 冯菁进去回话时,端贤正闭着眼睛斜靠在软垫上,衣衫整齐。 佟姑娘坐的离他简直有一丈远。这距离拉拉小手都费劲,敢情他真是来听曲的。 ”什么事?“ 他抬手示意佟姑娘暂停。 冯菁说外面有位叫那岩的怪人求见。 他和庞拂余交换了一下目光道:“知道了,你和佟姑娘去街上转转,半个时辰后回来。“ 佟语欢起身对着端贤盈盈一拜,几乎要倒在他身上,柔情似水:谢殿下。” 眼波流转,连冯菁都有点头晕目眩找不到北。 她们于是奉命在街上闲逛,周围路过的男人纷纷对冯菁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穿的男装,而佟语欢亲密的挽着她的胳膊。 冯菁顷刻间找到了状元郎插花披红跨马游街的感觉。 一炷香下来,她发现这姑娘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本以为花魁么,必定是喝露水的冰冷仙子,没想道她嘴甜还自来熟。 出门没走几步她就对冯菁一顿恭维,“大人小小年纪便身手不凡,又得殿下赏识重用,与东海一刀一战,名动京城,真是少年英才。” 冯菁听的的晕乎乎的,连忙假装谦虚说全靠小王爷栽培。 佟语欢东看看西看看,拿起一只朱钗又放下。 “您定亲了吗?” 她突然问道。 冯菁一愣,赶紧摆手:“ 没有,没有。“ 她咯咯笑道:“ 你好害羞呀! “ 冯菁假装咳嗽缓解尴尬。 “那你喜欢殿下吗?” 她再次语出惊人。 冯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知道端贤那么多秘密,他不剁了她她就很感激了。 佟语欢又笑,这回她有点故意打趣她似的:“殿下芝兰玉树,翩翩君子,人又温柔。王府锦衣玉食,即使是侍妾,也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大人当真没有动过心吗?“ 冯菁严重怀疑这位姑娘眼中的殿下和她眼中的殿下不是同一个人。 佟语欢逗弄冯菁一路,收获了无限欢乐。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和端贤称赞她,“ 殿下,冯大人真是很可爱。“ 冯菁以为多少有点赏赐,谁知道端贤这个铁公鸡居然一毛不拔。 庞拂余趁机揶揄道:”冯菁可是兰卿的宝贝。” “长恩,”端贤截住他的话,带点警告的味道。 他不爱开这种暧昧的玩笑。 佟语欢站在一旁,突然有些莫名的嫉妒涌上心头。 她十三那年就被卖到倚红楼当杂役。起早贪黑的辛苦自不必说。 当时堂子里有个很红的姑娘,妈妈给她请了琴师。 一天傍晚,她在影壁后面遇到了那个琴师。 他叫住她,问她想不想学琴。 她以为学会弹琴就可以不用做苦工,于是兴奋的点点头。 琴师笑了,他说只要乖乖听他的话,他就会教她。 他把手伸进她的上衣抚摸她微微隆起的胸乳,她感觉一阵恶心但不敢出声。 他摸够了解开她的裤子,手像蛇一样探进去。 她那时身体刚刚发育,下身毛发稀疏,光溜溜的像婴儿的嘴巴。 琴师露出满意的微笑。 第一次的时候他根本进不去。 她疼的直掉眼泪,下面好像要被撕开一样。 他站起来连着打了她几巴掌。 她被打的眼冒金星,正找不到东南西北时,嘴里突然被他挺身塞满。 又腥又臭,直顶到喉咙。 反复几次他终于餍足,身子一抖,泄了她满嘴。 没过几天,他又来了。 这次他带了一个瓷瓶,倒出一些油状的液体,用手指沾了伸进她下身。 她只觉下身面又热又胀,被他的手指弄出噗噗的水声。 他把她按在墙上破了她的身子。 她于是过早的知晓了这世界上男欢女爱的秘密。 她回房脱下裤子,拿出铜镜。 下面被狠狠地撑开,两片肉唇微微颤动,里面缓缓流下红白混合的粘液。 后来这琴师也算没有食言,当真传授给她不俗的技艺。 他离开的时候她满十四,开始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 往事不堪回首。 她看着门外冯菁和谢良说说笑笑的背影,复又羡慕起来。 她太懂男人了,端贤看不上她,她心里知道。 可是如果是那个冯菁投怀送抱,他还能忍住吗? 晚上,冯菁和白鸢难得一同歇下。 冯菁问她:“你说殿下能让佟语欢进门不,我觉得她人还挺不错的,比岳小姐好多了。“ 白鸢白了她一眼道:“你是糊涂了吧,佟语欢再颠倒众生也是乐籍,正经人家的姑娘都算不上,别说侧妃了,侍妾都不成。王爷的妻妾都是要上玉牒的,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么。” ”再说她都伺候过多少男人了,殿下不嫌脏么?“ 冯菁翻个身,双手撑着下巴说:“这有什么,杨玉环当贵妃之前也不是完璧。万一殿下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上表皇上给她个名分呢?说真的,看完佟语欢再看岳如筝,我都觉得下不去嘴。“ 白鸢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听说青楼里面的姑娘们玩的很花,咱们殿下不至于好这口。“ ”嘿,正好咱们殿下不太会的样子,多搭配呀。“ 冯菁促狭道。 桃花宴 成王府前院。 准王妃岳如筝坐在太师椅上,活像一个老雕。 她满意的睥睨着下面的一众家丁、侍卫、丫鬟、婆子,开始她又臭又长的训话。 一个时辰后,她还在讲。 冯菁悄悄一下身旁的白鸢,低声道:“你说她累不累?“ 白鸢不动声色的踢了她一脚,给她一个闭嘴的眼神。 一炷香后,端贤回来了。 他脸色异常苍白。 岳如筝立刻摇着尾巴迎上去,和刚才居高临下的样子判若两人,人长得不娇俏却用着她以为最娇俏的声音说道:“ 殿下您回来了呀,外头冷,快来用点热茶暖一暖。” 端贤对她这些行为早已习惯,摆手道:“不用,你继续。冯菁过来。” 冯菁如获大赦,赶紧从人群中挤出去。 可等待她的却是坏消息。 谢良受了重伤,要在外面静养一阵子。 其中原因端贤不会对她解释,她也不能多问,这是成王府的规矩。 谢良受伤,白鸢去拍岳如筝的马屁,无数的任务自然就落在冯菁身上。 任务做的多了,她便逐渐摸出来端贤在做什么。 他和庞二似乎在找一个人,乔三知道了那个人的事还到处嚷嚷于是惨遭灭口。 皇上似乎也在关注这件事,所以频繁把端贤叫进宫。 很难想象这人什么来头,竟然能动用他们花这么大力气去寻。 若是嫌犯大可以贴皇榜大张旗鼓去抓,这么遮遮掩掩想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连着当牛做马好半个月后,岳如筝终于回家,王府恢复清净。 因着今年桃花开的很好,辅国公夫人以赏花为由在蠡园大宴宾客。 这种宴会是京城贵女们争奇斗艳的绝佳场所,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艳压群芳。 冯菁寻了一颗老树,蹲在上面安静的享用她精心挑选的点心果子。 这里视角绝佳,每个人的活动尽收眼底。 端贤一身华服人如玉,端坐在赏心亭和辅国公对弈,身边七七八八围了一群人。 下面远远的走来两个人,是中原打扮的赤炎公主和她的小丫鬟。 “夫人,你跟公子他有没有…?“ 那赤炎公主没好气的打断她,“呸,有什么呀,那个白条鸡看着就恶心。这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等下次都木果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我要回阔伦草原去。” “可是你都嫁给他了呀。” “我是嫁给他,又不是卖给他。” 小丫鬟的脑筋显然卡住了,“可是……当时您不是自己选的他么?” “那天太黑了,我没看清。再说,谁还没有个眼瞎的时候。” 赤炎公主脱下外衫仍在草地上,拿手扇着风,“中原人这些破玩意儿真热。” 小丫鬟连忙把衣服捡起来,有些担心道:“您跑到这边一个人待着,回头公子该找不到您了。” “我看见他就恶心,早知道这个什么劳什子桃花宴这么无趣,我才不会求他带我来呢。我跟你说,这比起我们草原上的大会可差多了。我们那儿到了三月,大家都聚在一起,骑马射箭打狼球,年年我都能拿第一。这些个矫情的玩意儿,真倒胃口。“ 她这番话刚巧被路过的几个孙家小姐听见,领头的那个嗤的笑了一声,“早就听说赤炎都是野蛮人,原来还真是。” 赤炎公主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道:“ 你说谁是野蛮人!“ 孙家小姐身后的姑娘拿着手帕掩着嘴笑道:“表姐,我听说在赤炎,女人都是白天伺候儿子,晚上伺候公公。“ 赤炎公主冲过去就要扇她的脸,被小丫鬟死死拉住,“夫人,您可别冲动啊。“ ”放开我,我要打爆她的头!“赤炎公主像一条被夹子困住的小兽。 孙家小姐听到丫鬟的一句夫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弯下腰对着小丫鬟道:“你叫她什么?夫人?头一次听说有妾敢自称夫人的。“ 她扯过小丫鬟手中的红色外衫,抖了抖,”还有,妾不能穿正红,庞家这么没规矩的吗?“ 看那赤炎公主的表情冯菁就能猜到她不知道做妾这回事。 庞二真是人渣,成亲一个月居然没跟她说明。 孙家小姐志得意满的准备走人,谁知赤炎公主突然挣脱丫鬟,居然冲过去一人给了她们一拳。几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场面失控。 赤炎公主可是吃肉长大的,孙家小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一个步子没站稳,一头撞在了石头上,鲜血顺着额角滴下来,晕了过去。 后面那个姑娘惊恐万状,杀猪一样嚎叫道:“表姐! 表姐!杀人啦!救命呀!“ 赤炎公主也呆住了,她十有八九没想到京中的小姐这么不禁打。 冯菁怕出事,赶紧从树上跳下来,探了探孙家小姐的鼻息,无大碍,应该是吓到了。 她点了她枕后二穴,把她平放在草地上。 闹得动静这么大,人群很快聚了过来。 庞拂余气喘嘘嘘的跑过来,“什么情况!?” 孙家表妹得救了一般,开始抽抽噎噎的哭诉。但她全然不提她和她表姐说的那些恶语,只单强调赤炎公主是怎么无礼野蛮动起手来的。 庞拂余气的七窍生烟,舌头打结:“你,你,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赤炎公主也不惧怕,扬起头问他:“ 明明是两国联姻,为何我是做妾?你们中原人简直是无耻下流。” 庞拂余自知理亏,气焰顿时瘪下去,咕哝道:“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 冯菁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庞公子,这不能全怪她,孙姑娘言语也并不友善。” 这下可炸开了锅,孙家表妹指着她,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胡说八道。” 冯菁一身下人打扮,孙家表妹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扬起手就要扇她。 冯菁岂是吃素的,头一歪轻巧躲过。 赤炎公主见状,重整旗鼓,气势汹汹的把冯菁推到身后,自己和孙家表妹对骂起来。 正难分难舍时,端贤听到动静从亭子那边走过来。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纷纷跪下。 孙家表妹借她个胆子也不敢在端贤面前大呼小叫,瞬间安静如鸡。 端贤走到赤炎公主面前,开始说教模式,从两国交情讲到黎民百姓。 赤炎公主大概是头一次面对端贤,她瞪着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不等反应过来就迷迷糊糊被庞拂余强行拽走。 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人群纷纷散去,没想到端贤突然拦住孙家表妹的去路。 孙家表妹双颊一粉,娇羞的低下了头,以为有什么好事。 端贤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略带嫌恶的说道: “口出狂言不是大家小姐所为,孙大人探花出身,论理家教不至如此,今日念在你表姐受伤,慌不择言,情有可原,不过孙小姐下次可记得对本王府上的人客气点。“ 这种话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是非常严重了。 孙家表妹顿时涨红了脸,羞愧的恨不得当场死掉。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太阳西斜。 前院丫头过来咚咚咚敲门,“冯大人,殿下叫您去惠风苑。” “知道啦。” 冯菁匆匆套上外衣,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惠风苑里,端贤和庞拂余坐在上首,白鸢和朱轼立于左侧。 朱轼是端贤的暗卫,为人温和谦逊。有传言说他是国公府朱家的小公子,因为体弱自小在白马寺带发修行。 传言也许不是空穴来风,他的面相确实有难以言喻的贵气,举手投足更不像是贩夫走卒之辈。 府里对朱轼抱有一些不正当想法的女人绝不在少数。每次他回来,总能惹得一波春心骚动。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没有一朵花能入他的眼。 庞拂余嘴角青了一块,不知道是谁干的善事。他龇牙咧嘴的对端贤说:“乌奇那地方乱成一锅粥,你可想好了再出发,那地方可不是开玩笑。” 端贤接过他递过来的汝窑天青釉茶盏,“所有证据都指向那边,我们别无选择。” “圣上的意思?” “差不多吧。”端贤靠在深紫绒描金的垫子上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扇子轻点膝盖。 乌奇是远在北疆天门关之外的一个小城,据说四周都是人进去了根本走不出来的沙漠。 什么不得了的事需要端贤跑到那种地方去。皇上不是很宠爱他吗,怎么舍得让他去那种地方。 冯菁越听越糊涂。 庞拂余听到是皇上的意思,知道再无转圜余地,捂着腮帮子道:“那你多带几个人吧,那边不太平,赤炎人虎视眈眈,万一刀剑无眼……燕诚珺他也不是三头六臂。” 端贤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左侧立着的三人身上。 冯菁赶紧站直。 庞拂余却突然说:“ 你要不还是等谢良伤好,让他跟着你。” 冯菁扬起眉毛。什么意思?觉得他们三个都不靠谱? 端贤合上扇子摇头道:“来不及了。“ 冯菁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四人里只有朱轼有勇有谋,惯例都是他守京城,谢良贴身随行。 这次算是遇到了难题。若是朱轼跟他走,冯菁和白鸢两个有勇无谋的家伙留在京中很容易搞砸事情。可是带女人出门他又多有不便。 真是让人头秃。 端贤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长恩,你和朱轼留心京中各处动向。有要紧的事就送信给燕诚珺,我到时候会歇在他那边。” 庞拂余叹了口气,“好吧。” 搞得跟交代后事一样,听起来有些晦气。 正在冯菁胡思乱想时,白鸢突然站出来,“殿下,我自小在京中长大,大小事务都很熟悉,我愿意辅助朱轼,一起留在府里。” 冯菁一愣,她其实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勾引朱轼吧? 端贤对白鸢的自告奋勇很是满意,连连点头, 然后指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她:“冯菁,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后天一早启程。” 这是什么飞来横祸!? 白鸢拿胳膊肘轻推了她一下,贼兮兮的说:“菁菁,这趟不一般,我觉得等你回来肯定就是咱们殿下的心腹。“ 心腹大患还差不多, 冯菁绝望的想,什么事值得端贤只带一个侍卫,跋山涉水远赴沙漠腹地? 关键是她特别不喜欢和他单独相处。一边要非常小心的不要做错事,一边还要想办活跃气氛。 冯菁抱着镶满金光宝钻的长剑,骑马跟在浩浩荡荡的车队中,仍然震惊于这次突如其来的行程。 今日按照端贤要求,大家都要穿礼服,按品级佩戴冠冕和刀剑。 她这一身许久没用全是褶皱,昨天央求春嬷嬷烫熨了好久才能勉强见人。 怀里这种长而重的剑亦主要是做仪仗之用,真是打起架来并不趁手。 但无论如何,如此走在街上,当真是一时风光无两。 沿街的成群百姓被侍卫拦在边上,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你看你看,是小成王哎。” “前头骑枣红马那个,听说是王爷的亲信。 “ “好像是那个女侍卫。 姓冯的。 就是前两年打败东海一刀那个。“ “女人能有什么卵用。成王养那么些个女侍卫,啧啧,保不准是什么特殊的爱好。“ 冯菁暗暗翻了个白眼,污言秽语,不听也罢。 行至傍晚时分即到万家庄山门。 这个万家庄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端贤的母亲,也就是失踪的老王妃出嫁前是万家的大小姐,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 冯菁早瞧过当今圣上的样貌,端贤能长成这副俊俏模样多半是王妃的功劳。 可惜她多年以前随老王爷一起失踪, 无缘一见,不然倒是可以看看她和佟语欢谁略胜一筹。 按照端贤昨夜所说,他们会在万家庄休息一晚,然后她和端贤两人微服快马一路向西,经涂州, 殷川, 直达天门关。 如果一切顺利,在天门关和守城燕诚珺会面后她们就可以进入乌奇城。 一大群人穿戴整齐,看起来早已等候多时。 为首的是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人,他带头上前跪行大礼,后面人乌压压的跪下一片。 “成王殿下千岁!” 冯菁勒住马, 望着众人黑压压的头顶,咂摸出权力的味道。 万泓声,就是刚才的中年人,一路引她们进正厅。 几个齐头整脸的小丫头端上茶点,礼貌退下。 冯菁在少阳山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武林世家子弟。不曾想原来这些武林大族完全不弱于朝中世家。 饮茶之际,万泓声开始一一介绍家眷。 紧靠着他的粉衣妇人是他的夫人,旁边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孩是他儿子。 万夫人身段曼妙、装扮妖艳。 她凑上前说她儿子是极聪明的,只是性情顽劣不肯用功念书习武。 冯菁暗笑,读书习武都不肯,想来也聪慧不到哪里去。 晚宴过后,端贤去万泓声房中议事。 冯菁守在门外,远远的听见外面有小丫头在窃窃私语。 “小王爷真俊,你看到没,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你的眼神,真是好温柔呢。” 离谱,他让你杀人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不知道京城的人是不是都像他一样举手投足这么优雅。“ 显然不是, 可以去看看庞二。 “不知道哪个姑娘这么好运气能嫁给他。” 除了岳小姐以外的人应该都算不上运气好。 冯菁太清楚了,端贤这人好看归好看,但是有毒。 他很可能天生情感淡漠,美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可得的衣服,要想在他身上挖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觉只怕要白费力气。 不该看的和不该听的(微h) 端贤和万泓声聊到深夜方歇。 冯菁告退时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她摸着黑去寻西厢角落为她准备的房间,一不留神脚下好像是踩到什么东西。 不待她去细看,万家小少爷不知从哪儿突然跳出来,恶狠狠的吼道:“ 你瞎了吗! 居然踩坏小爷的风筝 !” 冯菁这才发现原来脚底下是个燕子风筝,翅膀被她弄分了家。 她一向讨厌小孩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赶紧给这小鬼赔罪。 谁知这小鬼不依不饶,想来是平日骄纵惯了。 他眯着眼睛恶狠狠道:“你是小王爷身边的一条狗,那你就跪地上学三声狗叫吧,学得像我就饶了你。” 冯菁惊讶,这小鬼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恶毒。正在犹豫要不要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时候,万庄主和夫人闻声赶过来。 小鬼很是忌惮他父亲,不情不愿的带着破碎的风筝被拽走。 第二天一早,端贤就派人过来传话叫冯菁不必过去伺候。 一旁的小丫头听了趁机道:“冯大人,我们我们山后有温泉,大家都说泡过之后对内功大有好处。 您今有空,不妨去试试。好多人专门从好远的地方来泡呢。” 冯菁对泡温泉本不感兴趣,可是一听对内功有益,便有些心动。 晚饭后,她悄悄走去后山,远远的就看见热气氤氲。 泉外建有竹屋,墙上写着热泉的功效和历史,下面挂着红蓝两张木牌。 冯菁拾起一看,原来是让人在进去之前挂一个在门上,女人用红,男人用蓝。 有意思。 她取来红色牌子在门上挂好,然后小心翼翼的穿过竹屋后的石板路。 温泉池内,泉水涌动悠然,暖热的水汽在空中升腾,形成一层淡淡的雾。 她脱下衣服钻入水中。 果然名不虚传,水温恰到好处,每一寸肌肤都无比放松。 冯菁试着运气,隐隐约约确实有些精妙之感。 她兴奋的想,要是谢良知道有这么神奇的温泉,一定羡慕的流下羡慕的口水。 只是这池子不浅,她深知自己水性不好,老老实实待在边缘。 突然传来一个冷笑的声音。 “喂,你倒是挺会享受。” 居然是那个万家小鬼! 冯菁强压下怒火,她实在是不想在光着身子的情况下惹怒他。 “你要是想泡汤,我让你便是。你先出去,我换了衣服就走。” 那小鬼嘿嘿一笑,猴儿一样把她放在地上衣服拾起揣进怀里,扬起下巴道:“你踩坏了小爷的风筝,今天就给你个厉害瞧瞧。” 冯菁赶紧喊住他:“别别,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的,给你赔不是,你千万别把我衣服拿走啊。喂! 喂!” 他做了个鬼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冯菁欲哭无泪,怎么遇到这么一个小祖宗。 她顾不上面子,尝试着喊救命,希望附近能有什么人听见。可喊了半个时辰,连个鸟叫都没有。 正焦急时,外面远远的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仔细一听,居然是端贤和万泓声。 冯菁可不想丢人丢到端贤面前,她顾不得水深,赶紧摸索着躲到池中央的假山后。 池底湿滑,她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才勉强站住。 保险起见,她悄悄运功易容成一个村姑的模样。但蓟草在房间里,所以声音无法改变。 透过假山的石缝,她看见端贤他们在池边浅处坐下。 两人居然这么害羞,都还穿着中衣。 万泓声:“兰卿,万家庄这边你放心,我们早有准备。只是你真的不多带些人手吗?” 端贤肤色偏白,脸被温泉水汽蒸的微红,摇头道:“大行皇帝仍然在世的事,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个知道吧。你知道皇上的个性,如果当真找到了,所有参与的人都不会留活口。” 我的天哪! 大行皇帝不是烧死了吗?焦黑的骨头架子还能有假? 冯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万庄主叹了口气,“你说那岩的话有多可信?我总觉得他是千方百计在吊你们的胃口,仅凭一个玉佛就能证明他真的见过大行皇帝本人吗?该不会是设好的圈套等你跳吧?“ “ 不好说。目前为止,他提供的细节确实对得上。四十多岁,京城口音,断了左掌。你知道那场大火之后唯一找到的骸骨就只有半只手掌。” 万庄主又问道:“是他打伤了的谢良?” “不是,上月谢良在围风峡和一群黑衣人交手,不慎中了一掌。黑衣人的来头不好追溯,但我怀疑是赤炎人。” “赤炎人虎视眈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听说他们最近盯上了乌奇,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端贤闭上眼睛,靠在石壁上,轻声道:“乌奇是一块肥肉,富庶又弱小,谁见了不心动。” 万庄主点了点头,“光是往生石就够诱人的,生死人肉白骨。也不知道这传言是不是真的。那岩那家伙说用往生石交换大行皇帝下落。 可是这东西是乌奇的镇国之宝,乌奇国主当真愿意拱手送与你吗?“ 端贤笑道:“ 怎么可能,我此行是去盗宝的。“ “什么!?” 冯菁和万庄主同时大吃一惊。不,她比庄主还要吃惊。偷往生石,寻找先皇。这未免也太刺激了。 不多时, 有个小厮过来叫万庄主,说是前面有事。 “我先回去,你再休息一下。这些天你太辛苦了。”万庄主披上外衣对端贤说。 “对了,你还记得表妹景蓉吗?她爹娘都不在,没人给她张罗婚姻大事,如今二十有四,实在是不能再留。你觉得她怎么样?” 端贤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知道圣上的心思。岳如筝进门之前什么都不可以。” 万庄主不死心,继续道:“可景蓉是你表妹,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圣上的意思绝对不是让你大婚之前当和尚。” 冯菁暗笑:您可放心吧,他没闲着。 端贤仍是不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我回京帮她留意一下可有合适人选。” 万庄主只得同意,临走又嘱咐道:“人一定要忠厚老实、身家清白。” “那我就更不成了。”端贤自嘲道。 万庄主和小厮逐渐走远。 端贤独自靠在石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菁在假山后大气都不敢出,只祈祷他快点回去。 可偏事与愿违,一只小虫绕着她头顶飞来飞去,她伸手去赶,一不留神失去平衡栽进水中。 不识水性的人入水即慌,冯菁本能的扑腾着想站起来,惊惧之中竟然连假山的边都摸不到。 “谁?“ 端贤听到水声顿时警觉起来。 不要过来啊,冯菁听到他走过来的声音绝望的想。 哗啦。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水中拽出。 只见她精致的锁骨下两团白嫩玉乳微微颤抖,上面的水珠顺着圆润饱满的弧度轻巧的滑落。两点玫瑰色的嫣红因为出水骤冷变得坚硬挺立,如两颗小巧的红豆一般十分诱人。 端贤不禁脊背一僵,下腹发热。他下意识的松开手,“你……“ 他这一松手,还没来得及站稳的冯菁再次跌入水中。 她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气的要命,救人救一半,他可真行。 水下视线不清,挣扎间她无意碰到他的腰腹,本能的伸手抓去,居然把端贤的裤子拽了下来。 啊啊,她看到了他的…… 那东西干干净净、又粗又长,随着滑落的裤子弹出来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端贤找到她的手臂,再次把她从水中提起。这回他很小心,只留她肩膀以上在水面。 ”你是谁?“ 他的声音仿佛也沾了些水汽,变得氤氲沙哑。 不该听的听了,不该看的看了,冯菁现在骑虎难下,无论如何必须糊弄过去。 她怕端贤认出她的声音,于是决定装哑巴。 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岸边,摇头做出一个哭脸的表情。 “没有衣服出不去?“ 他疑惑道。 冯菁点头如捣蒜。 他可千万别问衣服去哪儿了,那么复杂的话她比划不明白。 端贤皱眉,有些怀疑她的身份,“你是万家庄的人?“ 冯菁摇头,指指身后远处。 ”附近的村民?“ 她连忙点头,一只手捂住脸,做出娇羞状。 端贤自知理亏,村民保守,看光了人家姑娘,万一要他负责就糟了。 但他仍然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道:“你方才听见我们说话没有?“ 冯菁是装蒜的好手,她双手放在脸侧,闭上眼睛。 ”睡着了?“ 她点头。 端贤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可转念一想,她要是真有企图,也断然不会蠢到被他发现。 他把她带回假山旁,松开她的手臂,“扶着这里。“ 他走回池边,哗啦一声,从水里起身进了竹屋。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套男装。 “衣服在岸边,等我离开你就穿上回家去。记住,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 冯菁探出脑袋,连连点头。 端贤对外人颇有君子之风,不似对下属那般严格。 冯菁回房间已经是月上中天,觉得自己泡胀了一大圈,活像井里捞上来的水鬼。 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端贤脱了衣服还挺有料。他走去岸边的时候湿衣服紧贴在身上,后腰窄而精壮,好像还有腰窝。 不知道是因为水汽还是因为看到她的身体,他对着她说话的时候耳朵尖是红红的。 身体不会说谎,他那里居然如此壮观,看来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这个秘密没人分享,十分可惜。 胡思乱想中,她沉沉睡去。 你还不出去? 次日清晨,冯菁和端贤避开众人悄悄离开万家庄。 行至傍晚,两人进入涂州地界。 涂州一带自古多悍匪。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穷,不是干旱就是洪水,老百姓除了造反真没别的事做。 两人挑了城内最大的客栈下榻。 “小二哥,今天有什么吃的?” 冯菁拦住一个跑堂的伙计问道。 “今晚小店不供应膳食,二位别处寻吃的去吧。” “为什么?” 小二瞥见冯菁手中的剑,停住脚道:“今天是我们知府大人给老母亲做寿,征召了小店所有的厨子。” “这人倒是有孝心。”冯菁咕哝道。 “这算什么呀,”小二把他俩当成了土老帽,继续吹嘘道:“他家今年年初就从京西订了一百坛子碧龙醇。碧龙醇你们听说过没?那可是皇帝老儿喝的。” 这知府挺有钱,冯菁暗忖。 “上园戏班最红的台柱子,都来给老太太祝寿。听说要唱上三天三夜。” “还有寿桃,听说他家寿桃全是用的从云浙快马运过来的新桃。” 有些过分。 “晚上还有七七四十九个得道高僧念经祈福。” 这老太太排场堪比太后。 “本州大小官员为了送贺礼是挖空了心思。玉器铺这么大个的玉如意,”他拿手指一比划,“都给卖空啦。” 端贤眉头紧锁,不悦道:“这个刘之望简直是胡闹。” “公子,您认得他?”冯菁惊讶道。 “天泰八年中的进士。那批考生中不乏经世之才,只是有些人可惜了。” 冯菁年纪尚浅,天泰八年她还在少阳山当烧火丫头,自然不知里面因缘。 只是这客栈的点心师傅是涂州一绝,今日二人算是没有口福。 因着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他们只好胡乱在附近找个面馆填饱肚子。 面馆老板不把她们当外人,一边煮面一边骂他儿子。 “不读书,天天在街上瞎溜达,你能有什么出息。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他儿子不服,嬉笑道:“个个寒窗苦读想当千里马,可有人从小学骑马。我不掉那个陷阱,我就守着你这铺子,快活一日是一日。” “行啊,我知道了,咱家光宗耀祖指不上你。” 老板利落的把面下进滚水的大锅。 “爹你还活着呢,这事儿哪轮得上我。” “放你娘的屁。” “活人才能放屁,你看张秀才变成烂泥一坨,他想放屁也不成了呀。” “闭嘴,仔细你的脑袋。” 这老板的儿子说话妙语连珠,煮面却不太妙。 冯菁只好安慰端贤:“公子,荒郊野店的,您凑合用一下,明日我一定给您寻些好的。” 谁知端贤抬头道:“我觉得还可以。” 冯菁一时语塞,分不清他是在阴阳她还是在安慰她。 谁能告诉她端贤为什么这么难相处,她愁眉苦脸的端起面碗。 相对无言吃完面,冯菁跟着端贤散步回客栈。 涂州城穷,百姓也没什么夜生活,这个时间几乎家家都在打烊关门。 客栈门口,端贤突然停止脚步,回头对她说:“你去刘府看一下什么情况,顺便打听一下张秀才是怎么回事。” “务必不要惊动刘府的人。” 他临走加上一句。 冯菁只好又返回面馆, 找到那个胡诌的年轻人,塞给他二两银子。 这家伙竹筒倒豆子,哗啦啦全说了出来。 原来这张秀才幼时是涂州城有名的神童,四岁吟诗,十三岁便中了秀才。他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名叫彩萍,生的美艳动人。 彩萍端午去庙里烧香,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知府家的大公子。这位刘大公子游手好闲,流连花丛,没个正经营生。不想美人入眼,头脑发胀,硬是要收彩萍做妾。 彩萍起初不从,以和张家有婚约推脱不愿。但大公子怎肯轻易放弃,他软磨硬泡,甜言蜜语,没多久就哄的小娘子心花怒放。 说到这儿真不怪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道理放着知府公子不嫁,跑去嫁穷秀才。 正当大伙以为彩萍攀上高枝,张秀才另寻良家的时候,张秀才突然发怒,狂奔跑到府衙大门击鼓鸣冤。 秀才虽穷,可到底是进了读书人的门槛。衙役少不得尊重些,客气问他,有何冤情。这一问不得了,他居然要状告知府大人的公子,告他强奸民女。 原来这彩萍脸皮薄,与那张秀才退亲的时候不好意思说自己嫌贫爱富。只是哭哭啼啼的撒谎说是大公子强逼于她,她无可奈何,既已失身于大公子,只好和张秀才退了婚约,望两人一别两宽,各寻出路。 彩萍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张秀才当了真,回到家越想越悲愤,怒火中烧,喝下二两酒便闯进了知府衙门,要给彩萍出头。 众目睽睽之下,知府也只得硬着头皮叫大公子和彩萍上堂。谁知彩萍当场便说她和大公子二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张秀才因为嫉妒才出言污蔑。因为着本有婚约,故而心生不满。 大公子翘个二郎腿看着堂下跪着的张秀才冷笑。 张秀才因着诬告被打个半死,知府以品行不端为由罚他终生不准参加乡试,彻底断了他读书的路。 不知道是那大公子还不解恨,还是张秀才本来命有坎坷,没多久他不知又犯了什么事,被判了个重罪罚去采石场做苦役。不到半年就意外被落石砸成烂泥。可怜他老母在家日日夜夜等他,哭瞎了眼睛。 冯菁从饭馆出来,一边消化这个故事,一边往刘府走。 刘府门口此时那叫一个车水马龙,简直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冯菁从后门溜进去,乔装打扮成戏班子的杂役,并未有人注意。 此时天将黑,戏台已经搭好。众人谈笑就坐。 冯菁抓住一个小丫头, 只问她大少爷房里的姨奶奶是哪个。 小丫头笑道:“哪有什么姨奶奶,大爷房里就大奶奶一个人。” 难道是那小子胡说八道,若果真如此,她回去定要拆了他的骨头。 小丫头见她犹疑,复又道:“大奶奶最忌讳别人提她扶正之前的事,你要是乱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可是闺名叫彩萍?” 小丫头赶紧嘘了一下,跑开了。 冯菁回去把这些复述给端贤,一时间难以判断到底是不是彩萍和大公子合谋害死了张秀才。 “殿下,您怎么看?” “我叫人去查,你不用管了。” 他放下手中纸笔,起身关窗。“安寝吧,时候不早,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冯菁犹豫要不要帮他更衣铺床。观祎的嘱咐她没忘,只是有点下不去手脱他的衣服。 想到那天温泉的场景,她亦是十二分的别扭。 端贤不知她心里这些曲折,转身走去里间。 冯菁连忙跟上。 他却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有些费解似的看着她。 “你还不出去?” 冯菁心里又开始骂骂咧咧,真是难伺候的家伙。 一起看春宫(暧昧) 天门关。 守城燕城郡一把搂过远道而来的端贤,铲子一样的大手猛拍他的后背,大笑道:“兰卿!咱们当真是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端贤到了边境也不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燕诚郡叫上家眷请他一同吃晚饭,大家围坐在一桌,好不热闹。 燕诚郡去酒窖里搬了一大坛玉楼春,咚的一声放在地上,今晚说好了,咱们不醉不归。 他撂下酒坛突然见冯菁站在一旁,咧嘴笑道:远来都是客,这位小兄弟也找地方坐下。 “坐吧。”端贤见她犹豫,复又招手叫她上前。 冯菁这才挑了一张远离他的椅子坐下。 席间,燕诚郡和端贤聊的很高兴,他身边那位夫人也十分开朗活泼,一点也不像京城女子的做派。 京城贵女都讲究安静优雅,食不言寝不语,和男人一起在饭桌上高谈阔论容易被叉出去。 冯菁和她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席间轮不到她说话,于是埋头苦吃,把面前的三烧鸡块吃个精光。 不得不说燕府的饭菜味道真不错,重油重盐,麻辣鲜香。 酒过三巡,燕诚郡兴奋的满脸通红。 他突然指着冯菁道:哎,这个小兄弟……你……你叫……叫什么名字来着? 突然被点到名字,冯菁赶紧放下筷子, 她飞快的看了端贤一眼,燕诚郡却突然爪子在她面前一挥,哎,你总看他干什么。你跟……跟我说,我罩着你。 端贤知道她的个性,他把燕诚郡拉回座位上,“冯菁,你吃你的,不用理他。 燕诚郡挣脱开她,带着三分醉意笑道:“话说这位小哥小小年纪,一等侍卫,少年英才啊,来来来,咱俩比划一下。 他说着就离开座位,撩起袍子下摆别在腰间,摆出一个要比武的姿势。 冯菁正要问端贤怎么办,燕城郡突然出招抓向她的肩膀。 她条件反射一样侧身躲过,几招过后,燕城郡不占上风,居然还嘻嘻笑。“兰卿你从哪儿挖到这样一个宝贝,功夫怪俊的。 燕诚郡虽然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拳法却是尚可,大开大合,力大且快,招招到位。 冯菁正待要全力反击时,他突然收手,打不过,不跟你玩了。没想到你看着娘娘腔似的,底子还挺厚,难怪兰卿带你出来。 端贤把燕诚郡拖回座位上, 本来就是姑娘,路上不方便才换了男装。 燕诚郡大吃一惊,瞪着眼睛道:我的妈呀,居然是个大姑娘!哇,你什么来头? 冯菁抱拳,微微一笑道:“家师少阳山钟牧春。 看着燕诚郡吃惊的表情,她就知道师父的江湖名头还在。 第二天一早,他们辞别燕城郡,跟着向导一路向西行穿过沙漠,在傍晚时分进入乌奇城。 临行前,燕诚郡反复强调乌奇现在局势非常混乱,如有不对,一定要立刻撤回天门关。 冯菁以为城内必然是破破烂烂,民生凋敝。 可进来一看,居然是一派歌舞升平。虽然已经入夜,街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男人短衣长裤,梳着奇奇怪怪的发型。女人们身上挂满了叮叮当当的金饰,熏各种花香。 中心集市更是热闹非凡。各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彩色编织品、玉器、金器、糕点、香料。叫卖声此起彼伏。 人马安定后,端贤终于说起此行目的是去乌奇皇宫偷往生石。 但他没有提起大行皇帝和那岩。 冯菁自认是个工具人,只管做事,其他一概无需过问。 热泉那天所听到的一切,他不说,她肯定是装聋作哑。 经过几日的反复探查,冯菁大致摸清了这里面的情况。老皇帝有个私人藏宝阁,日夜有专人看守,每两个时辰轮值一次。除了大门之外,在老皇帝的书房还有个暗道,可以直通藏宝阁内部,而钥匙就在他本人身上。 冯菁和端贤经过多次讨论,拟定了一个计划。 九月初五,夜幕降临。 冯菁打晕出宫采买的大宫女,易容成她的样子,和端贤偷偷潜入皇宫。 她其实不理解为什么端贤要和她一起。以前做任务的时候都是她独自行动,他根本不会以身犯险。一个可能就是他和那岩约在今天见面,他想亲自把往生石交给他换取大行皇帝的踪迹。可是他完全可以在宫外等着,没必要跟她进宫。带着他一起,她要担心他的安全,未免行动受限。端贤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冯菁心下十分疑惑。 他们按计划来到老皇帝的宠妃香夫人的住处。 今天老皇帝要来,香夫人正在沐浴。她向来不喜欢洗澡的时候旁边有人,所以丫头们都在房外听差。 冯菁从后窗潜入,迅速捂住香夫人的嘴,前后两个大穴点下去,她无声的倒在浴桶边。 端贤跟进来快速的查看四周。 冯菁掏出一把蓟草塞进嘴里,运功易容成香夫人的样子。 香夫人的衣服艳丽非常,她找出一套不那么复杂的,躲去屏风后换上。 衣服有点瘦,偏衣带还在后背。 这位夫人平日肯定有丫鬟帮忙穿衣,只可怜冯菁张牙舞爪半天还是系不上。 “要帮忙吗?” 端贤见她半天不出来,隔着屏风问道。 冯菁憋的脸红脖子粗,繁复女装真是和她八字不合。 她挣扎半天无果,只好放弃: “后面的绳子,我系不上……您会弄吗?” “我看看。” 此一时彼一时,端贤放弃避嫌,上前一步。 他把她散落的头发轻轻撩去一边,从腰间开始穿绳打结。 冯菁小心翼翼的托住前襟,大气都不敢喘。 他动作很快,但上下翻动的手指一次也没有碰到她的后背。 及至上面最后两个结,他用了些力气,但仍旧系不上。 轻柔的呼吸落在冯菁的后脖颈,她顾不上脸红,赶紧深吸一口气。 胸前两团白嫩被挤得呼之欲出。 冯菁欲哭无泪,这俩玩意儿真是碍事。 正当端贤在冯菁身后坚持不懈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小丫头隔着门喊道:“香夫人,王上来啦。” 两人均是一惊,冯菁捂着胸口,回头推他:“您快到屏风后面去。我们按计划行事。” 端贤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她胸前,随即不着痕迹的移开。 他环顾四周,然后捡起地上的纱衣递给她,转身藏入屏风后。 冯菁快快整理好衣服发髻,确保端贤藏好方才开门。 老皇帝见了她便要上手去搂,被她轻巧躲过。 “香香,你又生寡人的气啦?” 冯菁不说话,只低头躲他。 这老色狼开始手脚不老实。 “哎呀,寡人这几日实在是政务缠身,腾不出时间来看你。你不知道,外头那些赤炎佬简直欺人太甚。朝堂上又每天吵成一锅粥。搞的寡人是一个头两个大。” “哼,”冯菁推开他起身道:“我看你是在妙夫人那边一个头两个大吧。” “哎呦呦,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心肝肉,她算个什么东西,消遣而已,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他抱起冯菁往床上带,“宝贝,咱们好久没亲热了。哎呀,你这里都变得圆润了。快给寡人吃一吃。” 冯菁用两根手指顶在他胸前,娇嗔道:“等一下,王上,你看我的东西都旧了,我想要两件新首饰。” “好好好,美人你想要什么尽管去金库挑。寡人记得去年收了一对带铃铛的金夹子,若是夹在你那处,一定妙不可言。” 说话间冯菁的纱衣被他扯下一半,她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道:“我一会儿就想去看,不然您回头又忘了,白耍人家一回。” “没问题,”他解下腰带,“钥匙在这儿,一会儿我带你去挑。快来吧,香香美人。” 冯菁摸了摸他的腰带,果然有一把钥匙。她趁老皇帝不备,快速点了他枕后昏睡两穴。老皇帝软绵绵的倒在床上。 冯菁翻出钥匙揣进衣袖。 端贤和她一起把香夫人从浴桶中拖出来扔到床上。冯菁卷起碍事的裙摆,跳上床,手脚麻利的扒掉老皇帝的衣服。 脱到只剩亵裤时,端贤伸手拦住她。 “可以了。” 冯菁只得放开手,两人悄悄从后窗溜出去,经书房进入藏宝阁,一路幸得无人撞见。 藏宝阁内尽是成堆的金器、玉雕、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奇珍异宝。 管理金库的人显然不太尽职,这些宝贝的摆放毫无章法。 两人即刻分头寻找。时间紧迫,他们必须赶在老皇帝醒来之前找到往生石离开皇宫。 冯菁打开面前一人多高的大箱子,里面是满是珍珠和珊瑚。往生石不可能和这些东西挤在一起,她关上箱子,又去架子后面搜寻。数个同刚才一样的木箱,每个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有一箱子西洋钟、两袋夜明珠,甚至还有半箱蛇皮。 简直是大海捞针。 “殿下,您见过往生石吗?”冯菁灰头土脸的问。 “没有。” 端贤的声音从箱子后面传来。 冯菁的哀怨又多几分。 正忙的热火朝天时,门外传来说话声。 他们赶紧躲到架子后面。 不是书房暗门那边的声音。那老皇帝还没醒,一定是大门外的守卫。 “这里。”端贤打开身后的一个空箱子,两人轻手轻脚爬进去,小心的盖上盖子。 箱子木条间有缝隙,但是被架子挡住,基本看不见外面。 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箱子里非常狭窄,冯菁和端贤挤在里面,各自摸索节省空间的姿势。 外面两人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 男的闷哼一声,“老皇帝没喂饱你,你个骚货比我还猴急。 啊,这……这对狗男女不是要在这里做那种事吧!? 冯菁虽然脸皮颇厚也通晓人事,可是端贤在旁边,此情此景实在尴尬。 她尽量把自己贴在箱子一边,但是身后还是隐隐传来端贤的体温。 好三郎,你跟他喝什么干醋,那老家伙两下就完事,我连叫都懒得敷衍… 哐啷,两人扔下来的腰带撞倒了金器。 整个密室里都是他们俩欲火中烧的急促呼吸声。 冯菁想小声告诉端贤,让她出去杀了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吧,不然她的耳朵不能要了。 她艰难的把头转过去,不想正对着他的喉结。 她忘了他比她高,此时估计正难受的弓着身子。 她拿一根手指戳他的胳膊。 他低头的时候鼻子蹭到了她的脸颊。带来像羽毛一样温热的气息。 冯菁脸上热热的,幸好黑漆漆的他看不见。 她凑到他耳边,他想往后退,但是碰到箱子板。 他轻轻摇头,她的嘴唇从他耳缘擦过。 冯菁尴尬的开始出汗,只好指望这两人默默办事并且速战速决。 眼前漆黑,听觉就变得格外敏感。 男人低头去吮吸女人坚硬挺立的乳头,发出啧啧的水声。 嗯啊 …嗯…… 女子开始按耐不住呻吟起来。 我还没进去,你下面湿—— 端贤从背后悄悄伸出双手捂住了冯菁的耳朵。 他的手柔软温热,冯菁现在只能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和自己嘭嘭的心跳,还能闻到他袖口飘出来的紫金香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 那两人已经完事,打情骂俏各自穿衣。 空气中弥漫着男女欢好的暧昧气味。 花坊的男人们(h) 那两人走后,冯菁和端贤爬出箱子继续寻找,终于在墙壁上发现一个暗格。 冯菁小心的触动暗格机关。 一阵铁链挪动的声音后,暗格缓缓打开,里面孤零零躺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绒盒子。 按下盒盖下方的按钮,只听咔哒一声,盖子弹开。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通体透明,发出莹莹绿光。 这就是往生石吗?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无价之宝。 冯菁待要拾取石头时,端贤突然拉住她:“别碰!” 他上前一步把盒子盖上,小心翼翼的揣进袖中。 正当冯菁感慨如此宝物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人盗走时,藏宝阁内突然钟声大作。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皇宫。 “快走!” 端贤关上暗格,和冯菁一起飞速穿过藏宝阁和书房之间的暗门。 外面大批的守卫开始集结。 冯菁施展轻功带着他迅速离开乌奇皇宫,一直跑到护城河边。 亭子下面有个男人在等他们。 虽然相隔甚远,冯菁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就是那岩。 原来端贤早有准备。他吩咐冯菁等在一边不要靠近,自己走去亭下和那岩见面。交谈一番后,端贤把绒盒递给他。想必他是已经得到大行皇帝的下落。 那岩把盒子收好,心满意足的离开。 冯菁在他面前一向维持少言寡语的形象,但这次实在禁不住好奇。“殿下,往生石就给他了?我们的任务结束了?” 端贤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下午要去大清安寺。 可是国宝被窃,老皇帝怎么能善罢甘休?冯菁觉得这里面很不对劲。 回到客栈的时候,老板的女儿夏夏就说皇宫丢了宝贝,现在全城戒严在抓盗贼。 冯菁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端贤:“公子,他们要是抓住他,他不会把我们供出来吧?” “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端贤扬起眉毛,轻描淡写的说。 “为什么?” “石头上有毒。” 冯菁瞪大了眼睛,“您怎么知道?” “我放的。” 他没有理会她惊讶的表情,把茶杯递给她,“去下楼沏点茶来。” 好家伙,原来端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那岩做交换。往生石他也没打算真去偷,不过是借用一下套出大行皇帝的消息。 