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欲》 坠欲 第1节 ?  本书名称: 坠欲 [奋斗乐章入围作品,请投票!] 本书作者: 灵姝 本书简介: |酸涩文学*横刀夺爱|【正文完】下本《欲缠》求收 |香岛爹系大佬x京圈骄纵美簪娘| 1、 香岛权贵都忌惮的男人,季筠柔拥有了他整整两年。 他不仅给了她百依百顺的宠爱,还给了她无数女生梦寐以求的婚姻。 然而好梦不长。 季筠柔意外恢复记忆,惊觉自己只是温砚白用来报复她联姻对象的工具。 他有真正在意之人,自己在他心里根本不值一提。 季筠柔向来擅长以牙还牙。 于是和他举行婚礼那天,前一秒她还哄着温砚白说爱他,下一秒她选择绝地死遁,让他连夜做了鳏夫。 后来… 大洋彼岸喝着红酒、听着小曲的季筠柔,看见电视新闻里,那个曾经不信神佛不信命的男人,在长门寺下三步一叩首,向上苍祈愿。 他们说,能让这位大佬如此跌落神坛的,是他的亡妻。 他在祈愿下辈子能与亡妻再续前缘… “一心抛夫”的季筠柔:…… 2、 景城上层圈子皆知,从香岛移居过来的那位大佬自没了老婆后,待人待事再无感情可言。 纵使如此,还有不少人觊觎他遍布全球的资产,制造各种“浪漫”的小碰撞,企图与他攀上关系。 没想到这个“不少人”里,有了季家的长女。 一次宴会,众人看着季家的天之娇女毫不犹豫摔进大佬怀里,纷纷摇头叹息,怕是又得凉一个世家。 谁知,大佬紧箍着季小姐的腰,以极尽温柔的姿态问她:“脚扭疼了没?” 而被视为新生代女强人的季家大小姐,难得语气娇嗔:“都怪你选的鞋不合适。” 大佬宠笑着接受她的指责:“好,我错了。” 原本想看戏的众人:行,我们只是豪门play的一员。 注:女主是传统簪娘,自制传统中式改良服饰、发簪、凤冠,开店后取名为云簪。带领店内老工匠和小年轻用精湛技艺和匠心书写新时代人对传统发簪文化的传承。 ——本文一对cp三个模式—— 骄矜焉坏大小姐x洗手做羹汤的高冷保镖 手握复仇剧本的霸总x向往自由的清醒花 人间清醒女霸总x追妻奶娃帅鳏夫 ps:【小型hzc、主破镜重圆】 高亮【男女主是彼此的唯一】 香岛只是借地理位置让大家更方便代入小说地图,无须代入现实!一切架空! 【弃文无须告知;love and peace,比大心。】 内容标签: 都市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轻松 追妻火葬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筠柔,温砚白 ┃ 配角:温镜姝,苏镜,秦偌娴,温择陌 ┃ 其它:追妻火葬场,双c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香岛大佬x京圈公主 立意: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 第1章 玫瑰 湛蓝的天,未有浮云缠绕。 黑底白线的环城高架上,映着被夏风拂过的斑驳树影,下方似若渺小的黑色阿尔法商务车正急速开往十公里外的云顶酒店。 车内,季筠柔嫌空调不够冷,不顾前边还有司机在,兀自脱了外套,露出里头的红纱吊带礼服,而后靠在车窗那侧,慵懒地刷着手机。 一旁待命的管家见此,微蹙了下眉。 她升起挡板阻隔司机的视线、帮季筠柔把外套收好,还给她递了杯冰咖啡过去:“夫人,这是您上车前让买的咖啡。” 季筠柔挑眉接过,展开一抹明艳的笑容。 她说了声谢谢,随即美目一垂,继续专注于手机上好友司妍给自己发的“绝世八卦”。 司妍:【我跟你说,这绝对是我做狗仔以来,拍到的最最最大的新闻!】 司妍:【知道我们香岛最有钱!最不能惹的那个人吗,就温·不可说·白,我拍到他的绯闻了!】 司妍:【鬼知道我就是去巴厘岛度个假,就拍到了他和景城那位女明星共宿一家酒店!】 司妍:【啊啊啊,我觉得我要靠卖照片发财嘞!】 许是见季筠柔许久没搭理,司妍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司妍:【你怎么不搭理我啊,我是真的拍到了,给你看。】 季筠柔怎么可能没看见。 她一打开聊天框,就注意到了那张有关温砚白的、能给司妍带来巨大财富的“同框照”。 照片不算清晰,可她对那个人的身体里里外外都很清楚,所以哪怕照片并没有出现那个人的脸,她也能认出他来。 不过…… 季筠柔:【你这小算盘可能要落空。温砚白掌握着香岛的纸媒,网络也有他的势力。你想把这张照片发到网上威胁他,估计不到一秒就会被屏蔽。】 关于“屏蔽”的这个操作,作为一个曾经很喜欢在网上发两人合照的惯犯,季筠柔对此很是熟悉。 以前她“不太懂事”,喜欢在社交平台分享他们的交往日常,往往涉及到照片的时候,都会被火速屏蔽。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发的一些手臂交缠的照片,引某站审核员浮想联翩了。 直到后来,温砚白的手下找上她,并有些为难地请她以后不要再发那些照片。 她才意识到,不是照片露骨,而是自己这只他豢养的金丝雀,难以窥见天光。 不光是她,其他人照样不够格。 或许在世人和温砚白的眼里,只有那个人才配出现在他的同框绯闻照里。 所以季筠柔料定司妍拍到的这些,也会被迅速抹除所有痕迹。 果然司妍在三分钟后回了句:【靠,我试了,带了温砚白的关键词,直接0阅读。呜呜呜,我的小钱钱!】 透过屏幕感受到司妍的崩溃,季筠柔忍不住笑出声。 管家在一侧见了,友善询问:“夫人是在和先生聊天吗?” 季筠柔面上的笑意有些许凝滞,心想:这种时候提温砚白……真是有些扫兴。 “啊,对。”不过季筠柔撒了个善意的小谎言。 这时,前边的司机提醒:“夫人,酒店到了。” 季筠柔朝外看,发现车已经停在了云顶酒店的停车场。 她摁开车门,准备下去,只是回头的时候,发现管家犹豫着似要说些什么。 女生心里明白。 她朝对方温婉笑道:“欣姨,我是来参加镜姝的画展拍卖酒会,不会出什么事,你大可不必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 其实,季筠柔也清楚,她们这样看着自己,大概是怕她不受控地暴露在大众视野前。 “夫人,您别……”这么说。 季筠柔也不想让他们为难,便给了个交代:“这样吧,一个小时后我还没出来,你们就进来找我。” 说完,也不等管家回复,她将微卷的长发一扬、撩起裙摆,走路带风地前往酒宴。 阳光下,她那身艳红如枫的高定礼服,衬得她是先前从未有过的张扬恣意。 管家有被那抹倩影美到晃眼,心下感慨,这姑娘确实有被先生极致在意的资本。 她收回眼神,随后一一把季筠柔的今日相关,都发给了先生。 — 音乐覆盖了酒会大部分的嘈杂。 华丽水晶吊顶灯下,一群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站在一起寒暄致礼、觥筹交错,是再正常不过的上流社会酒宴的场景。 季筠柔刚到宴会厅就被温家小妹的助理,请到了贵宾席落座。 那时,人还未到齐,贵宾席上独她一人。 过于明艳夺目的长相,吸引了不少男宾前来搭讪,但季筠柔一一婉拒了。 不算大的动静,却引起了周遭女生的议论。 “那女生谁啊?好几次看到镜姝请她来了,咱们圈子里有这号人物吗?” “不清楚,不过她好像只赴镜姝设的宴,可能是镜姝留美时的同学?” “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这种级别的美女,该不会是镜姝的准嫂子吧。” “想什么呢?你看温大哥一年到头各地飞像是结婚的模样吗,不过或许你说对了一半,这女的目前只参加镜姝的宴席,应该就是想当镜姝的嫂子。” 说完,她们会心一笑,料定自己猜到了真相。 季筠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最后说话的女生脸上,神情依旧温婉,但一双风情万种的眼却似一把温柔刀,刀刀割在人心尖上。 那女生愣了愣,轻咳一声,自顾自地喝酒,心里却直犯嘀咕:明明对方看着挺柔弱的,怎么偏叫人见了不由自主地紧张? 坠欲 第2节 一刻钟后,拍卖会开始。 在第一件藏品拍卖结束的时候,会客厅后方有传来些许躁动声。 那时,季筠柔正好在回司妍的消息。 等她放下手机回头看热闹的时候,只看到后方灯光暗下,无任何异样。 她收回目光,等待第二件藏品《玫瑰欲》的上架。 那是一副人物半身像油画。 一抹倩影独坐于窗台,露着洁白的后背,白纱遮着她的腰窝以下。 模特并没有露正脸,只肩膀上有一处艳红的玫瑰纹身,能证明她的身份。 季筠柔侧眸,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肩…… 这时,主持人表示那幅画将以20万为起拍价。在他说开始后,季筠柔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她并不打算让这幅画落到外人手里。 虽然无法阻止温镜姝把这副画拿出来拍卖,但她必须把它带回去藏起来。 不为其他,只为温砚白不发疯。 他要是知道自己给温镜姝当了半裸模特,温镜姝是他妹,最多就是训斥一句。 可她不一样。 温砚白会让她在床上知道,什么叫翻来覆去地被做哭。 这也是她今天必须来“赎画”的理由。 “30万一次!” “40万!”谁知,身后有人跟价。 季筠柔错愕地看向后方,可惜人墙堵着,她看不到出价人是谁。 她只能继续伸手,冷着声音:“五十万。” “好,这位小姐出五十万了,还有吗?” “六十万。”还是那个人在步步紧逼。 甚至因为那人的出价,让原本只想看热闹的看客们也起了兴趣,加入出价大军。 一副20万的画,身价瞬间飙升到了90万。 季筠柔捏紧拳头,本还在心疼自己的钱,但一想到这钱反正也是进温家的口袋,她瞬间就不心疼了。 “100万。”季筠柔沉着冷静,无视周围异样的眼光,坚定出资。 在场的其他人不解。 虽然目前远还没到拼财力的地步,但一百万买一副温家大小姐的业余画,值得吗? “两百万。”报这个数的年轻人也很汗颜。 他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暗处的老板,在前面那道清丽的声音说了“两百五十万”后,他的老板、财大气粗的老板、视金钱如砂土的老板,兀自点头,示意继续。 于是林助理紧追加价:“三百万。” 瞬间,拍卖会场哗然一片。 而前边的女生,似乎是放弃了,没有再跟。 最终,画作花落林助。 中场休息之时,林助去结清款项,准备把包好的画拿去给自家老板。 快到vip厅的时候,他被一位笑得甜美的女生给拦住了。 对方开门见山,语气诚恳:“这位小哥,这幅画我能不能跟你买下?价格您可以适当提一些,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美女的请求很难不让人动恻隐之心。 但林助不得不有原则。 他遗憾表示:“我对这幅画并没有所有权,它是我家先生买下要送给他夫人的。” 季筠柔秀气的眉头一蹙,转而再度请求:“那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家先生?或许我和他认识,是熟人。我是镜姝小姐的好朋友。” 话是这么说的,但季筠柔在这香岛并没有那么多熟人,她现在这番借的不过是温镜姝的势。 果然那年轻人听到“镜姝”两字的时候,犹豫了下,而后点头:“那您跟我来吧。” 季筠柔心里的希望复燃,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她在年轻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宴会厅的vip室。 在经过一道玄关后,季筠柔见到了那坐于主座的男人,前进的脚步顿了顿。 灯光流彩,尽数落在那张面容清俊的脸上。 他目若朗星、姿态从容,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萦绕周身,足以逼得没有强大心脏的人不敢靠近。 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来,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有着一种算准了的笃定。 身旁的年轻小哥还在为季筠柔介绍:“这位小姐,那就是我家老板。” 季筠柔握紧拳头,心里是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若是以前,她看见温砚白回来了,会是惊喜居多。 但现在却有了别的想法。 他回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流苏云城找她,不是他行程里没她,就是心里没她。 或许…… 他这次回来只是为了陪其他小情人,所以压根没想让她知道? 季筠柔仰头看向身侧的年轻小哥,迟疑了一瞬,终是带起歉意笑说:“抱歉啊,我跟这位先生……不熟。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主座上的温砚白却在这时轻晃着红酒杯,冷声命令道:“过来。” 第2章 玫瑰 一年前,季筠柔在医院遇到温砚白,他对她说的第一句就是“过来”。 当时她出了车祸,忘了所有事,医生问她的家人是谁,她一点也记不起来。 恰好电视新闻上,出现了一抹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身影。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指向了他。 同病房的阿姨笑话她:“小姑娘撞车撞傻了吧,那可是香岛最有钱势的主,你能跟他认识?你跟他认识也就不会在这普通病房住了。” 季筠柔默默收回了手。 那天,她没指望医院会去联系他,也没期待温砚白会找过来。 结果当晚她做完检查回来,走廊尽头就站了那个人,他对她说了“过来”。 自那天起,温砚白就成了她无尽仿徨里,一抹心安。 往后,他只要对她说这两个字,她都会很开心地跑到他怀里抱住他。 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到了如此微妙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两个字管用? 季筠柔没有为他动身,倒是林助下意识地朝温砚白走近两步。 温砚白微微蹙眉,看着助理,语气冰冷触底:“出去。” “……是,先生。” 林助着急忙慌地转身要走。 谁知,原本背对他们的那抹倩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厅门。 真是该听话的不听,不该听话的无所不从。 “……”林助有些无语凝噎。 他看了看主座上面色冷峻的男人,又看了看紧闭的厅门,站在原地、一脸迷惘。 温砚白倒没什么生气的情绪。 他将红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扯开领带,起身往外走。 只留下一句话交代助理:“切断这层的室内电源。” “是。”这点小事,林助觉得自己还是能办好的。 — 刚到宴会厅外,季筠柔就接到了温镜姝的电话。 接通后,小姑娘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嫂子,你在哪呢,我跟你说,那个人他回来了!” 对温砚白的害怕程度,温镜姝并不亚于季筠柔。 但季筠柔听到小姑娘将“那个人”,用作指代温砚白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喜感。 “嗯,看到他了,我也是刚从他那逃出来。” 季筠柔的高跟鞋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回响在这空荡荡的长廊中。 温镜姝如临大敌:“什么……他去找你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季筠柔眼底沁出笑意:“别担心,你哥没来得及对我怎么样。不过,我俩的‘罪证’落到他手里了。” “???” 温镜姝显然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片刻后,手机里传来她的咆哮:“靠!那个眼光那么好!花三百万买我画的人!是我哥手下?!” “嗯。” 坠欲 第3节 温镜姝气得不行:“这么久了,我就画出了那一副满意的画,我就是想给大家证明一下,我不是冠着温家姓氏的废物,我也可以是个小天才画家,我的画也会有人买。结果还是自产自销了!” 季筠柔正想着怎么安慰她,温镜姝丧丧地出声:“不过嫂子,这次我好像要连累惨你了。” 在今天之前,季筠柔确实觉得那幅画有些不妥。 她不该一时心软,就去给温镜姝当半裸模特。但现在她的丈夫绯闻漫天,她就露了个背而已,没什么不妥。 同时,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去那个精致的“囚笼”,于是建议:“真对我感到抱歉的话,就请我吃‘最后一顿晚餐’吧。万一你哥这次很生气,我们之后想要见面吃顿饭,怕是很难了。” 是很有这种可能。 温镜姝觉得自己会被大哥扔到公海喂鲨鱼,呜呜。 小姑娘声音闷闷的:“那我现在就来找你。” “嗯,我在宴会厅旁边的长廊等你。” 两人通话结束,季筠柔留在原地等温镜姝找来。 忽的,周围的光线忽闪忽闪,有种电流不畅的感觉。 季筠柔抬头看向走廊灯的同时,“啪”的一声,头顶的灯光全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宴会厅里传来几声轻呼,间或掺杂着服务员的安抚。 不多时,应急灯亮起,还有几道手机屏幕的光线。 季筠柔循着光源看去,见到了不远处正举着手机找自己的温镜姝。 她正要过去。 这时,一侧突然伸来强劲有力的手,握住季筠柔,强势地将她拉进了拐角。 昏暗中,季筠柔的秀发和裙摆,甩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她的惊呼湮灭于来者的指缝里。 须臾之后,她被人摁抵在了一面冷硬的白墙上,而她的身前是一道温热坚实的胸膛,禁锢着她,让她被困在一隅之地里,无法逃脱。 “非要不乖,等我来抓。嗯?”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一抹熟悉的清冽气息近在她的唇齿旁。 季筠柔原先还紧张地揪着身前人的衣襟,指尖都泛了白,在听到是他后,不禁放松下来。 她的手指攀上温砚白的肩,柔着声音,不卑不亢:“我记得,温先生说过……我们不适合在外遇见。” 温砚白没接这个话,只用手掌箍住她的细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低头去寻她的唇。 季筠柔及时伸出两指抵在他的唇前,不让他落吻,只对他说话时的嗓音,带着特意的撩人:“温先生,今晚回流苏云城吗?” 温砚白握住她有些泛凉的手,哑声回答:“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听此,季筠柔毫无留恋地抽回手,与他保持着疏离。 温砚白的眉心微凝起。 只听得身前人语气骄纵:“那我好像……也没那么期待你回来了。” 温砚白嘴角勾笑。 这一次没跟她打招呼,伸手掌住她的后颈,将人揽过来,强势又温柔地轻吻住。 “唔……温砚白。” “叫我什么?” 季筠柔知道,他喜欢听她叫他哥哥。 连温镜姝都只叫他大哥的情况下,他却固执地让她叫他哥哥。 她闭上眼回吻他,假装沉浸在这场热吻里,只为躲过那声亲昵的称呼。 但不得不说…… 温砚白的吻技很不错,经常能让人误会他的双唇里带着爱意。 所以季筠柔还挺享受在某些时候,被他用吻来安抚情绪。 灯光再次通明,已是五分钟之后。 温砚白将两人的唇微微分开一些,用额头抵她,哑然询问:“想我了吗?” 季筠柔垂下眼,想遮住眼底被撩起来的欲色,可再浓密的睫毛,也盖不住那被温砚白肆虐过后的水润。 她站直发软的腿,若无其事地帮男人把松了的领带系好,而后柔声挑衅:“其实我觉得这时候,温先生应该问我……想要了吗?” 男人的眼神瞬间一暗,眼底划过一丝戏谑:“三个月不见,温太太别开生面许多。别急,有些账我们要算,但欠你的那些快乐夜,我也会尽数补上。” 季筠柔提着领带的手,一顿。 这时,另一侧传来温镜姝的呼喊:“筠柔姐~你在哪?” 季筠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回头,朝温砚白不卑不亢道:“好啊,你算我,我自然也要算你。但现在我和镜姝约好了要去吃饭,你就别过去训她了,省得吓哭小朋友。” 对于她口中要算的账,温砚白蹙眉不解。 不过…… 他等着。 温砚白把人揽过来,最后亲了下她的额头,交代:“早点回家。” “知道。” 在他面前的乖巧,季筠柔还是能装给他看的。 …… 深夜的流苏云城,每个节点都做了灯光效果,让这座以徽派建筑为元素的海边叠墅,犹如仙境。 为了把它打造成温氏集团的名片,它的主人在寸土寸金的香岛,特意买下一座山头,种满流苏花。 但也有传闻…… 是因为温砚白喜欢的女孩热爱这流苏花,所以他会才不惜代价,建造这座让万千女孩都想住进来的徽派建筑云城。 无论传闻如何,现在这个宅子都属于季筠柔的了。 女生将红酒一饮而尽,从二楼的温泉池里起身回了主卧。 换上夏日清爽睡裙,季筠柔靠在阳台上,在海风的吹拂下,悠闲地翻阅温氏新一季度的各公司企划书。 当她看得兴致起来的时候,手机里闪进一条信息。 是她三个月前找的私家侦探。 a:【柔姐,关于你的身份信息,已经被人全方位封锁。我能力有限,目前只能查到你出车祸的时候,是有同行人的,不是你单人驾车出的车祸。】 季筠柔的眸色暗了暗。 能在香岛搞定全方位封锁的,除了温砚白,就没有谁了。 这一年,他想尽各种办法,让她以为被爱、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他还给她编了个身份——一位家道中落,父母托孤的富家小姐。 他什么都给最好的,也表现得很在乎她,甚至让她做了无数人为之利益也好、为之喜欢也好,都想成为的温太太。 但他从不对外宣布她是他的妻。 没人知道他已婚,没人知道他是她的。 季筠柔向来反感这种若有似无的关系。 无论是人是物,是她的,她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她的,省得一些没点眼力见的人来抢。 不是她的,她也不会放一丁半点精力在上面。 所以现在,是温砚白没认清他自己的位置,触了她的雷区。 她不可能一辈子做他身边的金丝雀,所以等她弄明白自己的身世,或是恢复记忆,就会想办法和温砚白一拍两散。 “在想什么?” 忽的,温热的身躯从后将她包裹住,带着浓重的侵袭感。 季筠柔一怔,不解着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须臾,女生将脸上原先凝结的冰霜轻而易举地化开,然后她柔笑着在温砚白怀里转了个身,用盛满星光的眼仰视他。 “在想……该怎么卖乖,才能让我逃过哥哥今晚的算账。” 季筠柔的美貌,向来都是勾人上瘾的毒丿药。 她无须做什么,温砚白都乐意把一切都给她。 而现在,她的眉眼间带着引诱的意味,让一向自恃理智的他,想将自己固有的原则粉碎殆尽。 温砚白暗下眸色,认真凝视她:“所以,想到什么办法了?” 季筠柔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喉结处落下一吻:“我想今晚的一切……都会由哥哥说了算。” 对于她的暗示,男人面上不动声色,只握着她手臂的五指微微一紧。 片刻后,他利落地将她抱起,在夜风中沙哑地丢下一句话:“待会别哭。” 第3章 玫瑰 清风吹过,带起白纱,温柔地拂过男人性感的脚踝。 美梦苏醒前,温砚白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揽身旁的柔软,想与她温存一番。 可他戴着婚戒的手,只摸到一场空和冰冷。 温砚白如鹰犀利的眼骤然睁开,去寻找季筠柔的身影,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她的存在。 他微蹙眉头,掀开被子起身,就要走出房间。 直到经过浴室,听到里头传来水滴声,温砚白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知道她在,男人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走到昨天买的画前,把它从包装纸里剥出来,放到边柜上,开始欣赏。 坠欲 第4节 画面里,季筠柔穿着纯白芭蕾服,坐在夜色中的窗台上,白皙、干净的后背映着清冷的月光,那处玫瑰纹身越发妖冶。 他不免想起新婚夜,季筠柔捂着玫瑰问他,她的疤会不会很丑。 那是他人生里,第一次产生后悔的情绪。 如果在美国的那次入室抢劫案,他没有太过理智,非要精密谋划好一切才开始行动,她的身上也就不会留下这道疤。 她的身上不应该有除他以外,任何人、任何物留下的任何痕迹…… 想到这,温砚白的眼眸倏地一暗。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见打电话来的是手下苏镜,温砚白走到阳台处按下接听:“喂?” “先生,两件事。一件,狗仔拍到了您和林舒语同进酒店的照片,现在香岛和景城遍布您和她即将结婚的消息。是按以前一样放置不理还是……” 温砚白冷了眸色:“一个棋子非要越界的话,就弃了。” “是。还有一件事……近几天,一直有人在探查夫人的身份,怕是景城那边知道夫人还活着的消息了。” 温砚白原本还在摆弄季筠柔亲手种的花,听到这句话,生生折断了花茎。 他冷然的脸又沉了一分,听不出是什么语气:“景城温家早已不成气候,温择陌也只是丧家之犬。我向来不忌惮他们,但如果季家来要人,一切就难办了。” 苏镜明白的。 “先生,我会在景城控好局。” “嗯。”应下这声后,温砚白挂了电话,径直朝浴室走去。 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传来,趴在浴池上打瞌睡的季筠柔微微睁开眼,只见初夏的浮光跃金里,温砚白周身顶着星芒,从外踱步走来,如天神降临,又似……以黄金比例合成的ai机器人。 身材好得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这也是季筠柔十分贪恋他的地方了。 她喜欢撕破他的理智,踏碎他的清冷,把他放逐在欲海里,与她快意沉沦。 “睡着了?”询问着,温砚白伸手过来测了测水温,觉得还好,便又顺手抬起季筠柔的下巴打量,见她眼底有青黛,不免勾笑,“温太太的精力,不如从前。” 这句话,让季筠柔美目娇嗔了眼始作俑者,说话时也不免夹枪带棒:“是啊,哪有温先生精力旺盛,刚从巴厘岛飞回来,就去公司处理事情,晚上算个账还能算四个小时。” 特意提到巴厘岛。 看来是昨晚她没算到的账,在这里等他。 温砚白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颚骨处,像是带着一丝缱绻:“看到狗仔拍的绯闻了?” 季筠柔不理他,转身从一侧拿起浴袍,背着他开始穿衣服。 她的后背,满是他昨夜遗留的吻痕。 是他的。 接着,季筠柔的一句话戳破了他的沉溺:“温先生,如果有一天想换温太太了,记得尽早通知我,我怕在这养的花来不及搬。” 温砚白见人从面前走过,伸手将人拉回来箍住,而后顺了顺她粘在脸颊上的鬓发,语气安抚但也似警告:“说什么气话。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无人再有资格做温太太。” 是啊,哪还能找到比她更乖顺的人。 她像个傻子似的,乖乖待在他编织的童话里,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一切以他为中心近两年。 可他并不以她为中心。 所以她的不乖,才刚刚开始。 季筠柔笑得美艳,双臂亲昵地圈住温砚白的脖颈,是唯独展现给他看的骄纵:“那哥哥,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场婚礼?我想让那些觊觎我老公的人知道,你是名草有主的。” 温砚白一愣怔,还是之前给过她的那个回答:“再等等,我们很快就能有一场婚礼。” 季筠柔的心又下沉一分,但表现得一如既往的乖顺:“好,再等等。” — 用完早餐,季筠柔去了自己的云簪小店。 先前,她不太喜欢去参加一些宴会,整天一个人窝在流苏云城里养花种草,温砚白怕她会闷坏,所以以投资人的身份,资助她开了一家小店,让她找点事做。 季筠柔思来想去,最后择了一家私定发簪店来开。主自己设计,再请老工匠纯手工打造。 店里每一支簪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样式也在季筠柔的高自我要求下,做到了独特又好看,吸引了香岛上不少喜欢中式簪子的贵妇们的追崇。 其实最开始,云簪只在香岛上流社会的小众圈子里流行。 直到有次某位国际影后看中了她亲手做的簪子,又挑了件她店里的中式礼服,然后装备齐全地登上了国外的颁奖台。 在影后获奖的同一时间,云簪的同款发簪定制订单开始激增,到了今天一簪难求的地步。 甚至还有不少媒体想对季筠柔进行采访,但季筠柔只图清净,于是都拒绝了。 她也就是在云簪里,遇到了来偷拍云簪店主的司妍。 按司妍的形容,她的云簪小店简直比佛堂还清净。 然而此刻的堪比“佛堂”的店里,充斥着陌生女人的呵斥声,多少还是让季筠柔难忍聒噪,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见她到来,助理简云霓如看见菩萨降临,连忙过来向季筠柔说明情况:“柔姐,今天来了位客人说一定要拿到我家的凤逑,可是这凤逑是别人订了的,她偏要这个。不给还打我。” “她打你?” 季筠柔先是震惊,待到小助理朝她展示了那受伤的脸颊,而上面历历在目的就是一只巴掌印后,向来温和亲善的人,当即满面不悦地踩着高跟鞋走向里厅。 里厅像是来了一伙强盗,原先展示台里的发簪珠宝都被拿出来随意摆在茶几上。 好几个保镖围着一个女生,轮流给她看首饰盒里的发簪。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凤逑,你必须给我做出来。”女生正胡搅蛮缠地刁难花甲之年的老工匠孙叔,“做不出来呢,我就把这店给砸了。” 孙叔满是无措。 而在原地的季筠柔,听到这句话后,免不得嗤笑了一声。 不轻不重的冷嘲,吸引了闹事者的注意。 两人四目相对。 林舒语微微蹙眉,不太清楚来的漂亮女人是谁。 直到季筠柔开口朝孙叔道:“叔,你和云霓先下去吧,这位客人我来招待。” “是。” 孙叔点头,带着受了委屈的简云霓离开了里厅。 林舒语上下打量了季筠柔一眼,漫不经心:“你就是店主?” “嗯。”季筠柔挑眉,而后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一支凤钗,“不好意思啊,这东西贵重,店内有规矩,展品只可欣赏,不可触碰。” “可我偏要。” 林舒语从季筠柔手里重新夺走钗子,傲气道,“我不仅要这个,还要凤逑。” 季筠柔耐心解释:“凤逑是城南靳家儿媳订的,订婚宴上她要戴。” “我要的东西很少有得不到的。这次来香岛,我就是为了带走你们云簪的一支凤逑,你必须在我离开香岛前给我。” 季筠柔没耐心了:“来人,送客。” 随着她的令下,外厅走来了四五个保镖,就要来带走林舒语和她的手下。 而林舒语从未见过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真是开了眼。 她大声质问着季筠柔:“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季筠柔走到她面前,语气不为所动:“我需要知道你是谁吗。但你要是再不走,我倒是能让你记住我是谁。” 林舒语蹙眉,气得直接下令她的保镖:“来啊,把这店里的这堆垃圾都给我砸了。我有的是钱赔。” 说着,她将手中的凤钗狠狠地丢在了地上,还用高跟鞋踩了一脚。 随着金属片被踩烂的破碎声,一记响亮的耳光也在这安静如佛堂的里厅里,猝然响起。 林舒语呆滞地侧着脸,只觉得自己的左脸在火辣辣的疼。 因为不敢置信自己被打了,林舒语甚至都要用怀疑的目光去询问身侧的保镖,又像是在质问他们,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 最后林舒语的目光对上季筠柔,咬牙质问:“你敢打我?” “这巴掌算是给我家员工打的,但你再敢犯贱,我照打不误。”说着,季筠柔垂眸,看着自己发红还微颤的手,暗叹自己刚刚用力过猛了,都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你!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你就敢打我?”林舒语从未在香岛受过这种气,声音里不免带起了哭腔。 季筠柔只云淡风轻地告知她一个事实:“今天谁来,我都打。” “我背后的人可是温砚白!”林舒语近乎是用咆哮说出的这句话。 她认定了,在香岛喊出这个名字,自己立马就会得到道歉,或是得到卑躬屈膝的讨好。 然而,林舒语只看到面前的女人,在短暂的一愣怔后,狭长妩媚的眼尾泄出一抹笑意。 紧接着,对方吐出一句话:“那请你回去告诉温砚白,他来,我照打。” 能在香岛说出这句话的,几乎就不会存在。 林舒语一脸“你不要命了吧”的震惊脸,看向季筠柔。 季筠柔不耐地蹙起眉。 她偏过头示意身后的保镖:“这个人,难道还得我亲自送走?” “抱歉,夫人。”为首的保镖立马上前,把那几个闹事的人全部往外推搡了出去。 在林舒语被“请”出去的时候,季筠柔笑容明艳地朝她“诶”了一声,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我叫季筠柔。我的名字,你记住。” 片刻后,一直在看林舒语好戏的简云霓过来了。 她知道自家老板娘应该不简单,但是她连林舒语也敢惹? 不安着,简云霓神色戚戚地表示:“柔姐,刚刚那个可是大陆很有名的明星!他们都说她是温那个白的情妇,我们那样对她,会不会被找麻烦啊?” 季筠柔用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神情轻松:“怕什么,你柔姐罩着你。” “……柔姐,我真不是开玩笑,那个温真的很可怕。” 季筠柔哂笑,不甚在意:“那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你快去忙吧,我收拾收拾,有事再叫我。” 坠欲 第5节 简云霓:“哦,那好吧。” 季筠柔看着小助理变得恹恹的又纠结后怕的背影,心想,你要是知道你家大老板就是温砚白,怕是得吓哭。 她看着一屋子的糟乱,微微蹙眉。 正要把地上那支她做了二十天才精心制作完毕的纯金凤钗捡起来时,小助理又突然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小姑娘的声音慌里慌张,还带磕磕绊绊的颤音:“柔、柔姐!怎么办呢!门外来人了。” “来人就来人,慌什么。” “可那人说,他是温砚白的助理,说他家老板想要请您过去车里坐一坐。” 季筠柔一挑眉:“好啊。” 小助理:“啊?”彻底懵了。 为什么她柔姐对那大佬一点也不怕啊? 第4章 玫瑰 低调的豪车上,贴了防窥车膜。 周围守着的八位保镖,严肃巡视周围,确保不会有狗仔来打扰车库中间的这辆劳斯莱斯。 车内,季筠柔刚被林助理请上车,就被后座的男人扯进了他的怀里。 “当初囡囡在电话里说,想我想得睡不着。结果我刚回国,你就丢下我,独自跑来这云簪。你想我,是假的?” 说话间,温砚白修长的五指牢牢掌住季筠柔白皙的长颈,作出了一种“敢说假的,就掐死你”的威胁。 季筠柔:“假的。” 温砚白嘴角勾起。 他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季筠柔脖颈处细嫩的肌肤,凉凉的触感,熟练地带出了她身体里的丝丝颤栗。 细微的反应,被温砚白尽数捕捉。 他一声轻笑,伸手与她十指紧扣:“你的身丿体,可比你的嘴诚实。” 季筠柔却因为手的再度发疼,微微蹙眉。 她侧看向男人,不解于为什么他会来,是知道他的心肝宝贝在她这受欺负了,来质询她的? 许是看到了她神情中的疑惑。 温砚白顺了顺她的长发,神情一贯的缱绻:“奶奶知道我回来了,明天会在老宅设宴,届时,温家各大长辈皆在。这一次,我想把你带去给他们介绍认识。” 季筠柔没说话。 温砚白:“我想,奶奶应该会很喜欢你。” 这不免让季筠柔想到了件好笑的事:“前些天我追了个讲豪门恩怨的电视剧,你说,万一奶奶给了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 “我就值五百万?”温砚白抵着她的额头,而后郑重地告诉她,“筠柔,我要的人、要的东西,没有人能从我手里夺去,奶奶不可以,你也不行。” 季筠柔心尖一颤,慌乱地对上他的眼睛,害怕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好在,温砚白并没有多说什么。 季筠柔表示,自己既然来了一趟云簪,顺便就带一副首饰过去见奶奶。 温砚白应允了,并让林助陪她一起。 回程的路上,季筠柔都在想着温砚白的奶奶。 对那个老太太,她并不陌生。 对方是个精致、精明、精于算计的女掌权人,估计往她上数三代,家里都是有钱的财阀世家,所以看人的时候,她的眼底总带着一股傲气与疏离。 尤其是三个月前她特意找上自己的时候,开口便是一句—— “虽然不知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但季小姐,希望你心里清楚,你和我家小白门不当户不对,做温太太?想都别想。不过现在他对你还有兴趣,那么把你留在他身边玩玩也好。” 一句话,打破了季筠柔对幸福的沉溺。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并不是温砚白口中的那样,什么富商的女儿、两家联姻、长辈祝福。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起了怀疑,也第一次对温砚白产生了不信任。 所以这么久她一直在香岛打听季姓已故富商,却压根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现在他说要带自己去见这老太太,估计是场鸿门宴了,保不齐到时候还要闹一场。 季筠柔些微头疼地走回到云簪。 店里,孙叔已经回了小屋去制作下一支发簪,唯独小助理正一脸愁容地等在前台。 看到她回来的那刻,小姑娘着急忙慌地冲过来上下打量她,嘴里不住嘟囔:“还好还好,没缺胳膊,也没少腿。” “哪那么夸张,那大佬只是家里有权有钱而已,又不涉黑。”季筠柔优雅地走向里间,去挑选首饰。 “可人家就是害怕嘛。” 小助理在后面嘤嘤嘤地跟着。 她随季筠柔走到臻品柜前,看到季筠柔把压箱子的点翠拿了出来,一脸懵,“柔姐,那个林舒语对温大佬来说,就那么重要的吗,明明是她来闹事的,却得用我们家压箱底的宝贝去赔?” 季筠柔没想到小助理的脑回路是这样联系两件事的,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不免乐了。 她郑重点头:“对。” 这一刻,她还蛮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的。 小助理:“呜呜,他真的好爱她。” 季筠柔:“……” 或许是心脏不够强大,又或者……是对温砚白的占有欲太满。 旁人的一句话,还是能让她觉得被刺到。 她极其、非常不喜欢自己的温砚白,被冠上其他不相干的女人的名字。 — 豪车疾驰,去往十公里外的海边别墅。 副驾驶座上的林助满脸燥热地打开车窗,用风吹散身体的热意,和挡板后时不时传来的旖丿旎声响。 二十多的小伙子,此刻耳根子红透,视线都不知道该放去哪里。 无奈,他又侧头看向了司机,却见人见怪不怪地继续开车,一副处在“心有马路,无视外物”的至高境界的模样。 林助心想,成大事者,不能被小节打扰。 于是,他继续专注在了明天总裁的出行安排表上。 而车后座里,季筠柔精致的美甲几乎嵌入了男人的衣襟,在脑海里炸开一波白色微茫时,她红着眼尾,发狠似地弓肩垂首,咬了口温砚白的唇。 “禽、兽。”她骂他。 “对于你丢下我的小惩罢了,不过……温太太这身体是越发水嫰了,”温砚白哑着声音,热氲喷洒在她的耳垂,故意想看她因为自己的话而羞赧,“才多久?我的手如浸温泉。” 季筠柔腰肢都下塌了,现下只能美目怒睁。 不过须臾间,她明明该生气的声音,还是带上了撒娇的味道:“哥哥,够了。” 温砚白也没真想把季筠柔惹生气。 他放过她,从一侧取出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又帮她整理好衣服。 动作不轻不重,却无意间再度弄疼了她的手。 这次,女生没有忍住,倒吸了口冷气:“嘶……” 温砚白神情微怔,蹙眉提起她发肿的手腕:“怎么伤的?” “意外。”仍处于别扭中的季筠柔,并不乐意把自己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温砚白眸色发暗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微带警告:“囡囡……” 好在,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质询。 接通电话后,温砚白的眸光从暗色到腾起杀意。 季筠柔一愣怔,想到什么,还是贴到他怀里,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手心里,小声要求:“要揉揉。” 男人一边听着电话对面的汇报,一边给她轻轻地舒缓疼痛。 同时,他同电话那端冷声说道:“断了她一切的资源,封杀。” 封杀谁,不用明说,也都明白。 下一秒,温砚白的目光对上她的,语气平淡:“下次不要自己动手,我把你养得这么精细,不是让你的手去挨伤的。” 季筠柔:“你……不生气我把你的人打了?” “我的谁?”温砚白语气低沉,饱含危险。 季筠柔对上他的眼睛,那是一双趋近恶魔般的漆黑眸子,让注视他的人,会不自觉地揪紧心脏。 她企图解释,但温砚白开了口:“季筠柔,看来昨晚的我,并没有让你认清一件事。” 说着,男人的手指就着刚刚的水液,再度滑行而进。 他的声音是沉寂的冷,“我的人,只有你。” 怕她抵抗时伤到自己,温砚白还特意提前掐住她的手腕,将它高举。 “……唔……温砚白。” 季筠柔气息有些紊乱。 她支起身,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他。 但温砚白的大掌紧紧控在了她的后腰上,用的是十足的力,叫她半点逃脱的可能都没有。 季筠柔慌乱地对上他的眼,想要求饶。 可是她看见温砚白漆黑的眼睛里没有疼惜,唯有占有。 坠欲 第6节 彼此对视间,男人将她的腰肢摁下,情起之时,将她稳稳撞透…… 车停在落英缤纷的云杉树下。 林助和司机都站在沿海公路上,看着远处的海浪一潮高过一潮。 海鸥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像是陷入自由而感到极致的欢悦,又像是求偶时的绵绵低吟。 大约一小时后,豪车整装待发、再度启程,驶入不远处的流苏云城。 温砚白横抱着哭睡过去的人,回了他们的卧室,而后把她轻柔地放进被子里。 女生的眼尾红红的,还带着没落下来的泪。 这不免让他想到刚刚在车里,她哭着求饶的脆弱模样。 温砚白弯腰下去,亲了口她的额头,沉声叮嘱:“囡囡,乖一些。” 说完,他把她已经贴好伤膏的手,藏入被子里。 温砚白看向一旁等待听命的佣人,叮嘱:“照顾好夫人,她要什么都给她。” 管家点头,但想到一件事,还是贸然开口了:“先生,有空您还是多陪陪夫人吧,打春雷那些天,是我陪夫人入睡的,她好几次头疼,都喊着您的名字。” 温砚白眉头紧缩,原先还想去书房处理些事情,听到这句话后,选择了留下来。 从回来后,他不是没看出她一直在闹别扭,连以前甜甜的“哥哥”两字,也只会在他的逼迫下、诱哄中才给叫。 她大抵是在怪他一走就是三个月,期间对她不够关心不够疼爱吧。 温砚白顺了顺她的发,朝周阿姨点头:“知道了,你们去准备晚餐吧。” “是。”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 温砚白垂眸看着季筠柔恬静的睡颜,帮她揉太阳穴。 “是要恢复记忆了吗?” “……也好。季筠柔,你本就应该清醒地看着自己,如何爱上自己曾经无比唾弃的人。” 第5章 玫瑰 许是在车上的时候有被做到虚脱,季筠柔不受控制地进入了深度睡眠,直到后半夜才开始做梦。 梦境是一栋美式别墅里的场景。 窗外下着暴雪,而她正坐在落地窗前弹钢琴。 她的身上还穿着国外高中的校服,梳着马尾,模样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每弹完一首,小姑娘都会渴求嘉奖似地看向身后站立着的高大男人。 可是男人并未给过多的理会。 这是……什么场景? 她是以上帝视角在看着……少女时期的自己和温砚白? 难道他们之前确实认识,还是这只是她给自己编织的虚无的梦? 不待季筠柔深思,梦境转换。 这一次,她处在了第一视角。 她的身后是一堵人墙,脖子处被人用手肘紧紧箍着,而太阳穴处则贴着一把森冷的枪。 挟持她的歹徒,正和院子外的人用中文对话:“温砚白,放我一条生路,我就不伤她。” 梦境的真实,还有对死亡的恐惧,让季筠柔热泪盈眶,满心恳切地求着门外的人救救她。 结果那人却冷冰冰地对那壮汉表示:“我想……你搞错了,你手里的这位,是温择陌的软肋,不是我温砚白的。” 入梦的季筠柔还在云里雾里,却只觉心脏一片抽疼。 下一秒,有子弹穿射进屋里,“嘭”的一声,落地玻璃窗碎了一地。 飞速划破空气的弹头,从季筠柔的肩上擦过,击中了她身后壮汉的心脏。 喷洒飞溅的热血,涂满了季筠柔艳丽的侧脸。 肩膀的疼痛,女生早已体会不到,她虚软着身体跪坐在地上,是死里逃生的发懵。 很快,有警察进来清理现场、并确认歹徒已被击毙。 而原先坐在地上动不了的季筠柔,开始如濒死的鱼那样开始大口喘息。 直到她垂下的视线里,有一双马丁靴踱步而来,她收敛呼吸,泪水氤氲的眼顺着那双长腿往上,与温砚白对上。 那时,他如上位者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无情和冷漠,仿佛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梦境里的季筠柔,好似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并不爱自己,眼泪再无法遏制地潸然落下。 因为是梦境,情绪被极致放大,季筠柔哭得很是惨烈,甚至哽咽出了声。 最后,她被自己的恸哭声弄醒,却在睁眼后意外对上了现实中温砚白关心的眼神。 下意识的,她钻进男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以来转移梦中流失的那份安全感。 而面对季筠柔的投怀送抱,温砚白有些愕然:“做噩梦了?” 季筠柔没法说话,此时伤心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她抬着头,用近乎破碎的眼神凝视眼前的男人。 温砚白柔和一笑,用指腹轻拭着季筠柔眼角的泪水,而后揶揄她:“水做的?总是哭不够。” 梦里的难过还萦绕在季筠柔心头。 她脑海里是一遍又一遍,温砚白说的那句“你手里这位,不是我温砚白的软肋”。 最终,季筠柔咬着唇,生硬地松开了圈着他腰身的手。 温砚白自是感受到了这一瞬她对自己的疏离。 他眸色一沉,强势地将她托抱起,摁入自己的怀里。 男人的上半身未着衣物,紧实的胸肌几乎全部贴在了季筠柔的身躯上。同时,他身体的滚烫也逐一入侵了她本是微凉的肌肤。 他强有力的胸膛和双臂,将她完全包裹。 季筠柔躲不掉他的霸道,只能重新抱住他。 温砚白沉着眸子,看向她身后的镜子,努力克制自己眼眸里的占有欲,哑声问她:“梦见什么了?” “我……” 季筠柔停住话头,脑海里划过了梦里的一个不算熟悉的名字——温择陌。 她咬了咬唇,不能跟他说这个。 片刻后,女生故作委屈地再次看向他,埋怨:“刚刚我梦见你搂着林舒语,说不要我了。” 听此,温砚白算是了然——为什么她刚刚抱自己又推开自己。 关于他和林舒语的事情不向她交代清楚,她怕是心里会有疙瘩在。 “林舒语只是我在大陆公司的艺人,她在炒作的时候难免会带上我,这一年我身在香岛和国外,有些绯闻我也没太在意。但现在,既然囡囡开始在意了。那么这些都会有人去处理干净。”温砚白用指腹把她的眼泪全部擦掉,“以后不许为这个闹脾气了,好吗?” “嗯。”季筠柔乖乖应答。 温砚白揉揉怀里人的头发,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 季筠柔点头,就要躺回去。 但见温砚白要下床离开,她还是问了他一句:“天还没亮,你要去哪?” 男人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是一贯的深邃:“或许,温太太是不知道自己此刻香肩半露、酥丿胸半遮的模样有多勾人?” “我……”季筠柔下意识地用被子把自己遮住,“你怎么天天……” 温砚白也不逗她了。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睡袍,一边穿衣一边走向外厅,只余他的调侃声在卧室里残留:“我去游一会儿泳,发泄下多余的精力,好过今晚被赶去书房睡。” “……” 季筠柔想到了白天在车上被他翻来覆去折腾的情形,她默默给自己披上了被子。 确实。 如果他还敢发情,她晚上一定会把他的枕头丢出去。 不过,在确认温砚白真的离开了卧室后,季筠柔便闭上眼睛,重塑起了刚刚在梦境中看到的点滴细节。 最后,她拿出手机,在网页上输入了“温择陌”三个字。 一如她的名字一样,互联网对此显示的是404。 季筠柔又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伤疤。 当初她去祛疤的时候,医生有说那确实是子弹划过的痕迹。 所以,刚刚的梦应该不是梦,而是记忆。 — 下午,温砚白带季筠柔出发回了温家老宅。 老宅坐落于西岛山头,一面是高山,一面可鸟瞰整座城市。 它高立的位置,一如这个家族在香岛的地位那样,高高在上,无可动摇。 温氏的旁支众多,又联系紧密,在知道老太太要给温砚白回国设宴后,这条去往别墅的柏油路上,皆是温氏子弟的豪车,堪比车展。 等在别墅入口处的豪车内,季筠柔穿了一身改良禅意旗袍,做了中式簪发半披发造型,整个人显得清冷又艳绝。 她戴着玉镯的手,轻轻搭在膝上的精致木盒处,片刻后,又扭头心绪不宁地看向闭目休憩的温砚白。 她记得温镜姝说过,温氏子孙多,难免会有自命不凡的,想把温砚白从温氏集团掌权人的位置拉下来。 好在近些年,靠温砚白大刀阔斧地对外征战、对内除腐,把温氏从“西山”上拉回来,才让那些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温砚白是经历了很痛苦的一个阶段,才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他们今晚,或许都有场仗要打? 坠欲 第7节 大概是发觉了她在审视自己,男人睁开清冷不见一丝情意的眼眸,淡淡看她:“怎么了?” 季筠柔:“哦,有点紧张。” “你这淡定模样,还会紧张?” 温砚白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随即,他又万分笃定,“再怎么,也该是他们因我们的到来,而紧张才对。” 这点,季筠柔认同。 同时感慨,温砚白合该是个上位者。遇事从容理智、淡定又高效率处理、让人不由自主想跟着他去打仗,而且都坚定一定会打胜仗。 跟着他闯荡商界,应该会很有斗志。 这时,车驶入了地下车库。 温砚白搂着季筠柔从负一层径直上了一楼客厅。 室内原先还在三五成群聊着商业、时尚、豪车话题的人,都齐刷刷地朝拱形大门处看了过来。 温砚白漠视了他们,只带着季筠柔继续走向里厅。 直到在经过花园的长廊时,有一声甜腻腻的“大嫂”响起,吸引了季筠柔的注意。 她看向长廊的方向,是温镜姝正从那快乐地朝他们奔跑过来。 季筠柔看向温砚白。 对方已经洞悉了她的想法,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玩去吧,正好我要先跟奶奶说些公司上的事,等会再让人来叫你。” “嗯。” 恰好温镜姝跑到两人跟前。 小姑娘站定,挺身。 面对温砚白的冷漠脸时,她努力鼓起勇气,但也只憋出了一声大哥。随后,怕得要死似的,拉起季筠柔就头也不回地跑远。 后方传来了温砚白的一句警告:“顾好你大嫂,她掉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知道啦!”温镜姝连忙回。 大概跑到花园里,温镜姝才敢大喘气,而后半是抱怨地问季筠柔:“我说嫂子,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我大哥的,你跟他站在一起都不怕的吗,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呼吸。” “他有那么恐怖吗。” 其实,季筠柔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就喜欢上温砚白了。 可能是出院那天,他带她去购置衣服。 商场里,她看到有小朋友在吃巧克力蛋糕,那时,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温砚白发现了,领着她就去问了那小朋友蛋糕店的位置,然后他亲自带她去买了。 一个高高在上、凡事都不必自己亲为的人,却能细致地观察到她的渴求,还把东西弄给她。 从那开始,季筠柔就觉得温砚白是她可以信任和托付的存在。 毫不夸张地说,他是失忆的她,在这个世界的唯一。 只是疏离感也在彼此信任崩塌的时候,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击过来。 她现在对温砚白的情感极其复杂。 有他骗了自己的排斥,也有一丝他确实是喜欢自己、不是玩弄自己的期许,但更多的是想要弄清楚一切的理智。 在搞清楚一切之前,她必须克制自己对温砚白的感情。 温镜姝刚想罗列温砚白过往的“没有人性”,想向大嫂吐槽。 忽的,一旁有阵窃窃私语从洗手间里传来—— “刚刚被温砚白护在怀里的那个女人,真是我们大嫂啊?” “八丿九不离十吧,长得还挺漂亮的。但那穿衣风格和神态气质,怎么看都像是翻版的秦偌娴。玩替身情人这套,还是大哥会。” “可是秦偌娴哪有今天这位漂亮啊,说不定是温砚白找到真爱了,这不,连婚戒都戴上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你看,一说秦偌娴马上回来了,这女的就冒出来了,还被温砚白带到这里来宣布身份,怎么看,都像是在气秦偌娴。” “也有这种可能……毕竟秦偌娴是温砚白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两年前闹得都像是要决裂,但想必温砚白也得到了秦偌娴回来就要联姻的消息,在激她低头求和。” 第6章 玫瑰 一开始,温镜姝听到这两个旁系在那儿碎嘴,恨不得过去就撕烂两人的嘴,但季筠柔一手拉住她,一手捂住了她的嘴,淡淡在她耳边道:“再让我听会儿八卦。” 温镜姝:“……” 那两个嘴碎的也不负所望,聊的内容越来越接近温氏家族的秘辛—— “温砚白要想拿稳温氏,就必须有秦家这个外来靠山。不然一个在外流落了二十年的外孙,凭什么能继承温氏集团。” “大奶奶统共就生了大伯和二姨,大伯早逝,二姨跑去了景城,小辈里就只有温砚白和温镜姝。就温镜姝那傻乎乎的模样,丝毫不足为惧,要不是温砚白横空冒出来……” “无所谓,一个被养废了的傻姑娘,一个必须卖身找靠山的外人,都不是哥哥拿下温氏的阻碍,迟早温氏是我们温二的。” 温镜姝忍不了了,准备冲过去教训他们,谁知季筠柔先一步过去了。 小姑娘愣在原地,错愕地看着前方发生的事—— 只见季筠柔的突然出现,吓到了正在讲碎话的堂哥。对方下意识地推了季筠柔一下。季筠柔身体倾倒,手磕在洗漱台上,同时,一道清脆的玉碎声响起。 温镜姝见嫂子将要吃亏,吓得连忙跑去,却在走近后,听到了季筠柔温温柔柔的一句话—— “这是奶奶认可我后,亲自为我佩戴的玉镯。它摔坏了,我不好向奶奶交代。要不,你们跟我去向奶奶交代一下吧。” 一句话,不卑不亢,也不好让人拒绝。 可温镜姝瞬间明白了自家嫂子的用意。 要想和这俩碎嘴子算账,除非在刚刚就把他们的话录下来,不然都可以被他们否认掉。而且他们现在离开,再找回来也是个麻烦。 不如现在就去奶奶面前把事情上报,然后当着面,该对峙清楚就对峙清楚。 到时候奶奶选择轻拿轻放,也就是一只镯子的事,如果奶奶选择不放过,那么在清楚堂哥一家的心思后,她必然会和大哥出手解决。 温镜姝暗暗感慨,不愧是她大哥看在眼里、捧在手里的人。 有仇当场报、杀人不脏手。 但温镜姝不知道的是,季筠柔这么做,也是在为自己报仇。 只不过她的报复对象,是温老太太罢了。 既然那老太太觉得她就是一个随手可弃、可欺的玩物,那么今天必得让这位德高望重的奶奶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是她悉心认定的孙媳妇。 如果老太太坚持不肯低头,剩下的事也都是温砚白该去处理的,与她无关。 一开始,旁系的两个怎么也不愿意跟着季筠柔去面见温老太太,还是温镜姝到了她们跟前把人守住了。 然后小姑娘对着那碎成一堆的镯子,好一番添油加醋,说那是如何如何的重要和贵重,又说了奶奶对自己嫂子的重视,随即抓住了堂哥的手就往里厅走。 温镜谦自是不愿意,与温镜姝在洗手间外好一番折腾。 最终,他们的闹腾吸引了里厅几位的注意,于是一伙人都被管家请进去了。 里厅的气氛很是微妙,像是剑拔弩张后的突然松缓,一伙人都面色严肃地看着几个年轻小辈进来。 季筠柔下意识地望向主座上的两位。 一位是身着藏蓝色旗袍的严肃老太太,一位是穿着深灰色西装的面色冷硬的年轻男人。 温砚白看到季筠柔进来,面色松缓了些,对她伸手:“柔儿,过来。” 季筠柔朝他走去。 但眼看着快到了,她却径直去了老太太身后站定。 这不免让刚刚还在为她而对峙的祖孙俩都愣了下。 这时,温镜姝及时上报在花园长廊处听到的,关于温镜予和温镜谦嘴碎温砚白身世的话,还有因为温镜谦推人,导致“孙媳妇凭证镯”损坏。 温镜谦其实一开始也在暗忖,自己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是被那姑嫂两个听到了。 此时听温镜姝这样报告,便连忙辩解自己没有说过这些,对镯子的损坏也是无意。 温老太太轻掀茶盖,凝着细眉看向那堆被呈上来的碎玉,平静的双目在三秒后沉淀出一丝怒意。 她将黑釉茶盏放到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严肃的声音在里厅缭绕:“好好的玉就这么被糟蹋了。” 一句话,吓得温镜谦连忙低着头不敢看那威严的温家掌权人,还有……一侧那冷眼凝视着他、如同要诛杀他的温氏掌权人。 全场只有季筠柔的嘴角,勾着一抹胜利的笑。 看来老太太最终还是选择了以碎玉为出发点的惩罚。 碎玉,往小了说只是价值几百万的镯子;往大了说,是她的孙媳妇受了委屈。那么,对温镜谦的处罚,在家规森严的温氏,是怎么也不为过的。 老太太作为长房,对其他几房的子孙都有教育权和处置权。 她先是痛骂了温镜谦的爹妈不会管教人、在新妇面前如此失礼,简直丢了温家的颜面,随后便让人上了家法。 温镜谦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连忙从外厅求进来,跪在老太太面前请她手下留情。 温老太太只一句话堵住了他们的嘴:“你们大可看看我亲孙砚白背上挨的家法是如何模样,再腆着你们这老脸来求情,自己把孩子管教成这副模样,还得让我出手教训。我今天不打这一遭,以后出去丢了我们温家的脸,他们骂得还是我这老东西没管教好孙辈!” 一声亲孙,足以表达温砚白在温氏的地位。 再是……温家人基本都知道,温老太太对温砚白有多严苛。 冬天跪雪地、夏天晒烈阳。 背上挨的家法比所有孙辈加起来的还要多。 如果不是温砚白长得确实很像温老太太的女儿温雪兰,他们都以为温砚白是老太太捡回来的野孩子。 最后,温家二房再没说什么,看着自己儿子被拖出去,当着亲友的面受了一顿家法。 可谓是精气十足地来,最后却被人背着离开。 不过老太太还是给了颗糖,说是放权给温镜谦,让他去景城的子公司里做个总经理,好好磋磨几年,看看什么时候把这性子磨圆滑了,再回来。 明面的糖,暗面却是流放的毒药。 温家二房有苦难言,只能谢过大奶奶的安排。 坠欲 第8节 至于温镜予,搬弄是非,也被老夫人留在山庄里去抄族谱,抄一千遍再放下山去。 族谱里有什么? 有温砚白的母亲、有温砚白三个字。 可以叫她好好认清楚,在香岛的温,到底是谁家的温。 一通打发后,里厅里只剩下温家的本家。 老夫人转头看了眼季筠柔,再是看向温砚白,语气不咸不淡:“这个孙媳妇要我认也可以,你舍得让她留在这山庄里,陪我老人家住几天吗。” 温砚白一愣,对上季筠柔的脸,刚要出声拒绝。 却见季筠柔根本没有理会他,兀自地朝奶奶一笑,点头答应:“筠柔……一定好好陪着您解闷。” “嗯。”老夫人吹开杯里的龙井茶叶。 她半掩在杯盏后的嘴角微垂,有一丝被算计后的不悦。 而全程被无视的温砚白,忍不住攥紧拳头。 — 夜风徐徐,泉水泠泠。 山庄二楼新收拾出来的房间外,是一处空中花园。 坐在吊椅上的季筠柔看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眼睛里都是喜爱之意。 身旁的男人喝着红酒,一言不发,神情如月霜那样冰冷。 对此,季筠柔装看不见。 她用镯子映着月光,感慨:“奶奶出手还挺大方,我那一百万的镯子碎成渣,她却补给了我五百万的。” “那一百万的镯子,是我去年送你的生日礼物。” 季筠柔:“……” 知道他不高兴了,但今天她大获全胜,还挺开心,所以季筠柔决定哄哄他。 女生从吊椅上起来,坐到他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哥哥,你是不高兴了吗?” 明知故问。 温砚白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语气凉薄又生硬:“公司离这两个小时车程,云城离这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明早公司有会议,三天后我要出差去景城。季筠柔,这几天,你要我怎么高兴?” 音落,他狭长的眼尾带着一丝哄不好的高冷。 季筠柔嘴角勾起,捧起他的脸凑近,而后轻含住他圆润饱满的下唇,咬下一口。 动作间,她的双眸皆是盈着笑意,认真看他。 男人用漆黑不见底的眸子睥睨她:“就只这样哄?” 季筠柔深知,他要的且对他最有效的哄,都是要很深丿入的哄。 她垂下眼眸,红唇轻启:“明早几点的会?” “八点。” 季筠柔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现在10点,路程一个半小时,洗漱半个小时,哥哥,你好像最多还有一个小时……爱我。”最后两个字,是她凑到他耳朵处,咬着他耳垂说的。 温砚白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红酒,凑到季筠柔的唇边,将口中的液体如数渡给她。 “唔……太多了。”季筠柔吞咽下嘴里的红酒,红唇边还挂着水珠。 温砚白用手指给她擦干净。 片刻后,他索性直接单臂将人托抱起,往里屋走去。 夜风吹不散的是他的一句:“一个小时,哪够?” 季筠柔:“……” 完、蛋。 还没开始做,她就想退缩了。 虽然温砚白一向克己守礼,但在做嗳这件事上,他从不克制自己。 果然。 近三个小时的放浪形骸,让季筠柔累趴在了床上,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更不想睁开眼皮。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温砚白从浴室里出来,背对她换起了衣服。 与他对外矜贵的形象不同,他裸着的后背确实如温老太太说的那样,有许多明显的被打出来的可怖疤痕。 他们第一次开灯做的时候,她也曾吓得不敢碰他。 还是温砚白牵着她的手,放到了那些痕迹上。 他柔声却又坚定地告诉她:“季筠柔,谁都可以嫌弃我这身伤痕,唯独你不可以。” “唯独”这两个暧昧的字,在那时候充满了唯一性,说明在他心里,她是占有一定独特的份量。 可她又想起了今天温镜予的那句——“玩替身情人这套,还是大哥会。” 所以,其实她并不独特。 甚至只是温砚白一手定制出来的……秦偌娴的替身? 第7章 玫瑰 季筠柔很早就知道秦偌娴的存在。 香岛都称温砚白和秦偌娴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网上关于温砚白的绯闻,基本出一贴就删一贴,但他从来没删过和秦偌娴的。 如果说,温砚白对自己是月光下的偏宠,那么温砚白给秦偌娴的是阳光下的偏爱。 只有秦偌娴才配和温砚白出现在同一条标题里,在大众视野下,被相提并论。 一开始,她还觉得都是外面媒体蹭热度,也自信满满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温太太。 然而好景不长,她发现自己这个所谓的温太太,并不能向世人宣告她拥有他。 人后甜蜜算什么,他名声笼罩的光环,保护的从来不是她。 现在秦偌娴要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旧情复燃。 季筠柔就怕遇到电视剧里那样,自己被正牌找上门,各种羞辱。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怎么也该做准备了。 希望她为侦探a指的那条——往景城方向查自己身份的路,能为自己带来一丝收获。 许是见她醒着,温砚白踱步到床边,弯下腰捏起她的下巴,戏谑着端详她。 “刚刚还求我放你睡觉,怎么现在精神奕奕的。”说着,他看了眼劳力士手表,“可惜,十分钟之后,我必须出门。” 可惜什么,十分钟什么? 季筠柔美目抬起,怒视他,没有说话。 温砚白见怪不见怪,她在累极了的时候,常常是这样一副懒得说话的神态。所以她不说的时候,他也就说得多一些。 “你那儿……有些肿了,我给你抹了药膏,好好休养。”面不改色地说到这里,温砚白噙起一抹笑,“怪我不太克制,未曾顾及温太太的娇嫰。” 听了这话,季筠柔虽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张嘴对着他的手腕就是一口。 有浅浅的牙印留在了温砚白的手上。 他垂着的眸里浮现一丝温润:“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如果想见我,可以来公司找我。” 季筠柔:“不、想。”说完,她一个翻身,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温砚白笑看那一小团鼓起,最后起身帮她关掉台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 上午十时的老宅,被阳光从四面八方照透,中式风的门窗一扇扇地被佣人打开,花园的葳蕤繁花皆映入屋内人的眼帘。 里厅很是寂静。 直到焚香念佛的老太太呵出一声冷笑。 吓得一旁正在跟花艺老师插花的温镜姝,剪错了两根花枝。 小姑娘不免努嘴抱怨:“奶奶,你突然这么一声,吓到我了。” 温琢慵懒地白了她一眼,随后抬眸看向西边的天花板,严肃出声:“你看看你哥宠出来的人,真是没规矩。10点了也不见她起床来见过我这个老人家。” “奶奶,你又不是老佛爷,还要带请安的。” 温镜姝闷声吐槽,然后打了个哈欠,“再说了,昨晚哥哥三点才走的,用小指头想想都知道我哥那个禽兽对她做了什么,才能让她睡得这么晚,女人何苦……” 温琢冷眸看向自己的孙女。 温镜姝连忙闭嘴。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温镜姝好奇看去,只见自己的嫂子正款款而来,身上穿着的是奶奶亲手做的旗袍。 “高贵”、“优雅”两个词,在她脑袋尖上冒出,那一刻,她疯狂想过去贴贴。 温琢也看向了季筠柔,眼底划过一丝惊艳,暗叹还是自家小子会享受。虽然她对这个孙媳妇并不完全满意,但这美貌确实让人第一眼就能有好感。 季筠柔走到温琢面前,柔声叫了“奶奶”,又解释了一通自己起晚的原因是睡不惯床,折腾了许久才在清晨堪堪睡去,望老人家见谅她的失礼。 是一个字也不愿意提那罪魁祸首。 温琢点头:“无碍,待会吃过饭,陪我去布料店,给你和姝儿定制旗袍。” 季筠柔:“明白。” 同时,她也明白,老太太没因她昨日的算计而刁难她,已是大家风范。 只要不互触底线,她们暂时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坠欲 第9节 这时,季筠柔想起自己的礼物,便跟老太太提议:“奶奶,我帮您簪下发吧,我簪发有一手的。” 温琢一挑眉,默许了。 季筠柔让女佣拿来了自己昨日送来的点翠发簪,动作轻柔地为老太太盘起了花白的发,最后将簪子簪入。 温老太太拿着镜子,左右比对了一番后,笑说了句“不错”,既夸手艺,也夸簪子。 “嫂子开了家云簪小铺,里头的簪子可好看了,等我生日宴的时候,我也要嫂子设计的发簪。”一旁的温镜姝连忙见缝插针给自家奶奶科普嫂子的“优点多多”。 季筠柔笑看了她一眼,答应在她下周生日那天,送她一支店里最好看的簪子。 温琢自是听出了温镜姝话里的“调解”之意,也略微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孙女。 她起身,收了手上的佛串:“行了,去吃饭吧,吃完饭就出发。” “好嘞。”温镜姝起身,挽住自己嫂子的手,一个劲地黏上去。 季筠柔目光柔软地看着这个妹妹。 这么久了,在这个岛上,似乎也就剩下她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 如果有朝一日,注定要和温砚白分手的话,还是得处理得温和些,不能让镜姝与她见面的时候尴尬。 — 温瑞集团,三十层。 阳光穿透烟蓝色的玻璃幕墙,尽数落在从会议室出来的一行人身上。 与后面挺直板正的保镖模样不同,为首的气场强大的男人梳着背头,在垂眸摆弄衬衫袖口,随性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清冷疏离。 想起什么,温砚白摘下工作时才会戴的金丝框眼镜,递给一侧的林助,而后接过自己的手机,查看一上午未处理的消息。 结果,满屏皆是苏镜—— 【先生。】 【温择陌在香岛的行动轨迹已被我们的人发现。】 【近期安保处会加强对夫人出行的保护,防止对方接近。】 【季家养子应该已经追查到太太的下落,但目前还不能排除太太的车祸与他无关,所以我这边会尽力阻挠他们来香岛。】 【先生,下周日是姝小姐的生日。】 【我想申请回来参加。】 温砚白不是不知道苏镜对温镜姝的感情,毕竟那小阿b是被苏镜一手抱大的,温镜姝的生日,苏镜从未缺席。 温砚白发过去:【回吧。】 随后,他又翻了翻手机信息、wechat、通话记录,都没有季筠柔的身影。 温砚白眸色发冷。 直到他打开朋友圈,看到温镜姝发的九宫格自拍时,脸色才些微缓和。 温镜姝:“和我家柔柔姐一起午后喝茶。[自拍]” 第一张就是季筠柔穿着纯白旗袍,坐在繁花下茗茶的模样。 周遭吵吵闹闹,独她一人弃尘世喧嚣,是宜室宜家的美好。 温砚白冷冷地呵出笑,而后默不作声着把这张照片保存在了手机相册里。 这时,林助在一侧提醒:“总裁,下午是九川会所的行程。” “知道。” 温砚白一边回应林助,一边打开季筠柔的聊天框,编辑了话发过去。 此时城市的彼端,乾韵布庄里。 温老太太正和设计师在里厅交涉布料的设计方案。 而两个小辈则悠闲地坐在小厅里吃着茶点,挑选衣服的相关配饰。 发觉手机震动,季筠柔打开聊天界面查看。 一旁凑过来的温镜姝见嫂子没有避嫌自己,便默默念出了她大哥发来的那句话:“老公:想我了,就过来。” “咦~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我大哥那么粘人?”温镜姝抖掉一地寒毛。 粘、人? 季筠柔有些无法把这两个字和温砚白那个冰碴子联系在一起。 她觉得这句话更多的是隐藏式命令。 但她偏不如他的愿,回了句:【一点也不想。】 发完,季筠柔把手机关机,而后问了温镜姝一个从未问过她的问题:“小姝,你了解你哥的……情史吗?” “我大哥的情史?”温镜姝眨巴了两下眼睛,憨憨一笑,“嫂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季筠柔垂下眼,努力不让对面的小姑娘看出自己的情绪:“我就是想知道,秦偌娴和你大哥之间……” 温镜姝了然,想必是那两个旁支说的话,膈应到她了。 但是…… 小姑娘摇摇头:“那时候我还在国外进修,不太清楚他俩的关系。不过有阵子,秦偌娴确实经常出现在老宅,我寒暑假回来,都能看见她在陪奶奶。” 季筠柔神情微变。 温镜姝不敢说太多,安抚地拍了拍季筠柔的手:“无论她之前是谁,现在你才是我大哥结婚证上的妻子就够了。” “是吗。” 可是在香岛,尤其是豪门,还保持着以前的婚嫁风俗。 要想被认定,不单单是领证,还要办婚礼向全社会宣告,她是举行过仪式的温太太,是温砚白向社会承认,他以丈夫名义对她这个妻子忠爱一生。 而现在…… 许是她在温砚白的心里,还不够格吧。 季筠柔看着自己指尖处的绿豆糕,它已经坍塌了原来的形状。 温镜姝见季筠柔面色凝重,发觉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于是补充道:“嫂子,这些感情上的事,要不你还是去问我大哥吧,我也不好过于揣测他的事。” 问温砚白吗? 季筠柔不是没想过,但他连她的身世都瞒着她,会告诉她实情吗? 就算他告诉她了,她就一定会信吗? 信任这种东西,有时候坚不可摧,有时候薄如蝉翼,轻轻一折就破了。 不过季筠柔也不想小朋友为他们担心,便朝温镜姝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嫂子就是问问,我已经是你大哥的妻子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陈年往事。” 更重要的是,有些事不是她在乎,就能消除得了。 在处理自己绯闻相关上,温砚白向来雷厉风行,但他却会让秦偌娴的那些绯闻存在,想必,这就是他的态度。 她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 现在趁着还在温砚白身边,自然是要利用他的社会地位和人脉,把她的云簪发扬光大,然后再与他体面分手。 而且…… 能一睡再睡温砚白,还可以借机有钱赚,她怎么也……不亏。 第8章 玫瑰 距离温砚白出差景城已经过去五天,也到了七夕节的前夕。 香岛最为繁华的西唐街区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缀满粉色浪漫的商铺前浩浩荡荡地逡巡。 街道尽头的圆角落地玻璃窗里,穿着小香风套装的季筠柔,正在帮温镜姝确定生日宴时的蛋糕样式。 她的身后,是一直以来形影不离的四个保镖,正妥善“照顾”着她的人身安全。 季筠柔快速敲定好蛋糕的款式,随即目光开始巡视窗外的行人,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 她放置在一旁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昨晚她和私家侦探a的聊天框—— a:【柔姐,我找到一个人,他应该会对你的身世之谜有帮助。】 a:【他说想约你见面,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季筠柔:【明天下午,西唐街蛋糕店,我会在那里待到下午三点,务必早到。】 a:【好,我让他过来找你。】 现如今已经三点零五分,她还是未能等到a的消息,也没能等到他口中的人。 这时,一旁的保镖过来提醒:“夫人,先生还有一个小时落地,如果要过去接机,现在就该出发了。” 今天,她一借帮温镜姝选蛋糕,二借接温砚白回家的名义,才得以独自出门,也不好突然改变主意不去机场。 于是季筠柔认命地点头,拿起桌上帮温镜姝打包的小蛋糕,起身往店外的劳斯莱斯走。 突然,十字路口处响起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只见一辆豪车,急刹在斑马线前,黑色的车轮印子落在斑马线上,显得尤为刺目。 原先悠闲逛街的行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围过去看热闹。 看样子是有人出了车祸。 季筠柔打算过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但见保镖打开车门邀请她入座的架势,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自己的热心肠,选择坐进豪车,去接那位去景城出差回来的人。 — 此时,8000米的高空上。 美貌温柔空姐正被大腹便便的地中海男人揪着手,说要投诉。 空姐蹲下身,各种向中年男子致歉。 地中海不管,咸猪手伸向空姐,捞起她胸前的名牌,念出了名字:“纪芸柔?” 坠欲 第10节 三个字,直接让过道右侧座位上闭目休憩的男人,倏地睁开了眼。 他金丝框眼镜下黯沉如夜的眸光,如鹰犀利地扫了过去。 只见那被为难的空姐正卑微哀求着,而地中海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温砚白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婚戒,出声打断:“乘务员,我需要一杯coffee。” 空姐听了,擦掉已经被逼出来的眼泪,转身朝温砚白微俯身,说:“稍等,先生。” 等空姐掀开帘子出去后,温砚白翻阅手中的报纸,沉声和那地中海搭话:“黄老板,你我间有生意未能合作,是为遗憾,你有气要撒也正常,倒不必去为难这些服务人员。” 被唤黄老板的男人,一脸“恍然大悟”:“看来刚刚是打扰到温总休息了,这些空姐真是不懂事。” 黄耀是景城来的富商,许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傲慢惯了,见谁都带着一股子暴发户的蛮横。 温砚白勾起嘴角,眼眸透出些许冷意:“无碍,倒是不知黄总能否看在温某的面子上,别与他们计较。”吵。 “温总言重了。不过……能让温总开口求情,黄某心里哪还敢有气啊。”说着,黄耀一边把玩着手指上的玛瑙戒指,一边审视温砚白。 片刻后,他笑出声,“黄某忽的想起一件趣事,不知温总有兴致听听吗。” 温砚白挑眉,眼底的情绪不明:“温某洗耳恭听。” 黄耀:“景城也有个温家,据说那个温家的家主温俊生曾和一名妓丿女生下了位私生子。有趣的是,那位私生子好像也叫什么砚白。跟温总您一个姓名呢。” 言外之意,他温砚白不过就是个妓丿女生的,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敢拒他黄耀的邀约。 过道的帘子被打开,空姐适时地端来一杯咖啡递给温砚白。 温砚白矜贵优雅地接过后说了声谢谢,一双目光平静如常地看向黄耀。 “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不知黄总是否听过?”温砚白的笑容很是和煦,只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和残忍,“所有说过温砚白母亲是妓丿女的人,好像都死了。” 说完,温砚白朝他抬了抬手里的咖啡,优雅地抵在唇前喝了起来。 