外面吵吵嚷嚷,冯菁掀开窗户一角,就见满街都是带着猎犬的官差。 夏夏老爹咕哝道:“打赤炎人不积极,折腾老百姓倒是来劲儿。” 夏夏双手托着下巴说:“坊间都说二皇子仁爱,等他继位就好了呢。” “谁当家都一样,反正都是骑我们穷苦人脑袋上拉屎。“ 老人没好气的说。 夏夏偷偷把冯菁拉到一边,低声道:“这几天传说要打仗,官爷们来收好几次军火费。我阿爷他正肉疼呢。” 冯菁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近来谣言众多,实在不好分辨真假。 她望着远处的猎犬,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往生石很可能带有特殊的气味,端贤早就知道,但那岩并不知道。所以端贤才一定要亲自跟着她去皇宫,趁被抓住之前和那岩见面。那岩中毒根本无法离开乌奇城,到时候死无对证,老皇帝寻回往生石也不会深究。这中间只有端贤神不知鬼不觉的坐收渔翁之利。 她主子真是个缺大德的妙人啊。 大清安寺内异常安静,看起来香火并不旺盛。门口的小僧拦住他们:“二位有何贵干?” 端贤上前道:“小师父见礼,可否见仁波络禅师一面?” 小僧摇头:“家师云游未归,二位改日再来吧。” 端贤拿出双龙玉佩递给小童,“这个玉佩可是禅师之物?” 小僧仔细辨认一番,皱眉道:“好像是家师好友的东西,后来说是丢了,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没什么。” 端贤收起玉佩,“你知道禅师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僧掐指一算道:“按照他走之前说的,应该是三五天之后。” 傍晚,坊间传来盗贼落网的消息。官兵在花坊发现那岩的尸体,丢失的宝物就在他身上。 冯菁按照端贤的吩咐前去确认。此时乌奇草木皆兵,她再闯皇宫绝对是找死。于是她揣上那岩的画像,悄悄来到花坊。 这地方好生奇怪,里面雕梁画栋,香气迷人。名叫花坊,但却既不是青楼,也不卖花。 一个容貌俊朗的青年脚步轻盈的从帘后出来,温柔的笑道:“姑娘看着面生,是头一次来吗?“ 冯菁迷糊的点头。 青年引她进里间,递上一杯花茶,自我介绍道:“我叫花月,是这里的老板,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 冯菁一头雾水,仍然没搞清这地方是做什么的。她拿出画像,问他今天抓到的盗贼可是此人? 花月只扫了一眼便点头道:“不错。怎么,姑娘认识他么?” 冯菁随口胡诌道:“他偷过我家东西,不过不值钱,我们也懒得追究。” “原来是这样。” 花月点头, “不过,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姑娘不必挂怀。” “来,我带你转转。”花月笑道。 “不用了,我——” 冯菁越发觉得这里怪异,起身想走却被花月抓住手腕。 “不用害羞。”花月咯咯笑道,“头一次都是这样,放轻松。女人也有快乐的权利,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多少人活了半辈子,不知道那滋味,实在是可惜。” 他把她领进后院精美绝伦的花园,拍手唤来一个少年。 少年手捧着托盘,里面每一个木牌上都刻不同的花名。 “选一个吧。”花月甜甜的笑道。 冯菁赶鸭子上架,犹犹豫豫选了海棠。 花月笑的更甜了,“姑娘好眼力,海棠可是我们这儿最受欢迎的一位。今日的价码是三十金,不过姑娘是头一次来,咱们今天分文不取,只当给姑娘一个见面礼。” 他吩咐少年道:“带姑娘过去吧。” 冯菁猛然意识到,这里只怕是男妓馆。这东西就算免费她也无福消受,还是赶紧溜走比较好。 趁少年转身去叫人的功夫,她推开窗户,嗖的一声跳上房顶,走到一半突然好奇心大作,又返回来悄悄揭开旁边屋顶的瓦片。 屋内榻上躺着一个二十多岁、全身赤裸的美妇人。在她身侧,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男人低头隔着衣服含住她的乳头,轻咬着拉起又放下。妇人面色潮红,十分享受的轻哼。 她捧起男人的脸笑道:“听说你们还能伺候没开苞的少女?” 男人眨眨眼睛笑道:“夫人说的不错。” “那是怎么弄?”妇人好奇道。 “女人高潮有多种,处子也可以通过刺激身体获得快感。”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拇指和食指分开她下身的肉唇。湿濡的毛发尽处,小而鼓起的花核已经肿胀变大。 “就是这里。” 男人伸出食指突然压下去,妇人把持不住,叫出声来。 她双手撑着身体,喘息道:“所以说,即使是处子,也不一定真的是未经人事的咯?” “是呢,”男人点头,带着些许狡黠道:“咱们这边有不少客人都是高门富户家的小姐,至于是谁嘛,我不能说。” “小姐们看你这么俊俏,说不定想以身相许呢。” 妇人开玩笑道。 男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她们宝贵的贞洁可是要留给门当户对的夫君的。” 他特意强调贞洁二字,言语之间不乏讽刺之意。 他手上节奏加快,妇人喘息加重,下身急速收缩,高潮来临。 男人熟稔的放慢速度,让妇人得以慢慢品味高潮带来的一下一下的快感。 妇人小腹抽动几次方歇,手臂无力的搭下来。 男人低头去吮吸妇人红肿的乳尖,妇人刚刚泄身,此时无处不敏感,不自觉的往后躲了一下,慵懒的娇嗔道:“不要了。” 男人咧嘴一笑,“你还不知道后面的妙处。” 他从盒子里拿出一颗带绳子的银色镂空小球,分开她花道口的肉瓣,用食指推到深处,只留一截绳子在外。然后抬起妇人的双腿搭在他肩膀上,把一个粗大的玉势全根没入。玉势的头顶着银球,每一次抽插都会震得球里的珠子来回活动。 妇人本来就敏感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连连求饶。“不行了,不要弄了……” 男人没听见似的,加快手速又来了几十次,只见妇人身子一抖,下身泄出清亮的水来。一股一股喷出来,弄的榻上湿了一大片。 冯菁看得脸红心跳,回到客栈时脑子里还是妇人的叫床声。 端贤狐疑的看着她泛红的脸:“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瞄了他一眼赶紧低下头,“他们确实抓住了那岩,人已经死了。” 端贤嗯了一声,吩咐她留心禅师那边便回房休息。 夜里浑浑噩噩,她居然梦见端贤全身赤裸跪在她身旁,低声细气的像那个男妓一样揉捏她的下身。她惊慌失措的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他低头顺着小腹一路亲下去,一直到两腿之间。 冯菁猛的惊醒。 那花坊的茶肯定有助兴的药物! 这算不算工伤?她重新躺下的时候哀怨的想。 人间炼狱 那岩已死,可街上的官兵却不减反增。传言赤炎人这次要来真的,老皇帝一边重新启用退隐多年的詹乙将军去前线,一边派人去向大梁求援。乌奇城内有些人心惶惶,物价开始飞涨。 冯菁日日去大清安寺询问禅师的下落,以至于小僧每次看见她都头皮发麻。 这天她回去的时候店里住进了两个官爷。他们大吃大喝,毫无规矩。 她拉过店主的女儿夏夏,“怎么回事?” 夏夏沮丧的告诉她赤炎人可能要攻城,现在各地都在加强守卫,官爷们要吃饭,詹乙将军就默许他们自己想办法。 “可也不能这么纵容手下官兵祸害百姓呀。”冯菁愤怒的看着远处嚣张的两个官爷。 “今晚我爹要和乡亲们要一起宴请将军的手下的陈将领,希望他能说几句好话,让这些个兵爷离我们远点。 对了。你跟你家公子说一声,今天晚饭不供应了,腾不出手。”说完夏夏急急忙忙的跑掉了,因为那两个大爷叫她去续酒。 冯菁心有戚戚,她三步两步上楼找到端贤。 “殿下, 现在外面情况不太好。我刚回来的路上发现各个城门都守备森严,而且满大街的士兵。到处都在传言赤炎人要攻城了。” 端贤嗯了一声,站起来推开窗户,正好能看见下面叫嚷的官爷。他关上窗,喃喃道: “ 距离禅师回来的日子还有两天。现在出城可有限制?” “说是只进不出,除非是有詹乙将军的亲笔信。” 这时候最怕有奸细出城,封城在所难免。幸好前几日燕诚珺得到线报,早早托人送来詹乙将军签章的出城文件,以备不时之需。 可尽管如此,冯菁仍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殿下,要不您先出城。我留在这儿等禅师醒,大不了我绑了他给您送过去。” 端贤不为所动。 冯菁气极,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她有十足的把握能把人带出去,没道理两个人留在这地方冒险。 可端贤仍是不肯同意,思索再三道:“乌奇城内看起来粮草兵马尚足, 詹乙总不至于连两日都抵挡不了。我们再观望一日。如形式有变,马上离开。” 冯菁纵是不满也不敢和他争辩,只好频频出门打探情况。 傍晚,楼下酒席开宴,店主合并几个邻居不断地讨好满脸大胡子的陈将领,终于讨得欢心。 陈将领几杯黄汤下肚,大手一挥指示那几个士兵离客栈远点,别再捣乱。紧接着表示很想找一个漂亮的妓女,最好是有点名气的能唱会跳的那种,以便在军务闲暇的时候找点乐子。 夏夏老爹脸色又苦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冯菁上街打探情况。只见满城混乱,平时热闹的集市店铺通通关门,街上人人都在变卖家当。 有人甚至备了赤炎人服饰,打算万一城破穿上以示臣服。乌奇皇宫那边因为达官贵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反而显得异常安静。 临近中午时,坊间说书的先生带来詹乙巡逻部队在城外三十里小胜赤炎人的消息,街坊邻居顿时喜笑颜开。 但没过多久,外面又盛传敌兵已经入城。接着,又一个人跑来说并非是敌军入城,而是有援兵到。冯菁出去看了看墙上守城的军队,仍是如常。 “殿下,我们还是不等了吧?”冯菁再一次询问端贤。现在乱七八糟的消息太多,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万一赤炎人攻城,刀剑无眼。她自己倒是无妨,端贤不会功夫,万一有个闪失,着实担待不起。 端贤终于同意,他提笔写了一封信,用蜜蜡封住,叫冯菁送去给清安寺的小僧。 冯菁送信回来时,端贤已经收拾好行李。 “乌奇城外三十里尽是沙漠,我们现在急匆匆出去,来不及找向导,说不定会迷路,带好干粮和水,能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向导?他在开玩笑吗?冯菁有些很不妙的预感。 端贤却仿佛有十二分的自信。“不用担心,如果通信没断,燕诚珺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等待我们。” 一切妥当,他们坐上出城的马车,疾驰而去。 突然一片尘土飞扬中,一群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逃难百姓狂奔而至。他们全都面色如土,惊慌不已,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青年哆哆嗦嗦的说道:“赤……赤炎人打进来了,快跑吧!” 正在此时,又有一个兵卒骑着马由南边缓缓而来。他全身破烂,哀嚎不止。 两人都嗅到不详的味道。 端贤当机立断,“快!调转车头去北门!” 一路狂奔。起初还好,路上行人不多。可临近北门时,流民涌入,行进困难,街道两边全都是守城兵丁抛弃的兵器和盔甲。 远远望去,城墙上接二连三的有士兵跳下逃命,有人摔破脑袋,有人摔断腿骨。满地哀嚎。 不多时,城墙上已经空无一人。 冯菁勒住马,抓起地上一个气息尚存的士兵询问情况。 这人心急气喘的话也讲不清,倒是旁边路过的一个妇人哭道:“ 赤炎人要屠城! 快逃命吧!” 屠城!? 冯菁又拦着几个奔跑的路人,这才打听清楚,原来北门守将已经跑了,现在门外是赤炎先锋成尔抚的大军,他们在等待南边西多科将军的进城命令。 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粮草充足,还能再抵挡几日吗? 端贤仍不见惊慌之色,他思忖片刻冷静道:“我们先回客栈。” 夏夏老爹见他们去而复返,瞬间心下有数。他拿木板把门钉死,给每个人拿了半个馒头当做午饭。 透过窗户的缝隙,冯菁发现街上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的赤炎人。他们很好辨认,宽鼻长耳,肤色偏黄,都穿着亮蓝色的盔甲。他们中间偶尔有人挟持着哭哭啼啼的乌奇女人。 “冯菁,你和夏夏上楼去换身男装。” 端贤表情严肃道。 冯菁拉着夏夏跑上楼。她自己好说,易骨术加上常年的经验,很快变打扮成一个邋遢少年的样子。夏夏就困难了,本来就是娇俏的少女,就算换了衣服、脸上抹了锅灰,仍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女扮男装。 正在此时,几个士兵簇拥着一个骑马的男人缓缓走过来,那男人俯首对下面的人好像在说什么。那些士兵开始挨家挨户的砸门要钱。 很快他们就蜂拥到了客栈门前。 冯菁暗暗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开门! 开门! 把钱都拿出来!” 夏夏父女吓得浑身发抖。 端贤轻轻摇头,悄悄递给她一个钱袋。 来人也不苛求,拿了钱收起尖刀便走去下一户。 他们刚走,端贤马上道:“我们得快点离开。这些人拿了钱就会变成嗅到血腥的狼,很快就会再回来要更多。” 隔墙传来邻居的哀嚎声,又有举刀砍击的声音,连砍数刀才沉寂。 夏夏老爹已经完全吓呆,抖如筛糠。 大家从后门出去,找到一间破烂的草房,里面都是草堆和农具。 冯菁纵身把掌柜的和夏夏带到草堆顶上藏好。 然后她寻了些煤灰抹在端贤脸上,他这副小白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太容易引人注意。 刚藏好没多一会儿,赤炎兵就到了。 他们在客栈里面翻箱倒柜,拿着长刀到处刺。 冯菁心下大骇,这草堆恐怕不安全。 她再次暗暗拔出短刀。 端贤按住她的手腕,凑近耳语道:“不要贸然动手,会引来更多人。“ 冯菁指指他们的长刀。 端贤摇头,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火石,递给她。 冯菁悄悄钻出草堆,攀上房梁。这屋顶只有草席,并不能承受人的重量,她只好紧紧抓住房梁,小心翼翼的掀起一块,用尽全力把火石扔到客栈那边。 轰的一声,客栈的楼炸开了。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他们在草房里面也被呛的连连咳嗽。虽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好歹获得几个时辰的平安。除了差点变成熏鸭,别的倒也没什么。 捱到夜幕降临, 往来兵卒渐少。 “你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端贤对她说。 冯菁有些犹豫。赤炎人杀红了眼睛,分分钟能要了他的小命,她怎么敢离开他半步。 端贤似是看出她的担忧,安慰她道:“没事,真要是运气不好,我身上还有大梁印信,他们想杀我至少需要禀报少将军,一时半会要不了我的命。” 夏夏不知道冯菁功夫了得,十分担心的拉着她道:“姐, 外面太危险了,你别去。” 冯菁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 放心吧,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夏夏从怀里掏出一个符牌,塞到冯菁手里。“这个你拿着,游方道士给我的,听说能辟邪。“ 冯菁接过符牌, 拍拍她的头顶,嘱咐道:“帮我照顾好我家公子,我去去就回。” 钻出草堆,穿过客栈的废墟,冯菁这才发现街边两边堆满了尸体,如鱼鳞般密密麻麻,根本没地方下脚。她心一横,踩着他们缓慢前行,一有风吹草动就赶快趴下装死人。 到达赤炎军队驻扎的南城时,景象更是骇人。火光相映如雷电照耀,噼噼啪啪的声音轰耳不绝。其间掺杂着撕心裂肺的哀痛声,重伤未死者的痛苦呻吟声,和赤焰人疯狂的大笑声。 远远的,一个赤炎少年劫持了一个带婴儿的漂亮妇人。孩子嚎啕大哭,惹恼了赤炎少年。他挥刀一砍,把孩子的脑袋劈成了两半。妇人嚎啕大哭,赤炎少年并无所动,他唤来几个同伴,把她拖到榕树下轮流奸淫。 最后一个赤炎兵提起裤子正心满意足的要离开,冯菁一个飞身从暗处冲出来抓住他,短刀紧紧扣住他的喉咙,他正要喊,她咔嚓一声捏碎他的肩胛骨,低声道:“想活命就回答我的问题。” 尽管他说出不少有用的消息,但冯菁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待他背朝她屁滚尿流离开时,她一掌结束了他的性命。 转身去看那妇人,已经无法走路。她没时间做圣母,嘱咐妇人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去就匆匆往回赶。 草房里,没人睡得着。夏夏看到冯菁还活着,高兴的跳起来。 冯菁告诉端贤,现在城中坐镇的是赤炎东山王西多科,他手下有三个年轻副将,正在彻夜巡逻。他本人并没有住进皇宫,而是在长街外一个富商家里下榻。听来人报,明天他会带人洗劫皇宫。但满城的赤炎兵已经忍不住了,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恨不得把一切财富都装进腰包。看他们明目张胆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得到西多科默许。 夏夏听得瞠目结舌,冯菁也没工夫和她解释。 端贤从包袱里拿出纸笔,很快写成一封信。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枚带红穗子的鎏金印章,端端正正的印在纸上。 冯菁就着外面的火光,从盘龙纹上猜到是成王印。 端贤把信折好,塞进信封,递给冯菁,“你再跑一趟,务必亲自把这个交给西多科的副将穆雷。” “千万不要让人看见。尤其是西多科本人。” 冯菁不敢耽搁,再次踏着尸山血海奔去南城,找到穆雷所在的堂屋。 按照端贤的嘱咐,她称自己是大梁商人,有一封信希望面交穆雷大人。门口亲兵半信半疑的进去通传,没多久,居然叫她进去。 穆雷是典型的赤炎人的面相和身量,但不知为什么举手投足间似乎没有那股野蛮之气。 他读罢端贤的信,也不言语,转身即从柜子里摸出两张黄纸,掏出私印咣咣盖了两个章递给冯菁。 “带给你的主子。明日酉时务必从南门出城,不得耽搁。” 冯菁接过这两张出城券,暗暗称奇。端贤居然和赤炎人也有交情。难怪他如此从容淡定。 回到草房时,看天光,已经过了丑时。 夏夏父女撑不住已经睡着。端贤神色疲惫,却仍撑着在草堆旁等她。 冯菁忍不住好奇。“殿下,您怎么会认识这个穆雷?” 端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收好出城券,催促她去休息。 冯菁突然想到还有夏夏父女。“他们怎么办?” 端贤沉默片刻道:“他们是乌奇人,即使有出城券也出不去。” “为什么?” “冯菁,屠城并不是为了杀人。 ” 冯菁愕然。“那是为什么?” 端贤垂下眼眸,羽毛一样轻声道:“为了征服。” 冯菁心下大骇,眯了一个时辰便不敢再睡,一直坐到天色渐明。出去解手时发现草屋旁的沟壑内躲藏了十余人。 忽然,远处有人尖叫,向草房奔跑而来。后面跟着数个持刀的士兵,紧追不舍。 冯菁赶紧回去叫醒他们三人,但已经为时已晚。赤炎兵叫来了同伴,逐个角落搜索每个藏匿的人。 冯菁把端贤挤到身后,拿身体护住他。 端贤抓住她的肩膀,附耳道:“ 别急,等人少的时候再动手。” 赤炎兵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们,连同之前搜到的人一起赶到一所宅子的门前,让他们从侧门进去。 一个赤炎兵过来把他们中的女子挑出来驱赶到一边,指着地上堆了小山一样的锦缎服饰,命令道:“ 身上的脏衣服脱了,找干净的换上。” 夏夏因为年纪尚小还没有发育,又幸而换了男装,躲过一劫。 那几个女人中有一个是长街杂货店的老板娘,还有一个怀着身孕, 其他都是还没嫁人的大姑娘。她们扭扭捏捏不肯当众更衣。 赤炎兵拖出杂货店的老板娘,用刀割断她的喉管,她喊声都没发出来就软绵绵的倒下去,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流了一地。 其他人再不敢犹豫,顾不得羞涩,争先恐后的宽衣解带。冯菁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换完衣服,赤炎兵拉过她们开始饮酒作乐,上下其手。随后几个人被拖去耳房,里面传来野合的荒淫声音。 不多时,又有几个赤炎兵推门进来,把他们领到后院。还未站定,赤炎兵突然拔刀起身,开始杀人。 冯菁跳出来和他们打斗起来。很快她占了上风,抢过一把赤炎兵赤兵的长刀,挨个结果了这些人的性命。 这么大的动静显然惊动了前院的人,她趁更多的赤炎兵涌进来之前,顾不上别人,拉着端贤就狂奔而去。 他们穿过厨房、跑到后面的天井,抬头一看,天窗被长钉子钉的死死的。 “你等一下。”冯菁一个飞身跳上去双手抓住钉子拼命摇晃, 血顺着她的胳膊一直流到手肘。 这东西年久失修,钉子已经完全锈住。 冯菁听着远处的叫嚷声愈发心急,猛的一拔,朽烂的窗棂整个掉下来,人瞬间失去平衡,幸好抓住了墙边的架子才没摔个狗啃泥。 “小心!” 端贤扶起她。 “没事,”冯菁利落的跳下来并揽住他的腰,带上他从天窗一跃而出。 他们一路沿着小河潜行至城脚,逐渐甩开追兵。 稍作安定,端贤从怀里掏出金印,解下包裹的黄绸布,拉过冯菁的手轻轻覆在上面,试图包扎伤口。 他动作十分笨拙,一看就是毫无经验。 “没关系,只是看着吓人,并没有伤到筋骨。”冯菁从小舞刀弄枪,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伤。 端贤却仍旧认真的把她的手歪歪扭扭的缠了两圈,本来不深的伤口在他的拉扯下又渗出几滴血。 “殿下,距离酉时差不多还有两个时辰,我们现在怎么办?“ 冯菁一边从河边的死人身上扒衣服,一边问他。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要赶快换身衣服才行。 端贤蹲在河边用五颜六色的河水试图洗手,搞了半天发现是徒劳,混着血水的河水浸泡着腐烂的尸体,未必比他的手干净。他终于放弃,起身道:“还是找个地方暂避一下吧,成尔抚认得我,被他的人发现会非常麻烦。” “他怎么会认得您?” “五年前,他同其他赤炎使臣曾上京城纳贡,见过几面。他原是图丸的侄子,因为不满图丸归顺大梁的做法,一个人跑去追随里哈伊。里哈伊倒是和他颇为投缘,两人在大凉河西北部吞并了不少小部落,势力越来越大,野心也越来越膨胀。 这次攻打乌奇,恐怕也是他的主张。” 冯菁对这些前因后果并不感兴趣,眼下她只有一个重要问题。“他要是抓住您会怎么样? ” 端贤轻描淡写道:“ 放心,他舍不得直接杀我,绑了我去朝廷那边谈条件够他受用的。” 冯菁愁苦的想:好家伙,你的命是成尔抚敲诈勒索的筹码,我的可就不好说了。咱们还是能跑快跑吧。 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终于找了两个套稍微干净点的衣服。 他们不敢在河边多做停留,偷偷摸摸的挤身试图钻入街边一个宅子的后门。可里面居然凡可避人处都有人藏匿,并且都坚决不允许他们加入。连走了几间破宅子都是如此。 居然无处可避。 两人面面相觑,只好在一个废旧的宅子大门后面坐下来。这里实在算不上安全,只要有人进来,一眼就能看到。 “算了,就这里吧,我们不能离开城门太远。”他撩起破烂的衣服下摆优雅的坐下。 两人靠在墙上休息。透过砖头的缝隙,能看见外面一队赤炎兵像驱赶牲口一样带着十几个男女老少向北行。 这些可怜的乌奇人脖子上都系着绳索,全身泥土,一个接着一个踉跄的行走。一个妇女怀里的婴儿不慎掉落在地,却无法停下抱起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人和马踩在脚下,肝脑涂地。 冯菁为端贤做事这些年也算得上杀人不眨眼,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临近酉时,街上的赤炎兵变多起来,成群结队的往城北方向走。 他们在换防。 在焦灼中约莫又过去一炷香的时间,街上的赤炎兵开始变得稀疏。 墙外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惨叫。 虽说已经听的麻木,但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冯菁透过墙上裂缝看过去,不得了,居然是夏夏!她被四个赤炎兵绑在一把破旧的竹椅上, 裸着下半身,双腿屈起分开,两个脚踝都结结实实的被麻绳缠在椅子腿上。 一个赤炎兵正在系裤带:“ 老子今天运气真好,居然还能寻着个大姑娘。妈的,成日里净是些酸老太婆,今儿可真高兴。” 旁边另一个赤炎兵呸了一声:“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奶子都没有,真他妈的没意思。” “你不喜欢就快点,爷等着呢。” 冯菁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这样对她,她才十三岁!这群畜牲!她气血上涌,跳起来就要过去救夏夏。 端贤紧紧钳住她的胳膊。“冯菁,你冷静点。” 冯菁急红了眼睛,低声怒吼道:“殿下,这是夏夏呀,她还这么小! “ “我知道。” 端贤冷硬的说。 “您放心我不会弄出动静的。” 夏夏被那群畜生这般凌辱,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端贤本是理智多过情感的人,但此时此景他也架不住冯菁的苦苦哀求,渐渐松开手。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赤炎兵寻着声音嘻嘻哈哈的向这些施暴的人走去。看样子是要加入。几个人推推搡搡,污言秽语不忍听。言语之间能判断出来有一个是成尔抚帐下的亲兵。几个人给他让出地方,他也毫不客气。 端贤面色一凛,重又拦住冯菁。“不行,他们人太多了,而且是成尔抚的人。 ” 夏夏起初还尖叫抽泣,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头歪在一边,眼神变得僵直,任凭那些禽兽来来去去。 冯菁奋力挣脱想要去砍了那几个混蛋,但又不敢对端贤动粗,只得使出蛮力去推他。 两个人像无声缠斗的两只小兽。 挣扎中端贤只好把她按在怀里,低声劝道:“ 冯菁,你听我说,赤炎人现在杀红了眼,未必人人都认我们手里的出城券。而且夏夏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即使冒险暴露自己,也无济于事。” 冯菁远远的看着夏夏细长的小腿耷拉在椅子上,还是不敢相信活蹦乱跳的善良姑娘居然被这么多畜牲强暴致死。 端贤用手背给她擦干脸上的眼泪,柔声道:“听话,我们必须立刻出城。酉时一过,我们也出不去了。” 冯菁呆坐在地上,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摸到脖子上的符牌,无力感涌上心头,匹夫之勇,原来如此无用。 强盗 终于熬到酉时。 城门守卫看到出城券,有些犹豫,跑去叫人。 很快过来一个红衣青年。他研究拿起出城券研究一番,并没发现什么问题,大手一挥道:“你们走吧,不过现在城外有很多亡命之徒,他们埋伏在路上等着趁火打劫过路的难民。我劝你们别走官道,其他的就自求多福吧。” 强盗劫匪之类冯菁并不放在心上。但端贤不想遇到西多科的人,于是两人决定走商道往西,绕过城外这一段。 冯菁身心俱疲,抬头问他:“殿下,我们要走回天门关吗?” “不。燕城郡肯定已经得到消息,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端贤坚定的说,“不过安全起见,我们要尽快离开赤炎人的势力范围。” 两人开始在漫漫黄沙中艰难行进。商道显然荒废了一段时间,痕迹只依稀可辨。 她们越走越偏僻,最后完全看不到路。 “殿下,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冯菁嘴唇干裂,一说话鲜血顺着裂纹渗出来,又咸又腥。 “应该不会。”端贤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断壁道:“前面休息一下吧。” 两人靠在石壁上背风而坐。 平沙万里,残阳如血。 可惜冯菁又渴又饿,无心欣赏风景。 很快,夜幕降临,气温骤降。燕城郡的人却不见踪影。 “殿下,燕守城真的能找到我们吗?”冯菁已经很难掩饰自己的质疑。 “能,但是需要时间。“ 刚刚不是说很快吗?? 冯菁欲哭无泪。她开始认真思考这条命会不会交代在沙漠里。 以前听过一些吓人的传说……比如说两个走不出沙漠的人,一个把另外一个杀掉,然后靠喝血求生。 冯菁拿眼角是偷瞄端贤,咂摸他会不会有这种想法。不过很快放下心来,他打不过她,要吃也是她吃他。他嘴唇看着不错,吃起来应该很嫩。 端贤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怪异的眼神,狐疑道:“你看什么?” 冯菁赶紧摇头,她可不能告诉他她在思考从哪儿下嘴。 月上中天,今天看来要在这里过夜。 冯菁眼巴巴的望着远处,只盼望红衣青年提到的强盗快点来。她急需打劫一些干粮和水,最好再有两件干净衣服。 突然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端贤那边传来。不像是风声,像是什么活的东西。 冯菁起身查看,大吃一惊。端贤右手旁,赫然立着一条细细长长的深灰色大蛇! 它扬起头,吐着鲜红的信子。 冯菁虽对毒蛇不甚了解,但见它头作三角,必是剧毒无疑。 她轻声对端贤说: “有蛇,千万别动。”话音刚落, 灰蛇猛的窜起半米高,如箭离弦,一口向端贤腰间咬去。 冯菁一跃而起,试图抓住灰蛇的七寸。可惜仍是慢了一步,灰蛇窜起来,快似闪电,一口咬住她的胳膊。 尖牙透过衣服狠狠地刺进肉里, 钻心的疼。 冯菁忍着剧痛用另一只手钳住它的头颈,两指用力,趁它松口时用力甩开。它落在几米开外的地上,抖动几下,变成一团死肉。 她捂着胳膊,跪在地上。 “ 冯菁!”端贤连忙抱住她。 鲜血不断从伤口喷涌而出,她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这蛇毒好厉害,连遗言都不让人留。 冯菁只见端贤神色焦灼,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天旋地转,耳内蜂鸣如海啸。 端贤俯下身,对着她的伤口用力吮吸。 她想推开他,但身子已经完全不听使唤。眼前金光一片,冯菁终于撑不住,合上眼睛。 待她再次睁开双眼,只见夜幕深沉,星空璀璨。 喉咙剧痛,如同被刀割一般。她抬手欲触及胳膊上又痛又痒的伤口,这时才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 顶着昏沉的头脑,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居然真的遇到强盗了。 “你醒了?”端贤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着远处的火光,她看到端贤也被捆成粽子。 他尽力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晕过去之后,我们遇到了强盗。看到围着篝火的那群人了吗?身量最大的那个叫三头蛇,是他们的领头。” 听起来情况不算太糟。冯菁扭动身体,试图挣脱缠绕着她的绳索。谁知这些绳子异常坚韧,纹丝不动。 她试着调动体内真气,却发现真气难以凝聚,额头间汗水如雨。多次尝试后,她只感头昏目眩,恶心欲呕。 “这蛇毒真是耽误大事。” 冯菁心头满是愤怒和无奈。实际上,她还没有意识到她们马上要有大麻烦。 端贤低声道:“你怎么样?” 冯菁只得实话实说道:“我没事,只是短时间内功力大损,怕是打不过他们。” 一阵嘈杂的笑声响起,那群强盗带着两名新加入的同伴,吵吵闹闹的着朝他们走来。 “头儿,这小娘们醒了。” 三头蛇,那强盗头目,一身腱子肉。他蹲下身来,捏起冯菁的下巴,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猥琐的笑道:“成色不错。” 三头蛇旁边一个瘦高个看了眼端贤:“头儿,这小白脸生的更好。会不会是女人装的?” 言罢,他伸手去端贤身上乱摸。端贤额角青筋暴露,心里已把他千刀万剐。 冯菁急道:“别碰他!” 然而那些强盗们仿佛没听见似的,并不理会她。 瘦高个遗憾的说:“可惜了,真是个男的。” “男的也可以试试,听说有人就好这口,说是比娘们还紧。”阴影里的一个矮个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淫邪的坏笑。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凤凰不如鸡。 冯菁强忍怒气道:“各位英雄好汉,能不能坐下来商量一下?” “想商量什么?”三头蛇不耐烦道。 端贤赶紧说:“我们身上并无钱财。你们拿走的金印只是鎏金所做,值不了多少钱,分给各位也不过每人几两银子。但是如果你们能把我们送回天门关,赎金你们随便开。” 强盗们大笑起来。 三头蛇抬手就要打端贤,冯菁见状猛扑过去用头把他撞倒在地。三头蛇稍一回神便狠踢她两脚,“臭娘们,竟敢不老实。” 冯菁眼冒金星,心头怒火难遏。英明一世,居然在这种小河沟里翻船。 铁头鹰,就是刚才那个瘦高个,冷笑道:“ 天门关?你怎么不说让我们去跟皇帝老子要钱?” 那也不是不可以,冯菁暗想。 “我们不是官府的人。”端贤连忙说。 冯菁这才反应过来,她和端贤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们全都不识字,不知道那个金疙瘩是成王印。 若是他们得知端贤的真实身份,必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这些亡命之徒才不会像成尔抚一样挟持端贤当人质。他们只是不识字,又不是傻子。挟持了小王爷,官府一定会全力而出将他们尽数剿灭。赎金?烧了做鬼花吗?既是这样,还不如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端贤一了百了。 端贤开始睁眼说瞎话:“我们有亲戚在天门关。” “亲戚是做什么的?”一个刚刚一直沉默的强盗突然问道。 铁头鹰不耐烦的嚷道:“娄二,你他妈的管那些干什么!天门关咱们反正也去不了,还跟他唠叨个屁。赶紧抽签把小娘们分一分。” “抽签!抽签!”强盗们一齐喊起来。他们的眼睛醉意朦胧,闪动着淫荡的目光。 三头蛇示意众人安静,他眯起眼睛:“说下去。” 端贤继续瞎编:“你们派一个送信人去天门关内的林家当铺找林掌柜,他看到我的印信就会和你们谈赎金。” “他能出多少钱?”娄二问道。 这人显然动心了。端贤看起来就非富即贵,于是娄二说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是几乎不可能的价码。“一百两?” 这些强盗还真是没见过钱的土包子。 端贤沉默了一下,自己加价道:“一千两。” 这货显然是个败家的好手。 强盗们骚动起来。他们打劫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铁头鹰不信,怒道:“这小白脸骗人!谁他妈能有那么多钱!他肯定是想把我们骗去天门关!” 三头蛇的表情也是不信,但他犹豫起来,这么多钱是不是值得去冒一次险。 端贤见他们有些松动,趁热打铁道:“我们两个的人头足够保证送信人的安全。倘若林掌柜不肯付钱,大不了你们回来杀了我们。” 强盗们叽叽哇哇商量起来。最终,三头蛇决定试一试。他收回手里的尖刀,掏出金印丢给娄二:“明天你去。” “至于这个小白脸,”三头蛇转过身说:“就再留他一晚。” “抽签!抽签!”强盗们见问题解决,迫不及待的继续喊道。 铁头鹰拿出布袋,轮流递给每个人。 “你们要干什么?” 端贤声音中突然掺入一丝慌乱,这是冯菁从未见到过的。 “呦呵,他还不知道呢。”铁头鹰邪恶的笑道。 三头蛇拍拍他的肩膀,道:“当然是老规矩。大伙抽签挨个享用这个小娘们。” 端贤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结,一股寒意自脊梁骨升腾而起。 “刚才不是已经谈过赎金了吗?” “赎金?赎金是买你们的命。至于这个小娘们,你放心,我们玩够了就会放过她,不会要了她的命。哥几个开过荤,技术好着呢。”三头蛇瞥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 篝火把他们浑身照的红通通的,酷似一个个魔鬼。 端贤握紧拳头,指节隐隐泛白,仿佛要将愤怒挤压成实质。“你们放过她,价钱加倍。” 三头蛇站起来,爆发出一阵狂笑。“兄弟,这是咱道上的规矩,不是钱不钱的事。放了她?你让弟兄们拿你泄火?” 冯菁惊惧的根根头发都竖起来。他们要是真的对端贤做什么,她也可以以死谢罪了。 娄二抽到了第一张。其他人重回篝火旁围成一圈。 娄二非常粗鲁的把冯菁拖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解开她的绳子。 ”你们放开她!“ 端贤还在挣扎着大喊,声音中满是愤怒和绝望,但并没有人理他。 这地方根本不讲究文明那一套。 娄二非常粗鲁的把冯菁拖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解开她的绳子。 冯菁手一松脱,拼尽全力推开娄二,转身砰的一声,一头撞在石头上。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淌下来。她顺势倒在地上,凝神闭气。 “冯菁!” 端贤听到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娄二也吓了一跳,这姑娘怎么有如此大力气,他伸手去探她鼻息,惊慌大叫:“不好!她撞死了!” 三头蛇不信,骂骂咧咧走过来,摸了摸脉搏,“他妈的,还真是死了!”他踢了娄二一脚,骂道:“蠢货!连个娘们都看不住!” 三头蛇把冯菁的尸体扔到一边,和娄二一起回篝火旁边坐下。强盗们纷纷指责娄二。 直到强盗们纷纷睡下,冯菁匍匐着挪近一些,小声道:“公子?” 端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幸好她没事。刚才那种如坠深渊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唤篝火旁边的守夜人。 胖子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走过来。冯菁迅速扣住他的喉咙,并死死的捂住他的嘴。那人瞪着眼睛,无声的剧烈挣扎。 冯菁现在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力气掐死他,只好把他弄晕。 她解开端贤的绳子,两人相携逃离。 只是月黑风高,几乎看不清路,只能摸着黑乱走一气。强盗们当时把他们塞进马车,蒙上眼睛拉到营地,所以两人均不知身在何处,很有可能已经严重偏离乌奇去天门关的商道。 冯菁脸脏的像泥猴一样,“殿下,燕守城的人还能找到我们吗?” 端贤居然说:“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冯菁这回一个字也不相信他,这茫茫沙漠可如何找人,他俩绝对是凶多吉少。 没走多久,身后传来得了叫喊声。 糟了,他们追来了! 冯菁顾不得多想,拉着端贤一路向西边跑去。谁知他们的运气着实不好,没过多久就见前方朔风凛凛,竟是悬崖峭壁。 就着月光往下看去,云雾盘旋,深不见底。 冯菁一时也没了主意,犹豫的看着他:“殿下……” 端贤沿着边缘急急探寻一番,然后指着崖壁上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头道:“我们跳到那个石头上去。” 冯菁有些迟疑,那个石头一掉,他们和跳崖无异。 强盗们的声音越来越近。 端贤催促道:“来吧,他们不会想到我们敢下去,而且只要我们紧贴在石壁上,这个角度在上面并不容易被看见。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想办法爬上去。” 冯菁心想,下去容易,再上来可难。但这周围无处可躲,要是再被强盗抓住,再想逃走可难。说到底,她们别无选择。 她们小心翼翼的跳到石头上,石头被压的更加松动,噼里啪啦掉下一些碎石块,许久听不到回音。下面只怕是通着奈何桥。 两人紧紧靠着石壁,屏气凝神。 很快强盗们就追过来,他们到悬崖边上搜寻一圈,见没人就顺着边缘往东而去。 待人走远后,冯菁犹豫了一番,说:“殿下……刚刚着急我有件事没来得及和您说。“ “什么事?” 冯菁指着上面,“我恐怕没有力气上去了。” 从这里到崖上足有两人多高,崖壁光滑,连一根可以攀爬树枝都没有。要是在从前她略施轻功眨眼间就能上去,可如今却难。 “您说现在燕守城还有可能找到我们吗?” 她哭丧着脸问道。 端贤居然笑了一下,“你说呢?” 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 石头本来就不算大,边缘还严重风化不停掉渣。两人只好紧挨着在中间坐下来。 端贤:“别难过,现在至少比在强盗手里好多了。” 冯菁扁着嘴咕哝道:“那也不一定,他们拿了赎金说不定能放了我们。” 端贤扶额,“你真的以为我认识什么林掌柜吗?这些人拿着印信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会知道上面四个字的意识,到时候肯定是杀了我们。而且你……”他顿了顿,“也不能被他们那么侮辱。” 冯菁却不在乎那些,她不需要贞节牌坊,况且不是她的错,凭什么她要羞愧。她干巴巴的说:“要是能活命,那也不算什么。” “别胡说。” 端贤毫不客气的打断她。 冯菁反问他:“要是他们把您怎么样了,您怎么办?” 端贤很不喜欢这个假设,他心不在焉道:“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菁暗思忖伴君如伴虎,强盗们是刀口舔血,她又何尝不是。 她闭眼调整气息,试图冲破蛇毒的阻碍。可昨夜消耗太大,加上多日来水米未进,要想恢复实在是痴人说梦。 天上的秃鹫嗅到了奄奄一息的人的气息,在她们头上盘旋不肯离去。 冯菁咬牙,在端贤的托举下紧紧的抓住石壁的棱角想爬上去,但疼痛如潮水般涌上来,力气仿佛被抽光,手上一松,重重的掉下去。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重重的摔落。直到双手鲜血淋漓、力气完全耗尽。 两人跌坐在平台上,喘着粗气。 因着反复折腾,石头似乎又松动了一些,吓得他们无论如何不敢再动。 还有几分生机,已经无需再说。 我没说你不行 绝望像寒气一样迅速弥漫。 “殿下,燕城郡真的会来吗?” 冯菁干巴巴的再一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端贤这次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轻声安慰道:“别害怕。我们一起熬过今晚。“ 他把手搭在冯菁手背上,像是要握住似的。 冯菁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心下一颤。她继而想开,和端贤死在一块,怎么算也不亏。将来皇家给他风光大葬,烧的纸钱一定很多,她跟着他在下面说不定还能吃香喝辣。 “我师傅说我命硬,看来他是胡说八道。” “在少阳山的师父?” 端贤知道她的过去,但是并不了解细节内情。 说起这个冯菁话突然变多。 “我原是大长老钟牧春的徒弟,后来他外出失踪,我只好转到黄长老门下。黄长老才不是我师父,我师父永远就只有一个。他虽然有时候不太正经,但是对我当真是毫无保留。他很爱喝酒,有时候喝醉了倒地就睡。我经常早上起来漫山遍野的找他。他武功造诣很高,剑法自成一派,但人其实像个小孩子一样嘻嘻哈哈,喜欢开不着边际的玩笑。掌门说他不靠谱,我倒觉得是掌门嫉妒他。我常常问他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徒弟,他每次都打哈哈搪塞过去。有一次实在顶不住我刨根问底,他就说是当年下山寻找故人之子,没寻到却碰巧遇到路边嗷嗷待哺的我,一时心软就带回家了。” 她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师父的事,反正他们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既然奈何桥上同路,先熟悉一下彼此也不算浪费时间。 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和端贤一起走这最后一程,也算是晦气的缘分。 端贤听的很认真,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随着眨眼轻轻抖动。 “殿下,您有什么挂念的人吗?” 冯菁说完自己的前世今生,开始对端贤好奇起来。 他愣了一下, 她以为他会说佟姑娘。 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下之后说:“也没有什么人吧,如果母亲还在人世,倒是希望能见上一面。” “王妃真的是失踪了吗?” 反正她也要死了,干脆百无禁忌随便打听。 “鲁王当年软硬兼施,许我父亲均分天下,父亲被迫跟随起兵。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一条不归路,鲁王兵败,我们一家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而鲁王御极,以他的个性势必飞鸟尽良弓藏,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我父母早已想好退路一点不奇怪,只是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把我留下。” 她居然听出一些酸涩的味道,不知说什么好,但又想安慰他,便道: “也许他们并没有走按照计划的退路,也许这中间出了意外。” “没关系了。” 端贤微笑。 她不想再聊这个,岔开话题去问这次的任务,”殿下,您为什么要找大行皇帝?” 端贤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冯菁突然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她可不想承认那天被他看光的女人就是她,只好支支吾吾道:“我……偷听到的。“ 冯菁在说谎上是个废物,端贤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恢复原状。 他缓缓的说:“。十年前鲁王在攻下京城时,大行皇帝于熊熊大火中诅咒鲁王手足相残,必糟天谴,断子绝孙,不得善终。鲁王自然是不屑一顾,大骂: 乱臣贼子做了,千古骂名也背了,老子还怕这些狗屁! ? 然而事情愈发怪异,鲁王登基之日,长子暴毙,半年之后次子溺水而亡,此后宫人皆无所出。他这才发觉不对劲,遍访名医,最后从一个云游的疯道人口中得知大行皇帝恐怕是用了缅西人的血咒符。此符传闻是由缅西大国师用胎死腹中的婴儿骸骨烧制,辅以邪门法术,用死后生生世世困在枉死城来换取被诅咒人的现世报应。圣上问他可有解药?疯道人咧嘴笑着说:尸骨在,尚有希望回魂破解诅咒。如今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已经无解。然而疯道人并不知道,城破当日,根本没找到大行皇帝的尸体。鲁王一边向天下宣布大行皇帝愧对天下自焚而死,一边秘密寻访其踪迹。“ “天呐,所以你这次来找大行皇帝要解药?那岩给了你他的消息?“ 冯菁很快把前前后后联系起来。 端贤点头继续道:“那岩很可能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大清安寺的禅师和先皇有过来往,于是偷来玉佛想借此赚上一笔。他一开始把消息给乔三,被我们发现后马上又来和我们谈条件。“ 冯菁这下全明白了,为什么端贤要如此冒险,关乎国运家运,如何能轻易松手? ”殿下,若是血咒无法可解,那将来如果皇上驾崩,你就是唯一能继承皇位的人。” 端贤轻笑,颇有些云淡风轻,“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那可怎么办?这世上除了失踪的大行皇帝再没有端家血脉。你要是早点给皇家开枝散叶就好了。” 冯菁不无遗憾的说。 “你怎么和太后说的话一模一样。”端贤皱眉。 “不是啊,京城子弟十二三岁就有通房丫头,你这个年纪孩子都一大堆,你为什么不—” 他赶紧打断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 冯菁大吃一惊:不是我想的哪样!? 他见她目瞪口呆,伸手拍拍她的额头,“小姑娘家,不要总是乱想。” 又没说你不行……急什么 真是。 两人之间弥漫着有些尴尬的气氛。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道:“我幼时一直养在太后那边,后来大了就搬回成王府。刚回成王府那年,有一个新来的小丫头,人很机灵。看见她就会心情很好。可是后来有一天我无意中知道她跟着我只是为了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很多我的喜好都是她挖空心思打听出来的,和我在一起她也说了很多谎话…… “ 他突然停下来,“不说了,不该跟你说这个。“ 果然王孙公子都喜欢纯爱的戏码。冯菁暗笑,岳如筝和佟语欢还不是和这丫头一样,只是段位和身份不同罢了。 “然后呢?” 冯菁追问下去。 “什么然后?我让张泓给了她一笔银子,回家嫁人去了。” 