黄耀有些错愕,在对上那双深黑的眼眸时,不知怎么遍体生凉。 商务舱恢复到了安静。 大约四十分钟后,飞机落在香岛国际机场。 前座的苏镜过来给温砚白提行李箱。 在要走的时候,他转头朝黄耀一颔首,叫了声:“黄总。” 黄耀愣了愣,随即认知了一件事—— 这位在景城搅动风云的大人物苏镜,是温砚白的手下? 那么这两年把景城搅得天翻地覆的人,也是他们以往都看不起的温砚白?! 那他刚刚…… 黄耀原先火热的心肠,瞬间被冰水贯穿。 — 人烟稀少的vip通道。 温砚白大步走向机场外,身后的苏镜形影不离。 直到一声“温先生”在后方响起。 温砚白逆着机场大厅的光,转身看向拉着行李箱匆匆跑来的空姐。 对方站定后,朝他弯腰道谢:“谢谢温先生刚刚在飞机上为我解围。” 温砚白沉默一瞬,冷淡出声:“不是为你。” “我……” 男人神情的冰冷如霜,让空姐停在原地陷入局促不安。 温砚白摸着自己的婚戒,难得耐心:“我太太也叫季筠柔,我不习惯、也不喜欢有人对这个名字不敬。” 说完,温砚白转身离去,连半点多余的温煦都没有留下。 空姐留在原地,凝望他的背影,足足愣了有好一会儿。 刚刚她在飞机上没有认出他来,只觉得他是精致帅气的十八线小明星。 直到有消息灵通的同事告诉她,那个帮她发声的人是温瑞集团的总裁、他们航空公司的股东之一。 她才惊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她鼓起勇气的搭讪,最后竟是这个结果。 半晌,空姐才感慨出一句:“矜贵帅气,多金专一,只是可惜……有主了。” 走得慢的苏镜,听了这句自言自语,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下。 苏镜停下脚步,查看收到的消息。 片刻后,他神色一凛,快步追上温砚白,朝他汇报:“先生,秦小姐发消息过来说,你一直在找的人……在她那。” 原本还在疾步走向停车场的温砚白,听到这话后,驻足在了原地。 他洞悉了秦偌娴的目的,直截了当地问苏镜:“她想要什么?” “秦小姐说……如果你要温择陌,那么明天她的回归宴,您务必出席。” 霎那间,温砚白微垂的眼帘、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峰,都染上了浓重的凌厉与不爽。 他继续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拒了。” “是。” 一路途经的落地玻璃,都在映着温砚白周身的阴狠气焰,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生人勿近”。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当年的人当年的事,陷入偏执。 可那些年的梦魇,随着“温择陌”三个字再度来袭,间或还交杂着季筠柔的声音—— “一个妓丿女生的,凭什么入我温家的门,做本少爷的哥哥?” “温砚白,你好脏……” “就凭你是个脏东西,也配肖想季筠柔?” “温砚白,我只是寂寞了才想睡你,不然你一个下等货色,难道还想我爱你?” 季筠柔的声音刚在脑海里落下,温砚白就看见了隔着车门、在车里熟睡的本尊。 与记忆里的高傲疏离不同,如今近在咫尺的她,小小的,喜欢钻入他怀里撒娇。 温砚白目光沉凝了一会儿,扭头看向跟来的苏镜,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去备份厚礼,明天出席秦家的欢迎宴。” 苏镜错愕一瞬,点头:“明白。” 温砚白从车的另一边坐进去,动作轻柔地把季筠柔揽入怀里,可惜女生向来睡眠浅,在感知到他的温度后,很快惊醒过来。 她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带着恍若隔世的迷惘:“哥哥?” 温砚白握住她微凉的手,如雪未化开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冷硬:“温太太来接我,怎么还睡着了。” “不能出去等你。在这里又很无聊,就困了。” 说话时,季筠柔浑身是慵懒劲,她在温砚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着哈欠嘟囔,“一去美国就是三个月,回来没两天又飞去景城五天。温砚白,我感觉比起你的工作,我好像不值一提。” 温砚白:“不高兴了?” “……有那么点儿。” “囡囡想要我怎么补偿?” 经过几天的连轴转,温砚白也有点儿疲惫,低沉的声音中有些沙哑。 季筠柔想了想,支起自己的身体,眼神带着撩劲:“想要补偿我的话,明天七夕节,请我吃大餐,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那种。” 她也想在有限的时间里,为两个人留点儿美好的回忆。 温砚白点了点她的鼻头:“就只要这样?” “嗯……”季筠柔想到什么,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只盒子,递给温砚白,“哦,还有这个,以后无论参加什么宴会,你都得戴着它,你这个大股东不能那么轻松,得时不时地给我的云簪小铺做广告。” 温砚白接过、打开。 只见外观精致的首饰盒里躺着一枚重金制成的胸针。 胸针由黑色宝石和碎钻镶嵌而成,制成了玫瑰花束的形状,金属叶子处还嵌着“jyr”三个字母。 温砚白疲惫的状态一扫而尽,垂眸将视线轻柔地放在她的睫毛上:“这是什么?” “结婚一周年的礼物,也是七夕节的礼物。”三个月前,季筠柔亲手将它设计完毕,让孙叔赶制出来的。 温砚白把玫瑰取出来,放进她的掌心:“劳烦囡囡,给我戴上。” 季筠柔知道他这样说,就是答应了。 她立马笑容艳丽地凑到男人的胸前,去给他扣上。 两人挨的很近。 平日里季筠柔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在此刻尤其袭人心魂。 温砚白的眼神一暗,想要转移视线,却又不自觉地被她黑发下露出的一节奶白色脖颈所吸引。 男人伸手轻轻摩挲着她滑嫩的肌肤,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呼之欲出。 咬疼她,让她哭。 第9章 玫瑰 西岛,老宅。 见过奶奶、吃过晚饭后,季筠柔钻进房间去沐浴,趁着洗澡的空隙还给a发了消息,问他今天爽约的理由。 然而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a再也没回过她任何字眼。 直到热水变凉,季筠柔才从浴缸里出来。 坠欲 第11节 她穿好衣服、吹干头发,就要叫温砚白进来沐浴,可房间里并没有他的身影。 季筠柔疑惑着,开门去找。 这时,门外传来了温砚白与人交谈的声音。 季筠柔停下动作,只开了条门缝偷看。 过道里,温砚白不似以往那样板正地站着,而是懒散不羁地靠在墙上。 灯光打下来,他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额前碎发三两缕地粘在一起,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这一看就是等不及,先去隔壁浴室洗澡了。 站在温砚白身前的人是苏镜。 季筠柔认得他,当初她刚到流苏云城的那会,温砚白让她想要什么,都可以跟苏镜提。 只不过后来苏镜被外派去了景城,已经很久没回香岛了。这次应该是为了参加小姝的生日回来的。 他们之间不知聊着什么,面色一个比一个严肃。 季筠柔小心翼翼地缩回门内,只用耳朵贴墙,期待能听到点秘辛。 可离得太远了,他们交谈的内容十分模糊。 走廊里。 苏镜汇报完处理好有关黄耀的事后,便沉下脸色,语气转为愧疚:“先生,季筠琛还是过来了。他们应该是坐轮渡抵达的香岛。也只有轮渡这块,我们未曾涉足,所以没能阻止。” 温砚白的脸色瞬间黯淡不已,但他向来理智,并不会因为这些决策上的疏漏而去苛责旁人。 “无妨,该来的总会来。” 说完,男人站直身体就要往卧室走,只是才抬眸,他就看见卧室门开了条缝,里头透着橘色暖光。 温砚白的瞳孔骤然缩紧,朝房间走的脚步也变得疾速许多。 而被留下的苏镜,见天色已晚,也准备离开。 这时,一侧的门“嗑哒”一声,开了。 温镜姝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狡黠的目光对上他,对他小声请求:“苏镜哥,我、我浴室里有老鼠,你能帮我赶走它吗,我害怕。” 苏镜愣了愣,垂首恭敬:“知道了姝小姐,但现在夜深人静、男女有别,我去叫静姨帮忙。” 温镜姝顿时不高兴了。 她把房门大开,然后傲娇地双手抱胸,语气是对苏镜特有的娇蛮:“苏镜,你可别忘了,你的镜是我温镜姝的镜。你说过的,我想让你怎么做,你就会怎么做。” 苏镜垂在腰侧的手捏成拳头。 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再次看了眼温砚白的房间,见他已经回屋并关了门。 苏镜猛扯下自己的领带,大步且坚定地朝温镜姝的房间走去。 温镜姝也很急切,没等他到门口,就伸手把他拉进了房间,然后抵在墙上强吻住。 黑色金漆的木门重新被关上,还落了锁。 走廊之上再无人迹。 而另一边,偷听人谈话的季筠柔,被温砚白抓个正着。 见她要逃,男人一把抓起她的双臂,高举在两人头顶,摁抵在门上。 顿时,她曼丿妙的身材曲线,无一不被迫展露在温砚白面前。 季筠柔出来的着急,身上只着了件性丿感的白色雪纺睡裙,细细的两根吊带,一扯就断,那通透的布料,遮住了胸前的圆,却遮不住那不盈一握的腰。 温砚白将炙热的手掌轻轻控在她的腰上,眼神深邃不触底:“洗好了,不叫我?” “我……” 因为偷听被发现,季筠柔的一颗心还悸着,忍不住轻丿喘。 温砚白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被自己给吓到了。 他把人提抱起,带去了床上,还给她盖好了被子。 季筠柔被软乎乎的空调被压得严严实实,心跳慢慢缓和。 见温砚白径直去吹干头发,回来后,又若无其事地躺进被子里,丝毫没有想再进一步的意思。 她磕磕绊绊地问他:“今天是不、不做了吗?” 温砚白身上的情丿欲味已经褪去,只剩下清冷:“嗯,只想安稳地抱着你睡。”说着,他关了台灯。 虽然讶异于他久别后竟然能够对自己如此禁欲,但季筠柔也喜欢安静地窝在他怀里睡觉,于是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准备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芬芳,闭目休憩。 片刻后,黑暗中。 温砚白紧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乞求:“囡囡。” “嗯?”季筠柔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温砚白,她看见月光下,他的双眼里载着璀璨星海,只是没有爱意。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来了什么人,你都能把我放在你心里第一位吗?永远坚定地选择我?” 听了他的话,季筠柔不免心念一动。 不解于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在她,或者说,在世人眼里…… 温砚白无疑是强大的,强大到可以没有亲朋好友,也可以无视一切礼乐伦常。 只要他想要的,基本就没有得不到的。 所以,他竟然乞求于她的第一选择,真是让人觉得稀奇。 季筠柔静了静,就在他要松手的时候,回握了他的手。 她郑重地告诉他:“只要温砚白把我放在他心里的第一位,那么我也把他放在做任何选择时的第一位。” 黑暗弱化了温砚白的神情。 但季筠柔听到他呵出轻快的笑声,紧接着,他大力将她箍进怀里,下巴抵到她的额头处,呢喃出声:“你永远会是我的第一位。” 不知这一刻是否有真假,但季筠柔的心因为他近乎引诱的话,而跳得热烈。 — 知道季筠柔要搬回流苏云城的时候,温镜姝满是不舍,一直围着季筠柔的行李箱转悠。 这不免让季筠柔想起了那些喜欢团进主人的行李箱,要求把它们也一起带走的猫。 此刻的温镜姝,简直跟它们一模一样。 小姑娘委屈着脸,一个劲地嘟囔:“我大哥还不如不回来呢,凭什么他一回来就要把我嫂子带走啊。” “还好你大哥一早就去了公司,不然听到这话,准得揍你。” 季筠柔捏捏她的鼻子。 温镜姝傲娇得不行:“哼,反正现在苏镜回来了,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温镜姝和苏镜是一对这事…… 温家除了季筠柔以外,没人知道,所以温镜姝常常肆无忌惮地对季筠柔提起。 季筠柔也乐意倾听小姑娘的爱意。 其实一开始,她和温镜姝也只是普通的姑嫂,后来能成为闺蜜,是因为去年小姑娘住在流苏云城的时候,没有换洗衣服,她亲自去给她送洗干净的新内衣,结果…… 她完完整整地目睹了苏镜和温镜姝在浴室里激吻的场景。 后来温镜姝哭丧着脸,一个劲地拜托她一定不要告诉温砚白这件事。 她说,温家虽然对孩子宠爱、也很开明,但有一条明确规矩就是——绝对不能和下人谈恋爱。 是的。 苏镜是温家的下人,是温镜姝父母捡回来的流浪儿。 从温镜姝一岁开始,七岁的苏镜就被安排照顾她、保护她。在温镜姝上一年级前,苏镜几乎是走到哪就把她抱到哪。 后来温砚白回来,老太太才把苏镜派到温砚白身边助力他。 总之,那天发生的事,成了季筠柔、温镜姝、苏镜三个人一起瞒着温家和温砚白的秘密。 所以也只有在季筠柔面前,温镜姝才能肆无忌惮地把苏镜拉出来说道。 季筠柔揉揉温镜姝毛茸茸的脑袋,柔声哄她:“已经打扰奶奶很多天了,今天我是一定得回去了。以后你无聊的话,就来流苏云城住,我带你去东岭岛的沙滩看帅哥。” “嘿嘿嘿,还是嫂子最好了。”温镜姝抱住季筠柔的胳膊,忍不住贴贴。 不多时,流苏云城的管家来接走了季筠柔。 他们先去附近的餐厅吃了饭,而后径直赶往市中心的沙龙会所,为今晚的约会做造型。 做造型期间,各种程序又冗长又无聊,但因为对今晚满怀期待,所以季筠柔觉得能坚持。 忽的,温砚白给她发来一份时长三秒的视频。 展示的是他养在办公室里的一窝胖金鱼。 季筠柔:【?】 温砚白:【和温太太分享下我的工作生活。】 季筠柔嘴角勾起,手指在屏幕上敲打下【老夫老妻,还玩这种小情趣?】发过去,至于后半句【搞得像谈恋爱】没发。 许久,温砚白都没回。 就在季筠柔以为他要忙工作,不再回自己的时候。 温砚白发来一句:【情趣?】 【温太太体验过的,我只在床上玩情趣。】 季筠柔:【……】 女生抬起脸,看向化妆镜。 果然,里头的自己已经从脖子到脸颊燥红一片。 她甚至能脑补出,温砚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 果然,温砚白发了个老干部才发的微笑脸表情包,然后附赠:【七点,不见不散。】 坠欲 第12节 季筠柔尴尬地笑回:【不见不散。】 管家给季筠柔整理着她的小礼服,见她笑得柔和,忍不住感慨:“夫人最近气色不错,果然,还得是先生回来,夫人才会开心些。” 季筠柔愣了愣。 开心吗? 或许吧。 从她在医院那看到温砚白开始,因为失忆而陷入迷惘不安的心变得安定,也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不会夜半惊醒,还能睡得很香。 就好像是基因选择。 她的身体比她的情感都还要先选定他。 这也是她安安心心待在他身边一年多,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身世的缘由。 她的身体真的……很黏他。 — 到云上酒楼时,已是7点的辰光。 三十七层的露天花园里,季筠柔望着夜空星光和城市灯火,飘逸的礼服和及腰的长发被风吹得翻飞。 整个露天花园都被温砚白包下了,所以周围都没有人,很安静。 但也显得等待格外漫长。 更遑论…… 温砚白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季筠柔靠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的车水马龙微微叹气。 倏地,“嘭”的一声巨响,几乎是在季筠柔的不远处炸开。 季筠柔有被吓到,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狼狈不已。 她的双眸惊恐地看向下方不远处一朵朵盛放的烟花。 正好一旁有侍从经过,连忙将虚软了腿的她扶住,并歉疚解释:“女士,那是二十七层在办回归宴,烟花秀是他们餐厅的既定项目。没能及时提醒您,致使您吓到了,抱歉。” 季筠柔摇摇头:“没、没事。” 这时,又有服务员过来了,他的手里还拿了份请柬,递向季筠柔。 “季小姐,这是二十七楼秦偌娴小姐让我送来的请柬,说是吓到您了,请您过去一聚,她自罚一杯酒。” 季筠柔没有接,只定定地看着那一份黑色镶金邀请函。 骗、鬼、呢? 一分钟前她刚被吓到,一分钟之后就拿请柬来了? 这哪是请柬,这分明是战书。 而且对方很肯定,今天她会出现在三十七层,还是在三十七层的露天花园。 季筠柔又看了眼手机界面,温砚白还是没回她问他到哪了的消息。 但现在,她似乎知道他在哪了。 第10章 玫瑰 十分钟前,温砚白才见到秦偌娴。 安静的室外餐厅,一身黑色鱼尾裙的女生,正在花前月下优雅地用晚餐。 及腰的长发盘成发髻垂在脑后,尽显她的沉稳大气。 哪怕是温砚白的到来,都只让她停了停手中的刀叉,而后从容不迫地继续叉起一块牛排,含入口中,细嚼慢咽着。 “把温择陌交给我。”温砚白高立于前,开门见山。 秦偌娴抬眸,尽是挑逗之色:“那么久不见,师父,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温砚白神色晦暗不明,只一双眼睛里带着凉薄。 秦偌娴用纸巾擦了下嘴巴,随后站起来,踱步到他面前:“昨天趁你还没回来,我去看师娘了。果然啊……只有那样美好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你。只可惜……她好像一直在找自己的身世之谜,要离开师父你呢。” 温砚白微蹙眉心。 秦偌娴捞起一支女士烟,点燃,轻吸了一口。 “她找到了我旗下的一家私人侦探社,目前已经进展到知道自己是景城来的了。我的人昨天约她见面,还给她带了一个很意外的礼物,就是温择陌。” “我看到温择陌要去找师娘,怕他对她不轨,就叫我的司机开车撞了他,把人带去我家了。”说到这,秦偌娴靠在餐桌上,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引诱,“师父,只要你现在跟我过去,他就是你的了。” 听及此,温砚白把玩着手上的婚戒,漫不经心问出声:“既然叫我一声师父,难道不知道,我最反感的就是被人威胁?” 秦偌娴抬头看了眼三十七层,而后魅惑地吐出嘴里的烟:“可是师父,我也记得你说过的,人最不该的就是把自己的软肋展示出来,你现在倒是没有顾虑了?” 温砚白垂着的眸,瞬间变犀利。 秦偌娴见此,有些愣怔,随即哂笑:“别紧张啊师父,我又不会动她。” 温砚白朝她逼近一步,语气森冷:“动她的人……会死。” 秦偌娴心头一跳,她并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她再次抬头看天。 这时,一朵完整的烟花在上空绚烂地炸开,星尾流尽那刻,恰好照亮了秦偌娴的眼,她那眼眶里好似有水雾氤氲。 “温砚白。我从你被谁都不看好的时候,就坚定地选择你,甚至不惜以我秦家给你托底,只为跟在你身边做事。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继续跟着你,哪怕做个替身也好,我有那么差劲吗。” 温砚白的语气,是如旧凉薄:“没有人有资格做她的替身。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秦偌娴一怔。 温砚白转身准备离开。 秦偌娴立马叫住他:“难道温择陌你就不要了吗?他终究是个隐患,你找了他那么久,不就是想报仇吗,而且你不怕他带走季筠柔?” “秦小姐若是好心,明日就把他送到我的私人会所里。温某一定念着秦家的好,给予秦家各种方便,也算温某欠秦家的人情。” “不,这是你欠我的人情。”秦偌娴坚持。 温砚白点头:“可以,就当我欠你的。” 应着声,男人拿出手机查看,在看到季筠柔问他到哪了的消息时,他大步往电梯的方向走。 秦偌娴见此,连忙追至电梯前,猛地从后抱住温砚白的劲腰,凄哀出声:“师父,别走。两年不见,你真就不愿意陪我多呆一会儿吗?” “叮——”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 紧蹙眉头的温砚白,不耐地掰着秦偌娴的手,可双目却不自觉地被电梯里的身影所吸引。 只见金碧辉煌的电梯厢中央,一袭纯白礼服的季筠柔,如神女那般清冷伫立。 在看清电梯外的情形时,她柔美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继而垂首躲开视线,有种逃避的慌乱。 温砚白知道她误会了,当即推开秦偌娴就要追上去。 谁知,季筠柔像是抵触他的靠近,伸手就摁了关门键。 最终,在温砚白追过去的前一秒,电梯门还是关闭了,并且电梯上方的数字急速递减。 她在逃离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温砚白,瞳孔透出寒意。 三秒后,他拨通苏镜的电话。 “喂,先生?” “季筠柔下去了,把她拦下!” “是。” — 电梯下到二十五层后,便成了观光电梯。 城市的流光溢彩,尽数落入季筠柔的眼睑中,自然还有与黑暗成镜的玻璃里……她那逃兵似的身影。 她仰头闭目,无法直视那样的自己。 可…… 一闭眼她就能看见那刻进脑海里的,温砚白和秦偌娴抱在一起的画面。 虽然已经做好了可能会看到他们姿态亲昵的准备,她才下去找他的。 但没想到他们简单的后拥,都能将她缝补起来的自尊尽数击垮。 看到他追过来,她就只想跑。 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整座岛屿都在温砚白的掌控中,无论她去哪,没有多久,温砚白肯定会找来。 可她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季筠柔下到酒店一楼。 果不其然,苏镜已经等在了那里。 见她出来,他面色严肃地带着保镖上前拦住去路,恭敬道:“夫人,先生让我们送您上车等他。” 季筠柔望向酒店外停着的豪车,发现司机也被叫下来“逮捕”她了…… 她观察过好几次,那位司机一般在下车的时候,不会特意拿走车钥匙。 所以…… 季筠柔身上的凌厉之气淡了许多,她对苏镜友好表示:“我和他闹了一些小矛盾,待会可能会吵架。我会先去车里等他,只是他下来之前,你们能不能别上车。” 苏镜没怀疑:“明白。” 季筠柔撩起裙摆,在他们审视的目光中坐到车里,还自觉地关上了车门。 坠欲 第13节 苏镜转身,刚要同温砚白汇报季筠柔的行踪,却在下一瞬,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向来从容淡定的人,几乎震惊地看向那已经打着火的车。 只见车窗里的季筠柔手握方向盘,驾驶豪车飞速离开。 从另一座电梯追下来的温砚白,恰好也看到了这个画面。 他的脸色不掩狠厉,几步走到后边停着的豪车那,把里头还在发愣的司机一把扯下,替换了自己上去。 随着发动机运转,车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转瞬,第二辆豪车追逐而去。 — 夜色下,季筠柔驾车疾驰,也不知道可以去哪,但她就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可车开到一个山头后、在看见山对面灯火通明的流苏云城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是想回那个她与温砚白的家。 这时,身后有刺耳的喇叭声传来。 季筠柔下意识地躲避冲上来的后车,却又差点撞上对面疾驰而来的卡车。 她有被吓到,放缓了车速。 直到一辆熟悉的迈巴赫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是温砚白。 看到他的那刻,心头一阵酸涩泛起,季筠柔光着的脚猛踩下油门,加速离开。 耳边骤然消失的是温砚白的那句——“季筠柔你给我停下!” 大约又追逐了一公里。 季筠柔不得已降下车速,把车停靠在了柏油路的一边。 只因她的脑海深处传了一阵疼痛,让她不得已得趴在方向盘上纾解。 并且随着疼痛的升级,一个画面不住在她脑海里播放。 那是一个和温砚白有着三份相似的男人,对方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对她耳提面命:“季筠柔,温砚白一定会杀了你和我,你绝对不能去找他。” 她努力想要记起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谁。 可就是记不起来。 忽的,车门被另一管车钥匙解了锁。 等季筠柔反应过来时,追来的温砚白已经打开了她的车门。 他站在门外,一脸阴沉地看她,浑身透着盛怒的气焰。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温砚白整个从车上拽下,拖着走在昏蓝的夜色中。 路上的石子刁钻地刺入季筠柔的脚底,带来锥心的痛。 可昔日那个把她疼到骨子里的男人却因为在盛怒之下,所以并没发现,只顾带她往另一辆车的方向走。 最后,季筠柔被关进了迈巴赫。 车子再次启动,疾驰于这条海岸线上的盘山公路里,速度比她刚开来时快了许多,直把车胎磨得冒出缕缕白烟。 季筠柔没有尖叫和哭喊,却因时不时的失重而脸色煞白。 可温砚白并没顾忌她的难受,又或者是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直至豪车疾驰向一个明显的断崖处,季筠柔才吓得紧抓住他的手臂,尖叫出声:“温砚白!” “嗤——” 迈巴赫稳稳地停在悬崖边缘。 男人将车熄火,冷眼看她,吐出一席近乎疯狂的话:“刚把车开得那样快,是想死吗。那就带上我,别一个人。黄泉路上会孤单……” “疯、子。”季筠柔忍不住骂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有被吓出来的绯红血丝。 听到她的指控,温砚白嘴角勾起,眼眸里是森冷彻骨的疯劲。 他伸手用大拇指擦去她眼角处落下的泪,语气笃定:“季筠柔,不管你爱不爱我,爱得是深是浅,只一件事你永远不可以触及,那就是离开我。” 季筠柔泪眼里是委屈的控诉和无声的固执。 她去开车门,想要与他分开,各自冷静一下。 温砚白的耐心殆尽,他伸手将她从副驾驶座处扯过来,箍紧在怀里。 动作间,季筠柔的手肘顶在车喇叭处,“叭——”的一声,海岸上空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季筠柔的心几乎跳出喉咙。 “刚刚是最后一次。”他指的是她开车门逃离。 季筠柔被他狠戾的神情唬住,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眼睛争得大大的,盛满眼泪和不服:“所以呢,如果我不要你了,你会怎么做?” 温砚白温柔地掐着她的下巴,眸色却冷得似是漂泊着风雪还带着一抹欲色:“你说呢?” 三个字,带着浓烈的警告色彩,在季筠柔的心头犹如墨水那样荡开。 本就受了委屈,又得了惊吓,脚还伤了。 最重要的是,本该疼她哄她的男人却在此刻冷到极致。 季筠柔纯善的目光对上他,倔强中饱含眼泪。 而她想哭又不哭的神情,还是化开了男人的冷。 温砚白捧起她的脸,落吻在她的眼睛处:“筠柔。乖一些。” 第11章 玫瑰 流苏云城彻夜通明。 管家、佣人、保镖都风声鹤唳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唯恐出现纰漏,被盛怒的温砚白拿来开刀。 客厅里静得掉针可闻。 家庭医生正半跪在地上帮季筠柔清理脚底的伤口,动作间无比轻柔,生怕弄醒熟睡的人。 但温砚白还是发现怀里的人蹙起了眉头。 他目光一沉,提醒医生:“再轻些。” 医生轻声解释:“先生,有些石子藏得比较深,挑出来必定会疼些。” 温砚白又怎会不知。 只是自责使然,他想让她受的疼楚再轻些罢了。 刚在公路上,他在盛怒之下,没能注意她是光脚开的车,还拽着她走了近百米的路。 回来的路上,她一声不吭,宁可疼得倒吸凉气、一拐一拐跟在他身后,也不愿叫他抱。 直到他转身等她,才发现她礼服下是一双脚已经鲜血淋漓。 他去抱她,她还推拒。 倔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挑出最后一块石子时,季筠柔还是疼醒了。 那泛红眼尾还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显得她整个人破碎不堪。 温砚白的神情还冷硬着,只抱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用指腹轻轻将她的眼泪擦去。 他抬头看向几个佣人:“都去忙吧,今晚没我传唤,不用来小厅。” “是,先生。”管家带领其他佣人离开,还关上了小客厅的门。 空间里陷入安谧。 温砚白端起小碗,盛了一勺燕窝粥到季筠柔嘴边:“今晚你什么都没吃,这样对胃不好。乖,把粥喝了。” 季筠柔微微侧过头:“心情不好,吃不下。” 温砚白看着她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也不忍心再说她,语气温柔了许多:“就吃一点?” 虽然男人是商量的语气,但季筠柔知道,如果自己不吃,他最终还是会有各种办法撬开她的嘴。 没办法,季筠柔只能默默地张开嘴,将那勺粥含入。 温砚白目光变得有稍许柔和。 他一边喂她,一边为今晚的误会事件作解释:“那个抱我的人,是秦家大小姐秦偌娴。她曾跟在我身边做事,叫我一声师父。这次会去赴她的约,是因为她手里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必须得到。但……确实是我估算错误,以为跟她商量完毕东西的归属问题,就还赶得及我们的约。至于被秦偌娴抱,不是我的本意。” 还有季筠柔会出现在二十七层的原因,苏镜已经调查清楚。 所有参与此次环节的人,一个也逃不过惩罚。 至于季筠柔,温砚白只能继续哄她:“还有三勺,再吃些?” 季筠柔如水的眼眸里,抬起来对上他的:“温砚白,我真的吃不下了……” 温砚白把粥放下,掐着她的下巴,转到自己的方向,而后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胃口小,体力差,脾气……倔。” 季筠柔不服气,刚想反驳自己哪里体力差、脾气倔。但须臾后,她意识到他说的体力,指的是……床上那方面。 温砚白总是一本正经地在不适宜的时候,开些并不冒犯人的车。 “我困了。”这是她常用的逃避理由。 温砚白知道她的心情并没有转好。 他放下碗,带着她靠在沙发上,低声同她呢喃:“季筠柔,无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和怨言,既然我们是夫妻,那么遇事最好是坐下来好好谈,而不是像刚刚那样……逃离我。”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失去更可怕。你是我的软肋,是我以生命珍藏的瑰宝。你可以肆意惩罚我的过失,唯独不可以的就是让我失去你。” 昏暗的壁灯落入季筠柔望着他的眼。 这也是一整个晚上,她第一次直视他。 她是他的软肋? 坠欲 第14节 珍藏的瑰宝? 不,她是他见不得光的软肋,被他二选时才能选中的plan b。 拿不出手的就不是爱,只是权衡利弊下的缓兵之计。 而且,他对她的占有欲多于其他感情,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旦真爱来临,她会被像今天一样弃于脑后。只有她在做出他意想不到的举动后,他的占有欲才会被激发,然后像现在这样,揪着她宣布他对她的所有权。 温砚白并没有看到季筠柔垂下的眼底里,闪过了一丝轻微的自嘲。 他伸手顺了顺她的发,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似笑非笑:“你不知道……我这辈子失去过很多东西,所以更渴望一些东西。” “我渴望被爱、渴望被坚定选择、渴望有人满眼是我。但后来我发现,我只渴望你。” 话音到这,温砚白停止温柔的陈述,目光缱绻地看她。 季筠柔也一改刚刚的颓然,伸手圈住了温砚白的脖颈,让自己半挂在他的身上,努力展开笑颜:“那以后,我不离开哥哥了,我一定会……好好爱哥哥。” 她知道只有这样说,温砚白才会放下戒心,不会加强对她之后出行的管控。 不让他放心的话,失去自由的只会是她自己。 季筠柔不禁又想起了当初温镜姝对温砚白的点评—— “对付男人就像对付小狗,尤其对付像我大哥那长达二十八年的纯情老处男,他既然允许身边有你,那么你对他勾勾手指,他铁定摇着尾巴就过来了。” 想着,季筠柔主动凑上去亲了口男人的唇角:“你知道的,今天我就是吃醋了……我心眼小,我的就是我的,不喜欢被被人觊觎。所以温砚白,你以后不能让别人抱你了,好不好?” 男人听此,多情眼荡开一丝水光柔和。 他抓起她的手摁在他的心口处:“或许,你可以再强势一些。” “嗯?”季筠柔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得有点快。 不,好像是他的心跳得有些快。 季筠柔看向覆盖在他胸肌上的自己的手,它全然感受到了此刻温砚白心跳的快速与激烈。 “你可以大胆要求温砚白,身体归你,心也归你。” “我……” 季筠柔却愣怔住了。 她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向他要求价值不菲的珍珠翡翠、千万起步的豪宅,甚至于温瑞集团的股份。 唯独他的心,是她一直以来不敢占有的。 当初温砚白也明确跟她说过,她可以从他这里得到一切,但爱这种东西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奢侈品,他可能暂时给不了她。 所以这两年,他对她极尽疼宠,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只是他看似多情的眼睛里,对她是没有爱意的。 起初她不以为意,守着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爱自己。 可是现在有了对比,就不一样了。 季筠柔收拾好心情,粉嫰的指甲戳在他衬衫上,点点他的心,问:“我真的可以拥有这里?” “想感受一下吗?” “怎么……感受?” 温砚白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手夹住她脖颈上的系带,慢条斯理地抽开:“当然是用做的。” 音落的同时,丝带滚落白皙的肩头,三两缕地垂在季筠柔的身前。 她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半是推拒,同时眼底也有慌张:“别,我们还在楼下。” 男人的声音有些许砂砾感,似蛊:“可我们的……第一夜,不就在这?” 季筠柔的坚持,因为他的这句话,悄然破碎。 是啊。 他们第一夜确实在这。 她被他领回来后,有一段时间,他们处于一种很奇怪的关系。 他说他们是未婚夫妻,可他从不亲近自己,只是像养小孩似的,每晚都会给她讲睡前童话故事,见她困了就会亲一下她的额头,然后给她盖上被子离开。 直到一次,他醉酒回来,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醒酒。 而她没有他的睡前故事睡不着,就去了无人的小客厅里想要坐等他回家。 结果,她意外看见了月光下,那只着了件单薄衬衣、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憩的温砚白。 以往他的衬衫都会穿得一丝不苟,独独那时,领口处的纽扣已经解开了三颗,露出紧实精壮的胸丿肌。 处在灰暗中的他一如神明圣洁,又如魅影那样性丿感得勾人。 她被他深深吸引,都忘了挪动脚步。 温砚白也看到她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勾起笑,一双多情眼里醉意朦胧,却没有遮掩其中直白。 他招手让她过去。 她也就大着胆子朝他靠近。 只是才刚到温砚白面前,他就大力地将她箍到了他的腿上,让她亲昵地坐在他面前。 这个动作无疑给了那时色胆包天的她极大的鼓舞。 于是她半主动、半引丿诱,双唇在男人的唇上、脖颈上、心上落吻。 只是最后被温砚白强势反攻,还被他刻上了滚烫的“烙印”。 次日清晨。 在温砚白的怀里、在这沙发上清醒时,她顶着男人审视的眼神,双手一摊,表示既然都这样了,她这个未婚妻一定会对他负责到底。 温砚白点了头。 之后他们一起去领证,成了正式的夫妻。 现在回忆起来,还真是有点儿“年少轻狂”。 就在季筠柔还陷在回忆里的时候,她的脖颈被温砚白轻啮了下。 她仰起头,没能忍住,泄出了一道娇声:“啊~” “呵……” 听到她的难忍,温砚白不免笑声清朗,埋首在她肩颈处,夸赞,“好听。” 两个字,让季筠柔脸上像是有火烧起来了一样。 不过她转瞬清醒,坚持要求:“温砚白,你如果要做的话,就必须先去洗澡。因为待会我……我不想把腿架在别人抱过的腰上。” 温砚白眸色一暗,哑声道:“好,一起洗。” 说着,他温柔地将她抱起,缓步走向电梯。 夜雨磅礴,逼仄的浴室里,芬芳四起…… 第12章 玫瑰 清风穿透雪白的纱帘,撞响万工轿风铃,打搅了一室的悱恻。 只着了浴袍的温砚白正躺在长榻上,眺望海岸风景。本是松垮浴袍此刻严实地套在他身上,却因为贴合了身材,更显得他的肌肉遒劲有型,也完全展示出了那标准的宽肩窄腰。 若不是脖颈处有颜色分明的指甲划痕和吻痕,真会叫人以为他这副模样,会是个禁欲者。 这时,床上响起一声未醒的低咛,引得温砚白侧首看去。 只见纯白的纱帘时不时扫过席梦思,而季筠柔就趴在温软的被窝里头,她皆是吻痕的后背,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地回忆起昨夜的情动肆意。 记得她那会处于不上不下的时候,他想撬开她的嘴,让她说爱他。 谁知她脾气倔,宁可咬破唇也不说。 不知怎么,年少时的回忆就这么交叠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时,他的父亲带着他最爱的二儿子温择陌从国外旅游回来,给全家都带了礼物,自然除了他。 因为所有人都认定他温砚白并不是景城温家的人,就连他至今也不承认自己跟那个温家有任何渊源。 和他不一样的是,也是温家外人的季筠柔,收到了她当时最喜欢的欧洲皇室珠宝藏品。 她抱着温择陌开心地欢呼,她最爱他了。 那个开心的模样、毫不吝啬地表露爱,是他从那以后都想要在她身上看到的。 现实和回忆两相对比,温砚白承认自己醋得想发疯。所以昨夜他不顾她的求饶,对她持续进攻了一会儿,才在她后来学乖的一声声示爱中,放过了她。 “想赢得你的欢心,还真有点难。” 感慨着,一身斯文败类气质的男人,勾着嘴角朝床边走去。 他从床头柜里取出三个月前他在美国拍得的一只中世纪的欧洲皇家王冠。 这件东西,在他们以后的婚礼上,将会由他亲自给她戴上。 据说,拥有这只皇冠的女主人,世世代代平安幸福、婚姻美满、子孙满堂。 之前他从来不信这些玄学,只相信每个人的幸福都得靠自己一手创造。 倘若世上真有神明,他还是希望这些神明能护她幸福安康。 见床上的人有转醒的迹象,温砚白把礼物放置到床头柜上,而后重新躺在床上,从后拥住她。 人,在刚睡醒的时候,显然是难以伪装自己的真实反应。 季筠柔闻到了身后传来的熟悉馨香,下意识埋入温砚白的怀里,并脱口而出一声:“小白。” 抱着她的温砚白怔了怔,心情大好地咬她耳朵:“刚叫我什么?” 季筠柔也彻底清醒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小白,就好像是在叫小狗一样,但当着温砚白的面这样叫他,未免有点儿太大胆了。 坠欲 第15节 她翻了个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嘟囔着给自己撇清关系:“是住在奶奶那的时候,她天天提起你。一提到你就会叫小白,我听顺口了,就这么叫了,以为能显得亲昵些……” 温砚白凑下去嗅她的脖颈。 季筠柔去推他:“痒~” “还想再快乐会儿吗?”温砚白哑着声音礼貌询问,手却已经开始攻城略池。 没几下,季筠柔就有些迷迷糊糊的。 但她有自己的坚持:“后天就是小姝的生日了,待会儿我得去云簪一趟看看给她制作的礼物有没有瑕疵,所以你还是别……” 说话间,她有些被他弄烦了,抓起他的手就咬了一口,“温砚白,你别太过分了,昨天晚上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明白!我……那儿现在还有点疼!” 许是没想到季筠柔的应激会如此大,温砚白愣了一下,也寻思自己是不是要太狠了。 片刻,他低头安抚地亲了亲她的唇:“好。我先给你抹药,你再休息会。等吃完饭后,我陪你去云簪。” 季筠柔却眼眸一怔,“不情愿”三个字,满满当当地写在了脸上。 昨晚她觉得自己也算卖力,他要什么体势都配合了,就是为了卸下他的防备心,让他相信她已经不会再闹脾气,想着落跑了。 怎么还是…… 温砚白解释:“最近香岛来了一些人,会不太安生,我正好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一些工作,会有多余的时间来陪你。” “哦……” 温砚白下床去拿药膏。 季筠柔则撑起自己,躺坐好。 这时,床头上精致的黑色丝绒首饰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拿过来打开,下一秒,双目染上了憧憬之喜。 “喜欢吗,原先是昨天就要给你的。”温砚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季筠柔抱着盒子,满目装着星辰,笑容甜美地朝他点了点头:“这个王冠,上次我看时尚周刊的时候,还在遗憾就算九位数也有价无市,没想到你……” “在你老公手里,钱这种东西似乎没有数字这种概念。”温砚白走过来,把被子掀开一些些。 季筠柔想要伸手阻止,但温砚白目光笃定地朝她撞来,似是在说——“敢阻止,我就敢再来一次”。 女生讪讪然收手,咽下一口水:“别作怪。” 以往抹着药,他就开始禽那个兽起来了,她这波属实是有心理阴影。 温砚白呵出笑,温柔又细致地将凉丝丝的药膏贴到她的肿疼处。 季筠柔看着盒子里以藤蔓玫瑰为设计灵感的王冠,越看越喜欢。 她笑意浅浅,喃喃出声:“可你这次把调起那么高,才七夕节就送九位数的礼物,那下次结婚周年,你岂不是要把温瑞送我了?” 温砚白:“温瑞大部分还是在奶奶手里,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股份都给你。” 他说的事一本正经,语气却无比云淡风轻,所以季筠柔也没把这话当回事。 “嗯……那到时候你身无分文了,我可以出钱包养……啊。” 话音刚落,下边就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季筠柔没有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刚要怪他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却见近在咫尺的温砚白神色并不怎么好,那双深邃到像是有寒冰凝结的眼睛,缓缓抬起、淡淡看她。 那眼神很是陌生,戒备中带着一丝似是抹不掉的阴郁和诡谲莫测。 在这一刻,他看的似乎不是情人,而是……仇人。 季筠柔有点儿害怕,甚至连那声亲昵的“哥哥”,也颤着声音冒了出来。 温砚白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药品,而后伸手扶着她的左脸,缱绻地摩挲了下。 “不好意思,弄疼你了。我想起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去书房了,至于云簪……可能也陪不了你了。” “没、没事。” 季筠柔心里有点介意他刚刚近乎敌视的眼神和此刻掩盖不住的疏离,所以他现在要走,她也不想把他留下。 温砚白起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后,身姿冰冷地离开了卧室。 而季筠柔看了眼手里的盒子,戚戚然地将它收了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得罪了这位大少爷。 是那句包养他吗? 她只是开玩笑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他有温家托底、有强大的人脉关系,更甚者,就昨天那后背抱的亲昵姿态,秦偌娴只会比她更会乐意拥有他。 怎么也轮不到在这座城市里什么都没有的她,为他遮风挡雨。 而且如今,她才是他手上名副其实的一只金丝雀…… — 云簪小铺内。 长几上的紫金香炉正蜿蜒盘旋着白色的雾气,吐出的水木香在这盛夏里是心静神怡的好闻。 烟雾后方朦朦胧胧,难掩一抹倩影。 季筠柔把一套纯金打造的凤冠从箱子里取出。 一旁来做客的司妍,咬着香蕉的嘴巴顿时大张,一副“长见识”了的模样,而后凑到她跟前,满目好奇:“怎么,你要嫁人了?” 季筠柔愣了下,笑着摇头:“是我家妹妹要过生日,我送她的嫁妆。” 司妍竖起大拇指:“大手笔。” “估计在她众多的礼物中,也不值一提,但多少算是我的心意。”说着,季筠柔笑意盈盈地把凤冠放好,又在红色丝绒盒子上放上了云簪的鎏金卡片。 这时,司妍提及了自己来的目的:“我前两天入职了一家报社,负责去采访一位景城来的集团总裁。私下对方提及了云簪,说是要给他姑姑打一副云簪小铺出了名的凤逑,我说我正好认识云簪的老板娘,说不定可以给他插个队。” 季筠柔现在对“景城”两个字,很是上心。 a那边再也没有消息了,她得靠自己来弄明白一切。 既然有景城来的人,或许可以卖个人情,让对方帮忙打听打听。 她在司妍满脸谄媚、巴结、讨好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我就算谁的面子都不给,也不能不给我家司妍啊。不过下次吧,你可以让那位总裁亲自过来我这看看。” “椰丝!我家肉肉最好啦~”司妍抱住季筠柔,可劲地贴贴。 季筠柔继续设计图纸。 司妍想起什么,开始说八卦:“你知道我上次拍的林舒语吗?” 季筠柔正在纸上白描,听到这个名字动作一顿:“怎么了?” “她前两天被彻底封杀了,好像还涉及了偷税漏税,被拱出来了。国内待不下去,就跑去邻国整容了,她对自己也够狠,竟然想换张脸再回来。” 季筠柔没有再动作,墨水顺着毛笔的尖尖滴落在纸上,刚刚还十足满意的画作,在此刻全然报废。 “不过这也没那温大佬狠。真真是稀罕时,你是宝,不稀罕时赶尽杀绝。” 这时,给两人端来茶水的简云霓听了,也加入了话题:“上次林舒语还在我们云簪大吵大闹砸东西呢,结果我柔姐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把人压得服服帖帖。后来那温大佬还为林舒语来找我们柔姐了,这怎么才一会儿功夫,林舒语就失宠了?” “温大佬找来这?” 司妍向来是个八卦过敏体质,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快速捕捉事件下的那些丝丝缕缕的细节。 她才不信温砚白那样的大佬会为一个情人受了欺负这事,专门跑来这给人撑腰。 而且来了,季筠柔还能安好无损地站在这,反而是林舒语彻底出局了,除非…… 司妍的目光微有震惊,当即对上了美眸抬起、淡淡看来的女店主。 一种想法在她心头悄然生长。 她记得自己拍摄的温大佬的其中一张照片里,他的无名指上是有戒指的…… 司妍下意识地看向季筠柔的右手,只见那里赫然也有一枚同款式的戒指。 她想,她或许知道季筠柔的真实身份了…… 第13章 玫瑰 从云簪回来后,季筠柔简单洗漱了下,便窝在卧室里,一边查阅温瑞的财报,一边等温砚白回来。 夜色下的房间很是寂静,唯独有的是电视新闻上各种时事政治新闻的声音。 直至电视画面突然切换,有一则消息紧急插播了进来—— “突发,今日19时,位于苏港区风华路18号的秦氏豪宅突发火灾,据悉,此次着火的原因是人为纵火,根据区警局最新公布的消息,已有3人在此次火灾中丧生。救灾仍在继续……” 季筠柔听着电视里的播报,迷茫地抬头看去。 只见电视里,记者的背后是烈火熊熊染红半边天的画面,腾起的黑雾和火星子将后面的豪宅覆盖,无法窥见它原先的样貌,一旁有数十名消防员正举着水枪围着那豪宅灭火,这些画面聚在一起,足以显示此次火灾之严重。 对于天灾人祸,季筠柔总是心有戚戚。 为了不影响待会的睡眠,她将电视音量调低,准备继续看一会儿财报再入睡。 然而不过片刻,外边隐隐有雷鸣声滚滚传来。 季筠柔的秀眉蹙起,纤细的手下意识抓紧被子,并捞起一侧温砚白的枕头,护在身前。 “阿姨……”这一声是喊管家的。 可须臾后,她便想起来今天管家休假,这个云城里剩下的人她并不熟悉。 季筠柔只能停下呼唤,像是只鸵鸟一样埋头躲进被子里,祈祷自己的头疼不会像前几次那么剧烈。 可惜,还是如先前的雷雨夜那般,有剧烈的疼痛降临。 季筠柔没撑住,痛苦地抱住头,柔美的脸上霎时惨白无光。 她痛苦地吟喃出声。 那种疼,她无法向人形容,就好像…… 就好像无数根脑神经被人大力拉扯,直至一根两根地被彻底扯断。 坠欲 第16节 实在太疼了。 昨夜她能拖着脚伤在地上一声不吭地走。 可现在头疼的程度,却是她咬牙强忍都没有用的。 她把自己团进被子里,哪怕热得满身是汗,也不舍得钻出此刻赋予她安全感的被子,只露在外面的手死死地揪紧床单,企图与痛苦抗衡。 不知过了多久。 季筠柔终于从垂死挣扎里,缓过来一丝力气,她松开了抓着被单的手。 整个人就这么无力地趴在被子底下,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一分钟后,她像是回过神来,伸手去抓躺在身侧的手机,用勉强还算清明的意识,努力摁下了1。 她记得温砚白本该下班就回来的,但他说有酒会,要迟一些。 可她真的受不住了。 她承认自己需要他。 这时候的季筠柔,很需要温砚白在身边。 电话拨出后是漫长的音乐。 季筠柔疼得生理性的眼泪不住从发红的眼眶里冒出来,眼眸里的光亮随着音乐的重复播放而变得有些许黯淡,但还有一丝较劲。 如果温砚白再不接电话,他明天开始就一个人睡! 但很快,她的眼里连丝较劲也没了。 因为她看见电视的新闻直播上,出现了一抹本不该出现在那的身影。 电视里,医院走廊处正准备赶去采访秦偌娴的记者,意外偶遇了前来探望的温砚白。 新闻标题上还配合地打出了“好事将近”四个字。 季筠柔不知是疼,还是不想看见这一幕,她猛地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哭,只是眼缝里不住有湿意渗出。 忽然,有卧室门被推开的动静。 季筠柔微带期许地看去。 她希望刚刚自己是错认了电视里的那抹身影,温砚白没有去找秦偌娴。 他回来了,他是赶回来陪自己了。 可如意料之中的那样。 门外的身影并不是他,而是管家。 季筠柔也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陷入另一种安心。 管家看见她被疼痛折腾得满是狼狈的模样,满是心疼,慌乱跑过来解释:“夫人,我下午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今晚会雷暴,所以提前赶回来了,唯恐我不在,先生一个人在这会手足无措。夫人您……没事吧。” 季筠柔连回复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伸手给她。 管家连忙打了内线,叫厨房的人准备安神的汤药,而后过来抱住季筠柔,像是安抚女儿似的,轻拍她的后背:“囡囡乖,阿姨在呢。” 季筠柔也一改往日并不亲人的形象,无助地靠在管家阿姨的怀里,汲取一丝被人疼爱的力量。 在这一刻,她对亲情的渴望已经达到了巅峰。 如果,她能回到亲人身边,若她还有父母、兄姊,那么在这么痛苦的时候,她一定也会被这样抱着吧。 管家见屋里并没有温砚白,便拿出手机安慰她:“夫人不哭,阿姨给先生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不要……”季筠柔声音细若蚊声,但出口坚决,“不要找他。” 管家从季筠柔脆弱的眼神里看见了她对温砚白的抗拒。 她不免愣了愣,但最后她还是尊重季筠柔的选择,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房间里陷入安静。 而走廊里却忽的响起温镜姝快乐喊嫂子的声音…… — 消毒水的刺鼻,让曾在医院待了三个月之久的男人只觉得难忍。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地注视对面靠坐在病床上的秦偌娴:“温择陌呢?” “死了啊,死的三人里就有他。”秦偌娴抬起自己的手臂,给他展示自己的烧伤,“师父,我这都留疤了,你不应该关心我吗?” 知道她在玩花样,温砚白嘴角勾起,整个人邪劲起来,带着犹如死神的气焰。 他踱步到她的面前,俯下身,骨骼分明的手似要轻抚她的伤口,却在须臾之后,径直朝上,捏住了她的脖颈,微微用力。 “秦大小姐伤口感染,不治身亡,这个新闻标题如何?” 秦偌娴有些意外,继而呵出一声笑来:“我没想到,一个中途冒出来的女人比我重要也就算了,一个丧家之犬对你来说,也比我重要?” 温砚白眼底是疯狂的杀机,浓烈得毫无遮掩。 秦偌娴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在急速收紧,窒息的感觉也让她的脑袋在充血。 终究是她扛不住,全部交代:“他逃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纵火逃出去的,但事实就是我没看好人,也没能如约定那样把人交到你手上。所以你想如何都行,别为难秦家。” 温砚白收回手,而后抽出一旁的湿纸巾给自己擦了手。 这简单的动作无疑刺痛了秦偌娴的眼睛:“你这洁癖,为什么只对我和其他人有,而你可以毫无负担地亲她、抱她,甚至与她上床。你难道不知道她在景城是公认的温家未来儿媳吗,或许她和温择陌已经……” 温砚白耸了肩,眉目笃定:“那又如何。她现在是我温砚白的妻子,受法律保护的。很快,全香岛全国全世界都会知道,季筠柔是我妻。” 秦偌娴从未见过温砚白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一旦见识了,嫉妒得想要发疯。 “凭什么她就可以?” “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 优雅地对她说完一句骂人的话,温砚白顺手将湿纸巾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去。 他全然无视了身后秦偌娴近乎崩溃的一声哭喊:“温砚白,你迟早会因为那么多放不下的执念而痛伤自己!” 男人毫不在意地步入走廊,关上病房的门。 他走到护士导台处,准备叫苏镜打道回府,却听见一侧的记者正激动地播报着关于他和秦偌娴的“好事将近”。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给苏镜使了个眼色,而后冷漠地往电梯走。 下到一楼的室外。 等候多时的司机连忙小跑过来给他撑伞。 滴滴雨水打在伞上,声音有些清脆,又有些沉闷。 而天际忽闪忽闪,也不知是雷暴将近,还是已经过了。 温砚白想起管家说过的关于季筠柔在雷暴里的病症,他拿出手机准备让云城注意下主卧的动静,却发现季筠柔有给他打过电话。 他眉头一紧,回拨了过去。 在电话铃声响了十秒后,温砚白当即认定对面的人不会再接听。 他大步朝迈巴赫走去,并叮嘱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云城。” “是,先生。” …… 与极速赶回流苏云城的迈巴赫相比,另一辆顶级超跑正飞速驶离流苏云城。 两辆车在风雨飘摇的跨海大桥上交汇错过。 回到云城的男人第一时间就去了卧室找季筠柔。 然而主卧里除了正在收拾被褥的管家,再无旁人。 看到他匆匆回来,管家先是错愕,而后连忙恭敬唤了声:“先生。” “她呢?”温砚白深蹙眉头,神色冷到透骨。 赶来的路上,他做了个梦,梦见温择陌从秦家逃脱后,就来了流苏云城,他还挟持了季筠柔。 梦境的真实,让他连回忆都不愿。 “姝小姐过来送旗袍,夫人有些头疼失眠,便同她一起去云上公寓住了,说是明天会直接出发去维多利亚酒店,让您别担心。”管家为他解答。 温砚白点头,松缓了紧绷的神经。 而管家看见他的西装外套沾染了雨水、头发也湿了,知道他肯定是车刚开进院子,等不及去停车场便从一楼跑来的。 她出声提点:“先生,今天夫人头疼得很厉害了,我有跟她说,给你打电话,但她不愿意。” 听到这话,温砚白的眉眼间尽是冰冷。 “我进来的时候,夫人正在看晚间新闻,上面有您。”多余的话,管家也不便再说,她抱起被褥出去给他们换新的。 留在房间里的温砚白眸色深邃,他静静地看着对面夜色下如镜的玻璃里,那浑身肃冷的自己。 他拨通了苏镜的电话:“明天生日宴期间,向全媒体公布,我将求婚的讯息。” “还有。” “明天温择陌一定会找来,不惜一切代价,活捉他。” 他承认自己极其卑劣。 但谁说卑劣者不配被爱? 他会让温择陌看到,他心爱的人,现在到底爱的是谁。 第14章 玫瑰 维多利亚酒店伫立于港湾之上,随着夜幕降临,灯光摇曳,犹如欧式城堡的建筑在海水的倒映中,呈现出美轮美奂的身姿。 烟花绽开的第一秒,这座沉寂于江畔的宫殿终于如同活了过来,亮起周身熠熠珠宝,迎接今日来这参加温镜姝生日宴的宾客。 无数豪门名流随着星光路的指引驱车前来,百万级的豪车整整齐齐地停满了一座广场。 坠欲 第17节 拍完豪车汇聚,媒体的镜头又转向了港口处新驶来的一辆被命名为“viola”的豪华游艇,她正稳稳地停靠在酒店外的码头处。 那是温砚白送温镜姝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价值三千万,里里外外都是粉嫩的颜色和装扮,足以看出,温砚白对这个妹妹的疼爱和上心。 为了蹭上温氏豪门的流量,媒体今夜狂刷“豪门兄妹感情深厚”的相关新闻。 而酒店的三楼休息室里,当事者之一的温镜姝,对着这些新闻就是一句嗤之以鼻的咆哮—— “我和我大哥感情深厚?靠!温砚白对我凶的时候,这些媒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愣是连他半句坏话都不舍得说!” 一侧,正喝着花茶、看着酒店财报的季筠柔,听到温小公主愤慨的吐槽不免勾唇一笑。 不过,她也想起了温砚白曾和自己说过的一件事…… 在温家的族谱上,排在温砚白之后、排在温镜姝之前的,其实还有一位叫温砚言的女孩。 她是温砚白亲生的妹妹。 只是当初温妈妈产后抑郁自杀,带上了温砚言,所以这个小宝宝没能活过满月。 温砚白来到香岛后,对温家的同辈都不太亲近,唯独对温镜姝很好。 不仅仅因为温镜姝是小辈里跟他血缘关系最近的,更是因为温镜姝长得极其像她的姑姑,也就是温砚白的妈妈温雪兰。 在温砚白看来,温镜姝完全是妈妈和妹妹存在过的证明。 所以他给予了这个妹妹非常多的宠爱,但同时,也多了份严格。 因为他怕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温家的其他几房豺狼虎豹会对温镜姝虎视眈眈。他必须让温镜姝靠着她自己也能支棱起来。 “你大哥……其实很爱你。”季筠柔补了这一句。 “嫂子,这话谁说我都可以信50%,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儿凡尔赛了。我大哥只爱你才对吧。而且你是不知道,他就连你的婚……”话到这里,温镜姝及时闭嘴。 季筠柔在等她的后话:“婚什么?” “额……没什么。” 有点怕季筠柔会追问,温镜姝连忙从梳妆镜前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蓬蓬公主裙,招呼,“嫂子,宴会马上开始了,要不我们就下去吧。” 季筠柔看了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不过她又想起一件事,便对温镜姝提醒:“等会儿在外人面前,你还是要记得喊我为筠柔姐哦。” “为什么呀,大哥不都已经在家族里官宣你了吗,你是我大嫂的这件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谁也不能抢走。而且今天大多都是亲戚朋友,为什么我还不能叫你大嫂?” 季筠柔垂眸,情绪微沉了些:“你大哥还没有计划对外公开我,又或许是担心外人会打扰到我,总之……暂时先别吧。” 以前她也很想要有朝一日,温镜姝能光明正大地叫她大嫂,参加宴会也会被尊称一声温太太,但现在不了。 她做自己就好,也省得今日介绍、明日被换,多尴尬啊。 温镜姝若有所思地颔首:“也对,我大哥把你当宝似的藏着掖着,连奶奶那都瞒了好久。生怕奶奶不同意,你会受伤害……成吧,反正现在有没有我大哥,你都是我最好的筠柔姐。” 季筠柔揉揉她的脑袋:“那是当然。” 随后,两人一同携手下楼。 但温镜姝的人缘极好,谁见了都会把她拉过去聊上一会儿。 季筠柔不过是去吃了块小蛋糕,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温镜姝的身影了。 宴会厅里,名流济济,独她一人谁也不识。 不过季筠柔并不怯场,这样的场合,正是她云簪小铺打广告的好时机。 于是,她直接端起一杯香槟,凑到几个身价还不错的豪门阔太堆里,与她们攀谈。 对方一开始并不乐意让脸生的季筠柔加入圈子,直到她们看到她手上百万级别的玉镯还有那身有钱也买不到的高定旗袍时,当即就明白了她的身份不简单。 季筠柔将自己云簪的名片一一分发了出去,邀请她们有空可以去云簪喝茶。 做完这些,季筠柔便去了小厅等温镜姝过来。 与此同时,正在三楼宴会厅的温砚白,紧紧盯着对面的电脑屏幕,十数个监控里显示一切正常。 没有可疑的人,没有不合理的事。 温择陌并没有出现。 男人端起红酒,双眸的黑色沉在玻璃杯后,仿佛深海渊底、仿佛无尽宇宙。 这时,一旁的门开了。 有保镖前来汇报:“先生,找到夫人了,在楼下小宴会厅。” 温砚白冷然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情绪。 他起身走到三楼的走廊处,靠在栏杆上往下望去。 在这里,正好能看到一楼的小宴会厅。 而一楼的人一般难以注意到三楼这儿会有人在窥探。 只是在温砚白的视线刚落到季筠柔身上的时候,她就察觉了,抬头朝他看来。 两人的目光隔空撞上,是柔情蜜意的揶揄和冷淡的别扭。 温砚白喝着红酒,白皙的脖颈上,喉结大幅度地滚动了下。 却见楼下的女人毫不犹豫地收回目光,转而笑意盈盈地去面对那位搭讪她的男子,整个人在琉璃灯下又娇柔又明艳。 温砚白喝酒的动作一顿,目光乍然间冷戾许多。 他将红酒杯放置到一侧侍者的餐盘上,扯了扯领口,吩咐出声:“去订一间套房。” “什么?”跟在他身侧的苏镜,一时间没听清。 温砚白声音哑然:“半个小时后,请夫人过去海景房。”先好好惩罚一番,再带她去后花园。 这下,苏镜彻底明白了。 他低头应声,前去照办。 而另一边没等到温镜姝的季筠柔,在挑衅完温砚白后,拒绝了四五波要她联系方式的男性。 可也一如之前那样,被有心之人给惦记上了。 她不过是准备去洗手间整理下妆容,却在出门的时候“意外”和一个女生迎面撞在了一起,对方举着的葡萄酒洒了两人一身。 季筠柔是个极其怕麻烦的人,也不喜欢承担他人的愧疚。 她刚准备在对方道歉时,说句“没关系”,谁知却等来了对方的一顿痛批:“我说你有没有长眼睛啊,你知不知道我这身高定多贵啊,一百万的衣服,你这一撞,全给我毁了!” 季筠柔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片刻后,了然的眼底划过一丝明晃晃的嘲讽。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想不承认?这里可是有监控的。”沈瑶傲慢地双手抱胸,而后上下打量了眼季筠柔的衣服,蹙眉不屑,“什么穷酸样,参加晚宴穿旗袍?” 她上次在拍卖会的时候可是听姐妹团的说了,季筠柔在香岛毫无身份,不过就是和温镜姝有些交好罢了。 但平时温镜姝出去玩都不会带她,可见也不是多好的关系。 而且,季筠柔刚刚拒绝的人是她苦追了两个星期的霍家少爷。在沈瑶看来,季筠柔确实有几分姿色,但她哪来的底气拒绝来自霍家少爷的示好。 这简直是把她的脸也拉到地上踩。 最后,季筠柔开的云簪小铺与她手里的首饰店撞路线了,所以她早就想来“会会”这位抢了不少她客户的云簪老板娘。 她沈瑶今天就是要让她季筠柔知道,整个香岛的珠宝都在他们沈家旗下,她自己的珠宝铺子虽不成器,但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来分一杯羹。 “无论是调监控还是如何,我都能保证自己是在正常走路,反倒是这位小姐突然窜出来,撞上了我,这才导致衣服被毁的惨案发生。不过今天是温镜姝小姐的生日宴,我不好与你争执这些。要不这样吧,我负责赔偿你的,你负责赔偿我的?” 沈瑶再糊涂也知道不可以在温家的宴会上把事情闹得太大。 “好啊,一百万,一分也不能少。” 季筠柔点头,她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如影随形的温砚白派来的保镖。 她招了招手。 保镖当即快步过来,恭敬颔首:“夫人,有事请吩咐。” 沈瑶的神情微愣,有些没想到季筠柔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结婚了? 就在沈瑶错愕间,季筠柔掷地有声地对保镖吩咐道:“我现在要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帮我问清楚这位小姐的家庭住址,明日把我这件旗袍的订单发票和她的礼服赔款一并带过去。” “……是。” 季筠柔当即摇曳身姿,离开小客厅。 而被丢在原地的沈瑶并不想就这么轻拿轻放。 她准备跟上去继续同季筠柔理论,谁知保镖就这么伸手拦下了她,并道:“这位小姐,关于我家夫人的赔偿相关,接下来将由我全权负责。”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讨论这个?”沈瑶一脸嫌恶,“我可是沈家大小姐,你一个保镖怎么敢的啊?” 这时,一旁传来了清冽的女声,带着些微嘲讽:“我说你是真瞎还是蠢啊。” 沈瑶被这么怼了一句,当即气得不行,转身就要朝一侧发飙,却见说话的人竟然是刚回国不久的秦偌娴! 当即,她脸上的趾高气扬没了,连忙尊称对方一声:“秦、秦姐。” 秦偌娴为她指点着:“我说……你可以不认识季筠柔,但你也该看看你眼前这位保镖的西装上,那明晃晃的w吧。” 听到此话,沈瑶的眼睛里当即瞳孔地震。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神情保镖制服上那用藏蓝色针线刺绣出来的w的标志。 那是……温砚白下属的标志。 是独立于温瑞,独属于温砚白一个人的标志。 难道季筠柔…… 沈瑶当即软了腿。 秦偌娴端起香槟就走,嗤笑着留下两字:“蠢货。” 第15章 玫瑰【入v公告】 准备去往三楼休息室的时候,季筠柔看了眼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她的保镖。 坠欲 第18节 她知道对方必须遵照温砚白的命令保护自己,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自己不好刻意为难。 于是,季筠柔温柔一笑,跟他说了自己的行动:“等会我得去换身衣服,你在外面等吧。” “是,夫人。”保镖立马应答。 不过想起什么,他过来递给季筠柔一只绢花袋子,还有一张房卡,“先生说,请夫人半个小时后,先去楼上的套房接受他的……道歉。” 道歉两字,保镖说得直皱眉,似乎觉得这样的措辞,一点也不符合他老板的人设。 好像有点儿妻管严? 季筠柔倒是挑了下眉,打开糖果袋子。 只见里面躺着四五颗她最爱吃的水果糖。 她能想象得出温砚白在糖果盘里挑挑拣拣的模样。 不过…… 无论她答不答应,最后她都会被他的人带去楼上,所以季筠柔同保镖说了句:“知道了。”然后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并没有人,她在温镜姝的行李箱里找了一圈,才挑到了件合适的衣服。 正准备去里间换上,她却意外看到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个人影。 季筠柔以为那是造型团队的人,便也没太在意。 直到她往前走了两步,在看到地上铺着一层熟悉的布料时,往里走的脚步才猛然停住。 意识到不对劲,她连忙绕去屏风前查看。 只见沙发上躺着的,是被人五花大绑,还迷晕过去的温镜姝! 可她现在不应该在楼下和朋友把酒言欢吗?怎么会被绑在这,是谁绑的她?! 瞬间,季筠柔像是被泼了一桶冰水,寒意从脚上升起,冷了全身。 纵使知道这间屋子现在不安全,绑了小姝的人还在这里,但季筠柔还是第一时间跑过去查看温镜姝的情况。 好在小姑娘身上没有外伤,只是受药物影响,有些浑浑噩噩的,无法清醒。 这时,镜子里的帷幕动了动。 注意到这细微的动静,季筠柔浑身一僵。 但她快速镇定自己,而后淡然出声:“门外有保镖和一堆宾客,我不知道你挑这个时候绑架宴会上最重要的寿星是了为什么。但如果你现在说清楚你要什么,我想物质方面,我都能满足你,只要你放了我们。” 镜子里,帷幔被人掀起,有人影从里头出来,步履坚定地朝她们走来。 那是一个高大却又消瘦的男人,黑色鸭舌帽和灰色连帽衫叠戴,叫人看不清那帽檐下的五官,只是浑身死寂的气焰,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但此刻,季筠柔的注意力全在他身后的火警铃那。 待会,她得想办法提醒外面的人救她们。 季筠柔闭了闭眼睛,而后转头自若地看向来者,正准备和他谈判,却有一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女生浑身僵硬,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来者,坚定地说了三个字:“我要你。” 季筠柔抬眸与他直视,在看清男人的长相后,目光瞬间波光转动。 是他? 是她记忆碎片里的那个人,温择陌。 他看上去比自己大三四岁,应该是个被娇养长大的贵公子,浑身有着与穿着不符的贵气。他的眉眼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精致,只是因为经历风霜,有点儿消瘦和沧桑。 男人将枪收回,半蹲下来,却凭借颀长的身高,仍能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筠柔。 他目光冰冷,虎牙明显:“好久不见啊。” “你……” 季筠柔刚想问他到底要干什么,温择陌却轻抚过她的脸颊,勾笑道:“听说你失忆了?”末了,又自问自答,“也对,不然以你对温砚白的厌恶,又怎么会甘心留在他身边。” “不过没关系了,我来这就是为了带走你。”说完,温择陌捏住季筠柔的胳膊,一把将她提起。 季筠柔连忙甩开他的手,有一阵打心底升起的抵触:“别碰我。” 温择陌看着自己空了的掌心,凝眉对上季筠柔,再次提枪对准一旁的温镜姝:“走,还是不走?” 季筠柔嗤笑一声,毫无惧怕:“就算我愿意跟你走,但你哪来的自信,能在温砚白的地盘上带走我?我是温家的夫人、温砚白的妻子。” “妻子?”温择陌重复了这两个字,似是不敢置信般冷嘲出声,“哈……如果你恢复记忆,怕是会为自己是温砚白妻子的这个身份而唾弃自己。你可以忘了温砚白那不堪的过去,但你知不知道温砚白在景城是怎么围剿温氏和季氏的?温氏已经没了,季氏若非你哥撑着,也早就没了,他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季筠柔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波动。 “唾弃自己?不,我只遵从本心。我此刻爱了就是爱了,若有一天恢复记忆,我的身份确实不合适的话,那么我也会自己做出选择是去是留,但现在,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 一声“爱了”如刀锥刺入温择陌的心脏,他咬牙切齿:“可我今天……偏要带走你。” 说着,他指了指温镜姝,像是想到了什么,邪笑一声,“我想,你和她,至少有一个是温砚白的软肋,想跟我玩个游戏吗?” 季筠柔只看得出来他很疯。 “我没兴趣。” “不。”温择陌拿着枪的手,伸出食指在自己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会有兴趣的。” — 后花园里遍地是粉白的气球,浪漫的玫瑰在地上拼凑出巨幅的季筠柔的剪影。 夜风下飘带摇曳、烛火波动熠熠而璨。 这里俨然是一个求婚的现场。 温砚白轻嗅玫瑰,眉眼柔和带着向往。 他想,季筠柔会喜欢他策划的求婚仪式。 然而他嘴角的笑意还没下来,身后的整栋建筑忽然响起了火警铃,刺耳地响彻整个港湾上空。 原本平静的建筑外面瞬间跑出好多宾客,都在慌张地询问哪里着火了。 苏镜从人群里穿梭到温砚白的面前,朝他汇报:“先生,我们搜罗了一圈,没有找到夫人。” 温砚白指尖上的玫瑰花枝,被折断:“应该是他来了。” “先生,还有一件事。”苏镜犹豫间开口,“小姝她……也不见了。” 空气寂静,原本在温砚白指尖处的玫瑰,应声坠地。 他锃亮的皮鞋踩在上面,踹飞花瓣。 空气里是温砚白留下的肃冷之声:“疏散宾客,三楼汇合。警察来了就说……秦宅纵火犯掳走温家小姐。” “是,先生。” 那夜,参与宴会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数十位黑衣保镖集结,浩浩荡荡地跟随温砚白的下属苏镜前往酒店建筑内,随后大门落锁,无人能入。 三楼有个小型宴客厅,血红缠花的地毯中央,摆着一张三人座的红丝绒欧式古典沙发,和一张大理石茶几。 沙发上坐了三个人—— 昏昏沉沉但已有意识的温镜姝、邪笑着的温择陌和被束手的季筠柔。 温砚白一步步走上木制的旋转楼梯。 楼梯尽头处躺着一个人,是被派去保护季筠柔的保镖,他的胸口中两枪,一枪中心脏,已然没有了声息。 温砚白的目光顺着保镖抬起,看向对面拥着季筠柔的温择陌。 刺眼的画面,让他的步履不免沉重了几分。 “哟,来了?”温择陌坐直身体,脸上带笑,眼底包含恨意。 温砚白的目光先是落到了季筠柔身上,再是看向温镜姝,确定两者没受伤,他冷漠出声:“把她们放了,你和我的恩怨,与她们无关。” “放了?你用季筠柔来引我出来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会用这招。” 温择陌笑得嘲讽,“这傻姑娘还口口声声对你爱不爱的,真是深陷了呢。可她失忆了,忘了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我能不知道你?你温砚白怎么可能会爱她季筠柔?” “她从小跟我一起,把你当成我家的奴隶,你对她的厌恶,比对我只多不少。你能爱她?” 季筠柔听着身侧的人的话,茫然地看向温砚白。 那时,温砚白也落目于她,只是眼睛里是冷淡、是陌然。 “所以,做个选择题吧,温砚白。就像小时候我喊你做选择题时的那样,是钻我的胯,还是在臭水沟里摸爬滚打。” 说着,温择陌用枪对上昏昏沉沉的温镜姝,“这一次,也让季筠柔看看,你是要你的妹妹,还是要她。” 苏镜急得要上前,温砚白按住他,冷声对温择陌道:“把她们都放了,我可以放了你。” “放了我?现在你倒是想放过我了?温砚白,我被你逼了那么多年,就算今天我离开了又怎样。温家没了,我爸死了,我妈疯了。”温择陌说着话,凑向季筠柔,轻嗅她的香,“还有我找了两年的准未婚妻,她说她爱上你了。” 季筠柔扭头看向温择陌,不解于“准未婚妻”这个身份。 温择陌却对她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放心,我不伤你。我怎么舍得伤你。我只是想要你看清,你失忆爱上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个冷血的怪物。” 随后他加重声音,转而对温砚白继续道,“今天我来这,就没想活着离开,但我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所以,快选。” 温砚白没开口。 温择陌干净利索地将枪上了膛,对准温镜姝的太阳穴,咬牙命令:“选!” 季筠柔的指甲都陷入了手心里。 刚刚在休息室,她趁机摁响了火警铃,想让保镖进来救她们,谁知却亲眼看着保镖被温择陌弄死。 她知道这个疯子一定是会下手的。 她想让温砚白救温镜姝,话未出口,却见对面那自上来后便不苟言笑、冷峻孤傲的男人已然坚定出声:“放了我妹。” 顿时,三楼上空回荡着温择陌因为这个答案而发出的夸张嘲笑,刺得季筠柔满心悲凉。 她漂亮的眸子里水润润的,对上没有一丝犹豫的温砚白。 她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在他这次的选择上有失落的感觉,但心脏还是酸涩得像被挖空了一半。 有一个声音在小心翼翼地问自己—— 坠欲 第19节 她是不是被温砚白……再次放弃了? 第16章 玫瑰 片刻后, 季筠柔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睛,躲掉温砚白的视线。 她不看他,也不看任何人, 就这么?斜坐在?沙发上,是?一贯的优雅、遗世独立, 不属于任何人。 只是?她的眼尾有一抹肉眼可见的对自己的轻嘲。 没想到曾经在她梦里的场景,又再次上演了?。 只是现实比梦境更残酷,梦境里的情绪顶多是?伤心, 现实却是?绝望。 绝望于……两次,她都没有被温砚白坚定地选择。 而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竟然会对温砚白的选择有那么一丝自私的希冀。 她竟然在期待温砚白有那么一丝可能会选自己。 事实证明, 他或许从未把自己放进plana里,甚至, 她只是?一颗诱饵。 比温砚白的不选择,他的从未爱过?,更?让人心中起寒。 如果温择陌说?的是?事实, 那么温砚白从始至终真的只是?在?利用她…… 他领她回来, 把?她留在?身边, 给予温太太的身份,从始至终都不是?爱她、非她不可,而是因为她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可替代的棋子? 季筠柔很想笑出声, 笑自己的愚蠢。 一旁, 温择陌发现季筠柔情绪的低落。 他觉得不能再拖了。 于是?, 他一手拿枪指着季筠柔, 一手提起温镜姝,把?尚未恢复力气的小姑娘用力推向了对面的苏镜。 而后他将季筠柔捞起, 挟持在?身前,并用冰冷的枪抵在季筠柔的额头上,装腔作势。 可这一举动,让向来淡定的女生,忍不住轻颤了?下。 见此情形,温择陌从后搂着季筠柔的细腰,给予她安全感,只笑声猖狂地点?明一个事实:“筠柔你看,你嘴里深爱的男人,其实他并不爱你。甚至连唯一活的机会都不留给你。” 一句话,让温砚白和季筠柔再度对视。 看着季筠柔被温择陌全然掌控,温砚白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有一抹极其淡的愠色,眼底的寒芒锋利地锁在?温择陌放在季筠柔腰肢上的手。 