果然符合他无趣又温吞的个性。但冯菁还是对他这个心上人充满好奇,究竟什么三头六臂能让端贤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她脱口而出道:“她长什么样子?很漂亮吗?“ “比佟姑娘还漂亮吗?” 冯菁这么问主要是难以想象,什么人会比佟语欢还美。 他大概有点错愕她会这样问,显然还没习惯他们之间这么平等的肆无忌惮的聊天。 “大概和你有点像吧。”他在她眼神的压力下只好吞吞吐吐的说。 说完他马上意识到不合适,连忙加上一句:“我是说和你年纪差不多……这个年纪小姑娘,都长得大差不差。” 冯菁叹气,果然在他眼里,普通人都是一样的萝卜。她很想提醒他,如果按照他母亲的美貌为标准,恐怕很难找到心上人。 心里这样想,但嘴上肯定不能这样说,她拍拍他的肩膀,颇有些豪气的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殿下你这么好,还会有很多人真心喜欢你的。” 他扬起眉毛,“以前没看出来,你倒挺会安慰人的。” 冯菁暗笑,你没看出来的事还多着呢。往日碍着你的身份不敢说,今天横竖要死在一块儿,谁怕谁。回头过了奈何桥,下辈子你还是不是王爷可难讲。万一踩了狗屎运下辈子我当公主你做驸马,咱俩谁讨好谁还不一定呢。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怪异的味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眼皮渐渐沉重,在蛇毒和疲劳的双重夹击下昏昏睡去。 他不是我相公 yehua4.com “哎呀,小娘子醒啦。” 一个老婆婆走进来,双手合十道:“ 真是感谢佛祖保佑。你家相公这两天照顾你可没少辛苦。他可担心你哩,守了你两天两夜,刚才出去打水去了。你等着,我去叫他。” 什么相公?? 转世投胎了吗? 正糊涂时,老婆婆口中的“相公”推门而入。 此人剑眉星目,面容英俊,气质出尘脱俗,闲雅清明仿若仙宫之人。正是她的老东家端贤。 “你醒了。”他莞尔一笑,在床边坐下。 冯菁眨眨眼睛,看来这辈子还远没结束。 他伸手扶她坐起来,解释道:“ 你晕过去没多久,路过的牧民救了我们。昨晚他们喂你吃了一些草药,说是可以解蛇毒,你可有好些 ? “ 冯菁试着运气,站起来走了几步,除了有些气虚,似乎并无不大碍。 “他们这药简直神了。”她蹦跶着惊叹道。 原来这些牧民常年游走在乌奇城外的沙漠边缘。他们熟知地形加上随身备有土制火器,并不十分惧怕强盗。这些土房是他们的临时落脚点,等到最后一波人按约到达便能匀出一匹识徒老马,送她们回天门关。夲伩首髮站:yehua2.c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冯菁摸着胳膊上的绷带,不禁感叹,活着真好啊。 傍晚时分,牧民们开始生火做饭。 袅袅炊烟,倦雁归巢。 冯菁看着夕阳,摸到脖子上夏夏给她的护身符,心下怅然。她要是自己留着这符,说不定不会惨死。一想到这里,更是难过的无法言说。她摘下符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它埋进地里。乌奇城发生的事,她再也不想记起。 牧民们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畅聊家常。冯菁和端贤插不上话,低头默默吃饭。 “阿郑他俩咋还没来?” 一个叫林子的年轻人一边大口扒饭一边问道。 “这个阿郑自从前阵子娶了那个寡妇之后,人都不勤快了,整日伺候他那个半路婆子,当个宝贝疙瘩似的。” 说话是满脸褶子的王老汉。 “人家那叫知道疼人,跟你们这些糙老爷们可不一样。” 王婆婆白了他一眼。 “嘁,他那寡妇婆娘都不知道嫁多少回啦,还瘸了一条腿,给我我都不稀罕。” 王老汉旁边的精瘦男人嘻笑道。 “得啦,我还不知道你。打了半辈子光棍,要是能捡个老婆,还不得像穷汉得了狗头金似的舍不得下床。”王老汉揶揄道。 “阿郑婆娘细看不难看哎。”林子若有所思道。 “你小子是思春了吧,回头我让老张给你找个姑娘泄泄火。”精瘦男人朝他挤眉弄眼。 “窑子你可少去吧,没啥好饼。”王老汉提醒他,“油头粉头的,没有正经货。” 插科打诨半天后,男人们转去探讨最近的生意买家和牧场天气。 王婆婆则笑眯眯的看着我们道:“我们这儿人说话粗,不外道,你们小两口千万别见怪。” 冯菁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解释,她撂下碗筷,赶紧道:“王婆婆,您误会了,我是他家里的丫头。“ 虽然这些人无关紧要,但还是说清楚为妙。端贤固然身份尊贵,人中龙凤,但她不曾想高攀,更不想贪这嘴上便宜。再说他向来讨厌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她可不去犯那个忌讳自找不痛快。 “唔唔,我知道。”王婆婆嘴上糊弄答应着,面上却是一副“我看你不像丫头”的表情。 端贤原本专心吃饭,见她急的满头大汗,也来帮忙道:“王婆婆,她说的是真的。” 他这解释真是绵软无力。冯菁张张嘴,欲再加几句强有力的辩词,可抬眼看去,大家都在忙活吃喝,根本没人在意。 她要是抓着这个事不放反而怪异,好像心里有鬼一样。罢了,她放弃并端起碗继续扒拉炒羊肉干。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无所谓。 没吃几口,端贤从锅里盛了些米汤推过来,“喝点汤,不要吃那么多不好消化的东西。” 王婆婆的眼睛眨巴眨巴,仿佛在说:嘿,你看我相不相信。 一连等了五天,那个叫阿郑的人仍然没有出现。 王老汉做主借给她们一匹马回天门关,临行前嘱咐他们到了地方一定要速速派人把马送回来。这边识途的马实在是短缺。 和乌奇城外的经历相比,回天门关这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随着官道越来越近,冯菁兴奋退去之后突然有些忧虑。她现在上到血符咒的秘密,下到端贤的白月光姑娘,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往后可怎么办? 这就好比遗产分完了,人却没死。 真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好歹也是共患难的战友,端贤应该舍不得杀掉她灭口吧? 正胡思乱想着,远处一队人骑着马狂奔过来。 是燕城郡! “我的妈呀,你们两个怎么搞的跟野人一样。”燕诚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野人!?差点变成死人了好吧!燕诚郡这家伙心大如斗,居然还能笑出来。 休息一个晚上之后,冯菁终于觉得自己彻底活过来了。 燕诚郡找来郎中给她把脉的时候,她甚至都觉得多此一举。 那郎中五指一搭,沉入沉思。 燕城郡困惑道:“你俩咋都被咬了?到底是有多少蛇?” 看来端贤并没有和燕诚郡说帮她吸蛇毒一事。很好,这种事不提也罢。 郎中捋着胡须道:“草药确有功效,但也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还是要想办法去根。” 燕诚郡点头如捣蒜:“劳烦您就给开个方子,我这就让小顺去抓药。” 郎中却摇头。“治不了,你们得去药王谷找陈戟。” 有这么严重吗?冯菁心下疑惑,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呀。 郎中见她一脸不服气,轻蔑道:“耳下两寸,你按按看。” 她依言按下,“哎呦。”果然让他说中了。 “这位公子中毒较轻,耽误几日尚可回转。”郎中复又指着她道:“姑娘可得抓点紧,小心留后遗症。” 端贤思索片刻,吩咐燕城郡道:“找两匹快马,再来一个认路的人,我们明早就出发。” “啊,”燕城郡吃惊的张大嘴,“后天再去吧,我明天巡城,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陈戟那个人我知道,你就是到了阎王殿他都有办法给你拉回来。怕啥的。” 可无论燕城郡怎样磨破嘴皮,端贤都毅然决然明天一早就出发。 难道是担心她吗?想到这里冯菁心中泛甜。 正在她决定重新审视端贤这人的时候,他突然说:“京城那边不能再耽搁,要尽快回去,早一天是一天。 “ 果然是她想多了。端贤是何许人,想和他平起平坐、称兄道弟她还嫩点。 晚饭过后。 燕诚郡咣咣砸门,冯菁,冯菁,快出来,我弄来两把古剑,咱俩耍一耍,我要见识一下少阳剑法。 她刚沐浴过,听他要拆门的架势,只好挽着湿发去给他开门。 这家伙神采奕奕的站在门口,举着两把剑,献宝似的,怎么样,不错吧,快来试试。 人菜瘾大,说的就是他。 她一手笼着头发,发梢还在滴答水,无奈道,您等我把头发梳起来行吗? 燕诚郡再不靠谱也是货真价实的二品武官,他的话她不敢不从。 他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塞给我,“拿这个先凑合一下,回头等我去议事你再慢慢梳妆打扮。快点,快点。 冯菁只好胡乱把湿发簪起来。她接过他的剑,细细看来,青光炫目,寒气逼人。 燕诚郡手中那柄与之是一对,但相对厚重一些。他迫不及待使出一招“平沙落雁”,但第二招“白虹贯日”连接不畅,马上被她勘到破绽。 虽说在成王府使剑的机会不多,疏于练习,但对付这个门外汉绰绰有余。 冯菁一个闪身,长剑从他头顶划过,顺势回手一招“丹凤朝阳”。 既是玩乐,自然不能用尽十分之力,她连让了他几步,翻翻滚滚,倒也拆了几十招。 眼见天色渐晚,冯菁转守为攻,燕城郡终于扛不住,胳膊一抖,长剑脱手,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得罪了,燕大人。”她捡起地上的剑,两柄一起还给他。 “哇,果然厉害!冯菁你跟着我吧,咱俩一起守天门关,再没人敢来捣乱。” 燕诚郡哇哇叫道。 钻研一番后,他又笑道:“我知道我输在哪儿了,你反应速度奇快,靠着这点,总能制胜。” 他说的没错。她其实内力并不算深厚,力量也总是被师父说上不去。但就是快这一点,远超常人。 正聊得开心,突然听见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大喊:“燕诚郡!!” 只见燕城郡的夫人气急败坏的跑过来,指着我怒道:“ 簪子为什么在她身上!?” 冯菁赶紧把簪子拔下来,试图跟她解释原委。 她一把不客气的抢过去,朝着燕诚郡左一下右一下的刺,“谁让你把我的东西给她用的?你皮痒了是不是?” 燕夫人显然气的不轻。冯菁站在一旁颇为尴尬,她要是知道那簪子是她的,求她她都不会碰一下。 这个燕夫人怕是觉得全天下人都惦记她丈夫。 燕城郡左躲右闪,被掐的嗷嗷直叫,连连求饶。 “哼,我花了半个月给你选的生辰礼物,你转身就送给阿猫阿狗,你什么意思呀,燕城郡。” 这话听着刺耳。冯菁一边在心里翻个大白眼给她,一边卑躬屈膝的上前解释: “燕夫人,只是个误会,您别——” 她大概气晕头了,一把用手肘推开她。 冯菁没想到她会动手,一不留神连连后退两步才站稳。 “燕夫人,还请谨言慎行。” 端贤从垂花门后走过来,板着脸警告道。他生气的时候身上自带皇家独有的威严之气,让人不自主的胆寒畏惧。燕夫人可能误以为端贤一向平易近人,见到端贤生气的样子,瞬间愣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燕城郡却不怕他,他摆摆手,连拖带拽道:“乖,我们先回房去。他们俩明天一早还要出远门”,他回头冲着我们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抱歉抱歉,早点休息啊。” 冯菁想解释什么,端贤却扔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转身离开。这种闹哄哄的场景他厌恶至极,想来心情也被搞的很糟。 睡前清点物品时,外面似乎有些异响。冯菁批上衣服纵身一跃跳上房顶。整个燕府尽收眼底。 东边上房是端贤的房间。灯已灭,里面并无异常。 而主屋那边却传来燕诚郡和夫人吵架的声音,而且叮叮咣咣在摔东西。 居然还在闹。真是疯了。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一块凸起的瓦片。 燕夫人双手叉腰,尖着嗓子喊道:“燕诚郡!你说!你问硕王爷要冯菁做什么!你是不是别有心思!“ 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以为全天下的女的都垂涎她夫君? 又不是潘安再世,搞什么鬼。 燕诚郡跪在地上,声音很小,她竖起耳朵才能听见只言片语……没有……只是玩笑话……颜颜,我的好宝宝……你别多想…… 哗啦,一个花瓶碎了。去你大爷的吧!少在这儿蒙我,我看你俩眉来眼去的,早就不对劲!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口水都淌到三里河去了。 燕城郡十分窝囊,连连求饶,完全没有外人面前的说一不二的大将之风。 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错了,我不该乱开玩笑,你看我这嘴……我发誓我要是骗你叫我下半辈子没有肉吃。“ “求求你了……别生气…真的,你别误会,冯菁她是殿下的人,他看冯菁的眼神……温柔的都要淌出水来……真的真的……我怎么可能碰殿下的女人,对不,咱不生气了…… 冯菁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燕诚郡, 你为了哄你老婆居然在这里造谣,真是岂有此理! 黄莺姑娘 燕城郡似乎并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他居然只派小顺一个带他们去药王谷。 小顺这孩子话密,一路上叽叽喳喳像个麻雀。 七拐八拐,翻过一座又一座山,终于到了药王谷外的镇上。 镇子不大,沿街却尽是大大小小的药铺,门外放着一筐一筐的药材。 小顺跳下马,回头道:“公子,咱们先在镇上用个午饭,一会儿路不好走,不能骑马。且有的耗体力。” “要走多久?“ 冯菁问道。 “不耽搁的话,两个时辰应该到了。世外高人嘛,多少有点脾气, 公子莫怪。” 出趟门这么费劲,脾气能好才怪。 酒楼老板娘袅袅娜娜走过来,笑道:“三位来点什么?” 冯菁看了一眼墙上的牌子。 当归黄芪羊肉汤、沙参玉竹砂锅粥、川贝杏仁豆腐花、麦芽煲鲜陈鸭肾… 不得了,全是药膳。 “三位来看什么病?说出来我跟你们推荐两道菜,保证吃了病好一半。”老板娘十分热情。 “蛇毒你有办法吗。”端贤一边看菜单一边问道。 “知道啦,紫花地丁猪肺一份!”老板娘冲着里头伙计喊道,随即转身笑道:“这位姑娘来碗花胶响螺汤,美容养颜,清心安神。” “这个小哥来碗二参补虚汤,温胃健脾, 喝完夜里安睡不盗汗。” 小顺和冯菁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 “这位公子,” 老板娘打量端贤一番,“来碗虾仁海马汤, 补肾壮阳,喝完保您精力饱满,夜夜雄风。” “噗。”冯菁一口茶水喷出来。她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脸红脖子粗。 端贤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扔到她面前,指着桌子上的水渍:“擦干净。” 酒足饭饱,他们暂存下马匹,然后背上行囊继续前行。 山路崎岖,九转回环。 一座巍峨山门赫然立于眼前。 山门左右有一对联,那上联是“长生不老神仙府”,下联则是“与天同寿药王谷”。 好大的口气。 两个小童立在门口,傲慢的看了她们一眼,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顺上前一步道:“二位见礼,我家公子身中蛇毒,特来求医。烦请通传带路。” “唔,原来是看病的。”两人叽叽咕咕一阵伸手道:“五百两。” 什么!?五百两?他怎么不去抢?冯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对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嗤之以鼻,不耐烦道:“五百两一个人”。 冯菁要吐血了, “在门口就交钱?不把脉看看再说吗?” 左边的小童嗤笑一声,“没有我家仙人看不了的病。你们要治就赶紧交钱,不治别挡道。” 小顺凑过来过来低声道:“ 这个谷主脾气就是这样,你们忍一忍。” 端贤自然是不在乎钱财的,他点头示意冯菁掏钱。 冯菁心疼的从怀里掏出一迭银票,数了十张递给他们。 小童清点一番后问道:“还有谁中毒?” 冯菁连忙举手。 小童居然又伸出手来,“女人翻倍,还差五百两。” “凭什么?”冯菁跳起来。 那小童也习以为常,耸耸肩道:“我家仙人不喜欢女人。” “给他吧。”端贤自然是不在乎这点钱。 “公子,这个银子……” 端贤微微一笑道:“不用你还。” 冯菁眨眨眼睛,他居然知道她要问啥,看来她的贫穷已经写在脸上。 谷内松柏遍地,竹径清幽。细看去,远处宫殿森罗, 楼台缥缈。还真像是神仙住的地方。 小童扣响正殿大门,里面出来一个青衣纱冠, 丰神俊秀的青年。小童恭恭敬敬的向他问好并把我们的来意说与他听。完全不见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神气。 青年非常高冷,不多话,带他们进正殿,引入座。 殿中设有一张朱红雕漆的长桌,上有一副黄金炉瓶, 炉边一只青瓷脉枕。 青年走进帘后,好声好气请出一位装扮类似,但年纪稍长的男人。 男人撩起青袍,在长桌前坐定,慢悠悠道。“什么病?” 冯菁赶紧上前说明来意。但心下仍是疑惑,这人就是药王陈戟吗? 男人听完微微点头,“二位上前来,我先诊脉,明日回禀了师父再给你们详细答复。” 原来是药王的徒弟。 突然咣当一声,门被大力推开。 一个黄衣少女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嚷道: “苏成志,你聋了吗?叫你那么多声你都不出来!” 男人慌忙站起来,哆嗦道:“大小姐, 我……” 那少女冲到我们面前,正要拿手里的竹杖打人,不经意间瞥见端贤,整个人酥住。 你……你……” 你了半天没说出整话。端贤不耐烦别人这样盯着他看,不悦道:“我们来贵府求医,还请姑娘勿要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姑娘眼睛仿佛黏在端贤身上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期间还咽了口水。 “苏成志,呆着做什么,诊脉呀。”少女说话时眼睛始终没有从端贤身上移开。她双手交迭,下巴垫在手上,笑道:“ 你看你的,不用管我。” 端贤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青瓷脉枕上。 “公子,你的手真好看。”少女笑眯眯道。 冯菁相信若不是她们有求于药王,端贤一定会让人把她叉出去。 姑娘并不觉得自己言语轻佻不妥,仍痴缠道:“公子,你姓什么?是哪里人呀?听你的口音不像是西北人。” 见我们不语,诊脉的苏成志咳了一声,不自然道:“黄莺小姐在问你们话。” 小顺恍然大悟,凑到我们耳边小声道:“她就是药王的独生女,掌上明珠,你们千万别惹到她。” 不喜欢女人还能生女儿宠!? 这个药王真是双标能手。 少女不耐烦道:“你们叽叽呱呱什么。好没礼貌。” “姓万, 京城人。”端贤冷淡的说。 姑娘点点头表示满意。接着又道:“京城有意思,公子家里做什么的?是做官还是经商?可有婚配?” 冯菁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上前一步道:“ 我家公子早有未过门的妻子,你不用想了。” “你是什么人?” 黄莺鄙夷的上下打量她一番,不客气的问道。 “我是他家丫头。”冯菁没好气的说。丫头的名头叫不响亮,自觉气焰短了许多。 “通房丫头?”她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冯菁被她气冒了烟,怒道:“不是!” 她冷笑道:“我看你也不像。” 春药加持下的疼痛初次(h) 他们住下的第二天一早,头顶方巾的小童跑来叫他们去药庐拿药。说是他家仙人已经诊过,连吃七天药即可。 见冯菁一脸不解,小童解释道:“十七师兄已经和仙人聊过,你们大可放心。” 这药王谷的的确确有说不出的古怪。 每个人都分工明确,异常忙碌。天不亮药童就会上山采药,午后回来炮制、煎煮。二十八个大弟子上午在大殿研习医术,下午出诊接待病人,晚上在后山和仙人单独会面。此外,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青年,有管药泉的、有负责针灸的、有膳房烧菜的、甚至还有专门的账房先生。 但最奇怪的不是这些。 是整个药王谷,除去来访病人,居然只有黄莺一个女人。 这女人看端贤的眼神仿佛是琵琶精看唐僧,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的锐气。每次她来敲门冯菁就脑袋疼。只怕治好了蛇毒也要留下头痛的后遗症。 为了确保端贤的安全,冯菁故意让她看到自己早起练功的场景,这女人惊讶之余才勉强收敛一些。 终于熬到第七天,诊脉的青年说端贤已经痊愈,但是冯菁还要再服三剂。 黄莺凑过来嘻笑道:“冯姑娘,你要是想好的快点,明天早上和药庐的阿若上山去采药,那个黄莎草,要趁新鲜吃效果才好。” “你胡说。” 冯菁不相信她,再说她也不急这一两日。 诊脉的青年却道:“大小姐说的没有错。” 冯菁跟着一言不发的阿若出山门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安。虽然端贤已经同意,可黄莺会不会有什么诡计?这里可都是她的地盘,让这些小喽啰听她的指挥可是不费吹灰之力。 越想越觉得不妥,她辞别阿若急急忙忙返回住处。 端贤的房间竹门紧闭,连窗户都没开。 她一脚踹开门。 端贤呼吸急促,双目赤红,一只手扶着桌角推开黄莺。 冯菁一把扣住黄莺的脖子,怒道:“你做了什么?” 黄莺万万没想到她会回来,像出水的鱼一样张了张嘴,艰难道:“你……你不是采药去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少废话!”冯菁嘭的一声把她的头按在门板上。 黄莺拼命挣扎,不断咳嗽,眼泪鼻涕齐流。“他……他吃了……合欢散……” 居然是这中下九流的东西,冯菁拽过她的衣领,恶狠狠的问:“解药呢?” 黄莺被她的样子吓到,哆哆嗦嗦的小声说:“这东西……哪有解药……做完不就好了……” 冯菁真是恨不得给她两巴掌,可是万一打死了她药王那边不好交代。 “冯菁,放开她, 赶她出去。” 端贤重重的喘着气,艰难的说。 黄莺哎哎哎的叫唤,被推出门的时候还在喊:“哎!我可是告诉你们了啊,过半个时辰要是不解会筋脉尽断死的很难看的。我爹的方子写的,信不信随你们,有事也不要找我算账…” 冯菁插上门栓,一个头两个大。 这怎么办?药王谷除了黄莺没有别的女人。去最近的村子里面找个姑娘来回怎么也得两个时辰,更何况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干这个,总不好把人家绑架过来,回头姑娘没了清白要上吊就糟了。能找个青楼姑娘最好,给她几两银子,和端贤春风一度也不算吃亏,可是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她很怀疑没有这种产业。 端贤的情况越来越糟,浑身发烫、气血翻涌。 冯菁给他倒水。他没接,却反而抓住她的手。他的掌心烫的惊人,这样下去真要出事。 他闭上眼睛强忍情潮,哑着嗓子虚弱的命令道:“你也出去。” 冯菁进退两难。 虽说她对贞洁一事不甚在乎,但也接受不了和他做这种男女之事。 可是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就失去了铁饭碗。很难想象以后在庞二手下讨生活的日子。 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都能割肉喂鹰,她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但是日后见面未免也太尴尬。今日若是陌生的小白脸她肯定不会犹豫……啊呸,不对,陌生人的死活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观音下凡救苦救难。 可是端贤这些年对她当真不薄,从默默无闻的小杂役一路提拔到一等侍卫,她要是坐视不管看着他死,那简直是狼心狗肺。 就在她思来想去的功夫,合欢散药效逐步增强,端贤有些失去神智,居然凭着本能去扯她腰间的绳结。 冯菁心一横,罢了,就当积德行善。 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时,端贤突然推开她,一个人昏昏沉沉走了几步倒在床上。 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要她主动吗? 冯菁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只见他额角开始出汗。