想斩了?它。 他大力推开身前的保镖,朝温择陌的方?向走去。 那?始终凌厉的眉眼,如同散发寒意?的冰刃,叫人看了会以为他是毫无感情的机器。 “温择陌,你最好束手就擒,你该明白的……对如今的我来说?,只要能抓住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你无须负隅顽抗。” “你说?的代价,也包括……她?”温择陌问道。 温砚白目露凛冽的寒光,凝视季筠柔,声音坚定:“对,也包括她。” 那?一刻,季筠柔直勾勾地看着温砚白,眼底残存的一丝的暖意?,在?这一瞬消散殆尽。 半晌,她轻轻一笑,极尽嘲讽。 温砚白却不再看她,伸手示意身后的保镖:“上。”轻飘飘一个字,却像是?判了?季筠柔的死刑。 女生的身体虚晃了?下,漆黑的眼眸里像是染上浓郁的绝望,整个人苍白极了?。 这一刻,她很想问他一句—— 温砚白,你不要我了,对吗? 可她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 只眼前冲过来的数十保镖,在?告诉她答案。 是?啊,他温砚白不顾她的死活,一心只想温择陌死。 她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而现在?这一刻起,她这颗棋子对他没?有价值了?。 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季筠柔突然想起了?与温砚白当初在医院遇见时的一些场景。 那?时,他去帮她缴清住院费用,而她在?病房里等他。  因为害怕自己闹了?乌龙,大名鼎鼎的温砚白根本不认识自己,他会悄无声息地丢下她这个麻烦离开?。 所以在漫长的等待里,她想了?诸多后续,结果没?忍住,把?自己给委屈哭了?。 她就像个被家长遗弃的小孩一样,坐在?病床上泪眼汪汪地盯着门。 直到温砚白走进,看到她哭唧唧的模样时,笑着抚过?她的脸。 “眼圈怎么红了。” “乖,不哭……我来接你回家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交到他手里:“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温砚白嘴角勾起,点?头:“我怎么会丢下你,以后我都陪着你。” 回忆与现实交叠,再次痛击季筠柔。 直到温择陌连开三枪,她才回过?神。 只见温择陌枪法很准,弹无虚发。 一枪在?头顶的巨型琉璃灯,灭了?灯,一枪射杀了离他们最近的保镖。 最后一枪最为刁钻,它穿过?了挡在温砚白身前的保镖,击中温砚白的左肩,不过?霎那?,他的衣襟便被鲜血染透了?。 这一幕,让季筠柔的指甲几乎陷入肉里,但随后,她的拳头被温择陌牵起。 他趁着其他人都去查看温砚白的伤势,带她快速往走廊尽头的电梯口跑去。 电梯口的尽头,是?面巨大的拱形七彩玻璃,能一眼看到对面的香岛之星和叶山。 而玻璃下方?就是?滚滚奔腾的江水和时不时鸣笛经过?的游艇。 季筠柔回过?神,甩开?温择陌的手:“我不跟你走。” 温择陌以为她是?吓到了?,连忙顺了?顺她的发,安抚道:“乖,筠柔。你不能留在这。温砚白他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你别怕,我有帮手,她说?下面会有冲锋艇接应我们。” “帮手?”季筠柔看向下面,只有空荡荡一片,和无尽的江水。 “我不知道她靠不靠得住,但在?这能帮我们顺利逃脱的就只有她了?。筠柔,我带你回景城,带你回家……” 忽的,温择陌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拧起眉头,伸手抚摸季筠柔眉心处停留的一抹红色激光点?。 他愣了?愣,看向对面的叶山。 三秒后,他反应过来这是狙击木仓的红点?! 温择陌不免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抱住季筠柔,将她全然护在?身前。 下一秒,拱形窗户被射穿,玻璃碎成无数碎片从上坠落,细小的玻璃子划破人的肌肤和衣服,迸射了?一地。 季筠柔吓得尖叫,而身前的温择陌则是发出痛苦的一声闷哼。随后,他抱着她的手一松…… 就像是?巨山轰然倒塌,温择陌坚实的怀抱如同被抽离了?力气。他放开?她,身体朝后仰倒,坠落虚空。 季筠柔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他,但两人的手在?空中交错而过?。 等她反应过?来后,江面上已然响起了“扑通”的落水声,宣告着今夜的惊心动魄,彻底落幕。 季筠柔慌不择路地扶住一侧的墙,想往下查探。 那?时,江面已经恢复平静。 温择陌的坠落,并没能引起多少波澜。 只有她见证了他消陨的全部过?程。 恐高让季筠柔虚软了身体,膝盖下塌跪坐在?碎片上,血涌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的纯白旗袍。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她不该为一个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产生多大的情绪波动,可这一刻,眼泪忍不住蓄积,如断珠一样扑簌落下。 不多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季筠柔警觉地站起身朝后看,并下意?识后退。 温砚白和他的下属已经赶来,见她一个人危险地站在破碎的拱形窗下,温砚白朝她伸手,声音里带着安抚:“筠柔……没?事了?,过?来我这。” 季筠柔抓着木框的手,被玻璃刺出鲜血。 她知道自己站的位置危险,必须朝他靠近才可以性命无虞。 可是?面前的温砚白,对她来说?,却比身后的江水还可怕。 季筠柔往身后看了看,还?有不少碎片往下掉落,最后落进冰冷的江水里,销声匿迹。 她还?是?怕了?,她不想自己也坠落在里面。 所以最终为了?活命,她鼓起勇气准备朝生路走,可惜她的双腿还处于酸软当中,再加上穿着高跟鞋,所以她才朝前走了?一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就在?季筠柔以为自己会和温择陌落得一个下场的时候,她的手被一双大掌牢牢地、死死地握住了?。 温砚白扑在?地上,尽力抓着她,他的脸色尽是苍白。 直到一声皮肉撕裂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男人左肩上再次渗出鲜红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与?季筠柔掌心处的混在了一起。 可他没?有松手,哪怕痛得额头直冒冷汗,也要攥住最后一丝希望。 “乖,别怕,我拉你上来。” 其他保镖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来帮忙。 — 当夜,西岛的温家老宅,灯火通明。 刚从佛堂为小孙女念经祈福出来的老太太温琢,眼见家里浩浩荡荡地开?来许多车。 坠欲 第20节 最先下车的是?她的孙儿?温砚白,只见他抱着浑身染血、已然晕过去的季筠柔,步履沉稳地朝主宅走来。 他的目光中显然看不到其他事物。只抱着怀里的人快步走向二楼。 而另一边是?苏镜,他抱着同样晕过去的温镜姝过来,朝老夫人颔首致意?。 “老太太,宴会上发生了?一些事,现在?已经取消了?所有活动。因为少夫人和姝小姐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老宅离酒店比较近,所以我们便先过来了。” “筠柔她怎么?……”老太太还?认得出季筠柔身上的衣服是?她前阵子带她们去定制的那套纯白手工蕾丝的旗袍,怎么会那么严重,全身是?血? “少夫人无大碍,医生也已经被少爷派去的人带来了?。老夫人不必担心。” “那?我的小姝呢?”老太太连忙上前查看温镜姝的状态。 苏镜感到抱歉:“老太太,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姐,她被人迷晕了?,现在?药效还?没?完全过?。” “迷晕?”香岛上都有人敢对温镜姝下手了?? 温琢知道今晚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她着急地对苏镜道,“快,你先去把?小姝安顿好,半个小时后,来向我汇报。” “是?,老太太。” 与?此同时,老宅的二楼。 温砚白刚把季筠柔放到床上,整个人便因为伤口的疼,轰然倒下。 床畔间?,响起他低哑的嘶吼,似乎只有这样喊出来才能让他恢复些许力气,不至于那?么?狼狈。 足有半晌,他才从地上支撑着站起。 温砚白三两下脱掉了?碍事的西装外套,露出里头的西装马甲和下面几乎被血水浸透的白色衬衫。 他随手将外套丢到一旁,而后捞过一旁的被子给季筠柔盖好。 他知道她一直醒着,在车上的时候就知道。 只是她不愿意理会自己。 不多时,苏镜敲门进来:“先生,医生到了?,您该去处理伤口了?。” “再等等,我想和筠柔好好谈谈……” 苏镜刚准备再度劝说。 这时,床上清冷的声音响起,柔柔的却带着刻骨的坚决:“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们之间?。 从今以后都没什么好谈的了。 第17章 玫瑰 星城公寓, 二十楼。 刚泡完澡出来?,只着了件浴袍的秦偌娴,靠在床上, 眺望城市夜景,报仇雪恨的快丿感, 让她?眼尾的笑意怎么也减免不去。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电话,声音里还?有红酒的香醇:“处理干净了?” “温家那边,一整夜都在打?捞温择陌的尸首, 但仍不见踪影,想必他已经随水流冲入大海里了。” “可惜了, 本来?只是想取季筠柔的命, 没想到温择陌对她?倒是爱得深。后续处理得如何?我师父那儿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吧。” “那边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 秦偌娴摇头, 语气坦然:“你错了,我师父怀疑人从不需要证据,只要让他发觉是我做的, 一个月后, 秦家可能就从这世界消失了。” “大小姐那我们……” “这几天避一避吧。就说我……昨夜出席生日宴吹了江风, 伤口?感染,闭门见不了客。” “是。” 挂断电话,秦偌娴刚要去喂猫,却发现自家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她?凝眉。 以为是保姆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上门。 她便亲自过去, 想要将门关上。 这时, 一侧却突然伸出一只血手?, 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秦偌娴吓得尖叫。 下一秒, 走廊灯亮起,映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温择陌。 他的动作很快, 在秦偌娴未能反应过来时,便推门而入,并大力关上了门。 秦偌娴的脚步连连后退,最终被?温择陌坚实的身躯,摁抵在了厨房的吧台处。 女生?双目惊恐,慌忙出声:“温择陌,你、你不是死了吗?” 温择陌掐着她的脖子,眼底皆是嘲讽:“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秦偌娴无意中摸到了他身上的防弹背心,她?的心微微下沉:“所以你来?是想干什么?” “三天前,你说会帮我带走季筠柔,让我和她?一起远走高飞,我怎么感谢你的?结果你就是这么羞辱我,还?想借我的手?害死她?”温择陌的手?收紧,咬牙切齿着,“如果我不是多留了个心眼,恐怕现在我已经在地狱里了。” 秦偌娴满面痛苦:“你放开我!” “放开你?”温择陌的嘴角勾起,继而眼神里带着凌厉的杀意,“不,我要拉着你下地狱。” — 用了一夜失眠,季筠柔才消化了温砚白对自己真的没有爱这件事。 隔天一早,暴雨如注,冲刷着屋瓦上的青苔,水流坠在花园的石子里,汇聚成?小溪,让老宅颇有苏氏园林的韵味。 季筠柔下楼后,便坐于老宅一楼的户外咖啡厅里用着早餐。 不远处,是跪在石子地上受训的温砚白。 他上身穿了件白色衬衫,左肩处绑着纱布,有淡淡的血痕渗出。雨水急速打?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的身板依旧笔挺,没有丝毫因为伤痛而显得颓然。 温家老夫人温琢站在屋檐下,不怒自威,严厉训斥。 “我跟你说过没有,穷寇莫追,景城温家就剩下温择陌一个人,已然掀不起什么风浪,你却还?去穷追猛打??险些害死你妹妹。小姝是整个温家的命,就算你死了,她?也不可以出事。” 温砚白对此,无可辩解。 “你对那温择陌到底是哪来?的如此大的执念?你不该是这样拎不清的人啊。”老太太十分不解,温砚白到香岛后没做出过一件出格的事,昨天却如此反常。 温砚白抬首,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从下巴处落下。 他一字一顿,口?齿清晰、神情坚定:“所有当年……直接间接害死我妈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提及了自己那苦命的女儿?,老太太温琢也是心痛难忍。 只听?温砚白继续道:“温俊生抛妻弃子勾搭权贵,墨一芫生?性善妒死活容不下我和我妈,温择陌从小到大对我母亲口?出侮辱,他们该死,就算昨天温择陌没死,下次再有机会我也一定会弄死他。” “温俊生?破产自杀,墨一芫被?关入精神病院,现在就只剩下温择陌还没有得到他的下场了。”说到这,温砚白脸上有偏执的轻狂。 “当年您来?美国找我,把我从乱棍中救下来?,您难道会不清楚,对我痛下杀手的就是温择陌?今天就算我跟他的位置换一下,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他一定会弄死我。奶奶……不,外婆,您该明白的,温俊生的两个种都有多疯。” 说完,温砚白勾唇自嘲一笑,脸色惨白至极,眼底好似没有一丝光彩,全是黯淡的伤痕。 温琢眼底有心疼。 她?摇头否认:“不,你不是温俊生?的种?,你是我温家女儿温雪岚的孩子。你有强大的家族托底,以后也会有亲人的疼爱。” 温砚白垂首,眼尾微红。 那张可以说是清俊绝尘的脸,此时在雨水的冲刷下,狼狈至极。 温琢撑伞过去,伸手?摸了摸温砚白的发顶:“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但下不为例。现在开始,你在这继续跪上一个小时。” 温砚白颔首接受,挺直身体在原地受罚。 而温琢则转身进了佛堂。 雨势更大了,水珠坠地,悬在近地的空中,形成一层朦胧的雾气。 季筠柔听?完祖孙俩的话,才发觉自己对温砚白的过去知之甚少。 她?不禁想起温择陌说的那句——“她从小跟我一起,把你当成?我家的奴隶,你对她?的厌恶,比对我只多不少。你能爱她?” 所?以,过去的自己对温砚白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可就算是这样,他可以痛恨她、让她和温择陌一个下场,为什么要用现在这种?方式让一个完全失忆的她?,真心被?践踏? 就在她?沉思之时,温砚白炙热的视线往她这撞来?。 季筠柔看了他一眼,起身毫无犹豫地回了屋里。 温砚白垂下变得空洞的视线,继续在雨中受罚。 片刻后,有开伞声在前方响起,他茫然抬首。 只见对面小厅的屋檐下撑开一把落梅油纸伞,下方着了件草木绿旗袍的季筠柔走出古式建筑,踱步到他面前。 他们离得很近,可万千条雨帘却像是屏障,将他们阻隔在两个世界。 最终,还?是季筠柔前进一步,半蹲在他面前,伸手似要轻抚他的脸。 温砚白的脸上泛着湿意,绝美却又苍白,放下执念后的眼,看着季筠柔时,柔光颤动。 只是下一瞬,清脆的耳光在他的脸上响起。 温砚白被?打?偏了脸,颀长的身板却依旧笔挺。 季筠柔重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你不爱我却想让我心甘情愿地待在你身边,都是为了昨晚,对吗?”  “我……” 季筠柔压根就不想听他的解释。 她?利落地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如弃敝履地丢在温砚白面前的青石板上。 “我想我这颗棋子,应该对你没什么用了。” 温砚白慌忙拾起那只他亲手打造的小对戒,攥在手?心里。 坠欲 第21节 他上抬的视线里,世间万物一片昏沉。 他努力想要看清季筠柔的脸,可她?唇峰鲜明的小嘴一启一合,吐出了一句锋利如刀的话:“温砚白,我们离婚吧。” 伤口?的疼,不及此时心口的半分。 见季筠柔要走,温砚白想要攥紧她?,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层层叠叠无法拂去的重影。 他没能抓住她?的手?,身躯也因无力支撑而栽倒在地面。 那时,他的鼻息间是青草地的泥土香,目光里是季筠柔决绝离开的背影和慌忙冲过来的苏镜…… 眼皮沉重地落下,温砚白不受控制地坠入昏迷与梦境。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五岁时候的家。 那时候他有爱他的爸爸。 有音容尚在的妈妈,有即将出世的妹妹,和另一个妹妹。 “小白,爸爸和你季叔叔要出去工作了,你是家里现在唯一的男子汉,要保护好妈妈、秀姨和妹妹们知道吗?” 年轻的温俊生蹲在年幼的温砚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给他的小脑袋套上一顶红军帽,笑得眉目慈爱。 温砚白虽然缺了颗牙,但笑容仍旧甜甜的:“知道!” 送走爸爸和季叔叔,温砚白重新回了大院。 那时,身怀六甲的妈妈和秀姨正在院子里的流苏花下做针线活,依稀可以看出是给筠柔妹妹和他的妹妹做了小围兜。 见他在地上玩爸爸自制的小汽车,温雪兰打?趣提醒:“小白,刚刚妈妈是不是交代过你,今天你要负责照看妹妹。快进屋去看看你的柔柔小媳妇儿?醒了没有,省得坏人把她?抱走了。” 温砚白想起了那粉雕玉琢的小奶团,眼眸一亮,乖巧点头:“好?的妈妈!” 他拿着小汽车,踩着地上的黄土,快乐跑进里间去看他的小媳妇。 只见那小奶娃正躺在竹编的摇篮里,已经醒了。 本来她也能安安静静一个人对着空气抓手?玩,直到见到他来?,她?立马哭哭脸、直哼哼。 温砚白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自己的小媳妇哭。 他连忙回身去找哄她的拨浪鼓。 然而等他找到拨浪鼓再转过身的时候,那原本朝他伸出肉嘟嘟双手?,要他抱的小肉肉却不见了身影。 温砚白只觉得心被挖空了一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努力翻找着房间,想要找到季筠柔。 很快,破旧的瓦屋像是不堪岁月年久,在梦境里快速坍塌。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身处在一栋……那时候的他压根无法想象的豪华别墅的花园里。 身着破旧衬衫的他,已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在管家的引领下,走在莺飞草长的长廊上,目的是要去认那害死他妈妈的温俊生的亲。 在他犹豫着是否要重新?逃跑的时候,花园里忽然有一串如铃轻灵的笑声传来。 温砚白茫然看去。 不远处的石桌前,明媚的阳光下,繁花盛开,蜂飞蝶舞。 有衣着高贵优雅的少年正举着一只玩偶逗弄小女孩,不让她?拿到。 女孩追着跳着,甜腻腻地喊他“哥哥”,半是撒娇半是娇嗔。 那副美好?如画的场景,不禁让温砚白羡艳,也让他想起了自己家破人亡前,那只允许他哄睡的囡囡。 可是…… 他妈死了,他也流浪了十年。 他和季筠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想必,她现在也该有那么大了吧。 温砚白为那抹穿着碎花裙子的身影驻足许久。 后来?,他在看到女孩成?功拿到那只兔子玩偶时,不禁为她勾起了多年未向上弯起的唇角。 下一秒,那女孩抱住少年的腰,仰头夸赞:“择陌哥对筠柔最好了!” 那一刻,所?有的美好在温砚白面前撕烂。 第18章 玫瑰 从梦镜中清醒过来的男人, 双目猩红,带着决然的狠。 他先是看了眼天花板,确定?自己已不?在梦中?, 然后便不?顾自己还在输液,摘掉针管、掀开被子下床去找人。 那时,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目标,季筠柔。 而一旁的苏镜和医生见到温砚白的疯狂举动,连忙过来阻拦。 “先生, 你的伤口有些发炎,身体也还在高烧, 需要躺床上静养。” “滚开!”温砚白用力推开他们, 光脚就往她在的地?方追去。 她是他破得稀碎的童年里唯一还能触手可及的幸福,是他想要紧紧攥在手里, 唯一想拥有的人。 她不?可以走。 他不?想被?留在那个没人爱他的世界。 — 季筠柔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行?李。 一旁的温镜姝看着她动作,也不?敢上前劝说,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道:“嫂子, 你是因为大哥昨天选了我, 生气了,所以想跟他离婚嘛?” 季筠柔看出了她眼底浓浓的愧疚,努力扬起一丝笑,而后走过去捏捏小姑娘的脸蛋:“虽然当时我确实因为这个有那么一点点吃醋, 但是呢, 如果让我在你大哥和你之间做选择, 我肯定?也选你。” 小姑娘听了这话, 更想哭了。 “嫂子,我只想你和我大哥好好的。”温镜姝握住季筠柔的手, 声音哽咽,“我只要你做我的嫂子。” 季筠柔叹息:“我和你哥……已经不单单是昨晚的选择题。离婚的事,我考虑很久了,只不?过经?过昨天的事,下定了决心而已。” “嫂子……” “小姝乖,就算嫂子不是你嫂子了,也可以是你姐姐啊,无论以后我们在哪遇见,以什么身份遇见,季筠柔都会做小姝最好的姐姐。”说着,她给小姑娘顺了顺发,笑容像是明亮又温柔的满月。 这时,一侧的房门被推开。 屋内的人齐齐看去。 只见温砚白撑靠着门板,步履维艰地?走来,一双黑沉沉的目光始终紧盯季筠柔:“离婚?想都别想。” 他又声音冷冽地下令,“温镜姝,你出?去。” “我……大哥,你别和嫂子吵架。”温镜姝觉得现在的大哥有点儿?可怕。 温砚白这才扭头看她,再次警告:“我说了,出?去。” 温镜姝还是有些不愿意。 下一秒,温砚白过去,将她单手拎起丢出了他和季筠柔的房间,然后利落地?关门落锁。 只是做完这一切,他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而待在原地?的季筠柔故作镇定?,她仰头直视着朝自己走来的温砚白,满目皆是不?屈。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她,伸手似要轻抚她的脸颊,但季筠柔躲过了。 那布着青筋、骨骼分明的手僵在半空。 季筠柔转身从行?李箱旁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他:“既然你醒了,就把这份东西签一下吧。近两年时间的婚姻,光是温瑞的分红我都能拿到过亿的现?金,但我只要云簪。我们没有孩子,也没有其?他利益纠葛,所以这份离婚协议书应该没有修改的必要,如果你还有其?他……” 话没说完,她便被?温砚白大力扯了过去,高跟鞋在地?上没站稳,所以她是跌进他怀里的。 温砚白靠在铁床的围栏上,一手掌着她的腰,一手钳制她的手,完全禁锢了她的动作。 “放开我!”季筠柔抬首,美?目怒睁,如看仇敌。 温砚白自然没听她的,反而收紧了自己的手。 他的浑身都散发着冷厉淡漠的气息,漆黑的眸色里,却翻滚着炽烈的波澜。 “你、是我的。”他只说了这句话。 季筠柔站直身体,目光从他的双唇上移到他的眉眼,一字一顿,吐字清晰:“爱你的季筠柔是你的,但现?在……我不?爱了。” 温砚白眼底有疼痛划过,他用手捧着她的脸,目光似有缱绻:“……没关系。” 接下来的话,他像是对她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后就由我来爱你。只要那样的爱你能全盘接受。” 季筠柔蹙眉,满是嘲讽:“温砚白,你何必一副情深不许的模样自欺欺人?如果昨天我死了,恐怕也是在你的计划之中。你应该没想过我会活着,所以还得劳烦你现?在演这一场。” 温砚白呼吸一滞,摇头否认:“不是……” 季筠柔声声质问,眼神坚定?,只是眼泪不受控地滑下脸庞:“是吗?那麻烦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说不?会爱的人,竟然说要爱我了?我对你来说到底还有什么可笑的价值,值得你如此欺骗自己?” 温砚白伸手帮她擦眼泪,低唤一声:“囡囡……” “别这么叫我!”季筠柔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领,眼中?有浓烈的恨意,声音也近乎崩溃。 “温砚白,我想你只有一句话没有骗我。” “爱对你来说确实是奢侈品。你这样的怪物,压根就不?配有人爱,你也不?配用你的爱去获得幸福!” 温砚白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无可辩驳。 但他不想再听她说伤人的话,于是直接低下头吻住她。 季筠柔挣扎着想要脱身,却激得男人更加搂紧了她的腰,几乎让她黏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大手还扣在她的脑后,强迫她全然接受他放肆的热吻。 季筠柔去咬他,哪怕用力咬破了他的唇,他也只是蹙了眉,没有放开她,也没有停止攫取。 浓烈的血腥味在他们的口齿间蔓延。 坠欲 第22节 季筠柔细瘦的胳膊无法推开男人炙热的胸膛。 渐渐的,她放弃了,眼眶含泪地?在他的怀里仰着头承受一切,既不?反抗也不?回应。 而这次的吻,与以往的不太一样。 是温砚白在侵占她呼吸时候,从未有过的小心试探,生怕动作大一点,都会得到巨大的推拒。 他湿热的舌头肆意扫过她唇腔的每一个角落,又温柔又炽热,企图卷起她温情的回吻。 可惜直到最?后,季筠柔都没给他。 于是,温砚白轻舔了下她的唇,以示热吻结束。 他埋首在她的脖颈处,醇厚哑然的声音低低响起:“是啊。我是不?配有人爱。这个结果我认。但季筠柔你知道的,对你,我不?会放手。” 他伸手轻轻在她鬓发间顺了顺,“你是我认定?的温太太。” “我不要了。温太太的身份,你爱人的身份,我都不?要了。” 季筠柔从刚刚的吻里,把所有的自己都抽离了出来,清醒地?紧盯他那双柔情眼。 明明此刻那里面多的是爱意,可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 “没有我,你明明就可以和秦偌娴在一起了,你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她的替身吗?”她仰着头,琉璃灯下,肤若凝脂,但脆弱得像是巧夺天工的神女玉雕,落地?即碎。 她声音戚然,神情凄哀,“现?在她回来了,我对你剩余的价值也没有了,我们体体面面地?分开吧,嗯?”  “替身?”温砚白与她凝视,俊眉蹙起,“你怎么会是别人的替身?” 他用纸巾一点点扫掉她的泪,声音里似有可笑之意,“季筠柔,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玩替身情人这种低俗的套路?再者,秦偌娴又怎配跟你相提并论。爱情这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我要了就要最?好的。” 撕裂的伤口,疼得他无法再说太多。 是以,温砚白扶着她站正,然后抱起她就往床上走。 季筠柔连忙挣扎反抗:“你想干什么。” 温砚白没说话,只把她放到床上,而后他从床头柜的暗格里取出一样东西。 季筠柔对上他的眼,还未反应过来,他们的手就被银镯子拷在了一块。 温砚白:“以前这是准备用来搞情调的,但现?在……” 季筠柔愣怔住,险些被?气笑。 可男人说完后,就躺到了她身侧,也不?多做些什么,甚至还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这时,门外响起撬锁的声音。 显然是温镜姝怕温砚白对她做不?好的事,去找人帮忙了。 但如果被人进来看见房里的这一幕…… 季筠柔头疼地?趴到他上方,开始检索他左手:“把钥匙给我。” 她用了吃奶的力去扒他的手,半天没有扒动,直到男人像是不?逗她了,松开空空如也的掌心。 季筠柔只能作势翻身,去他那边的床头柜里翻找。只是才越过温砚白身体的一半,便在半空中?被?他拦腰截住,最?后,她无力抵抗,就这么下落骑在了他的劲腰上。 与?此同?时,两人的卧房门被苏镜彻底撬开。 伴随而来的是奶奶和温镜姝的声音—— “小白,筠柔昨日才受了惊吓,你们有话……” “奶奶,你不?知道,刚刚大哥可吓人了……” 所有人的动作在门被打开后,都僵硬在了外边。 他们有些没能搞懂屋内的状况。 只有医生率先反应过来,走进屋内查看温砚白的伤势。 而季筠柔也发现?温砚白那只原先紧握着自己腰身的手已经?松开了,正无力地?垂在另一侧。 她从他身上下来,看向他的伤口。 果然,那儿又在渗血了。 接下来,屋内是冗长的安静。 医生拆开了温砚白的绷带,伤口处撕裂的痕迹很明显。 原先只有子弹射伤,撕裂的地方是昨天为了救她才…… 医生忽然出?声,语气是对季筠柔的拜托:“夫人,这几天能不能尽量待在先生身边。我怕他再做出?什么行?为,影响伤口愈合。原先子弹就已经伤到了先生的骨头,这样下去,这左手怕是要废了。” 季筠柔很想拒绝,但一抬头,就看见所有人都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 还有一代女强人的奶奶,此刻也近似哀求:“筠柔,小白他做错了事,奶奶替他向你道歉,最?近能不能委屈一下你?过后,奶奶一定?在你需要的地?方,帮你忙。” 季筠柔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铐。 就算是她想拒绝也没用,根本挣不?脱。 而且这里苏镜也在,她就算逃出?了温宅,也逃不?出?香岛。 但若能卖温家老太太一个人情,至少在以后,有些路会好走许多。 季筠柔点头:“奶奶,我知道了。” 温琢松了一口气。 许是刚刚有被刺激到,她扶了扶晕乎乎的头,而后拍了拍温镜姝的手,表示要回去歇息。 温镜姝朝季筠柔这看了一眼。 季筠柔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小姑娘这才搀扶奶奶离开。 待到医生去另一个房间拿药膏后,整个卧室里只剩下晕过去的温砚白,被?禁锢的季筠柔,还有面色始终不太好的苏镜。 季筠柔看向苏镜,想求他帮自己解开手铐,谁知苏镜目光冷然地对上她:“季筠柔。” 冷冰冰的三个字,是苏镜从未直呼过的她的全名。 季筠柔愣陷入错愕。 “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苏镜指着床上几乎没有血色的男人,说话的声音寒如风雪,“这个被?景城称为怪物的人,是你和温择陌一手折磨出来的。” 第19章 玫瑰 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季筠柔醒来的时候, 床头柜上正点着一盏橘暖色的台灯,把卧室照得安谧又温暖。 而她的身侧,是贴着退烧贴的温砚白。 此刻, 他正无比温顺地靠着她熟睡。 那?张俊脸没了清醒时的冷厉,竟也产生了一些娴静的怡人。无论什么时候看, 都美?到让看他的人陷入恍惚之中。 季筠柔默默收回目光,想要侧过身背对他,不愿意被他的美色迷惑遮掩他对她的恶劣。 只是被手?铐长时间禁锢, 不免让她的手腕产生钻心的酸疼。 她垂眸看了一眼,发现手臂上已磨破了一层皮。 可没有钥匙, 无法解开它…… 季筠柔凝眉沉思了一会儿, 忽然?想到什么,她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发钗, 把金属细棍导入钥匙孔里,轻轻转动。 好在?,这手铐多少只算是床上的玩具, 没几下就丢盔弃甲, “磕哒”一声, 打开了。 季筠柔松了一口气,小心又谨慎地把自己的手从手铐里拿出来,揉了揉。 她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和不远处那并无人把守的卧室门, 第一个想法便?是下床走过去。 她想:逃吧。无论逃哪去, 只要不是在温砚白这个恶魔身边, 去哪都可以。 季筠柔悄无声息地走到卧室门, 闭了闭眼睛,给自己?做好逃离的心理建设, 便?要开门出去。 这时,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就算你现在出去,也没用。老宅外围到处是恶犬,咬死是小,咬残事大。” 季筠柔的手还没完全抬起,便?无力落下,垂在?身侧捏成了拳头。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他的语气都能在季筠柔的脑海里凝聚出此时他的神情——眉目又冷又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而且我?说过,你离不开的。从我把你在?医院接回来开始,你的生命就贴上?了‘温砚白’三个字。” 季筠柔闭了闭眼睛,转身冷漠地看向他:“是吗?” 下一秒,她提起刚刚攥在手里的簪子,抵在?了脖颈处。 凉薄的眼神与男人些微震惊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温砚白把自己?从床上?撑起,苍白的脸是冷硬与陌然:“放下。” “死是很可怕。”季筠柔淡淡出声,嘴角勾起嘲笑,“但现在?对我?来说,你更?可怕。” “还有……温砚白,我?的生命除了我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冠上?名字,没有人配,懂吗?” 意思?是,她的生命完全?由她自己?支配,她可以自主选择不受他的任何掌控。 温砚白伸手?,声音微颤:“我再说一遍,放、下。” “昨天,你下令让保镖活捉温择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死。”季筠柔将簪子往自己?的皮肤里刺入几分,细嫩的脖颈上?被刺出几颗血珠,以此向他展示她想要自由的决心,“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都被那?样舍弃了,还会让自己像是朵菟丝花那样,不顾尊严攀附在?你身边?” 温砚白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未染色彩的宣纸。 他起来靠在窗前的书桌上?,高大颀长的身躯,因为重伤无法直立,却仍带着满身的压迫感。 他坦诚:“我?是利用了你的存在?,去引温择陌主动现身,但我?从未想将你置于危险之中。活捉温择陌的时候,你本应该在?我?怀里,接受着我的求婚。” 说到这,温砚白似乎也觉得可笑,泄出一抹自嘲,“可我误判了手底下人对我?的忠心,事情脱离了我预先设计好的轨迹。” 他的话,让季筠柔想起了那张保镖给自己的房卡,如果不是换衣服的插曲,自己?确实应该直接去了房间,不至于出现意外。 温砚白继续出声:“但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不痛快。所以……那?簪子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脖子上?,而是由你找准时机,刺进我的脖子里。” “你以为我不想吗?”季筠柔咬着唇,恨意泄出眼底,“可我?有良知,也深知道德法律,知道不能杀人。” 温砚白起身朝她走去。 “别过来!”季筠柔也毫不犹豫地刺入一些,但尖锐的疼痛,也让她有一瞬间无法继续伤害自己?。 坠欲 第23节 温砚白继续撑着他自己?,几步走到她面前?,在?她准备进一步动作?前?,及时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远比她的有力,所以发簪的花片也更深地刺入了他的掌心。 刹那?间,鲜血淋漓。 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固执地抽出了她手?里的发簪,另一只手解开自己手臂上的绑带,缠在?她的脖子上?,为她捂住伤口。 同时,他凉薄的声音泛起:“我听说……你在?寻找自己?的家人?” 一句话,让季筠柔愣怔又愤慨地看着他,那?一刻,她觉得眼前?的人真是坏极了,恨不得把簪子抢回来,现在就给他一下。 去他的良知和法律。 温砚白知道她很聪明,理解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他扬起一丝冷笑,粗糙的指腹擦去她眼尾的湿意:“所以,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他们才能相安无事。” 季筠柔心头有恨意凝聚,她咬牙切齿地质问他:“你这样把我留在你身边,难道就不怕有一天我真的不顾一切报复你吗?” 温砚白眼底划过疯狂,脸上却尽是温柔:“只要你在我身边,纵使?报复我?,我?也甘之如饴。” “疯子。” 失忆来,认识了他两年。 但是直到现在?,季筠柔都觉得自己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温砚白捧着她的脸颊,柔声安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说完,他掐住她的下巴强势抬起,随即又低头将她轻吻住,不容任何拒绝。 他的舌头泛着微凉,顺势滑入季筠柔的口中,因为想要挑拨起属于她的热情,所以贪婪席卷了她的唇腔角落。 季筠柔躲不过、推不掉,只能睁着眼恨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那?一刻,一个念头在她心里骤然升起。 也行?。 她的爱他不曾珍惜,那?么有朝一日他就好好迎接她对他的报复。 —— 次日一早,雨幕声唤醒了一夜的沉睡。 温镜姝一下楼就看见了神奇的一幕。 小餐厅里,除了自己?的奶奶,还坐着久违的两个人。 大哥还有自己的大嫂。 大哥脸色苍白,但多少还算有精神,而自己?的大嫂眼睛微微泛红泛肿,神情却是很平静,看见她下楼,还会对自己笑笑。 气氛有些诡异,但小姑娘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走到圆桌边坐下,一一唤了奶奶和大哥大嫂。 奶奶应下,喝了口早茶,出声表示:“你来得正好,待会儿我要去长门山的寺庙里礼佛,你俩陪我?去吧,住上一两个星期,静静心。” “你俩”指的是温镜姝和季筠柔。 “好。”季筠柔没有二话,率先答应下来,还朝奶奶笑了笑。 温镜姝虽然觉得此时此刻哪哪都有些不对劲,但她连忙点?头:“哦,好。” “至于小白……”温琢看向自己?的孙子,“好好处理公司的事,等我?叫你了再过来接我?们。” 温砚白颔首:“奶奶,保重自己?。” “嗯。” 吃完早餐,温琢就叫两个小的去收拾衣服。 季筠柔简单提了个行李箱就往楼下集合。 不过,她在楼梯口遇到了上楼的温砚白。 她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与他错身而过。 当?然?,温砚白也没有出声跟她交谈,只是等季筠柔下到一楼后,才听到他同温镜姝说话的声音—— “照顾好奶奶……还有你嫂子。” “大哥,你是和嫂子冷战了吗?” “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大哥,女人是要哄的,你别像吓唬我?一样吓我?嫂子。之前你不是给我看了你给她准备的那?条婚纱吗,嫂子见了肯定喜欢,等婚纱到手?了,就送给她!如果嫂子还是不解气,你就让她打你骂你,别臭着张脸,好好哄!” “温镜姝。”语气警告。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那?我?先走了。” “嗯,我送你们。” 听到这,季筠柔把行?李交给保镖,随即,头也没回地往院子里停着的商务车走。 所以温砚白下楼的时候,只看到季筠柔撑伞离去的身影。 温镜姝在?一旁始终观察着,在?看见自家大哥眼底那抹不舍时,轻声嘟囔:“大哥,你真舍得不去道别?” “有什么舍不得的?” “哦……” “这个给你。”温砚白给她递上一盒东西,“晚上?等你嫂子休息的时候用。” 温镜姝看着包装盒念出声:“安神香?大哥,这个用来干什么的?” 温砚白面不改色,撒谎就来:“你嫂子没我在身边,很难入睡,有这个可以睡得深一些。” “哦……” 跟季筠柔睡过一觉、见证过她失眠的温镜姝,对大哥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她很乖地把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交代完最重要的事,温砚白转身便离开了客厅,头也没回。 而另一边,坐上?车的季筠柔,正要招呼温镜姝让她快点?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温砚白离去的身影。 她放弃呼喊,默默关车门。 — 云城的地下酒窖里略有些潮湿,四下是酒精挥发的味道。 一侧的玻璃酒柜前?,摆放着一张欧式沙发,沙发上坐有姿态优雅的人。 他将手?搭在?扶手?上?,修长的指间夹着半燃的烟,影影绰绰的烟雾下,映着一张冷峻的脸。 待到灰烬落地,他把烟丢在?地上?,起身,踩灭。 “海仔。你跟我了多久?” 温砚白问的,是跪在对面的人。 那人大约摸二十岁,此刻认命地垂首认错,却一言不发。 温砚白从容地走过去,下蹲在?海仔面前?,声音低哑:“难不成,秦偌娴给的很多?多到让你胆敢在?生日宴上?出卖我?。” 计划百密一疏,怎么也没想到是后院着火,自己?人里出了鬼,偷放了温择陌进酒店。 “贱命一条,先生想处置便?处置吧。”海仔无可辩驳,咬住牙,一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的倔强模样。 温砚白呵出笑,拎住他的后脖颈,让他仰起头直视自己:“你的命我?没兴趣。但我有两样东西别人碰不得,一碰,我?就会疯。” 海仔闭上?眼。 “或者,我再给你个机会,要么?” 温砚白宽大的手掌顺了顺这位小弟的发,神情温和得像是邻家哥哥。 海仔被这样的他弄得愣了下,片刻后,点?点?头。 “混进秦家。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父母。”说完,温砚白勾起唇,笑意却不达寒意逼人的眼底。 前一句是命令,后一句是关怀,更?是威胁。 海仔尽管年纪小,但跟在?温砚白身边多年,还是能猜出来他的意思?。 他哆哆嗦嗦地应下:“是……” 交代完,温砚白看了看手?机,想看温镜姝有没有发朋友圈,但很可惜,没有。 男人暗暗咬了咬牙,有些烦躁。 虽然?她只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但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第20章 玫瑰 长?门山寺是香岛盛夏里唯一的清凉地。 一踏进幽幽绿林下的石阶, 便觉神清气爽。 季筠柔陪同奶奶拾级而上,和寺庙里?的僧人遇见了,便跟着奶奶一起双手合十行礼。 诵经?声和香火味, 确实能带来内心的宁静。 季筠柔长?跪在?佛像前,努力扫去温择陌一次次在自己脑海里坠落的画面, 为此念经?时也格外沉浸。 三人里?,温镜姝虽然也乖乖念佛了,但她更喜欢吃斋。 按照她的话来说, 好吃还不长?胖,这次过来, 一定要把寺庙里的素食都吃一遍再走。 季筠柔对小姑娘的豪言壮志, 不免宠溺一笑,随后收拾好衣物, 去?睡前洗漱。 而温镜姝想到了大哥在自己出门前交给自己的东西,便从?盒子里?取出一枚安神香,点燃后放进了香炉里?, 让它安安静静地在里头燃烧。 大概半个小时后, 做好护肤的季筠柔从浴室出来。 她闻到了一股很舒服的香味, 以为是寺庙里?特有的睡前焚香,也就没多在?意。 在?看到温镜姝已经睡得四仰八叉时,她无奈摇头,也走到自己的床铺中, 裹上被子安然入睡。 坠欲 第24节 无人知晓, 此时, 墨色不见星辰的夜空下, 有一辆越野车停靠在长门山脚处。 车窗摇下,露出温砚白坚毅冷峻的侧脸, 他偏首看向在?山顶的寺门,冬夜寒星般的黑瞳露出些许柔情。 片刻后,一双长?腿从?车上迈下,男人步履稳重地踱步上山。 …… 次日一早。 温镜姝近乎咆哮的声音在西厢房里?响起—— “我靠,这山上的蚊子也太毒了吧!” 她盯着自己嫂子的脖子和锁骨处的粉色痕迹,要不是不能在?寺庙里?大开杀戒,她恨不得现在?下山就去?买杀虫剂。 季筠柔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躯,只见白色背心?遮不住的身前,好似皆是被蚊子咬过的痕迹,就连嘴唇……好像也有些肿。 “而且这蚊子怎么只叮你啊嫂子,你不会是o型血吧。”温镜姝拿出清凉膏,给季筠柔的脖子、锁骨处都涂抹了一些。 季筠柔点点头:“就是o型。” “难怪了,那你今天忍忍,穿个长?袖避一避吧。”说着,温镜姝转身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找起了长?袖的防晒衣,准备给季筠柔披上。 也难为温镜姝如此上心。 毕竟她大哥可是把嫂子完全托付给她了。 要是被她大哥知道,他精心?养着的女人,昨晚被蚊子吸掉了小半管血,自己的生?活费铁定减半。 而另一边,季筠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怪怪的,但不待她多想,奶奶就过来催她们去吃早斋了。 季筠柔连忙套上温镜姝递过来的长?袖,随奶奶离开。 — 与长?门寺这边安谧的山上日子不同,温砚白和苏镜这几天正忙于参加各种应酬,最后一站是霍家少爷组的一场酒局。 九川会所里?,各大富商齐聚一堂。 美酒佳肴摆了一桌,当红明星也叫了一屋,让她们作陪。 霍家少爷霍源抽着雪茄,正阔谈霍氏集团下半年的进军领域,见温砚白难得赴宴,便朝女星们豪气地一挥手:“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呢,伺候好了温大少爷,后半辈子,有你们享福了。” 原先还有不敢轻举妄动的女星,听霍源如此说话,连忙朝温砚白凑了过去?。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温家太子爷,身价百亿、世?家名流,不说温家一族了,光是他一个,名下就有资产无数。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富商里有温砚白这等颜值和气质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求日日夜夜,但凡能有露水情缘,都是她们赚了。 就在?女星们准备攀附时,温砚白端起一杯香槟,朝霍源淡淡出声:“家有夫人,管得很严。” 八个字,让本想搭上温砚白肩膀的女星,识趣地收回了手。 但也有没眼?力见的,还是想与附温砚白这个权贵沾染上一丝半毫的关系。 她特意端起一杯酒朝温砚白敬酒:“温总,来都来了,就喝一杯嘛。” 温砚白连眼皮都没抬,疏离极了。 霍源便朝那女人摆手,让她去?一旁待着。 随后,他同温砚白道:“你瞅瞅你,好不容易赴宴一趟,还板着这张脸,出来不就是来快乐的吗?别找这些借口搪塞我了。” 温砚白淡淡地看了一眼霍源:“听说令堂做的秀禾服最是好看。” 霍源一愣,惊讶出声:“不是吧,你还真?结婚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都把主意打到他妈的秀禾服上了,除了真?要结婚的,哪会跟他提起这茬啊。 温砚白举杯朝他示意:“再过不久,霍少爷便能收到我的请柬。” 霍源彻底信了,他点头:“行,嫂子的秀禾服就包我身上了,我一定让我妈尽快给你做,你也尽早把嫂子的尺码发我。” 温砚白勾着笑将酒水一饮而尽。 这时,门外的侍从?进来,朝霍源汇报:“少爷,景城的季总来了。” 霍源立马让侍从把人快请进来,并对温砚白介绍:“老白,你是不知道这景城的季筠琛在?新能源这块上进攻得有多猛,我们要是和他合作,迟早盘下两岸三地的所有资源。” 霍源对以后的蓝图,描绘得是绘声绘色。 可他没看见,高脚杯下,温砚白垂着的眸色划过了一丝冷戾。 很快,侍从?引入了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身着正装、不苟言笑的高大男人。 他的气场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人。 并且一进来,那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温砚白身上。 温砚白慵懒地靠在?皮质沙发上,如飞雪般冷冽的眸子与来者季筠琛的眼?睛对上。 顷刻间,冰山破裂,迸射一池寒意。 季筠琛来到温砚白面前,伸手:“好久不见。” 温砚白面不改色地伸手与他交握,咬出四个字:“好久不见。” …… 结束了霍源的酒局,温砚白和季筠琛在九川的另一间包间里,再度会面。 琉璃灯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映在?两张冷然的脸上,一个冷戾的气质下面无表情,一个清冷的脸上双目审视。 有些烦躁于被季筠琛盯着,温砚白晃了下手中的高脚杯,随着桌面发出刺耳的玻璃摩擦声,他冰冷出声:“季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约。” 说完,他从皮质沙发上起身,准备出门。 只是刚到门前,身后便传来了季筠琛的声音。  “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去?美?国看望筠柔的时候。那丫头偷偷跟我说……以后要嫁给你。” 精致的皮鞋落地,没再动过。 片刻后,温砚白侧过身看他,眼底已有危险之意。 “我想,你现在不应该跟我提起她。” 季筠琛微有错愕,而后哂笑:“看来你还在恨她。” 温砚白看着对面金属镜子里的自己,先是垂了下眸,再抬起时,眼?底划过浓浓的厌恶。 他利落地解开纽扣,脱掉衬衫给季筠琛展示后背的伤:“三十六道,道道拜你妹和温择陌所赐,我恨他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季筠琛的眸色因为那些可怖的伤疤变了变,良久,才启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说你和筠柔……” 温砚白重新套好衣服,仰着下巴,眸色疏离中带着没有掩饰的嘲讽:“你妹以她的名义约我见面,结果是把我送到了温择陌的手里。我原先的结局是他们安排好的乱棍打死,但我活下来了。” 说着话,他冷厉地看向季筠琛,“你应该庆幸,在?我年少时,你有给过我温柔以待,不然这趟香岛你大抵有来无回。” 听此,季筠琛沉默地点燃烟,浅吸了一口。 半晌后,他出声:“可其?实,那些你认为我给的温柔,都是受我妹所托。” 温砚白系纽扣的手一顿,目光划过从未有过的愕然。 季筠琛:“那丫头跟我说过,她但凡对你表现得亲近些,你在温家就会难过一些。她看你衣服破了,就打着给我买的名号,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让我送你一件。我是季家养子,你在?温家不受待见,我俩的处境在外人看来是一样的。但我对你的好其?实都是筠柔的考虑。” 温砚白眸光松动,片刻后又染上冷色:“你现在说这些的目的是?” 季筠琛也起身来到温砚白面前:“若有一天她落到你手里?,能否看在?曾经?的帮扶上,放过她,让我带走自己的妹妹,我保证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温砚白摇头,眸色带着誓死的坚定。 “怎么会呢?她和温择陌,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季筠琛凝眉无力。 他知道,当初的那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放下仇恨,当作无事发生?抹去?痕迹的。 而温砚白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会,转身离去?。 只是出门前,他特意吩咐林助把人亲自送回酒店,并派人暗中跟着,让他没有机会与季筠柔碰面。 走出九川会所,温砚白一路驱车,在?长?门寺落锁前进了庙里。 他轻车熟路地去到季筠柔和温镜姝住的西厢房,动作轻柔地坐在?了季筠柔的床边,按照前几日的惯例,给她盖被子、驱蚊子,照顾着她的入睡。 半晌,他轻捏起她瘦白的手指,也没干什么,就这么不舍地与她十指相扣。 仿佛这样,才能填满他这几天空落的心?。 只是看着她无名指上那道抹不去的环痕,他心?里?满是不甘,最后还是将那枚由他亲手打造的戒指,重新套到了她的手指上。 一切都是那么的吻合。 也不是她想丢就能丢掉的。 看着烛火下,她手指上熠熠生辉的戒指,温砚白忍不住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随后,他在她的额上、双唇落下轻吻,缱绻又不忍。 “原来,是你这只大蚊子一直在欺负我嫂子。” 忽的,温镜姝鼻音浓重的声音,从?旁传来。 第21章 下坠 温砚白被发现?偷亲季筠柔后, 也没有变幻任何脸色,只淡淡出?声警告温镜姝:“闭上你的眼,不该看的, 别看。” “哦。”温镜姝有点儿气?呼呼的。 她算是知道那安神香是什么了。 今天她感冒鼻子堵了,不然铁定也像嫂子那样闻着香就睡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自己的大哥那么卑鄙,嫂子醒着时亲近不了,就把她弄睡过?去, 结果这样也克制不了他的兽谷欠,非要?把人身上弄得满身吻痕。 啧啧啧, 没眼看。 不过?…… 看他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接吻, 总归是享受。 温镜姝悄咪咪地把脑袋探出被子里,小心翼翼地?观赏着不远处的那幕。 只见自己的嫂子软乎乎地窝在自己哥哥的怀里, 似乎习惯了被大哥抱睡,原本蹙紧的眉头都松开了,明显是比一个人睡觉时, 安稳得多?。 坠欲 第25节 而她的大哥丝毫也不觉得他的行迹无耻之尤, 正在浅尝辄止她嫂子的唇。 一点点的, 放肆地勾着无意识的嫂子给他回应。 明明他们只是在接吻,可是唇齿相交发出?的声音,引得周遭的氛围陷入一片旖旎。 温镜姝闭了闭眼,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在床上, 应该在床底。 不过?, 她大哥显然也不是一个因?为妹妹在侧就会克制自己兽谷欠的人, 片刻后, 他的吻顺着嫂子的脖颈的曲线,一点一点地亲下去。 烛火的光, 照在他们接触的地方,映出?一抹水光。 温镜姝咽了咽口水,红着脸,默默把被子捂住自己发烫的脸。 睡吧,一切就当做梦了…… - 次日一早。 季筠柔对着自己身上被蚊子种下的草莓印,又陷入了苦恼。 镜中美人深深蹙眉,不解地自言着:“好奇怪啊,前两天已经没有蚊子了,昨晚怎么又来了。” 正穿衣服下床的温镜姝听此,心虚不已,一个字也不敢应她。 季筠柔默默取出?清凉膏给自己的脖颈处涂抹,忽的,她的眼睛被镜子里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闪了一下。 她捞起自己的手端详了一会儿,瞬间明白了自己脖子上的草莓印都是从哪来的。 温砚白。 可是…… 他来了自己怎么都没发现? 而且先前自己睡得浅,他来留下那么多?蚊子印,应该是会醒的。 难道…… 季筠柔眉头蹙起,看向一旁最有嫌疑的香炉,片刻后,思?绪清明。 一阵愤怒在心头荡开,她在心里痛骂了温砚白一句“卑鄙”、“无耻”。 随后默不作声地从无名指上取下那枚戒指,打?开窗户丢了出?去。 戒指在石阶上滚动了几圈,一头坠在青草地?,彻底消失于视野里。 没再停留,季筠柔沉着面色套上禅意外套,一言不发地?起身往外走。 而被留在屋内的温镜姝小嘴一瘪,有一种出卖嫂子、无脸再面对她的愤懑。 啊啊啊!这一切!都怪温砚白! 是他间接害她成了他侵犯嫂子的帮凶! 呜呜,她嫂子都不理她了,以前每天早上都会给她抹香香,现?在都没看她。 温镜姝真的是哭死。 因?为生气?,她头脑一热,直接编辑微信发送给了自家大哥:【大蚊子!嫂子!知?道你!每天晚上!偷偷来亲她的事了!她很生气!你完啦![略]】 发完、关机。 随后,她披上外套追了出去。 — 依照寺庙的惯例,这天,他们是要?去山脚下的福利院里探望小孩的。 但奶奶腿脚不便,便由两个小辈代劳了。 只是温镜姝不仅感冒,到中午的时候更是发了烧,季筠柔不放心让她跟着去,就让温镜姝在寺庙的厢房里好好休息。 而她则和寺庙里的小僧人一起缘溪而行,带着斋饭,下了山。 许是昨夜刚下过?雨,山溪湍急的声音颇有活力,却也掩盖不住福利院里孩子们的欢乐声。 季筠柔和小僧人刚踏进院门,就有几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快乐地?围过?来,绕着季筠柔和小僧人转圈圈。 他们还不谙世事地喊着仙女姐姐。 对于这个称呼,季筠柔的笑靥上满是无奈。 她拿出奶奶亲手制作的福袋,一一分发给了他们。 后来,她见小孩们实?在乖巧可爱,便又给几个孩子做了兔子、老虎形状的包子,教他们最新的童谣,还与他们一起玩了小游戏。 虽然她和温砚白结婚已有两年,但始终没要?孩子,现?在看着小朋友很乖巧的模样,她竟然打?心底欢喜和他们亲近。 繁花似锦的大院里,时不时传来鸟语花香与泠泠笑声。 温砚白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在栅栏里被小孩们各种围抱的季筠柔。 他也发现?…… 她可以笑靥相迎任何人,唯独将他拒于千里之外,让他触之不得、辗转难安。  温砚白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捏紧成拳头,眼底有一抹不明的妒火在蔓延。 但他强忍着克制住了。 他不喜欢失去这两个字。 一旦感受到即将失去,他就想把东西死死禁锢在手里。 可她不是物件,是他想要?守护的人,所以他只能对他们的关系,暂时采取绥靖之策维持安稳。 这时,栅栏门打开了。  季筠柔和小僧人一起带着菜篮子出门,打?算趁着天还没黑,赶回寺庙里。 她的脸上还盈着被小孩们哄起的笑,在夕阳下,姣好的脸上是柔和与美好。 温砚白原先还坐在车里,见到她出?来,便连忙下车朝她走去。 如意料之中的那样,见到他的那瞬间,季筠柔脸上的笑猛然僵住,她周身的气焰又恢复到清冷与疏离。 察觉到她对自己依旧抗拒的情绪,温砚白眼中的浮冰凝聚。 一番无声的对峙后,季筠柔朝小僧人表示:“小方丈,您先上山去吧,我随后就到。” “诶。”小僧人接过菜篮子,告别了季筠柔和温砚白。 等到周围没有外人后,季筠柔默默走到溪水边。 有风吹拂过?来,扬起她脖颈上的杏色丝巾,露出?那残留的道道吻痕,是某人的罪行,也是极致的爱昧。 “我该怎么做,你才肯重新接纳我?”温砚白出?声,凝望着她在黄昏下消瘦的倩影。 季筠柔回眸望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提了个要求:“我想回家。”她现?下也就只有这一个小愿望了。 温砚白沉思?了一瞬,还是将实情确切地告知她:“有些事?我并没有骗你,你的双亲确实?没了。你七岁那年你的母亲病逝,而两年前,在我找到你之前,你的父亲也因?病去世了,在景城……你还有一个姑姑,再没有其他亲人。” 季筠柔待在原地,眼尾随着他的话,慢慢有湿润渗出?。 温砚白不忍看她这样,上前就要?给她安慰。 “你别过来!”季筠柔后退一步,再次划开与他的距离。 她咬住下唇,神情?苍白且又脆弱地看着他,“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爱我如生命的人了,对吗?” “你还有我。”温砚白朝她走近,掷地?有声,“季筠柔,温砚白永远是你的后盾。” “你不是。” 季筠柔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苦笑,“温砚白,我做过?一个梦,那个梦里我被人挟持着,以我作威胁,要?你放走他,你说了句,季筠柔不是你的软肋。你告诉我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是。” 温砚白垂眸坦白。 现?在,她想知?道的,他都选择如实告知。 “那就是真的了。”季筠柔垂眸,低声呢喃了一句,“他们说的也都是真的……” 原来失忆前…… 她和温砚白的关系并不好。 他恨不得她死?,所以在那次,还有前几日她被温择陌挟持的时候,他都能毫不犹豫地允许她处于危险里。 所以现在被他这样报复、践踏一片真心,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季筠柔自嘲出?声,那笑比哭都还难看。 她转身准备独自回寺庙,不想与他有任何纠葛。 这时,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传来。 阵阵阳光一晃一晃地刺入她的眼睛里,变得异常扎眼。 待季筠柔双目清明过?来,她发现自己正仰面看着天空,而身体则传来一股失重感。 不待她回神,冷冽的溪水便瞬间将她吞没,无数泡沫在她身下朝两侧荡开,朝上方的水面?浮去。 浑厚的水声外,随之穿透来一声朦胧破碎的“筠柔”,那是岸上温砚白的呼喊。 下一秒,又有重物坠水的声音。 季筠柔看到斑驳的水波下,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穿过无数气泡朝她抓来…… 她浮沉在水中的手被温砚白抓住,他将她拉过?去,护在怀里,随即利用强劲的托力,将她托抱出?水面?。 再次接触到空气?,季筠柔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整个人都湿透了,发簪也不知?掉落在何处,此时及腰的长发湿哒哒地黏在身后、荡开在水中。 九月的山溪已经冷得刺骨,她此刻唯一的热源就是身前温砚白的胸膛。 因?为害怕会丢了小命,也害怕再次遭受窒息的感觉,季筠柔紧紧抱着温砚白的脖子,为生命而妥协。 好在温砚白的水性很好,遇事?也理智不乱。 他的额头顶着季筠柔的,脸上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就好像她此刻在他怀里,他将不会再让她有性命之忧。 温砚白对她轻柔叮嘱:“抱紧我。”随即带着她奋力地?往一旁的石头滩游去。 可是溪流的湍急,不容人抗拒地带着他们便冲向下游,前呼后拥、激流勇进,时不时将两人卷入暗流。 坠欲 第26节 渐渐地?,他们顺着水流的力量,离福利院的建筑越来越远…… — 夜色下的滩涂上,有一间十分破旧的茅草屋伫立于细风之中。周围全部的光源,都来自于小屋前的一盏煤油灯。 四处漏风的屋子里,勉强是能住上一晚的。 季筠柔靠在墙上,看着另一侧脸上苍白、衬衫带血,已经晕了许久的温砚白。 是的。 他为了救她,刚养好的胳膊又撕裂了,也因?为伤口再次感染,而发起了高烧。 好在茅草屋里有渔民留下的医药箱,可以给他简单处理伤口。 季筠柔没有带手机,温砚白的手机估计也放在车上,所以他们现在联系不上任何人。 只能明早再出门去找出路了。 她摘下自己的丝巾,去外面?的溪水那浸湿,再折返回来,给他的额头贴上,进行物理降温。 忽的,身下的人呢喃出声:“冷……” 季筠柔便把他身上的外套往上拨了拨。 而温砚白就像是感知到了身侧有她这个热源,一只胳膊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后腰,将她往前按进他的怀里。 季筠柔重心不稳,几乎扑在他的身上。 她凝眉,用手小幅度地推了推他:“温砚白,你放开我。” 可半昏迷的人不仅没听,还紧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更用力地按在了他的怀里,似乎把她当?成了用来取暖的毛绒玩偶。 季筠柔无处可逃。 不过?她确实感受到了温砚白的身体冷得发颤,不是在借口与她亲近。 她犹疑一瞬,继续掰他的手,想要?去看看挂在外面?的他的西装外套有没有被风吹干。 这时,身下的温砚白双唇一启一合,哑哑地?说了一个字:“疼……” 这个字把季筠柔钉在了原地?,不敢再动。 不算失忆前的话,她认识温砚白的时间也不短了,就算他痛得嘶哑咆哮,也不会从他嘴里吐出如此脆弱的字眼。 疼字从他嘴里出来,就说明他输了。 故作坚强的他向那个弱小的自己认输。 可人怎么可能一直强大,没有需要?抚慰的地?方? 温砚白也终究是凡人不是神。 季筠柔眼底的情?绪很是复杂,她伸手试图抚平他皱在一起的眉心。 这些天,她除了不想面?对他,同样也不想面对自己。 她不能接受自己曾经是个霸凌者,也不能接受自己霸凌过?温砚白。 如果自己曾经真的伤害过温砚白,那么现?在爱着他的自己,不仅承受不了温砚白的恨,更承受不了温砚白的爱。 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楚,无法抑制地?在季筠柔心尖泛滥开来。 但是想到温砚白刚刚在激流里不顾一切地?救下自己,她还是心软了。 在他再次发冷颤的时候,季筠柔轻躺在他身旁,伸手抱住了他,就像是以前她感到不安的时候,他也会这样抱着自己。 只要安稳地度过今晚,明后的事?情?,明后再说。 或许是各种来回的折腾,季筠柔变得无比疲乏,才在温砚白怀里躺了一会儿,一场梦忽然席卷了她的脑海。 梦很荒谬。 自己如同一个恶女,穿着以往都没穿过的一件性感睡衣,躺坐在床上,满面?皆是豪门娇养大小姐的高傲。 而床的对面?,则站着一身禁欲系西装、垂首不看她的男人。 作为空间里不会被看到的第三人,季筠柔努力看清了那个肃冷疏离的少年是……温砚白。 或许他也不算少年了,看着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对比起如今的温砚白来说,多?了些稚嫩和清纯。 他拳头捏紧在身侧,清冷出?声:“季大小姐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床上的自己看着年纪也不大,估摸十八九岁。 “他们说了,你是被派来保护我、供我消遣的保镖,一切行动都要?听我的话。” 温砚白并未出?声。 而那个自己,像是被宠坏的小公主:“我知?道你考入了费城的宾大金融系,是瞒着所有人考的。你进去读书,需要一笔昂贵的费用。” 温砚白这才抬眸看她,目光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可是,这件事不可以被其他人知道,不然你会被重新带回景城,而且这几天你好像为了攒齐下学期的学费,还去打?工赚小费了。” 温砚白攥紧拳头,目光里流出?淡淡的恨意:“所以,季大小姐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季筠柔鼓起脸,可爱的模样中又带了点小恶魔的骄纵。 她并没有说要他怎么做,而是旁敲侧击着:“我呢,实?在不想回国和温择陌订婚,我想要?自由,还想要?……一个完全由自己选定的男人。” 温砚白愣了愣,而后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不耐极了:“要我去找男模帮你排解空虚?” “男模?我眼前不就有一个吗?”说完,季筠柔跪着挪到床边,一手捏住他纯黑的领带,往自己方向扯,“嗯?” 温砚白彻底气?笑,黑沉的眸子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怒火:“如果我没理解错大小姐的意思……你是要睡我?” 季筠柔满目纯真,笑容却坏坏地?点头:“我家小白就是聪明!我不放心外面?的男人,但对你还算了解。” 她粉嫩的手指放开男生的领带,顺着他的胸肌一路往下滑,最后停在他的髋骨处,距离某处不远。 “上次你陪我去水上派对玩,我看到了的,尺寸不错。而且你也没有过女朋友。”说着这句话,季筠柔直起身,双臂圈住温砚白的脖颈,娇滴滴的,“所以小白哥哥,这个学期,我养你如何?” 温砚白怒不可遏:“你!” 季筠柔仰头凑到他唇前,轻轻吻了一口,似是安抚又似撒娇:“小白哥哥不要?生气?嘛。你也可以把它视为一段爱情,只不过?我们各取所需。” 温砚白看着她一言不发。 季筠柔见他不拒绝,笑意不曾落下。 她继续吻他,还凑到他的喉结处咬了一口,不轻不重,落下齿痕。 “小白哥哥,给我嘛~” 室内陷入寂静。 就在冗长的沉默快要将一室旖旎打?破。 温砚白垂下眼眸,凝视她,冷声道:“好,但我有个要?求。” 季筠柔见他松了口,笑得双目灵动,尽是潇洒:“别说一个,十个也成。” “以后床上的事,都由我来主导。” “什、什么?” 温砚白直接以行动代替解释。 他一手掐住季筠柔的脖颈,强迫她抬头面?朝自己,随即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强吻了上去。 季筠柔被他的气息倾袭,身体瞬间酥麻,连带心弦都颤动了几下。 她纤细的手臂不知如何自处。 最后,果断地?从他的腰侧穿过?,紧搂住他的腰身,而后微启朱唇,伸出?粉舌,以青涩来回应他的肆虐。 …… 从梦中清醒的季筠柔,第一反应便是,昨夜的梦或许不是梦,而是记忆。 她记得上次,自己开玩笑说要包养温砚白时,他看着她满目的冷漠。 原来不是他开不了玩笑,而是因?为……确确实实发生过类似事件吗? 他真的被自己……那啥过?! 想到这里,季筠柔不禁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忽然觉得…… 温砚白能恨到各种算计自己,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季筠柔心有戚戚地看向温砚白,却没有防备的,撞入他那一潭黑沉的眼眸里。 只见昏睡了一夜的男人已经醒了,他的柔情眼正“人畜无害”地盯着她,显然是从她睡醒前就已经在看她了。 季筠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未施粉黛的脸,在晨光下美艳却不安。 “你醒了?”她问了一句对方压根不需要?回答的话。 “嗯。”但他还是回应她了。 季筠柔不自在地从他身侧坐起身。 现?实?与梦境碰撞,昨夜的支模细节此刻再次细致地在脑子里各种环绕,她颇有一种自己昨夜……强行嫖了他的错觉。 不行,她现在绝对不能和他待在一个地方。 季筠柔起身就要走。 只是她垂在身侧的手被温砚白拽住:“去哪?” 季筠柔回头看他,没有回答。 而且就算她现?在跑了,他也追不出来。因为他随激流冲下来的时候,腿磕伤了。 “不许——”温砚白似是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紧了紧手,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不许丢下我。”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季筠柔就抽走了她的手,与他划开了距离。 她眸色闪躲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茅草屋。 看着她决然的身影,不知?怎么,温砚白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那个寒冷刺骨的雪夜。 那天是美国的圣诞夜,也是季筠柔的生日。 漫天飘雪下,高大的圣诞树搭配各种led灯,让整座城市美好得像是处在水晶球里。 坠欲 第27节 从学校回来,温砚白特意去了一趟手工店。 他靠给兼职的公司写程序代码,赚到了第一桶干净的金,于是准备给小姑娘买个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哄她开心。 他在店里亲自切割了一颗粉钻,把它打?造成玫瑰的形态,做了枚吊坠,配了银链子。 这比起她一柜子的奢侈珠宝来说,并不算什么,却是他那时力所能及的全部了。 可是等他回家,那个喜欢钻进他怀抱,撒娇说他终于回来了的少女,并没有出?现?。 他把礼物放在了他们卧室的床上,在别墅里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只在茶几上看见一张纸条。 季筠柔约他在后街的咖啡馆见面?。 他懵懵懂懂地去了。 但是见到她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解除协议里的关系。 “怎么突然……”后面的话,堵塞在温砚白的嘴里,他知?道自己没道理问她这些。 而且,眼前的女生似是完全从角色扮演里脱离了出?来。 她很高贵,她是高高在上的季家大小姐,而他,在她眼里永远就只是温家最不受待见的私生子。 他很想问她,是不是在枪击案的时候,他说的那句,她不是他的软肋,让她生气?了。 谁知?,季筠柔开口便是一句:“温砚白,我只是寂寞了才想睡你,不然你一个下等货色,难道还想我爱你?” 一句话,碾碎了他所有的自尊。 其余的原因?,都不需要知道了。 “我会结算你的工资。那些钱应该够你完成学业了。之后我会去欧洲进修,我们再也不见。” 说完,季筠柔提起包包绕过他离开了,只在经过?他的时候,生怕衣角碰到他,还绕远了些。 那种疏离,就好似这两年恩爱的日日夜夜都不过是一场缥缈的梦,散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温砚白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咖啡馆里,身体像是石膏雕像那样僵硬。 他目光沉沉地凝结在季筠柔喝过?的那杯冰美式里。 半晌后,脸上划过一丝自嘲的笑。 是啊。 在她眼里,他也不过就是一杯享用过的咖啡,不喜欢就弃了,而后再无价值。 从一开始他就该明白的。 可他…… 真的不想只做她的咖啡。 温砚白重新抬眸,神色已然凌厉许多。 他低声痛骂了一句,随即拉开玻璃门大步追出去。 那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季筠柔抓在自己手里,她不可以回国去和温择陌订婚。 她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季筠柔走得并不快。 眼见就要?追上她了,谁知?周围却冒出了七八个混混将温砚白的去路死?死?拦住。 温砚白怕这些人会是仇家找麻烦,到时候再次连累季筠柔,所以没有再追上去找她。 在看到她已经离开巷子走到马路对面?的时候,温砚白还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看到季筠柔停在了一辆豪车前,而车上下来了的人是……温择陌。 温择陌还将季筠柔抱入了怀里。 这一幕,刺眼到让温砚白都忘了自己处境危险,只双目猩红地想要冲过去撕碎温择陌。 所以,他毫无防备且结结实实地挨了身后混混的一棍。 不过?一下,就让他半跪在地上。 第二?下接踵而至,他没挨住这一下,彻底扑在雪地?里,无法支撑自己站起。  腥甜的味道从他口腔里蔓延出来,血滴在雪地?里,荡开一朵朵粉色的花。 那时,他看见路灯下的季筠柔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从他的世界离开…… 而温择陌双手插兜,从巷子外走进来,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又抓起他的后脖颈。 他看他,如看蝼蚁,如看草屑:“我都不舍得弄哭她,温砚白,你特么活腻了敢欺负她。现?在,她让我把你处理掉……” 随即,他朝那几个混混吩咐:“你们几个,把他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回忆的最后,是奶奶温琢赶到,一枪打?在了温择陌的手腕上,防止他朝温砚白的后脑勺打出?致命一击。 可那一夜,温砚白其实是“死”了的。 在听到是季筠柔让温择陌处理掉他的时候,彻底心死?。 以至于成了现?在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冷血怪物。 而无论怎样的他,命运好像都一样,都是被季筠柔丢弃。 温砚白紧紧盯着茅草屋的门。 大概缓了近十分钟,他忍痛站起来,努力往外走。 就在他要搭上门把手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入了。 看着季筠柔重新出现在自己身前,温砚白双眸泛红,心里刚起来的怒意,轰然散去。 他上前一步,一声不吭地?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用了他现在能使出的所有力气?。 季筠柔的脸几乎埋入他的胸肌里无法呼吸,最后是侧过?头才逃过?了这一劫。 她低喘着,满是疑惑。 “温砚白……” “你去哪了?” 温砚白的声音一出?来,季筠柔就愣住了,那是一丝微不可闻的哭腔。 他哭了? 季筠柔有些不确定,但坦白交代道:“刚刚我想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村子,结果发现?山后就有个度假村,所以我去找村民帮忙了。” 随着季筠柔话音的落下,门外来了几位大汉。 为首的村长?一看到温砚白,就认出了他是电视新闻上经常出?现?的那位富商,也是度假村的投资商之一。 他连忙让村民去取来担架,又打?了急救电话。 在此期间,温砚白紧紧箍住季筠柔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季筠柔有些无奈。 确实?,她有想过就此逃离。 但想到,温砚白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她还是没能狠下心。 而且就算她抛下他离开了,温家也会找她,如果知?道是她的抛弃害温砚白惨死荒野,估计会动用一切力量追杀她,估计都离不开香岛,她就被逮回来了。 所以,她回来了。 — 后来,他们随急救车去了镇上的医院。 在车上的时候,温砚白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死?死?拉着季筠柔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那双骨骼分明的手上,青筋暴起,足以看出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但他还是自控住了,并没有弄疼季筠柔。 而直到被推进手术室前,温砚白始终都不曾松开手,还是医生在他身上下了麻醉,才把他的手从季筠柔手上掰下。 失去意识之前,他对季筠柔再次说了那句:“别丢下我。” 季筠柔看着那样的他,不禁有了一种错觉…… 这个世界上,能伤害到温砚白的,或许真的只有自己了。 这时,一旁的护士见她手臂上也有擦伤,便说帮她也去处理一下。 季筠柔看着浑身上下唯这一处的伤口。 脑海里满是他们在水里挣扎时,温砚白是如何力缆狂澜把她从岩石下一次次护住的情?形。 可以说是不要命了的护。 但凡他的后脑勺不小心撞上岩石,都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季筠柔叹息了一口,跟着护士离开了手术室外。 