她抽出帕子想给他擦一下,冷不防被他翻身压住。 他没有丝毫犹豫,低头咬住她的脖子。 一路向下,舔咬变成亲吻。他暴力的撕开她的衣襟,扯掉腰带扔到一边。 薄薄的天青色肚兜裹着一对饱满的胸乳,在他的粗暴动作下剧烈摇晃。 陌生的情欲涌动,冯菁原本如乱麻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端贤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手滑过她裸露纤细的腰,找到亵裤的带子,完全没有条理的用蛮力乱扯起来。 冯菁挣扎着掰开他的手,不会解能不能别乱来。 手忙脚乱中,只听刺啦一声,亵裤被他扯成两半。 下半身忽然一凉,饶是她做过心理建设也不由的有点想退缩。 可是他像是闻到血腥的野兽,再无可能放开她。 冯菁心乱如麻,紧紧闭上眼睛。 窸窣一阵,他分开她的双腿,坚硬的下身抵在她两腿之间。 她害怕了,用手肘撑起自己想往后退。端贤这时候怎么可能让她走,他拽紧她的腿把她拖向自己,屈起她的双腿抵在鼓胀的胸前。 粉嫩的肉穴随着喘息一张一合,小巧的花核若隐若现。 端贤挺直身子,破开重重迭迭的软肉。 冯菁无声的惊叫,控制不住的突然绷紧身体。 他遇到阻碍,停顿下来。 冯菁自己看不到下面的光景,只觉得下体撕裂一样疼。 他到底会不会!? 她怨恨的想。 合欢散的催情效果下,端贤并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他顾不上考虑她的感受,把她死死按在床上,腰部猛的往前一送,狠狠向里面撞去,终于冲破障碍,长驱直入。 冯菁在他不断地撞击下渐渐满面潮红,思绪变成碎片。 身体不断地被撑开,填满。她不会迎合,只能被动的承受。 结合处渐渐濡湿,传来隐隐约约连绵的水声。 她受不住又不敢叫,直咬的嘴唇渗出血来。 端贤喘息加重,身下抽插动作也变得更加激烈,最后身体一滞,全射在她体内。 他并没有退出来,仍旧压在她身上,咻咻鼻息落在她耳畔。 冯菁眼神失焦的看着他凌乱衣衫中露出的白皙肩膀。他们两个居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完。 他这样应该就好了吧? 从前在青楼偷听,应该是男人射出来这事就结束。 她扭着想起身,却意外的感觉到他埋在她身体里的那部分居然又重新变硬了。 还有一次?(h) 渐渐的,他的手开始不老实,钻进肚兜肆意揉捏她胸前的两团玉乳。反反复复还是不称意,索性把肚兜推上去盖住她的脸,低头含住一侧的乳头,咬住扯起来然后又放开,弄的她胸前的乳肉泛起阵阵波浪。 冯菁忍不住轻轻呻吟。这声音对端贤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他挺身又向更深处撞去。 和着血水的液体勉强提供了润滑,穴口的肉被撑的薄薄的,费力的吞吐着反复进出的肉棒。 冯菁屈起的双腿没有着力点,止不住的颤抖。他抓过她的腿引导她缠住他的腰。 疼痛夹杂着陌生的快感袭来,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防止他进一步加深,可是怕伤到他并不敢真的用力。端贤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握住死死钉在枕侧。冯菁像一条砧板上的鱼,赤裸着泛起红晕的身体挣扎扭动。 她自幼习武,又是初经人事,下身异常紧致,端贤每动一下对她来说都是撕裂一样的疼。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极致的享受,他继续抬高她的腿,直插的更深。 连续撞击到肉壁上凸起的那一块,她止不住抽搐,同时想夹紧双腿把他挤出去。但端贤的身体把她的双腿牢牢分开,她动弹不得,只能发呜呜的抗议声。 现在的她并不能体验这种事的快乐,只希望他能快点结束…… 简直有盘古开天地那么久,他终于再次尽数射在她体内,精疲力尽的翻身沉沉睡去。 冯菁的下身肿成一片,混着血丝的白色浊液从穴口不断涌出,顺着腿流到床单上,形成点点粉色的晕圈。她在一片狼藉的床上寻到端贤的帕子,胡乱擦拭几下后塞回他枕头下面。 端贤脸上红潮消退,裸露的肩膀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浮动。 冯菁跳下床穿好衣服,掩上门悄悄回到房间。 她泡在浴桶里,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不知道他会睡多久。醒来又该如何面对。 不管怎么说,她是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多少有点奖励吧?这种事已经完完全全超过一个侍卫的职责范围,今天要是谢良随行,他恐怕早就见了阎王。就冲这一点,他也该有所表示。她现在已经是一等侍卫,职位上已经到顶。不过可以直接赏银子呀,她说不定能去买把好剑。或者干脆来个大宅子,她要把谢良他们都叫过去喝酒。据说王府在城郊有一些产业,都还空着没人住。 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冯菁沐浴过后趴在床上沉沉睡去。梦里混乱一片,师父和端贤轮番上阵对她说教。她结结巴巴为自己辩解,真的不是垂涎他的美色顺水推舟。她和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她迟早要回江湖上混,怎么可能和他有牵扯。师父摇头表示不信,掏出竹杖要教训她。她躲闪不及,被连着打了几棍在腰间,真是又酸又疼。 正要辩解,只听远处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冯菁一骨碌爬起来,居然已经是掌灯时分。门外影影绰绰,看起来是端贤。 她心绪又烦乱起来,拿不准要怎么面对他。这世上要是有失忆大药丸就好了,她准给他来一个。 叹了口气,她起身开门。 端贤显然已经恢复正常,除了右耳旁边有两道血红的抓痕。那是她吃痛不小心抓坏的。 她以为自己不会害羞,但只瞟了他一眼就控制不住脸上发热。 尴尬的简直想原地消失,沐浴时幻想赏赐的激动场面一去无踪。 “可以说几句话吗?”端贤究竟脸皮厚些,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仍然有些喑哑。 冯菁迷茫的点头,这么急着要论功行赏吗? 但他接下来话却远出乎她的意料。 “今天的事是个意外。” 冯菁僵硬的点头,可不就是意外么。 “既然已经是这样,我——”他停下寻找合适的用词,搜索失败后话锋一转道:“具体什么的位份我需要问过圣上和太后。 ” 他前言不搭后语,冯菁有些不妙的感觉,他要干什么?? “王府内眷不能抛头露面,你的工作以后可以交给白鸢。”他补充道。 他的话像炸雷一样劈的她的全身焦糊。 这算什么? 做人怎么能如此以德报怨。做他的妾室远远没有一等侍卫来的自由风光,搞不好还得日夜和王妃侧妃们争宠,夹缝里求生存。冯菁一想到在暗无天日的后宅里争风吃醋、哭哭啼啼跟他告黑状的场景,就止不住浑身发毛。况且万一日后他登基为帝,她岂不是要老死后宫。这笔买卖傻子都知道不划算,他现在提出来无非是让他自己不用再为此事背道德的包袱。 她急了,连忙跪下口不择言道:“殿下,我不想做妾。之前是救人心切,绝没有横生僭越之心。况且冯菁出身江湖,不是京城贵女,并不在意名节一事。” 端贤惊异于她的反应,这似乎远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说:“所以你想——” “我不想!”冯菁截住他的话,尽管她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反正不管说什么都不是她想听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被打断后并不生气,只是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高兴的接受,就算不是欣喜若狂,也至少是含羞带笑,毕竟他们已经做了那么亲密的事。 看着她细瘦的肩膀,竟然想到她在床上的样子,他指尖握紧,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谈话最终不了了之。 次日清晨,冯菁收到小童送来的一封信。拆开一看,居然是端贤留下的。上面说他已无大碍,京城事多不可耽搁,先走一步。她在痊愈之后可自行回京。 她把信揉成一团,莫名的更加烦躁。 一定是他技术不好 59w t .co m 冯菁一路赏花看景,十天的路足足走了半月。期间她反复琢磨但仍然不能理解,为何端贤会气的扔下她先走一步。她和他既不是两情相悦,也不是媒妁之言,凭什么要她将就? 沙漠里同生共死、并肩作战,她把他当自己人,为了他豁出命去。他就这么报答她吗? 真是越想越气。 直到见到谢良,她内心的阴霾才一扫而空。她朝着他狂奔而去,边跑边喊:“谢良!谢良!我回来啦!” 谢良猛的回头,惊叫道:“冯菁!” 然后来了一句,“天呐,你怎么黑成这样。” 她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废话,你去沙漠你也黑。” “你和殿下怎么没一起回来?我看他一个人黑着脸回来,差点吓死。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又不敢问,担惊受怕好几天。” 说起这个冯菁就脑仁疼。三言两语跟他也说不清,她摆摆手,“一言难尽,反正我现在没事了,咱们出去喝一杯。” “那肯定的,我跟你说朱雀街那边有家新开的酒馆——” 他突然停住话头。“殿下。” 冯菁知道是他来了,就在她身后,可她故意不想回头去看他。 “冯菁回来了。”他淡淡的说。 她的勇气撑不住,乖乖的转身行礼,“是,正要去见您。”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成王,她一个做人牛马的,哪有赌气的资格。夲伩首髮站:y uzh a iwuh.x y z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他嗯了一声,不再理她,只对谢良吩咐道:“你跟我去刑部一趟。” 冯菁在心中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用她的时候百般亲密,用完就是这个态度。古人果然没有骗她,上位者不可相交。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白鸢正喜滋滋的哼着小曲。 “菁菁,你终于回来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成亲了!” 冯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这么快就把朱轼搞到手了!? 白鸢看她那副啥样子不禁噗嗤一笑,“你是不是累坏了?” 她合上妆镜,继续道:“孙家前天刚去我家下聘,我娘这会儿正给我添嫁妆呢。殿下晚上不在,你跟我一道去瞧瞧,打发时间嘛。” “孙家?什么孙家?”冯菁彻底糊涂了。 “傻瓜,我夫君家姓孙呀。他叫孙乙颢,人可好了,回头我叫他过来,我们一起吃酒。” 白鸢显然已经沉浸在新嫁娘的幸福中。 冯菁脑子显然已经打结,她完全没办法接受这么快的感情。 白鸢的娘是个本本分分的铁匠铺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她们进去。白鸢和她娘亲热一番就领着冯菁进到后院。 小小的院子里堆满了贴红纸的木头箱子。白鸢拿起一个单子开始清点。 冯菁无事可做,随手拿起一本《孙成康绘素女经》翻阅起来。 上面生动的画着男男女女各种姿势。有些简直不可思议。每张图下配有文字详细解说。后面几页还有各种没见过的东西,居然也是行房之用。她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你看什么呢?” 白鸢一把抢走她手中的书。 “随便看看嘛,你怎么还有这东西?”冯菁好奇道。 “等你嫁人的时候你也有。”白鸢低声神秘道:“教你怎么和夫君相亲相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冯菁暗想:我现在就知道。这书上女子享受的表情十有八九是画师想象出来的,你到时候等着吃苦吧。想到这里,她突然又好奇道:“你和孙乙颢已经熟悉到可以做这种事了吗?” “傻瓜,他是我夫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白鸢关上清点完毕的箱子,表情非常满意。 “可是……朱轼怎么办?你不是喜欢他吗?” “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人呀。他不成,我难道还非他不嫁了吗?我又不是傻子。”白鸢反倒是不解的看着她。 “可是你喜欢孙乙颢吗?” 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可以这么快“移情别恋”。 “还好吧,他人不讨厌,但你要说很喜欢也算不上。不过他很合适呀,对我也温柔体贴。他家人就更不用说了,个个把我当姑奶奶一样供着。我这么跟你说吧,只要咱们王爷还在一天,他们便不敢对我有一丝不敬。你懂了吧?” “那你……” 突然外面传来白鸢娘的喊声,“秀秀,你过来一下。” 冯菁趁机告辞离开。从白家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到底是书上骗人,还是端贤技术不好。 自打回来,端贤始终不曾叫她过去。没过几日岳如筝给太后请安,顺便来府里小住几日。冯菁不出房门,倒也乐得清闲。 这天岳如筝刚走,她和谢良一道吃饭,正巧碰见观祎也来厨房。 白鸢仗着和岳如筝曾有几分交情,前几天便求她说想送嫁那天从王府出门。可惜岳如筝并没有给她这个面子。 “那岳大小姐嘴儿一抿,脸儿一沉,” 观祎捏着嗓子学道:“不是我不给你脸,而是按规矩只有郡主才能从王府送嫁。你们早早做别的打算,别在我这会儿耽搁着。” 冯菁扑哧笑出声来,是岳如筝说话的风格。拿腔拿调,招人讨厌。可是听起来又句句在理,谁也捏不出错。 谢良促狭道:“白鸢可以认咱们王爷当干爹呀。” 观祎嘿嘿一笑:“谢大人真会说笑话。我就是觉得,这孙家人巴结咱们王府的吃相也太难看,见好就收就得了。他一个国子监司业,芝麻大的小官。现在娶了白大人,勉强和咱们王爷沾上些关系,已经足够他受用啦。再这么着急赤白脸的,小心弄巧成拙。”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冯菁突然在想一个问题:这孙乙颢娶白鸢,有多少是因为她曾是成王殿下的亲信呢? 日子过的飞快。初三这天,白鸢正式拜别王府。 她极其工整的向上首的殿下叩上三遍大礼。又说了一些冯菁这辈子也说不出的漂亮话。 端贤命观祎赐赏。无非就是惯例里那些东西,两对金器,两对玉如意,还有其他各种寓意祝福的小摆件。 因着是喜事,大家心情都不错。观祎又开始上蹿下跳活跃气氛。 “王爷,咱们府上的姑娘,那可是出了名的玲珑剔透,清清白白。大家都知道您御下有方,治家严谨。盼着和咱们结亲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听到清白二字,冯菁心里咯噔一下。她算不算是一个人毁掉了整个王府的名声? 她曾多次坐在镜子前面观察自己。有人说是不是处子能从相貌上看出来。可她反复查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和从前不一样的地方,可见传言是胡说八道。她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有时梦里会有躯体交缠的场景,而那人总是顶着一张端贤的脸,面色潮红,凤眼紧闭。有时候半夜会吓醒,她就赶紧爬起来问白鸢,有没有听到梦话或者发出奇怪的声音什么的。她次次都否认。她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只要她和他谁都不提,这事就算根本没发生过。 观祎还在滔滔不绝,甚至扯上她:“冯大人再过几年也该相看人家了。” “我不用。” 她脱口而出。气氛顿时尴尬,本来大家只是随意在开玩笑,没什么人真的注意她,这一叫倒好,引火上身。 端贤扣上茶碗盖,也抬眼看向她。他眼底的意思难以琢磨。今日华服加身,更显得他神色威严。 冯菁赶紧用眼角的余光向谢良求助。没想到观祎却率先捕捉到她的眼神,他抓住机会调笑道:“不过我看冯大人和谢大人就挺相配,要是凑成一对,仍旧给王爷办事,也是一段佳话呀。” 冯菁无语,她和谢良是一顺边的鞋子,怎么能配对呢。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端贤神色凛敛,众人皆屏气凝神,一一退下。 冯菁跟在他们身后,表面上步履轻盈,心里恨不得像箭一样飞出去。就在她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端贤清冷的声线。 “冯菁留下来说几句话。” 坠入风尘的庄素衣(微h) 端贤越发确认,冯菁不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她也许就像白鸢一样,只是期待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小家。所以她听到他要给她侧室名份时,才会那般强烈的拒绝。有点不敢相信的是,在去乌奇之前,他居然没有意识到她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眉目精巧,性格清爽,拿起剑英姿勃勃。京城里面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女人。那天的意外,不应该影响她未来的人生。 他见她梗着脖子的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知道她准是还在生气。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打开看看。” 冯菁接过来,发现里面是一件银光闪闪的软甲。她倒吸一口气,这该不会是传说中风四娘留下的火棉衣吧?据说轻盈无比,穿可以上刀枪不入。 “殿下……” 端贤莞尔一笑,“送给你。这次乌奇之行,你做的很好。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公开赏你,希望这个东西你喜欢。” 冯菁是个给台阶就下的人,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各归各位,他还是她的老东家主子,她仍旧给他当牛做马赚生活图温饱。 如此很好。 她欢欢喜喜的收下软甲,同时不忘表达她愿意为王爷肝脑涂地的忠心。 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白鸢离开,端贤一边计划遴选提拔新人,一边把更多的任务分配到冯菁和谢良身上。休沐一过,冯菁就马不停蹄的被分配去监视庄素衣。没错,就是那个威远侯家的大小姐。皇帝虽然震怒,但威远侯毕竟不是谋逆,所以最终只杀了威远侯一人,其余成年男子削去爵位、流放甘州,所有财产充公。威远侯夫人性子刚烈,当晚在家吊死。她人前脚刚死,后脚表哥就趁火打劫,把她的女儿庄素衣卖进春满楼。据密报说庄素衣的亲哥庄颂之在流放途中逃跑,很有可能会来来京城找他这个唯一的妹妹。 冯菁从抄家之后就开始监视庄素衣,已经半月有余。 这姑娘说起来也是个狠人,上吊、逃跑、绝食,每天换着花样来。春满楼的后院被她弄的鸡飞狗跳。姑娘们都知道她原是侯府大小姐,纷纷伸着脖子看热闹。 这天老鸨终于被惹怒,叫上两个黑汉子把她扔到床上。老鸨对不听话的雏妓自有一套办法。五花大绑两腿一分毁去清白,白天黑夜人看着不叫寻死。待她们生无可恋的时候,好言相劝,横竖处子之身都没了,和一个男人睡也是睡,和十个男人睡也是睡,乖乖听话以后穿金戴银,混的好还能挑客人,只要不是官妓日后甚至有机会从良。到这份上要是还想不通那就往死里打,三天给一顿饭,不是馊饭就是泔水。如此一番折腾之后,大多数人也就不再坚持。 在她的指挥下。一个黑汉子按住庄素衣的手,另一个扒光她的裤子就要强上。庄素衣一边疯狂踢人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别看她出身侯府,骂的还挺难听。黑汉子上去不由分说扇了她几巴掌,她顿时口角出血,眼冒金星。 她的腿被牢牢钉在床上,下体被迫张开,尽数暴露在男人眼中,里面层迭的褶皱若隐若现。黑汉子是一点温柔都不会讲的,他箍紧她光滑白嫩的屁股,掏出粗长黑紫的性器全跟没入,不顾她的尖叫疯狂抽插。这些人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妓女,即使是穴紧的处子也能坚持许久。啪啪声中蜜水四溅,庄素衣细瘦的身子被撞的仿佛要支离破碎。 男人越干越有兴致,终于射出大股粘液。肉棒退出来,发出噗的一声。花穴刚刚被暴力撑开,形成一个可怕的大洞。浓白的精液粘在毛发上,湿成一缕一缕。庄素衣终于放弃挣扎,甚至另一个黑汉子急不可待的挺身插入时,她也只是呆呆的望着屋顶。男人爽的闷哼,不断地夸她是极品。 冯菁默默阖上瓦片,不忍心再看下去。 不多时,里面声音渐歇。黑汉子套上裤子推门出去,小声和等在外面的老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鸨点点头,转身叫了两个丫头,吩咐道:“看住她,别叫寻死。” 后面几日冯菁轮休,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庄素衣已经挂上牌子开始接客。 冯菁扮做一个书生模样,坐在堂间吃酒赏舞。 春满楼和芙蓉园风格很不一样。入夜时分,所有当日挂牌的姑娘都会出来表演一段才艺,跳舞, 弹琴,唱曲,一个接一个。亮相之后,客人们就可以点人进屋一亲芳泽。要是没有相中的姑娘,可以随意打赏几个,或是留下吃酒,或者自行离开,皆是常态。 冯菁连着看了一个时辰的歌舞才等到庄素衣出场。她衣着暴露,上衣几乎透明,胸乳的轮廓清晰可见,乳头在绣花下勉强遮住。 说实话,她的舞跳的真不怎么样,曲儿唱的也不好。但偏偏有不少人听说她是庄家大小姐,特意跑来瞧她。从前不可一世的侯府嫡女,今天只要十两银子就能共度良宵,男人们都蠢蠢欲动,想尝尝大小姐伺候的滋味。 庄素衣的眼神里充满的仇恨。不是难过、不是可怜,是恨。 冯菁在犹豫要不要点她,装成个附庸风雅的书生,或许可以听一夜琴。不料她的叫价奇高,只因践踏曾经高不可攀的落魄贵女让在场的男人们兽血沸腾。 一直叫到五十两才稍有停顿。 冯菁摸摸兜里,钱不够,今日想做菩萨也不成。 正在六十两附近胶着时, 突然后排一个男人站起来叫出一个天价:“ 二百两!” 人群顿时沉默,头牌也没有这个价格,这人不按规矩,定是冲着她来的。 老鸨的脸笑成一朵花,“李公子好雅兴呀。” 原来是礼部郎中李正益家的二公子,李钟犀。 想不到官宦家的公子也来做这种落井下石的勾当。但转念一想,兴许他们之前认识,此番不忍看旧人落难才出此高价。既然有人英雄救美,冯菁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去屋顶蹲着。 不一样的嫖客(h) 寒风阵阵,冯菁再次悄悄掀开那块早已松动瓦片。 庄素衣笔直的站在桌边,一言不发。 李钟犀走近她,她不可见的抖了一下,手暗暗的抓紧了桌沿。 “庄小姐还认得我吗?” 回答他的是庄素衣冷哼。 果然旧相识,不过好像是关系不太好的旧相识。不知他们有什么过节,但此时庄素衣就如同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欺凌。 李钟犀不怒反笑,“既然庄小姐无心叙旧,我们就直接办事吧,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冯菁以为庄素衣会哭,会求他,至少会反唇相讥几句。谁知她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的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仿佛脱的并不是自己的衣服一样。 李钟犀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嫖客,他眼里没有情欲。 一直到最后一件抹胸落地,小巧的胸乳在冷空气中微微战栗,始终没有人说一句话。 冯菁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李钟犀的后背。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要转身走人,但一闪而过。他把可怜的姑娘推到桌子上,茶具全都哗啦啦摔成碎片。 李钟犀狠狠地抓住她雪腻白嫩的胸乳,手指碾过乳头,用力一捏,庄素衣吃痛大叫。 “看来没变成哑巴。” 他冷笑。 少女的乳头在他的玩弄下很快充血变硬。 