在处理伤口的期间,季筠柔借用医生的手机,给温镜姝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们现在在镇上的医院。 温镜姝显然担心坏了,哭着说他们马上就过来。 季筠柔处理好伤口,便等在医院门口,方便他们找到她。 大概等了五分钟,一辆陌生的豪车停在了季筠柔的面前。 季筠柔还往后站了站,不想挡着车上下来的人。 这时,车窗摇下,露出了后座男人的脸。 那陷入阴影里五官的轮廓凌厉分明,却难掩他的英俊。 随着他侧转头看来,一双黑沉的眼眸也钉在了季筠柔的脸上,透着冷漠的疏离。 “好久不见。” “我亲爱的……妹妹。” 第22章 下坠 坠欲 第28节 平静的初秋, 香岛发布了三条新闻,犹如平地惊雷,将金融、娱乐、刑侦圈炸开了锅。 第?一件, 温氏集团的掌权人温砚白坠溪,身负重伤, 唯恐不治。 第?二件,温家宣布大少爷温砚白已婚的消息,香岛豪门名媛芳心碎一地。 第?三件, 警方发布温太太被掳失踪的消息,若有相关线索, 温氏集团将赏金百万。 而当事者, 正在一处海景别墅里,看着电视新闻, 无法从新的囚笼里离开。 这已经是季筠柔被?季筠琛强行掳走的第三天,她联系不到?外界,只?能通过新闻来知悉温砚白?的情况。 但对于新闻上的消息, 她很是不解。 那天把温砚白送到医院的时候, 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就?唯恐不治了? 她盯着电视画面,虽然脸上毫无表情,但眸光里还是掩饰不去的担心。 这时,电视突然被步入客厅的季筠琛摁灭了。 他放下遥控器走过来, 蹲在沙发前, 与她平视。 对季筠柔来说, 季筠琛的眉眼很是陌生, 但里头却对自己有着亲人一般的心疼。 他说他是季家的养子,这一次是受家族所托来香岛寻她的。 他的话, 季筠柔并不全信,因为那天温砚白说的在景城的亲人里,并没有这一个哥哥。 许是从她眼底看到了防备之意,季筠琛眼神里有一丝受伤,随后,他轻抚着她的头顶,坚定地告诉她:“乖,哥哥一定带你离开。” “走不掉的。”季筠柔声音平静地为他这段“掳人”计划,画下句号,“温砚白?掌控着香岛的许多资源,一旦我们在外露面,就会被他的人找到。” 季筠琛摇头,眼底是自信:“温氏有陆路、有空路,唯独没有掌控的就?是水路。我们走水路。” 季筠柔愣了愣,神情有些茫然。 这一点,她先?前计划逃离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过。因为按照她的以为,温氏应该也有参股港口码头。  季筠琛捏捏她的脸颊,语气疼惜,微带自责:“对不起,是哥哥来晚了,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受苦? 季筠柔仔细想了想,其实跟了温砚白?后,她好像从未吃过什?么生活上的苦,最苦的时候还是三天前饿了一晚上的肚子…… “你现在失忆,有很多事情不记得,所?以哥哥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是有一点,以后一定不能再和温砚白有交集。” 季筠柔:“我和他之间,是有什?么仇吗?” 她还挺想知道?,自己从前是怎么伤害他的。 季筠琛沉默了一瞬,淡淡道?:“其实主要为难他的人是小陌,你还挺喜欢他的,只?是你寄养在温家的时候,见?多了一些事,但凡你对他好一些,他的下场就?惨,所?以你在他的一些遭遇上只能表现得漠不关心。” “这些年……温砚白其实一直在报复景城温家和季家,或许是因为年少的不幸,又或者是他母亲的原因,他对我们季家也很仇视,为了复仇,他已经整垮了温家,现在也收购了季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再多些他就?能掌控季氏,到?时候父亲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事业就不得不拱手送他了。” “而他费尽力气把你藏在他身边,是因为你身上有父亲遗嘱里隐藏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拥有你,他也就?拥有了季氏。”说到这里,季筠琛摸摸她的头发,“你先?前很喜欢他,但是柔柔……从他对我们父亲下手开始,你们便再也回不去了。” 季筠柔搭在膝盖上的手,倏地捏紧了衣服:“他对爸爸……怎么了?” 季筠琛垂了下眼,坦白?道?:“他认定了他母亲的死跟我们父亲也有关系,从掌握温瑞的大权后,就?各种蚕食景城温家和我们季家的产业,逼得父亲病重也要主持大局,最后累病过去。好不容易快治愈了,温砚白?去医院看望他……结果等我到的时候,父亲就?已经……” 季筠琛停下赘述。 而季筠柔的心情很是复杂。 她凝眉看着茶几,一言不发。 “现在,哥哥只?剩你一个亲人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哥哥都会代替父亲保护好你。”季筠琛眼神坚定,“等到?去景城后,我们就?去英国,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找到你、伤害你。” “……嗯。”季筠柔看着眼前可以算是陌生的男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季筠琛欣慰地笑?了笑?,转而去联系景城的人,让他们帮忙处理季筠柔的身份问题。 而留在客厅里的季筠柔,看着季筠琛的背影,眼神里的乖巧灰飞烟灭,剩下的全是戒备。 因为她感知到?,季筠琛的目的,绝对不是单纯地带走自己。 — 人来人往的医院,有一处地方异常清净,保镖在外层层严守,任谁也靠近不了。 一身西装革履的苏镜,锃亮的皮鞋大步穿过走廊,进到?南侧的一间病房里。 里头很安静,除了仪器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温砚白?就?坐于?床上,背对门口,似乎是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察觉有人来了,他才低哑出声:“还是没找到吗?” “抱歉。” 下一瞬,放在柜子上的茶杯被一扫坠地,处于?盛怒的温砚白?站起身,浑身是死寂的萧肃。 “弹丸之地,海陆空都有我的人手,你跟我说找不到??” 继而,温砚白?低骂了一声,便撕掉了自己手上的针管,就?要出去。 苏镜连忙拦住他:“先?生,老太太说,这一次,你必须养好伤再出院。” “让开。”两个字,是温砚白?此?时能克制住的所有情绪。 苏镜寸步不让。 温砚白转身仰头看天花板,骂了句脏话的同时,转身一拳抡在了苏镜脸上。 苏镜被?打得后退两步,有一抹血痕从他的嘴角流下,他轻擦去的同时,依旧挺直身体,挡住身后的门。 温砚白的腮帮子被咬紧,他的眼像是盛着北国的雪,寒风凛冽。 “我再说一遍,让——开——” “你为难苏镜也没用,外面还有三波我的人。这一次,你必须在医院好好养伤!” 温琢严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苏镜让开位置,让温琢步入病房内。 三方对峙,无人让步。 温砚白看着自己的奶奶,苍白?的脸上勾出自嘲一笑?,所?有的光彩在他眼底熄灭,清俊的脸有几分凄清。 温琢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季筠柔就?把你勾得没了三魂七魄!” 从把温砚白?接回来的那一刻,温琢就想把他培养成温家最好的一把刀。 刀可以有喜欢的刀鞘和挂坠,但怎么可以有爱情。 温砚白?垂眸,对奶奶的话不置可否。 他在与季筠柔这场拉扯之战中,早就?输了。 从她在美国的卧房里,说想要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身心都交了出去。 是他在自欺欺人。 自以为表现得没那么爱,便能在之后的时间里让季筠柔深爱他,再之后,便是他们义无反顾的相爱。 可是,他现在没有她了。 见?温砚白?如此?失魂落魄,温琢眉心蹙起,撒了个谎:“我劝你别执著于她了。人是我放走的,我先?前就?答应过她,只?要她陪你养好伤,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她。结果……她说她要离开香岛。” 然而事实就?是,那么多豪门惨案里,被?劫匪掳走的人,在三天里还没音讯,劫匪也没打电话来要钱,那么等待季筠柔的就是凶多吉少。 而现在自己这样说,至少能断了温砚白的念想。 哪怕以后死讯出来,温砚白也不至于伤心欲绝。 温琢有些头疼,为什么她们家都是情种。 当初温雪兰就?是死活要跟着温俊生这个捡来的养子跑去景城,最后落得惨死他乡的下场。 现在生的这个儿子又…… 而温砚白则因为温琢的话,愣怔在了原地,片刻后,神色破碎,自我讥讽地笑?了起来。 但他还是带着一丝希冀,再次问了奶奶一句:“是她要走吗?” 温琢面不改色:“对。” 温砚白?低下头,苍白的脸上渐显茫然。 他靠在床的栏杆上,眸子里的红血丝加深了些许。 温琢不忍看他如此:“你好好在这里养伤,这些天,我来处理公司的事。” 说完,她拍拍孙子的肩膀,转身准备出去。 却听?温砚白?带着寒意地吐出一句话:“奶奶,我与我妈不同……我妈为爱放手,而我选择,生死同衾。” 温琢震惊地转头看着自己陷入偏执的孙儿。 她知道?,这一刻开始,无论季筠柔是死是活,他都会?找到?她。 — 远在天际线的海岛,在阳光的照拂下,犹如与世隔绝。 孤岛上的房子里。 季筠柔正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直到?季筠琛拿来一本相册,递给她:“这些是你成长的轨迹,每一岁的照片都在这本相册里。里面还有哥哥在你身边的照片。所以不许再对哥哥戒备得如此?严重。哥哥不是什?么坏人。” 说着,他翻开一页,给季筠柔展示。 那是一张有时间标明的十年前的全家福,说是全家,但已经没有了妈妈。 照片上的四个人分别是和蔼温柔的父亲季晨,温雅美丽的姑姑季幼,还有季筠琛和她。 那时的自己显然才十五岁,还穿着私立高中的校服,一头秀发扎成马尾,显得极为青春可爱。 而她的身旁,是比如今略显青涩的季筠琛。 他的手搭在她脑袋上,搞怪地比了个耶,能看得出兄妹俩的感情很好。 有实物为证,不免让季筠柔对他的戒备松懈了些许。 “还有这张大头照,是你拉着哥哥非要拍的,说你有个这么帅气的哥哥,带出去倍儿有面,以后也要把我塞在你的钱包夹里。”说着,季筠琛拿出自己的钱包夹给季筠柔展示。 季筠柔接过。 只?见?照片里,自己双手拽着季筠琛的胳膊,满是亲昵地靠在他怀里。 坠欲 第29节 如果不是兄妹的身份摆在那,两人更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这感情……  比她想象中好得太多。 季筠柔陷入错愕。 难道自己错怪季筠琛了? 这时,季筠琛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也不早了,便道:“我已经联系好游轮,明天凌晨我们早点赶去附近的码头,然后彻底离开这里。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午饭。” “嗯。” 季筠琛宠溺地揉了揉自家小姑娘的脑袋,转身离开。 而季筠柔则继续翻看相册。 不得不说,这世界上最能勾起人情绪的除了文字就是照片。 她虽然对过去并无全部的记忆,但是光靠这相册里的照片,她都能感受出自己过去的幸福和被宠爱。 面庞清冷的女生,嘴角忍不住勾起,周身浮现出和煦的温情。 忽的,她翻阅相册的手顿了顿。 眸光也在看到相册第一张全家福的时候,灵性地颤动了几许。 那是一张很陈旧的照片,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了,泛黄泛旧,几乎看不清楚任何?细节。 上面有两家人,一家是季家,另一家应该是……温家,因为一侧用圆珠笔记录了这张照片的日期和相关事件。  ——流苏花下,00年04月15日,温季两兄弟结为异姓兄弟。 季筠柔循回目光,看向照片里头那个窝在妈妈怀里,不过四五个月大的自己。 只?见?小季筠柔一脸奶乎乎,那双如黑葡萄大的眼睛正满是疑惑地看着一旁牵着自己手的男童。 而男童已有四五岁,脸上也是肉嘟嘟的。 他不管前方有镜头,固执地看着她,那侧着的脸是没有掩饰的开心。 哪怕季筠柔的脑海里没有关于这张照片的任何记忆,但看着照片里的小男孩,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 温砚白?。 第23章 下坠 寂静的海面?, 浮沉着明月与星辰。 远处灯塔的射灯时不时扫过来?,让人无法入睡。 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凌晨五点, 季筠柔被季筠琛叫醒了。 她浑浑噩噩地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后, 又随他上了?小型游艇,往码头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浪的起伏摇晃,她?有些晕头转向的。 不?过除了?这种感觉, 她?还发觉有另一种滋味在身体里?蔓延,就好像前路的迷惘将她的心脏完全提起来?了?, 悬在半空, 防之不?下。 理智在告诉她?,景城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那里?是她?的家,但感性在告诉她?,她?就要离开温砚白了?, 她?在不?舍。 或许这一次离开, 她?和温砚白就再也回不去了?。 季筠柔沉思之间, 游艇已经稳稳地靠在了码头。 季筠琛扶着她走上岸。 可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那辆游轮。 季筠琛心下顿觉不妙,他连忙拿出手机找人。 这时,一侧不?知何时停着的黑色布加迪跑车“噌”地打开了大灯, 惨白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 映出他们苍白的肤色。 刺眼的光线, 让季筠柔不禁眯起眼睛, 用手挡在眼前。 还是季筠琛率先反应过来?,牵起她?快速往一旁停着的车里跑去。 奔跑的过程里?, 季筠柔一直回头看向那辆车,虽然看不?清里?面?坐着的是谁,但她?知道,那一定是温砚白。 季筠琛把季筠柔动作利落地塞进车里?,而后绕去驾驶座。 与此同时,对面那辆的布加迪被猛踩下油门,轰鸣的声浪响彻海岸。 顷刻间,跑车穿破夜色,疾驰着冲向季筠琛的奔驰。 季筠琛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立马发动汽车,打算和季筠柔转移。 然而车才刚打着火,剧烈的撞击声从他那侧响起。 “砰”的一下,彻底斩断了他们驾车逃离的可能性。 没能系好安全带的季筠柔,在撞击发生后,后脑勺重重撞在了侧面的车窗上。 她?只觉一阵剧烈的疼痛在脑海里炸开,眼前几次划开微弱的白光,像是什么再挣扎着蹦出来?。 季筠柔求救似地看向季筠琛,却看见他那边的窗户外,走来?一个人。 车灯下,温砚白的轮廓被灯光照出,姣好的身形却并不?神圣,他更像是在神明?的审视下堕落的撒旦,浑身是死寂的气焰。 他大步朝她的方向逼近。 浓厚的眩晕感无法支撑季筠柔坐起。 在温砚白把她抱下车的那一瞬,她?在他的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 记忆的复苏,往往伴随着求死的痛苦。 有关那些年,有关那些少女暗恋的时光,点点滴滴又密密麻麻刺入季筠柔的脑神经里?。 哪怕深陷昏迷,但眼泪还是渗出了她的眼眶里。 季筠柔回忆起的第一个画面?,是初升高的那年,她?住进温家的第一天。 那年,季氏集团开疆拓土,而她?缺人照顾,便被父亲寄养在了温家。 在季筠柔的记忆里?,温家的女主人墨一芫是个很温柔纯善的阿姨,也很喜欢自己?。 从小到大,无论阿姨去什么地方旅游,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季筠柔带一份礼物。 所以季筠柔很喜欢这个阿姨。 她?也喜欢墨阿姨的儿子温择陌哥哥,他总是会送她?很多礼物。 嗯…… 不?过她?最喜欢的是那个温家的私生子,温砚白。 他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温家的,身份虽被尊称一声大少爷,但温家上到叔叔阿姨,下到佣人管家,没有一个把他当成少爷。 他住的地方也不是温家的主宅,而是花园的一间小房子里?。 季筠柔每次到温家住的时候,都会偷偷溜过去看他。 没有别?的原因。 只因为温砚白很!漂!亮! 无论是五官身形还是周身气质,温砚白只需要站在那里?,周围的风景都像是加了一层柔光的滤镜。 但他很消瘦,像是从未在温家吃过饱饭。 一米八几的身高,却像是风一吹就能倒的柔弱美人。 小时候,季筠柔黏完温择陌,就会去黏温砚白。 在她的认知里,温砚白是大哥,温择陌是二哥。 直到后来?有一次,在温家过12岁生日的季筠柔,本想给温砚白也送去一份她?的生日蛋糕,却看到温择陌带着几个玩伴在殴打温砚白,嘴里?一口?一个脏东西,一口?一个不?配做他的哥哥。 其他人还把带着泥巴的雪球砸在温砚白身上。 而其中?一颗雪球里?面?,被人恶劣地掺杂了?块石头,硬生生地砸在温砚白的眉骨处,顿时,有艳红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这些,温砚白都忍受着,好像对于他来?说被殴打都算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直到温择陌喊出“你妈妈一个妓丿女”时,温砚白才倏地抬头。 那时,鲜血淌进了?他的眼睛里?,腾起的杀意足以用眼神刀人。 见温择陌还不停下对自己母亲的言语侮辱,温砚白挣脱束缚,冲向温择陌,一把将他摁在地上,拳头死死地往他的脸上招呼。 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原本殴打温砚白的人见此情形,顿时惊呼起来?。 有人去拉温砚白,有人去叫大人过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温砚白被罚跪在雪地里?。 季筠柔想帮温砚白说话,但温择陌警告地看了一眼她。 也就是在那一次,季筠柔才知道温家所有人的和煦都是伪装的。 温俊生叔叔厌恶温砚白这个“污点”,墨一芫阿姨仇恨温砚白这个“赃物”,温择陌鄙夷温砚白这个“哥哥”。 深夜。 季筠柔洗完澡想要入睡,却看见一楼院子的正?中?央,一身衣着单薄的温砚白还在地上跪着。 白雪皑皑,钻出云层的月光凄冷地在雪地里落下。 景城的冬天,冷得是可以杀人的。 季筠柔在窗前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披上外套跑下楼,停到了?他的面?前。 客厅里?,暖色的窗户照着他们,好似这是天地之间,温砚白唯一触手可及的温暖。 少年抬起微微泛红的眼,漆黑的双眸前,有些许泪意凝聚。 季筠柔忍不住伸手想要轻抚他脸上已经凝固的血液,但是洁癖起来?了?,又无法触碰他。 “有事吗?”他哑着声音问她。 坠欲 第30节 季筠柔咽了咽口水,说了?句:“温砚白,你好脏啊……” 温砚白眼神里?的光像是破碎了?,他自嘲一笑:“我知道我脏,不?需要季大小姐特意雪夜里来嘲弄我。”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筠柔也懒得解释,她?转身跑进屋子里?,去给他拿她?的蛋糕,还有毯子。 然而等她?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了?温砚白的身影,只有雪地里残存他跪过之后的浅坑。 季筠柔无奈地走到他紧闭屋门的小房子前,把蛋糕和?毯子放到他的窗台上。 后来?,温砚白把她也划到了“不可亲近”组。 他的脸上再未对她出现过丝毫的笑意,甚至有时候连看她?一眼也不?愿。 但随着少女的成长?,有些人、有些事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开出一朵朵粉色的花。 十五岁的季筠柔在温家的花园里?,再度偶遇温砚白后,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少女的暗恋情怀里。 可温砚白总是冷待所有人,尤其冷待她?。 小时候还会给她吃糖、哄她开心的大哥哥,变成了?高崖上那让人无法触及的花,是她?的可望不?可即。 他不?理她?,她?只当?他性情孤僻,可她还要硬生生忍受他被其他女生觊觎。 那时候,景城的名媛们虽然大多看不起温砚白的出身,但因为他的相貌实在太过出众,所以?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谈论的话题里总有他。 直到一次宴会。 一位胆子比较大、行?为很open的名媛,竟大言不?惭地在女生人数众多的餐厅里说要包养温砚白。 有人问她?:“那万一他誓死不从怎么办?” “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大不了先用怀柔之策,如果还不?行?就威逼胁迫,或者直接把他迷倒了带上床。” 季筠柔本在安心吃饭,听到这个事情后,心里?顿生不?安。 她?是真的怕温砚白被玷污。 于是在看到名媛把温砚白堵在花园的走廊时,她?慌不?择路地追了?出去。 果然,那名媛已经对温砚白开口“邀请”床上一聚。 季筠柔跑过去的时候崴了?脚,不?轻不?重的“痛呼”吸引了那边两位的注意。 不过名媛没搭理她,继续骚扰着温砚白。 季筠柔护犊子的心起来?了?,虽然知道温砚白并不会理自己,但她?就是要护着他。 于是她?忍痛走过去,挡在了?温砚白身前,冷眼看着那比她不过大两?岁的名媛,傲慢出声:“不?好意思啊,这位是我的人。” 说完话,她?满脸傲娇地看向身后的温砚白,想要邀功,却发现他蹙着眉头,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模样。 季筠柔没理会,回过头继续与那名媛对峙。 “他怎么就你的了?” “我不是你的人。” 名媛和温砚白异口同声,把季筠柔打得措手不?及。 季筠柔呆呆地看向温砚白,而后用眼神示意他,自己?这是在救他!他都快要被对面的老虎拆骨入腹了?,他能不?能配合些! 名媛:“季筠柔你少搁我面前装了,温砚白我要定了?。” 季筠柔扭头看向名媛,也冷了?脸:“是吗,我的人你还要不?走。” 名媛听此,气得狠狠推了她一下。 季筠柔本就脚疼,这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而名媛向来跋扈,仗着自家有权势,目中?无人惯了?。 她甚至上前还想扇季筠柔。 季筠柔吓得低头躲开。 可那结结实实的巴掌声,还是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 未感受到脸颊疼痛的季筠柔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看到的就是温砚白被打偏了?头,不?过他高大的身躯依旧直挺地挡在她身前,犹如护盾。 随后,他从口?袋里?取出录音笔,播放了?刚刚名媛骚扰他的话。 在名媛不?解的时候,他森冷的声音响起:“白大小姐,希望我脸上这一巴掌能让您消气。但若……你还是不?肯放过,那么这不?太体统的录音,今晚就会送到您父亲的耳朵里?。” “你!”  白梦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她?父亲是她?的紧箍咒。 见自己?讨了?个没趣,还落了把柄在温砚白手上,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离开前,白梦娴恶狠狠剜了一眼季筠柔,像是在说等着。 季筠柔抬头无畏地回看她?,同时也有些生气温砚白对自己帮扶的不?领情。 见温砚白不?打算理她?,还要走,季筠柔气得出声提醒:“喂!我动不了。”要抱。 可惜男生是当真不在意她的,听到她?的话后,头也没回,继续走自己?的路。 季筠柔又气又委屈,不?想哭的,但是眼泪没忍住。 她?赌气地坐在原地,靠拔草来?发泄情绪,打算缓和好情绪再回去吃饭。 忽的,一记猥琐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哟,小妹妹,一个人啊,怎么在这里?哭鼻子呢,要不?要哥哥抱着你哄一会儿啊。” 季筠柔迷惘地抬头看去,发现来的人是一个肥头大耳的醉鬼,说话间,他还色眯眯地伸手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啊!你放开我!温、温砚白!救命!”她出声急忙呼喊那离去的男生。 可想到他已经走远,季筠柔猛地推开了那醉鬼的手,哭着往安全的地方爬离。 不?知道爬了?有多远,忽的,她?的小腿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死死地按住了。 季筠柔浑身陷入僵硬。  直到她?艰难地转过头才发现,原来?醉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一拳抡倒在了?花丛里?,而从始至终抓着她?小腿的人正?是本该已经走开的温砚白。 “跑什么?” 他终于对她除了冷漠以?外,有了?其他的情绪,是嘲弄与戏谑。 第24章 下坠 伤了腿, 季筠柔被温砚白一路抱去了地下车库。 他不似先前那般清瘦了,靠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的胸肌是练过的, 坚实有力之下,还有点儿肉质的软。 季筠柔想在他怀里多待一会儿, 所以等他们的车到?了温家?花园,她便?假装睡了过去。 她计划好了! 待会儿无论?温砚白?怎么叫她,她都要装睡不醒!然后让他抱自己回房间。 可是后来车停在花园里许久, 温砚白?都没有叫醒她,而他也没有其?他动作。 要不是驾驶座的门没有开关的声响, 季筠柔都觉得温砚白是把她丢在车里不管不顾了。 按耐不住的季筠柔睁眼偷瞄, 只见身侧的男人很安静地靠坐在驾驶座上。 车内没有开灯,花园的灯光透过树叶和挡风玻璃, 如星粒一样洒在他们身上。 温砚白?的手指很?纤细修长,抓握在方向盘上,偶尔还轻轻敲击两下, 简单的动作却让季筠柔想到了“性感”两字。 也不知道, 他的手如果抓着她的腰, 会是怎样的强势…… 后来,似是觉得时间确实不早了。 温砚白朝她的位置倾身过来。 季筠柔先是错愕,继而收紧呼吸,看上去像是真在熟睡当中?, 如果不是……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 她在强迫自己冷静。 可是…… 冷静不了, 尤其?是温砚白?的呼吸洋洋洒洒落在她脸上的时候, 她的心跳声都快传出胸腔了。 温砚白这是要……偷亲她吗? 季筠柔努力压下躁动不已的心脏, 静待他的落吻。 然而没有。 空气?中?传来了“磕哒”一声——是她身上的安全带被解开了。 同时,温砚白毫无留恋地抽身离去, 下了车。 他绕到?她这边,将她打横抱出车里。 他们一路进了别墅、上了楼,他还亲力亲为地将她送进?房间,盖好被子。 温砚白?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在她的床前停留了好一会儿。 窗外时不时有风吹入,将他身上的竹叶清香荡进装睡的季筠柔心里。 半晌,男人回过神,轻轻念出了两个字:“囡囡。” 如果不是室内只有他们两人,季筠柔都会以为那两个字不是从温砚白嘴里出来的。 他的嗓音温暖又柔和,像是在喊他的眷恋之人。 季筠柔不知道他到底在喊谁,手轻轻捏紧被子。 “……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温砚白?才?关掉台灯、转身离去。 而床上的季筠柔悄咪咪地睁开眼,把被子蒙过半张脸,偷看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开。 那天,温砚白?不经意流露的温柔,让季筠柔做起了有关他的美梦。 只是,一阵激烈的争斗声很快让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昏昏沉沉里,她听到?楼下有玻璃破碎声和温择陌的痛骂声。 发觉事态不对,季筠柔慌忙套上外套跑下楼。 坠欲 第31节 结果,她看到?客厅里,温砚白?正把温择陌强势地摁在茶几上,而他手上握着玻璃碎片正致命地抵在温择陌的脖颈处。 温择陌无能狂怒:“温砚白?,你特么有种弄死我!” 季筠柔是知道这些年温择陌如何欺负温砚白?的,但此刻看到?温砚白?眼底的杀气?,生怕他控制不住对温择陌的仇恨,真的把玻璃刺进?去。 到?时候……温砚白?坐牢,就算出来了,墨阿姨也绝对不会放过温砚白?! 她一边喊住手,一边冲过去。 温砚白一开始还死命掐着温择陌,看到?她出现时,有些错愕,待看到?她出手制止自己的时候,眼底更是闪过一丝嘲讽。 他松了手,丢开碎片,站正身体。 而季筠柔连忙扶起温择陌,查看他身上有无伤痕。 还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样就算后面温叔叔和墨阿姨问起来,她还可以帮忙拉偏架。 就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温择陌却推开她,动作迅速地抄起一旁的红酒瓶,朝要离开的温砚白?狠狠砸去。 玻璃在温砚白后脑勺处碰撞、碎裂,里面鲜红的液体洒了一地。 跪坐在地上的季筠柔,看着这一幕,双眸被琉璃灯照得亮光斑驳,被吓到?的泪在此间凝聚。 她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身形犹如高塔一样轰然倒塌的温砚白。 “你干什么!”那是季筠柔第一次朝温择陌近乎失控地嘶吼。 温择陌仍旧不解恨:“我特么要弄死他!”说着,他双目偏执地朝他们走来。 季筠柔连忙护住温砚白?,以自己瘦弱的身躯为他做盾牌。 “你滚开,我不想伤到你。”温择陌又拎起一瓶酒,放在手里掂量着。 可是季筠柔没动。 以前她害怕被连累,都躲开了。 但这一次她躲开的话,温砚白?会凶多吉少。 而温择陌看出端倪,盯着她的眸光满是狐疑:“季筠柔,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季筠柔刚想说,就算喜欢了,又关他什么事,却见温择陌眼神忽然狠厉,面目变得可憎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表示:“你要是敢喜欢他,我现在就弄死他。” 季筠柔神情?化开冰霜,脸上是气?笑了的神情:“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是季家?大小姐,他是什么?” “也是。” “他不过是一个人人看不上的温家?庶长子。”说着,温择陌眼神又狠厉起来,他一把抓起温砚白的衣领就要继续揍他。 季筠柔出手制止:“温择陌,你冷静点好不好?你再看不惯他,难道想要因为弄死他而被送进监狱里吗?” 温择陌听了这话后,烦躁地丢开玻璃瓶口,双手叉腰,片刻后,见季筠柔还抱着温砚白的脑袋,他去拉她:“离他远点儿,一个妓丿女生的,你不嫌他脏吗?” 季筠柔从他那抽回了自己的手,拿一旁的毛巾给温砚白?捂伤口,神情?冰冷:“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善后吧。就算你说破天是温砚白先欺负你的,但这一次受伤的是他。别忘了,叔叔现在很?看重温砚白?。” 温择陌听到最后那句话,也有些慌了。 确实,自从温砚白考入国内顶尖学府,给父亲长脸后,现在父亲出去谈生意,都会带上温砚白?,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交易,需要温砚白去做翻译和谈判。 要是父亲回来看到温砚白躺在血泊里,就算有妈妈在,她也护不住自己。 “我、我出去躲两天?” 季筠柔没理会他。 温择陌也不管了,一边让季筠柔帮忙善后,一边自己回房间去收拾行?李,他要躲去外公家?。 季筠柔则让司机送她和不省人事的温砚白去了医院。 在医院包扎完毕,已是凌晨。 好在温砚白?没什么事,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医生叮嘱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他们回去了。 等季筠柔缴费回来,温砚白正靠在私家车边准备抽烟。 孤寂的身影,似是不会再为任何事情动容。 少女走过去就抽走了他手中?的烟,要关心他,但也只说出了一句:“这个时候抽烟,你不要命了?” 温砚白?看了她一眼,但也仅仅是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 任她在车旁如何叫他,他既不回头也不应声。 那天之后,温砚白?靠着脑袋被温择陌开花的事情?,得了温叔叔应允,搬离了温家?,独自租住在了外面的小公寓里。 至此,季筠柔和他成了景城里的两条平行?线,彼此的生活轨迹里都再没有对方。 直到?季筠柔高二,被自家父亲安排出国念书。 临行?前一个月,两个家?族最?后一次聚餐,她才见到了久别的温砚白。 他下身西装裤,上身白?衬衫,走进?来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那时候他只是人人看不起的私生子,但浑身散发着的贵气已经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好似温家?的继承人并不是温择陌,而是他温砚白?。 吃着饭,温叔叔开口想让温择陌陪季筠柔一起出国深造。 谁知道温择陌开口就拒绝了。 “小时候陪她一起去夏令营就算了,怎么现在她出国了也要我陪啊,我不去,国外不方便?,而且我英语差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季筠柔看了一眼温择陌,心里清楚得很?,温择陌选择不去的原因大概是——他最?近在追景城电影圈里一位新晋的小花。 他要是陪自己出国了,他的小花就拱手让人了。 “可是费城很?危险,她一个小姑娘没有人陪,多不安全。”墨一芫说话间,目光落在了温砚白?身上,似是善意地表示,“要不砚白你陪着柔儿去吧,好歹有个照应。” 原本季筠柔在温择陌拒绝的时候,都已经做好准备自己一个人去了。 此时见墨一芫如此说话,她的眼底起了希冀,并?与?温砚白冷然的眸光隔空对上。 发觉他好似要开口拒绝,季筠柔连忙出声:“那就让小白哥哥陪我一起吧。不然我一个人过去的话,确实挺不安全的。” 温家既然已经决定要派人陪她读书,现下也不好空口白?话,不出人,于是便?由温叔叔拍案定夺,让温砚白?陪她出国留学。 那时,温砚白?看着季筠柔的眼神是高山上四月的阳春都化不开的雪,还夹杂着一丝厌恶。 小姑娘发觉后,很?是受伤。 但那时候她并?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就是不想留他在国内受欺负。 她现在长大了,可以把他带去国外好好地保护起来。 — 因为遭受温砚白?冷眼的事,季筠柔便也不再对他有好脸。 两人继续闹着谁也不理谁的别扭。 是到?了后来,季筠柔才从自家哥哥那里知道,温砚白?已经在自主创业了,且马上就能成功组局。 而她选他陪去国外,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再者?,墨阿姨也并?不是那么好心,会把这留学的机会真的给到?温砚白。她始终是只提供出国的机会,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安排。 墨阿姨的目的很简单,只有把温砚白?送走了,才?没有人能觊觎她儿子的家?产,她也可以让温择陌正式跟在温叔叔身边学习经营企业和积攒公司人脉。 所以季筠柔成了一个推手。 害温砚白前期准备都付之一炬的推手。 为此,季筠柔十分过意不去,找上了自家?哥哥季筠琛,让他劝温砚白去考费城宾大的金融系。 如果温砚白?考不进?的话,她就用这些年她所有的积蓄给他资助进?去。 但显然,有关温砚白考不考得进国外大学这事,完全不用?她操心。 因为温砚白?从小就是学霸,在外流浪了近十年,不过两年就补上了所有课程,还拿到?了他同年级段的特优。 而到?了美国后,温砚白同样也只自学了一年,便?成功考入宾大。 他被录取的这件事,并?未告知任何人,就连同一屋檐下的季筠柔也不曾知道。 他们就像是住在一块的陌生人。 温砚白自诩是她的保镖和保姆,每天接送她上下课,照顾她的三?餐饮食,帮她浣洗衣服,至于其余的她在做什么、为什么事情?开心伤心,他都一概不理。 那时候,他看上去是无比的讨厌她,还像座冰山一样融不化。 第25章 下坠 捂化温砚白这座大冰山, 是他们在美国呆了两年后的秋日。 父亲给她寄了快递,并交代其中一份是给温砚白的生日礼物。 在季筠柔的印象里,温砚白从举办过生日会。 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知道他的生日。 于是季筠柔根据这份提示, 提早一周就去学了烘焙,终于在温砚白生日前夕, 赶制出来一只卖相不错的蛋糕。 在他进?家门前,季筠柔暗戳戳关了主灯,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她还?把亲自挑来的领带和一手设计的玫瑰领带夹也都放在蛋糕旁, 并用金漆卡纸标明是送他的生日礼物。 而她则偷躲在一旁,想要看他收到礼物时的反应。 如?她所?预料的那样, 温砚白其实并不是一个骨子里就很冷的人, 他看到?蛋糕和礼物,眼底是柔软和笑意。 甚至还偷偷用手指沾了点蛋糕吃。 见到?这一幕, 季筠柔从墙后笑着蹦跶出去。 对面的男人听到她的动静,自然而然恢复到?了冷脸,淡淡地?看着他。 “想吃就大大方方吃嘛,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季筠柔踩着高跟鞋来到?他面前。 那时她已经十八岁, 昔日落落大方的少女出落成了明艳的美人, 从烛光里走出的倩影,很难不?让人心动。 温砚白怔怔地看着,不?置一词。 坠欲 第32节 季筠柔从礼物盒里取出躺着的灰紫色领带,展开它, 而后踮起脚尖绕过男人的脖颈, 像是要把他圈在怀里。 在细致的观察下, 季筠柔发现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亲近, 温砚白的耳尖都是红的,身体也很僵硬。 不?愧是一心只读圣贤书, 两眼不?看美人的大处男。 真是纯情呐。 原先季筠柔对他是纯纯的爱慕,但现下长大了反而对他的身体更感兴趣。 毕竟他可是景城公子哥里,为数不?多的干净。 她笑着用抹了玫瑰香唇釉的双唇,凑近他,哑着声吐息:“小白哥哥,生日快乐。” 说完,她也不顾温砚白眼底的情绪动荡,给他系起了领带。 偶尔,她手指的温度和他脖颈的肌肤贴在一起,都会让他起战栗。 季筠柔眼底的笑意更盛了。 她明目张胆地调戏道:“小白哥哥,你好像有些敏感?” 说话间,季筠柔抬眸对上他的,眼神直勾勾地?从他的眼,一点点……一点点地移到了他的喉结。 伴随着眼神的移动,她的指甲也轻轻划过他的锁骨。 下一瞬,她的手被他倏地抓紧,扣在了他的衬衣上。 他的眼眸一片漆黑,像是不?见底的深渊,声音也冷得?像是能冰封万物:“季筠柔,我不?知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但是千万别再惹、我。” “我、偏、不?。”说着,季筠柔踮起脚尖,大着胆亲了他的侧脸一口。 而这一下,温砚白眼底无名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他穿着西装裤的腿,干净利落地顶开了她的双腿,在季筠柔猝不?及防间,把她反抗的双手也都分?开后,死死按在了餐桌两侧。 危险的气焰将彼此笼罩。 季筠柔这才有些慌了,生怕温砚白揍她,便结结巴巴地开口求和:“你别打我,我、我让你亲回去……成吗?” 温砚白眼尾划过一丝嘲讽,下一瞬,他用宽大的手掌控住她的下巴,而后不?容抗拒地?强势落吻,堵住了她所?有为自己辩解、求饶的话。 季筠柔被放开的一只手,死死地?扣在桌板下,紧张到?不?知所?措。 她的口齿被温砚白的气息完全侵占,丝丝绵绵,还?带着心痒难忍。 直到?,她品尝到?了他唇腔里,有她的蛋糕化开的甜。 季筠柔才酥了身子,松开桌板,两只手一起抱住了他精瘦有力的腰。 她笨拙又大胆地给他回应。 而这,却让温砚白回过了神。 他睁开了眼眸,里面的情绪像是不可测探的深海。 最后,他发狠似地咬破了她的唇。 “唔,疼……” 季筠柔仰头看着他,神情很是脆弱和委屈。 “疼?” 温砚白已经放开了她,他用手背擦去自己唇上季筠柔的血,语气凉薄,“疼就对了。” “季筠柔,处在高位玩弄底层,是会让你们这些被骄纵出来的富家小姐,感到?很快乐吗?”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被?他这样误会,季筠柔的眉眼里都是难过。 “在一起?”温砚白勾起嘴角,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相?爱、结婚、生子的那种在一起吗?” 季筠柔垂下眼睛,抿了抿受伤的唇,疼得?蹙眉,但仍是语气坚定地反问他:“难道不?行吗?” 温砚白定定地将她看着。 片刻后,他自嘲出声:“我的人生已经烂了。所以不是我的,我不?会再去肖想半分。我现在也只求你们这些高贵的人,别再来惹我。” 说完,他转身要走。 季筠柔连忙拉住他的手,焦急地?告诉他:“温砚白,你可以肖想的。” 男人没有回首。 季筠柔继续道:“凡事都得?试一下,万一就是你的了呢?” “呵,比如你吗?未来的温二、少夫人。” 季筠柔一懵。 他说话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却见下一秒,温砚白打开了手机的网页,里面是一条国内新?闻,显示的是温二少爷与季大小姐即将订婚的消息。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季筠柔震惊地?摇头,急忙辩解,“而且,我也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联姻的!” 温砚白却没有理会她的否认,只抽回手机,转身离开了。 之后,他们便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只是季筠柔仗着自己已经表白过,对他也能更不?要脸地?粘人起来。 去逛街要温砚白陪,和华人小姐姐们举办水上派对也要温砚白陪,不?陪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更严重点的就是不吃饭,闹绝食。 温砚白虽然始终冷脸,但都会妥协。 而水上派对的姐们见季筠柔对心心念念的温砚白苦追不得?,便特意安排了一场“意外落水”的戏码,用来测试温砚白到底对季筠柔有没有上心。 当时温砚白离得?最远,却第一个游到意外落水的季筠柔身边,将?她托抱起。 上岸后,温砚白还?强硬拒绝了其他男士的靠近,并用自己的浴袍紧紧裹住了她被浸湿的泳衣。 就算温砚白还?是冷冰冰的,但季筠柔终于清楚他很在意自己。 以后她只要循序渐进?地?把这只兔子哄得爱自己、疼自己、一心只有自己就好。 至于后来她怎么和温砚白搞到床上去的…… 是生日那天,她在家里苦等了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他,却发现了他藏匿起来的宾大录取通知书。 季筠柔从来也没有那么委屈过。 直到?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始终都被温砚白排除在人生之外。 他已经入学一年了,却在她面前掩饰得?很好。他一点也不?想和她分享他的生活。 后来她顾不?上12月的冷,衣着单薄的就去温氏集团的分?公司找他了,结果在温氏的公司楼下,她看到?温砚白正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相谈甚欢。 认识温砚白那么多年,季筠柔从未见他与其他女生走得那样近过。 季筠柔猛然意识到温砚白的世界里,将?不?会只有自己。 而且但凡温砚白给别的女生机会,就是对她判了死期。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季筠柔措手不及。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从来都是那让他最不耐的恶毒富家女,又或者是他为了父亲的交代、为了自己能稍微活得?轻松点而不得不虚与委蛇之人。 那个在她幼年里,像是光一样的大哥哥终究是讨厌极了她。 所?以当天晚上,她撕破循序渐进的伪装,强迫他了。 以录取通知书逼他与她交欢,让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她包养。 她在赌气,在摆烂。 做一个好姑娘得不到他的话,她不?介意做个坏女人。 她爸爸教过她,豺狼虎豹家的女儿不能是只凡事只会软着来的小绵羊,有时候可以为目的不?择手段。 而得?到?温砚白,是她第一次不择手段。 无所谓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和看法,她只要他以后都忘不?掉她。 只是那天的代价还?挺惨的,他被?他如?同泄愤一样翻来覆去地折腾,整整一天都没能下得?了床。后续四肢的无力酸痛,更是让她休息了近三天才缓和过来。 不?过她也从温砚白嘴里知道了,那金发碧眼的美女是他父亲在美国公司的律师,那天他们在谈案子,其余什么关系都没有。 纵使心虚不?已,但季筠柔还是对温砚白再三强调:“我不?管你和其他女人如?何?,反正协议期间,你从头发丝到?脚底心,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你的心里眼里也只能有我。” 正在伺候她的温砚白,眸色沉沉,落吻在她颈骨的时候,低哑出声:“好,我是你的。” — 他们在美国没羞没臊地继续过了两年。 季筠柔毫不?吝啬地?对温砚白各种表露自己的爱意,也毫不?羞臊地?各种缠着他要。 虽然在那段时间里,温砚白从未说过爱她,但他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哪怕她后来恃宠而骄各种闹脾气,他也想方设法哄她,冷然的面庞下更多的是对她的独特宠溺。 可最后,他们又是怎么分崩离析的呢? 季筠柔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有一次她从医院检查身体回来。 被?突然闯进家里的男子挟持,用来威胁赶到?的温砚白。 从他们的对峙声中,季筠柔知道了绑架自己的人骗了温叔叔一大笔钱,在国内待不?下去就跑来了美国。 结果到?了美国后也被温砚白各种围剿,这一次,是被?逼急了,所?以他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但对方显然还?是想要活命,所?以想用她的性命安全来求温砚白给条活路。 季筠柔怕得?要命,也在尽量保持自己的冷静和理智,不?想给温砚白添麻烦,好让他顺利救下自己。 谁知温砚白却说:“我想……你搞错了,你手里的这位,是温择陌的软肋,不?是我温砚白的。” 一句话,让季筠柔愣怔在原地。 他当真……不在乎她的死活? 之后子弹穿过玻璃,划开她肩膀,刺入歹徒的心脏。 她的肩上永远留下了一条丑陋的疤,一条……时刻提醒她季筠柔不是温砚白软肋的疤。 而男人在她差点死亡的事件上表现得?冷静、理智和无情,也让她意识到?,在那些日夜、情到?浓时,她问?他爱不?爱自己,他的沉默不答代表着什么。 坠欲 第33节 代表着他温砚白真的不爱她季筠柔。 季筠柔在自己二十岁生日的那天,收到?了三份东西,医院的体检、英国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死心。 她在咖啡店约了温砚白见面,提出分?手……不?,是解除协议关系。 从那以后,她回到?她的位置、他在他的世界,他们之间互不?相?干。 在往家走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期待温砚白追上来,解释他爱她、他要她。 可是她没有等到,回望的时候,来路空荡无人。 一切都像是在嘲笑,只有她这个傻子把两年的日日夜夜当真了。 后来,她就走了。 她带走了别墅里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一条温砚白放在她床上的项链。 以绝对干净利落的姿态消失在他的世界。 再之后,她也没怎么听到过温砚白的消息了,只是偶尔会有小道消息说他死在了一个雪夜,也有消息说他去了香岛摇身一变成?为了大集团的继承人。 前者让季筠柔痛哭,后者会有庆幸他还?活着。但更多的是她在自嘲自己竟然还忘不?掉他。 所?以为了更好地?遗忘,她便按部就班地在欧洲进?修、创业、帮季家处理国外的公司,变得?很是忙碌。 她没有回国去和温择陌订婚,为此和父亲大吵一架,基本放弃了与国内的联系。 直到两年前她收到父亲突如其来的死讯,打算回国见他最后一面。 那时景城已经物是人非,温家倒了,季家也受到?牵连,几乎一蹶不?振。 所?有人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温砚白的报复。 甚至就连她父亲的死都与温砚白有关。 后来,季筠柔去香岛进行航班转机的时候,思绪万般不?宁。 她无比想要弄清楚父亲去世的真相,也愿意让出自己的股份,换温砚白放过季家。 所以她放弃飞去景城,直接去往温瑞。 但温择陌找上了她,说温砚白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再之后,他们就在机场高架上出了车祸…… 她还?记得?,当时有好几辆车追着赶着来别他们的车,最后导致他们失控翻车,差点坠下高架车毁人亡。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一场人为的追杀。 但会是因为……温砚白想除掉她这个“屈辱”吗? 不?太?像。 如?果温砚白要除掉她,她根本就不?会活着,也不会在他身边待上这两年。 但又或许是呢? 毕竟他能在他们有了感情后,还?能利用她引出温择陌,又怎么不?会在还?恨着她的时候,把她和温择陌一起除之而后快呢? 梦境和疑惑交织中,季筠柔缓缓睁开了眼眸。 第26章 沉溺 再次睁眼, 恍若隔世。 季筠柔躺在床上,身心皆处于浓倦的疲乏里,还是后脑勺处传来的隐隐作痛让她恢复了些力气。 她支撑着从床上坐起, 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季筠琛找的暂居的海岛上,也不是在流苏云城或是温氏老宅, 而是…… 流苏云城对面小孤岛上的二层小别墅里。 以前她喜欢在这片私人海域里晒太阳、游泳。 可现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季筠柔起身想要走?出昏暗的房间?,却看到一侧的小客厅里有灯光透过来。 她靠近房门, 张望出去。 只见沙发上坐着温砚白,而他对面站着的是苏镜。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谈了好一会儿的话, 正?处于一种沉默状态。 直到温砚白出声叮嘱:“夫人身体不好, 在她伤好之前,这些天, 最好不要让任何人上岛来打扰她休养,小姝也不行。” “是。” 应完话,苏镜出去了。 而温砚白则起身大步朝卧室走来。 季筠柔也没有躲, 在房门?被打开后就?这么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身形。 温砚白也不意外她在门?后, 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沉凝着看?她, 没有多余的情绪。 “醒了?” 季筠柔有些捉摸不透目前的状况,出声问:“温砚白,我哥哥呢?” “哥哥?你哪来其他的哥哥,你只有我。” 说话间?, 男人伸手轻轻把她散乱的发顺到耳后。那姿态温柔极了, 只是他的眼底丝毫不见?柔情蜜意。 而在季筠柔的眼里, 此时此刻, 过去的温砚白和现在的温砚白,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她紧张到把身侧的手都攥紧成了拳头。 她鼓起勇气,想要坦白:“温砚白,其实我已经恢……” “季筠柔。”忽的,温砚白出声唤了她的名字,叫停了她的话。 他弯腰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浓重?的警告,“之前我是不是就?跟你说过,不许离开我?” “我没有。我现在只是想去看?看?我哥。” “他毫发?未伤,有什么可看的?倒是你,晕了两天。” “两天……”季筠柔轻抚自己的后脑勺,原来已经已经两天了吗? “你无须担心他,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但若……”温砚白的眸色寒峻加深,“你再不好好待着养伤,还想不安分地去找他。那么,我会把?他交给警方,你去牢里见?他。” “什么意思?” 季筠柔伸手拽住他的衣服。 “他强行掳走?你,我可以请最好的律师告他,让他吃上一辈子的牢饭。”温砚白用指腹轻轻擦着她的脸庞,“你说我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季筠柔的神?情既是愤慨又是厌恶:“你!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我说过,失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谁让我感受失去,我就?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那也……包括我吗?”季筠柔咬着牙,微带恨意地仰视他。 “当然……也可以包括你。”说着话,温砚白捧起她的脸,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又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还是那句话,好好待在我身边。做我的温太太。” 季筠柔听了他的话,不置一词。 只是怒气加深,最后她一把将温砚白推开,想要离开。 然而,她的手才碰到门?把?手,身体便被温砚白整个地拦腰抱起,漂亮的雪纺羽毛睡裙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弧度,仿佛她稍纵即逝的自由。 季筠柔仰头看着温砚白坚毅的下巴,未能反应过来,腰肢便被松开。 她向下坠在席梦思上,陷入、弹起,然后再被俯身逼近的男人一手钳住控制。 她被迫平躺,眼里是极致克制的镇定:“温、砚、白,你要干什么?” 男人黑沉不见底的眼里划过戏谑和嘲弄:“当然是让你清楚地感知到,我到底有多爱你。” 窗外突如其来的雨如梭一般穿刺在树叶当中。 层层叠叠的树叶挡在老式的玻璃窗上,漆黑的部分能完全映出屋内的场景。 只见?床头?亮着一盏暖色的灯,将两人密而不分的身影打在一侧的墙上。 多处的光影重?合,显得室内的情味越发浓郁。 温砚白的脸部轮廓清瘦又凌厉,垂下的眼眸里不见?任何柔情。 唯他在亲吻季筠柔的时候,动作是温煦亲和的。 一点一滴,或轻或重?地吮咬她的唇舌,不带强势,好似是被人亲力亲为教出来的温顺,但他也有自己的偏执。 吻了一会儿后,他看?着已经不似初时反抗激烈的人儿,手往下笃定地捏住了她睡裙的裙摆…… “哧啦——” 随着一声布料破碎的声音,季筠柔只觉凉意四起。 她身上的雪纺裙原先是及脚踝的,现在却?已经被撕开至了她的骶骨,以此来方便男人的索取。 “不……”她的出声制止,没能阻止他顺着她的身线往下落吻。 最后,他在她的髋骨上流连、回味。 季筠柔眼尾潮湿,一手试图抵抗他,一手则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被单。 她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是垂死挣扎与害怕讨好:“温砚白,不要……” 她想温砚白一定是疯了! 不然他绝对不会对自己做这种事! 温砚白冰冷的眼朝上戏谑地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猎食兔子的狼一样野性十足。 而他的手也像是捕猎似的,把?她抵抗的两只手轻轻抓握在自己的拳头里。 “好好感受。”说完,他低下头?,温柔地擦过她最为柔韧的地方,帮她做好承纳自己的准备。 季筠柔茫然地仰头?看?着天花板,片刻后,随着白光在眼前划过,她无法忍受地将脸陷在一侧枕头里,试图捂住自己的声音。 …… 比他们最初的对垒更为激烈的就是这次了。 坠欲 第34节 做过后,季筠柔如荡水里,身如无骨似地趴在温砚白的胸廓上,随意他如何折腾自己都没有力气拒绝或是应和。 温砚白洗干净他们后,就?带她重?新躺在被子里,亲她、安抚她,与她按例温存。 悻与爱是分不开的。 只有在做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彻彻底底拥有她的幸福,不再是那些年的可望不可即,也不是那些年的不配肖想。 她是他怀里的人,是他心里的人,而他合法地占据她一辈子。 他也曾卑劣地想过,让她有个孩子,借此来彻底困住她。 但他怕她承受生子之痛,更怕那夺了他母亲生命的产后抑郁也会发?生在季筠柔身上。 这些但凡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他失去她,他也不愿意去触碰。 他落吻在她的额头,带着疼惜与不忍。 怀里的人还处在睡梦里,感受到他的亲近后,低低地啜泣了两声,还紧了紧抱着他腰身的手,像是受了委屈。 知道?这是季筠柔无意识的行为,但温砚白还是更用力地回抱了她。 — 季筠柔再次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浴室里是温砚白在洗漱的声音,淅沥沥的水声坠在地砖上,久久不停。 趴睡着的女生蹙着眉头,想要撑起自己,但最后还是瘫了下去。 自从恢复记忆后,她实在难以接受从前那个禁丿欲到极致的男人,会是如今的要不够。 他在她心里那高岭之花似的人设,全然崩塌。 姿态柔弱的女生轻扶住自己发疼的后脑勺,不再想这些,而是努力理清自己如今要做的事。 其实无外乎两件。 第?一,弄清父亲去世的情况,第?二,离开这里回英国,那里有她的一切。 而且她不能跟任何人说她恢复记忆的事,包括哥哥和温砚白。  当初父亲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让她小心所有人,保护好自己,如无必要不用回国。 她没听劝,回了。 结果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惨遭追杀,出了车祸,失忆了,还过了两年迷迷糊糊的日子。 最无奈的是,生生地把自己送到了温砚白的手上。 但是恢复记忆以后,她倒是能理解为什么温砚白会利用她去引温择陌出来了。 是啊。 在温砚白看?来,温择陌确实不会伤害她,且一定会为了她自投罗网。 因为她是景城温家重新起来的希望。 只要她活着回景城和温家联姻,以季氏托底,温家还是能重?新来过。 从这一点来看?,温砚白就?还是温砚白,不会陷入情情爱爱去扰乱自己的目的。 在他的计划里,拥有她,就等于拥有了一支逗猫棒,有她在手,他若想看?温择陌疯狂、想为所欲为地搞季家,都尽在其掌握之中。 而他掌控全局的方式,就?是利用她对他的喜欢。 也是她大意了,一直以为温砚白不爱自己是骗人的,他再怎么斯德摩尔综合症,也不至于真?的爱上一个曾让他备受欺辱的人。 失忆的自己尚且知道?反抗,恢复记忆后的自己也绝对不能让自己和季家成为笑话。 这时,浴室门“咔哒”一声开了。 季筠柔也缓和过来力气,努力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后背上,所有被他欺凌过的地方。 温砚白已经换好衣服,刘海被他随手撩起,叠成背头?,整张脸干净且帅气。 他踱步到她面前,神?情冷然,声音也不带温情:“休息好了?” 季筠柔闭上眼,不愿意看?他。 温砚白面色沉凝了一会儿,走?去玻璃衣柜前。 晨光下,他的手指如弹琴似的,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最后落定在一条粉色亮片裙上。 他把?衣服从里拿下,折返回床前,掀开了季筠柔身上的被子。 温暖逝去,凉意来袭,季筠柔瑟缩了下,努力往一旁爬去。 只是动作才起来,脚踝骨便被温砚白骨骼分明的手给箍住了,下一瞬,她被拽了回去,而他还匍匐在了她的背上。 被男人炙热的胸膛贴在光洁的后背上,彼此的热意相互晕染,继而升腾起的一股屈辱感,让季筠柔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不穿会感冒,还是说,你不想穿?” 一句话,让季筠柔恨恨地转回头看?他,她知道?,温砚白做得出来。 而见?她这样看?自己,温砚白伸手掐着她的下巴的手,稍稍用力。 片刻后,他默不作声地帮她穿好裙子,又带她去洗漱、梳整完毕,才将她横抱下楼。 楼下。 从云城坐船过来的欣姨,带来了季筠柔的ipad和一些喜欢的书籍。 她刚进门?,便看?到衣着慵懒的温砚白抱着季筠柔正?下楼来,两人从扶梯上走?下的身姿,好似一副中世纪油画。 真?是般配。 见?他们落座在餐厅里,欣姨上前,把?ipad和绘画册交给季筠柔,柔声安抚:“夫人,这些是你平日要用到的东西,我都给你从云城带过来了。养伤期间可以解解闷。” 季筠柔紧了紧拳头。 最后将ipad和绘画册全部扫落在了地上,连带着佣人刚端上来的热粥。 她唯有这样无能狂怒,来表现自己对温砚白的无声反抗。 欣姨见了倒吸一口冷气。 温砚白面无表情地看?向欣姨,淡声表示:“让厨房再做一份吃食。” 欣姨点头:“是。” “温砚白,别逼我浪费粮食了。就?算厨房再做,我也不会吃!”季筠柔对上他的柔情眼,准备以绝食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好啊。”温砚白眼底划过丝冷意,也较劲起来,他出声吩咐道?,“欣姨,把?这些都收拾了吧。” “先生……”欣姨为难地想劝劝这小两口别吵架了。 谁知温砚白的眼睛对上她,比北极冰川还冷上三分:“照做。” “明白,先生。”欣姨连忙收拾了地面的残渣和那些给季筠柔解闷的东西。 等欣姨离开餐厅的时候,温砚白把季筠柔放到了餐桌上,他的双臂撑在大理石桌面上,将她的自由限制在自己的怀抱之间。 说话时,他们离得很近,也更能看清楚彼此眼底的情感底线。 “想必,你现在十分厌恶我,所以我待会就离开这里。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好好思考下自己的心。” 说着话,温砚白的手指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戳在她的心口处,“到底要不要爱我,到底要不要留在我身边。” 季筠柔毫不躲闪,直接出口:“不爱,也不要。” 男人对此,满是无所谓地嗤嘲一声,随即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他登船的时候,季筠柔依稀能听到他对看管别墅的女保镖叮嘱着:“照看?好夫人。” “是。” 看?着窗外的船渐行渐远,季筠柔脸上的泪终是没能控制住,扑簌落下。 第27章 沉溺 再踏温瑞的门, 温砚白大刀阔斧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秦家的秋后算账。 一个上午的会议时间,他指出三个致命性的漏洞, 以温瑞的未来发展为由,强势砍了?秦氏与温家谈好的三个项目。 对于这三个项目, 秦氏前期已经投入许多,还借着温瑞的名号融了?不?少的资。三个项目的流失,注定会让秦氏的财政陷入赤字, 后续亏损不?可估算。 下?午的会议则是定下?温瑞将在景城开一个各方面产业结构与原来景城温氏一样的公?司,由苏镜全权处理。 “对此, 各位有?异议吗?”高位上的男人巡视了在座的股东。 场上是寂静。 那些曾经把秦若娴当作温氏少夫人, 而给予了秦家不少方便的股东纷纷垂首。 “那好,散会。”温砚白面无表情地带领自己的秘书?和?助理, 大步离开。 回到办公?室,他便打开了岛上的监控,去查看季筠柔的动向。 偶尔看不?见她了?, 他则会看向电脑屏幕后的一缸金鱼发呆。 以前季筠柔就?问过他, 为什么最喜欢的宠物会是一缸金鱼。 其实是她忘了?。 当初他进景城温家后, 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季筠柔送他的一缸金鱼。 小小的人捧着比她脑袋还大的鱼缸给他,笑着说话时,还缺了?颗牙:“哥哥, 他们都说金鱼只有?七秒记忆, 你?现在没有?朋友的话, 可以跟它说你的秘密和烦恼。” 虽然这些年过去, 季筠柔送的那条金鱼早就没了?,但他还是保持了?养金鱼的习惯, 也习惯了?心里有话就跟金鱼说。 温砚白用指腹轻轻触碰鱼缸壁,眸色缱绻,声音低哑,如常与鱼对话:“七秒,我想和?她一直走下?去。” 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温砚白淡淡看去。 只见是林助。 他已比刚来公?司那会娴熟,也会直接朝温砚白表述自己已经一一安排好的任务:“总裁,婚纱已送去云城。婚礼的场地?我已经勘探完毕,目前有?三家比较安全系数比较高……” 温砚白打断:“找一艘游轮,到时候开到海洋里去举办吧,场地?够大,重重安保下?,也足够安全。” 林助犹豫片刻,点头:“是。” 坠欲 第35节 “总裁,还有?一件事,以往的宴会,我们都会给香岛另外的七大家族送去请柬,但如今我们与秦家……” “给。秦家要给,景城季筠琛那也要给,我和?我夫人的婚礼全世界都得见证。” “明白,”林助应下?,然后拿出?行程表,继续汇报,“今晚婚纱设计师郑斯月会在香岛举行一场新品秀,她的助理有发来邀请函请您过去参加,不?知您是否愿意过去一趟?” 温砚白沉默了?一瞬,果断起身整理衣服:“走吧,备上贺礼。” 大概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想起什么,折返回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了烫着云簪字样的鎏金logo的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那枚由季筠柔设计的玫瑰胸针。 她说过的,让他以后无论出席什么宴会,都得戴着它。 于是温砚白将胸针取出,别在西装上,轻轻摩挲两下?后,走路带风地?随助理离开。 — 海风吹过树杈,沙沙响动的树叶和波涛汹涌的浪潮,是这座孤岛里唯一的声音。 季筠柔从床上清醒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温砚白离开这座小岛已经三天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好像就?真的把她丢弃在了这里一样。 这段时间,季筠柔房间里进进出出的都是来给她送饭的佣人,想是温砚白叮嘱的。 但这些食物,她未曾碰过一口。 以至于这次醒来,她连下楼都快没有了力气。 但越饿越清醒,也让她认知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除非自己先服软,不?然温砚白是不会先低头的—— 他向来要比她都淡定许多。  又或者说,因为不?在乎,所以他在她这里总是能赢。 他没有?把她当软肋,所以能舍得她去死;他没有爱上她,所以在美国分?手?的时候,他也从未挽留;那么现在他们这次的对峙,他也一定会先等她服软。 也确实,是她先撑不住了。 因为她必须离开这里,回去英国。 她不?可以再浪费时间与温砚白做纠缠,也绝对不?能让温砚白知道那个被留在英国两年的秘密。 强大的信念,让季筠柔重新生出力气,她支撑自己往楼下?走。 她要吃饭,然后和温砚白谈判。 今天的一楼并没什么人,只有?两个佣人在厨房里煮粥,还聊着天。 声音不?大不?小,季筠柔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先生和?太太是不是要分居离婚了?上次他们吵架,把锅碗瓢盆都摔了?,先生走了?也再没来过。” “别瞎说。” “哪是我瞎说啊,先生从没这样跟太太冷过脸,而且现在娱乐新闻上不?是说,先生和?那个很有名的设计师一起出席各种酒宴吗,都说先生和?那个设计师好了?。” “给我看看新闻。” “喏,上面还说,那设计师疑似咱们先生的妻子呢,会不?会先生是看上新人了??” 这时,门外?注意到季筠柔下楼的女保镖进屋,朝厨房门敲了?两下?,不?爽出?声:“嘴碎些什么?” 两个保姆这才注意到门边的季筠柔,她们瑟缩在原地?,声音颤抖地?喊了?声太太。 其中那个自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保姆,还补了一句:“那些都是网上胡编乱造的。” 季筠柔伸手:“给我看看。” 保姆犹豫着捏紧了手机。 “给、我。”季筠柔目光坚定。 保姆没办法,把手机递过去了。 季筠柔看着手?机界面上,那与对面女生谈笑风生的温砚白,心里却是很平静。 她很庆幸,离了?自己,温砚白还能有其他的目标。 这样…… 他对自己没有爱的话,就?只剩下?了?利益,拿到他该得的东西,他也不?会再执着于她。  心脏的疼,让她更为清醒,也更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位阿姨,你?能……” 忽的,季筠柔有些头晕目眩,顿住了?声音。 她努力用指甲掐自己掌心的肉,让自己醒神,随后继续把话说完整,“你?能帮我给温砚白打个电话吗?” 保姆连忙救命似地夺回手机,可是片刻后才意识到什么,结结巴巴道:“太太,我、我不?知道先生的号码。” 季筠柔慢慢吐出几个数字:“153…………” 保姆连忙拨出号码。 大概有?二十几?秒,电话才被接通,里头传来了温砚白冷漠的一声“喂”。 保姆吓得不?轻,忙不迭地把手机递向季筠柔。 季筠柔伸手就要再次接过,只是手?才刚触及手?机,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柱似的,猛然栽倒,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咚——”的撞击声不仅在地上响起,也在温砚白的手?机扬声器里传出?。 他不?解地?准备挂断这个陌生且奇怪的电话,里头却及时传来几?道惊呼:“太太!” 同时,对面有?人夺过手?机,向他汇报:“先生,太太她晕过去了!” 温砚白本来还有些松散的眼神骤然紧缩,还是及时回来的理智,让他紧跟着就?吩咐了?电话那端的人该如何?做事: “小叶,开船把她带回云城,叫医生提早在云城候着,我马上赶回来。” “是,先生。” 交代完毕,温砚白站起身就要捞起西装外?套走,但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商业酒会,他看向对面的郑斯月。 郑斯月喝着酒,朝他做出干杯的信号:“放心,我一个人也能搞定这次的案子,你?家那位要紧。” 温砚白颔首说了句“再会”,便带着助理离开了?酒会现场。 大概三十分?钟后,迈巴赫驶入星火明亮的云城。 温砚白快速穿过层层叠叠的瀑布花泉,一路来到二楼的卧室。 医生正在收拾东西,见到他来,简单交代了此次季筠柔晕过去的原因:“没什么大碍,就?是低血糖了?而已,已经给夫人挂了?点滴,等她睡一觉就会好许多。” 温砚白松下一口气。 “只是她的脑袋撞到了。虽然已经去拍过片子,显示没有?异常,但我无法确定会不?会对她的失忆症造成影响。” 温砚白心里一紧,半蹲到床前去查看。 果然,季筠柔的额头处,肿了?个小犄角。 好在,没有其他外伤。 温砚白:“你先出去吧。” “是,先生。”医生听话离开,还带上了?门。 温砚白轻抚过季筠柔的脑袋,嗔怪着低喃:“倔脾气,怎么就真由着自己饿成这样?” 倔脾气,怎么就真能放她一个人在这三天不?理她?但凡他能回来一趟,哄着也好,勒令也好,让她必须吃饭,她也不会摔到这一下。 刚刚电话里那声碰撞,在他赶来的路上,一直在他脑海里环绕播放,可以用胆战心惊来形容。 好在,她没有出事。 温砚白深陷自责里。 想着,他还是要下楼去询问那几个保姆怎么办的差事。 于是男人起身准备走出?房间。 这时,身后被窝松动了?下?,像是床上的人醒了。 温砚白的脚步变得迟疑,最?后驻足在门前。 他在等季筠柔唤他。 只要她出?声叫他,他就?原谅她从自己身边一而再再而三的逃离。 可是很久,身后都没有声音传来。 温砚白偏头看去,心里已经安抚过自己——她是没有?醒来,才没有?叫住自己。 但很失望,季筠柔是醒着的。 她睁着红彤彤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是在盯着唯一的救赎。 她抿了?抿嘴,又像是因为实在委屈不已而瘪了瘪嘴,脆弱的神情如同被抛弃的小孩那样,小心翼翼且惴惴不安。 温砚白的心有些被揪紧了?,可他还在等。 终于,她向他示弱且犹豫地喊了“哥哥”这两个字,像是在试探他还在不?在乎她。 喊完,她眼眶里的眼泪扑簌落下,一颗颗,如坠珍珠。 这让温砚白固执的那条弦彻底被挑断。 他低骂了?自己一声,大步返回,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拥入怀里,温柔出?声:“我在。” “呜……”季筠柔像是终于绷不?住了?,抓着他身前衬衫的衣襟,在他身前啜泣出?声,仿佛要把这些天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在他怀里。 杀温砚白用什么刀,就用季筠柔这把泪刀。 她一哭,他什么原则都可以放下。 “乖,不?哭。”温砚白稍与她分开了些,然后用指腹去擦她的眼泪,以坚定的眼神来安抚她的不?安。 季筠柔不?愿看他,钻在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哭得断断续续地开口:“哥哥,你?能不?能、别、别不要我……” 温砚白见她哭成这样,心碎且懊悔。 他到底在跟她犟些什么?她都失忆了?…… 就?像是当初医生跟他说的,失忆后的人会把相识的第一人当成赖以生存的信仰,这两年他都被她当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来爱。 她离不?开自己的。他明明再清楚不过这点。 坠欲 第36节 第28章 沉溺 “来, 再吃点。” 温砚白将勺子里的鱼粥吹凉后,递到季筠柔的嘴巴前。 季筠柔乖乖吃下,眼周一圈是哭过后的泛红, 睫毛也水润润的,正两三根两三根地粘在一起, 显得她尤为楚楚可怜。 季筠柔把一小碗粥吃完,便抱住温砚白?的脖子,不让他放下自?己。 这么黏人的姿态, 她很少在他这表现出来。 他下楼去给她做粥的时候,有简单询问过安保镖, 关于她晕过去前发生的事。 才知?道, 她会有现在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吃郑斯月的醋了。 温砚白垂下的眼底, 除了有心?疼,更多的是满足。 嘴上说?不爱了,但心?里对他的在意还在愈演愈烈。 他就知?道, 她是爱他的。 只要爱他, 她就不会想着离开他。 温砚白拿纸巾轻轻擦拭她的嘴角:“我带你去个地方??” 季筠柔不说话, 只抱着他。 “好,我抱你去。”温砚白把人抱起,一起走出?流苏云城的主?建筑,往码头?停靠的游轮走去。 海边是无尽的黑, 但在黑夜之中, 那艘巨轮亮着灯, 让人恍若见到了那永不沉没的titanic。 季筠柔被他带入船舱内部,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起到了邮轮的最顶端的圆球,一个被称为珍珠芯的地方?, 也是他们举办婚礼的场所。 里头?没有开灯,但顶上装的星空顶,像是会呼吸一样,一会儿?亮一下,光线柔和美好,映出?满足少女们幻想的婚礼现场。 就在季筠柔好奇温砚白为何会带自?己来这里的时候,男人拉了下墙上的一根带子。 下一瞬,帘子划开,露出船舱侧厅的样貌。 看清里头的情形,季筠柔的呼吸收紧,变得小心?。 只见一条洁白却又流光溢彩,仿佛缀满碎钻的婚纱,就立于展厅中央。 鱼尾的设计,加上头?纱,大概有五米长的拖尾,铺开后,能?占满展厅小半个空间。 这身礼服显然是以琉璃玫瑰为设计理念,婚纱上衣是方?领吊带,由一朵盛开的玫瑰形成?包裹,正好可以挡住季筠柔肩膀上的玫瑰花。 又高贵又典雅。 是一条,季筠柔看上一眼就很喜欢的婚纱。 她轻轻抚上裙摆,眸光里充满了向往。 温砚白看着她憧憬的模样,嘴角勾起:“换上试试?” “现在就穿吗?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若有不合身的地方?,还可以找人修改。” 季筠柔点头:“哦那好,我去试试。” 当然,她会答应,也是因为现在不穿,以后就没机会再穿了。 她拿起婚纱进了试衣间,正准备拉上帘子。 这时,温砚白从另一侧进来了。 “你、你进来干什么?别看我换衣服。”季筠柔下意识说?道。 “坦诚相见了无数次,在我面?前,温太太会不会太害羞了?”说?话时,温砚白?靠在墙上,双手抱胸,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 季筠柔听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没有扭捏,继续脱去身上的吊带裙。 然而随着衣衫褪去,她分明从面?前的镜子里感受到了温砚白那如野兽馋食的眼神,越发深邃。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按部就班地穿上了那鱼尾婚纱。  好在婚纱虽是重工,但很是轻盈飘逸,不会让穿着它的人累到。 只是后背需要系绳子,这点为难到了季筠柔。 她看向身后的温砚白。 温砚白揶揄一笑,过来帮她。 他一边帮她系带,一边语调正经地念出一句古诗:“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白?居易的这句诗,用来形容夫人的面容和身材,再合适不过。” “你……”少不正经了。 见调戏她成?功,温砚白?低哑的笑声从胸腔处传来。 他流转的眼神里,不再遮掩其中的蛊诱。 最后,他落吻在她的后肩颈,印下一抹滚烫。 “很美。” 这两个字,是温砚白由衷的夸赞。 季筠柔不想再被他撩拨来撩拨去的。 于是她提起裙摆,原地转了个圈,对着他的自?信笑容如阳璀璨:“不得不说?,温先生挑的这身婚纱,还?挺配我。” 对于如此明媚的她,让温砚白?的神情微滞,产生了一种季筠柔已经恢复记忆的错觉。 在他的印象里,失忆后的季筠柔远没有这样的张扬肆意,那是依y向物h小太阳季筠柔才会有的,而现在的季筠柔更像是清冷的月光。 温砚白首肯了她的话:“是的,它很配你,它为你而生。” 说?完话的下一秒,男人将她打横抱起,走向甲板的玻璃台。 玻璃台下是海,因为近岸,所以海面上偶尔会卷起蓝色荧光的浪,拍打在礁石上,显得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温砚白将她放下后,顺势单膝跪地,捞出?一只盒子打开,展示出?里头?的戒指。 那是一枚玫瑰钻石戒指,同他留在她美国房间里的那条项链,款式一模一样。 他这是又重新做了一颗?  就在季筠柔深陷错愕的时候,温砚白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my princess,forever with you,may i?” 季筠柔无法回答。 但迟疑片刻后,她伸手过去了。 温砚白笑容和煦、动作坚定地往她的无名指上,戴上了那颗钻戒。 向她宣布,他将心定一人,约定一生。 …… 把?婚纱重新挂回到模特台上的时候,季筠柔好奇地问身后的温砚白:“这婚纱,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这婚纱未曾面?世,一看就是定制而不是对外销售的成衣。 如果是定制,那时间也不短了,这么久了她都没有发现,他瞒得不错。 “是之前去美国的时候。我顺便去找了郑斯月。她是著名婚纱设计师mike的首席弟子。我们的这条婚纱就是她的作品。” “郑斯月……”季筠柔轻轻念这个名字。 “嗯,一位旧友。我在幼年时,曾有一段流浪的经历,是在那时与她认识的。” 季筠柔摆弄裙摆的手停住,不解地看向他。 在她的认知?里,温砚白是向来闭口不谈他的这段经历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外流浪了十?年,但没人知?道他到底过了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这一次,他是要告诉她了吗? 温砚白把她重新带到玻璃台上,把?她护到身前,双手圈着她的细腰,与?她一起眺望海上明月。 将那段被封锁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娓娓道来: “我妈是在我五岁那年跳楼自杀的,带着我刚出?世不久的妹妹一起。”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季筠柔怔在原地。 她知道温砚白妈妈和妹妹去世的情况,但不知?道是在他还?那么小的时候。 那岂不是就和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的男童一样大? “我妈自杀的起因是我爸在我妈怀上我不久后,就和他的下属墨一芫搞在了一起。墨一芫是有钱有势的人家的大小姐,她知?道我妈的存在,所以怀上温择陌后就离开了景城一段时间。我爸见人走了,便把?它当做了一次露水情缘。” “但后来墨一芫回景城了,还?带了个四岁的孩子。墨一芫的父亲知道我爸做的事后,便强逼我爸对墨一芫负责。或许是钱权的诱惑,或是我爸确实移情别恋了,他便联合……” 说?到这里,温砚白?紧了紧自?己的手,语气转变有些许的不自然,“总之,他们联手逼我妈离婚。我妈最初还以为温俊生是被迫的,为了温俊生不被刁难,她选择放手,并?积极努力?地想独自?抚养我和妹妹长大。直到有一天,墨一芫带着温择陌来我家炫耀,我妈才知?道这些年温俊生的虚伪和欺骗。” “那时候我贪玩,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我妈叫我出?去玩,我就在大院外边多玩了一会儿跳房子。又在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一位叔叔。叔叔也是好几个月没见我了,便同我唠嗑了一会儿。就是这么一会儿?……我妈和我妹就掉落在我面?前,六楼,一跃而下,没有迟疑。” 季筠柔呼吸一滞,手下意识的搭在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温砚白?轻轻安抚了她,继续淡淡地将自己过往的伤痛剖析给她:“后来送走我妈,我就从葬礼上跑掉了。那时候我就发过誓,所有伤害我妈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流浪的那几年,我吃过剩菜剩饭,睡过桥洞草垛,也差点进人贩子窝,是郑斯月救我出来的。” “我和她算是过命的交情,一些生存之道也是她教的我,年级比我小,却要做我大哥。结果她被她继兄找到的时候,我被当成?了勾他妹妹离家出?走的混小子,以至于我的来历也都被调查得一清二楚,然后我就被丢到了景城温家,结束了十年的流浪之旅。” 季筠柔目露疼惜地回首看他。 温砚白?顺势低下头?来,轻柔地啄吻住她的唇,不似以往那样沉稳,反而有些寻求安慰的迫切。 温砚白?:“所以你只要记住,她是她继兄的人,而我,是你季筠柔的人。”不需要吃醋。 季筠柔平静许久的心,因为他的这句话,再度忐忑动荡。 她回过头面对大海,神情有些不自?然。 片刻后,她又暗中说?服了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伪装和好再趁机逃离,那么面?对诱惑也是应该的。 “对了,我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风清日朗,不热不燥,你穿婚纱应该会舒服许多。” 连这个都替她考虑到了。 季筠柔仰着笑靥朝他点头:“期待。”同时,也期待我的自?由。 — 坠欲 第37节 要自?由的豪言壮志在心里放得是不错,但季筠柔一连五天都不曾自?由。 她能行动的范围只有云城。 这天,趁着两个女保镖不注意,季筠柔坐上船,然后在她们的惊呼之中,独自?划船驶去了对面的那个困了自己三四天的岛屿。 后来,等到温砚白?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躺在吊床上舒服地吹着晚风。 黄昏的风带着一股沙土的焦味,轻抚着季筠柔坠在床下摇曳不停的黄色纱裙。 温砚白一把抓住那条飘到他心口处的飘带,顺着走近她。 在看到季筠柔满是惬意的模样,他多少能?气?笑。 他疯狂赶回家,怕她翻船坠海,可她却在这吹海风、睡大觉? 温砚白?气得伸手轻捏住她的鼻子,作为惩罚。 季筠柔迷迷糊糊地清醒了。 看到是他时,她朝她伸手要抱抱:“回来了?” 温砚白像是抱小孩一样把?她提起,让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腰上,他的两掌则拖抱着她的髋骨,不让她滑下去。 “怎么一个人来这了?” “找不到事做,就过来这里发发呆。” 温砚白?怎么会听不出她在埋怨他不放她自由。 这些天,季筠柔的粘人,倒是让温砚白?有些缓和对她的警惕:“若是想的话……明天你可以陪我去公司呆一会儿。” 去温瑞? 来到他身边两年了,她确实没怎么去过温瑞。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要能?出?去,就有机会联系上季筠琛。只要出去乖乖的,那么迟早就能?去云簪拿到自己私藏的一部手机。 季筠柔圈住他的脖颈,笑得乖巧和讨好:“嗯,我陪你去温瑞。” 这时,温砚白?的脸色却忽地变了变。 他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似有后悔。 见他这样,季筠柔连忙双手捧住他的脸,满面?不愿:“你是后悔了吗?不想我陪你去了?不、可、以!哥哥,你都答应我了。” 怕他反悔,季筠柔甚至做好待会向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准备。 这时,男人凑到她的脖颈处,绵绵密密地落吻,不掩对她的渴求:“我是在想,在这里好像都没办法……要了那么风情万种的温太太。” 季筠柔双目骤然变为诚惶诚恐。 温砚白翘起一边的唇,如古莲清润过的脸上,难得有了一抹痞气?。 他带她走向后方的小游艇。 季筠柔慌忙地想要从他双臂上下来,腰肢却被温砚白强势地钉在了他身上。 同时,他愉悦地定下了他们今夜的快乐之地:“就在船上吧,干净。” 第29章 沉溺 繁星入梦, 夜枕孤舟。 海浪推着小舟,飘荡在清透的海面上,若无所依。 小舟时不时晃动, 晕开一层层涟漪,波涛撞在沙滩上, 一潮高过一潮。 拍击声堆叠,终于?浪水打过礁石,冲击在岛上的花巷里。 季筠柔弓起的腰坠下, 整个人无力地躺在船上,如海草的发在后背铺开一片, 那双柔情的眼空洞地望着星空, 湿红一片,一看就是被欺负惨了。 温砚白是跪坐着的, 他身上的衬衫解开了几颗纽扣,在月色下,上面粉痕遍布, 难掩性丿感?。 他细致地亲着她的玉指, 一啄一吻, 尽是缱绻。 而后低低呢喃:“回去要给你修剪一下,不然,我这身上是要没一块好的了。” 虽是这样“抱怨”,但他的语气却甘之如饴。 季筠柔眼神如水流一样流淌过他的脸, 潋滟中?少?有?冷意, 看得出里?头有?一丝生气。 温砚白是会威胁人的。 他威胁自己, 与威胁别人不同。 威胁别人, 可能是谋财,威胁她, 怕是要她的命。 以前他还不这样的。 现在每次做那?事?,他都会在要到不到的时候,问她一遍——爱不爱他,会不会离开他。 有?几次她被做得脑子一片浆糊的时候,说了句:“爱,会。” 结果被垒在高顶上下不来。 那?时,她觉得自己都要死了。 今天也是这样。 季筠柔看向自己被他各种摆弄,最后无力挂在船壁上的腿,上面都是掐痕,不禁骂出了一声:“混、蛋。” 她是贪图他的身材还有?技术,在国外的那?两年,两人没少?对这方面进行挖掘和开发,什?么体?式都试过了。 以前两人还算势均力敌,但自从她失忆后,就变成了对这事?一窍不通,有?关这些知?识全是他一手灌输的,但是现在有些知识都跟不上了,就得受这样的欺负。 她把脚收回来,侧过身,想要缓和下身内被充埋过后,残留的空落之感?。 温砚白也躺下来,睡在她身后,帮她拢了拢身上盖着的纱裙,防止着凉:“再有一会儿就会漂到云城了,你好好睡一会儿,等会我抱你下去。” “嗯。” 不一会儿,想起什?么,季筠柔转了个身,钻进温砚白的怀里?,仰头看着他的下颚线,决定趁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套话:“其实那?天我哥想把我带走,是怕你伤害我。”  温砚白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我知?道。” “他告诉我,当初我爸爸和你有恩怨,爸爸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你。”说完这句话?,季筠柔瑟缩了下。 温砚白见起风了,把她搂得更紧了。 声音是恣意过后如咖啡那样的香醇和一抹低哑:“嗯。” “那我爸爸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才有?托孤一词。” 温砚白亲了亲她的眼睛和额头,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刚不是说很累吗,现在这么有?精神??”说着,他的吻开始变得不正经起来。 季筠柔抓着他衬衫的衣襟,缩了缩。她没能控住声音,轻而易举地就被他勾得吟喃起来。 意识里?清楚知?道温砚白在逃避这个话?题,但她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躯体与他共赴沉沦。 海风又起,孤舟动荡,夹杂海鸥鸣叫,在海面上不住起伏。 — 这次,温砚白算是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带她去了温瑞集团。 豪车一到集团楼下,便有数十高管在外迎接他们。 温砚白先下的车,随后绕到季筠柔这边,做了个伸手邀请的姿势。 季筠柔把手放到他手心,走下迈巴赫。 阳光照拂在她脸上,美得清透动人。 今天她身着一套酒红色黑圆领的小香风套装,脖颈还系着杏色的丝巾,整个人可以用“清雅”和“贵气”来形容。 站在一身西装的温砚白身边,只一词就可概括——“般配”。 而许多好奇温太太是谁的人,得知?今天温总夫人会来公司后,也都偷偷摸摸在二楼的玻璃幕墙后偷瞄一楼的入口处。 在看到向来高冷不近人情的他们温总,为他的夫人折腰、撑伞,甚至那?双好看的眼睛只有?他的夫人时,他们才发现有关他们总裁的花边新闻都是假的。 能让他们总裁从高岭之花变成雪绒花的,怕是只有?他的夫人了。 而他的夫人也艳丽绝尘,古韵十足,一看就是富养长大的花。 对于?她拥有?他们的总裁,没人敢置喙半分?,眼底唯有对他们这对眷侣的羡艳。 季筠柔被温砚白护着一路上到三十五层。 刚走进他的办公室,季筠柔便看见一桌子的马卡龙小点心,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精美的小蛋糕。 “温先生原来这么爱吃甜食?”季筠柔明知故问。 “我向来爱吃甜的,就比如夫人这样的。”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温砚白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于?是低下头,扬起笑意走向办公桌。 季筠柔连忙在自己嘴里塞了块小蛋糕,企图掩盖心里?的虚。 “下午我有?会议,不能全程陪你。若是饿了、渴了都可以去叫林助去帮你采购。” “嗯……”季筠柔状若不解,“那?我要是困了呢?” 温砚白从文件那?抬头看她,眼神如深渊:“书柜后是隐形休息室,可以在里?面等我。” “等你做什?么。”季筠柔语气里稍有些嫌弃。 她绕到巨大的书柜前,搜寻着一些待会想看商业书籍,“我还不会自己睡了?” 一句话?,让温砚白愣了下。 “你以前,都希望我来哄睡的。” 季筠柔拿书的手顿了下,扯了嘴角:“大概是成长了。” 温砚白正要说什?么,门外的林助过来通知他去开会。  他重新站起身,走到季筠柔面前:“好好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知?道啦,温总,你快去吧,早点开完会,晚上带我去吃大餐。” “嗯。” 温砚白没有离开,而是侧过了脸。 坠欲 第38节 季筠柔当然懂他的意思,踮起脚尖,亲了他脸颊一口,又给他正了正身前的领结:“温先生,在外要注意形象。” 温砚白点头,而后柔着面色出了门。 等他们走远了,留在办公室的季筠柔,依旧能听到温砚白同林助说道:“今天夫人过来,你叫人去给楼里的员工都准备一份下午茶,算是见面礼。” “是。” 季筠柔抿起嘴巴,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等确定不会再有?人进来打扰,她动作利索地开始在他的办公室里搜寻。 三个月前,在知道自己并不是简单的富商托孤后,她也有?在云城里?找过自己的身份证、护照,但是云城里?始终找不到,那?么最有?可能藏着她身份信息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搜寻了好大一圈都没什么线索,最后季筠柔按照温砚白的指示,进入了隐形门里?。 里?头是一间现代风的休息室,和云城主卧的装修风格有点像。 季筠柔来到一侧衣柜处,发现衣柜里有一只保险箱。 “密码……”是一串数字。 她试了试温砚白的生日。 不是。 她的生日,也不是。 最后,季筠柔试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嗑哒”一声,锁开了。 来不及惊讶于?他为何会把他们结婚纪念日设为密码,季筠柔在里?头迅速翻找起来,最后拿到了一只巴掌大的盒子?。 一打开盖子?,她的脸上当即盈起了欢喜。 找到了。 她的身份证、护照都在。 这时,保险柜里又滚落出一支笔。 季筠柔把它从地上捡起,才发现那?是一支录音笔。 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播放键。 开头都是很正常的会议记录,还有温砚白录制的今日需完成的事项。 听里?头的事?项内容,应该是到了温砚白在温瑞学习管理的阶段。 很快,录音又到了股东会议、方案会议、收购会议。 小小的录音笔,见证了温砚白从寂寂无名到一跃成为商圈炙手可热的新贵,还真是有?点儿神?奇。 季筠柔虽然并不喜欢温砚白现在对自己做的事?,但见他从一个人人可欺的私生子?变成如今谁也不敢欺的总裁,还是由衷为他高兴的。 以前她很想保护他,现在他已经成长、已经可以很好地保护他自己了。 忽的,录音笔“滋啦”了一声,里?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白,是叔叔对不起你和你妈妈雪兰。” 季筠柔原先柔美的眼睛瞬间变为凌厉,她听得出,这是她爸爸的声音! 她把录音笔的音量放大,能很清楚地听到医院的仪器声。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爸爸去世前和温砚白交谈的那?次。 温砚白动了动,是衣物的摩擦声,想是录音笔在他的衣服口袋里?,无意触及的。 父亲的声音带着垂垂暮已的沧桑:“叔叔求你,放过季家?吧。” 温砚白的声音很冷,不近人情:“放过这两个字,你们但凡懂,也不至于让我五岁就没了妈。” “我要的很简单,温家?、季家?,所有人都为我妈偿命。不过很可惜,现在你们的命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我倒是很乐意看着你们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东西,嘭~轰然崩塌,盛大而又惨烈。” 季晨沉默了一会儿,病中?的声音是沙哑:“你不是一直在找筠柔吗?我拿她换季家集团能够继续维持下去。我告诉你她在哪,你去找她,好吗。” 录音笔里是冗长的沉默,是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温砚白才嗤笑出声,充满鄙夷的语调。 “你和温俊生就是一对畜生,一个为了权势富贵抛妻弃子?,一个为了所谓的集团利益,卖女儿?” “叔叔知?道你喜欢她,当初是有机会从温家逃走的,但是看到放学路上有?人敲诈她,你怕以后不在,她受欺负没人管,所以你留下来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原先我还能与她有些情分?,但三年前,您的女儿在美国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件事你知道吗?” 季晨沉默。 “叔叔,你应该庆幸她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也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趁着您还健在,不如说点有?用的,兴许我高兴了还能放过她。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你和小琛真是一模一样。”季晨自嘲了一下,“你知?道我这副身体会是如今这模样是谁弄得吗?” “小琛为了得到季氏没少下功夫。我偷偷把股份都给了筠柔。现在叔叔告诉你这个,是因为只有?你能护住她。你是为得到季氏的股份也好,为了旁的也好,看在小时候娃娃亲的份上,答应叔叔,护她。” “可以。” 听声音,像是爸爸取出了一份东西:“这封信,希望由你给交给筠柔。” “家?书?” “我的亲信如今都是季筠琛的人了。这封家书交不出去,只能拜托你带给筠柔了。” 录音到这里就断了。 季筠柔连忙翻找盒子。 果然,盒子?里?有?一封信,上面的火漆保持得很好,显然温砚白没有打开过。 季筠柔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囡囡,等你拆开信纸的时候,爸爸或许已经不在了。上次见你,姩姩都会叫外公了,爸爸真想再见见这个孩子?。上次去英国找你,爸爸把公司二十的股份都转给了姩姩。一切都交由了爸爸的亲信律师来打理,等孩子?大了就会全权交给她。 不过爸爸要提醒你的一点是,千万小心季筠琛。是爸爸养虎为患,但想必他也不舍得伤害你。 囡囡,若你需要找人庇护,就去找温砚白吧,他是姩姩的父亲,应该不会太为难你。不过你也别怪他会对我们家?那?么恨。当年爸爸听信了你墨阿姨的话?,以为她去找你温阿姨是想补偿她,所以带她去见了,却没想到她是去耀武扬威的。最后害得你温阿姨想不开自杀。爸爸为此将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如果温砚白迁怒于?你,请你多担担。” 看完最后一句,季筠柔直接把信纸撕碎。 她庆幸于温砚白没有看过这封信,不然他就知?道了季姩的存在。 爸爸写的这封家?书,压根就不是给自己的,而是他专门留给温砚白看的。 可是父亲没有?料到,温砚白向来很尊重他人隐私,所以压根没看过这封信的内容。 不然,怕是两年前温砚白就到英国去找她了。 她拼了命想要带着孩子远离温季两家的恩怨,自己也差点死?在他们的争斗中?,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绝对不会再让季姩卷入这些事?情里?,成为那?些人争夺权利的牺牲品。 不过想到自己缺失父爱母爱的童年,现在季姩也都遭受了一遍,季筠柔手攥紧成拳头,心疼自责充斥她的心脏。 此?时,夕阳渐去。 百叶窗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明暗清晰,只是拿柔意绵绵的眼,坚定许多。 她真的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把那?封信冲进了下水道里?,季筠柔收拾好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又把保险箱里?的东西一一复原。 她若无其事地走出温砚白的办公室。 林助理正好进来,见她要出门,好奇地唤了一声:“夫人?” 季筠柔的神?色已然冷了许多,她不带迟疑地出声:“我要找温砚白。” 林助看了下手表:“总裁刚刚在同层的会客厅里?会客,夫人在这等……” “带我去。” “……是。” 一路跟随林助来到了建筑西边的会客厅。 季筠柔按下了林助要敲门的手,并用手示意让他先去忙。 林助点头,随后离开。 季筠柔走近会客室的门,却见门并没有?关紧,里?厅的声音倒是先传了出来。 “师父,我错了,求你救救我。” 那?声音…… 好熟悉。 季筠柔侧首看进去,只见温砚白因伤过后的身形清瘦了许多,他正靠在会议桌前,周身皆是冷意,而他的正前方跪着一个全身裹着围巾、目戴墨镜的女人。 虽然只有?过距离不近的一面之缘,但季筠柔还是轻易认出了那人是…… 秦偌娴。 第30章 沉溺 “师父, 我知道我不该跟你作对,求你救我。” 秦偌娴扯下裹在自己头上的围巾和?眼睛,露出自锁骨至眼角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皮肤。 温砚白冷到骨子里的眼, 对此,是漠视和?疑惑。 “温择陌……他没有死。他找上我, 想借秦家之力拯救景城温家,这些?天他把我关在我的公寓里,各种折磨我。”秦偌娴仰起头, 昔日的高傲全然不见,只剩下苍白?与?柔弱。 哪怕已经带伤破相, 但依旧能从秦偌娴的脸上看清她的美。 温砚白?眯了眯眼睛, 漫不经心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似在端详, 片刻后,是冷漠的嘲讽:“无论是站错队,还是你认为秦家翅膀硬了, 可以展翅独飞, 都?掩盖不掉你背叛我的事实。” “对不起……” “还有, 你那天叫了狙击手,是想带走谁?”温砚白的手指用力,似要捏碎秦偌娴的下巴。 秦偌娴痛得眼泪渗出,期期艾艾地哭诉:“对不起师父,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我会?向师母认错, 等?你把温择陌控制住, 我就去自首。” “你还没资格见她。”温砚白抽回手,拿起一旁的湿纸巾擦手, “把温择陌的动向都?跟苏镜说清楚,他会全权处理这件事。” 坠欲 第39节 说完,温砚白要走。 秦偌娴连忙拉住他的手,哭诉着:“师父,我今天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你就收留我吧,我现在去哪都没有安全感,我爸现在也?在国外,家里叔叔伯伯都?在觊觎秦家,我在香岛孤立无援,只有你能救我。” 温砚白?垂首看她:“你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我为何要救你?” “有价值的!”秦偌娴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拖住温砚白?,“师父,我跟你说过的吧,我手底下有个侦探,他帮师母查身份的时候,有查到过一个叫季姩的孩子……” 温砚白?微微侧首,漆黑的瞳孔旁是一抹渐显的红血丝,似乎有什么情绪要从他的咽喉汹涌出来,让他想叫她闭嘴都不能。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温砚白?的脑海里,还在回响着秦偌娴的话—— “那个孩子是温择陌的,你爱着的女人并不属于你,迟早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会?为了那个孩子,离开你。” 离开他? 谁都不可以让季筠柔离开他。 推开办公室的门,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正在他的办公桌前翻阅着公司企划书。 百叶窗的光落在她身上,一切显得那样的美好。 温砚白默不作声地锁上门,动静不大,但还是惊醒了她?。 季筠柔转头看?来,双目如月光似的,温柔地洒在了他身上。 她?笑意盈盈道:“回来了?” 温砚白?修长的腿朝她?迈过去,在逼近她?之后,一把摘下自己的金丝框眼镜,而后箍住她的腰俯身吻了上去。 “唔……” 季筠柔下意识后退,但是后腰抵在办公桌上,再无路可退,几乎是正面承受了他的肆虐。 “温砚……唔……” 他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季筠柔睁开眼,想要从他的脸上巡视出他情绪的变化,但是他闭着双目,躲过了她?对他情绪的探索。 他一手搭在她?的胯骨上,一手轻轻拉下她包臀裙的拉链。 季筠柔感知到了,连忙躲过他的吻,一手轻轻捂在他的唇上,认真问他:“怎么了?” 他刚刚不是还在会客厅见秦偌娴吗,怎么回来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把你给我。” 说完这两个字,温砚白将她翻过身。 季筠柔被摁趴在办公室的桌板上,只感觉到男人的大手摁在她的腰窝上,不让她?直起腰。 她?艰难地看?向身后,温砚白?依旧衣冠楚楚,甚至情绪都未曾因为他目前在做的事有变化半分。 他正在挑起她?对他最原始且直白的回应。 季筠柔抓住前方的桌板,指关节都?泛白?了。 “哥哥……” “乖,让我感受你。” 说着,温砚白?摆开修长的腿,像是神明一样居高临下地站立。 他的面色冷峻,只腰腹在季筠柔身后小幅度地晃动。 “胀……”她没能完全准备好。 温砚白给她了些时间缓缓,又俯身下来,轻啄了她?的耳尖,低哑出声:“婚礼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季筠柔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我会做一个好丈夫,也?会?做一个好爸爸,我会?好好爱你,也?会?好好爱孩子。” “可是生孩子好疼的。”季筠柔小声嘟囔。 温砚白听到这句话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连忙从她?身后抽离开去。 季筠柔懵懵地朝后看?去,身姿优雅中带着一丝纯真的蛊。 她?大大的眼睛里有些?好奇:“是不做了吗。”可都?被挑起来了。 要做就做,不做就不做,温砚白这人怎么还搞半途而废的? 温砚白?靠坐到沙发上,仰头闭眼,然后沉浸在自己的一手之间?,用自己的手来纾解大大白的充丿血。 又向季筠柔解释他的突然停下:“办公室里没有套,怕你怀孕。” 季筠柔听?此走回去,顺势坐在他的股骨上,从他的手中抢过此时此刻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啮着自己的下唇,忍受被杵入的酸酸麻麻的快意,在他身前喟叹。 而后她?噙起笑,在他耳边吐出热意三个字:“安全期。” 被大力按倒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季筠柔看见温砚白眼底是不带遮掩的进攻意识。 她?只能尽量放松自己去容纳他。 冷色调的现代风办公室里,和工作时的温砚白一样不带人情味,此刻却被于热火中?交叠在一起的两人,完全打破了它独有的清冷感。 — 深夜的流苏云城弥漫着淡淡的薄雾,藏蓝色的天镶满了碎钻般的星辰,随海浪拂来的,还有一波一波的清风。 把季筠柔折腾睡着后,温砚白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装扮梦幻的邮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褪去凌厉的攻击感后,清俊的脸庞似是带着一丝破碎。 他点燃烟,轻吸了一口,而后拨通了奶奶的电话。 “这么晚还不睡?”温琢的声音并没有被打断睡眠的不耐。 她?知道,没有什么大事,自己的孙子也不会这么晚打电话给她。 “奶奶,后天,你就要去英国看望秀香奶奶了对吗?” “嗯,她?最近身体不好。我们老年人嘛,这次去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我还会?在那呆上十天半个月的。你和筠柔的婚礼,怕是赶不上了。”奶奶的声音里有抱歉。 “没关系,筠柔会?理解的。奶奶,我找你是想你帮个忙。” “我的孙儿还会叫我帮忙了?”温琢觉得稀奇。 温砚白?看?了眼屋里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的人,还是为她打破了自己所有的原则。 “筠柔有个孩子,现在在英国被一对华人老夫妇收养,大概四岁了,需要您帮我把她?带回来。” 对话那边是冗长的沉默。 温琢犹豫地问出声:“她和谁的孩子?” “温择陌的。” “你……”温琢想说“你疯了”,但她?又转而问?,“那你对那孩子是什么想法?” “养在香岛,是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只有这样,季筠柔恢复记忆后,才不会有离开他的可能。 再卑劣一点的话…… 孩子,是他让季筠柔好好留在自己身边的人质。 挂了电话。 温砚白重新走回他们的卧室里,躺在床上后,拥紧季筠柔。 “唔,热……”她嫌弃地推走他。 “刚刚还黏着我要,现在又翻脸不认人。” 低哑着怪她?无情,温砚白又勾着笑与她十指相扣,脸颊窝在她?的肩颈处,像是不再纠结于那件事,沉稳睡去。 — 月季花爬满的围墙下,海鸥时不时越过波光粼粼的海面,飞向远处的绿洲孤岛。 露天花园里,一道纤细的倩影侧坐在遮阳伞下。 她的身段是标准的s型,穿着白?色锦缎的旗袍,那露在蕾丝布料的肌肤,白?如凝玉,如瀑的长发铺在身后,浓而密。 季筠柔那张艳红的唇,正小口小口地吃着下午茶里的玫瑰蛋糕,目光则落在那艘游轮上,思?考着自己逃离的路线。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来到花园与女佣楼的阻隔门后,与?季筠柔对视。 一旁的欣姨见是保姆区过来的人,过去作势要赶走她?。 还是季筠柔拦下的:“欣姨,让她?过来吧。” 欣姨只得答应。 不过她?时刻防备着,怕来者冒犯自家夫人。 秦偌娴则鄙夷地看?了一眼欣姨,而后踩着高跟摇曳身姿着走过来。 “温太太真是好闲情逸致,今年秋老虎还挺猛的,你竟然愿意待在这看海景?” 季筠柔眉头一挑,嘴角勾起: “我无事可做,来这赏景权当是为婚礼场地监工,自然是闲情得很。倒是秦小姐,秦氏集团都?快没了,你还挺乐不思蜀地待在这里看?我监工?” 秦偌娴愣了愣。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没想到季筠柔不占名字里的柔字,而是占了这个筠字,性格像竹子那样坚韧不摧。 她?兀自地坐在石桌对面,声音雅柔:“秦家有师父帮忙,自然是能顺利度过危机的。” 季筠柔听?了,吹开红茶的香醇,眼尾是嘲讽。 她?懂秦偌娴话里的意思。 她?是要她?误会?吃醋、自乱阵脚,可惜,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季筠柔了。 于是,她?四两拨千斤,轻巧回击:“你师父自然是会?竭尽所能帮忙,毕竟他向来对秦家在红海那边的石油和?天然气很感兴趣,想收秦家的这两个产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秦偌娴听?到这句话,默不作声地暗咬住一口银牙。 季筠柔给她倒了一杯红茶,推到她?面前,笑靥清浅:“你跟了他不少时间?,怎么还不了解你师父呢?你该明白的,你师父是纯正的商人,一切都?以利益为重。” 坠欲 第40节 一个是想让人误会?,温砚白?会?帮人是因为情,一个直接明了点明,温砚白会帮人只是因为利益。 秦偌娴自讨了没趣,还想再度攻击:“是,我师父是商人,所以我用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交换了他的收留,你想知道是什么秘密吗。” 季筠柔对上秦偌娴自信满满的眼睛,微有错愕。 但秦偌娴不看她了。 她?一脸高傲地吃起了佣人给她端来的蛋糕。 但蛋糕还没入她的口,她?便因为奶油的甜腻,侧身突然干呕了起来。 见此,季筠柔的错愕消散,满是了然:“既然怀了温择陌的孩子,就当心?着点,别让你师父看?出来,小心?他迁怒。” 秦偌娴这下才真是慌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筠柔,满目震惊。 她?怀孕了,季筠柔怎么会知道? 她?怀了温择陌的孩子,季筠柔又怎么会知道的? “还有,既然怀孕了就别穿高跟鞋了,哪天摔下栏杆就惨了。” 秦偌娴的面色很是难看?,她?咬牙丢下一句:“希望你也?能记住你现在说的这句话。” 说完,她起身没好气地大步离开。 季筠柔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尾泄出一丝轻嘲。 不过,秦偌娴出现在云城,倒是给了她?一个向温砚白闹别扭的好机会,借机也?可以要求他允许自己去云簪。 只要能去云簪,一切都?好办了。 季筠柔从遮阳伞下起身,脸上是一抹得逞的笑。 随着她?转身,那张美艳又清冷的脸上像是阴晴不定似的,被一层委屈所覆盖,只见晶莹的泪花框在她大而黑的瞳孔前,仿佛随时有珍珠坠落。 一旁的欣姨见了,满是疑惑。 她家夫人这哪学的变脸术啊? 第31章 暂别 迈巴赫稳稳地开?向云簪所在的清云街商铺。 林助负责开?的车, 但他不敢从后视镜里看车后座的两个人。 他们正亲得火热,亲得忘乎所以?,亲得让他这个单身狗恨恨地想咬死方?向盘。 算了, 他的命不是命,他只是他们play的一部分。 直到林助把车开?到店铺外, 后方两人那旖丿旎的长吻才停下。 温砚白把季筠柔搂在怀里,一边亲一边柔声哄:“秦家和温家?是世代交好,虽近年来一直有分歧, 但我对秦偌娴不能见死不救。” 温砚白这是在为刚刚她“别扭的点”进行解释。 但其实季筠柔已经不在乎了。 温砚白向来理智,他可以为了一些目的不顾及很多东西, 包括不顾及她。 她早就体验过?了。 她也?无意再参与他对秦偌娴或是对温择陌的报复, 她只想要她的自由和她的姩姩。 温砚白见她不说话,继续道:“秦若娴知道温择陌的行踪, 我可以?更方?便地找到他,等把温择陌找到……” 季筠柔握着他的手一紧:“找到他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些年, 黄赌毒他一样都没少干, 找到他的话, 我会十分理智地送他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季筠柔看着温砚白鼓动的喉结,觉得他这句话并?不是那么可信。 但能有什?么办法? 当初温择陌对温砚白也没有手下留情过。 这时,有人给温砚白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面?的人似乎很紧急, 一个劲地催温砚白快回公司开会。 季筠柔听了, 便道:“你先?去忙吧, 晚上再来接我下班, 如果你怕我一个人出事,可以把保镖都留给我。” 温砚白疼惜地再次亲了口她的额头?:“乖, 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 “乱跑”这两个字,是他的暗暗警告。 季筠柔的脸上笑意不曾有任何变化。 她凑过?去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哎呀知道啦~哥哥~” “去吧。”温砚白又亲了她嘴角一口。 随后,他目送她在保镖的护送下,径直走向云簪。 一直到她走进店里,温砚白才让林助驾驶迈巴赫离开。 而木门后的季筠柔在确定男人走了以?后,才正了正神色,让那些保镖都守在店铺外,而她则推开了云簪的花雕门。 那时,百无聊赖的简云霓正坐在前台,发觉前方?有人影经过?,她懒洋洋地开?口:“老板不在,有喜欢的成品随意挑,都是精美孤品,谢绝还?价,若需定制,登记信息。” 季筠柔听着这一溜串的话,笑着走去,用攥紧的拳头?,轻轻敲了下前台的木桌。 简云霓耷拉的眼皮,被身前的动静吸引。 她懵懵地抬头?,下一秒,因看到季筠柔的美貌,她的脸也变得明媚活络起来。 “柔姐!你来啦!” 季筠柔微笑着伸手道:“之前我在店里有一部备用手机,你拿给我吧。” “哦,在这里。”简云霓立马从抽屉里拿出手机递给她。 季筠柔二话不说就给自己订了婚礼当天直飞英国?的机票。 她又给季筠琛发了个消息:“三天后,是婚礼,一切按计划行事。” 其实在码头?逃跑的前一天,她和季筠琛就商议了许多的逃跑路线。 plana失败了。 planb很冒险,但在婚礼那天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在知道季筠琛对爸爸做的事后,她就想了个planc,到时候就让温砚白和季筠琛斗,而她则会趁机回去英国。 希望一切顺利。 要是不顺利,她就不得不把季姩拖入这些浑水里,同时失去一辈子的自由。 而她在温砚白那,也?绝对没有再二再三了。 她很清楚。 想着,季筠柔给司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 夜风吹拂到森云酒店三十层。 洗完澡,穿着浴袍的林舒语,敲开了季筠琛的房间门。 看到她那和季筠柔近乎一模一样的脸,饶是对季筠柔再熟悉不过?的季筠琛,也在酒精的作用下,猛地错愕了一瞬。 下一秒,他大力将人拉入了房间,关门落锁。 “你疯了,我不是让你不要暴露在外面吗?”他抓住林舒语的手腕,暴怒不已。 林舒语后背贴在墙上,身前却是季筠琛的滚烫。 她一点也?不怕季筠琛暴怒的模样,反而笑得风情万种?、媚眼如丝:“现在温砚白软玉温香着呢,怎么可能会来监察你?” 季筠琛见两人靠得近,条件反射地推开?她。 他转过?身喝了一口红酒,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这么绝情的吗,当初好歹是我把季筠柔在香岛的消息告诉你的。” 林舒语走到他身后,从后拥住他,“哥哥,明天我就要变成温太太了,而你永远没办法拥有季筠柔,难道就不想跟这张脸度过一个快乐的夜吗?” 季筠琛扭头?看她,眸光深邃不见情绪。 片刻后,他的眼底只余嫌恶:“她从不会有你脸上这么俗的表情。但凡你用这样的神情去面?对温砚白,不出三分钟就会被他看出来你并不是季筠柔。” 说话间,男人掐紧她的下巴,若有所思,“不过?,用这张脸撑过明天晚上,也?足够了。” 早在景城他就设计好了这一切。 林舒语找上他,告知他季筠柔在香岛,以此换得她以后的荣华富贵。 季筠琛便让林舒语去整容成季筠柔的模样,哪怕在香岛的换人计划行不通,他也?可以?拥有一个“季筠柔”。 原本也是用不上林舒语的,只是码头?那次没有成功出逃,现在只有这个法子了。 “明天你作为我的女伴过去,温砚白势必会查得紧。” “怕什?么,我的化妆技术你还怀疑啊。”林舒语攀着季筠琛,柔弱无骨似的,“不过?我倒是有点儿后悔了,我也?不是非温砚白不可,你看上去也很可以。” 季筠琛看着走廊对面?的镜子,此时此刻,就好像真的是季筠柔抱着他一样。 很小很小的时候,季家父亲季晨牵着才七岁的季筠柔,来了福利院。 她那么小,却笑得像是太阳那样明媚温暖。 她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我选你做我哥哥的话,你会一辈子一辈子都陪着我,对我好,疼爱我吗?” 季筠琛向来不爱搭理人,却对那温煦柔软的季筠柔点了点头:“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疼爱你。” 季筠柔得到满意的答案,伸出小小的手,就牵起他回了季家?。 在他饱受欺凌和白眼的十二年,是她给了他第?一缕温暖。 如果不是季家?养子这个身份在,他是万不可能接触到这个太阳的。 坠欲 第41节 但也?是因为季家?养子这个身份的存在,他也?永远不可能以一个丈夫的身份拥有季筠柔。 这些年,他独揽季家?大权,为的就是说得上话,有朝一日他拥有季筠柔的时候,没人敢对他们置喙什?么。 但在追寻权利之后,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万人之上的风景。 钱权才是获得尊敬和幸福的基本。 他要用尽一切办法,独占季氏集团。 如果在他这场揽权战役后,季筠柔有幸还?活着,那么她将是他此生最伟大的战利品。 只是没想到策划她出事的那场车祸,会被温砚白全然封锁后续,他派去的人也?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他彻底失去了季筠柔的消息。 再次有季筠柔的消息,是温砚白百密一疏放走的林舒语。 权利他现在已经拥有,既然现在季筠柔没死,他就要她吐出季氏集团隐藏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然后他要季筠柔留在他身边,爱他。 迟早有一天,季筠柔会像现在臣服温砚白那样,臣服于他,不再把他当哥哥,而是她的男人。 就在季筠琛看着镜子里的林舒语发呆时,林舒语已经钻进他敞开?的衣领里,亲吻起了他的胸膛,极力挑逗着他:“哥哥,爱我。” 季筠琛垂眸看着身前妖娆的女人,沉积了多年的感情急需在此刻宣泄。 他丢开?了高脚杯。 玻璃落地,破碎成渣,红酒洒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晕染出鲜红一片。 与此同时,原先?主动的林舒语被男人反手掼在了走廊的镜子上,那裹住她肩头的浴袍也被季筠琛暴力?扯了下来。 下一瞬,季筠琛的吻强袭在她的肩颈,与她快意沉沦。 — 流苏云城的二楼主卧里。 季筠柔坐在沙发上,总有些心绪不宁。 她联系不上那对华人老夫妇,也?无法得知季姩的近况。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当初就这么把她交给秀香奶奶照顾,一走就是两?年。 想到这里,季筠柔只觉得心脏被揪紧。 这时,楼下传来温砚白的车开进云城的声音,她看了眼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的手机,把它偷偷藏在了梳妆柜里。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季筠柔已经回到了卧室的床上,还?缩进了被子里。 而刚进卧室的温砚白,粗看了房间一眼,并?未发现季筠柔的身影。 他微微蹙眉,正打?算找找。 直到…… 他看到被子里有一团小小的鼓起,而独属于季筠柔的清甜香也恰好都在卧室里。 他嘴角勾笑着走过去,轻掀被子。 只见季筠柔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睛,晶莹透彻,正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那模样,还真是……可爱极了。 温砚白居高临下睥睨着床上的人,他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脸上是戏谑:“温太太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季筠柔双手搭在被子上,巴掌大的脸颊两?侧是刚刚小跑过后泛起的红,又像是害羞了。 温砚白眼镜框下的情绪泛着不可测探的深意。 “这么黏人可怎么办?以?后我去国?外开?会,怕是得时刻带着温太太了。”温砚白单膝跪在床上,大腿紧绷的线条在西装裤上露出,显得性丿感贲张。 季筠柔伸手轻轻拽住他酒红色的领带,小小的动作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张力:“怎么?难道温先?生不愿意吗?” 说着,她轻轻扯下被子,露出自己的“精心准备”。 温砚白看着被下那足以让他呼吸滞住的画面?,喉结滚动了下,眼眸也?被欲丿色所染过?。 “我看你是想提前进行洞房花烛夜。”就连声音也?是沙哑的低音炮。 季筠柔笑着从被子里起身。 她穿着烟紫色的睡衣,说是睡衣,但只堪堪遮住了三点,只要轻轻一扯,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温砚白抬起她的下巴,又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衣襟上:“乖,帮我解纽扣。” “我呢,不仅可以?帮你解纽扣,还?可以?帮你解……皮带卡扣。”季筠柔伸手下去,轻轻握住他的皮带。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明天过?后,山水永不相逢。 最后一次,她会主动些,也?会让他比以往都尽情。 毕竟在这些事上,他的温柔和照顾,往往都会让她更陷落。 想着,季筠柔仰头凑上去,亲了口他的嘴角。 她的呼吸流连在他的脸庞上,哑哑的,十足撩人:“哥哥,你好好地亲亲我。” 温砚白原本掐着她下巴的手,听了这个要求后,迅猛又温柔地掐住她天鹅颈,迫使她抬头?承接他的深吻。 直到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温砚白稍稍离开?了她一些,问了一句话:“季筠柔,你真的爱我吗?” 季筠柔捧着他的脸,点头?:“爱。季筠柔很爱很爱温砚白。” 像是心安了。 克制过后的情愫彻底爆发,温砚白的吻加大力?度,似乎要将她拆骨入腹。 就这样吧。 只要她能爱着他,她想干什么都可以。 从今以?后,唯有她是他弥足深陷的欲丿望,也?唯有她能让他甘愿臣服。 第32章 暂别 香岛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盛大的婚宴了。 w&j的符号搭配婚礼的主题装扮, 在各个高楼的屏幕上播放。 最繁华的市中心每一根路灯上,都被人别了?粉色的玫瑰花,俨然将商业化的香岛都市变成了?一座仿佛深陷恋爱的浪漫岛屿。 这场世?纪婚礼引起?的轰动不小?, 也直接感染到了远在英国的温琢。 看?着电视新闻里,自己的孙儿在面对媒体对他婚礼和夫人的采访时, 眼睛里有毫不遮掩的幸福。 温琢笑容里也有欣慰。 虽然一开始她并不接受季筠柔作为自己的孙媳妇,但是能看?到温砚白如此幸福,也让她这个做奶奶的, 以?后去见亡女也算有了交代。 想着,她轻轻拍打睡在自己身侧的季姩。 谁能想到, 她孙儿认定的这个季筠柔和温择陌的女儿, 实际上却是他和季筠柔的孩子。 她在进到秀香家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和温砚白、季筠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娃娃。 她大?大的眼睛线条走势是和温砚白一模一样的, 里头的灵动却是季筠柔的。 鼻子如温砚白的高挺,嘴巴却和季筠柔那样小巧圆润。 浑身的可?爱劲,纵使是见过许许多多机灵小孩儿的温琢, 也一眼折服。 而且秀香的丈夫还给她看了季姩父母的照片, 确实是在美国时期的温砚白和季筠柔没错。 她想, 等秀香度过危险期、等温砚白和季筠柔的婚礼结束就带孩子回去。 但…… 温琢失算了?。 当天凌晨,新闻上插播了一条紧急消息。 视频里,十多架直升飞机正绕着行驶到深海的邮轮飞,探照灯苍白地?照寻着邮轮附近的海域。 新闻上, 记者司妍报道:“9月27日, 据香岛警方通报, 新娘季某在珍珠芯号上被宾客推入海中失踪, 搜救队正在搜寻,若附近渔民有相关线索, 温氏家族将重金酬谢。本台记者司妍报道。” 温琢手中的佛珠绷断,散落一地?。 本来还在熟睡的季姩被惊醒,泪眼汪汪地?看?着温琢,然后抱着哄睡小?熊黏过去,用软乎乎的脸蛋蹭了蹭温琢的胳膊:“太奶奶……” 声音也是奶乎乎的。 温琢摸摸季姩的脑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代,便道:“孩子,我们得尽快回香岛去找你爸爸妈妈,孩子你愿意跟太奶奶回去吗?” 季姩醒了?醒神,而后点头:“宝宝要mummy和daddy。” 温琢松了?一口气,孩子愿意跟她走就好。 如果季筠柔不幸罹难,温砚白会疯的,但有年幼的女儿在,温砚白至少不会寻死。 温琢也不再犹豫,见天色已经亮了?,便叫随行的女佣去收拾行李。 她必须、马上、立刻赶回香岛。 — 香岛的凌晨五点半,天边翻了?鱼肚皮。 天色昏沉的沙滩上,围满了?温氏的保镖,他们皆穿着黑色西服,神情肃穆。 显得中间那穿着白衬衫,脸色苍白的温砚白,十分突出。  他为婚礼梳上去的背头,经过一夜的奔波已经垂下来了?,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却也难掩他本身的帅气。 似乎是因为一夜未睡,他线条分明?的眼眶周围布满了?红血丝,黑不见底的双眸正看向远处驶来的冲锋艇。 他们说?,找到她了。 天上有黑云聚集,断绝了今天阳光出来的可能。 不多时,豆大?的雨水落下,急匆匆地刷洗着一切。 保镖们撑开黑伞,为温砚白挡去雨水。 坠欲 第42节 天地间更显萧瑟与清冷。 原本,昨天该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他在宴会厅等着他的新娘,他和她仅一门之?隔。 他和幸福也只有一门之隔。 但是,在宴会厅的门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季筠柔被秦偌娴推下甲板的画面。 他跑过去,甚至连她的婚纱也抓不住。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坠下海里,消失不见。 他信了?,他信当初墨一芫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时候说的那句——“不是我害的你和你妈妈,是你个贱种就不配得到幸福。” 可?是,如果他被诅咒,活该得不到幸福的话,那么?为什么该死的不是他呢? 一夜未睡,温砚白耳鸣起来。 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看?见冲锋艇靠岸,苏镜抱着仍旧穿着婚纱,如神女端庄高雅的季筠柔下船。 苏镜的脸上有不忍和悲伤。 温砚白支撑着自己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陷进砂石里,无法?拔出来的沉重。 明?明距离季筠柔不过百米,可?他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最终还是苏镜走向他,并把“沉睡中?”的季筠柔郑重地交接到了他的双臂上。 对方哑着一夜未睡的声音,说?了?句:“先生,节哀。” 雨开始大颗大颗地打落在温砚白的脸上,带走他一颗颗滚落下来的温热的泪珠。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双目紧闭、盖着头纱的季筠柔,声音哑到发不出一个字来。 苏镜想方设法?安慰温砚白:“夫人应该没有受到窒息的痛苦,落水的时候就……” 温砚白无力支撑,抱着人跪倒在沙地上。 他把季筠柔紧抱在怀里,仰着头看?着苏镜,双目绝望,还有一份期盼,像是在求苏镜再给他一点希望。 他何时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苏镜、看过除季筠柔以?外的人。 苏镜不忍地闭目、垂首:“先生,保重身体。” 雨势渐大?。 温砚白紧拥着季筠柔,生怕她冷着。 她最怕冷了?,一冷就会感冒发烧。 看?着不住坠下的雨,温砚白竭尽全力重新站起。 他要?带她回家。 — 温镜姝也是一夜没睡,听说?嫂子被找到后,连忙从云城跑出来。 然而才到大?门,她就看见大哥抱着嫂子回来了?。 她的脸上有重获珍宝的欣喜,但下一秒她察觉出了?不对劲。 只见嫂子靠在大?哥怀里,身上穿着的仍旧是那席婚纱,可?她的手正无力地垂在虚空里,脸上毫无生气。 小?姑娘想要?去触碰她的嫂子,但她大?哥却侧了?下身,并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怀里的人。 像是对外界起?了?浓重的戒备心,唯恐再有人来伤害他怀里的至宝。 “别碰她。” 温砚白的目光是寒冰凝结,就连对昔日最疼的妹妹也不例外。随后,他绕过她进了?屋子里。 而温镜姝满是茫然地看?向跟过来的苏镜。 她跑到他面前,满含哭腔地?问出一个问题,眼泪也扑簌着落下:“苏镜,我嫂子她……” 苏镜疼惜地?用指腹擦去小姑娘如珍珠断线似坠下的眼泪:“对不起?,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飘在海上,没了?呼吸。” 顿时,温镜姝整个人像是垮掉一样,呆愣在原地?,片刻后,她掩面哭了?起?来。 苏镜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不知道说什么再安慰她。 温镜姝却在哭了一会儿后,倔强地?擦掉眼泪,然后离开苏镜的怀抱,头也不回地?朝地?下室跑去。 意识到温镜姝要干什么?,苏镜连忙跟上她。 一路跑到地?下室。 温镜姝解下自己麻花辫上绑着的丝带,两端缠在手里,崩紧。 她指示保镖开了门,而后步入地?窖。 在见到秦偌娴的那一秒,温镜姝的眼底划过从未对外展示过的狠厉。 她走过去,二话不说用丝带套住秦偌娴的脖子,用力收紧。 秦偌娴被堵着嘴巴,呼喊声无法?出口,而她的手脚都被绑住,连自救也不能。 就在秦若娴觉得自己要被勒死的那一刻,苏镜及时赶到,将温镜姝拉离。 “小?姝,别让她脏了你的手。你和先生的手,都得是干净的。”苏镜提醒。 可?温镜姝近乎失去理智,双目恨意:“她害死了我嫂子,我要?她以?命偿命!” 说?完,她靠近秦偌娴,想要继续勒死她。 但苏镜及时将她拉住,努力劝解:“她是秦家大小姐,若是出事,秦家必定大?作文章。相信我,她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温镜姝恨得满目盛满泪水。 恨意倾泻不出去,她推开苏镜,一巴掌扇在了?秦偌娴的脸上:“你为什么要害我嫂子!” 秦偌娴嘴里的布块被打落。 她苍白着脸,笑容张狂:“她活该,她、温砚白、温择陌都活该。是他们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我只是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温镜姝又?是一个巴掌落在秦偌娴的脸上:“贱人!” 秦偌娴低笑着,近乎癫狂:“我哪有温砚白贱,一个私生子,我看?上他是他的福分,他却为了?那季筠柔这样对我。还害我落到了?温择陌的手里,一个月来我每天都在被折磨!就算我死了?,路上有季筠柔和温择陌作陪,也不孤单寂寞。” 凭什么?她在地?狱,却要?眼睁睁看?着季筠柔走向原本属于她的幸福? “啪——”这一巴掌,是苏镜赏的。 男人把布块重新塞在她嘴里:“闭嘴。” 随后,苏镜将想暴揍秦偌娴的温镜姝强行带离了?。 地?下室的风叶不住转动,光明?和阴影在秦若娴的脸上时不时闪过。 她轻轻摸了?摸小?腹,脸上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在甲板上,她因为坐船和怀孕,忍不住呕吐,却正好看?见温镜姝去帮季筠柔拿手捧花,那时,季筠柔的身边难得没有一个人护着。 她那张脸上的幸福是那么明媚,明?媚到刺眼。 秦偌娴想啊,反正她弄死了?温择陌,迟早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倒不如再带走一个。 反正香岛没有死刑,只要在法庭上一口咬定她只是失手而已,那么?最多就是关上个几年。 而且她有她的父亲可以救她,她爸那么?在乎她这个继承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纵使是温砚白,也奈何不了?她。 所以?她过去了?,她把那个在整理婚纱的女人一把从后推入海水里。 回忆至此,秦偌娴低低地?笑出了?声,神情越发张狂,眼里的泪也掉得越发迅猛。 — 季筠琛得到季筠柔的死讯时,还是有些不能置信。 明?明?前一天,他们还在计划着怎么利用林舒语这个替身,代替她参加婚宴,然后由他偷偷掩护她离开。  但在婚宴现场,他确实看见季筠柔被推下去了。 之?后邮轮里过于混乱,他没能找到被安排去替换季筠柔的林舒语。 所以?会不会…… 季筠琛带着一丝希冀,去了?殡仪馆。 他要去看一下那具遗体。 但像是对他有防备那样,浑身肃穆的温砚白见他到来,直接站起?身,挡住他。 “让开。” 季筠琛的情绪自进来就被周遭的哭泣声所影响,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但他不相信躺在那的人是季筠柔。 “不许靠近她。” 温砚白像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他不愿意让除自己以外的人去接近季筠柔。 因为除了?自己,谁都有可能伤害她。 季筠琛直接抓起温砚白的衣领,愤懑出声:“当初让我带走她,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 温砚白眼睛里是强忍眼泪的猩红:“我说了,谁也不许把她从我的身边带走。” “她是季家的人,不是你的。今天我这个做哥哥的,必须带她回去!”季筠琛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攥在一起?。 灵堂上,两个男人对峙着,寒意四射。 温砚白寸步不让。 季筠琛咬牙切齿,眉心紧皱在一起?,面目十分狰狞。 他妒恨温砚白,凭什么?都是泥里的尘埃,而他却能得到季筠柔的青睐? 这样想着,季筠琛忍不住出言刺激温砚白:“你知道季筠柔跟我在一起的那两个晚上,对我说?了?什么?吗?” “她说?……” “她恨死你了?,恨不得离开你,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她窒息。” 坠欲 第43节 “温砚白,她一点也不想跟着你,她不愿意做你对付任何人的工具。她想要?自由,懂吗,她想要?自由。” 温砚白的嘴巴张了?张,脸上的情绪未有波动,只是眼眸深处有浮现的一抹绝望。 他其实不太相信季筠琛的话。 但又好像无法骗过自己,因为季筠琛说?的话,确实会是季筠柔说?的。 他心里清楚,季筠柔自那次温镜姝的生日?宴后,就一直有在怪他。 他也在极力抹去那次带给季筠柔的伤痛。 这些天的哄,还有她的黏他,让温砚白以为她已经原谅了。 而且明?明?她在婚礼前、他最后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还亲他了?,说?她最爱他。 原来不是吗? 她一直就没原谅过自己? 第33章 暂别 就在温砚白愣怔时?, 季筠琛绕过他?,准备去查看摆在正中间的棺椁。 谁料下一秒,温砚白的?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他?顺手抄起一旁祭台上的?酒瓶,直接猛砸在了季筠琛的后脑勺处。 酒瓶破碎, 里头的?白酒溅射一地,还掺杂着季筠琛的血。 此情?此景,引起周遭一片惊呼。 季筠琛捂着头转过来, 不?敢置信地看着温砚白,身体还因为突来的眩晕而晃了晃。 温砚白眼底是死寂和肃冷, 还有不容人亵渎的自持:“我说了, 谁都不?许碰她。” 他伸手擦去棺椁上,不?小心沾染的?液体, 声音清浅、不?近人?情?,“我本不想在我囡囡的葬礼上见血,但若是谁再敢逾规越矩, 我就让他?给我囡囡陪葬。” “温砚白!”季筠琛忍不住暴怒。 温砚白却是云淡风轻地嘲讽:“季筠琛, 你何必在我面前装什么爱护妹妹的?好哥哥模样??” 他?转身对上季筠琛的脸, 带着一丝冷笑,导致让旁人?看起来,他?的?神情?似有疯劲,“你真以为我查不?到当初策划季筠柔车祸的人, 是谁吗?” 季筠琛僵在原地。 “当初, 她若是在香岛上出车祸死了, 你就可以毫无?顾虑地继承季家, 还可以将这件事嫁祸于我。现?在你来这到底想表演什么?” “你……”  “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先把你弄死。只因为筠柔很在乎你这个哥哥, 她很在乎所剩不?多的?亲人?,所以我才没对你下手。” 说完这句话,温砚白转身,点香,祭拜,再是冷声吩咐苏镜:“送客。” “是。”苏镜连忙带着其他保镖,把骂着温砚白的?季筠琛给拉走了。 灵堂再度变得安静。 温砚白轻轻将手搭在季筠柔的棺椁上,像是透过木板,凝望他?心爱的?人?。 “自由?是啊,无论是小时候的季筠柔还是失忆的?季筠柔,追求的?都不?过是自由。” 前期他?为了护着她,不让景城的人来伤害她,所以限制着她的?自由。 后来他为了让她待在他身边,无?所不?用其极,只为把她束缚在云城里。 可他?忘了,季筠柔本就无比向往自由,不?然也不?会在美?国的?时?候,让他?有机会与?她有过那样风花雪月的一段过往。 她做事向?来随心,又怎会甘心被困于一隅之地;她也有壮志雄心,宁做孤苦鸿鹄不?做富养的?雀。 终究是他的自私自利,把她拴在手里,折了她的?双翼,最后永远失去了她。 一连串的?打击,让连日?来的不曾闭眼休息的温砚□□神有些恍惚。 他?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在棺椁前体面地跪下。 随后,他?闭上双眼,随着意识变得朦胧,身体也歪倒在地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大哥!” “先生!” 在一旁始终观察他?情?绪的?苏镜和温镜姝连忙冲过去托起他?。 灵堂陷入了另一种混乱里。 — 后续的?葬礼,全程由温镜姝负责处理。 她也秉承大哥的?志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季筠柔。 只是在入殓师给季筠柔换衣的?时?候,她隐约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季筠柔的?肩上,并没有那朵妖冶得当初她非要缠着季筠柔给自己做裸背模特时的玫瑰花! 温镜姝吓得轻呼了一声。 这不?免把一旁的入殓师吓得颤了颤手。 入殓师也是个小女生,结结巴巴地问了句温镜姝:“怎、怎么了?” 温镜姝摇摇头:“没什么,继续换吧。” 入殓师觉得奇怪,但还是忍着强有力的心脏,给亡者换衣服。 温镜姝跑出后台,面对高山和溪流,整个人?是如遭雷击后的酥酥麻麻之感,似乎是因为屏息太久,还急促地喘息起来。  她看了看祠堂的?方向?,又连忙打开手机看了眼自己当初拍的?季筠柔裸背上的那朵玫瑰,半晌后,呢喃出声:“刚刚嫂子……不?,那尸体上真的?没有玫瑰!” 所以!里面的人压根就不是她的筠柔姐? 意识到这点,温镜姝惊恐中带着一丝欣喜,她就要回去云城告诉温砚白。 只是才开心没两秒,她又想起祠堂里,那个季筠琛说的?话。 她的?嫂子,一直很想离开自己的大哥…… 所以她的?嫂子还特意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代嫁? 只是没想到秦偌娴那么狠,会在婚礼场地上就把那替身推下海。 所以,她的嫂子应该是还活着,只是逃了。 温镜姝有些犹豫,自己该把这件事告诉大哥吗?可如果告诉大哥,嫂子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被关起来,谁都见不了她。 而且嫂子逃婚对大哥的打击程度,应该并不?会比嫂子去世的?程度轻。 到时?候,怕是找回来了,他们也不会幸福。 温镜姝迟疑地站在祠堂前,陷入挣扎。 — 温砚白病了有三天。 浑浑噩噩中,他的梦里都是季筠柔。 是他小时候给还是婴儿的季筠柔讲故事话本,他?的?话都说不?利索,但是他?也会努力在大人们外出工作的时候,哄季筠柔睡觉。 是她初中被小混混欺负,跑到高年级到他?面前哭诉,然后在他与混混争执受伤后,她自责不?已,给他?的?手臂上贴了hellokitty的?创口?贴。 是她高中在国外被人?告白,而他?无?法上前向?旁人?宣告她是他?的?无?力感。但那天她好像给他做了最好吃的?小蛋糕,很甜,和她一样甜。 也是她失忆后,总是喜欢黏着他?,毫不吝啬地说爱他的画面。 其实季筠柔是爱他的,他?很相信。 只是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配被爱罢了。 他?或许理解秦偌娴那句“温砚白,你迟早会因为那么多放不?下的?执念而痛伤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要温择陌为年少时的那些欺凌付出代价,所以哪怕自己已经与?幸福触手可及,可他还是为了报仇不惜利用季筠柔,最后痛伤了深爱着他?的?她。 这些都是事实,是他?无?法在季筠柔心底抚平的伤痛。 可若真是这样?,该死的明明是他啊。 心里重复着这句话,温砚白终于撑开了困倦的眼皮,他?怔怔地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他?们的?卧室,而他?的?鼻息间甚至还有季筠柔遗留的那抹香甜味。 这一刻,温砚白终于死心了,也终于在心里承认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季筠柔。 可他?的?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 明明前天,他们在这里抵死缠丿绵,今天却已是天人?永隔。 不?过没关系。 这世上,没什么能把他们分开了。 温砚白闭了闭眼,然后努力从床上撑着坐起。 他颓然又高大的身影,坚定地走进一侧的?浴室,打开水龙头。 清澈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流淌进浴缸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蓄满一池。 在确定水深能没过自己后,他?躺进浴缸里,身体滑下去,让水顺势没过他?的?脸,隔绝氧气。 其实,七岁那年流浪在外,他?意外掉落冰河的?时?候,他?就不?该再挣扎,而是在那次就该去和妈妈还有妹妹见面。 那么如?今也不至于过成这个模样。 好在现?在也不?算晚,他?可以去找季筠柔,至少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路上。 就像他上次跟她说过的那样?,黄泉路上有他?,她不?会孤单。 气泡不住从他的鼻息里泄出,好似他?的?生命在缓缓流逝。 时间仿佛变得很快。 浴室里很安静,没人?来打扰他奔赴只属于他的阳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温砚白因为窒息而昏沉的时候,浴缸外突然响起玩偶的?歌唱声。 一开始温砚白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歌声不?散,他?才意识到浴室里还有人?。 霎时?,他?睁开眼,迷惘地朝水波荡漾的浴缸上面看去。 坠欲 第44节 只见一旁正站立着一个绑着半批头的?小姑娘,她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是在好奇他?在做什么。 那张婴儿肥的脸上,充满疑惑。 温砚白陷入迷惘,刚要思考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会有个小孩,下一秒,浴缸里的?水开始大幅度进入他?的?胸腔。 油然而生的?求生欲迫使他撑着自己坐起,在空气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小姑娘以为是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到他?了,还踮起脚尖用肉乎乎的手掌拍了拍温砚白的?后背,似在安抚。 温砚白猩红的?眼,怔怔地盯着眼前让他无比熟悉的幼童。 她的?模样?看上去不?过五岁,与?他?长势一样?的?大眼睛就差把“我是温砚白的直系亲属”几个字,表达清楚了。 “daddy?”季姩小声叫着他。 温砚白双唇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开始颤抖起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回应眼前的小女孩。 这时?,温琢找进来了。 在看到浴室里的?情?形,尤其是浑身湿透的?温砚白时?,她顿时?了然他刚刚在做什么。 温琢陷入愠怒,她过去一把将季姩抱起护在怀里。 温砚白:“奶奶,她是?” 温琢冷着脸,声音是触底的寒意:“把自己收拾好了再出来,省得吓着你和筠柔的?孩子。” 说完,老者不?再看温砚白,转身带着宝宝离开。 温砚白有些浑浑噩噩的。 他颓然地从浴缸里站起身,目光可以用呆滞来形容。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用浴巾将自己擦干,而后去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走向?二楼小客厅。 那时?,温琢正在用小熊玩偶逗弄季姩。 孩童清脆的?笑声,充斥空旷的?房间?,是这座云城里不曾有过的童真。 温砚白走到奶奶面前,目光始终落在季姩身上:“奶奶……” “我把孩子给你带回来了,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让我亲眼看见我孙子的死样?是吗?”温琢还在生气,是一眼也不?想看温砚白。 温砚白眼底是抱歉:“我只是想去陪她……” “好啊,你尽管去。既然连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等你死后,我会把这个孩子丢去福利院。”温琢看着怀里的季姩,狠了心,“反正她爹妈都不?要她,我也不?留她了。” 温琢说这话的?时?候,是没想过季姩听得懂中文的。 结果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季姩大大的瞳孔里很快充斥满晶莹的?泪,她几下从温琢的腿上爬下,大哭着扑进温砚白的?双腿,嚎啕起来。 “呜呜,daddy别丢下宝宝。” 温砚白低头看着不及自己胯骨的孩子,很是恍惚。 恍惚自己有孩子,恍惚这是自己和季筠柔的孩子。 他记得当初和季筠柔明明都有做措施…… 不?。 好像有一次,他们是在她安全期做的。 这时?,季姩像是爬树一样,扒拉着温砚白的?腿,想要他?抱她。 温砚白顺势把孩子抱起,揽在怀里,心疼地哄着:“乖,爸爸不?丢下你。” “嗯。”季姩把脸窝在温砚白的肩颈处,脸上还挂着泪,眼底的?惊慌被安抚不?少。 温琢也无意再留在这里,她还得回老宅去倒时?差。 “孩子我给你带回来了,怎么做,就全看你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起身往门外走,想到什么,温琢对温砚白轻声道,“如果你真的爱季筠柔,就别让季姩受你儿时?受过的?苦。” 温砚白自然知道奶奶的意思。 他神情凄哀,眼眶泛红。 如?果说有个孩子让他已经很是震惊,那么让他?更惊讶的?是孩子的?名字。 当初在美国枪击案的前一天,季筠柔开玩笑地问他?,若是他?们有了孩子,叫什么比较好。 他?说,纪念。 想来,那时?候她那样?问,就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 而那一次,他?的选择同样让她失望了。 温砚白仰头,再也忍不?住,炙热的泪滚落。 第34章 暂别 三个月里, 香岛出了不少大新闻。 秦家大小姐因怀孕被保释出狱; 警方在?无名?海域发现了景城前富豪温俊生儿子?的腐尸; 温家公布了一个太孙辈。那孩子?被香岛金融圈称为温瑞长公主。 机场高架上,一辆豪车在冰冷刺骨的雨幕里飞速行驶。 后座的秦偌娴用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轻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听?着广播里的播报,她烦躁地翻了个白眼, 低哑的声音,尽是嘲讽:“长公主?那野孩子也配?” 她揉了揉眉心,用膝盖顶了顶前座的司机:“把电台关了, 吵死了。” 随后,她又想起什?么, 给自己的女佣发消息:“ada, 我刚出狱,浑身都是臭的, 你在公寓里把洗澡水都备好,放点香薰。” 把语音发送了过去,秦偌娴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向车窗外, 眉心不禁再次蹙起。 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意识到不对劲, 秦偌娴看向司机, 他怎么会带她来如此偏僻的地方?! 秦偌娴抄起一旁的矿泉水瓶砸在?了司机的脑袋上,痛斥着:“于海,你是瞎了吗,这是回星辰的路吗!你要带我去哪啊?” 司机没有回头?, 只?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地狱。” 秦偌娴愣在?原地, 一时间有些无法反应过来。 这时, 司机猛地踩下油门, 十足的惯性?,使得秦偌娴整个人被迫贴在椅子上。 也就?是这时候, 秦若娴完全反应了过来。 眼前开车的司机,是那次进星城公寓帮自己制服温择陌的人,也就?是……自己之前买通的温砚白身边的人,海仔。 秦若娴瞬间手忙脚乱。  她疯狂想要打开车门出去,但车门被落了锁,纹丝不动,车窗也是。 她的呐喊声被封闭在小小的车里,无人能救她。 而道路的尽头是香岛最深的水库,碧绿如蓝,深不见底。 — 冬雨簌簌,打在?繁密的树上,让云城这座徽派的建筑,交叠在?仙境之中。 有佣人撑着伞带领客人进到云城的主厅里。 来者看到正在餐厅给孩子喂饭的温砚白,顿时扑通地朝他跪下。 见这阵仗,温砚白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脸上的情绪毫无变化,只?冷漠出声:“秦叔,你这是做什么?吓到我家姩姩了。” “小白,不不不,温总,叔叔求你救救秦氏。”秦海洋双手合十,拜托着。 温砚白给女儿的嘴角擦去饭粒,而后把她交给了一旁的欣姨:“带她去后花园消消食。” “好的,先生。”欣姨抱起孩子就走。 等餐厅没有旁人后,温砚白用餐巾布擦了擦手,他指着不远处的座椅:“秦叔,坐。” 秦海洋哪里敢坐,只?满脸凄哀地求着温砚白:“温总,叔叔已经叫人处理掉了那个不孝女,求你,救救秦氏,它是我们秦家几代人的心血啊。” “虎毒不食子,秦叔,你够狠啊。” 嘴上是那样说?的,但温砚白丝毫不怀疑秦海洋话里的真实?性?。 香岛的几大家族里,都不会让家里的子弟破坏家族的荣耀,一旦有人做了粥里的老鼠屎,就?会成?为弃子?。 秦海洋忍着悲痛:“是我教?女无方,才让她做出那样的事,现在?她以命偿命,也是该得的。” 温砚白嘴角勾起一丝冷嘲:“对,一码归一码,她死是她活该。但秦叔,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来求我,我就会答应救秦氏。” 秦海洋呆呆地自言自语道:“可我……我都把你最痛恨的偌娴送走了。” “呵。”温砚白呵出冷笑,“秦叔,你该庆幸我吃了斋、念了佛,跟我奶奶一起已皈依佛门,不然今日你这云城怕是有来无回。” 说?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秦家的掌权人,眼底划过杀意:“你难道不知道,当初若不是我奶奶的阻拦,我想要的……不单单是秦若娴一个人的命。不过若是你现在?也能给我的话,我就?出手救秦家。” 秦海洋愣住,昔日东城的王,此刻犹如困兽一样看着立于香岛之最的年轻小辈,不敢置信他的冷漠与狠戾。 而见秦海洋如此神情,温砚白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他极度优雅地朝保镖挥了挥手:“带出去,别脏了云城的地。” “是!”几个保镖过来,大力扯着秦海洋离开。 秦海洋见自己做的那些事徒劳无功,而自己先前为了投诚还派人去弄死了自己最中意的女儿。 他无能狂怒地怒骂温砚白:“温砚白,你他妈的不得好死!” 温砚白歪着头?,镜框底下的眼里有股邪劲:“求之不得。” 送走秦海洋,温砚白径直去了后花园。 他高高站立于长廊上,看季姩在水榭里快乐地和欣姨玩耍。 那对万事万物已经漠然的双眼,划过一丝欣慰。 许是之前养过季筠柔,养出了经验,在?面对小号季筠柔的时候,温砚白也算是信手拈来。 季姩很乖,和小时候的季筠柔一样的乖。 坠欲 第45节 她们不爱吃的东西是一样的,喜欢吃的也都类似。 每天看着季姩,温砚白都觉得像是在面对季筠柔。 是一种幸福,却也是一种……煎熬。 就?在?他发愣期间,季姩看到他了,迈开并不长的腿,蛄蛹过来,最后蹦跶一下,出现在温砚白的面前。 她的小手只能拽住他的一根食指,然后用着吃奶的劲,把他往海洋球那带去。 “daddy,陪宝宝玩。” 温砚白蹲下来,看着已经玩出汗的季姩,一边帮她擦汗,一边点头?应她:“好,daddy陪你。” 只?是帮她擦脖子?的时候,温砚白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有一条银链子。 怕季姩玩疯的时候勾伤自己,他准备先帮她取下保管。 只?是在把吊坠从宝宝衣襟里取出来的那瞬,温砚白还是猛地僵硬了身体?,愣怔在?原地。 他的眼底有不敢置信,还有浓稠的酸涩开始泛滥。 “daddy?”季姩不懂,自己的爸爸,眼圈怎么红了。 他是要哭了吗,但是为什么呢?她今天没有不乖啊。 季姩见爸爸看着那条项链发呆,便把项链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塞给他:“爸爸不哭了,这个是妈妈给宝宝的,宝宝送给你,你就?不许哭了。” 温砚白看了看手心里的玫瑰吊坠,又看向季姩,想说?话,但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最后,他将?额头?轻柔地靠在?女儿的胸膛处,清透的眼泪终于失控地一颗颗坠下。 “对不起……囡囡,对不起。” 她明?明?那么爱他,而他却因为长大的过程中不曾被教?过什?么是爱,又害怕得而复失的伤害,一次次逃避了她给的温暖。 以至于最后彻底失去她。 是他活该。 是他不配拥有她。 那一天。 流苏云城的佣人在经过后花园的时候,都看见了他们那个曾经高在?神坛上的先生,在小小姐身前跪地恸哭,犹如赎罪。 — 次日,温砚白抱着季姩去了温瑞。 本来工作的场合,他是不准备让季姩抛头露面的。 但是架不住季姩一早醒来就?跑到卧室里,抱着小熊玩偶,一脸委屈巴巴地诉说她梦见爸爸不要她了。 温砚白跟她再三保证,他不会不要她,然后又跟她讲道理,她不能去温瑞。 季姩听了但不遵从,只?一心黏着他,走哪都要他抱。 温砚白没办法,只能把她一起带去公司。 他把她放在休息室里,让她在?里面看故事书。 而他则在办公室里和律师谈事情。 律师听?了温砚白的简述,还是犹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以来确认:“温先生,您的意思是,等季姩小姐成?年后,自动继承您所有的财产是吗?” “嗯,那时候她长大了,我也没有别的念想了。”温砚白的声音很平静,波澜不起,仿佛这世间再无他的牵挂。 律师怔了怔,许是没想到眼前这位温家掌权人那么年轻,就?已经在?想后事了。 不过他毕竟是过来写遗嘱的,也不好掺杂太多个人情绪,于是便按照温砚白的吩咐,写下各种条例。 等送走律师,温砚白走进休息室里。 却见季姩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睡觉,奶呼呼的脸蛋把嘴巴顶得嘟起。 见到孩子这副模样,温砚白忽然想到…… 如果季筠柔还在?,应该会和季姩一样待在这睡觉,然后见他进来,一大一小都张开双臂要他抱。 不过,他应该只会抱季筠柔。 他只爱她,只?想抱她,也只?要她。 温砚白眼底的偏执荡起又消失,一切像是归于虚无。 他拿出自己的皮夹,里头?有一张照片。 是曾经温镜姝拍的季筠柔在花下茗茶的照片,照片里的每个细节他都倒背如流。 他还想再看看她别的照片,可最后才发现,当初他为了她不暴露在?网上,让人删了他们许多合照后,她就?变得不爱拍照了。 而他,也没有她其他的照片了。 有些不经意的事,总是在?时光里成?为刀,在?他心上刻下“后悔”两字。 他正要垂首离开,这时,他的目光无意落在打开的衣柜上。 衣柜门应该是季姩无意打开的。 但温砚白却在这时想起了他曾在?保险柜里放着的季筠柔的护照和身份证,上面都有她的信息,也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他踱步过去,在?保险柜上输入了他们结婚纪念日,顺利取出里面的盒子?。 然而,在?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空空如也时,他彻底愣住。 他曾亲手放进去的季筠柔的护照和身份证都不见了。就?连当初季叔叔委托他交给季筠柔的信,也毫无踪影。 温砚白漆黑的眸子?在?阴影下,顿时沉凝如黑洞,万事万物都好似无法触及最深处的情绪。 …… 一年后。 8000米高空上,目标是景城国际机场的飞机里。 空姐正播报着飞机即将下行的消息。 商务舱里的争吵声,吵醒了连日奔波的季筠柔。 她按下墨镜,明?媚艳丽的眼漫不经心地瞥出去,只?见过道另一边的一个黄毛小子?正大力拽着空姐,嚷着喊着让她赔钱。 不明?所以的人,乍一看似乎都觉得是空姐的错,但睡着之前,季筠柔就已经录下过黄毛偷吃空姐豆腐的视频。 真是猥琐男一个。 空姐也不想直接吃了闷亏,反驳道:“先生,刚刚是您与我过度肢体?接触,我拒绝您,您还强行搂抱我,导致我手里的咖啡没拿稳。我想,这件事我有责任,但我并不是主责。” “嘿,你!”黄毛指着空姐,像是要发狠,但最后他还是捏住空姐的胸牌,“纪芸柔?我要投诉你。” 空姐也很是硬气:“随您的便。” 季筠柔倒是惊讶于这空姐跟自己姓名?很接近,她侧首看向黄毛,沙哑地问?出声:“这位先生,是想要报警吗?” 黄毛凝眉看来,脸上的不爽在?看到季筠柔的美貌时,淡了一些,但还是不耐道:“有你什么事啊?” “当然是没我什?么事,就?是……刚刚你对空姐的骚扰我都录下来了而已。”季筠柔勾笑着朝他展示了下手机,“你要是再吵我休息,这份东西会在?警察那。” 空姐看向季筠柔的时候,满眼是感激。 黄毛自讨没趣,只?能朝季筠柔咬牙切齿:“算我倒霉。” 季筠柔也没说什么,现在?在?飞机上,但难保激怒黄毛,自己不会被揍一顿。 但是飞机一落地,她还是报了警,将?拍到的证据交给了机场的警察。 后来,警察踏上飞机,带走了猥琐男。 而等季筠柔拖着行李箱走到机场大厅的时候,空姐快步追了上来。 她满是殷切地谢过季筠柔:“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才好,要不我请您喝杯咖啡吧。” 季筠柔摇摇头:“举手之劳罢了,主要是我们名?字很像,都叫季筠柔。” 空姐有些错愕,她这名?字很大众吗,之前也有先生说?她的名字跟他夫人是一样的。 季筠柔继续开玩笑似的说:“有些人以为我们的名?字里有个柔字,就?好欺负,但我们要告诉他们,我们并不好欺负。” “嗯。”空姐无比感激地点点头。 见时候也不早了,季筠柔笑着同她说?了句拜拜,随即提起行李箱走向机场外的私家车。 与此同时,vip通道里,穿着漆黑风衣的高大男人,一手抱着着装精致的女娃,一手拖着行李箱,走向机场大厅。 纵使低调,但他优越的身高、身材还有口罩半遮脸的气质,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温砚白对此毫不在意。 “daddy,我们去哪?”季姩刚刚在飞机上没睡舒服,此时靠在?温砚白的肩头?上,百无聊赖。 “去找你那跟人私奔了的小、姑、姑。”温砚白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女儿的脸蛋,温柔得不像话,“想她了吗?” 季姩点点头?,还打了个奶呼呼的哈欠。 温砚白见此,忍不住宠溺一笑。 他抬眸看向机场外的人来人往,不经意地,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第35章 暂别 夕阳的?光细腻地照在女生线条优美的侧脸上, 仿佛烫下一层金边。  微风吹拂起她的?发丝,每一根都带着得天独厚的精致。 一辆敞篷跑车缓缓停靠在季筠柔的面前。 驾驶座上又美又飒的季家姑姑季幼摘下墨镜,眼神?勾人:“哟, 终于舍得回来啦?上车,姑姑今天带你去潇洒。” 季筠柔也压下赭色的墨镜, 露出弯弯的?柳叶眉,抹着正红的?口红,显得她清透如莲的?脸, 妖如罂粟。 与姑姑对上视线的时候,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季筠柔坐上跑车, 抽出发髻里的?簪子, 让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随风飘扬在风中。然后以最悠闲的?姿势,靠坐在位置上, 由姑姑载着往市区驶去。 “这次从英国回来,就不走了吧?” 坠欲 第46节 季幼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一侧的?侄女,这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说什么, 也得护住季筠柔。 想到这, 季幼伸过手去拍了拍侄女的手。 “嗯, 不走了。我都把国外的工作室卖了。不多不少刚好5个亿,卖的?钱可以用来收购季氏一些零散的股份。这次回来,我一定?会让季筠琛跌下高塔。” 季幼点点头,她向来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女很坚决果?断, 但凡想做某事, 是?会拼了命也会完成。 “季筠琛还不知道你活着, 他一口咬定?你已经离世, 还拿香岛的?那些胡乱杜撰说?事。”说?到这,季幼咬碎一口银牙, 无比唾弃,“你爸真是养虎为患,以前怕只有你一个女儿顾不好公司,想养个人做帮手,现在那人却成了反咬他一口的?毒蛇。” 再次听到“香岛”两字,季筠柔有点儿恍若隔世。 “所以姑姑,你没跟他们说过我还活着的消息吧?” “自然没有,怕季筠琛知道了,会让你造成人身伤害。不过下月初的?股东大会,我会宣布你的?回归。” 季筠柔颔首。 “对了,我们去哪?” 季筠柔已经很久很久没回来了,从高中出国?读书后,她就没有在景城停留超过一周,国?内的?生活,让她有些陌生。 “我一个40岁的?成功女性能带你去哪呢?”季幼侧过头来,潋滟红唇勾起,“当?然是?带你去最高端的会所好好吃一顿、玩一玩呗。” 季筠柔笑着,闭目休憩。 车子一路向东。 女生脖颈间鹅黄色的丝巾被风吹起,从她的?肌肤上滑过,飘向车后。 随着车子飞速离开,丝巾坠在地面。 不多时,一辆迈巴赫停下。 精致昂贵的?皮鞋踱步过来,站定?在丝巾前,骨骼分明的手将丝巾从地上拾起,指腹与面料轻轻擦过,动作轻柔又珍惜。 — 季幼带季筠柔去的?景城很是隐秘的私人高端会所。 今天恰巧是会所3周年的店庆活动,来了景城不少富人,当?然也不乏季筠柔曾经的?仇人。 季筠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意外走错了包间,进到了一个……坐着六七八个同龄女生的?包间。 与她和季幼那个偏向禅意的包间不同,这个包间玩得很疯。 只是季筠柔的到来,凝固了她们的?狂欢。 一伙人不约而同,直勾勾地盯着季筠柔。 其?中,一个染了粉色头发,模样比较年轻的女孩直接出声询问身?侧的?白家?大小姐:“梦娴,那位好眼熟啊。没记错的话,她不是?你的?死对头,季家?那位吗?” 白梦娴正在喝葡萄酒,看到季筠柔的?闯入,透明酒杯后那张攻击性十?足的?脸,噙起笑意,而后用倨傲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遍季筠柔:“没错,真是?巧了。” 季筠柔无意停留,转身就要开门离去。 “走什么?那么多年不见,都不打算和老朋友好好打个招呼吗?”白梦娴起身,踱步到季筠柔身后,眼尾尽是?戏谑。 季筠柔转身?看她,因为身?高足够,倒也能居高临下地睥睨白梦娴。 “好久不见。”四个字,冷冰冰的?,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白梦娴微微凝眉。 她向来是景城名媛里的领头羊,无人不巴结于她,只有季家?这位从不把她放眼里。 小时候是?,长大后更是。 可她季筠柔到底在孤傲些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洛卿雅的声音:“梦娴,你可要?小心些,当?初人家?不是?说?了,温砚白是?她的?人,小心她去温砚白那吹耳边风,到时候温砚白冲冠一怒为红颜,几个白家?都不够造的?。” 季筠柔的目光落在那洛卿雅身上,带着冷然:“就算我去吹耳边风,要?造的?,也是?你洛家?。” 就像是被霸凌一样,反击人,只要?揪着其?中一个,干到死就行。 果?然洛卿雅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自己想挑拨白梦娴和季筠柔的关?系,却?在此刻被季筠柔地箭头直指。 她气虚了一瞬,勉强撑着笑:“说你可以去温砚白那吹枕边风,你还真以为现在的?你可以碰到他啊?那私生子今时不同往日,可不是?你季大小姐能高攀得上的。而且……你是?没听说?吗,他有老婆,虽然去世不久,但就算你季大小姐贴上去,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 斑驳的?光线下,季筠柔艳丽至极的眉眼透着强有力的?攻击。 “对。”白梦娴侧过脸看向季筠柔,“更何?况当?初你和温择陌联合起来没少欺负他,我劝你还是?躲回英国?去吧,要?是?温砚白来景城看到你了,你猜,你们季家还会留存在景城吗?” 季筠柔对上白梦娴的?眼,透着三分讥笑:“可我记得当初当着各大名媛的面,宣称要?包养他,还闹到他面前的人,是?你呢,白、梦、娴。” 说?完话,季筠柔在对方石化的?神?情当?中,露出嘲讽的?笑,随即转身?离开,只留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在那。 只是?她才刚回到姑姑的包厢外。 季幼却?出来了。 她还直接拉上季筠柔的?手,往外走:“周年庆活动要开始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可我还没吃饱……”季筠柔看着一桌的?美食,咽了咽口水。 季幼见她这模样,笑了:“小馋猫,待会去完面具舞会,再回来吃。” “面具舞会?”季筠柔以前没有玩过这个,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是?跟国?外假面舞会那样的?吗?” “嗯……”季幼没有正面回答,转了个弯,“你姑姑我啊,寂寞了想找男人来玩一玩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肉丿体,看过就不想了。男人嘛,都那样。把他当玩物就好。” 季筠柔很佩服姑姑的通透。 可她却?学不会这种?通透。因为,“玩物”两字,迫使她又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深埋在心底的?男人。 她最后拥有他相关?的?信息是?,温家?公布“她”死讯的第二周。 电视上,温砚白身?着黑色中山装,三步一叩首,最终在长门寺前长跪不起,对僧人说?,他是?在赎罪和忏悔。 两周不见,温砚白就消瘦了许多,跪在地上的时候仿佛风吹就能倒。 有人事后去长门?寺许愿,看到了他留下的许愿红绸和长明灯。 红绸上,娟秀的毛笔字刻着他的愿望——他祈愿下辈子,自己?能与亡妻再续前缘。 如果?…… 他发现自己?还活着,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把他耍着玩? 那么还是希望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彻底死了吧。 就在季筠柔沉思的?时候,姑姑已经把她带到了会所负一层的?更衣室。 似乎是一早就叫人准备好了衣服,她们一到,就有人给季幼递了两个纸袋子。 季幼翻找了一圈,最后把一条红色吊带裙递给了季筠柔:“你小姑娘穿大红色,姑姑我呢比较适合穿黑色。” 季筠柔点头接过,去更衣间换上了。 后来,当她在穿衣镜前整理妆容和头发时,季幼好奇地拂过她左肩上的?玫瑰。 “什么时候纹的,怪好看的?。” “哦……前两年在香,香榭丽舍玩的?时候,顺便纹的?。” “挺妖娆的。”季幼又拍了拍她的?屁股,“身?材怪好的?,火辣又性感。” “姑姑~”季筠柔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着撒娇。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出去吧。” 说?着,季幼打头阵,带季筠柔走向会所负一楼的happy city。 与一二三楼或闹腾或雅静不同,负一层各处流转着欲色的灯光。或蓝色或紫色的光落在人脸上,带着不一样的?氛围。 在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大型的舞池。 虽然音乐还没起来,但一切看着都好似是成年人疯狂前的?平静。 周围穿着礼服、西装的人,都像是?在等音乐入场。 终于,在一片射灯闪烁过后,古典音乐响起,舞池里也变得人头攒动。 在踏入舞池的?前一秒,季筠柔被姑姑安排戴了白色羽毛面具。 “既然出来玩了,就玩得尽兴,说?不定?能遇到桃花呢。但有一点要?记住,保护好自己?,别跟陌生男人走,玩累了就回包厢等我。” “知道了,姑姑。”季筠柔把面具调整好,朝季幼露出一丝晚辈的乖巧微笑。 季幼耸肩。 随即跟随着音乐十分有节奏感地舞动起来隐入人潮,渐渐在季筠柔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而季筠柔本还犹豫要不要进舞池,这时后面来了一伙人,把她推搡着往舞池里挤去。 等她反应过来,周围已经是三三两两的人在搭着跳舞了。 之前在国外读书、后来失忆的?两年,季筠柔都被温砚白管着,没有机会在这种?场合放飞过自我,后来逃去英国?一年,她又没日没夜地在处理季氏分公司大大小小的?情况,也没有放肆玩过。 这次戴上面具,谁也认不出谁。 季筠柔从拘谨到变得大胆,融入舞池里的?众人,小幅度地舞动着。 钢琴曲变成高昂,周围时不时有礼花飘带和亮片从空中落下。 有人过来邀请季筠柔跳舞,但季筠柔都一一拒绝了。 就在她摆动起劲的?时候,手肘意外撞上了身?后人紧实的?腹部,而她的高跟鞋也踩到了身后人干净的?皮鞋上。 季筠柔轻轻“啊”了一声,连忙转过身?,对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道歉。 为了能让对方在嘈杂的音乐里听清,她尽量加大声音:“这位,先生对不起。” 但对方就那么笔直站立在昏暗之中,纯黑烫金边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神情和大部分五官。 他不说?话,也没有动作,被面具压了一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季筠柔有些无措,准备拿钱解决。 这时,男人半俯身?,做出英国?皇室舞会邀请的礼仪。 虽然季筠柔不想和陌生人跳舞,但毕竟有愧在先,见对方这样,便把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他指关?节分明的?手掌,性感异常,捞起她的手在空中划开一个漂亮的弧度后,紧紧握住。 而他的?另一只手十分绅士地贴在了她的腰后,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坠欲 第47节 音乐换到了轻柔的小提琴曲。 季筠柔在对方的掌控下,跳起了简单的?华尔兹。 灯光轮转,纸醉金迷。 季筠柔抬头看着身前男人精致的下颚骨,陷入错愕之中。 因为那是?和温砚白极其相似的脸型…… 第36章 樱桃 忽的, 对?方低头下来,与她对上双目。 季筠柔知道这样观察对方的行为不好?,便低头躲过了他的探究。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这个人不可能是温砚白。 温砚白?应该还在香岛带孩子。 就算他来景城, 又怎么会那么凑巧地来了城东? 城东那么大,她在这遇到他的几率小之又小。 而且温砚白?喜静, 他绝不可能会来这花里胡哨的happy city。 这样?安慰着自己,季筠柔的动作舒展许多。 音乐到了一个小高潮,男人倾身过来, 季筠柔顺势下腰。 因下得太猛,完全失去重心。 女生只能把另一只手攀附在对方的肩头, 以来确定自己不会甩下去。 只是这样?, 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 季筠柔能感受到腰后他掌心的灼热。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想要离开。 这时, 三四道明亮的聚光灯打下来,正好?照着舞池中央,也?就是季筠柔和这陌生男人的位置, 包括周围的两对舞伴。 她慌乱地朝周围看去, 不解是怎么了。 只见其他没被灯光照到的人, 自发地围成一圈,一边鼓掌,一边异口同声?地雀跃:“cherry!cherry!cherry!” cherry? 就在季筠柔不解的时候,戴着面具的服务员拿来一盘小孩拳头那样?大的樱桃。 他先递给了季筠柔身旁的那对舞者。 那对男女应该是情侣, 很?放得开。 男生的唇含住樱桃, 顺势喂给了女生, 然后两人深吻。 女生嘴角有紫红色的液体?滴落, 旖旎又糜烂。 被这一幕惊到的季筠柔,慌张看?向上方这位连头发丝都透着矜贵的清冷男人, 下意识想逃。 只是男人掌控着她的腰,完全压制了她逃跑的可能。 “来了,就接受规则。” 嘈杂声和绚烂光影中,男人勾着唇,低哑出声?,“还是说,你玩不起?” 这话一出来就不对?劲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不见,留存的反而是一股子的火药味。 季筠柔攀着他,让他扶着自己站正。 随后,她纤细的玉指捻起一颗樱桃,侧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男人,带着不掩饰的挑衅。 在对?方的错愕之间,季筠柔轻启双唇,又蛊又诱地含住那颗沾染着水珠的深红色樱桃。 而后…… 她毫不扭捏地一手勾住对方的脖颈,借着对?方的身高?,支撑自己踮起脚尖,将樱桃递向他的唇。 男人没有躲开,精致、微翘的唇峰有被樱桃压到。 面具下,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情丿欲浓倦地缠着季筠柔。 对?于他此间浓稠的情愫,季筠柔有些不解地蹙起眉头。 但她没有多想,而是用舌尖轻顶了下樱桃,想要塞到对?方唇齿里。 巧合的是,男人正好张开了嘴、他的舌头也勾了下樱桃。 于是,两人的唇齿在没有阻碍后,轻轻碰撞,连带着彼此的舌头也在唇腔间轻轻擦过对方。 就像是羽毛轻轻搔了下心尖,带来不经意间的阵阵酥麻。 季筠柔四肢好似被电了一下,轻颤无力?,几?乎是靠挂在对?方身上,才能维持自己的不下滑。 那一刻,贴在对?方的西装上,她隐约闻到了一股很熟悉又很致命的清香。 是“那个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一时间,“温砚白?”三个字再度从她脑海里蹦出,如同她的魔怔。 季筠柔重新有了力气。 她支撑着自己退回到合适的距离,然后与?男人隔空相望,企图从对方身上认出些故人的痕迹。 可惜,射灯收走,舞池里陷于原始的昏暗与凌乱。 季筠柔也没有勇气去印证心里的那个想法。 所以她转过身,逃了。 一路跑回姑姑定的包间里,季筠柔还是没缓和下来魂魄被抽离的那种恍惚。 她自言自语着斥责自己:“季筠柔你疯了吧,碰到个男人就觉得他是温砚白??” 那个人不可能是温砚白的。 如果那个人是温砚白?,他一定会认出她,那么这时候,她也?不会是在姑姑的包间里,而是在他新造的囚笼里。 当初,她到英国后,找不到季姩。 秀香奶奶告知?她,孩子被温家接走了。 那时,她有想过为了季姩回香岛。 但事实上,她可以确定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她害怕温砚白?发现自己没有死,自己会被他再次关起来。 到时候,他再也不会给她自由的机会,甚至,他会恨她。 而且,她也考虑过了。 把孩子留在温砚白身边,总比呆在她身边更安全。 因为季筠琛一直在找爸爸隐藏起来的20%的股份。 她假死后,季筠琛本想顺理成章继承她手里的资产,但想必他失望了,因为她名下并无季氏大份额的股份。 她手里有的仅是帮季姩代持的股份,而这部分,季筠琛并不清楚,所?以他一直在找。 估计他会为了找出这剩余的20%股份的持有者,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她放弃回香岛找季姩,只为不牵连她。 后来,姑姑靠着爸爸的亲信律师,联系上了在英国的她,并拜托她回景城。 姑姑说,她爸爸当初为了她能过上好日子,四十年如一日艰苦奋斗,才有了今日的季家。 如果她想往后余生都安安稳稳的,就一定要把季筠琛先弄倒。 季氏承载了太多了,爸爸为它过劳早死,姑姑为它终身未婚。 现在轮到她季筠柔,也?着实不该逃避自己的责任。 只是她希望和温砚白遇上的时间,不要太早…… “诶,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忽的,姑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季筠柔抬首、点头:“那里太嘈杂了,吵得我头疼。” “你个年轻人还不如我呢。” “不过今天跟你cherry的那个男人看着还挺极品的,要不要姑姑帮你去要联系方式啊?”季幼一脸的撮合。 “姑~姑~”季筠柔满面为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 季幼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这些年又当季筠柔姑,又当季筠柔妈,偶尔还是讲知?心话的姐,所?以小姑娘的事情,她再清楚不过了。 包括前两年在季筠柔身上发生的事。 “你若真想彻底脱离温砚白?,不如试试和景城的权贵联姻,下个月姑姑的生日,会邀请许多二代过来参加,估计和你年纪相仿的会有很?多。” 说到这,季幼想起了一件事,“这些年你在国外没回来,有个人倒是经常向我问起你。” “谁啊?” “时家的小公子,时千聿。”季幼捻起葡萄塞进嘴里,一脸回味,“他今年也?二十九了,他爹妈每年都向他催婚,可他死活不同意,而且每次见我都要问上一遍你。这份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季筠柔“哈”了一声,完全没印象。 “没事,记不得了等下次见面,好?好?回忆。”季幼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挑了挑眉,“走,回去睡美容觉了,不早了。” “哦。”季筠柔应下。 — 从应舍里出来,坐进大g。 温砚白?摘下面具,丢在了副驾驶座上。 他抬眸与后视镜里的自己对视,随后仰头靠在车座上,用手背轻擦过自己的唇。 坠欲 第48节 手腕伸出,表带上缠着鹅黄色的丝巾结。 路灯未照到的俊秀脸上,阴暗难明,直至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已经开启新人生了,也?已经在迎接新的可能。 只有他还放不下,像个可怜虫,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接近她。 或许,他也该走出这强求了两年的梦。 温砚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红血丝缠在眼眶里,整个人看上去是深陷心碎的脆弱。 这时,林助打来了电话。 温砚白缓和了一会儿近乎厌世的情绪,按下接听:“说。” 林助:“先生,我们已经找到了姝小姐的踪迹。” 温砚白?:“把温镜姝安好无损地带回来,至于苏镜,他敢拦就揍,不用顾及太多。” 林助:“是。” 挂断电话,温砚白驱车离开。 只是等车再度停下的时候,他还是驶到了季家在城东的别?墅旁。 这处资产很?隐秘,也?是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查到的。 季筠柔在躲季筠琛,那么她如今落脚的地方大概会是这。 温砚白特意把车停在了一棵香樟树下,好?让树阴来遮蔽他的身影。 不多时,一辆跑车驶入了这座小别墅。 又过了十分钟,二楼东边南面的卧室灯开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出了里面的场景。 似乎是放了音乐,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在优雅地跳舞,动作不繁复,很?是轻盈恣意。 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也?对?,离开了让她哪怕社会性死亡,都要奋不顾身逃离的人,她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该是阳光灿烂的。 温砚白?下车锁门,往别墅的隔壁走去。 不过车灯的闪,倒是让二楼正在随音乐跳舞的季筠柔注意到了,她愣了愣,仔细朝外看?去。 只见树影绰绰下,有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在阴影中走向隔壁的别?墅。 她微微蹙起眉头,不解地走出房间,逮住贴着面膜准备睡美容觉的姑姑。 向来淡定的人,语气不免有些紧张:“姑姑,隔壁闲置了那么多年的别?墅怎么住人了?”她怕是季筠琛的人。 季幼对?着一旁的金属镜面拍着脸,漫不经心:“哦,好?像是从香岛移居过来的一家人。” “香岛?!” “瞧你慌的。”季幼嗤笑一声?,淡淡出声?,“隔壁来人了,我能不打听清楚吗。那家户主姓林,是个年轻小伙子,桑海大学毕业的,曾在香岛有几?年工作经验,因为工作调度过来,就买下了我们隔壁的房子准备养老。” 季筠柔松了口气。 她也发现自己对香岛这两个字ptsd了,唯恐是那个人,唯恐遇上他。 她做好?了所?有的功课,就是没做好与他重逢的准备。 “等生日那天我把他也请来,你看?看?真人,要是看?得顺眼,姑姑啊就去抛橄榄枝。” “姑姑,你怎么天天想着给我相亲啊。” 季幼淡淡瞥了她一眼:“你爸就你一个女儿,我又不婚不育,季氏的传宗接代全在你身上呢。” 季筠柔忽的想起来,姑姑还不知道季姩的存在…… 她是什么都告诉姑姑了,但唯独把季姩这个小意外全然隐瞒了。 因为姑姑要是知?道季姩的存在,说什么也会飞去香岛把孩子抢回来。 季筠柔干干一笑,故作讨好:“我就一定要结婚吗?” “去父留子也行。”季幼揶揄一笑,而后拍拍季筠柔的屁股,“你可要好?好?挑孩子她爸,身高?一米八五以上,鼻梁要高?,眼睛要大,皮肤嫩白?,性格要好?,头脑呢也要聪明。” 季筠柔不自觉地咬唇。 这些……温砚白?都符合了,而且季姩都挑了两个人的优势长。 想到这,她也有点儿止不住对孩子的想念。 作为妈妈,她显然很?不合格,让季姩从小就缺失了母爱。 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能以季氏掌权人的身份和温砚白在同一位置上的时候,去把孩子要回来。 当然,她更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第37章 樱桃 趁着季筠琛还在欧洲拓展海外业务, 季筠柔由姑姑带领着,去收购了一些零散的股份,又?和自己父亲的旧友一起吃饭应酬, 把自己接下来的目标和他们系统性地阐述了下,最后得到了一致的支持。 这天, 季筠柔刚从厕所洗完手出来,就看到有一个身?形十分眼熟的人在朝自己的方向跑来。 不待她作出反应,来者就撞上了她。 季筠柔下意识抓住对?方?的手, 可那人挣扎得厉害,声音也在哆哆嗦嗦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 有人在追我, 我才没看到,撞到了你?, 你能不能放过我。” “小姝……”季筠柔及时轻唤出声。 这时,温镜姝才如梦初醒,睁着水润的眼睛, 犹疑、茫然地看着季筠柔, 小声呢喃:“嫂子?” “是我, 小姝。”季筠柔脸上有重逢的欣喜,还有一丝疑惑。她伸手摸了摸温镜姝的脸,下意识询问,“你怎么瘦那么多?” 以前温镜姝脸上还有点?儿婴儿肥的感?觉, 满满的胶原蛋白, 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她一定是大户人家富养出来的牡丹花。 而如今, 却是朵清瘦的小白花, 娇娇弱弱的,好像一摇就会碎。 “嫂、嫂子救我!”温镜姝灰暗的眸光像是看到了新的希望, 几乎是哭着扑入季筠柔的怀里。 季筠柔抱住她的头,安抚:“小姝,怎么了?” “嫂子,我哥派人在追我!” 恰巧,走廊尽端的电梯门开了,两个黑衣保镖出来,看见温镜姝的时候,立马相视一眼,朝她们的方?向追了过来。 这种场景,季筠柔再熟悉不过。 都不用温镜姝提醒,她便将前边的电梯门按开了。 在那两个保镖赶到之前,她按下负一层和关门键,成?功带小姑娘逃脱了追捕。 来到停车场,季筠柔带着温镜姝坐上自己的小超跑。 她伸手拍拍温镜姝的手,安抚着瑟瑟发抖她:“别怕,嫂子在呢,我不会让你?被抓回去的。” 不知道在温镜姝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季筠柔知道自己得护着她。 温镜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那双清透水润的眼睛里,把季筠柔当做了她目前唯一的救赎。 季筠柔发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 然而才到地面没多?久,她就看见对?面的出口处停了两辆车,似乎是一早就做好了围堵她们的准备。 季筠柔本是俏丽的眼眸,猛地一沉。 审视片刻后,她让温镜姝抓好车门,随即一脚猛踩油门。  跑车的轰鸣声响彻小广场。 她精密计算着自己的跑车从两辆迈巴赫中间穿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在计算完毕后,她将离合一松,让车子疾速穿梭在地皮上。 这时。 道路尽头的其中一辆迈巴赫开了门,从上面下来了一个梳着背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他理着袖扣,漫不经心地分开修长笔直的双腿,就这么直立于两车之间,便足显出他的气场。 温砚白掀起眼皮,露出下方?那双阴鸷的眼睛,直勾勾地对着超跑里的两个人。 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在说——想走,就从他身?上碾过去。 季筠柔暗骂了一声,立马一个神?龙摆尾。 大红超跑几乎是在迈巴赫前方?的五米处,来了个近乎90°的横移,才没有穿进中间的空隙,撞上那个男人。 “疯子。”季筠柔痛骂了一声,目光又?落在对?面矮树丛。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哪怕跑车底盘受损,也加速开了过去。 最后,随着温镜姝的一声尖叫、跑车的一声“哧啦——”,她们驾车冲出绿化带,直接驶入车流里,一切稳准狠。 这惊人的车技,也让来逮人的温砚白愣了神。 一旁的手下连忙过来请示:“先生,还追吗?” 温砚白沉默了三秒,最后摆手,沉声道:“跑不掉的,回吧。” 随即,他开了车门准备进去。 只是上车前,男人还是定定地看向了那辆快不见踪影的跑车,一双柔情眼里不禁染上了浓且深的占有欲。 他失眠多?夜,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 他不求下辈子了,就要她的这辈子。 是生是死,就这么纠缠一辈子。 —— 季筠柔把温镜姝带回了自己的房子。 见小姑娘受了凉,季筠柔拿来毯子把她裹起来,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我已经让女佣去帮你?整理房间了。你?今晚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知道吗?”季筠柔摸摸温镜姝毛茸茸的发,眼神带着温暖和安慰。 小姑娘抬起头来,神色凄哀地看着季筠柔,虽然没有哭了,但眼圈还是发红。 “嫂子,你?这样帮我,我哥也会查到你?的……”她的声音很小心翼翼。 季筠柔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放到自己的唇前,随后释然地勾起了唇。 坠欲 第49节 “所以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才能想对?策。” 温镜姝沉默了会,似乎是被戳到了什么痛楚,嘴巴瘪了瘪,神?情渐显委屈和难过。 “是我大哥,他、他想让我和城北周家联姻,我不要,就和苏镜逃出来了。” “联姻?”季筠柔摇摇头,不解,“温砚白怎么可能让你去联姻。” 香岛温家那是怎样的财阀世家,还需要联姻作保? 再说了,温砚白那么在乎温镜姝,就算是他自己为了温氏去联姻,季筠柔都不相信他会牺牲自己最疼的小妹的终生幸福,去搞什?么商业联姻。 许是看出了季筠柔的狐疑,温镜姝抱住自己的双膝,伤感?出声:“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哥自从嫂子你假死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说到这个,季筠柔不免好奇一件事:“小姝,好像从我们再见开始,你?就并不惊讶于我还活着,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 当初,她特意脱掉婚纱和高跟鞋,把它们摆在游轮的阳台前,做出自己跳下水的假象,而后在乔装高手司妍装扮成服务员来打扫房间的时候,钻进了小推车里。 并在开船不久后,在司妍的掩护下,乘坐了小游艇离开。 之后便是一路赶往机场,坐了最近的航班飞去英国。 那时,她想让温砚白误以为自己跳船。 在他们一心钻在海域里搜索自己“尸骨”的时候,借机离开,只为延长他找到自己的时间。 谁知第二天,她就被温家公布了死亡的消息。 那时候,看到自己死亡的新闻,她都有些茫然,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就成?了世?人眼里已死之人。 而那条新闻之后,温砚白也确实?再没找过她,她在他那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死人了。 所以,按理说在温镜姝的视角里,自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怎么也该把她吓一跳吧。 温镜姝听着她的疑惑,把过去那些自己知道的事,都同季筠柔说了。 “……总之,死的那个人,没人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整容成和你?一模一样。整个温家就只有我知道她不是你?,因为我在她入殓的时候,发现她的后肩上是没有玫瑰纹身?的。” 温镜姝伸手拉住季筠柔的手,“在我知道你不顾一切也要逃离我哥的时候,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所以我就帮你隐瞒了这个秘密。” 听到这番话,季筠柔心里酸涩中带着抹灭不去的感动。 她将小姑娘抱入怀里,说了声:“谢谢。” “后来……”温镜姝哽咽出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大哥非要我和周家联姻,我和苏镜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逃离了香岛。原先来这都快一年了,东躲西藏的,也没让香岛来的人找到。谁知道这一次我哥亲自过来了,今天他还找到了我和苏镜上班的地方。” “苏镜为了让我顺利脱逃,主动引开了我大哥的人,估计他现在已经落到我大哥手里了。”说到这里,温镜姝害怕地抱住季筠柔的脖子,彻底哭出了声,“嫂子,你说我大哥会不会对苏镜……” “不会的,你?大哥看起来虽然无情冷酷,但他实?则最重感?情,苏镜在他身?边那么久,他不会为难他的。”季筠柔连忙安慰道。 温镜姝摇着头,眼泪扑簌落下:“我大哥不会的。这一次,他是一定?要把我和苏镜拆开。因为他认定了我这样跟着苏镜跑,会落得我姑姑的下场……” “姑姑……” 提及这个,季筠柔不免想起了温砚白的母亲。 而温镜姝怕季筠柔不解,便主动跟她提及了关于她姑姑温雪兰和坏蛋温俊生的过去: “我大哥的爸爸温俊生,是我姑姑小时候捡回家的流浪儿。他原先叫什?么阿土,我奶奶嫌弃名字不好听,就改了他的姓名,让他随了我们温家的姓。两人也算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姑姑不想联姻,就和温俊生一起私奔到了景城。” “我姑姑是那么美好的人,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我奶奶从未让她吃过一丁点?儿苦,但温俊生却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结婚后洗手作起了羹汤。” “我姑姑那么漂亮,留存的照片里,长得并不比那些90年代香岛的明星差。可温俊生那畜牲,在她孕期的时候,还在外面勾三搭四,最后害我姑姑抑郁而死,也害我大哥在外流浪吃苦。” 说到这,温镜姝抿了抿唇,“其实?我大哥的顾虑我都知道。但我不是姑姑,苏镜也不是温俊生。我和苏镜的结局一定不会姑姑和温俊生那样的。” 小姑娘的眼底是笃定。 季筠柔伸手摸摸她的发:“那么,我现在有没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温镜姝摇摇头:“我现在只祈求你不会被我大哥找到。嫂子,你?都躲了他那么久了,我不想再连累你?。”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在景城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季筠柔刚说完这句话,楼上便有女佣下来,说是客房收拾好了。 季筠柔便让温镜姝先上去休息,她的声音带着安抚的镇定:“别担心太多了……况且你?哥或许压根就没看清是我把你?带走的,所以你?也不用害怕他半夜过来把你?带走。” 温镜姝神情疲倦地点点头。 季筠柔再次摸摸她的脑袋,给她带去安心的力量:“乖,快去洗洗睡吧,好好养神?。” “嗯。”小姑娘吸吸鼻子,缓和好情绪后,便乖乖跟着女佣上楼了。 而季筠柔独留在客厅里,灯光下的眉眼有些许忧愁。 她不禁就想起了刚刚在小广场上发生的那幕。 其实?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是和温砚白眼神对视了的。 估计他在看到是她后,会发懵,甚至可能会以为见鬼了。 那就希望……他是真的认为他自己见鬼了吧。 千万别找上门来。 第38章 樱桃 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冲刷着万物,使得石阶上的草色都醒目了不少。 季筠柔一个人默默坐在别墅旁的玻璃房里,一身素色禅意旗袍, 显得她清瘦却迤逦的身形无比曼妙。 正当她沉浸于设计给姑姑生日送的发簪时,对?面的别墅里跑出去了一个人。 动静不小, 吸引了季筠柔的注意。 见是温镜姝不顾一切地跑进了雨地里,季筠柔心里一紧,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也放下画笔, 连忙追了过去。 好在,有一直照看的女佣先一步去把人给拉回了长廊, 才确保了小姑娘没被雨水淋湿。 季筠柔过去后, 女佣不等她询问,便主动开□□代:“大小姐, 这?位姝小姐刚刚看了手机消息一眼,就直往外跑,我拦也拦不住……” “知道了琴妈, 你先进去吧, 我在这跟她好好聊聊。” “诶, 好。”琴妈应声后离开了。 等长廊里只有两人后,季筠柔看向神色凄哀,时不时张望着院门外的小姑娘,疑惑出声:“小姝, 怎么了?”  温镜姝抿了抿嘴, 最后像是实在没办法?了, 无助地把手机递给季筠柔。 季筠柔拿起一看, 发现是苏镜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照片,那惨兮兮的模样, 叫亲近之?人看着,确实会心碎不已。 温镜姝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眉眼间那仅存的一丝稚气也不见了,像是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就算是回去被逼联姻也好,我都?要去换回苏镜。” “你想好了吗?”季筠柔觉得有些?无力。 她从温镜姝的遭遇中,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那时,她还在英国,肚子里的季姩已经有三个月了。 爸爸突然到访,要她立马回国和温择陌订婚。 她百般不愿意,并暗中计划放弃学业,想躲去瑞典隐居。 但是父亲派来的人还是找到了她,无奈之?下,她只好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全?盘托出,也告诉了爸爸,她绝对不会和温择陌订婚。 可谁知爸爸竟然私下联系了医生要帮她做流产手术,吓得她连夜翻窗逃离,在火车站风餐露宿了两天,才被因?为差点失去女儿而后悔自责的爸爸找到。 后来爸爸不逼她一定要嫁给温择陌了,但也怕她怀孕的事被温择陌知道后遭到报复,便封锁了她在英国的所有消息。 她在爸爸的庇护下,过得很自由,孩子也顺利降生了。 她是幸运的,所以也不想小姝不幸。 因?为季筠柔知道被逼联姻、被逼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未来会有多么痛苦。 现在温镜姝也要遭遇一遍这?样的事,季筠柔由衷地心疼这个曾经无拘无束、快乐的小姑娘。 雨势渐小。 温镜姝从一侧拿起雨伞,低头拜别:“嫂子,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去吧。” 季筠柔很想帮她做点什?么,可她知道自己并?不能做什?么,因?为她也不敢去面对温砚白。 就在她懦弱的犹疑间,温镜姝已经?走进雨里,决然地离开了。 然而,小姑娘才走到大门?口?,瘦弱的身影忽然停住轻晃了下,继而像是被抽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歪倒在了青石板上。 季家的保镖见了,连忙过去将她打横抱起。 而季筠柔也紧张地跑过去查看温镜姝的情?况。 — 私人医院里,一切的秘密都藏于静谧。 嘀嘀作响的仪器上,显示病人的心率稳定。 医生给温镜姝挂上点滴后,侧过头朝季筠柔汇报:“病人现在孕五周,有些?微见红,但胎儿还算顽强,没什?么大碍。” 听了这?话,季筠柔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睛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是为温镜姝感到开心,也为她感到担忧。 两人的命运好似隔着时空,又交错到了同?一条轨道里。 季筠柔脚步很轻地走到病床前,疼惜地握住小姑娘的手,想给她带去一丝力量,也像是在给自己勇气。 片刻后,她看向跟过来的琴妈,交代了一句话:“照顾好她,我要出去一趟。” “大小姐你要去哪?如果姑姑问起来,我该怎么和?她说?”琴妈还是很关心季筠柔的安危的,主要今天这两位小姐情绪都不太正常,她怕出事。 “跟她说,三天没回来,就去这?个地方找我。”季筠柔拿出温镜姝的手机,那里面有个地址——青空庄园。 “哦,好。”琴妈答应下来。 季筠柔套上外套,拿起雨伞往外走去。 疗养院外,天色阴沉的云与山连成了一色,到处是凄清的景象。 季筠柔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随后走进商务车里,吩咐司机带她去青空庄园。 坠欲 第50节 一年前拼了命也想逃离的人,现在不得不去面对?他。 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去敢低估温砚白的?他怕是早就察觉她没死了。 不然不会前脚发了苏镜的照片,后脚就发来了青空庄园的地址。 其实,他想要的不是温镜姝主动找去,而是想要她季筠柔主动把自己送上门?。 因?为他真的想要把温镜姝带走的话,凭着温镜姝的手机定位就能找到季家了。 温砚白还是那个温砚白,不恋爱脑的话,谁也斗不过他。 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季筠柔才到了那座庄园外。 见有车来,安保穿着雨衣,跑来询问:“这?里是私人庄园,请问你们来是有预约或请柬吗?” 季筠柔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在景城的安保可能不太认识自己。 同?时,她也很惊讶…… 原来见一面温砚白于其他人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 她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只圆环,小小的,却依旧闪亮如初。 当初在长门寺的最后一天。 她照顾完发烧的温镜姝,便去了西厢房的院子里,顶着烈日在青草地上,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婚戒。 当时,丢出去一时痛快,但也让她无法潜心念经,百般烦躁中,她就去把它找回来了。 想着,季筠柔把戒指递给安保:“你们先生看到这?个就明白了。” 安保觉得奇怪,但在看到戒指上w的标志时,点了点头,先进去通报了。 季筠柔下了车,站在大门?口?,朝山庄看去。 这里几乎是流苏云城的翻版。 能在寸土寸金的景城建一座流苏云城,果然是温砚白。 风雨越来越大了,季筠柔拢了拢外套。 大约十分钟后,安保重新回到大门口。 季筠柔刚要走过去,却见安保摆了摆手,作势驱赶,并道:“里头的人说了,他们不认识这?个戒指,也让你不要再来了。” 说完,安保朝她丢来了那枚戒指。 银色指环与季筠柔擦肩而过,意外坠入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季筠柔呼吸一滞,连忙丢开伞去扒拉灌木丛。 而季家的司机见了,立马下车过来帮她一起找。 那安保见自己弄丢了戒指,有些?过意不去,也加入了搜寻戒指的队伍之中。 等三个人齐心协力找到戒指,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浑身湿透的季筠柔,捧着沾了泥水的戒指,有些失而复得的庆幸。 她把戒指擦干净放进里口袋重新保存好,再抬头的时候,只见一侧豪车从前经?过,停在了大门?外。 似乎是见安保没有及时打开闸门?,司机还摁了两下喇叭提醒。 季筠柔朝那辆宾利后座看去。 水润润的眼珠里,带着一丝想要把防窥玻璃看穿的坚定。 她看不清坐在车里的人是谁,但那身形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叫她怎么能认不出。 不过,他似乎并不愿意见她。 不然她站在这?里,温砚白一定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也会第一时间下车来雨中护住她。 安保一边念着“完了完了”,一边赶忙跑过去打开了闸门?。 雨水唰唰地落下来,坠在挡风玻璃上,炸开一朵朵天神的礼花。 那辆车没有丝毫犹疑地重新起步,驶向庄园里。 季筠柔知道不把握好这个时机,自己今天就白来了。 她不怕别的,只怕小姝醒了后,也会不顾一切地来这里找苏镜,到时候她情?绪波动,会伤到身体。 沉思着,季筠柔忽而看向了面前的司机,还对?他使了个颜色。 司机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随即,他就看见季筠柔双眼一闭,朝他的方向直直地倒了下来。 司机眼疾手快,连忙将自家小姐护住,还高喊:“大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嗤——” 原本驶向庄园里的豪车猛然停下。 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迈下来,光是只看下半身,就能让人看出下车的人,有多高挑且气质不凡。 那平整的裤脚下,一双锃亮又精致的皮鞋,快步踩过水坑朝大门?口?走来,只是步伐明显不比平时的稳重。 林助从后撑伞直起追赶都?没追上,等他追上时,温砚白已经?从季家的司机手里把季筠柔打横抱起,抢了过来。 就像是夺回属于自己的所有物那样,不容人拒绝。 “去叫医生。” 雨声里,温砚白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 但双目闭紧的季筠柔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不知为何的颤抖。 她很想近距离看一看这一年未见的人,但她还挺怕温砚白发现她是装晕的,然后生气地把她丢回大门?口?。 所以季筠柔只能闭着眼睛,靠在这?个已经?离开一年多的怀抱,由他稳稳地抱着她步入青空庄园。 好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温砚白始终都没有发现她是装的。 进到建筑里,他还顺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毯子,给她裹住保暖。 因?为骗人,季筠柔纯善的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但眼见他要把自己往二楼卧室带,她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而后凝望着男人的下颚骨,轻柔出声:“温砚白。” 男人的脚步猛然顿住,随即,垂首看来。 那寒潭般深冷的眼眸好似能将万物冰冻。 季筠柔身体一僵,仿佛深陷寒意之中。 当初在香岛,纵使是他冷待她的那会儿,也未曾用这种眼神看她。就好像是把人整个地拽入深海底部,让人放弃求生,自闭呼吸。 温砚白看出了她在装晕,便冷着脸,将她顺势“丢”到了一侧的沙发上,而后沉默地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新毯子给他自己擦拭身上的水渍。 他很生气。 季筠柔感知到了。 她继续小声喊他:“温砚白……” “季小姐还是按景城的规矩,叫我一声温先生吧。” 说着话,温砚白抬眸,眼神是一贯的冷戾无情,“毕竟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彼此直呼名讳的时候。” 心头像是被电流击中,又酸又麻。 季筠柔坐在沙发上,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下情?绪。 然后不留痕迹地隐藏起自己被刺到的疼痛。那张明艳的脸盈上笑意,也展露出了她满不在乎的模样。 “温先生,我来,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既然他要装不认识,那就装不认识吧。 就当他们没有香岛的那两年,也没有美国的那两年,有的只是年少时的恩怨情?仇。 第39章 樱桃 温砚白冷笑?一声, 随手将毛巾丢在一旁,而后闲散地靠在后边的墙上,柔情?眼一抬, 泄出不屑:“做、交、易?你们季家有?什么资本、有?什么资格,跟我做交易?” “是, 你看不上季家。”季筠柔抿了抿唇,无可辩驳,“但我要做的交易, 不是季家,而是我个人季筠柔。” 听了这话的温砚白用劲腰支撑自己直立, 片刻后, 看着对面女人的眼尾是一片讥讽:“你想用你,跟我做交易?” 他走近她, 气势逼人,不掩锋芒。 “季家大小姐凭什么觉得?,你也配跟我做交易?” 一句话后, 空气瞬间犹如被冰封凝固。 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 带着电光火石的对垒。 直到有?女佣来上姜汤, 才将陷入凝滞的氛围稍微缓和了下。 温砚白没?有?接过那碗姜汤,而是同女佣道:“先给季大小姐送去吧,来者是客,到了青空庄园来做客, 万一感冒回?去, 便是我们怠慢了。” 女佣愣了愣, 应下声后, 带着姜汤走向季筠柔。 季筠柔也不扭捏,端起姜汤就喝。 她是有?点冷——被温砚白的态度冷的。 “你想?要什么?” 忽的, 温砚白问了这一句。 空气中,安谧了几分钟。 季筠柔放下碗,平静的目光对上温砚白,声音也很坚定果断:“我要苏镜。” “呵。” 男人整理着袖口,蓦地发出这一声冷笑。 他瞟过来的一双眸子,如闪着寒芒的锋利刀剑,似能将旁人的镇定顷刻间四分五裂,连正常的呼吸都不能。 坠欲 第51节 “这句话,有些熟悉啊。” 季筠柔愣在原地。 对方的揶揄语气,不知?怎么让她有?些做贼心虚地想起了那年她要了他的时候。 不过很显然,他说?的这句话,也确实是在提当年那件事。 “季大小姐四年前要了我,现?在又打算要苏镜,你的癖好难道就是保镖?”温砚白弯下腰来,双手撑在单人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将季筠柔圈得?死死的。 季筠柔打了个寒颤,她抬起俏丽的眼,对上男人后,大言不惭着:“温总提及年少荒唐,莫非是旧情?难忘?” 温砚白沉默了,阴鸷的眼神冷戾地盯着她,半晌后,他白皙的脖颈上,突起的喉结滚动了下。 “看来是完全恢复记忆了。” 季筠柔嘴角勾起,美目不屈地与他直视:“温总,我想我不欠你的。我把你玩了两年,也被你玩了两年,算是一报还一报,我认了。但那两年我也付出真情了,对温……镜姝这个妹妹。” 一席话,让极力克制自己冷静的男人,恨不得?上去堵住她的嘴。 季筠柔永远知道怎么伤他、怎么伤他最?深。 “所以?” “所以你不要为难她,不要让她去联姻,放过她和苏镜。”季筠柔直接坦白了自己的目的,“今天我既然来了,是一定要带走苏镜的。” 温砚白眸色深了些许,目光显得?迷离又冷情:“看来季大小姐很自?信。那么,就让我来听听,你有?什么筹码。” “想?必你和季筠琛一样都在找季氏隐藏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可以告诉你在哪,甚至能给你,只要让我带苏镜离开。” 温砚白的眼神缓慢地从季筠柔的眼,落到她一启一合的双唇上,在她音落的那一刻,指腹压在了她的嘴角处。 季筠柔身形骤然僵住,片刻后,她条件反射地用粉嫩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干燥的下唇。  而许是姜汤的热意起来了,她的后背还有?些出汗。 “我对季氏的股份,兴趣不大。但季大小姐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兴趣一向很大。”说?完这句话,温砚白嘴角勾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引诱。 兴趣? 是性?趣吧。 季筠柔放在沙发上的手,紧张至极地捏紧了下方的毯子,像是能将织物扯破。 “温总想要什么?” “留在这里一夜。明天,我亲自?送你回?季家。”  不知?为什么,听了温砚白的这个要求,季筠柔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给琴妈的时间是三天,却没?想?到温砚白只留她一个晚上。看来他对自己的性趣也不是很强。 季筠柔点头:“就一夜。” “……没想到季大小姐居然为了他人能做到如此牺牲。”温砚白说?这句话时,已经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暴怒了。 “凡事吃点亏就吃点亏,就当被……狗咬了。” “……”温砚白被这句话,气到猛然抽回了他放在她嘴角的手,随后,冷下神情?、转身离开。 只是上二楼前,他对一旁的女佣交代道,“好好伺候季大小姐梳洗,至于她的睡衣就选主卧里……太太的衣服。” 一旁的女佣惊得瞪大了眼睛,有?些诚惶诚恐:“是。” 而被单独留在沙发上的季筠柔,神色一怔,继而有些许酸涩渗透进她的心脏。 其实温砚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的太太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季筠柔,不是她这个曾经玩弄他于股掌之间的季家大小姐。 而她季大小姐,如今顶多算是他“已故”的太太的替身。 —— 温砚白当初养着季筠柔的时候,确实考虑到方方面面了。 所谓伺候一词,一点也不夸张。 他的流苏云城除了她,从不养闲人。 住在保姆楼的人,有?会做spa和各种按摩的;有?会中西医疗养的;有会各国菜品的,甚至还有?一些设计师。 当初她的一些衣服都是设计师们自?制设计,件件用着最?舒服的材质,做最?好看的线条剪裁。 所以留在流苏云城里她也不太喜欢出去逛街看展,只一心钻研如何经验好云簪。 泡好澡,有女佣递来三四件精致的真丝睡衣,供季筠柔挑选。 她选了件淡紫色的。 然而等穿上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自嘲一笑。 果然是温砚白最?喜欢的风格,讲究的就是影影绰绰、如真似幻、不真不切、欲盖弥彰。 她不知?怎么打了个冷颤,随后抓了外披给自己遮住身体?。 并在女佣的带领下,往东边的一个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后,女佣指了指屋内,语气颇为轻蔑:“去里面等着吧,先生等会过来。”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眼季筠柔,那神色就好像是在鄙夷——“又一个不知廉耻凑上来的女人。” 季筠柔没?当回?事,自?顾自地走进了那间房。 等她进去后,房门便关上了。 季筠柔看着这1:1还原的流苏云城的卧室,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磐石,无法推开,让她窒息。 那些与他缠丿绵的日夜,好似也一股脑地倾袭进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记得?,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设计得很精妙。 是温砚白找人按她的人丿体工学设置家具比例的,或跪或趴都不会弄疼她。 目光每落到一处,都有?他们在那块地方的身影浮现。 她又看向那张宽大的床…… 倏地,季筠柔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只是今晚怕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只求待会儿,他不要太过折腾,舒舒服服的,快乐他和她。 季筠柔默默在心里祈祷。 忽的,一只宽大又有?力的手,从她身后伸过来,五指强势地按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让她朝后靠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沐浴过后的一抹清香。 在发觉是温砚白抱着自?己后,季筠柔明显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酥麻了一半,乖顺又无力地贴在他炙热的胸膛上。 纵使她的后背和他的皮肤只隔着单薄的布料,但她也能体?会到他经常健身的身体?,肌肉有?多紧实。 她抵抗不了他的引丿诱。 季筠柔再清楚不过这点。 而且,他比她都还要清楚她身上最容易攻破的敏丿感之处。 纵使她有?多不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清醒地被他带入爱与欲的沉沦。 “为了成全别?人,哪怕回到自己假死都要离开的男人身边。季筠柔,我怎么没?发现?你是如此的菩萨心肠。”温砚白凑到她耳后说?话,洋洋洒洒的热意时不时坠落在季筠柔的皮肤上,带起她丝丝颤栗。 季筠柔的目光落在面前玻璃柜前。 从倒影中,她和温砚白冷厉的目光对视着。彼此的情?绪,丝毫逃不过对方的审视。 “我只是不想让小姝走我走过的路。”她情?绪淡淡,不起波澜。 温砚白眼底划过自嘲和痛惜,随即垂下眼,看着眼前圆圆的脑袋,吐出一句话:“怎么?难道我就让你们如此厌弃,一个两个都想?离开?” 季筠柔侧首仰头看他,想?要否认。 但又有什么好否认的,她对他做的事,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 “那么,你的菩萨心肠,今晚就好好照拂一下我。”说?着,温砚白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季筠柔的秀发和裙摆,在空中划过华丽的痕迹,最?后挂在了他的身上。 怕掉下来,她紧紧抓住温砚白的衣领,但用力过猛,扯坏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的锁骨。 对此,男人目带戏谑地看着她:“季大小姐看起来……很着急。” “你、你做事能不能麻利点儿?”别?磨着她了。 “呵。”男人抱着她往卧室外走。 季筠柔满面疑惑:“是不打算在卧室睡吗?” “嗯。” 这下,季筠柔更是无助地捏住他的衣领。 “在外人看来,我是季家大小姐,你是有?亡妻的人,我们要是在外面做放肆的事情不太好……”季筠柔想起那个女佣的鄙夷目光,出声提醒他,“还是回?卧室吧。” “季筠柔,你是不是想多了?” 说?着,温砚白在一间粉嫩的房间外,停下了脚步。 季筠柔满面疑惑:“怎么了?” “我可不是会和、除我夫人以外的女人……乱搞的人。”嘲讽完,温砚白便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门,命令着,“打开它,然后不要说?话。” 季筠柔陷入错愕,但还是乖乖地把身侧的小兔子房门打开了。 温砚白将她抱进去,轻柔地放到地毯上。 两人并肩而立,看向床上那窝在北极熊旁边的一个小奶团子。 她身上没盖被子,屁股撅起,睡得?很是香甜。 季筠柔一眼就认出了那宝宝是—— 季姩。 顿时,她的心猝不及防地像是被一只手捏紧后又猛然揪起。 坠欲 第52节 第40章 樱桃 温砚白看着身前消瘦的身影, 发?现她比去年瘦了很多。 可是…… 离开他不?是为了过得更好吗?现在她却把他给她养起来的那点?肉,都瘦得一干二净。可真有?她的。 他收回淡漠的视线,冰冷出声:“作为一个妈妈, 陪自己的女儿睡一觉,不?过分吧?” 季筠柔回头朝他看了一眼, 那双清透明亮的眼饱含泪水,是明媚却又柔软的可怜样。 她默默走向床边,小心又轻柔地用?手拨开季姩的发?, 露出那张跟她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这一下彻底没有?绷住,季筠柔忍着的眼泪扑簌落下, 一滴一滴坠在粉色的床单上, 烫出深色的花。 愧疚和难受袭在心头,她低下头去亲吻自己的宝宝。 小孩儿睡得很香甜, 还会抿嘴,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嘴角扯动, 如同在笑。 可季筠柔怕吵醒她, 都不?敢用?力亲她。 温砚白?走到床的另一侧, 作势要?就寝,等躺好了,又看向和女儿贴贴的季筠柔。 这一幕,曾千回百转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不过该被她亲吻的人, 是他。 男人垂下眼眸, 掩去不可察觉的一丝痛楚, 他躺在左侧, 假装睡去。 季筠柔见了,也主动上床躺在了孩子?的右侧, 只是偶尔会偷偷看一眼温砚白?。 因为她不太确定…… 是不是今晚真的只要这样睡一觉,他明天就会放她和苏镜离开? 在这样的大资本家面前,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儿? 这时,季姩翻了个身,像是闻到了妈妈身上熟悉的香味,哼哼唧唧地,一股脑蛄蛹进了季筠柔的怀里,扒在她怀里睡得香甜。 季筠柔微有?庆幸,看见宝宝对近三年没见的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亲昵姿态,幸福的暖意让她不禁盈起笑来。 但过了一会儿后,她发觉自己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半个身体都酸麻了。 可是她不?敢动,怕自己动一下都会惊醒孩子,于是自我限制着,直到身体承受不?住,她才求助似地看向温砚白?。 而男人很快察觉到了她眼底的炙热渴求,于是睁眼看来。 揶揄了好一会儿,他才过来拯救她。 温砚白?把宝宝从季筠柔的身上扒拉下来,而后在季姩将醒未醒时候,拍了拍她的小腹,哼着简单的哄睡曲,重新哄孩子?入睡,专业得犹如一位奶娃高手。 显而易见的。 温砚白?在照顾季姩这事上,从未假手于人,反而一直亲力亲为地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孩子?。 “明早在姩姩醒来前,我会送你离开。”温砚白平静地宣布。 季筠柔抿了抿唇,眼底因为女儿泛起的酸涩还是倾泻不?了,堆积在一块,随时都能决堤。  “你为什么会让我有机会和季姩……” “只是我的心愿,想要?一家三口团聚的心愿。”温砚白打断她的话,眼底是无情,“早点?睡吧。” 说完,他盖上被子,闭眼睡去。 季筠柔往父女俩的方向靠了靠,也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夜半。 无眠的温砚白看着身侧的两个宝宝。 只见大的小的,都毫无负担地把腿搁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伸手轻轻点?了点?季筠柔的鼻子?,是自嘲的苦痛:“明明养尊处优吃不得一点苦,却胆大到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下孩子……季筠柔,你不?是讨厌极了我吗,为什么还愿意生下季姩呢?” 可惜,这些回答暂时不会有答案。 他对她的计划是,放长线钓大鱼。 — 次日,在一片轻灵的鸟鸣声中,季筠柔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她就对上了面?前闭眼休憩的温砚白?,愣了下,她又低头去看季姩……发现没有孩子。 他们也不是在季姩的房间,而是回了主卧。 季筠柔看了看自己习惯性搭在他腰上手,如烫着了那样,抽回。 不?大不?小的动静,惊醒了男人,他悠悠转醒,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季筠柔。 “我……我……”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五点?的时候,我抱你回来的。”温砚白解释。 “哦。”季筠柔点头应声?,随即垂眸不?敢和他对视。 只是这样,她的目光恰好落在他的领口下,那里有被她昨天误抓后留下的红痕,在锁骨处,显得尤其暧昧。 同样的。 此时香肩半露的季筠柔,全然不知自己在素了许久的温砚白?眼里,有?多么可口诱人。 男人喉结滚动了下,低哑出声:“背过去。” “什么?”季筠柔不解地抬眸。 但在看见温砚白森冷的眸光时,她意识到他是不?想看她。 于是她乖乖翻了个面,侧躺着,背对着他。 只是好一会儿后,季筠柔才发觉不对!自己干嘛那么听他的? 一夜已经过了,她也该走了。 这样想着,她准备动身。 这时,温砚白的手从后绕过来,贴在她的肋骨处,将她往后揽去。 下一瞬,他凉薄又柔软的唇落在了她后背的纹身处。 季筠柔的眼睛瞬间大睁,眼眸浮现的情绪好似炸开烟花一样,闪烁着许多五色微茫。 感受到他的吻不是固定在纹身之?处,而是在后背各处开始流连,她的左手忍不?住揪紧身下的床单,牙齿也不自觉地紧咬住下唇。 周围的空气,静得像是被凝固了一样。 又或许是季筠柔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后那个带着强势占有的男人身上。  所以她觉得一切都变得缓慢而又炽热。 终于,温砚白?的吻放过了她的后背,却又一点点挪到了她的脖颈处,连带着他吐出的灼热呼吸也洋洋洒洒地洒落在她的耳垂处。 “温砚白……”季筠柔被欺负后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求饶似的讨好。 可是男人并没有因为她这样的态度就放过她,而是直接轻啮着她的耳垂,用?力抿了下。 季筠柔瑟缩着颤了颤,睁着的眼睛湿红一片。 她早就该知道的,只要?到了床上,温砚白?有千种万种方法“折磨”她。 她闭上眼睛,认命地放松自己。 下一瞬,耳边却响起对方低哑又克制的声音:“起吧。” 说完,温砚白?率先从床上抽身离去,头也没回地进了浴室去洗漱。 而季筠柔却浑身发?软,压根下不?了床,只趴在床上轻喘着,来缓和自己刚刚紧绷的神经。 大概半个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收拾好自己,去了一楼汇合。 季筠柔在此期间想去看看季姩,却被温砚白?冷言告知:“不顾一切丢下她的人,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 听了这句充满“怨气”的话,季筠柔无奈放弃与季姩见面?。 站到客厅的时候,她紧了紧身上昨日那身已经被洗干净、烘干的衣服,对温砚白?要?求道:“现在可以放我和苏镜走了吧?” 温砚白?点?头,让人去带苏镜上来。 季筠柔也发?了个消息,让司机再到青空庄园里来接人。 最后是季家的司机搀扶苏镜出去的。 季筠柔本也打算跟着离开。 但她还是回头看了眼那个始终坐在沙发?上,仿佛掌控着所有?的男人。 她没忍住,再次问他:“你就真的这样放了我和苏镜?不?会半途后悔,再把他带回来逼迫小姝吧。” 温砚白?勾起唇,满是不在乎的模样:“我想要的,都在离我而去,挚爱、妹妹。” “失去是痛苦的。我的至亲却已经两次用它伤害于我,所以我会把这些无用?的感情从我生命里剔除。” 这番话,让季筠柔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不?过我现在只要季姩。”说到这,温砚白?目露警告地看她,“所以季筠柔,你最好不要动抢走季姩的心思。哪怕是你,我也不?会心软。” 这个警告,却让季筠柔没法答应。 因为她处理好季家的一团乱麻后,就一定?会把季姩从他手里抢回来。 两个人的目光再次对上,都展示了各自眼底对季姩势在必得的决心。 忽的,温砚白笑了笑。 他起身慷慨道:“季小姐不?介意的话,不?如由温某亲自送你回去?” “好啊。”季筠柔收敛眼底的攻击性,也回以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最后,季家的司机送苏镜去了私人医院见温镜姝,而季筠柔则被温砚白?送去了季家私宅。 — 到了季家私宅外。 温砚白?将汽车熄火,侧首看着身旁发?呆的人,淡漠出声:“季氏现在一团乱麻,你想把它重新做大做强,需要?耗费很多精力。” “只希望当年跟温先生学的那些在商战上的皮毛,能救救场。” 随后,季筠柔也无意再与他多说什么。 坠欲 第53节 谢过他送自己回家后,她开门、下车,毫无留恋地走向自家的私宅。 温砚白?望着那道倩影,沉默地把玩着手上的婚戒,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她穿过院子?、走向宅子?,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他才启动跑车。 忽的。 柏油路对面?的香樟树下,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温砚白松离合的脚顿住,眼神盯在那人身上,想看出对方的企图。 只见那人来回张望着季家私宅的动静,还掏出一块黑色的遥控器按了一下,似乎是发?觉太远了,按钮没有?反应,于是他又往别墅靠近几米。 温砚白不解地蹙了蹙眉头。 须臾后,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松散的眼神收紧,呼吸也不?由得屏住。 没有?犹豫,他将跑车加足马力,奋不顾身地朝那人撞去。 跑车的巨大轰鸣,吓到了那形迹可疑的男人,他退回马路,躲开了温砚白?的撞击。 温砚白?直接摁了电话通知后车的司机:“把树丛后的男人控制住,夺掉他手里的炸丿弹遥控器!” “……是!” 随即,温砚白调转车头、大力猛冲,直接撞进了季家的院子?。 车撞铁门的巨大声?响,让刚要进房子里的季筠柔吓了一跳,急忙跑出来查看情况。 在看见自家大门的惨状后,她不?免气笑,随即盈起主人家的气势,大步往温砚白的豪车方向走去。 季筠柔气势汹汹地站到他车前,怒视着慌忙朝她跑来的温砚白?,严肃怒骂:“温砚白?!就算你后悔了,也不?能这样损坏我季家的财务吧!” “季筠柔,快到我这儿来。”他呼唤她。 也就是这时,季筠柔发现了身后屋内的异样。 她迟疑地转头看去,下一秒,十米开外的别墅落地玻璃窗突然迸裂破碎,无数碎片从后冲击过来,连带着火焰。 季筠柔的尖叫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吓得僵在原地,无法?做出躲避的反应。 只有?温砚白?一直在状态里,见此情形,冲过去将她扑倒,带着她一起摔进一侧的水塘里。 一阵爆炸声?后,火光和冲击波从水面上方燎过。 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或是砸进温砚白?的车里,或是掉落在池塘里,现场一片狼藉。 第41章 招惹 季筠柔的记忆里?, 自?己在水里被温砚白救了很多次。 第一次是“意外”掉落泳池,等他来?救。 第二次是坠落溪流,他奋不顾身跳下来?, 把她托起后紧抱在怀里,如?护至宝。 第三次就是这次。 他把她按在水里, 给她?渡气。 而他的上方是不断穿刺下来的玻璃碎片,还有烧红的火光。 她?去?推他,想让他下来?躲着, 可是根本拉不动。 他以绝对保护者的姿态,形成人体屏障, 防止射下来的玻璃碎片扎到她。 等到爆炸的火势平息。 两人才在赶来的保镖帮忙下, 并无大碍地从?水塘里?出来?了。 季筠柔惊魂未定,浑身都是虚软的。 她?被温砚白扶着坐在一侧的树池上, 怔怔地望着这座自己才落脚不过几周的房子。 如?今,它可以用废墟来形容。 其他保镖还在抢救里头的被炸弹炸伤、炸晕的佣人。 好在大家都不在爆炸的中心点,没有死亡案例。 而且炸弹的方位很明确——季筠柔的房间。 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谋杀。 意识到这点, 季筠柔后怕地靠到站在她?身旁的温砚白的腿上, 苍白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温砚白垂首靠在自己身侧的她?, 宽大的手掌包着她?的脑袋,带给她?安抚。 只是那双冷然的眸光里?,有死寂在蔓延。 他咬紧牙关,收敛起要杀人的眼神, 随后蹲下身将季筠柔横抱起。 “诶……” 突然的升空, 让季筠柔下意识地圈住了温砚白的脖颈, 纵使伪装镇定?, 但瞳孔里?仍旧是慌张之色。 只见?温砚白凉薄的眼对上自?己,语气森冷:“季大小姐要想留得青山在, 就乖乖搬去?青空庄园。温某别的不敢保证,你的安全完全可以。” 又要回去?吗? 那她岂不是白逃了? 到时候,又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一举一动都在温砚白的监控之中。 许是见?她?不愿意,温砚白又道:“想害你的人,随时都有机会害你。季筠柔,下次,就没人会像我一样救你了。” 季筠柔犹豫了几秒,想到什么?后,还是点头赞同他的提议和他的顾虑。 确实,今天不是温砚白,她?已经没命了。 “可我去青空庄园的话,我姑姑怎么?办?” “我想那个人的目标,只有你。” 显然两人都很清楚“那个?人”是谁。 “当然,你姑姑那我也会派人保护着。”温砚白的目光在她脸上“不耐”地扫过,而后冷着脸问她,“这样可以了吗,季大小姐。” “……可以。” 对此,温砚白发?出一声嘲讽,随后抱着她?走向温家的车,出发?青空庄园,至于林助他们被安排负责善后。 — 因为季筠柔的衣服大多被炸成了碎片,所以住进庄园的时候,季筠柔两手空空,全部靠蹭。 好在温砚白主卧衣帽间里的女士衣服,都是她?的尺寸,一应俱全,什么?都有。 如?果不是知道季筠琛才是这场爆炸的主?谋,季筠柔都要认为这些是温砚白一步步都算计好了的,只为等她住进来。 梳洗好自?己,季筠柔用柔软的毛巾挫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到卧室里?,想询问温砚白自?己今晚住哪。 却见男人也已经在隔壁房间梳洗好,只在腰间以下裹了浴袍,露着后背,正背对浴室方向和人打电话。 “……赏金三百万。” “英镑。” “不够再?加,上不封顶。拿出他的看家本领,好好完成这一单,够他去?养老了。” 音落,温砚白把手机摁灭,丢在了一边,继续给女儿冲泡睡前奶粉。 