他一只手指插入她的小穴,快速搅动,发出唧唧的水声,淫水顺着手指淌到桌子上。可她仍是尽力一声不发,仿佛这身子是别人的,会被插出水是生理反应,她并不快乐也不享受。 李钟犀很快发现她的策略,可他不会让她得逞。他用手分开她的两片阴唇,找到肿胀发亮的小核,用指腹轻轻撩拨,一会儿重一会儿轻。庄素衣头皮发紧,阵阵酥麻充满全身,不自觉的蜷起脚趾。她这些天伺候了很多男人,她的想法是只要自己不在这件事上得到快乐,她就还是干净的。可这个李钟犀有病,他不只要她的身体,他还要她的自尊。 他把沾满淫水的手指抽出来,摸了一把在她脸上,讥讽道:“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原来也是个骚货。” 庄素衣想骂人,但出口全是细碎的呻吟。一波又一波的情欲袭来,把她高高抛弃又重重摔下。 她被快感逼的不能自已,突然仰起头全身痉挛。他居然用手指让她高潮了。 李钟犀也感受到了肉壁在疯狂收缩绞紧他的手指,满意的看着她潮红又愤怒的脸。 庄素衣羞耻又愤怒,她居然从他的手里得到快感,不如让她去死。 他脱下裤子,那东西跳出来,早已粗硬如铁。 “趴下。”他命令她。 庄素衣不动。 “多少男人干过你了,少在这儿装贞洁烈女。”他挖苦道。 庄素衣刚刚高潮过,两腿发软,但她不想向他求饶。 男人都喜欢后入,她知道。而且越反抗,他们越兴奋。 她颤抖着从桌子上下来,转身趴在桌子上。她双腿分开,抬高屁股,露出细细的肉缝和圆润的后庭。 李钟犀见她如此熟练,怒气更重似的。他狠命的捏她胸前的两团玉乳,挺身进入她早已湿润的下体。 桌子吱吱呀呀的摇个不停,他每一下都顶到最深,像是要贯穿她一样。她双腿发抖,几乎站不住,只能死死的抓住桌边。 李钟犀腾出一只手拨开她下身细致的毛发,粗暴的揉那充血的小花核。双重刺激下,庄素衣终于受不住,呜呜咽咽大声叫起来。在叫床声的刺激下,李钟犀动作越来越快,终于腰腹一紧到达顶点。他猛的撤出来,一股股浓精喷在她的屁股上。 庄素衣双眼无神的看着门外,刚才叫那么大声,隔壁肯定都听见了。明天她们又会拿这事羞辱她,大家闺秀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男人操的嗷嗷叫。她闭上眼睛,好的坏的,都来吧,她受得住。不就是这种事吗,还有别的花样尽管来。 李钟犀走后,她不停地干呕,蹒跚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剂药丸塞进嘴里,奋力的嚼碎。这药丸是堂子里最强力的避子药。今天虽然他没射在里面,但她不想冒险。这些贱男人的种,她坚决不会要。 我和她没什么 天光正好,游人如织。 京郊红烛寺一如既往的香火鼎盛。据说里面供奉的菩萨有求必应,来求姻缘的姑娘络绎不绝。 冯菁和谢良一边吃着素包子,一边看着来往的人群。 “这东西真的灵吗?” 冯菁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树上密密麻麻的许愿牌。 “哎,你别说,我还真试过。”谢良回忆道:“小时我不喜欢念书,有一次来这里我就求菩萨让我休息几天。 你猜怎么着?第二天我腿就摔折了,在家躺了足足两个月,一天书都没念。 你就说灵不灵吧。” 的确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灵验。冯菁没有什么事想求菩萨,只是上次去乌奇颇有些倒霉,不知是不是平日少烧香的缘故。想到那些经历,她不禁好奇,难道谢良每次随行出门都这般鸡飞狗跳吗?还是只有她运气不好。 谢良指着远处:“你看那是不是佟语欢?” 冯菁顺着谢良指处看过去。只见榕树后的人群中有个身穿淡粉绣花的襦裙的姑娘,眉如翠羽、面若桃花,纵是平常打扮也难掩国色天香。她明媚的笑着,身旁的路过的人频频回头,眼睛都移不开。这不是佟语欢还能是谁。 冯菁赶紧叫谢良低头,“低头低头,别叫她看见我们。” 只可惜迟了一步,佟语欢跳起来向他们招手,欢快的跑过来:“好巧呀,两位大人也来拜菩萨么?” 她还是老样子,不由分说的上来挽住冯菁的胳膊,热情的说:“冯大人,咱们真是好久不见呀。你看你忙的都瘦了,王爷他真不知道心疼人。对了,你有没有试试许愿牌,听说很灵的。” 冯菁不想断胳膊断腿,推辞说要回去。 谢良没有审美,对她不感冒,面无表情。 佟语欢哪里肯放过,她拉着冯菁的胳膊,咯咯笑着对谢良说:“谢大人你先回去吧,今天是个求姻缘的好日子,我们两个姑娘一道去。” 坊间都说小成王对佟姑娘失去兴趣,可是一天没有实锤,冯菁就一天不敢得罪她。 许愿树前人山人海。 佟语欢挤进去拿到两个符牌,递给她一块,“喏,正面求平安,反面求姻缘。” 小小的红色木牌上刻满了不认识的符篆。如果不是佟语欢指出来,根本分不清正反。 冯菁没有父母家人,索性给谢良和师父求个平安。正要下笔时突然想到谢良的故事,一闪神的功夫被旁边的姑娘撞了一下,木牌脱手咣郎一声掉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拿反。 恍惚间福至心灵,她提笔写下端贤的名字。反正他一生顺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偶尔倒霉一下也没关系。 “冯大人,你写的是谁呀?心上人吗?”佟语欢狡黠的凑过来。 冯菁赶紧把袋子套好,遮住符牌上的字。这个佟语欢最喜欢乱开玩笑,要是让她知道她写的是端贤的名字,保不准会跑到端贤面前乱讲。想到这个她不寒而栗,但很快又放下心来。这寺里的符牌都是保密的,连僧人都不能打开。没人会知道她写的什么,而且她也不过是求个平安而已。 一整个下午都被佟语欢拖着东游西逛,冯菁回府时已经是深夜。 远远看去,惠风院的灯还亮着。 他还没睡吗? 冯菁左右徘徊,犹豫要不要去找端贤说庄素衣的事。其实她不需要汇报这么频繁,更何况现在三更半夜。 树影婆娑,蝉鸣嘒嘒。 她往弘芜轩的方向走到一半又鬼使神差的绕回来,万一李钟犀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事?”端贤只穿了薄绸子寝衣,见她站在门口有些讶异。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他这样在她面前并不合适。可是转念一想,他们早已经什么都做过,现在来纠结这些虚的东西实在是多此一举。 冯菁绞着手指,唾弃自己大半夜为什么不回去睡觉。 端贤认真听完春满楼的情况,道:“庄家出事之前和李正益并无往来,或许是两人有些私交。” “应该是私仇。您没看见他……简直是禽兽。”冯菁小声说。 端贤皱眉,“春满楼那种地方,不该看的不要乱看。” 他应该考虑这一点,冯菁一个姑娘家实在不该总是去那种地方。想起她上次在芙蓉园,穿成那个样子往客人身上蹭,简直是胡闹。 冯菁见他脸色不好,缩头缩脑没敢说更多精彩细节。 端贤轻咳一声:“我是说在那种地方要小心。” “没事的,他们都打不过我。”冯菁眼睛亮晶晶的,无限豪迈的说。要是连妓院里面那几个喽啰都搞不定,她真的不用混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他停下来,本来想说万一中了迷香之类的东西,容易被人占便宜。但一想到占了最大便宜的人是他自己,只好生生咽回。他不想提那些,他不想让她觉得他下流。 冯菁好像知道他卡在什么地方……她耳朵发热,赶紧低头转移话题道:“我和谢良今天在红烛寺遇到了佟姑娘。” 谁知端贤对这个话题和这个人都失去兴趣,他只淡淡的说:“她混迹京城多年,背后势力复杂,你不要和她过多接触。” “可是您——”冯菁有点惊讶,他居然会这么说佟姑娘。去乌奇之前他看起来还很喜欢她。况且这种天仙级别的姑娘,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男人变心也太快了吧。 “我和她没什么。” 他打断她的话。 冯菁讪讪的,她又没问这个…… 想不到冯大人还有这种心思 冯菁再次去春满楼时,发现李钟犀居然帮庄素衣赎身并把她带回了家。这事不仅给京中的人们增加了茶余饭后的话题,还直接改变了冯菁的工作地点。 庄素衣被安排在偏院,房里只有一个叫雪扇的小丫头。李钟犀的夫人肺差点气炸,哭天抢地找老太太闹了一个晚上,老太太也无法,毕竟孩子的事她不好管。雪扇还傻乎乎的跟庄素衣说:“姑娘,你看二爷多喜欢您呀,为了您都上老太太那儿去求情了,听说大太阳底下跪了一天呢。” 庄素衣冷笑了一声,“他的喜欢算什么东西。” 当晚李钟犀过来用晚膳。庄素衣仍旧是一言不发。连冯菁看着都头疼,这么一块茅坑里的石头,何必整回家里添堵。李钟犀却丝毫不介意,给她夹了几道菜,“你多吃点,才有力气骂我。“ 庄素衣仿佛染上一些酒瘾。她喝醉了就仰着头咯咯的笑。 雪扇忙去扶她,着急道:“姑娘,您喝太多了。我给您弄点解酒药去。不然一会儿二爷来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庄素衣拽住她的衣服,嘻嘻笑道:“你怕他,我可不怕他。这一家子人给我们庄家提鞋都不配。我们庄家—— ”她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她们家里这些小姐吃穿的那些,连我家丫鬟都比不了。” 雪扇急的团团转,嘴上还得敷衍着她的胡话。 冯菁也是佩服她,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从前是大小姐的日子。 她折腾一会儿继续又道:“我从小争强好胜,什么都想拿第一。你知道为、为什么吗?” 她眯眼笑起来,“因为我是个女孩。而我母亲做梦都想有个儿子,可偏偏生了我。我自小就不服。凡是我哥念过的书,我也一定要念。而且要念的比他好。他学骑马,我也要学,他学下棋,那我也不能落后。就这么卯着一股劲儿,我是琴棋书画没有一样落下的。我父亲经常夸赞我说:瓶儿要是个男子该有多好。可是除了这句,再没别的了。后来家里遭了事,我这才发现我曾经拼了命学的那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儿一点用都没有。我和母亲一家又一家的上门求情,一个个都像见了瘟神一样。后来家被抄了,我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哥哥被带走。母亲走了。而我那个舅舅,居然来找我要钱!? 我父亲和哥哥还生死不明,他居然来找我算账。你知道他把我卖了多少钱吗?” 雪扇简直快哭出来。冯菁也要哭出来,你快说你哥哥去哪儿了呀。监视她这么久,她连她家有几只猫都弄得清清楚楚,真是有些乏了。 庄素衣伸手三个手指:“三千两!我一个大活人,就值这些。” 雪扇惊道:“二爷花了五千两才把您赎出来!这春满楼的妈妈凭空赚去两千呀!” 就你会算术……冯菁无语,哪找的这么一个傻子。 “姑娘,您别难过。您说的那些个我不懂。可是往后您跟着二爷,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多好啊。多少人想伺候二爷还没法子呢。上回太太有意提拔我屋里的小红,月钱给她翻了一倍,还赏了两个金镯子。把她爹娘乐的差点背过气去。虽说后面事没成吧,可也着实风光了好一阵呢。再说咱们二太太没生养,您回头生个大胖小子,一辈子嚼头都有了。” 冯菁有理由怀疑李钟犀是故意找这么个丫头给庄素衣洗脑。 夏日炎炎,没多久便是端午。皇上在清荷园设宴,一众嫔妃、宫人、臣子皆叫随行。 园子依山傍水,凉风习习。晚间歌舞结束,人群渐散。端贤被太后叫去说话,临走前让冯菁和谢良先回去。想是园子里人手众多,他不需要他们跟着。 舞蹈班子的人正在收摊。刚才跳百鸟朝凤的姑娘不小心撞到经过的谢良,连忙道歉。 冯菁见是她,笑道:“你刚刚跳的好棒,我看皇上眼睛都没眨。” 说话的是冯菁,可姑娘却细声细气的对着谢良害羞道:“谢谢大人夸奖。” “这可是童子功,我们玉鸾从四岁就日夜苦练。光是最后一幕众鸟高飞就练了三年。一般人就算看过也绝对跳不下来。” 舞蹈班主满脸堆笑的走过来。 有这么夸张吗?冯菁好奇的拿起铃铛戴在手腕上,示意乐师起鼓。她是练武出身,记几个动作实在是小菜一碟。 一曲舞毕,冯菁得意的问谢良:“怎么样?” 谢良惊讶道:“挺好,有点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冯菁给了他一白眼,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谢良和她在岔路口分开。刚走几步,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冯大人,留步一下。” 她回头看去,居然是大内侍卫总管领红。她们一向没有交情,领红看不上她,她也无意高攀,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借一步说话。” 她把冯菁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许愿牌,“冯大人,这个东西你认识吧?” 那是红烛寺的许愿牌。冯菁突然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是她求的那个吧. 领红笑了笑,“想不到冯大人还有这种心思,成王爷他知道吗?还是说你们早就暗通款曲?” “您不要乱说。” 冯菁矢口否认,“私拿红烛寺的许愿牌要坐牢的,您找我就是说这个吗?” “你可以去告发我,但是上面写的东西可就藏不住了。“她把牌子从红袋子里抽出来,冯菁看到了自己的笔迹。“虽然没有你的名字,但是字迹一对便知。” 冯菁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但定下神来一想,无非就是给端贤求个平安,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假装去看牌子上的字,整理思绪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写的这块牌,但看起来不过是给成王殿下求平安罢了,您既然这么在意,为何不去面见殿下?” “求平安?” 领红笑了,“你看清楚,这一面求的是姻缘。” 冯菁心跳漏了一拍,怎么可能呢?佟语欢明明告诉她正面是平安,反面才是姻缘。她不可能弄错的。慌乱之间,她突然想起来那天牌子落地,拾起后她并没有仔细确认就匆匆忙忙写下了端贤的名字。糟糕!肯定是她自己弄错了。 领红见她脸色发白,轻蔑一笑,“刑部的徐佑环专验笔迹,你嘴硬也没用。” 她把牌子揣好,“这个是檀雪姑娘捡到的,我看到的时候她还没跟她主子说起,我便向讨了个人情要过来。这么说你明白吗?” 檀雪是岳如筝的丫鬟。所以领红在威胁她。 见她不说话,领红继续道:“这种要是落到岳家小姐手里,你未来的日子还好不好过,未可知。” 所以的的确确是在威胁她。 “冯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我各为其主,但我一向对你颇为赏识。今天我做了小人来找你,实则是有个不情之请。” 冯菁暗笑,这个时候这么说有什么意思。但嘴上仍是道:“您需要做什么大可以直接吩咐,无需找那么多旁门左道的借口。只要不与王府利益相悖,冯菁也愿意交个朋友。” 说是这么说,但要是端贤知道她和领红暗中来往,事情可不太妙。 “下月初八,长风亭。劳烦你把庄素衣的马车赶到城外。” 她居然知道她在监视庄素衣,看来是有备而来。 见冯菁表情凝滞,领红继续道:“我不会让你为难,我知道初八是成王爷引蛇出洞的日子,一旦庄颂之上钩,庄素衣就完成了她的任务,你也完成了你的任务。根本不会有人在乎庄素衣去哪儿。 你只要趁乱护送她出城,我便把许愿牌还与你。” 庄素衣后面到底还有没有用处还未可知,端贤确实没有吩咐抓到庄颂之之后她要怎么处理。可以如果当真如领红所说她不再有用,那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找她护送。 领红似乎能看出冯菁的担忧,继续道:“你大可放心,救她只是私人交情,李家不想放人,我碍于身份不便出面,又想有完全的保证,这才请你出马,仅此而已。” 无论如何都听起来像一个圈套。虽说冯菁和她无冤无仇,可是卷进这种事,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不远处有人过来,她和领红必须终止谈话。领红抓着她的胳膊语速飞快道:“三日后午时我去鹊仙桥找你,你要是没有赴约我就把它转交给岳小姐。“ 冯菁陷入一种无名的恐慌。如果岳如筝闹得上下皆知,她要怎么办。人言可畏,口口相传,她会被钉在勾引端贤的耻辱柱上一辈子下不来。更何况回京之前她才和端贤信誓旦旦得说她的不愿意做他的女人,到时候只怕会变成他眼里欲擒故纵的手段。他会怎么看她? 可转念一想,她大可不必害怕,自己只是写错东西而已。老老实实去和端贤坦白,他不会介意的。可是万一端贤不相信她呢?想到这里,冯菁暗自生自己的气。自己怎么那么蠢,不相信又怎么样,她问心无愧,怕什么? 领红带着满意的微笑离去,她早已把她看透,对于这份僭越之心,她要是真的问心无愧,就不会如此惊慌。说到底,冯菁在她面前太嫩了。 谢良看冯菁失魂落魄的样子,“你怎么回事? 丢了魂一样。” 冯菁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思,胡乱搪塞一通。好在谢良是个心大少年,左耳进右耳出,晚上居然跑来叫她一道去吃玫瑰鸭。 冯菁嚼着鸭子,心里仍然在想领红的话。 如果她选择帮领红送走庄素衣,并且庄素衣果真没有用途,又或者没人发现她的参与,她就赌赢了。这样她什么都不用损失。退一万步说,就算运气不好被端贤发现,她任他处罚就是了。这事扛过去,她又是一条好汉。 别难过,有我在 踟蹰三日,冯菁还是决定赴约鹊仙桥。 领红仍旧是上一次的说辞,不肯透漏再多信息。 冯菁心知她谎话连篇,所谓的和庄素衣的私交必定是个借口,可是她背后的人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冯菁自诩不过是个小人物,为什么这事非要找上她不可?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心中一团乱麻。 王府门口的守卫叫住她:“冯大人,有人想见你。” 石狮子后面走出一个丰姿俊秀的蓝衣少年,可冯菁并不认得他。 少年从怀中拿出一柄灰扑扑的长剑递给她,“钟前辈坐化之前嘱托我把这柄剑交给你。” 冯菁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你是说师父?钟牧春?” 少年遗憾道:“对,钟前辈已经去世了。” 冯菁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的,他什么时候死的?他回少阳山了吗?他知不知道我来京城了?为什么让你过来找我?你是他什么人?”问到最后她情绪有点崩溃,这叫什么事呢? “我三年前在明梁山的陀螺寺遇到他,那时候他已经剃度出家多年,化名无尘。他始终没有承认自己是钟牧春,不过我后来猜出来。他不肯提任何从前的事,所以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少年坦白道。 他怎么能这样呢?他怎么能扔下她跑去出家做和尚!?他知道他走了之后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她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可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扔下她,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他死了,留把破剑给她,做什么呢? 少年见她神色异常,只当她是悲伤过度。 冯菁握着剑,嘴里发苦。过去的一切,少阳山的一切,她人生最光辉的时刻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追上已经走远的少年,“他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 少年摇头。 冯菁这才注意到手中的剑。这不是她师父的剑,仔细看去,甚至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名剑。它很旧了,似乎已经很久没人用过它。 不行,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重又追出门去。 可那少年已经走远,她只好在街上没头苍蝇似的寻找。一直找到傍晚,半点踪迹都没有。那少年就如同一滴水一样消失在人海中。 她垂头丧气的站在清水河边,失神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如果师父没走,她就不会被黄长老虐待,不会跟随端贤来京城,更不会有今天进退两难的情形。她会在少阳山刻苦练功,她会是出身名门的侠女,她有着无量的前途。可是从她被抛弃的那天起,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端贤隔街望着她。悬崖上生死未卜的那晚,她和他分享过她师父的事。加上守卫的转述,他猜个七七八八。 “冯菁。” 端贤走过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风吹的树叶沙沙响。 他很自然的伸出双臂轻轻抱住她。谁也没说话,就好像他们还在悬崖上。 “别难过,” 他轻抚她的后背,“有我在。” 端贤的怀抱温暖,却是条不归路。 道理她都懂,只是做不到。 他见她无动于衷,遂开玩笑道:“你再哭下去我的名声就毁了。” 冯菁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男装,倘若有人经过看见小成王抱着一个男人,那可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她被他逗笑,暂时忘记了悲伤。 两人并肩走回成王府谁,都没有注意到旁边有辆马车经过。 马车里的人放下帘子,阴沉着脸问身边的丫头:“檀雪,刚刚那人是不是那个姓冯的女侍卫?” “是的,听说王爷很喜欢她。” 岳如筝露出厌恶的表情。 ================= 我是小剧场分割线========= 冯菁:殿下,当时如果是白鸢救了你,你怎么办? 端贤不假思索:当然是赏她一大笔银子。 冯菁目瞪口呆:(⊙_⊙)? 那……那……那我的银子呢? 端贤假装脸红: 我的人都是你的,还要银子干什么。 犯错 初八,阴雨绵绵。 冯菁假扮成雪扇随庄素衣一起来到长风亭。 一切如领红所说,庄颂之果然如约现身。庄素衣见到哥哥立刻扑上去,顷刻间泪如雨下。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周围就纵身跳出大批官差,双方缠斗起来。 庄素衣突然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快走!” 冯菁带着犹疑随她跳上马车,两人直奔城外炉甘寺。在庙门口,早有马夫牵了快马等候。那马夫压低着斗笠,看不清脸。 庄素衣在马夫的帮忙下翻身上马,只来得及留下“保重”二字。 冯菁看着马蹄带起的烟尘,心里是说不清的感觉,这事只怕不那么简单。 她重新钻进李府的马车,正准备换下雪扇的衣服快速离开时,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围住了马车。 “出来!” 是李钟犀的声音。 他一把掀开帘子,恶狠狠的盯着冯菁,简直像是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她人呢?” 冯菁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李钟犀像一头狂怒的公牛,咆哮着命下人把冯菁带回府关进柴房。 冯菁自然不会乖乖跟他回去,她正要跳起来给对面的人一脚,冷不防被人敲中后脑,瞬间失去意识晕过去。 呼啦一盆水泼下去,冯菁咳嗽着睁开眼睛。她挣扎着起身,猛然发现自己躺在李府的前院,被一根拇指粗的绳子捆成粽子。 李钟犀捏住她的脸,冷笑道:“说,你到底是谁!身上为什么会有成王府的腰牌?” 他手里攥着她的绿字腰牌,上面刻有她的名字,一准是从她身上搜到的。 冯菁暗暗叫苦,她现在不仅要想办法赶紧脱身,还要小心不能暴露出易骨术的秘密。 李老爷开始来软的:“雪扇,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成王府的冯菁?你说出来,我们便饶了你,不然你可是有苦头吃。” 冯菁瞄了一眼李钟犀手里的鞭子,瞬间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真是不好。 李钟犀见她不说话,抄起手对着她一顿乱抽。鞭子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冯菁被捆着躲闪不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正当她脑袋嗡嗡响思考对策之时,门外的小厮慌忙跑进院子,“老爷,成王爷来了!” 