直到…… 他的后腰,突然被一根手指轻戳了下。 酥酥麻麻的,还有点儿疼。 温砚白不解地侧首看去,只见?是季筠柔。 她?正歪着脑袋擦拭头发?,见?他回头看来?,便指着他的腰,淡声解释她?刚才的行为:“这儿破了。” “嗯,破了。” 他不以为意,只是想给她回应。 应完声,男人继续回头去?泡奶粉,全程精准控制奶粉和水的比例,防止失衡后,季姩喝了上火。 可季筠柔看着他满背的伤疤,心里?很?不好受,尤其是那里?现?在还多了一道因为救她而添置的新伤。 其他的伤疤,她?已经没办法帮他处理了,但这一条…… 季筠柔想到什么?,按照先前在云城的记忆,熟稔地走到电视柜前跪下,在里?头翻找起了药箱。 温砚白转身靠在边柜上,眼眸灼热地看着那趴在地上不知自己已泄露春光的女人,眼底还是没能遮掩好心疼的情绪。 傻子。 真以为自己这一年在国外躲得很好? 她?不知道…… 他见?过伦敦眼灯起灯灭,也在碎片大厦俯瞰城市星火。 他看着她?在温莎城堡张开双臂享受自由,也目睹她?躺在温德米尔湖旁喂鸽子。 可他却再也没有能走进她的世界。 没有他,她过得很好。 他没有任何理由,再去入驻她的生活。 所以他落荒而逃,狼狈不已。 可是现?在,却?有人不要命地想去破坏她给自己织造的安全世界,那么?,便也与?他不共戴天。 两千万的人民币能买很多东西,至少还季筠柔一个?无垢的世界,绰绰有余。 男人盯着季筠柔后背的眼神,深染杀意,显得阴沉寒冷极了,足以让见?者为之不寒而栗。 所以季筠柔捧着药盒转过身,见?到他这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然后小声朝他解释:“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刚刚不是想吃你豆腐,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 温砚白这才回过神来。 他缓和了脸色,乖乖背过身去?,把每个人最脆弱的后背,交由她?。 坠欲 第54节 “温柔点。” “好。” 季筠柔取出消毒水,用棉签沾了点,轻轻地在男人的后腰处擦拭,怕弄疼他,还弯腰凑过去?,给他呼气安抚。 温砚白当即就感受到了那温温凉凉又绵绵密密的呼气。 整个人条件反射般紧绷起来。 他仰头,努力压下心头腾起的火,咽了咽唾沫,随即转过身去?,抓住了季筠柔的手。 “嗯?”季筠柔保持弯腰在他身前的姿势不变,只不解地抬眸看他。 该死的。 温砚白在心里?怒骂一声,而后居高临下,故作?冷脸地对她:“需要的东西,都选好了?” “啊。”都选好了。 “那就不送了。门口有保姆,让她?们带你去?住的地方。” “我……” 原来?,她不住他这的啊,还以为他会…… 季筠柔的脸颊“噌”地变红,暗中感慨自?己真是不自?知了。 “那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说完,她?把棉签放到他手里?,随后拿起一旁叠好的衣服,快步跑出了主?卧,活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一直到走廊里、不在温砚白的视线下,季筠柔脸上的红晕才褪去?。 给她?领路的,仍旧是昨天看不惯她的女佣。 对方冷然地说了声“走吧”,随后便带着她?一直下了二楼、离开主?建筑、去了后花园的一栋……玻璃房。 “以后你就住这。”女佣把东西都放在了一侧的沙发?上。 季筠柔看了看那遥远的主?建筑,又看了看女佣阿姨,疑惑不已:“我为什么不能在那里?住?” 这就是青空庄园的待客之道? “先生说了,您不能见?小小姐,所以他亲自安排你住这。” “……” 季筠柔气笑。 不过她?还能怎么?说呢,原先以为是阿姨看她?不爽,现?在却发现是温砚白这个主人家对她?不欢迎。 也是。 他为什么要欢迎她? 一个一而再再而三离开他的人,一个?企图和他抢孩子的人,一个?……哪怕这次住进来?,目的也全然不单纯的人。 季筠柔跟女佣阿姨说了再?见?,随即关上房间门,用遥控器将玻璃建筑的视野一键遮蔽。 她?打开手机,查看姑姑在她洗澡时候发来的消息。 季幼:【我们两个现在手头上攒起来?的股份也只有二十,然而就连这二十,也有不少股东怕是会临阵倒戈。马上就到股东大会推选新的总裁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季幼:【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找到你爸爸隐藏起来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有了这二十,季筠琛便不能再在季氏这里随意蹦跶。】 对此,季筠柔怎么会不清楚。 所以今天温砚白提议她搬到青空庄园的时候,她?才没那么?抗拒地答应了。 因为,她?是为了季姩手里头的股份代理书来?的。 之前在英国,她?怕自己把重要的东西弄丢,所以在季姩还小的时候,就在和云簪差不多的工作?室里?,打造了个?银镯子,上面挂了个鎏金大铃铛。 而藏着股份书pdf文件的芯片,在做了防水防火的处理后,就被密封进了那只铃铛里?。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倒是没注意过季姩的手上有没有戴着那只镯子。 不过,除了那只镯子以外,在温砚白手上也有可以用来拯救季氏的东西。 那就是云簪。 短短一年,云簪靠着她先前留下的那些设计图样和花纹,再?加上温砚白的经营、收购、产业重组,已经不是原来?的小作?坊了,而是香岛珠宝行业里一张崭新的名片。 当初季氏能做起来?,也是靠着父亲一支簪子一块珠宝打下来?的。现?在季筠琛却?主?张把这个?建起如?今季氏帝国的产业低价卖出去?,举全集团之力,往新能源方向发?展。 她?知道集团往新的领域进军没错,但绝不允许季筠琛私自剔除季家的根基。 现?在只要找到她和温砚白当初对云簪股份认定?书,就能够证明云簪是她?一手创造,也能让股东们对季氏珠宝产业的发展重新燃起希望,同意留下季氏的珠宝产业。 所以,她?要不动声色地得到这两样东西。 希望温砚白不会发现她的企图。 也希望这些天住在这里?,她?能顺利接近季姩、也能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 —— 可是一连三天,季筠柔都不曾靠近过季姩。 连小朋友的身影都没有看见?。 直到这天,季姩上马术课,小小的人牵着小小的马驹,全副武装地出现?在后花园,颇为神气。 后花园其实并不是花园,而是一个?占地好几亩的大草地,有山有水有树林,在树林后是层层叠叠的各式温泉。 因为足够空旷和安全,所以可以毫无负担地供季姩学习马术、高尔夫还有平时放风筝等活动。 当然,也可以让季筠柔看到她的活动。 不过季姩一来?到后花园,季筠柔住的玻璃房外也会站过来?两个?保镖,他们是防止她?出门与?小朋友遇见?的。 季筠柔对此恨得牙痒痒,但也乖乖趴在窗户上看自己的宝贝闺女。 现?在这种情形,让季筠柔不知怎么想起了《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只能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的小公主》的宫斗剧情。 不过温砚白可千万别出现在她面前,不然她?咬死他! 想曹操曹操到。 温砚白也骑了匹白马过来?。 一袭欧式骑马装,在他身上显得挺拔贵气,仿佛中世纪的王子。 他游刃有余地驾马到季姩身边,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学会骑马,daddy就送你一样礼物。” 季姩仰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是什么?” “你一直想要的。”温砚白挑了下眉,是对女儿特有的宠溺。 季姩抿了抿唇,思考的小动作和季筠柔是一样一样的。 她?乖乖上马,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 在做了一套马上的动作?后,她?微带欣喜地询问出声:“daddy,礼物可以是妈咪吗?” 温砚白却?是一愣,原先柔和的脸上神情微变。 季姩见?他这样,恹恹地垂下脑袋,吸了吸鼻子:“我不要别的,只要妈咪。” “姩姩。”两个?字,是温砚白的冷声警告。 见?爸爸凶自?己,季姩大大的眼睛里忍不住汇集小珍珠,然后实在是因为受了委屈,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掉落。 “姩姩……”温砚白声音变得柔和,展露的是与平日里无情形象所不同的温煦。 “daddy。”季姩打断温砚白的呼唤,她?瘪瘪嘴,小声问他,“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我妈咪死了,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妈咪了?” 说完后半句话,季姩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温砚白,神情脆弱又难过。 温砚白的心一紧,走下马,想要抱住女儿哄她。 但季姩趁着他下马的功夫,用鞭子抽了下马背,然后驱使小马驹带着她嗖地一下跑远了。 温砚白停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确定?小姑娘有陪教护着且是安全的后,便侧首看向玻璃房的方向。 犹豫几秒,他趁着女儿不注意,大步朝那走去?。 季筠柔也绕到门口的方向,双手叉上腰,对来?者一脸的不满:“温砚白,你为什么?要凶姩姩,你看她都哭成什么样了!” 温砚白瞥了她?一眼,目光又沉又稳:“在你眼里,我是会凶女儿的人吗?” “你以前也没少凶我啊。” 说着话,季筠柔侧过身,视线绕过他,紧盯着自己的小宝贝一举一动。 温砚白却?是气笑。 他逼近她:“你跟她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 温砚白弯腰看她:“姩姩可没你这么?不听话。” 这一下,气得季筠柔直接推开他:“你别挡着我看她?。” 温砚白直接向前一步,全然挡住了她?的视线,还让她不得不栽进他的怀里?。 季筠柔怔了怔,随即疏离地退回到彼此合适的地方。 小小的动作?,落入了温砚白的眼中。 他呼吸微凝,默不作?声地将视线落回到她的眼睛处:“这样就对了。” “……” “季筠柔,记住,是你自?己放弃温太太的身份、放弃一家三口团聚的机会、放弃季姩母亲的身份,不是我放弃的你,而是你……放弃的我们。” 一番话,刺得季筠柔的心酸麻不已。 她?刚想反驳温砚白,这时另一边却?响起了季姩的尖叫。 温砚白还没反应过来?,季筠柔已经推开他往季姩的方向跑去?。 刚刚季姩身边没了大人陪护,又一心想找她?daddy,所以准备驾马往玻璃房这边来?,谁料途中小马驹受了惊,反而一路朝着高坡上跑。 季姩不会控制马,摇摇晃晃的,几乎就要摔下来?。 坠欲 第55节 而季筠柔用了这辈子最快的奔跑速度冲向了自?己的女儿。 她在季姩即将掉落的时候,提前扑在地上,当了一回人肉垫子。 “啪叽”,小小的肉团,重重地趴摔在了季筠柔的后背上。 温砚白也紧追到了她们的跟前。 他一把将季姩抱开,去查看季筠柔的情况。 季筠柔发?现?了这点,拽着他的手提醒:“姩姩……姩姩!”女儿重要! 温砚白虽然不愿听她?的,但还是按照季筠柔的指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季姩身上有没有伤。 小孩儿已经完全吓傻了,被抱着站起来?后,双手抱住她?爸的大腿,哭嗷得厉害。 温砚白松了一口气,告诉季筠柔:“能站着哭成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季筠柔点点头,下一秒,满是吃疼地蹙紧眉头。 温砚白也发现了她的白色棉麻衣服上有血迹渗出,看着是被季姩脑袋上的头盔尖锐处砸的。 “乖一些,我现在抱你回去。” 说完,温砚白一把将季筠柔打横抱起,任凭她表现出抗拒的神色也没用。 这时,其他人也跑过来?了,只是各自?的神色戚戚,知道他们刚刚没管着季姩,反而自?己在闲聊,才惹下这样的祸。 温砚白先是斥责了那本该照料好季姩安全的陪教,让他滚蛋,又连忙吩咐保镖去?叫医生过来?玻璃房。 片刻后,季筠柔被他放在了玻璃房客厅的长沙发?上。 温砚白顺手就要卷起她的衣服下摆,季筠柔发?觉了,连忙“诶”了两声,示意他别这么?做。 “怎么??” 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男人的面色也冷得可怕,“你的身上,难道是还有我没看过的吗?” 季筠柔面色绯红。 这目前不是一回事吧…… 她?怒视了眼温砚白,又去拉他的手:“姩姩还在哭着呢,你不该先去?哄她?吗。” “她那边有女佣哄,你有谁哄?” 一句话,季筠柔愣了下,随即温吞地低下了头。 是啊。 现?在没人哄她?了。 以前她?想做蛋糕给温砚白吃,不小心把手指烫了个?泡,一直憋着不说,直到他下班回来才委屈地给他看手指。 明明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事,但她?不高兴了,在温砚白眼里?就是大事。 他各种哄她?,抱她?,亲她?,总算救了她的情绪。 可是现在他应该也不会哄她了。 不过,这都是她为了逃离的代价。 季筠柔趴在沙发上,咬牙忍疼。 温砚白继续掀开她?的衣服,只见?她的后背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似的,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血。 “姩姩有头盔和护膝,就算摔下来?也不会有事,你在逞强什么?”温砚白忍不住斥责。 季筠柔侧首反驳:“当然是因为我是她?的妈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季姩受到伤害而无动于衷。” 说完后,她?对上温砚白的眼,只见对方眼底是化不开的冰川雪。 他反问她?:“是吗?知道她?在我身边后,也不回来?找她?的妈妈?让她从小就没有母爱的妈妈?” 季筠柔转回头去,片刻后,她?推开他的手,愤愤道:“你走开,我不要你碰了。” “辩解不了,恼羞成怒。”八个?字,是温砚白现在对她的判定。 季筠柔咬着唇,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趴在沙发上不再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哄好的季姩拿着草莓小饼干晃过来?,小心翼翼地塞到季筠柔手里:“谢谢姐姐刚刚救了宝宝。” 季筠柔对前边的那个称呼愣了愣。 酸涩从心头泛滥到她的泪腺,她?在朦胧的水光中,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季姩竟然完全不认得她…… 被温砚白刺激没什么、后背疼也没什么?,但女儿认不得她?,让季筠柔的情绪彻底崩溃。 她?伸手,不敢触碰季姩,眼泪滚滚掉落。 温砚白本是冷着的脸,见?她?这样,忍不住化开了霜雪。 他攥紧拳头,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处于伤心中的季筠柔。 正待他想跟她?说些什么?时,医生进来?了,拿着药箱询问伤者后背的情况。 于是,温砚白停止了想安慰季筠柔的想法,转而去?跟医生描述她?伤口的状况。 而季姩见?季筠柔像是被疼哭了,于是连忙举起小胖手帮她擦掉眼泪。 小姑娘还把饼干塞她的嘴里了,柔声轻哄:“漂亮姐姐,不疼了。” 季筠柔点点头,轻捏宝宝的小胖手,再?一次感慨,温砚白是会养人的,把季姩养得又白又嫩,还很?有礼貌。 不过想起什么?,她小声跟小孩商量道:“姩姩,刚刚姐姐是不是救了你。” “嗯。”小姑娘把头点得如同捣蒜,“daddy说,如?果别人帮了我,我就要付出行动谢谢他们。” “所以呢,姐姐现在就对你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季姩看了一眼正在和医生说话的爸爸,然后趴在沙发?上,观摩着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糯糯叽叽出声:“姐姐想要宝宝怎么?做?” 季筠柔伸手捏捏宝宝的脸,也压低了声音:“姐姐呢,很?喜欢我们姩姩。希望以后也能经常跟姩姩玩。姩姩今晚吃过晚饭后,能去?小树林后,跟姐姐玩吗?” 季姩犹豫了一下,摇摇头:“daddy不喜欢我跟陌生人玩。” “姐姐不是陌生人,姐姐是你的……” “姩姩,该继续去练习了。” 这时,发?现?母女俩在互动的温砚白,从?旁出声打断。 季姩看了一眼她爸,乖巧点头,随后戴上头盔,跟着女佣出去?了。 季筠柔则蹙眉看向男人,不满于他的行为。 但温砚白上下瞥了她一眼,似是警告她?安分点。 紧接着,他也接了个?电话,去?到一旁跟人聊起了温瑞的股价走势。 只有许医生搭理季筠柔,帮她?细致地涂抹上药。 不知多久,前方的玻璃突然“怦怦”响了两下,很?轻,没有引起除了季筠柔以外的人的注意。 季筠柔朝那看去?,见?到的便是不知什么时候溜回来的季姩。 小朋友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然后写下【ok】两个?字母。 ok? 那是不是代表……季姩晚上会去后面见?她?? 季筠柔咧起嘴,也给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第42章 招惹 “今日?凌晨3点10分, 季氏集团掌权人在英国遇袭受伤,警方?现已全力追捕嫌疑人……”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热搜消息,季筠柔停下进食。 半晌后, 她咬了咬筷子,嘲讽出声:“或许这就叫做……报应。” 前脚想要炸她, 后脚自己遭遇枪击案。 活该。 不过季筠柔也没把心思放在那个人的身上,她快速扒拉了两口饭,又裹好护腰, 出了门往一侧的温泉池出发。 今晚是她和?季姩的约会?,是她唯一和宝宝相认的机会?。 所以?季筠柔提早十分钟就等在了小树林后。  一身改良旗袍穿在她身上, 是清冷中带着温柔, 脸上粉黛未施,在初升的月色下, 带着别样的柔美。 很快,小姑娘哼哧哼哧地跑过来了,还很热情地扑进季筠柔的怀里, 一点也不认生。 季姩仰头就奶呼呼地唤她:“漂亮姐姐!” 季筠柔的心因为这个称呼又酸涩了下。 她蹲下身看着自己的小宝贝儿, 鼓起勇气问了季姩一句:“宝宝,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季姩歪着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季筠柔凑过去,用?鼻子轻轻顶了顶她的。 当初季姩只要乖乖吃饭,她就会?做一个这样的动作, 然后再?奖励她一颗糖。 果然, 季姩在原地愣了愣。 季筠柔又顺势从口袋里取出几颗水果糖, 摊到她面前。 季姩像是被触到了记忆深处的画面, 眼睛大?睁,看了看季筠柔, 又看了看她的手?心,紧接着,小嘴很是委屈地抿了抿,最终像是忍不住了,于是明显一瘪,葡萄那样又黑又大?的眼睛里,很快蓄积满了泪水。 季筠柔知道她想起来了。 她温柔地张开双臂,对?她道:“姩姩乖,过来妈妈怀里。” “妈咪。”季姩抽抽噎噎地走进她的双臂,然后紧紧抱住季筠柔的脖子,软乎乎地蹭了蹭。 季筠柔抱紧这只小小软软的宝宝,眼里都?是心疼和?自责。 母女俩在这夜色下,寂静相拥,感受温情。 坠欲 第56节 而不远处,靠在树后的温砚白,眼底皆是受伤,更有难过在心里泛滥。 他是想靠季姩留下季筠柔,可如果只有季姩能留下季筠柔…… 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终究在她的生命里是个不值一提的尘埃吗。 阴影下,温砚白的眼睛里有挣扎,也有一丝妒忌。 但因为那是他的女儿,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撑着因为生闷气而快要气炸的自己离开树林。 另一边的母女俩抱了许久。 直到季姩亲了季筠柔一口,小声表示:“妈妈,daddy等会?该找我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说着,季姩要拉季筠柔走向那座别墅,像是怕季筠柔消失不见那样,带着小孩子掩不掉的急迫。 季筠柔连忙按住她:“宝宝,妈妈回不去。你daddy因为跟妈妈闹别扭了,他还在生妈妈的气,所以?不喜欢让你见我,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跟你见一面的。” 小姑娘垂下脑袋:“妈咪,是你跟daddy分开了吗?就像是电视上说的那种离婚……” 季筠柔愣了下,她也不知道温砚白是怎么跟季姩说自己的事的。 “嗯……差不多吧,总之他不让我见你,也不让你见我,所以?我们?想见面的话,就每天?晚饭后,在这里见面。” 季姩还是很聪明的,她点点头?:“那我一定不会告诉daddy的。如果被人发现我在这,我就说是白天练马术的时候,丢了玩偶,所以?自己过来找的。” “不愧是我的小宝贝。” 季筠柔又凑上去亲了好几口。 季姩也不甘落后,也狂亲了季筠柔好几下。 最后,两人依依不舍地在玻璃房前告别。 — 深夜。 万籁俱寂,一盏台灯是温砚白书桌前全部的温暖。 这时,一旁的门开了条缝,露出一道橘色的光,光里有人,是季姩拎着哄睡娃娃进来了。 温砚白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继续处理事情。 季姩也十分娴熟地爬上温砚白的大?腿,然后转了个身,熊抱住自己的爸爸,脸蛋贴在温砚白胸口。 “daddy,今晚你没有来给我讲故事。” 温砚白鼻尖轻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季姩打了个哈欠,脸蛋在爸爸胸口处蹭了蹭:“daddy,我觉得我好可怜。” 温砚白微微蹙眉,低下头看着自家的小鬼,放下笔,两手?捏捏她的脸:“我家?姩宝哪可怜了,daddy可以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daddy都不给我讲故事了,daddy不爱姩姩,姩姩也没有妈咪爱。”说着,季姩演技飙升,还垂了泪。 那哭起来的模样简直是和季筠柔一样一样的,让见者容易心碎,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温砚白呢。 温砚白在这一年里,尽可能让季姩都是笑靥面对生活,唯恐她哭。 她一哭,他就能想到季筠柔哭的模样,还有那些……他让她伤心的时候。 温砚白的指腹一点点把这只小猪咪的眼泪擦干净。 他的体型高大?,衬得季姩更是小小一只,看上去十分有爱。 再?是西装革履,杀伐果断的男人,在这一刻也不过是一个哄宝宝不哭的父亲。 “那我们?姩姩想要daddy怎么补偿呢?” “姩姩想要邀请幼儿园的小朋友来我们?家?摘果子,还有幼儿园的康康老师!” 温砚白点头?:“可以?,但邀请谁,邀请几个人,都?得由姩姩自己安排,daddy这两天会很忙。” “嗯。”季姩点点头?,而后撑着自己起来,去亲了温砚白的脸颊一口。 温砚白戳戳她的脸:“快去睡吧,daddy还要忙一会?儿。” 见达成自己的目的,季姩也不在这耗着了,转身啪嗒啪嗒地溜了出去。 温砚白继续书写了一会儿企划书。 片刻后,他放下笔,踱步到窗边。 从他书房的这个方?向,可以完完全全看到季筠柔住的玻璃房。 与他一样闲不下来的那个人,正窝在沙发上看书。 温砚白漫不经心地端起威士忌喝了一口,光影折射下,半处在阴影下的柔情眼里带上了一抹算计。 — 次日?,也是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 季筠柔等着季姩这只小兔子上门。 不过她怕自己的行动引起温砚白的怀疑,所以?是借着要去泡温泉的由头?,换了身装备,过来的。 她还给季姩带了自己做的小蛋糕,可以?说是满心欢喜。 可是…… 她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季姩,却等到了温砚白。 彼时,她久等季姩不来,倒是听到隔着灌木丛后的温泉里,有传来水滴落下的声响。 以?为是季姩在玩水,她吓得连忙绕过灌木丛跑了进去,结果就看见了正在泡澡的温砚白…… 男人裸着上半身,下半身沉在水中。 水珠从他的下颚骨一颗颗地滴在锁骨、胸肌处,是一种近似纯欲的诱。 他将头发随意堆成背头?,偶有一两缕黏在一起,坠在他的额前,而下方?狭长?的眼闭着,好似在沉睡。 季筠柔不由得抿紧呼吸,转身就要走。 这时,后方的男人沉哑出声:“季姩不会?再?来了,以?后也不会?来。” 一句话,在季筠柔原先就已经灰暗的心里,吹灭了仅剩无几的光源。 她身体僵硬,带着颓然。 这时,后背又响起了温砚白的话:“让她知道你还存在,季筠柔,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所以?,难不成你就要在姩姩的生命里,扼杀我的存在吗?”季筠柔没有回头?面对?他,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成拳头?,足以看出她在极力隐忍怒意。 “不曾拥有,总比拥有再失去的好。” 一句话,让季筠柔明白了他的态度。 他的意思是,怕她再?从季姩的世界消失,到时候季姩也会像他一样受伤。 “可当初,我也没有扼杀你在姩姩生活里的存在,姩姩学的第一词是爸爸。”说到这,季筠柔眼底满是自嘲。 而她的话,让泉水里的温砚白重新抬眸审视她,里头?的情绪泛起波澜,躁动不已。 却听她温润的嘴里继而又吐出了冰冷的话:“温砚白,所以?我们?走不到一块去,我追崇的不是长?长?久久,而是在一起时,彼此真心、坦荡、热忱。圆满固然很好,但如果圆满不了,就给彼此一份体面。” 男人脸上刚刚化开的雪,再度凝固成冰:“是吗?”随即,在意识到她可能会?回答“是”的时候,再度森冷开口,“你敢说是,试试。” “……” 那一刻,季筠柔所有犟嘴的话,全堵在了唇前,不上不下。 她很生气,也无意再与他多说些什么,犹疑两秒后,就要离开。 然而才迈开脚步,她的脚踝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过来的温砚白从后拽住了。 季筠柔身体的重心变得不稳,她摇摇晃晃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自己摔进水坑里。  好在掉下去没两秒,她便被温砚白托起来了。 温砚白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禁锢在他的双腿上,死死的,带着明目张胆的强迫。 泉水浸湿了季筠柔身上的衣服,杏色的吊带和?外搭贴在身上,反而更显得她身材的曲线。 她轻咳着吐出刚刚喝进去的水,双手?充满求生欲地搭在温砚白的肩头上,在未反应过来的此刻,显得无比顺理成章。 “疯子。” 缓和过来后,她骂他。 温砚白眼底有从容不迫的揶揄,他朝她倾身过去。 季筠柔躲不开,只能凝望近在咫尺的那张无论何时看,都?会?让她沦陷的俊脸。 只见他的目光从冰冷变得撩人,从她的眼睛滑到她的唇,又滑到她的脖颈和?锁骨,进行肆意地“凌虐”。 他嗤嘲出声:“体面?你假死逃离,就是你说的体面?” 季筠柔沉默不答。 当初,她以?为他肯定不信她的假死,会?在第二天?找来,她的假装自杀不过是拖延时间,好让她提前找到季姩。之后或是躲起来,或是被逼无奈和?温砚白坦白,但后来事情的发展着实不受她的控制。 既然他们都认定她死了,季姩也在温砚白那很安全,那她就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和?自己家?的事,等到自己能够和温砚白平等地面对?面谈话,再?回来谈判…… 就在季筠柔沉思之中时,温砚白凑到她耳边,热气洋洋洒洒地落在她的耳骨处: “季筠柔,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不是千方百计地想要亲近姩姩吗?” “不如这样吧……你先想着如何亲近她的父亲,再?亲近她。” 不知是温泉的温度升高,还是因为身体贴着温砚白的腹肌,季筠柔觉得自己热得冒汗,呼吸也变得不是那么平缓。 亲近他,确实是在她的目的之中。 因为他和季姩身上都有她要的东西…… 但哪怕季姩没有那个镯子,她也会?突破重重阻碍去亲近。 可温砚白不同。 如果不是为了云簪、不是为了季氏,她余生大?概都?不会?回到他身边。 既然目的很明确,也就不必优柔寡断。 坠欲 第57节 他想要什?么,她直接做就完事,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利用温砚白也没什么不可以。 毕竟…… 他曾经利用起她来,也很顺手?不是吗? 这样想着,季筠柔的目光顺着温砚白那线条柔和的眼往下挪去,轻飘飘地落在他棱线分明、微微翘起的唇峰上。 她犹豫一瞬,双手?捧住他俊逸不凡的脸。 温砚白很少有那么“乖”的时候。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季筠柔,双目里交织着懒散与笃定的情绪。 他在等。 等季筠柔亲他、吻他,等她直面当初逃离自己的这个错误。 可真当季筠柔那饱满带着诱惑的红唇,快寻到他的时候。 温砚白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声她的名字:“季筠柔。” 女生朝前的动作一顿。 温砚白直白的目光死死盯在她的脸上,阴鸷又偏执:“我问你,这一年多来,你有没有一刻、一分、一秒,因为还爱我,而后悔逃离我?” 他的情绪难得失控,甚至因为迫切想知道答案,他还直起身,一掌抵在她清瘦无肉的后背,逼迫她接受自己的审视,如审判者一样森寒的眸光直逼她眼底的最深处,想要窥探她的真心。 季筠柔却如逃兵似的,逃避了他目光的追逐,选择闭上眼。 同时,她凝聚起来的一股力气,就这么泄了。 见她反应如此,温砚白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嘲。 他落跑似地推开她,从水里站起来,往出口的方向走了几步。 只是在出门前,他还是留下了一句话给她:“季大小姐,我家?姩姩的母亲也唤季筠柔,是香岛温家?大?少夫人,卒于前年九月二十七日?我与她的婚礼上。鄙人余生都将为我的亡妻守身守心,所以希望我们保持好距离,谁也别逾矩。” 之后,他离开。 把季筠柔一个人留在了温泉池里。 第43章 招惹 晴空万里, 流云飘逸。 四月的流苏花开得正茂盛,一簇一簇地垂在枝头。 季筠柔睡醒后,就穿上职业装去了季氏的公司。 既然已经在季筠琛那暴露了?行踪, 她也就不必再藏着?掩着?了?。 她必须主动去公?司里,提前威慑下他手底下的人?, 告诉他们,季家还有人?。 季筠柔到的时候,有一场小型的股东会议即将?开始。 她跟随季幼的进到会议室里, 还没等到姑姑坐下,就已经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似乎是在嘲讽季幼现在还在和季筠琛作对, 显然是不明智行为。 季筠柔看向自己的姑姑,见她消瘦的肩身仍旧笔挺, 一点也不惧怕那些鄙夷。 这让季筠柔不禁自责。 她不在的那些年,爸爸和姑姑撑得应该很难吧。 特别是爸爸,外有那么多劲敌虎视眈眈, 还有温砚白随时蚕食市场的压迫, 内部还有早就跟着季筠琛跑的派别, 让他内外焦虑、劳心劳力。 现在这担子,她是不接也不行了。 她还得给姑姑养一个舒服的老,不能再让姑姑也离开自己了?。 这时,一个姓李的股东对季幼表示:“季大总裁, 你可早些退了?吧, 这样至少还能走得体面一些, 若是你侄儿回?来, 把你从这位置上扯下来,着?实难看。” 季幼喝了?一口咖啡, 目光带着淡然:“想把我从我的位置上拉下来,也得看他的本?事。” 季筠柔端起茶水,走到那位李姓股东身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李董事对上季筠柔的脸,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但有些想不起来,只是嘴贱,还是要呈口舌之快:“季总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美女,还是说,季总清高了?一辈子,现在也知道美色好使了?” 季筠柔把纸杯不轻不重地搭在李董面前,随后垂眸看他,脸上虽然带笑,但渐有寒意升起。 “李董事,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地中海下腐朽的大脑里,天天想着?□□里那二两肉的事。”说到这里,她上下扫了?眼?老男人?,“若有一天丑闻上身,可千万别给季氏丢人。” “你!”李董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羞辱。 其他人也都看好戏似的看了?过来。 李董立马跟季幼告状:“你瞅瞅你带来的人?,是来我?们董事会闹事的吗!” 这一刻,季筠柔收起了所有的嬉笑怒骂,直接一巴掌将?那纸杯拍扁,里面的水溅出来,喷了?那李董一脸。 李董被呛了?一下,然后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季幼,认定是她指示她的秘书这样侮辱自己的。  于是李董站起来,大声呼喊安保:“来人?啊,把这个混账给我?赶出会议室!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季筠柔直起身,凭借本身的身高和高跟鞋,睥睨着?李董,丝毫不慌。 直到安保进?来。 季筠柔才?正了正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露出了?里头的衬衫上,那别着?的季氏家徽。 安保见了,不敢靠近。 季筠柔理了理自己微卷的发,优雅地坐在那李董的身旁,目光在所有看好戏的董事们脸上划过,气场强大:“在场的各位董事好,我?是你们新的盟友,季晨之女,季筠柔。” 李董顿时偃旗息鼓。 毕竟他一个才拥有季氏百分之三股份的,怎么敢和季筠柔叫板? 季筠柔虽然在本部的股份不多,但是名下有很多其他众多子公?司,季氏在国外的那些分公?司,也都被季筠柔继承。 她如果要搞他,他都没有还击的能力。 股东会议在这一段小插曲后,正常进?行。 等会议开完,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回?到季幼的办公?室,两人还是为盟友的不多,而感到忧愁。 “你也看见了?,股东里绝大多数,都是季筠琛的派系,他们针对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季幼摇摇头,片刻后,想起那李董青一下紫一下的脸,忍不住笑出声,“不过你够可以啊,能让那李朗台吃亏。” 季筠柔喝着?花茶,目光盯着上面的玫瑰:“在我?这,重要的人?不多,谁欺负我?看重的人?,我?就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话音到了?这里,季筠柔错愕了?一瞬,脑海里,有关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再度响起——“我?说过,失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谁让我?感受失去,我?就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难以想象,有些时候,她竟然和温砚白是属于同一类人。 季幼在这时开口:“姑姑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季筠柔点头,心里也已经做好准备姑姑会说什么了?。 无非还是那个人…… “虽然按照温砚白和你的过去来看,他不一定会站在季筠琛那边,但他好似对我?们也毫无?助力。所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万一……” 姑姑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毕竟当?初温砚白和季筠琛在景城的相处还是很不错的。 再加上现在自己这样对待温砚白,万一他真的想搞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叫她的努力都白费。 他的手上有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俨然能镇住季筠琛和自己。 他的天秤偏向?谁,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万一温砚白只想做个毫无感情、只重利益的资本?家本?家,那么她全?无?胜算能打得过温砚白和季筠琛。 所以季姩手里的股份,她一定得拿到。 有了那二十和自己手里的二?十,至少在这集团里,她就有了?最大的决策权。 “姑姑,我会解决温砚白这边的,你放心。” “好。” 姑侄两个刚聊完,那端就有助理慌忙来报:“总裁、柔董,季筠琛回?来了?,正在楼下。” “来就来,慌什么?”季幼蹙眉责怪。 助理擦了?擦汗:“季筠琛说要来见过你和柔董,他下车后,就直奔我?们这来了?……” 姑侄俩原先还懒散的姿态,顿时正襟危坐起来。 季筠柔让姑姑先休息会儿,吃个午餐,而她起身就朝中央厅走去。 一路上,季筠柔把高跟鞋踩得飞起,最终成功在中央厅截停了?季筠琛。 两人?的目光在距离彼此十步远的半空中交错。 一个诡谲莫测,一个杀心顿起。 季筠琛上下审视着这个妹妹。 呵,他还真是低估她了。 一出假死好戏,把他和温砚白耍得团团转。 堂堂温家太子爷被她搞得一蹶不振,窝在香岛里一年不曾杀出来。 而他眼?看季氏要到手了?,兜兜转转才?发现自己做了?无?用?功,季筠柔手上只有那点可笑的股份。 如今他都把季幼架空了?,而她季筠柔却复活了?。 季筠琛自认为这些年对手也遇到过不少,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耍着?玩的。 他还真是小瞧了她季筠柔。 不知季筠琛的心思正在百转千回?,季筠柔的目光落在他绑着绷带的手臂上,忍不住嗤笑出声:“人?呢,是不能做坏事的,老天爷在上面看着?,做了?坏事,她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报应。” 季筠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季筠柔,低哑出声:“是吗,那我?就等着?了?。” 季筠柔绕过他就要去餐厅吃饭。 季筠琛叫住了?她:“看到哥哥大难不死后回?来,难道柔柔不想跟哥哥吃顿饭吗?” 季筠柔自顾自地往前走,清亮的声音满是戏谑:“是把梅干菜扣肉扣你脑袋上的那种?吃饭吗?” 坠欲 第58节 季筠琛看着?手上的佛珠,半晌后,嘴角勾起:“吃吃饭聊聊家常,顺便聊一聊我?那可爱的外甥女,季姩。” 季筠柔的细高跟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后,停住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头,目光倏地冷然触底:“几点,哪里?” 季筠琛勾唇,眼底是掌控所有的笑意:“就现在,我?的车在楼下等着?。” “现在……恐怕不行。” 这时,一道低沉又清冽的声音在电梯口响起。 在场之人皆齐齐看去。 走道尽头,一袭西装加身,气质矜贵的男人,伫立在原地。  他金丝边眼?镜下,是冷冽的俊秀面庞,深邃的目光紧盯季筠琛,足以将?中央厅的气温降低几分,甚至那浑然的压迫感,还让人?不敢大喘。 季筠琛一怔,显然没想到温砚白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柔总已经约好聚餐,琛总这么识大体的人?,应该理解先来后到这四个字吧。” 说着?话,温砚白用中指抬了抬自己的眼镜,雅痞的神情上竟然难得有些欠揍,和他的身份、气质有些不符。 不过好在,季氏的公?司职员没人认得出这位大股东,也不觉大跌眼?镜。 唯独处在修罗场中心的季筠柔,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熟悉,很像是那次海岛码头的翻版。 只是温砚白这个狗没有像上次那么疯,上次的他要不是顾及自己也在车上,估计能撞死季筠琛。 “温总怎么从香岛过来了?,若是你早日通知,今天我?必定摆上宴席,尽下地主之谊。”季筠琛脸上还是带笑的,只是那笑容看着?三分抽搐,两分暗怒,剩下五分是咬牙切齿。 温砚白踱步到季筠柔身边,面对季筠琛时,眼?尾轻泄冷意,神情放肆,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触及他的情绪:“不必。” “我?和琛总的关系还没好到吃同一桌饭的时候,毕竟上次在温某夫人?的葬礼上,季总可是被我?开了?瓢,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开了?什么? 季筠柔略微吃惊地看向身侧的温砚白。 随后,她好奇地看向季筠琛。 只见她这位毫无血缘的哥哥,此时脸上的神色又黑又臭,若不是他现在挂了?彩已经失了?先机,怕是能上来揍温砚白。 季筠琛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果然温砚白不是凡人?。 “温总说笑了。”季筠琛咬牙切齿。 “温某从不说笑。”温砚白笑而回击。 简单的对话,直接把修罗场的窒息感拉满。 这一刻,季筠柔真的很想离开。 随便他们吵他们的,她现在肚子很饿,早餐午餐都没吃,只想去干饭。 而温砚白看了看身侧一言不发的季筠柔,再次出声对上季筠琛:“琛总若是不介意,温某就先和令妹一起告辞了。” 这一句话并不是请求,而是随心所欲的通知。 温砚白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杀意肆虐在季筠琛的手臂上:“某些人的手脚再不干净试试,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季筠琛愣怔住,猛地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臂…… 只见对面的温砚白勾起唇,疯劲十足地补上一句话:“琛总,我?不管你们季氏内部的矛盾是如何。但我想对你正式通知一下,我?的女儿季姩若是掉一根头发,我?都要他死。” 第44章 招惹 坐在回青空庄园的车上, 季筠柔静静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穿梭而过,平稳的内心很是无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听话”地坐上了温砚白的车。 想起前些日子他说的那句,保持好距离, 谁也别越矩。 现在,他的主动靠近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季筠柔也不想纠结于此?, 看?到前边有路口,她朝司机微笑出?声:“林助,麻烦前面?靠边停, 我?要下车。” “额……” 林助犹疑地从后视镜处看向温砚白的方向,很快, 他?就很快接收到了自家老板的冷眼指示。 于是林助下意识表示:“夫人, 前边不好停……” 话?音戛然而止的那一秒,林助很想?打自己的嘴巴子, 他?怎么就那么顺口把那个“称呼”给叫出?来了!!! 季筠柔也没发现不对劲:“我?下车有事。” 她的胃已经饿到开始抽搐了。 在香岛的两年,她的嘴估计是被温砚白养刁了,所以回英国后, 那些菜品她压根吃不下, 再加上公司的一堆事让人焦头烂额, 所以她的饮食很不规律,导致现在一饿就胃疼。 不过她也并不打算和温砚白提及吃饭一事,到时候一起用餐,反而更是吃不下。 “有事?”温砚白侧首看过来, 神?情不受控制地变深沉。 他?靠在他?那边的窗上, 满面?慵懒地看?着她, 像是在说“你能有什么事”。 季筠柔忍着胃的难受, 淡声道:“谢谢温总刚刚救我于水火,但正如温总说的那样, 我?们之间不要逾矩。” “你该不会以为我特意跑这一趟,是来为你撑腰的吧?” 温砚白闭上眼休憩,脑海里回忆起了刚刚在青空庄园的事。 他刚给季姩扎好丸子头,她邀请的同学?就来了。 本?也打算放任他们一群小朋友玩,谁料,季姩突然爆哭起来,谁也哄不好。 那孩子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直到她的幼儿园老师转述了经?过,是其他?小朋友提到了彼此的妈妈都在他们生日的时候做了什么。 有人说了句季姩没有妈妈。 季姩坚持说自己有妈妈。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吵起来了。 季姩哭着钻进他?怀里,要他?把她的妈妈带过来给她的同学?和老师看?。 后来他好不容易把小朋友哄好,她跑去了玻璃房,见里头没有季筠柔,情绪再次崩溃。 温砚白怎么哄也没用,最后只能告诉季姩,她妈妈是在忙工作,等忙完工作,她就回来了,下午还会陪她去摘果子。 想?到这里,男人睁眼看向对面的“罪魁祸首”,眼神?森寒。 原本?是要用女儿来牵制季筠柔的。 但现在反过来了,他?和女儿都离不开季筠柔。 而那端的季筠柔被他?这样目光看?着,略有些无奈地顺着他的意思猜测:“难不成……你是想?来给季筠琛二次开瓢?” 温砚白放弃继续这个对话?,他?怕自己被她气死。  “姩姩在找你,要我来把你带回去见她。” 季筠柔一听是姩姩乖宝贝在找自己,立马收敛了想?下车的心,乖乖坐在位置上,还叮嘱林助可以再开快点。 前后态度如此?转变,温砚白只得闷沉着脸色靠在座位上,半晌后,眼尾浮现自嘲的情绪。 他?在她心里,本?就不如女儿重要,现在更是不值一提。 那个曾经把他当做最重要的季筠柔,终究是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了。 想?到这点,温砚白不耐地闭上眼睛,掩去眼底苦涩的情绪。 而季筠柔往后看?去,无意中把温砚白面上的自我讥讽全部纳入眼里。 她想起自己答应姑姑的事——会解决温砚白这边的麻烦。 可是…… 以温砚白的行事风格,如果知道她带着目的接近他、利用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都?选择这么做了,现下只能努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季筠柔暗中下定了一番决心。 这时,车到了庄园的停车场里。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后谁也没有搭理谁,一前一后下了车。 温砚白腿长?,步伐快一些,季筠柔则踩着高跟缓慢前行。 进入后花园时,季姩他们都聚在亭子里做防晒准备。 亭子里多了个季筠柔不认识的女生,她正捏着季姩的脸蛋,哄着季姩开心。 季姩对?对?方也很是亲近,小脸蛋儿在那女生脸颊上蹭来蹭去。 季筠柔不由得看?向温砚白,却正好对上温砚白回望过来的目光,两人皆怔了下。 但温砚白率先转回了头去,并朝亭子里张开双臂:“姩姩,daddy回来了。” “daddy!” 季姩清亮的声音传出?,只见小猪猪像是火箭一样窜进温砚白的怀里,好似这么分开一会会都?让她不舍。 季筠柔靠在一旁的树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好像是被雾霾团团围了起来。  她有点害怕,到时候自己想?带走姩姩,这孩子会愿意跟自己离开吗? 季姩似乎忘记了爸爸是去接妈妈的,只一个?劲地同温砚白讲述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daddy!你不知道!姨姨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 “那姩姩要怎么做呢?”温砚白抱起孩子,朝亭子里走。 季姩拄着脑袋想了想,最后凑到郑斯月面?前,亲了一口她。 郑斯月立马笑得开心:“咱们姩姩真是个小机灵鬼哟~” 温砚白看?着郑斯月,好奇:“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 “当然是想?我?们姩姩了,”郑斯月轻轻捏捏季姩的脸颊,逗她,“给阿姨做女儿好不好?” 季姩想?了想?,然后害羞地把脸蛋儿埋进了温砚白的怀里,小声嘟囔:“姩姩已经有自己的妈妈了。” 说到这,季姩直起身子朝爸爸身后张望,终于在大树旁看?到了正在处理高跟鞋磨后跟的季筠柔。 坠欲 第59节 小孩立马开心地朝季筠柔的方向张开双臂要抱抱:“妈妈!” 温砚白顺着季姩的声音转头回去的时候,目光还算漫不经?心,只是在看?到季筠柔的那一刻,还是不由自主地专注了起来。 春日光影下,季筠柔笑容和煦地立于绿叶之下,虽是一身黑西装白衬衫,但耳朵上的珍珠耳钉却衬得她华贵温婉。 仿佛她站在那里,便能与天光媲美。 季筠柔走过来,想要从他怀里接过季姩。 但温砚白注意到了她走路姿势的不对?,继而又发现她的脚后跟磨的都?是血,于是便把孩子侧了侧,躲过了她的索求,淡声道:“她重。” 季筠柔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差点没气笑,但因为有外人在,勉强维持住了那份体面:“我抱的动。” 温砚白没理,而是抱着季姩往前走,只是在经?过女佣时,吩咐了一句:“带季小姐去换双拖鞋。” “是。” 一旁的郑斯月见此?,笑意盈盈的目光从温砚白的身上顺到季筠柔身上,随后笑容暧昧地陪着温砚白往果园走。 在确定季筠柔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后,她才开口道:“看来我又得给你们设计婚纱了。” 温砚白朝前望着,心知肚明:“她并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还在努力留下她。” 郑斯月思考了下,选择助攻:“想试试她还在乎你吗?” 温砚白一愣:“怎么试。” 郑斯月笑得狡黠:“你得先保证我家那位不知道我?在你家做了什么。” “放心。他?靳斯年的手,还长不到我家来。”温砚白说话?间,遥望向正被女佣领走的季筠柔,眸光深深。 — 换上拖鞋后,季筠柔的脚就好受多了。 她看了看一侧躺倒的红底高跟鞋,暗叹真是美丽的刑具。 这时,女佣按三餐的时间,端来了午餐。 不过季筠柔只是看了一眼,便出?门去找女儿了。 虽然她不知道温砚白为什么又愿意让她接近姩姩,但她不愿意错过任何可以和季姩多待一会儿的机会。 饭可以随时吃,女儿却不是随时都能见得。 出?去后,季筠柔在几个季姩老师同学的带领下,去找了先进果园的三个?人。 待她跟上他?们后,却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那个被季姩唤为月月阿姨的女生,摘了颗樱桃塞到了姩姩的嘴巴里。 姩姩亲昵地抱她亲她,看?上去对?这个?阿姨,比对?自己这个半道出来的妈妈亲近多了。 季筠柔前进的脚步一顿,酸涩感填充心脏。 随即,她又看?到郑斯月塞了颗樱桃给温砚白,温砚白很是自然地张嘴接过。 季筠柔垂下眼神?,苍白着脸色,猛地转了身,随后捂住腹部往回走。 也就是她离开的下一秒,温砚白蹙着眉把孩子塞给了郑斯月,犹豫间,还是大步追去了,只留下四?个?字给郑斯月:“她吃醋了。” 郑斯月听了一脸的小狡黠,在后头嚷嚷:“看?到没,这叫什么!这叫激将法!就是好用。” 温砚白却不觉得这个什么激将法好用,至少对?季筠柔没用。 他?顺着季筠柔离开的方向找去,然而,在果园里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 直到在一个?水池边,他?看到了靠坐在池壁上的人,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蜷缩。 温砚白蹲到她面?前,才发现季筠柔的脸色苍白,神?情痛苦。 看到她捂着自己的胃部,男人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她打横抱起。 若是平时,季筠柔肯定还是会挣扎一下,但此?刻她疼得浑身冒冷汗,就连泥土地都毫不犹豫坐下来靠着,所以在温砚白抱她的时候,也没有抗拒。 她轻轻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他?胸膛,疼得冷汗直流。 “乖,抱紧我?。”叮嘱着,温砚白直接带人往回走。 就好像之前无数次,他?抱着她那样,又稳又轻柔。 这一次,温砚白没有抱着季筠柔回她的玻璃房,而是他?的卧室。 医生也紧随而至,帮季筠柔查探了一番,又给她服下了胃药。 大约三个?小时后,因疼痛而折腾睡去的人,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天,已经?半暗下来,昏蓝色的光折射在屋内,显得一切都是那么安谧。 季筠柔侧过头。 只见温砚白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身上着了衬衫,更显得肌肉偾张,尤为性感。 他沉着的目光凝望她的方向,似是在发呆。 季筠柔心有戚戚,不敢打扰他?的沉思,却又觉得自己实在口渴难忍,于是半支撑着坐起,去捞床头柜上放置着的水杯。 不远处的男人发现了她的动作,起身过来帮她倒水。 空气里静得仅剩水流下坠的声响。 这让床上的季筠柔愈发不安。 她正要说点什么,无意中对上了温砚白侧过来的眼神?,那里头藏着愠怒和冷漠,好似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在酝酿喷发。 她的神?情微怔。 下一秒,男人清冷中满是怒意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季筠柔,离开我?之后,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第45章 招惹 “温先生对此很关心?” 季筠柔抬首对上他, 未恢复血色的脸,绝美脆弱,还夹杂着一丝玩味。 面对她这样的态度, 温砚白还是急了。 他?单手捧起她的脸,手腕上的黑绳被圆球吊坠拉下, 与青筋交汇,性感偾张。而他?随意挽起的衣袖都凌乱地交叠在手臂上,显然是自她疼晕过去后, 便无暇顾及自己。 森冷的夜光照在他金丝框眼镜上,敛去了他?的克制。 他?低下头, 凑近她:“季筠柔, 你不?是为?了离开我过得更好吗?你不是宁愿假死?也要躲着我吗?为什么现在要让我看到你这副脆弱的模样,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黏上来??” 顿了顿, 他又挨近她了一些,只需再靠近一点点,他?就能亲上她, 却也带着十足的压迫:“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说过, 别打季姩的主意。” 季筠柔眼尾带笑:“还是瞒不过你。” 说完, 她用双手圈住了温砚白的脖子,像是要将一切全盘托出,“如果我是为?了季姩粘过来?的,那么当初去英国后, 知道?她在你那, 我就该回来的。” 温砚白眉心收紧。 “所以, 当初我没为?了她回来?, 现在自然也不会打她的主意。” 说话间,季筠柔目光从温砚白的唇, 移到了他?的眼,无比缱绻,“那天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接近季姩而接近你,而是因为接近季姩【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了,才能接近你。” 温砚白眼睛里似有光芒掠过。 季筠柔伸手抚平他的眉心,摘下他?的眼镜,咬了一口镜脚,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勾他?。 她抱住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温砚白,你还要我吗?” 说话间,洋洋洒洒的热意,点燃男人眼中的火。 “季筠柔,别骗我,也别招惹我。”最终温砚白吐出这几个字。  说完,他松开她的后脖颈,转身要走。 但没走两步,季筠柔就从后拥住他?的腰,整个贴在他后背处:“别走,我需要你。” 温砚白要去掰她的手,但发现她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 这个动作,是当初那两年,她经常做的。 婚后他很忙,经常出差。 小?姑娘表达不?舍,就是在他?转身出门的时候,从后抱住他?,然后还会……可怜兮兮地叫声哥哥。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无疑是暴击。 自制力再强、再过理性,他也忍不住为她多停留一会儿。 可是现在不?一样。 他?感受不到季筠柔的依赖,而是浓浓的算计。 前后的落差,叫他怎么放平心态。 “哥哥……” 她终于开口,还是那熟悉的称呼、熟悉的语调和可怜兮兮的声音。 温砚白仰头看天花板:“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 他?想,就算她现在想叫他去干掉季筠琛,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提枪上阵。 “明天,季氏有一场很关键的股东大?会,需要你站在我姑姑那边,一是帮忙稳住季家的珠宝产业,保证它不?会被彻底剔除。二?是,向股东们表露出如果再投票选举总裁,你是站在我姑姑这边的。” 果然。 自从那次伤过她之后,她对他?的每一次示好,都别有?目的。 之前是为了让他放松对她的管控,后来?是为?了顺利逃离,现在是利用他?在季氏的股份,帮她扫平障碍。 “那么,我能有什么好处?” 季筠柔先是紧了紧抱着他?的手,随后松开了。 温砚白转身,不?解地看向后退一步的人。 只见屋子外波光粼粼的泳池水折射在屋内,圣洁的光像是将季筠柔包围。 她伸手放到自己的衬衣上,先是抽开了领子上的蝴蝶结。 温砚白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伸手想要阻止,但又收回了。 坠欲 第60节 他?倒要看看…… 她能做到哪一步。 季筠柔也不动声色地解起了纽扣,一颗……两颗……三?颗…… 里面白色的蕾丝文胸露了出来?,包括她翘挺的浑圆。 季筠柔没有?全解开,而是捞起他?垂着的手,把他?的掌心按在自己的心口处。 她垂着眼,神情似是认命:“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所以我没有?其他?筹码了。我可以把我的自由和身体都给你。就像我们当初在美国的协议那样,我要你怎么做,你也可以要我怎么做。” 向来?沉稳的男人却因为她的这番话,被烫到了手似的,猛然抽回。 “不?需要。” 温砚白低下头,理好自己的衣袖,把露在外面的肌肤尽量包裹住了,严丝合缝、尤其禁欲。 季筠柔站在原地,温吞地问了一句话:“是因为?……你要给姩姩找新的妈妈了吗?” 温砚白抬眸对上她水光潋滟的眼,不?受控制地被吸引,想沉沦:“如果我说是呢,季筠柔,你会后悔吗?” 季筠柔垂下眼。 温砚白内心是自嘲,他?转身要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叹息:“那我说会的话,你就能不?再生我的气吗?” “……从未。” “嗯?” 季筠柔懵懵地抬眸,有?些不?懂眼前男人忽然说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伪装的难过也差点没绷住。 温砚白没回答。 他?转过身来?,一颗一颗地帮她重新系好纽扣。 “季筠柔。” “嗯?” “以后都不走了吗?” “……”季筠柔沉默了一瞬,而后抬眸看着他?,“如果姑姑这没事了的话,我就和她一起在景城待着,不?走了。如果姑姑被赶下来?,我就带她环游世界,去散散心。” 温砚白像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松了口:“好,我帮你。” 季筠柔眼眸里有笑意,上前一步,紧紧拥住他?紧实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温砚白竟然在此刻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感觉。 好像是空了许久的心,被人归整完毕。 他?试探性地将手放到她的后腰上,轻轻掌住。 等发觉怀里的不是那梦中一次次消散的身影后,才大?力把她抱紧,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怀里。 可他怕自己的强势会吓走她,所以只用力了一会儿,便把她放开了。  “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女儿的房间睡,这几天好好养身体,季氏那边有?我。” 季筠柔意外于温砚白如今的克制,但她点点头:“嗯。” 两人在卧室门口分别。 温砚白敲开女儿房门前,轻嗅了下自己手上残留的关于季筠柔身上的栀子花香,克制住想要回去抱着她睡的冲动。 这时,女儿过来开门了。 小孩儿打着哈欠抱住自个daddy的大?腿:“daddy,妈咪呢?” “妈咪身体不?舒服,daddy让她休息了。” 小?孩儿听了,很是老成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温砚白拉回了房间。 季姩从小?柜子里拿出毯子,在地上团团铺开:“那daddy,今晚我就勉强收留你吧。”一边铺,她还一边嘟囔,“什么时候把妈咪哄好了,你也就有?床睡了。” 温砚白看着宝宝哼哧哼哧地给自己铺地铺,哭笑?不?得:“好,daddy听你的,好好把你妈咪哄回来?。” 把他的……她,哄回来?。 然后他?们不?分开,一家三口永不分开。 — 温砚白一早就去季氏开会了。 季筠柔也终于在这座建筑里和季姩能一起吃饭、玩游戏、读绘本。 陪季姩搭了一会儿乐高,季筠柔帮她卷衣袖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儿两手空空。 “姩姩。”季筠柔蹲在女儿面前,给她比划了一下,“你小?时候手腕上有?那么大?的一颗铃铛手镯,是弄丢了吗?” 季姩刚搭出来?一辆直升飞机,听到妈妈的询问,坚定地摇头:“是送给daddy了。” “送给daddy?” “嗯。”季姩专注玩手里的乐高,“那次daddy一直流眼泪,好像个小?宝宝,姩姩哄不?好,就把小铃铛送他了。” 小?宝宝和温砚白? 这两个能联系到一块去吗? 季筠柔佩服女儿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为什么要哭啊?” “daddy说他?想你了,说看到我就想到你,让我以后不要把他一个人丢在云城。” 季筠柔愣了愣。 “说他的爹地妈咪都把他给丢了,妈咪你也把他?给丢了,太奶奶一直在山里拜佛,小?姑姑也离开了香岛。他?在香岛最亲的人就只有姩姩了。”季姩嘟嘟囔囔,“如果姩姩再不?要他?的话,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 说到这里,季姩用额头抵着季筠柔,小?声问道?:“妈咪,daddy是不?是对你不好你才不要daddy的?” “也不?是,daddy对妈咪很好,只是伤透了妈咪的心,妈咪就离开了。” 季姩摇摇头,有?些搞不?懂。 季筠柔揉揉她的发,心里却无力叹气。 “但妈咪也很感谢他?,他?很爱你,他在努力学着怎么去爱一个人。” 季姩抱住季筠柔:“以后姩姩也会很爱daddy妈咪的。” “嗯。” 季筠柔回拥女儿,目光却看向了一侧边柜上的照片。 那是温砚白抱着季姩的照片,手腕处,确实有?一根黑色绳子,下面有?颗银色的圆球。 储存卡就在那。 要想拿到这东西?,今晚怕是得牺牲点什么,比如色相。 — 季氏集团的37楼。 会议刚结束,季幼加快脚程追上了前面的温砚白。 “温总。”她喊了他一声。 温砚白回头。 似是想起什么,他?原先只是侧过身,最后却正了身,微微俯身颔首,唤了季幼一声:“姑姑。” 季幼被这个称呼给弄得怔了一下,还是没能接受这个之前在季氏大?刀阔斧收购股份、差点吞了整个季氏的人,会是如今卖乖的模样。 姑姑? 要是今天站在这的是季晨,眼前这位曾经与他多次剑拔弩张的人,怕是也会无所顾忌地叫一声爸吧? 还好,季幼见过世面。 她重新抿开笑容:“温总……” “姑姑,方便的话,叫我……小白就好。”说完,男人的嘴角还扯出了一抹笑?,莫名很乖,很温顺。 季幼这下是彻底没绷住,开口表示:“温……小?白,我家柔柔最近在青空庄园里叨扰了。” “怎么能算叨扰?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她在自己家又怎么会是叨扰。” 季幼愣怔了一下。 只见温砚白满面是和煦的笑容:“姑姑,无论她是因为?什么而选择接近我,我都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 “毕竟你也知道?的,我们两家小时候就订过娃娃亲。” 季幼犹豫地点了点头。 确实有?这个事情,她那会也挺喜欢温家这小?子的,只因为?这孩子对她们家柔柔那是事无巨细的好。 明明也是小不点一个,却总能在家人出去后,照顾好季筠柔。 别的不?说,当年她还嗑过青梅竹马cp呢,谁知道?后来?会发展成那样…… 这时,温砚白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再次颔首道?:“姑姑,有?空可以去青空庄园做客。” 季幼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应下:“……好。” 随即,温砚白笑容自信地转身带领他的团队离开。 而季幼则停留在原地,不?禁担心起了自己的侄女。 温砚白这种玩心理战的高手,她们家筠柔会是他?的对手吗? 第46章 诱他 今夜的饭, 是一家三口一起吃的。 坠欲 第61节 昏蓝色的窗外,盛满星辰,满月一轮悬于高空。 而下方的落地玻璃窗前?, 是穿着白色及地长裙的季筠柔,正优雅又嫌弃地挑拣着自己面前?餐盘里的食物。 与季姩和温砚白吃的牛排意面餐不同, 她的是由食疗老师做的饭菜。 营养丰富,却没有一丁点儿她爱吃的牛肉。 不开心、没办法、摆烂吧。 而另一边的季姩刚吸溜完一根意面,见自己的妈妈时不时夹起一块西兰花, 却只?看不吃。 于是得温砚白亲传的人儿,轻咳一声, 郑重发声:“妈咪, 你?这样挑食是不对的!” 被?女儿当场点?名批评,季筠柔下意识看向了另一边正在切牛排的温砚白。 结果得到对方一句:“看我做什么, 好好支棱起来,给你?女儿做个榜样。” 说话时,温砚白头也没抬, 却让季筠柔看出了他对自己是如何的揶揄与嘲笑。 她只?能愤愤地咬了一口西兰花, 像是小兔子?一样一小棵能咀嚼四五十下。 半晌后, 温砚白喝着红酒,悠悠开口:“你们母女俩的挑食,还真是一模一样。一看姩姩的坏习惯就是遗传了你。” “怎么不好的就是遗传我的啊。”季筠柔心虚地反驳。 温砚白没有为此争辩,而是笑着把切好的牛肉丁推到她面前?, 柔声开口:“吃吧。” 季筠柔愤愤地叉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片刻后, 郁闷的心因为美食而瞬间被?治愈。 温砚白继续帮季姩切牛肉。 而季筠柔的目光从红酒上, 移到了他的手腕上。 黑绳铃铛就在那,随着他的动作还会和大理石桌面发出碰撞, 叮铃作响。  季筠柔端起红酒,猛地喝了一口,算是给自己壮胆。 她想,反正家里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了,拿到手的第?一刻,她就奋不顾身往外跑。这样后天的季氏珠宝产业去留的投票会,自己是怎么也赶得上的。 这时,温砚白把切好肉丁的盘子推到季姩面前?,叮嘱道:“宝宝都要吃完知道吗?” 话音落下,他抬头对上正在发懵的季筠柔,低哑又性感的嗓音,如管弦乐鸣奏,“还有对面那个……beautiful baby。” 季筠柔的心跳,瞬间因为男人蛊惑的眼神和声音而紊乱、躁动。 她水光波动的眼睛猛然收回?、垂下,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想借此掩饰自己的情绪。 温砚白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daddy,我会好好吃完的。”季姩还给温砚白比了个大?拇指,称赞他煎的牛排好吃。 “嗯,那daddy先去洗澡了。”温砚白揉揉她的小脑瓜,随即目光对着季筠柔,低哑的声音叮嘱道,“等你?来。” “嗯!宝宝吃完饭就带妈咪去找daddy读绘本!” 稚嫩的小朋友,并不能发现爸爸妈妈之间的暗流涌动。 季筠柔做贼心虚,是以也格外一惊一乍,光是温砚白看她一眼,她都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在他那全然暴露了。 所?以一直到他离开,她才有闲心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那份东西,她说什么也要拿到,只?有把权力攥在自己手里,才不会被?人牵制着走。 再者,她想和温砚白划清界限,昨天那样求他办事已经是太过逾矩的事情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姩姩手里股份的事情,丢了条手串的事,对他也毫无损失。 这样想着,季筠柔心里踏实了许多。 “妈咪,我吃好了,你怎么没动啊。”季姩一副老成的模样,学她爸开口,“不吃肉肉长不大?,妈咪也要乖乖的哦!” 季筠柔化开脸上刚刚起来的阴霾,满满幸福:“姩姩,待会妈咪找daddy有事,你?可?以去和女佣阿姨玩吗?” 季姩眨巴了两下眼睛:“妈咪是要和daddy单独待一会吗?” “嗯,我的宝宝真聪明。” “妈咪是要和daddy一起给我生小妹妹吗?” 季筠柔的笑容僵在脸上:“哈?” 季姩把最后一根意面嘬进嘴巴里,嘟嘟囔囔:“上次去月月阿姨家,我缠着月月阿姨玩了一会儿,靳叔叔就说他要和月月阿姨独自待一会儿,我问他,为什么姩姩不可?以一起,靳叔叔说,叔叔阿姨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给姩姩生弟弟妹妹了,所?以妈咪现在也是要和daddy给姩姩生妹妹吗?” 季筠柔连忙否认:“姩姩不是……” “妈咪你要和daddy加油哦,姩姩支持你?!”说完,季姩跳下椅子?,跑过去飞奔拽住女佣阿姨的手,撺掇着人就走。 走远了,那小不点?还回?过头来,朝季筠柔眨巴了下眼睛,做了个wink。 季筠柔真的是能无语到家。 不过今晚多少也差不多吧。 她又坚定地看向二楼,上吧。 一路上到二楼主卧,季筠柔关?上了卧室门,怕到时候有人来打扰,所?以还提前?上了锁。 她倒了两杯红酒,自己先?喝了一杯,算是为这场硬仗先压了压鼓跳的心,然后又拿起加了一些药的另一杯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热气氤氲,颇有些不真不切。 季筠柔的目光落在对面正坐在浴缸边缘、穿着浴袍,半点?肉都没露的温砚白。 她穿着拖鞋的脚微微后退一步,显然是没想到温砚白竟然会是以一副等候者的姿态,在等她。 “你……不是在洗澡吗?” “本该洗的,只是在等你来。” 季筠柔心有戚戚,但还是努力迈出一步,然后坚定地朝温砚白靠近。 才刚站定到他的面前?,对方宽大的手就掌住了她的后腰,让她再退不得。 就好像眼前是万丈深渊,她都得逼着自己跳。 季筠柔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微仰头的男人,头顶的灯光将他的美貌更是透彻了三?分,每一处都好似女娲炫技。 看着这样的他,季筠柔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发闷热,有许多细小的汗珠在她鼻头冒出,而她的呼吸也比之前重了些许。 “等我做什么?”季筠柔气虚地反问了一句。 温砚白抓起她的手轻轻啄吻,一点?一滴,是诱,是勾,是蛊。 季筠柔想要抽回?手,却好像身上的力气都被化了似的,使不出来 终于,男人喑哑的声音响起,颗粒感十足:“你?来了,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话间,温砚白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腰骨一路上滑,来到她的挂脖吊带处。 季筠柔感受到了挂脖绳的拉扯感,是他在解它。 不知怎么,她浑身又塌陷了几分。 同时,对面的人凭借身姿颀长的优势,将她揽入怀里。 “外面的红酒里加了龙舌兰,你?都敢喝……”温砚白轻轻在她耳边说了这一事实。 季筠柔却吓得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神有些迷离,却也是强忍的清醒。 她因为他的提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龙舌兰酒,绰号为“ 墨西哥伟丿哥”。 还记得在美国的一次,她觉得这个酒的属性好玩,就尝试着买了一箱,然后哄着劝着对此酒毫无防备的温砚白喝。 两人迷迷糊糊干掉两瓶。 结果当天晚上她就疯了三?个小时,温砚白则疯了五个小时。 要不是两人还年?轻,怕是得在那次交代在卧室里。 从那以后,她把那酒关在了别墅地窖里,再没碰过了。 他今晚…… 加了这个…… 是压根没想放过她吧? “你故、意、的。”季筠柔咬了咬唇,努力保持清醒地控诉他。 “你?可?以把今夜当成我们复合的sex party,孟丿浪、狂放、炙热,是你?与我的尽情碰撞。” 说完这句,温砚白用牙抵住她挂脖的细绳,开始抽拉。 季筠柔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被酒精操控,两人之间很是细微的触碰,都让她颤栗不已。 “温砚白。”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有点?儿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一口,现在的她对温砚白是一丁半点的抵抗力都没有。 “乖,把你?自己交给我。”温砚白骤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心口,洋洋洒洒、丝丝入扣。 季筠柔仰头看着天花板,很想推开他,但没有力气,也没有意志力。 她暗暗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痛楚来让自己保持清醒,而后她把酒递给他:“你也喝一些。” 温砚白垂眸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杯子?,接过后,没有犹豫地将它一口灌下。 他的嘴角勾着,似是一抹野性难驯的美,方寸之间就能勾人心魂,让人把持不住。 季筠柔的目光仓皇逃窜,继而落在他的手腕处,却见那里空空如也。 正待她沉思之时,温砚白忽的勾起笑朝后倒去,翻进池子?里,连带着季筠柔一起。 水花荡开,又翻滚回?来,温热的水掩在他们身上,让彼此的体温互传。 温砚白把翻到身侧的人抓起来,防止她呛到水。 而重逢后对自己很是疏远的人,在此刻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边咳边嗔怪他:“温砚白,我衣服都湿了,等会穿什么呀?” 待会她还怎么出去啊…… 温砚白听着这近似撒娇的声音,嘴角勾起,凑到她耳边,低哑地说了一句话:“不穿~” 随后,他低头与她轻吻。 浴室里的气氛再度灼热万分。 坠欲 第62节 后来,在发觉他要进一步,季筠柔猛然清醒:“要戴那个……这里有吗?” “等我去拿。” “嗯。” 男人落吻在她的额头上,似是安抚,随后他起身朝浴室外走。  季筠柔见他离开,趴在浴池边上缓了一会儿力气。 她还清楚记着自己今晚来这里是为的什么。 于是努力撑着如在浮云上走动的躯体,爬出浴池,努力走向他在镜子?旁挂着的衣服。 庆幸的是,她在口袋里掏了几下就找到了那根黑绳铃铛串,这让她染着红云的脸不免盈起了笑意。 找到了,就可以走了。 从此以后她就不会受制于任何人,等到她拿到季氏,也就能带回?季姩。 这样想着,季筠柔满是欣喜地准备走出浴室。 然而在她转过身的当下,便看见温砚白颀长的身姿正靠在浴室门上,浴袍松散在他身上,有她刚刚留下的一些痕迹。 他本人则神情清冷寂静地看着她。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那种沉迷,有的全是阴鸷。 季筠柔被?吓到,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温砚白审视了她的动作一眼,继而对她发出了一声近乎死亡的传唤:“过来我这,季筠柔。” 浴室里,旖旎的氛围全然消散,有步入剑拔弩张的对峙感。 季筠柔想要解释:“温砚白我……” “我要你?,过来抱我。” 可这一刻的温砚白柔情全无,像是在对她下通牒、下死令。 第47章 诱他 她, 犹如?不见底的深渊地狱,直至那?里遍布红血丝,无法掩去其中的偏执。 季筠柔鼓起勇气, 也,我想回家。” 温砚白仰着头, 不屑地嗤笑一声,只是那望过来的眼底是痛意,似是有泪。 他踱步过来, ,是隐忍和破碎。 , 也不想再伪装了?。 “温砚白, 我们就这样吧,我这次来, 只是,“里面有我要的东西。” 想着,她又补了?一句话:“你?知道的, 我是一定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了?。” “为了?它?” 温砚白笑容里是明明白白的自嘲, 片刻后, 他掩去所有的高傲,伸手捧起她的脸,似是哀求,“季筠柔, 我不管你是为了它也好, 为了?季姩也好, 为了?什?么都行, 我允许你?接近我目的不纯,但你?不可以再像刚刚那样后退一步, 那?样就好像,我在你?这没?有价值了?。” “……”季筠柔愣了?愣,有些不知 ” 温砚白低下头,,“季筠柔,我要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利用我。” 说着话,他的 发觉自己?的意识不太?对,所以,像是在问她对他怎么了?。 季筠柔垂眸坦白:“你在酒里加了龙舌兰,我在你?的那?杯……加了?一点安眠药。” 下一秒,季住。 他将她抵在了?镜子上,哪怕药效已?经?起来,但  “季!筠!柔!” 这三个字都带着他的失望,同时,他漆黑的双眸死死盯着她,后悔与对他怜惜。 ,药效起来了?。 切所取代。 他像是要在睡过去之前做点什?么来挽留她,朝着季筠柔稀碎落下。 他滑嫰的舌头挣破意识的朦胧,用力?撬开她的齿关,让彼此?痴缠在一起。 季筠柔的手试图反抗,柔荑,大力?摁在了?她的头顶上方。 浴室里很安静,静得 温砚白努力?克服意识的逐渐脱离,用尽办。 而被他亲得有些发懵的季筠柔,脑袋里逐渐没?了?清醒的思绪,只觉原先已经平息的潮涌再度席卷了?她的神志。 一时间,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和两人深吻时的水渍声响。 后来,她也在回应他,难以自控地回应他。 不知多久之后,温砚白抽出一旁西装裤的皮带,三两下将她的手绑住,套在自己?的颈后。 两人被迫挨近。 “温砚白……” “不要说话。