李家人均愣在原地,今天的事看来是闹大了。 端贤带着一众侍卫走进李家的前院,看到地上的伤痕累累缩成一团的冯菁,脸色瞬间阴沉得吓人。 李正益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下跪行礼。 端贤也不叫起,冷冷的说:“李大人光天化日私设邢堂,谁给你的胆子。” 李正益抖如筛糠,“卑职不敢……” 李钟犀却跳出来道:“王爷,这丫头私自放走了我的爱妾。您恐怕不知道,她身上有成王府的冯侍卫腰牌。卑职斗胆请问您有何见解。” 他这话句句带刺,简直是不想活了。 端贤揣着手走近,惊讶道:“你是说本王的人放走了你的爱妾?” “卑职不敢。只是事情似乎与冯侍卫有关,不敢含糊。” 李钟犀赶紧低头。 他今天似乎吃了熊心豹子胆。 “成王府的人,要打要罚是本王家事,轮不到你来非议。”端贤不悦的说。 他盯着地上的冯菁,对身后的人道:“把这个丫头带走。” “王爷留步!” 李钟犀大喊,“王爷,她身份可疑,很可能是歹人乔装,况且涉嫌放走朝廷侵犯,您这样带走她,未免也太草率,难道成王府可以凌驾于法理之上吗?” 他真是慌不择言,连冯菁都替他捏把汗。 “放肆!”端贤怒喝。李家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李老爷死命的把李钟犀按在地上,“王爷恕罪,小儿无礼……” “无礼就回去好好教导。”他无视跪了一地的众人,转身离开李府。 冯菁灰溜溜跟在后面,飞快的思考着要如何给自己开脱。 没人敢说一句话。冯菁在众人的沉默中被带到一间别院。端贤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庄颂之跑掉了,你知道吗?”他走到她面前,情绪难以揣测。 冯菁本来惴惴不安的心顿时凉透,完了,她闯了大祸。庄颂之没抓住,诱饵庄素衣又被她放走,这下如何是好。那些官差难道是废物吗?那么多人抓一个不会武功的庄颂之,居然还能让他跑了。 “为什么这么做?”他语气平淡的仿佛在谈天气,说真的,他要是冲她嚷嚷还好些。反而是这种让人难受。 可冯菁能说什么呢?错已经犯下了,她要是再把许愿符的事说出来,那岂不是两头好处都没沾到吗?事到如今,她只能自认倒霉。 端贤拿她无法,失望的转身离开。 冯菁跌坐在椅子上, 心乱如麻。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她过去没有背叛他,将来更不会。今天这一切完全是可笑的巧合。可千言万语,她张不了嘴。 半个时辰后,有人敲门送进来一瓶药膏和几套干净的衣服。 “殿下吩咐姑娘在此养伤,期间勿要出门。” 冯菁攥紧药瓶,指甲陷进肉里。 他对她当真算是不错了。 此后数天,端贤没再来过,也没给她带过任何话。 身上的鞭伤很快结痂,痂落了露出粉嫩的新生肌肤。 门外的守卫允许她离开时,她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愣了一下复又嘲笑自己,想什么呢,当然是回王府去。 穿过朱红的大门,里面是熟悉的庭院。因为端贤不喜颜色艳丽的花朵,所以院子里栽的大多是凤尾竹。 “冯菁!”谢良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你可算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的告诉她,李正益家有个丫头犯了事,身上居然搜出她的腰牌。那丫头只说是捡到的,别的一概不知。殿下将她扭送回李家后,放出话去说是冯菁丢失腰牌没有及时上报,一定严惩。 冯菁再傻也明白其中的门道,她问谢良:“然后呢?李家如何处置那丫头?” 谢良摇头道:“不知是年纪小脸皮薄还是另有隐情,听说畏罪自尽了。” 冯菁听得心惊,原来雪扇给她做了替死鬼。她心里不是滋味,错是她犯的,结果竟然要一个无辜的姑娘来承担。 谢良以为她还在担心腰牌的事,安慰道:“我觉得殿下只是为了不落人口实做做样子。你去认个错,这事估计就过去了。” 可冯菁一到惠风苑门口,观祎就立刻上前拦住她,有些为难的说:“冯大人,殿下吩咐过,要是您回来就自己去中庭跪两个时辰……还有,罚扣半年的月钱。” 冯菁咬下嘴唇, “还有吗?” “没了。不过我说您以后可不能这么粗心大意,殿下为您这事没少折腾。” 他的唠叨冯菁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现在只是心烦意乱,无所适从。这一众糟糕的情绪中,失落居然占了上风。 他只怕是不想见她吧。 惠风苑的门突然打开,令人失望的是里面出来一个笑盈盈的姑娘。 “殿下同意我搬进来啦!” 她对着观祎兴奋的笑道。 “哟,那可恭喜您,以后咱们可就得互相照拂着啦。” 这姑娘噔噔噔的跑开,两个蓝穗子缠着的辫子简直甩飞起来。 “这是谁?” 冯菁讶异的问观祎。 “殿下新提拔上来的三等侍卫,培养着顶白大人的缺。您这几天不在,她不认得您。回头我叫她去拜会。” 冯菁摇头,她能在一等的位子上留多久还未可知。各人有各人的花期,她横竖这回失了他的信任,如果趁机急流勇退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她老老实实的跪在中庭。本以为最近如此倒霉,老天怎么也要下场雨应个景,谁知天光晴好,大太阳照在头顶,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没来由的想起刚才那个姑娘,和她进府的时候差不多大。只是她当年远没有那么活泼。人生地不熟,每一步都是谨小慎微。端贤一开始都不正眼瞧她,经常的时候是几个月都没有一次上前说话的机会。 想到端贤,冯菁一边叹息一边宽慰自己,本来他们之间也没什么,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睡过 新来的三等侍卫羽菱似乎很受重用,加上性格活络,很快和大家混熟。看得出来她升二等只是时间问题。 冯菁听到这些传言隐隐约约觉得,这姑娘或许不只是想补白鸢的缺。 羽菱热情的上前打招呼,“菁菁姐,一起去吃饭呀?” 传说近日来端贤单独见了她很多次,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冯菁心里烦闷,可也不至于糊涂的迁怒于她。大家同是牛马,何必相互倾轧。再说这个姑娘对她尊敬客气,她不能因为自己消化不掉的情绪去影响她。 罢了,今生怕是不能痛快。不过无所谓,来世她去峨眉山当猴子,谁过来都得挨她两巴掌。 正要走时,观祎突然推门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冯大人,殿下叫您过去。” 正厅外,数十个锦衣卫持刀而立。最前面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林鹤堂。 端贤在上首,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冯菁正要上前行礼,林鹤堂手持金牌拦住她。“圣上御令,冯菁涉嫌与朝廷钦犯庄颂之勾结,着押入诏狱候审。” 冯菁万万想不到,庄素衣这件事居然还有后续。她下意识的去看端贤,可他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林鹤堂拱手:“多谢成王殿下配合,卑职告退。” 端贤有些厌倦似的看着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道:“清者自清,望林指挥使秉公办理。” 如此一来,别无选择。 冯菁被单独关进诏狱西侧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囚室。里面勉强算是干净,除了墙上隐约的血迹和空气里弥散的霉味。 送饭的狱卒告诉她,明天圣上要亲审。 看来庄素衣的事果然不简单,只怕有计中计,定是有人冲着她或者说是成王府而来。不过冯菁并不太担心,除了端贤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当时易容成雪扇,现在雪扇已死,她没有实在的把柄落下。至于庄颂之,她不认识他,像端贤说的,清者自清。 只是这里面她有些想不明白的事。领红在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是大内侍卫总管,皇帝的心腹,按理不应该做出背叛皇帝的事,除非她真的是和庄素衣有私交,碰巧和冯菁一起做了倒霉蛋。 翌日中午一过,冯菁就被带去过堂受审。 黑漆漆的刑具在墙上闪着阴森的光亮,她不敢细想它们的作用。 身穿飞鱼服的林鹤堂坐在主审的位置上,左右是大批陌生的北阵抚司和三法司的官员。 皇上和端贤坐在一旁听审。端贤脸色很差,歪着身子揉太阳穴。 冯菁在人群中看到他,竟然隐约觉得有些心安。虽然处境焦头烂额,但总好过前几日避而不见。 皇上摆手对林鹤道:“开始吧。” 林鹤堂连示意身旁的人开始记录。他先是问冯菁她和庄颂之是什么关系。 冯菁只能如实说是没关系。 林鹤堂早料到她不会乖乖承认,随即叫证人上堂。 一个乱糟糟的老婆子被带上来,看了冯菁一眼,哆哆嗦嗦的说:“就是她。庄少爷以前经常和她私会,两人在房里颠鸾倒凤不知羞耻,每次都是我给守的门。不会有错。” 林鹤堂高声道:“冯菁,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要诬陷她与庄颂之私通,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给她定罪。今早她还非常自信的认为他们没有实在证据证明庄素衣是她放走的,无论如何奈何不了她。她可真是错的离谱。 但她立刻反驳道:“我不认识庄颂之,也不知道这个嬷嬷是谁。” 林鹤堂不理她,继续推测道:“李钟犀在丫头雪扇的身上发现了你的腰牌,是不是你授意她趁乱把庄素衣送出城?” 冯菁继续摇头,“林大人,我不认识庄颂之,也不认识你说的雪扇。 腰牌丢失的确是我的倏忽。但您试想一下,如果我果真想谋划这一切,怎么可能把写有名字的腰牌交与他人,这不是太危险了吗?” 林鹤堂似乎还算公正,他听冯菁把话说完继续道:“雪扇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但你与庄颂之的事无可否认。” 冯菁直起身子道:“我确实不认识这个证人,若庄颂之被捉拿归案,我愿当面对质。” 端贤咳嗽一声。 皇上皱眉,似乎有点烦了,他指着林鹤堂语速极快的说道:“去找个人带她去验身,若是完璧,此事便与她无关。” 冯菁脑袋嗡的一声炸开,皇上很明显是想找个台阶下想放过她,可他不知道她和端贤……这下她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林鹤堂宣人去带经验丰富的嬷嬷。 冯菁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说她和谢良做过。谢良是自己人,定然能配合她一起混过去。只是她淫乱的帽子恐怕再也摘不下来。流年不利,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毒要害她。 验身嬷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冯菁决定豁出去,她抬头刚要说话,端贤突然站起来。她硬生生的把话咽回肚子里。 “不用验了,她不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皇上都差点起身,“你说什么?” 林鹤堂身侧的陌生男人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冯菁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他这是做什么? “陛下,成王爷的意思是—— ” 林鹤堂左右为难,成王究竟是为了救人故意搅混水,还是真和这个女侍卫有私情? 皇上摸摸手上的扳指,看看冯菁又看向端贤,“兰卿?” 林鹤堂身侧的男人突然站出来阴恻恻的说:“陛下,臣以为成王爷的话恐怕会让外人觉得他有心包庇下属。当下最好的办法是再多寻些证据,如果冯侍卫是清白的,必然要还她一个清白。” 这人说话看似中庸公正,实则句句狠毒。 端贤在一片寂静中开口说道:“她胸下两寸有颗红痣,去验吧。” 冯菁腾的脸上烧红。他居然还记得。 查验的结果自然是如此,可刚才那人仍不满意:“那也不能证明李家嬷嬷说的是假话。倘若冯侍卫与两人皆有私呢?” “够了,”皇上突然打断他, 回头对林鹤堂说:“放人。” 冯菁默默的跟在端贤身后离开诏狱。 不用想,马上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她和端贤睡过,包括岳如筝。 该来的总要来(强吻) 冯菁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当时因为害怕别人知道她和端贤有什么,所以才答应领红以至犯下大错。现在反倒搞的人尽皆知名声尽毁。 马车辚辚穿过闹市。 车内,冯菁小心翼翼的说: “殿下,我想……请辞离开京城。” 端贤原本闭眼靠在软垫上休息,听到她的话眼皮跳动了一下,淡淡的说:“因为今天的事?” 冯菁绞紧手指,嗯了一声。 端贤知道,他用这种办法保下她,她只怕是有点怪他。但今天如果不是强硬的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女人,她必定葬身诏狱。那是什么地方?大刑一上,折磨的人不成人型,让你招什么你就得招什么。 “让我考虑一下。” 他再次闭上眼睛,却想起她踏着尸山血海带他一起逃出乌奇城,想起她在沙漠里替他挡下暴怒的毒蛇,想起她在悬崖边浑身是血靠在他肩膀上,想起她在他身下轻轻呻吟…… 其实现在假戏真做,他也很愿意。只是她恐怕不想,她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不是吗? 此后数日,冯菁只觉杯弓蛇影,仿佛人人都得知这件事,句句都意有所指。端贤对她的请辞仍未有决定,她沉不住气,决定先探一探岳如筝。 岳将军府在长宁街西,绵延半条街,一派尊荣显赫之气。 冯菁扮做小厮,正巧听到岳如筝在和她的大哥岳翀说话。 “姣姣,你真的不用往心里去。她这种身份,不过是男人拿来解闷的工具。没名没分的和男人在一起瞎搞,和青楼里的窑姐没什么区别。好人家的妾都不要这种淫娃荡妇,你堂堂未来的成王妃,犯得着和这种贱人一般见识吗?” 岳如筝瞪着眼睛,“可是王爷他——” 岳翀摇头,把她按回在椅子上,“你想多了,大哥告诉你,一个男人要是真心爱重一个女人,不会罔顾她的名声无媒苟合。爱和欲不一样,你还小不懂,往后便会明白。小成王外表看起来再谦谦君子,骨子里也是男人。偶尔对几个女人起兴致,玩玩风流,实属正常。前阵子不是还听说他和青楼花魁走的很近吗?” “什么花魁,就是个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娼妓,他也不嫌脏!”岳如筝恨恨的说。 岳翀不理会她的暴躁,继续语重心长的说:“花魁也好,冯菁也好,她们连个良妾都算不上,说好听点叫红颜知己,说不好听点就是泄欲的工具,连跟你说话都不配。你要是自降身份去找她的麻烦,反而给她们脸。记住,你是要做王妃的人,心胸不能太狭窄,他日后肯定还会有侧妃、侍妾、庶子,一大家子人。至于将来……甚至还会有无数的美人、妃、贵妃,那时候你赌气也算值了,现在这些真犯不着。” 岳如筝仍是气难消,用力的捏着茶杯。 “好了,快去吃东西,我晚上再来看你,” 岳翀复又哄她几句:“母亲说皇后姨母想你了,得空进宫去陪她说说话,别耍小孩子脾气。” 冯菁赶紧躲到另一侧,岳翀并未发现有异常,自往前院去了。 他的话虽然句句难听,但句句在理,无情的把她的心扎成了筛子。等成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和端贤的事,只怕还有更难听的。尊严这种东西,她已经不配拥有。 没几日便是端午,端贤按照惯例去宫赴宴,谢良随行。羽菱借机向端贤求来一个晚上的休假。黄昏后,府里各处做事的人便聚在一起吃酒庆祝。观祎作为端贤的近侍,被大家嬉笑围攻,灌了不少酒,开始插科打诨。管家张泓贡献出两坛好酒,临走道:“你们年轻人乐呵吧,我一把老骨头,回去休息一下是正经。” 冯菁在羽菱的劝说下,一杯又一杯的喝下肚,整个人飘飘欲仙。可惜人群越热闹,她越觉得孤单恐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所有人都会认为她的一等侍卫是靠爬床得来的,往后无论她做什么,她都永远是个不择手段攀高枝的贱人。 又一杯酒下去,她无奈的想,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呢?是药王谷不顾一切的救他?是红烛寺错把他的名字写在许愿牌上?还是错信了领红的话?不,不,也许都不是。京城高门大户里面低贱的妾千千万万,为什么她们都能欢欢喜喜、心安理得?她真想把她们的脑子剖出来看看,究竟和她的有什么不一样? 她醉的有些厉害,拒绝了羽菱递过的又一杯酒,离开众人。饮酒太多头痛欲裂,她本来想回弘芜轩休息,却不知怎么的走到花园湖边。 人都去吃酒了,园子里只留婆娑树影,暗暗沉沉。常山亭里冷风一吹,酒醒大半。 远处影影绰绰走来一人,光风霁月,白衣胜雪。 是端贤。 他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味,伸手扶住她。 “怎么喝这么多酒吹冷风?” 冯菁能闻道他身上淡淡紫金香的味道,不会有错,每次他一近身就有。她盯着他的喉结,光洁的下巴,温润的唇,最后是深黑色的、眼尾微微优雅上翘的漂亮眼睛。 他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人不心动呢?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爬床勾引主子的贱人,既然是这样,她何必担这个虚名呢?她还坚持什么呢? “回去用点热汤。” 他用了些力气,她却故意使坏挂在他身上不肯起来。 岳翀的话和岳如筝鄙夷的样子在她脑海里反复横跳,她终于失去理智。趁他不备,她仰头含住他的唇,又凉又软,真是不可思议。 就好像有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掉了一样,她今天要发疯。大家都说她僭越不要脸,她就干脆不要脸给他们看。 他知道她喝醉了。 “你——” 她却趁他张嘴更进一步,舌尖探进去。 端贤下腹窜起火苗,强忍住道:“冯菁,你喝醉——” 可冯菁比他力气大的多,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甚至捧起他的脸,微微提起上身,好更深的探索他柔软的唇舌。湿濡交缠中,她心底升起一股愉悦的叹息,欲望撞击胸口,气息紊乱崩溃。 这样胡天胡地不知过了多久。她放开他。他的嘴被她乱啃一气,狼狈不堪。 她的勇气来得快走得也快,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推开他转身飞快逃走。 湖水微漾,端贤好不容易压下被挑起的情潮。他在湖边站了很久,转身的时候碰的一声撞到后面的来人。 庞拂余揉着脑袋,眼泪汪汪抱怨:“叫你好几声都不应,还以为你魂被阎王爷勾走了。” “等一下,” 他狐疑的眯起眼睛,“你的嘴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到。” 端贤面不改色的胡说道。 翻云覆雨(h) 5 9 w t .co m 冯菁整夜没有合眼。她不敢再饮酒,只好抱着茶壶一杯又一杯喝到天亮。这世上有个词叫覆水难收,她总算是理解个透彻。 临近卯时,屋外狂风渐起,乌云密布。 有人在敲门。 奇了,谁这么早找她。 她一骨碌爬起来,开门一看,竟然是端贤。 大风吹得他衣袂乱飘,腰间的玉佩发出叮当的脆响。 “昨天晚上你喝多了。” 他主动提起。 冯菁心一沉,无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下一刻,手腕突然被他扣住,她瞬间脊背僵直,心跳如雷。 他的眼底漆黑一片,攒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想做什么?这么迫不及待来找她算账吗?真要计较起来,她亲他是犯了国法还是家规? “你酒醒了吗?” 他望着她,又走近一步。 “我——”夲伩首髮站:y u zhaiwu h .xyz 不等她回答,他猝不及防的抬起她的下巴,压上她的唇。原本阻塞的内心得到疏解,顿感舒畅,他搂紧她,不让她乱动。 情丝越涨越高,他只觉得她柔软唇无限甜美,控制不住的不断深入,轻舔慢咬,越来越过分。 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两个人所有的思绪都在唇舌交缠中燃烧殆尽。 一阵雷声过后,他终于放开她。 她想逃跑,后腰却被他的双手结结实实的按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隔着薄薄的寝衣,他清晰的感觉到她胸前的绵软挤压在两人之间。他的眼睛变得水润迷离,准备了一夜的话突然灰飞烟灭。 “放开我……” 冯菁在他怀里不安的扭动着求他。 “昨晚做的决定,今早就后悔?” 他似笑非笑的揭穿她,声音喑哑慵懒。 冯菁涨红脸,他说中她的心事。可也不是这样,她那不是决定,她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被酒气色相迷晕头脑。 他温暖的手掌在她的腰际轻轻爱抚,她很不争气的喉咙缩紧,退而求其次,“门没关……羽菱住在隔壁……她会看见的……” 端贤眼底隐藏着笑意,居然认真的问她:“没人看见就可以了么?”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然后满意的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冯菁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懦弱鬼,事到临头,便不敢应他的话。 端贤从善如流,放开她关门、落锁,转身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床上。 冯菁虽然知道接下来的事,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因为紧张绷紧了身体。他扯开她的衣带,一只手探进去,解开抹胸的绳结。她吓了一跳,伸手推他。 “不会像上次一样了。” 他攥紧她的手,俯身压下来。 她的脸是滚烫的,脑子也是。 他湿热的吻落在她额头,嘴唇,锁骨,然后再往下……他含住其中一点,她控制不住发出奶猫一样的呻吟叫声,他的瞳孔瞬间缩小,呼吸陡然加重。 他分开她的腿,缓缓进入。 冯菁的身体还留着上次横冲直撞的记忆,控制不住的发抖。 “放松,菁菁。” 他低头吻她,不再前进。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柔软充满情欲的嗓音如此亲热的唤她的名字。冯菁的身体在这温软的声音中化成一滩水。端贤又小心的往里进了一些,破开重重褶皱,越发肿胀兴奋。他尽力控制住力道,手指在她洞口的小圆核上轻一下重一下的揉弄。她弓起腰身,似乎有一根弦被拉缓缓紧。 “别看……”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意乱情迷的样子,挣扎着伸手去遮他的眼睛,却反被他擒住双手。他的手指湿湿的,沾满她的体液,滑过她的手背。 白日宣淫,是有些过分了。 他向外抽出,然后再缓缓的推进,反复几次,她越来越湿润。他感觉到她的变化,凑到她耳边温声夸奖她:“真乖……” 冯菁顾不得反驳他这浑话,只感觉到他在她体内的蓬勃和兴奋,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失控。她身子不断战栗,陌生的情欲一波又一波,她反射性的抓紧他。 端贤亲亲她的脸颊,逐渐加快速度。强烈的快感把理智驱赶得一干二净,他撞到她身体深处的敏感点,她的下身的肉穴不由自主的疯狂收缩。 他哪里受得了这种,将她的腿分的更开,用力挺腰快速撞向最深处。她的声音变得破碎不成调,渐渐双目失焦,耳边都是他温柔的喘息。 倾盆大雨终于落下,打在油窗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端贤抱着她,俊脸微红,汗湿的发丝黏在额间。冯菁全身赤裸窝在他怀里,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在最后关头没有射在她身体里面,倒弄的床单和她腿间湿湿凉凉的。 他有话想说,可是一夜没睡,刚刚又纵情云雨,眼皮渐渐沉重,和筋疲力尽的她一同沉沉睡去。 ============ 作者:天呐,终于到了本文的重点,以后可以毫无顾忌的解锁各种姿势了……别说男主,我都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