季筠柔,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他甩了?甩头,支,并用手揪住季筠柔的下巴,让彼此?的气息缠在一起。 “你?要是一直醒着,那?就会一直做到底,做到天亮,再到黑夜,哪怕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你。” 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他堵住她的嘴巴,将她试图拒 那?一刻,下方。 被的所有感官,她的指甲几乎扎进男人的肌肉里。 她尽量放松自己?,双目热泪氤氲,是久未经?历的不适,也有一种旱久逢甘霖的舒适。 她想要出声, 并且为了让她没有心情?想别的,或是拒绝他的求索,他的摆动更是不曾停歇半分。 最后季筠柔只能仰头看着天花板,任由自己?都交给他。 她要疯了?。 一切的结束,是温砚白抵抗不住药效,滑,直至歪倒在地上。 季筠柔恍然如?梦中清醒,她垂眼无措地看着地上双目紧闭,脸上是虚累是愧疚。 她想扶他去卧室的床上,可她知道自己?搬不动他。 况且……她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在原地不知所措了一会儿。 她选择拿下一旁挂着的衣服,给躺在地上的他盖上。 最后季筠柔蹲下身,满是抱歉地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说完,她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卧。 她想,明天就算是被清醒过来的温砚白各种报复,她也没?有回头路了?。 或者说,她敢这么做,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温砚白不会太?过严重地报复自己。 他不舍得的,她知道。 — 那?夜,是姑姑季幼亲自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了雷,刮风又暴雨,整个庄园在风潮中,仿佛一座黑暗里的孤岛,不真不切。 季筠柔忍着头疼,奔跑在雨地里,直至在车前扑里。 季女,带她坐进商务车里,用毯子将瑟瑟发抖的她裹住。 为了?防止有人跟来,幼在城南的苏氏园林别墅。 ,前路仿佛一片缥缈。 姑姑:“资料全在里面。” 季幼没?有接,而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侄女。 的时候,那?抹身影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如?果不是做了?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事情?,她不会如此失魂落魄。 小姑爱恋,季幼都知道。 哪怕现在季筠柔口?口?声声说,但季幼知道她是一个重情?的人,不太?可能全然放下。 “姑姑……”季筠柔的眼睛不知道是被雨水打的,还是已?经?哭过了?,里头的红血丝遍布,她还在强撑,“我没事。” “其实你如果还在乎他的话,也不一定要采取这种方式,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在一起。” 季筠柔摇摇头:“年少时的一厢情愿,已?经?把我伤得彻底,后来被他利用作棋子的两年,我满心真诚,以为是彼此?相爱,他现在表现得想要和我重新来过,但我已?经?疲于只为爱情?而活,或者说,爱情?这种东西,不能再打动我的话,我将没?有爱情?。” 季幼为 至少这样,以后她的宝贝侄女,就不会在爱情里受伤。也不用像自己一样,昏昏沉沉许多年。 两人一起回到家后,就马不停蹄开始化开铃铛,取出了?里头的芯片。 一切都是值得的,,到手了?。 ,第?一次睡好了?觉。 ,却让姑侄俩再度陷入焦灼。 只因?原,突然带领几个小股东临阵中立了?,并延迟了?会议,那?么也就是说,在这段期间,很 到股份,也打不过季筠琛那?近四十的股份。 而温砚白那?…… 坠欲 第63节 “一早得到消息,温砚白带着他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心跳似是空了?一拍。 他带着女儿?走了?? 他怕吧。 这样也好。 不来蹚景城的浑水,也好。 季筠柔咬牙暗暗使力?,掩去眼底的失落,笑着面对季幼:“姑姑,你?别担心,白家那里我会想办法。” “行,丿稳,白家的就交由你?了?。” “嗯。” 季幼出了?门,季筠柔重新趴在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只画面,她闭上的眼又再次睁开了?。 一来二去, 这时, 季筠打的电话,按下接听,瞌睡的声音带着沙哑:“喂?” “iright now,baby roro。”低沉的英语在电话那?端响起,尤为性感,片刻后,筠柔,“ro,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chris?” “yeah。” 季筠柔撑着自己?坐起,窗外的园林在阳光下,绿光。 “你?怎么来了??” “” 季筠柔撩起垂下来的鬓发,笑了?:许多了?。” “你?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在困难的时候是你?帮了?我,现s沉声道,“更何况,情?。” ,不禁笑出声:“行,为了?你?伟大的爱情?,我发你?位置,你?打的过来吧。” “ok!” 季筠柔挂了?电话给chris发了姑姑的地址,而后起床去洗漱。 吃早饭的时候,季筠柔一边查看季氏财报,所吸引。 联姻# 这一标题,正挂在热门上。 评论区里的吃瓜群众也都在热聊这件事。 离开了?香岛,温家正房里只剩下个鳏夫太?子爷,现在这个标题上热搜,该不会是温家太?】 网友2:【不可能吧,温家太?子爷要是想联姻,我倒是看他这几年跑景城越发勤快了?,了?。】 身体不好,估计也很着急孙辈的婚事,毕竟她的子女结局都不太?好,一身戎马还捐了?不少钱给内地贫困山区,要是孙辈下场再不好,实在可惜。】 网友4:【据说周家的小姐救过温家小公主一命,所以是温家的座上宾。这次太?子爷就是为了?带温小公主去参】 看到这里,季感了?兴趣。 从几个网友的信息里,她知道了?这个周家小姐去年在海边晒太阳的时候,捡到了?偷季姩,然后把她领回了?温家。 因?为季姩的关系,温砚白便礼待了?周家,在,甚至还想让自家妹妹和周家的少爷联姻。 ,照片里的模样小家碧玉,看着就很亲人。 而那?张照片里,周星潋抱着季姩, 柔心头蔓延,她猛地摁灭手机,装作若无其事。 也不知道这次温砚白带季姩回去还会不会再回来,她还能不能再见到姩姩,按照温砚白当初把她藏起来,景城这边都被封锁了?消息,那?么姩姩呢,? 如?果温砚白要和周氏联姻…… 想到这点, 白,是不是要给季姩找新妈妈了?,温砚白说,会。 季筠柔吃饭的动作停下,许久许久,像是在看菜,实则在发呆。 许久后,她试图,这是你?放弃他后,他本就可以自由选择的新人,所以忍住。” 可咬牙说完这句话,她心尖的 事实上, 因?为比他给,温砚白开始接受新人了?。 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情。 — chris一到季家园林里,就感慨中式园林竟然能这样的典雅美丽,并发表了?他的人生新目标:“以后,我一定要在景城买一栋这样的园林,和我的爱情?,一起住在这里。” 季筠柔听了?,不免发笑,继,你?还想留在景城了?不成?” “自从知道你把白竹工作室卖了以后,我就知道你?可能不会回英国了?,都卖了?,过来帮你?。” 季筠柔高跟鞋缓缓停住,她转过身来,么冒险? chris却笑得阳光灿烂,颇为明媚:“华人论坛里招设计师。与其找不太?熟悉的人,不如?还是找我。再怎么说我也是血统不太纯正的中国人,懂得一些传统文化?,也能配合你?设计发簪。” ,紧盯季筠柔,偏亚洲人的嘴型勾起,带着一丝温煦,“说吧,我是否 其实季筠柔一向就很放心这个从大学开始就跟自己?组工作室的伙伴。 现在正是她季,能有他的帮助,她会轻松许多。 于是,愉快,chris。” chris回握了?她,蹩脚:“合作愉快。roro。不过我更喜欢roro叫我的中文名,时千聿。” 季筠柔愣怔了?下。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第48章 诱他 季园的小厨房里, 水声哗哗。 中式圆窗后,一身杏色改良旗袍的?季筠柔正垂眸认真地洗着果盘里的?水果。 她的目光偶尔会透过圆窗看向客厅里坐着的?时千聿和姑姑。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英国?认识了五年的?人, 本家就在景城。且他还是姑姑口中那个时不时打听自己回来了没有的时家小公子?。 之前她还好奇。 自己在?景城的?男性朋友并不多,怎么就有这样一个人常向姑姑问起自己。 原来chris就是时千聿。 她三年前把工作室拜托给他后, 只身去了香岛,此后算是杳无音讯。 所以这几年,时千聿也是景城香岛两头跑——为了找出她的下落。 她还记得秀香奶奶说的, 在?她不在?的?时候,时千聿经常会去照顾季姩, 季姩幼儿园需要家长?, 也是时千聿陪着去的?,他自认为季姩的干爸。 想到这, 季筠柔觉得自己似乎该对时千聿好一些。 于是,她端起水果,朝客厅里走。 一进到时千聿的?视线里, 季筠柔就发觉他的目光灼热地专注在自己的?身上。 她刻意无视了, 只淡笑着过去把果盘放到了时千聿的?面前, 温柔出?声:“吃点水果。” “好。” 想起刚刚时千聿和姑姑的?聊天内容,季筠柔插话进去:“所以你是因为擅自做主卖了英国的?宅子?,被你爸妈知?道后,就把?你赶出?来了, 然后你才?想来投奔我姑姑?” 时千聿点了点头, 又猛然否认:“准确来说, 我是来投奔你的?。” 季筠柔:“……” 听到这暧昧的?话语, 一旁的?季幼下意识将目光在这俩年轻人身上来回瞟着。 片刻后,她嘴角勾起, 挑明话题:“小聿,听说你这次回来,也是想帮筠柔重启季氏珠宝?” “嗯,我从父母那听到了姑姑和筠柔的难处,我觉得季……氏需要我。” “可你这样,你爸妈同意吗?” 季家一团乱麻,景城世家几乎没人愿意参合进来,就算加入,大多也都是跟着更具发展前景的季筠琛。 这里没人看好传统文化的复兴。 只有季筠柔和季幼还在鼎力支持。 时千聿点头:“同意。” “那我就放心了。” 季幼让两小只继续吃着聊着,她先?上楼去睡午觉。 等?姑姑离开后,季筠柔看向时千聿:“你刚刚是安慰我姑姑的?吧。” “说我父母的?支持,那确实是我安慰你们的?,但我对你的支持那是一定的?。”说着时千聿拿出一张卡,“里面是我这些年的?积蓄,算我入股了你家的?珠宝产业,需要钱就从里面取,不用跟我客气?,因为我也不会跟以后的回报客气?。” 季筠柔的目光垂在他递过来的?卡上,里头还是带着深深的?犹疑。 她再次跟他强调了一遍:“一旦前期融资不够,项目被砍的?话,你这些钱会折损过半,一毛都拿不回来。” 时千聿嘴角勾着,满是不在?乎:“大不了我再啃父啃母啃我哥。放心,再穷我也不至于去街上要饭。” 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见季筠柔还是不愿意接受,便把?卡强行塞进了她的?手里:“baby roro我们在?英国?的?时候是盟友,在?景城也是。” 坠欲 第64节 季筠柔听到这句话,才?将心里的犹豫放下:“嗯,盟友。” “对了,姩姩呢,她干papa都来了,她在?哪?” 时千聿四下张望着,显然很希望季姩小可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而这句话让季筠柔眼里充满了酸涩感。 她摇摇头:“她被她爸带去香岛了。” “她爸?”时千聿的眉目明显愣了下。 不知?怎么,他想起季筠柔当初在大学那会,流传在?她身上的?谣言。 那时,季筠柔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哪怕怀有身孕也依旧在学校里努力学习。 每次课业,她都靠着勤奋和天赋,得到了老师给的特优。 班级里有看不惯她的,便给她造谣,说是她跟人乱搞,最后那男的?不负责,丢下她跑了。 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但时千聿作为她的同学和合作人,见过她当年在?英国?的?艰难日?子?,帮她一起抚养过季姩。 所以,他天然仇视那个伤害季筠柔的男人。 “需要我帮你把孩子抢回来吗?” 时千聿咬着苹果,眸色加深许多,似有危险在?蔓延。 却见对面沙发上的季筠柔愣了愣,最后低头自嘲:“不用,她很喜欢她爸爸,她在?她爸那应该会过得不错,跟着我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时千聿蹙了下眉头:“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保护姩姩。” 季筠柔却是回以温柔一笑,不愿再提及这件事。 可越看她这样,时千聿就越觉得心疼。 那些年季筠柔受过的酸楚历历在?目。 他也看到过在?季姩第一次会喊人却是喊爸爸的时候,季筠柔一次次红了眼眶。 他还以为那负了季筠柔的混蛋已经死了呢。 原来没死吗? 那就好玩了啊。 不过时千聿也不愿意让季筠柔继续沉浸在?这些事情里,便想带她转移注意力:“这几天有空的?话,陪我跑古玩和原石市场吧,早点为季氏珠宝重启后的首饰采集原料库。” “嗯。” — 香岛今年的台风来得尤其早,刚过五月,便突来了一场10级的?风雨,将城市的?热意席卷殆尽。 老宅的芭蕉叶被雨水打破,三两叶耷拉在?白墙黑瓦下,显得凌乱不堪,一切都是午后的?宁静日?常。 随着一阵脚步声在?长?廊响起,正在?水坑旁玩叶子划船的季姩被静姨逮住,穿着公主裙的?小人儿被一把?拎起来。 静姨又气?又笑:“姩姩,你要是被你daddy知道你在玩水,屁屁是要挨打的?。” 小人儿大睁眼睛,立马捂住自己的?屁屁,哼哼唧唧地求饶:“静奶奶,姩姩不想被打屁屁。” 静姨慈爱地笑着,给她们家小小姐擦干净手:“好,静奶奶不跟你爹地告状。走,我们去看看你太奶奶。” “嗯!” 等?她们走进舒林阁的?时候,老太太正在?低声训斥温砚白:“别以为你在?景城干的?那些事,我会不知?道。一有她回国的消息,你就按耐不住地飞奔过去,你看看你还是你吗。” 温砚白面色冷然,并不回话。 “你要怎么才?认清,季筠柔她逃离你是因为不爱?” “一个两个的?都是情种,儿女是,孙辈更是!为了所谓追求爱情而离开香岛,把?我这老古董一个人丢下!” “抱歉,奶奶……”温砚白冷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愧疚。 温琢不想理?了,只哑着声音交代:“总之,景城那你就先别再去了。分公司那,我派了星潋过去处理?。二房那块朽木也真是难雕,不过才?短短一年,温镜谦那混账都把分公司糟蹋成什么样了。” “知?道了。” 温砚白颔首,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 好在女儿的及时倒来,斩断了他的?受训时刻。 温琢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自己的?曾孙女了,想念得紧,于是连忙招手让季姩过去:“乖囡囡来太奶奶这,让太奶奶看看我们小姩姩胖了没有。” “太奶奶!”季姩奶呼呼的声音里带着亲切,她绕过自己的?daddy就扑到温琢靠着的?床头,头上扎着的两只丸子随着她脑袋的?晃动,显得像是小熊的?耳朵。 温琢满眼珍惜。 见奶奶和女儿如此和谐,温砚白转身出?了舒林阁,走到外面的?回廊里,拿出?手机,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做个交易。” “哟~温大太子?爷还会找我这个被流放的废物做交易,稀罕啊。” 电话那端的便是一年前撞碎季筠柔手镯,被温琢训斥、施了家法?后,赶去景城的?温镜谦。 温砚白望着庭院里的?假山和池水,眸间是没有感情的?淡漠:“做,还是不做?” “太子爷都要跟我做交易了,我还有的?选吗?不做的?话,我就废了,做的?话,至少我还能捞到一点好处,说吧,要我做什么。” “帮我盯着点景城那边,别让任何人欺负了……我的夫人。” 那边温镜谦说话还是一向的?没把?门:“夫人?谁啊?你的夫人不是前年就……”好在?,话到这里,求生欲使得他停住了话头。 温砚白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忍着脾气?,淡声道:“刚回景城的季家大小姐季筠柔,我的?夫人,你的?嫂子?,记住了。” “好好好,记住了。” 温砚白继续交代:“现在季氏一团乱麻,我怕有人浑水摸鱼刁难她。最近我不好过去,所以希望你帮我看着点。谁欺负她,你帮我报复回去。除了人命,都记我账上。” 温镜谦又沉默了。 温砚白揉了揉眉心:“说话。” “你确定季家那大小姐是我嫂子??” “……” “前两天我跟景城时家继承人出?去吃饭,看到他弟弟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在?玩音乐喷泉。时家大哥说,那女生是季家大小姐,是时家小弟时千聿暗恋了十年的人。他们的?感情最近好像有突破,时家小弟这一浪子竟然跪在他父亲面前,说是要和那季家那长?女联姻,除她以外谁也不娶。” “……” “喂?温砚白,你还有在听吗?” “继、续。” “但是他们说那季大小姐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曾产下一个私生女。时家家规森严,听了这件事后,说是断然不能与?季家这位小姐联姻。再者季家秋后蚂蚱,内部纷争不断,与?季家联姻也毫无价值。所以一直拖着不答应,然后那时家小弟就离家出?走了,还住进了季家姑姑那,与?季家大小姐同吃同住。” 温砚白猛地摁断了电话,几乎是要将手机捏爆,卷起的衣袖下方有偾张的青筋在突起。 他眼底五味陈杂的情绪比这台风天还要狂乱。 一会儿是心疼季筠柔和季姩因为他的?原因,如今在?景城竟然遭人白眼和嫌弃。 一会儿是对时家这不知死活、眼比天高的?玩意儿感到愤怒。他捧在?手心的?两个人,竟遭他们如此置喙。 但更多的?是眼底愈演愈烈的疯狂和偏执—— 季筠柔身边有人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逃离自己、疏离自己、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不仅是因为还在?讨厌自己,更是因为她身边有新的人了? 是时家的小少爷?是暗恋了她十?年的?人? 他控制住心里燃起的火光,快速摁了一个电话出?去。 三秒后,对方接通:“喂,先?生?” “帮我调查一个人。” “时家二公子?。” “查他、查他和季筠柔的现在与过去!”  每一个字,他都交代得咬牙切齿、睚眦欲裂。 “还有,半个小时后安排好私人飞机,飞景城。” “是。” 第49章 诱他 飞机穿过墨黑的云层, 玻璃窗上的雨水被风吹散,露出里头高级的皮具沙发,和沙发上正捧着平板查看资料的男人。 每多看一页, 他的脸就多沉几分。 当年有关季筠柔在英国的消息,都由季家父亲季晨把控, 所以?他查不?到。 现在她那?几?年的经?历,都尽数在这份ppt里。 温砚白揉着自己的眉心,点开了她和时千聿的交集。 哪怕只是寥寥几笔的文字和模糊照片的辅助, 但温砚白也像是将季筠柔的过往都悉数目睹,全然感?受到她那?时候的无助。 她和?时千聿相遇在一场校园枪击案之中。 案发时的校内监控显示, 怀着身孕的季筠柔吓得瑟瑟发抖, 却仍旧勇敢救助了被枪打伤大腿的时千聿,把他拖到了讲台后护住。 一旁是枪林弹雨, 而她抱着时千聿的脑袋,闭着眼?,静待死神的审判。 好在当时的暴徒只抢走了教室里的几?台电脑。 而幸运活下来的季筠柔和时千聿相拥一起, 喜极而泣。 第?二个画面是季筠柔的白竹工作室开业。 季筠柔和?时千聿一起剪彩, 两人相视一笑的照片和谐又唯美, 那?时候季姩应该降生不?久,季筠柔的小腹已经?平了。 第?三?个画面是季筠柔和?时千聿一起带刚会走的季姩去了法国的迪士尼玩,季姩穿着玲娜贝儿的公主裙,小小一只?窝在时千聿的手里, 说他们三个是一家三口也没人怀疑。 温砚白关上了电脑, 仰头靠在靠背上, 随后看向一旁撅着屁股在床上睡觉的季姩。 他错过太多陪伴她们的瞬间了。 坠欲 第65节 所以在季筠柔心里变得不重要, 也是应该的。 但如果现在还有人想来和?他抢她……那也得看看对方够不够格。 想到这里,男人黑沉的眸光, 似是化作刀锋。 — 景城的五月进入了生日月,不?少?权贵都办了生日的席面,且一家比一家高级。 到了白家掌权人五十寿宴的时候,更是请来了众多的行?业精英,在秋宫宴酒店举行了一场真正的宫宴。 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酒店里,与白家攀上关系,但皆因没有请柬而被拒之门外?。 其中也包括了季筠柔和时千聿。 原先这两个怎么算都应该是在受邀之列。 但白家一反常态,放着几十年的交情不管,没有给季家送去请柬。 而时千聿因为离家出走,手头上也没有白家的请柬,所以?无法带季筠柔进去。 两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华贵礼服,都只?能坐在房车里,观察着来酒店的客人里有无熟人,到时候蹭一蹭对方的请柬。 “我不?能在这里等了,白叔叔再晚点就会去机场,如果我没抓住机会,劝他扶持我姑姑继续当总裁的话,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最重要的是,她也白伤害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季筠柔提起裙摆,下了车。 那?时她想,就算硬闯也要闯进去。 “roro!” 时千聿怕她和保安们起冲突,连忙紧追猛赶上去。 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季筠柔被安保拦在了大门外。 保安表示:“这位小姐,这里是白家先生的生日宴,没有请柬就是不?能进去!你还要我说几遍啊。” 季筠柔努力说服他们:“这位大哥,我是季家大小姐,景城人都知道我们季白两家很熟。” “那?就更没道理了,季家要是真和?白家关系那?么好,你怎么都该有请柬啊。”保安也有些?烦了,“请别打扰我们工作!” “抱歉……” 季筠柔后退到合适的位置,也不?想给安保们带去麻烦。 这时,后方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轻浮却掷地有声:“瞎了眼的东西,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们季家大小姐说话。” 在场的人都循声看去。 季筠柔更是蹙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来者。 自己认识他吗? 片刻后,她觉得对方确实有那么点眼熟,好像是在哪个宴会上见过? 正当季筠柔处于迷惑中时,来者已经?站定在她旁边,还朝她暧昧地笑了下。 温镜谦一边搂住她的肩膀,一边看向那?两个保安,口?气慵懒,模样放荡:“我女伴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去。那我呢,老子也没带请柬,进不?去吗?” 两个保安相视一眼。 其中一个准备再度阻止,另一个连忙按住他:“你特么傻了吗,那?是香岛温家二房的少?爷,秋宫宴都是大房那太子爷名下的!” 随后,后者过来赔笑:“温二少?,请!” “诶,这就对了,会来事。”说着话,温镜谦揽着季筠柔就往里面走。 大概走了五米,他又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指着时千聿,对保安神情雅痞,“对了,那?个中英混血的没请柬,你们懂我意思伐。” 两个保安相视一眼?,点头表示:“懂懂懂!”随即听令地将时千聿拦在了酒店外。 时千聿没想到温镜谦会搞这死出,低骂出声:“我去……” 而另一边,季筠柔侧头看着温镜谦,隐约对他有了点印象。 他是不是一年前,撞碎她手镯的…… 不?对,是她诬陷他撞坏了自己的手镯的温镜谦。 “嫂子,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也不?用一直这样看着我吧?”说话间,温镜谦侧首过来,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季筠柔,“够可以?啊,假死骗了那?么多人,现在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这呢。” 季筠柔反应过来,从他的怀里脱逃:“谢谢。”助她进来。 “谢我你就谢错了,你要谢的另有其人。”说着话,温镜谦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挑了下眉,“接下去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应该不?会受欺负的吧。” 季筠柔点点头,也很庆幸眼?前这个人没有记仇。 温镜谦对她勾唇玩味一笑,随即走远。 留在原地的季筠柔总觉得奇怪,但她也没把温镜谦和?温砚白联系在一起,毕竟他们之前是有竞争关系在的,但不?是温砚白的话,温镜谦又为什么会帮她。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季筠柔踩着高跟就去找了白家的叔叔。 白家的叔叔曾和自己父亲在胡同口?一起摆摊起家,又一起开门店,历经?四十年变迁,一个成为服装界的大鳄,一个是珠宝界大鳄。 可以?说是互相扶持起来的。 以?前小时候这个白家的叔叔也曾多次看好她继承父亲的衣钵,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季筠琛把季氏挥霍成这样。 她还是有那么点信心可以跟这个叔叔周旋一番。 季筠柔进到建筑里面后,就要求服务员带她去找白家叔叔。 服务员见她模样焦急,又是被邀请来的客人,便领路带她去了一个长廊尽头的屋子里。 服务员把她带到后,交代了下白赢马上就出来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然而季筠柔在原地等了许久,始终都未等到白家的叔叔,她不?免有一种服务员骗了自己的猜测。 最后,她选择推入那扇拱门。 门推开后,有屏风挡着里头的画面,却挡不住那靡乱的词语。 “赢哥你轻点,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 “轻点怎么让你快乐呢。” “讨厌~” 撞见这一幕,季筠柔被震撼了下,手一松,旧式木门上的铜丝把手掉落,撞在门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里面瞬间陷入寂静。 片刻后是穿衣服的声音。 “谁啊?”白赢在里头出声。 “是我,筠柔。白叔叔,我有事见你。” 里头又安静了些?许时间,很快从屏风后跑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季筠柔认得她,一个还算知名的影后。 不过她不想节外生枝,便低下头,一声不?吭。 只?是这样,仍能感?受到那?影后离开前朝自己恶狠狠地剜了一眼?。 这时,白赢让季筠柔进去。 季筠柔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大步朝里头走近。 白赢正坐在沙发上,见她到来,默默喝了一口?香槟。 “你来的目的,叔叔也清楚,坐。”白赢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季筠柔坐下,正了正神色:“叔叔,不知道您为何忽然改变主意选择中立,但我和?姑姑确实很需要你在一周后的董事会上面,给予我们帮助。” 白赢端酒起身,优哉地朝季筠柔走来。 “小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待你也如亲生女儿一般,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季筠柔垂眸,随后点头认可:“叔叔曾经对季家的帮扶,筠柔也都记着。”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秒,白赢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季筠柔侧眸看了一眼?,搭在的桌上的手握紧成拳头,眉头也微微蹙起,但她的面上仍是隐忍的笑意。 还好今天的礼服是西式的泡泡袖,有布料挡着,不?至于恶心到自己。 “筠柔,叔叔一向认为你比我家梦娴聪明多了,所以?就不?跟你说暗话了。” 季筠柔的指甲几乎刺入自己的手心肉,她仰头看向这位跟自己父亲一个年纪的叔叔,从容道:“叔叔,您尽管提您的要求,筠柔要是能办到,一定竭尽所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白赢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并开始下滑。 季筠柔一个激灵,立马起身疏远了些距离:“叔叔,自重。” 白赢见此,摸索了下残留着季筠柔体香的手,又漫不?经?心地看向她,眼?底是万分的自信:“这样吧,这卡给你。我的飞机是晚上十点,现在是下午六点。只要今晚八点前,你来这个房间找我,我就帮你,说不定还能从季筠琛那撬过来一批人,助你和?你姑姑掌握季氏。” 音落,他勾着笑,递出去一张房卡。 季筠柔没接。 白赢便兀自将那张房卡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出去了。 “年纪大,玩得花。”季筠柔咬牙吐槽。 她嫌弃地拾起那张房卡,看了一眼?,忽的,嘴角有一抹算计的笑勾起,她将它收入囊中。 回到席面上,季筠柔看着这露天的水池和边上的餐桌,正思考着要把房卡交到哪个油腻男手里时,后方却响起了一道傲慢的女声。 “哟,这不是季大小姐吗?我不记得有让人给季家发过请柬啊。” 那是……白梦娴的声音。 季筠柔侧身看去,只?见白梦娴穿着一袭黑衣高开叉礼服,手上拿着香槟,和?一众小姐妹站在一起,正满目不屑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是轻蔑和?不?屑,如看蝼蚁,像是在嘲笑——“你季筠柔如今再也没什么可高傲的了。” “这秋宫宴的安保也真是,花那?么大价钱来这摆酒席,竟然让这些没有请柬的人进来了,素质堪忧啊。” “可不?是。不?过也该是季大小姐会来事,说不?定一笑一嗔就勾得门外的保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她放进来了呢。” 白梦娴喝了口?香槟,有意无意道:“你们可别瞎说,人正主在这,小心告你们造谣。” 坠欲 第66节 “正主在这刚好啊,倒是让我们听听,你在国?外?的私生女是怎么回事?”这话是那粉毛洛卿雅问的。 季筠柔原先还算风平浪静的脸,涉及到女儿后,顿时寒意四起。 这时,白梦娴端着酒杯走近她:“你费尽心思混进来,不?会是想劝我父亲帮你的吧?” 季筠柔好几?天没睡好,卧蚕的地方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但因为在笑且还带了点嚣张的神情,所以?整个人是病态中又带了点美感的骄纵:“猜得不?错,我来,确实是想求白叔叔帮忙。” 白梦娴脸上高傲的神色微微一僵。 她皱起眉,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问道:“季筠柔你到底在骄傲些什么?” 季筠柔侧过头看她,嘴角勾着:“骄傲吗,对上你,我为什么不能骄傲?” “你!” “窝在景城名媛圈搞霸凌,仗着有父亲撑腰为所欲为惯了,那?么我对上你,自然有可以?骄傲的资本。” 白梦娴有被她的话气到。 她深呼吸了一会儿,找了个自以为是季筠柔痛点的事,开始嘲讽:“是啊,我确实如你口?中那?样。但我怎么作都有父亲可以?依靠,可你呢?爹妈都死了,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想找个人靠靠都没有。” 季筠柔嘴角勾起,眼?底毫无痛意。 “你笑什么?” 白梦娴以?为骂她孤儿多少能刺激到她一些,却没有想到她季筠柔却是个冷情的,这样都没撕破她平静傲气的脸。 不?过,她还有一招。 “你这样傲气,无非是自以?为身后还有人可以帮你。但你错啦,不?仅我爸不?会帮你,你的哥哥季筠琛也一定不会帮你。” 季筠柔这才瞥了白梦娴一眼?。 白梦娴朝她勾了勾手指头:“想知道为什么嘛?” 季筠柔眼神定定地凑过去。 只?听白梦娴炫耀道:“因为我和你哥要订婚了,就在下个月,从那?以?后,我就是你嫂子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但是你季筠柔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你哥吗,但凡他想撕破脸,你季筠柔立马从凤凰变山鸡,看谁还能来帮你。” 下一瞬,一杯香槟从季筠柔的头顶上,猝不?及防地浇下。 周围响起惊喜,又转为哄笑。 他们像是在庆祝昔日被宠上天的景城季家小公主成功陨落,现在谁都能来踩一脚,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狰狞的痛快。 处于众人视觉中心的季筠柔点点头,脸上依旧是笑容,下一秒,她直接抓住白梦娴的头发,狠狠地将她一甩,用她的头和?头发,荡平了半个桌面的食物和餐盘。 白梦娴反应过来后,尖叫出声。 但谁也不?敢上前来帮忙,毕竟他们乐意跟着白梦娴踩季筠柔一脚,但若是真让他们欺负季筠柔,万一季筠琛出来护妹妹,那他们就都得死。 毕竟以?前的季筠琛是个出了名的护妹狂魔。 就算现在传出白家要和季筠琛联姻,但没有举办订婚仪式公告之前,谁也不?敢去赌季筠柔在季筠琛心里的重要程度。 “啊!” “季筠柔我要杀了你。” “尽管试试!” 这句话是季筠柔说的,音落后,她揪起白梦娴的头发,让她被迫抬头看自己,“白梦娴,你一个劲找我麻烦,把你那些心思放在我身上,可真够闲的。” 白梦娴也撕去先前淡定的伪装,咬牙切齿道:“季筠柔!你凭什么一直高高在上,凭什么看不?起我,以?后我白家才?是这个景城商圈的主宰,你的哥哥将会是我的丈夫,你的那?些?荣耀都将我继承!你就该跪在我前面给我提鞋。” 季筠柔发出一声嗤笑,另一只?手端起一旁的红酒器皿把红酒都浇在了她的头上,算是一报还一报。 “清醒点吧,白梦娴。虽然我父母已经?与世长?辞,没办法再给我撑腰了,但他们始终都最爱我,不?会给我造出个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兄妹来。” 说到这里,季筠柔低下头,眼?尾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像你这种景城出了名的最爱争什么嫡庶关系的大小姐,发现自己不?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发现你们白家最后所有的东西不一定只?给你,到时候你怎么接受得了?” “季筠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梦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擒着自己的她。 “我说得不够明白吗?那我说得简单点吧,还记得小时候坏亲戚都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吗?”季筠柔状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了然地“哦”了一声,“你爸爸给你生弟弟妹妹了,他不要你了。以后你就是长姐,可要好好做榜样啊。” 说完,季筠柔松手,把白梦娴丢在了长桌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开始包围圈的人还不?给她让路,直到季筠柔端起一旁服务员盘子上的红酒。 堵着的人怕自己脑袋被季筠柔开瓢,便乖乖让出一条路来。 季筠柔大步往外走,裙摆随风漂浮,气场打开。 不?过她也同时注意到…… 酒店入口进来了个熟悉的身影——季筠琛。 一个计划徒然在脑海里生成,她利落地将手上的红酒举起,悉数倒在自己的头上、礼服上。 红色的液体钻进她的眼睛里,带着一抹刺痛,也让她的眼?睛看上去水润万分,似是哭过,又像战损。 与季筠琛在景观桥上碰头的那?刻,季筠柔特意朝他柔弱又克制地瞥了一眼?。 在错身而过的下一秒,她的手被季筠琛紧握住,他不爽出声:“谁干的。” 他在问她,造成她此刻狼狈的罪魁祸首是谁。 季筠柔抽回自己的手,神色里有淡淡的难过:“季筠琛,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把我置于孤岛,只能向你臣服。” 季筠琛伸手拨开她沾在脸上的发丝:“他们欺负你了?” “就是和你的准未婚妻干了一架,但我没输。”说完,她又忍不?住瘪了瘪嘴,就像是小时候受委屈了,也说自己没受委屈。 她继续要走,但季筠琛还是将她拉住了。 “季筠柔,只?要你向我服个软……只要你离开温砚白,回到我身边来,那?么季家的一切就还是你的。” 季筠柔低下头,声音很轻:“真的吗?”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季筠琛再度伸手,擦去她眼?尾的湿意,“只?要你愿意跟我,那?么哥哥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是啊,我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过分骄傲。”季筠柔一双在路灯下含着泪意、绝美无比的眼?对上他,“这样温砚白和?你就不?会把我丢下了,以?至于现在……我都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温砚白飞回香岛的事,季筠琛自然也知道。 他眸色沉沉:“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季筠柔心里是冷笑,但暗暗抽出了那?张房卡递给他,语气是被他曾经宠爱时的甜腻:“哥哥,我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但我什么都没带,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她的笑容很清纯,但因为眼神带着一丝情意,所以?显得格外?勾人。 季筠琛愣了下,收房卡的手微微捏紧:“我不知道你的尺码。” “进来了,不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季筠柔抿唇笑着转身要离开,只?是走远几?步,她又回头看他。 月光下,她的裙摆都撒着银光,仿佛精灵。 她压低声音交代:“对了,进来后不?要开灯,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哥哥,我会害羞。” 说完,她朝酒店的住宿区走了。 留在原地的季筠琛,一颗心因为刚刚季筠柔的身影而动荡不已。 他看着指尖的房卡,默默将它收入囊中,转身冷下神情继续朝白梦娴在的地方走。 — 时千聿好不容易躲过那些安保混进来。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季筠柔的身影,直到搜索到酒店二楼,才?在室外?咖啡厅里看到她。 他喘着气凑到她面前,小声抱怨:“季!筠!柔!你怎么就能真的不?等我,跟那?只?花蝴蝶一起进来了?擅自行?动,万一受欺负了怎么办。” 季筠柔朝他做出噤声的手势,而后示意他看下面的小广场。 “看好戏。” “看好戏?” 时千聿不?懂,他朝下看去,只?见从他们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楼的住宿区。  不?多时,一个西装男刷卡走进了一个房间。 又过了三?分钟,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女生,也气势汹汹地杀来了。 她领着一众保镖,浩浩荡荡走向那个房间,并指示酒店服务员开门,随后大步进去,颇有捉奸的气势。 门开门关。 里面传出一阵打骂声,继而是一声怒吼。 看到这一幕,季筠柔不免发出一阵算计得逞的嗤笑。 时千聿疑惑:“你干的?” “嗯。”季筠柔没什么不?可以?承认的,甚至白梦娴会知道“季筠琛与情人私会这事”,也是她找人通知的。 她喜欢以?牙还牙。 “好了,我们回去吧。”季筠柔撩起裙摆,转身离开。 时千聿点头,护送她一起出酒店。 只?是进来的不?顺利,出去自然也顺利不了。 两人最终还是在门口被保安拦下了。 安保头子表示酒店里出了盗窃案,在场人都不?能离开,需要大家都去大堂等候。 听到这个,时千聿就知道白家人已经?回过神来,要找他们算账了。 他后退一步握住季筠柔的手,感?觉到季筠柔的手有往回抽的架势,他追逐过去再次握紧:“我来保护你。” “谢谢,但我不?能连累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说完,季筠柔抽回了手。 这时,一伙人朝户外小汀走了过来。 为首的季筠琛指挥白家的保镖将季筠柔和时千聿齐齐围住。 随后,他推开人墙走进包围圈里,一双黑沉的目光始终死死盯着自己的妹妹。 “季筠柔。”三?个字,是毫无感情起伏的冰冷。 季筠柔见到他这样臭的神情,嘴角勾起,毫无惧怕:“季筠琛,我送你的寿星美男礼喜欢吗?” “你是在找死。”季筠琛抬了抬镜框,敛去眼?底的怒意,一步一步逼近她。 坠欲 第67节 季筠柔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是啊,找死。所以?你想怎么做?” “就算你破坏了我和白家的联姻,你也无法独善其身护住季氏,甚至……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像是在香岛那?两年一样,在景城也彻底没了声息。” 季筠柔的眼底第一次出现慌乱,但还有强撑的坚韧。 而季筠琛眼神里的笑意愈发浓稠,里头有近乎病态的偏执。 他朝她走近。 季筠柔只?能后退。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时千聿,却发现时千聿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踪影。 “时家自然不?会与我季筠琛作对。刚刚时家离开酒店之前,已经?派人带走了他们家的小公子。所以?说……” 话到了这,季筠琛死死揪住季筠柔的头发,强迫她正视自己,他的声音近乎可怖,“季筠柔,恭喜你,孤身进入我为你设下的地狱。” 音落,他将她用力地甩在了地上。 “把她绑起来,送去城北的地下酒庄!” 季筠柔扑摔在鹅卵石路面,手脚触地的地方都传来了锥心的疼。 她一声没吭,直到看到有保镖在靠近自己,那?一刻,她秉着自己既然过不?好,那?就鱼死网破的想法,捞起地上的石头,朝季筠琛狠狠扔了过去。 只?见那?石头不?偏不?倚,精准砸在了季筠琛的后脑处。 要走的人脚步猛地顿住,他犹疑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脑,随后他缓步转过身来,死亡的气焰在他身上蔓延。 想到自己的后脑勺第一次开瓢是被温砚白弄的,而这第?二次竟然是他那?可亲的妹妹。 顿时,季筠琛变得恼羞成怒,大步朝季筠柔走去,那?杀气凛然的模样好似要杀她灭口?。 就在他走到季筠柔面前,准备掐住她脖子把人提起来的那刻,旁边突然快步走来一人,对方修长有力的腿猛地踹了过来,将季筠琛大力怼翻在地。 事情发生的突然,谁也没能反应过来。 同时,来者带来的保镖,也都将白家的人团团围住,防止他们加入战场。 季筠柔原先还半躺在地上,等她认出来者是温砚白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腾空抱起了。 而不远处的季筠琛也被白家的保镖扶起站稳。 他吃疼地捂住自己的小腹,看着来者,面上震惊不?已:他温砚白这时候不应该在香岛吗,怎么会回来这的?再者温砚白不是应该和季筠柔闹掰了吗,又怎么会来这里救她? 就在季筠琛痛苦和?愤恨交加之时,温砚白冷漠如霜的目光也朝他瞥了过来。 两人对上后,季筠琛发觉对方的黑眸是寒山雪一般的死寂与冰冷,同时,他的声音也好似能冰封当场的所有。 温砚白在质问他:“季筠琛,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她?” 季筠琛垂在身侧的手,因为温砚白这近乎对季筠柔宣布所有权的话,而握紧成拳头。 他撑着朝前走了两步。 哪怕这一刻,“失去”这两个字已经再度形成雾霾,笼罩在他的灵魂上,但他还是将偏执的眼神,落在季筠柔身上,带着狂妄的占有。 而季筠琛的这个眼?神,温砚白显然也感受到了。 就像是野兽嗅到敌人的气味。 他的面色沉了许多,身上的戾气也更加浑浊。 这一年多来,他犹如困兽独自舔舐伤口?,全靠自疗自愈。好不容易撑到季筠柔回来了,却有人来觊觎他的救命稻草。 那?么别怪他掀桌。 这样想着,温砚白眼底划过一抹冷戾。 他把怀里的人交到身侧温镜谦的手上,沉声叮嘱:“照顾好她。” 随即,他脱去西装外?套,露出里头的西装马甲,松展了下自己的上身,确定不?会阻碍自己的伸展后,径直又飞快地走向季筠琛。 几?乎是站定在对方面前的那?一刻,他的拳头已经出现在了季筠琛的脸上。 又狠又猛,出人意料。 第50章 诱他 季筠琛反应不过来, 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躯。 他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发?现上面有血迹。 “温!砚!白!”他咬牙怒喊。 但温砚白没有给与之交流的机会。 他快速逼近季筠琛提起他的衣领,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一拳一拳, 轻松又有力,直至把不会打架的季筠琛死死摁在了罗马柱上, 像是拿捏蝼蚁。 “我警告过你没有,不许再碰她。” 温砚白那双冷到彻骨的眼神对上季筠琛,没?有掩饰自己的狠。 他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 警告他,“不想死的话, 你就别再给我打她的主意。” 这时, 一旁从人墙里钻进来一个人。 她跑过来,从后推搡起了温砚白:“你?谁啊, 竟然敢在我白家的地盘打我的人,你?快把他给我松开!” 温砚白朝后冷冷一瞥,阴沉的脸上, 带着浓烈的厌恶。 白梦娴当场愣住。 但她的发?愣是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是温砚白, 曾经她最看?不起?的温家私生子。 但一如?以?往, 她还是被温砚白的帅气给击中,并无法自控地屏住呼吸。 纵使?她打心底看?不起?温砚白,却不得不承认他是景城里为数不多的绝色,也是她很想占据私藏的人。 温砚白并不知道白梦娴有那么多小心思, 他松开季筠琛, 揉捏了下手腕, 面色一贯沉稳。 “你?所拥有的一切, 只要她季筠柔一句话……” 温砚白看向温镜谦怀里的季筠柔,再转来面对季筠琛的眼神里, 多了丝看?玩物的戏谑,而后一字一顿,“我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从你的手上,剥夺干净。” 季筠琛咬住牙,心底全然明白,温砚白有这个实力。 但是此刻温砚白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季筠琛不过我哄季筠柔时,顺便逗弄的一条狗。” 盛大的怒意和自卑在季筠琛心底炸开。 他起?身就要反揍温砚白,只是拳头?在半空的时候还是被截住了。 白赢及时出现,阻止了战火的延续。 “温总。”老?人精一看到温砚白便出声亲切叫道。 温砚白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便松开季筠琛的衣领,转身朝季筠柔在的方向走。 纵使?温镜谦是他的表弟,他也不想让季筠柔在他怀里多呆。 “什么风把温总吹来了。” 一路上,白赢跟在他身后,继续厚着脸皮巴结。 温砚白停下脚步,看?向白赢,毫不客气道:“白总,在我秋宫宴的地盘上,欺负我的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白赢一怔,随即睁大眼看向了另一侧的季筠柔。 季筠柔是……他的人? 可是之前温砚白不是明确和季温两家不和嘛?毕竟景城没人不知道当初温砚白在景城温家时的处境! 温砚白没再理会白赢,继续走向季筠柔。 他一下飞机,就接到了温镜谦打来的小报告,自然有包括白赢递房卡一事。 他在景城布局已久,几家的秘辛都尽在掌握,就算是搞掉他白家,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景城的几?个毒瘤,迟早要为自己的傲慢和不可一世,付出代价。 温砚白走到季筠柔面前。 那时的她已经回过神来,从温镜谦怀里下去了。 经过一晚上的摧残,季筠柔就像是一朵被风吹凌乱了的玫瑰,头?发?上是红酒,白色的衣服也被红酒染色,因?为被吓到,脸色有些苍白,但由于红唇艳丽,更显本人骄纵,就是那模样?,是怎么也不会轻易服输的。 温砚白站定到她面前,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你?留在这被季筠琛带走,要么,就乖乖选择跟我走。” 明晃晃的威胁。 季筠柔坚韧的眸光对上他,刚要出声。这时,包围圈外冲进来一个人。 他不管不顾从后大力拽住季筠柔的手,将她拉着往后边的出口奔跑离去。 季筠柔一开始脚程还没?跟上,直到看?清来者是时千聿后,嘴角不免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不做温砚白的选择题,选择和战友一起?出逃。 两人冲向出口,仿佛一对私奔的眷侣。 至少在温砚白眼里是…… 他伸手想要挽回季筠柔在半空中落空,只留下了她缠在脖颈上的一条丝带。 看?着自己得而又复失的手心,温砚白的眼底逐渐有痛意和戾气凝聚。 再加上他额间突起?的青筋,几?乎明晃晃地宣告了一件事——他温砚白要被逼疯了。 这时,温镜谦甩着车钥匙,在一旁不怕死地调侃:“哟,温砚白,你?的小公主好像跟别人跑了诶。” 温砚白凝眸冷飕飕地瞥过他,又利落地从温镜谦手上夺过车钥匙,快步紧随离去。 — 夜半的景城郊区,两辆跑车一前一后地疾驰在无人的道上,似要逐个高低。 季筠柔紧张地握住身前的安全带,脸色煞白。 她忍不住问身旁的人:“时千聿,你?刚去哪了?!” 坠欲 第68节 “别提了,季筠琛一入场,我就被我爸妈派来的保镖捂嘴带走了,想提醒你?都不能。要不是我机智,估计都没办法从他们手里逃出来。” 时千聿一脸“我牛吧”的神情,侧头?痞痞地看?她了一眼。 他又看?向后视镜,确保家里的保镖没?来追,可这一看却发现后面有辆迈凯伦对他们紧追不舍。 他眉头?深深一蹙,继续踩油门,企图甩掉那辆车,一边分心出来问季筠柔:“白家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时千聿回来得晚,没有注意到后半场“为难”季筠柔的人是温砚白,或者说,他也不认识温砚白。 “他们没来及对我怎么样。”季筠柔理了理脏乱的头?发?,还?是有点嫌弃此时臭臭的自己。 “靠。”时千聿突然骂了一声,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跑车尾巴要被后面那辆车掘了,“后边儿什么人啊?开车那么猛。” 季筠柔也朝后看去。 虽然她看?不清驾驶那辆车的人是谁,但知道在整个景城能买得起那辆车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 “坐稳了!” 时千聿提醒了她一句,当即猛踩油门,跑车排气孔点燃了酷炫的蓝色火焰,在旷野上犹如?冲出一道冥火。 后方。 温砚白也在加速追赶。 如?果说今夜之前,一切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今夜季筠柔选择和那个男人一起?逃离自己,就彻底宣告了一件事——他温砚白将永失季筠柔。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辆车的尾气,只有一个念头?,把她带回来,再也不能放开。 他专注追赶。 跟了前面那辆跑车十公里左右。 直至一旁的乡野小道里,窜出一辆车。 温砚白躲闪不及,猛地打了下方向盘。跑车就这么冲向路边的沟渠,撞在了一侧的树上,几?千万的豪车车头瞬间撞了个稀巴烂。 这场追逐战,无疾而终。 乡野间是一片寂静,直到有液体簌簌流下的声响,然后触火,再到燃烧…… 十分钟后,温镜谦和温砚白的保镖追上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刚提了不到一个月的跑车,葬身在了熊熊烈火里,烧得只剩下了个空架子。 他刚要嚎自己的跑车没?了,又想起?温砚白还?在车里,便立马从车上下去找人:“糟了!温砚白!” 温砚白要是死在车里了,他都不用回香岛,估计明天就能被大房奶奶扒皮抽筋。 好在,等他赶到跑车前正?要嚎叫温砚白的时候,那个冷情的男人正步履蹒跚地从另一边走来。 火光照在他干净清瘦的脸上,整个人坚毅挺拔,又有火都捂不热的冷冽。 他提手,把车钥匙一并丢进了火海里,很是干脆。 温镜谦见人没?事,便开始哭丧自己的爱车:“咚咚,我的小咚咚,你?死得好惨啊!” “吵。”温砚白闭了闭眼睛,嫌弃万分。 “温砚白!它才三个月大啊!” “我车库里的车,你?随便挑。”说着,温砚白靠近温镜谦,而后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温镜谦刚要避开,却见温砚白的右脸颊上方布满血迹,在火光下,显得惨烈极了。 “你?……” 温砚白没?说话,而是掏出耳机,给林助打去了电话:“三件事。一,公布白家掌权人和我司影后的丑闻。二,后天由你来主持季氏的股东大会。三,封锁我车祸的消息。” “什……”林助显然被最后一条震惊了下,旋即答应,“是!” 挂了电话,温砚白拍了拍温镜谦的肩膀:“送我去医院。” “什么?” 温镜谦还?没?反应过来,温砚白便像一棵巨木栽倒,朝他压了下来。 “诶诶诶!重!” —— 深夜,季筠柔睡得很是心神不宁。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的精神太过紧绷,又或是她从温砚白眼前逃跑的时候,他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太过痛楚。 不知不觉中,她陷入了昏沉无色的梦境。 是那个雪夜。 是她和温砚白在美国分手的那天。 她从在房间里拿到玫瑰项链后,没?有立即搬离别墅,而是返回咖啡馆去找了温砚白。 梦中的自己,仿佛有一个执念,一心想给他们两个第二次机会。 那么一切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结果她没在咖啡馆里找到他。 正?当她慌神不已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从一侧小巷里摇晃着走出来的温砚白。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血,只一双眼睛脆弱又委屈地看着她,就好像是在问她,能不能别丢下他。 一般人碰见这种见血的情形都是害怕,但季筠柔的心里却涌起?了疼。 在他停下脚步后,她主动朝他跑去,最后紧抱住他的腰身。 梦中的情感宣泄得远比在现实中的强烈,哭也好,爱也好。 她抬手,想要帮他擦去额头上的血,声音里满是心疼:“哥哥,这里怎么了?” 他朝她微微一笑,温柔又深情:“别怕,我没?事。” “嗯。” 可是看?到他惨白的脸色,梦境中的季筠柔有一种仿佛要失去他了的空落感。 于是她恢复到了年少时对他的热忱,急切地向眼前的人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哥哥,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我是喜欢你?的,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她就哽咽着哭了出来。 温砚白的笑容里有庆幸。  他疼惜地帮她擦掉眼泪,一贯温煦:“嗯,一直在一起?,不分开了。” 只是下一秒,一场风带着雪从季筠柔面前吹过。 她怀里的温砚白毫无预兆地随风消散在她的梦里,那份本在她怀里的温暖,一丝一毫都没?留下。 心骤然被掏空。 季筠柔满眼含泪,慌张地找寻着温砚白的身影。  她在梦里崩溃地喊着他的名字,直至因?为实在找不到他而焦急地哭出了声。 最后,她是被自己哭声惊醒的。 现实世界还处在深夜里,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太久。 空调的凉意吹拂着她,让她渐渐清醒、冷静。 季筠柔从铁艺床上坐起?,长发顺着她单薄的后背滑下,散在美艳的脸颊两侧。 此刻她的心情,仍陷在那种痛失所爱的悲伤里走不出来。 甚至有一个念头在不住暗示她:“去找他,季筠柔,去找他!” 可是现实的她远没有梦境里的她那么勇敢、果断,又或许是自己比那时候经历得多,所以?没?办法放下所有去找他了。 就算站在温砚白面前,就算她还?爱着,也没?办法告诉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上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季筠柔回过神来,一手撩起?刘海,一手拿起?接听:“喂?”情绪大起大落后,她的声音不免带着一丝气虚。 “妈咪……” 对面弱弱地传来一声委屈的呼唤,似乎也不太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打的是妈妈的电话。 季筠柔愣住,仔细看?了看?打来电话的人,不太确定地问她:“姩姩?” “呜……” 确定了接电话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后,季姩忍不住大声啜泣起?来,害怕地控诉着,“妈妈,daddy不见了,daddy不要我了,呜。” daddy不见? 什么意思? 季筠柔的心情顿时和在梦境里失去他的感受重新黏连在一起?,沉重到无法呼吸。 第51章 追妻 平日里, 季筠柔出行时的着装必然是优雅整洁的。 但今天为?了尽早赶去季姩身边,她一身睡袍、长发披肩地就出门了。 一进青空庄园的主建筑里,她就看见了被?女佣牵着手, 在客厅里等待她的季姩。 小小一只,望母如石, 一双眼睛都哭红哭肿了,见到她来,直接哭着扑进她的怀里。 季筠柔蹲下身, 长发和裙摆及地。 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只心疼地帮季姩擦眼泪:“宝宝, 妈妈在。” 季姩抱住季筠柔的脖子软乎乎地直哼哼:“妈咪, daddy不要我?了,呜呜……” “daddy不会不要你的, 乖。” 话是这么安慰人的,但季筠柔同时也很生气,温砚白就是这样带孩子?的吗?大?晚上让季姩哭着找他。他呢, 去哪了? 季筠柔拿出季姩的通话手表, 给?温砚白打了电话过去。 三秒后, 对面接通。 但电话那端发声的是男声?,是林助:“喂?” 季筠柔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松了口气。 坠欲 第69节 其实,她真的有?点害怕接到这个电话的会是一个陌生女生…… 因为?那?样就印证着,温砚白确实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弃他们的姩姩于不顾。 好在不是, 他应该是和林助谈事情。 这时?, 另一道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林助, 是谁给?阿砚打来的?” 季筠柔放松的心再次揪紧。 那是一道很清甜的女声?。 从她叫林助和温砚白的称呼来看,显然她和温砚白的关系很亲近。 季筠柔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叫周星潋的女孩子。 温砚白是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是姩姩。”林助回复那个女生。 而季姩似乎听出了对面女生的声?音, 双手扒住电话手表上,哽咽出声?:“星星阿姨,我?daddy呢。呜呜……宝宝想要daddy。” “姩姩,你daddy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周星潋答。 而这一句话,让季筠柔怔住…… 三个?小时?前,温砚白不是还在痛揍季筠琛吗?怎么就出车祸了? 周星潋似乎怕季姩担心,便出声?安慰:“宝宝,你的daddy没什么事,就是可?能要在医院呆几天。姩姩是一个?人在家怕了吗?要不要阿姨过来陪你?” “姩姩有妈妈陪。”说完这句话,季姩又抱住自己的妈妈,怕她也离开自己。 “……这样啊。”周星潋又有些许迟疑,“妈妈?” 季筠柔代替季姩出声:“周小姐,请问你们在哪个?医院?” “……第一医院,三栋vip2209。” “谢谢。” 季筠柔挂断电话,然后摸摸季姩的小脑袋,柔声?告知:“姩姩,妈妈要去看看你daddy,姩姩在家早点休息好吗?” “不要。”小姑娘当即瘪嘴,抽抽噎噎,“宝宝不要跟妈咪分开,妈咪别丢下我?。” 小姑娘显然是没有安全感极了。 季筠柔心疼地抱住她,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然后交代女佣去给季姩拿小斗篷外套。 她决定尊重女儿的选择,带她一起?去。 后来。 一大一小到了第一医院。 季姩说着不会犯困,但在车上的时?候,闻着季筠柔的发香,就窝在她怀里摇头晃脑地睡去了。 好在小姑娘体重很轻,季筠柔抱着她走在医院里,也不是那?么受累。 快到温砚白在的病房时?,她的脚步放缓了许多。 只见2209的病房门开了一条缝,里头透出一道温暖的光线。 季筠柔站在外面朝里头看。 比灯光还要温柔的一道身影正立于床头前,她拢着头发弯下腰,凑到床上躺着的人上方,似在倾听。 而躺在病床上的温砚白正握着她的另一只手,不让她离开。 季筠柔的步伐停住,难以再靠近一步。 今天晚上会过来,实在是现实和梦境的情节太过重合,让她心生难安。 不说季姩想看他有没有事,光是她自己也很想。 但现在他显然不需要她的关心,而且他身上的伤看上去也没有太过严重。 或许她离开他的生活,才能让他更好吧,就像是他从美国离开去到香港的那?两年,他在那?发光发热、意气风发,是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厉害的太子爷,而不是后来在长门寺里满身消沉的一员败将。 季筠柔犹豫一瞬,还是退缩了。她转身,带着季姩离开了医院。 与此同时?,病床上还没清醒过来的男人依旧紧拽周星潋的手,努力?挣脱意识的牢笼,再次喊出了那?个昵称:“囡囡……” “什么?”周星潋听不懂,把耳朵凑过去。 “别走……” 周星潋看向另一侧坐在沙发上办公的林助,好奇询问:“囡囡是谁?姩姩吗?” 林助愣了下,回答:“是我家夫人。” 周星潋了然。 犹豫着,她选择告知麻丿药药效未完全褪去的温砚白:“阿砚,你夫人和宝宝马上就会过来了。” 得到了这个?回答,双目紧闭的温砚白才像是安然了。  他布着青筋的手最终无力地松开了那似乎想要握紧却没抓住的执念。 那?夜,周星潋看着这个曾经在她眼里十分疼爱女儿的男人,在昏迷中时?不时?呢喃出声?,却从始至终没有再提及他的女儿半分,反而张口闭嘴除了筠柔,便是囡囡。 她想,温砚白一定是在用自己的命爱着他的夫人。 真是……真挚得让人有那么些嫉妒。 — 清风带鸟鸣,喊醒了熟睡一夜的季幼。 她下楼时?候仍处于迷迷糊糊中,所以在听到自家客厅有传来一两声小朋友的欢呼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她要路过客厅去花园喝早茶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了正在客厅里玩积木的季姩。 “嗯?” 她发出了不可思议的一声疑惑,而后走过去,蹲下来捏捏小朋友的脸蛋,“哪来的小美女啊,是走丢了来我们家做客的吗。” “姑姥姥,我?没有?走丢。”说着,季姩站起?身,凑到季幼脸颊边做了个贴面礼。 “姑姥姥?” 听到这个?称呼,季幼第一反应是愣了下。 她已经这么老了吗,小孩儿见到她竟然叫外婆辈?! 下一瞬,她反应过来了。 因为?季姩这漂亮模样,简直和当初的季筠柔一模一样。 她带了季筠柔那么多年,是不会认错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季姩奶声奶气回:“姩姩,季姩。” 季幼的嘴角了然地勾起?,伸手戳戳季姩的脸颊:“那?你妈妈是不是……” 这时?,身后响起?了季筠柔的声?音,打断了季幼的问话:“姑姑,季姩是我?的孩子?。” 季幼站起?身来,严肃地看向季筠柔:“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季筠柔只能讨好似地把季姩的来龙去脉全部给?交代了。 三分钟后,季幼抱起孩子冷脸表示:“季筠柔,我?们姑侄绝交两天。” 她们季家有?后了,她这个目前季家的长辈竟然现在才知道! “姑姑~”季筠柔难得撒娇。 季幼不管,无视了她,并?带着季姩就往楼上走,声?音里全是对小辈的宠溺:“姩姩乖,姑姥姥准备了好多blingbling的钻石水晶给你玩~” 季筠柔留在原地叹气。 有?季姩以后,估计姑姑就对自己无所谓了。 不过也好。 这两天她得为季氏珠宝劳心劳力,没空带小孩,让姑姑和姩姩呆一块培养感情,她也乐得轻松。 这样想着,她选择去上楼叫还在睡大?觉的时千聿一起跑材料市场选材。 — 之后的时?间,季筠柔都泡在公司处理设计稿。 时千聿和姑姑则在家带孩子?。 这天深夜,刚进季园里,季筠柔就发现园子的气氛有些不对。 特别是大门外守着七八个陌生的保镖,各个?神色严肃,看着像是有?人来闹事。 难不成…… 是时家的人来寻时千聿了? 季筠柔面色凝重地走过去,扫视了几眼那?些保镖,想要看出端倪。 直到她的视线对准他们衣服上那熟悉的w标志时?,明白过来了——是温砚白亲临。 可他不应该在医院吗?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把季姩从青空庄园带过来了,所以撑着伤也要杀过来抢女儿? 季筠柔带着疑虑大?步走进客里,却见入目之处并?没有?旁人,唯温砚白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中央。 他的左手显然是车祸时伤到了,正挂在胸前。 而他的脑袋上绑着纱布,高挺的鼻梁上还有撞伤后的伤口,狼狈不已,但浑身的贵气倒是让人不敢对他产生轻蔑或是不敬。 见她到来,温砚白不动声色地抬起精致帅气的面庞,因为?没戴眼镜,所以那?双柔情眼微眯着,仿佛是那句“迷人又危险”的演绎。 与他平时?疏离和淡漠的情绪不同,这一次,他的眼底竟然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可?是……得意? 他在得意什么? 季筠柔朝他走去,最终在茶几前停下:“你怎么会在我家?”问着,她朝楼上看,意识到姑姑和季姩很可能不在这里,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她们两个?呢?” 温砚白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一份文?件袋,随意地丢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坠欲 第70节 季筠柔目光从他的脸上滑到那份黄色牛皮纸上。 她拾起?、打开,下一秒愣在当场。 里面的是公证过的……她和温砚白的结婚证! 季筠柔原本还算松散的身躯顿时?紧绷,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温砚白状若随意地把玩着手上的婚戒,在看见季筠柔脸上的错愕时?,淡漠出声?:“我?想,如果感情和利益都没办法把温太太留在我身边的话,那?么我?就只能用法律了。” “……” 季筠柔想笑,气笑。 “季筠柔,那?天给?你的选择,你弃权,我?不怪你。但今天,你要么让季氏宣布你死亡,之后你的财产和股份将全部由姩姩继承。要么,你就对外?宣布,我?是你的丈夫,我?的一切,你享有一半甚至更多的权益。” 季筠柔先是不可?思议,继而嗤笑出声?,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温!砚!白!” 男人从沙发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是因为?没睡好,眼睛里遍布红血丝:“可?笑吗,这竟然是我最后能留下你的手段了。” 季筠柔想要撕掉那份结婚证的公证书,但有?些下不去手,因为?这是复印件,撕了也没用。就算撕了纸质,但在数据库里,她确实和温砚白是国家认证过的夫妻。 果然。 他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温砚白目睹了季筠柔的动作,眼底有?痛意划过,他却还要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道:“不过这并不是我来的目的,只是想向你展示下,我?手中拥有?的筹码。” “筹码?” “送姑姑离开前,我?和她打了个?赌,不知你是否也要加入其中?” “赌什么?” “她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住在这里和你一起?相处。如果我?能哄好你,那?么皆大?欢喜。如果我?哄不好你,那?么此后我将失去姩姩的抚养权,她会回到你身边,我?也会和你一起?去办离婚手续,彻底和平分手……” 这是温砚白在一场赌约里,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也是让季筠柔一定会跟他打赌的筹码。 季筠柔确实有?被?“季姩”和“离婚手续”的赌注吸引。 这两样牵制没了,她彻底自由。 但她还是想刺他一刺,拿个?乔,防止他最后撕毁赌约,强制她做些不愿做的事:“你就不怕我为了姩姩,故意让你哄不好?” “如果我怎么也哄不好你的话,那?也是我?的错,是我?输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话都到了这里,季筠柔真是不赌也不行了。 她抬手,如在谈判场上:“那就请温总说一下我?们之间赌约的条件吧。” “这一个?月里,我?们之间要像在美国别墅或是云城时期那样,毫无芥蒂、坦诚相处。”说到这,温砚白看向季筠柔,试探性地开口,“赌是不赌?” 美国别墅或是云城…… 这两个?地点,指向性也太明显了。 如果是电影,那必然全是马赛克;如果是电视剧,压根就不能播。 但季筠柔觉得赌注太香了,便也能忍受:“就只这样?” 温砚白笃定:“就只这样。” 第52章 追妻 为了赌约的有效履行, 温砚白还让律师很正经地拟了一份合同,交由双方?签字。 一式三份,其?中一份给了律师保存。 等律师收了东西离开后, 温砚白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来伸手递给季筠柔:“希望这一个月, 能与温太太……相处愉快。” 季筠柔垂目在那只骨骼分明的手上,又抬头看向白炽灯下,温砚白那过分自信的眉眼。 忽然她就有那么点儿……不自信了。 所谓敌进我退。 自己只是给了温砚白一个在自己地?盘上站立的空间, 他就好?似能在这个逼仄的地?方?为所欲为……俗称,给点阳光他就灿烂。 他对自己好似永远是这副笃定的模样。 可他凭什么认定他能哄好?自己、自己会给他机会、他们两个会有后续? 季筠柔万般犹疑之下, 还是?与他握了手。 下一瞬, 温砚白长指加深力道,借着?她的抓握力, 把她猛地往他怀里拉去。 季筠柔躲闪不及,消瘦的身?躯撞入他的怀里。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重心,没?有全然压在他身?上, 防止把他的手臂压伤。 “温砚白。” 她喊他的名字, 似在警告他不要太过逾矩。 “囡囡……” 男人哑声?哄着?, 而后凑在她耳边的声音似是缱绻地警告,“合约已经生效,你这时候应该如约喊我……哥哥或者老公。” 季筠柔的鼻息里全是温砚白那熟悉而又浓烈的清香。 她咽了咽口水,伸手按在他的肩膀:“温砚白, 我已经不习惯这么……” “不, 你要习惯。哪怕是对我演的。” 温砚白稍稍退开, 目光似笑非笑, 实则在遮掩里头的苦痛,“你当初不是演得很好吗?在婚礼之前、在我以为我们能复合之前。你演得爱我, 演得离不开我。那种被你爱着?的感觉,是?我最后能贪恋的了。” 说到这,温砚白捧起她的脸颊,慢慢挨近,“所以我明知不可能,也?要用我的所有,来?换这一个月。” “季筠柔……你能给我一个梦吗?”说着?,他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红唇,眼神虔诚,似是?在看自己的信仰。 季筠柔抿了抿唇,看着?他的样子,心头的固执产生了松动。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我的妻子过一个月的婚后时光,权当圆梦。”温砚白落吻在她的额头。 季筠柔没躲也没退缩。 如果温砚白是之前那种强硬的态度,她尚且能反击。 可他一旦示弱,一旦小心翼翼,她反而对他冷硬不起来。 他太能拿捏她了。 或许…… 满足他,彼此再相处一个月,然后他们就真的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还有,他在自己身?边的话,季筠琛应该不会来报复,就当请了位门神。 考虑完毕,季筠柔轻扶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出的车祸?” 她这句话一出口,温砚白便知道她是答应了。 他眼底的阴霾散去,决定继续对她用软的。 “那天你被人带走,我怕你出危险就去追了,结果技不如人,差点死在车祸里。” 季筠柔惊愕地?抬首,片刻后,又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一丝心疼:“那你怎么不好?好?在医院待着?,你想要跟我谈这些,大可以找人叫我过去。” “你不会来?的。” 温砚白感觉手有点儿疼,脸色苍白了几分,但他强装淡然道,“前天晚上手术,我打了麻醉,他们?说你会来?,便强撑意识不睡去。我等了你一宿,但你都没?来?。” “……” “季筠柔,有时候我还挺想变成狐狸精……”温砚白的食指从她的脸颊上顺着?下去,划过脖颈、锁骨,最后戳在她的心口,“剖开这里看看,这儿到底是热的冷的,软的还是?硬的。” 她好似天然就对他的触碰十分敏丿感。 季筠柔强忍战栗,后退一些,调转话题道:“你现在脸色不太好?,我还是?送你回医院吧。” “嗯。”温砚白难得乖顺。 两人拿好车钥匙,一起走向门外。 这时,大门外进来了个人。 温砚白见到那人时,刚刚的乖顺差点扫空。 是?时千聿。 那个被传和季筠柔同居的男人。 时千聿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季筠柔身后怼来?一抹深邃的敌意。 他微抬下巴,有些许不解:“谁啊。”这两个字是?问季筠柔她身?旁人的身?份。 季筠柔处于状况之外,没?及时回应。 温砚白却暗下眼眸,凑到季筠柔耳边,醋劲飞起:“宝宝,快告诉他,我是?你的谁。” 时千聿见眼前两人姿态亲昵,伸手就要去拽温砚白的胳膊:“你离她远点儿!” 还是?季筠柔眼疾手快,连忙阻止时千聿的动作,还背过身去护住温砚白的手。 实在是温砚白的左手伤过太多次,不能再坏了。 “他是?……” 季筠柔回首看向时千聿,想了想合适的措辞,最后宣布,“孩子他爸。” 这个称呼,温砚白勉强满意。 时千聿却愣了愣,随后偏过头嗤笑一声?,就要拎住温砚白的衣领揍他。 “诶诶诶!” 季筠柔一手握住时千聿的手,一边把?温砚白往后推,想把?闹矛盾的两人拆开。 可温砚白完好的另一只手正?掐着?她的腰,往后倒的同时,把?她也?揽过去了。 所以在时千聿的眼里,此刻的季筠柔十?分护着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roro!这种渣男你护着他干什么?”时千聿拳头都硬了。 “渣男?”温砚白放在季筠柔腰腹的手摸索了两下,问身?前的她,“我怎么就是?渣男了?” 坠欲 第71节 “你弃她于国外不管不顾,让她遭受白眼,现在跑回来?还抢她的女儿,你特么不是?渣男是?什么?” 季筠柔想要跟时千聿解释,她和温砚白之间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谁知,温砚白像是?气不死时千聿一样,神情有些吊儿郎当的痞:“就算如你所说,我是?个渣,可我家筠柔还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她没?我不行。” 说完,男人勾唇笑着?,好看的眼睛里是笃定的自信。 “你!”时千聿甚至都没勇气去质疑这句话——就凭现在季筠柔如此护着?他。 温砚白笑意渐盛。 季筠柔则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太过分! 温砚白不管,继续挑衅时千聿:“倒是你,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 “我是?她……恩人!”时千聿也杠上了。 温砚白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正?好?,我是?她男人,幸会。” 他伸手给时千聿。 见证这场小学鸡吵架的季筠柔,只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 她把?温砚白的手撤回来:“该去医院了。” “不。”温砚白摇头,“我改变主意了,今晚我要住在这。” “温砚白,别开玩笑了,你身?上都是?伤,住在这干什么!” “他能住,我不能住。囡囡,这是什么道理?”温砚白垂了眼。 季筠柔第一次在他这张沉稳且具有上位者那样淡然的脸上,看到了姩姩小宝宝时期闹脾气的雏形。 废了。 她都能对他母爱泛滥了? “算了,你们不想休息我还想休息。” 季筠柔真的是一个都不想管,她转身?就上了二楼。 而门口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时千聿眼疾手快,再度拎起温砚白的衣领,想要警告他。 但下一秒,守在门口的保镖一齐出动,将时千聿摁在了地?上。 “放开我!” “嘘~”温砚白蹲下身?,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冷着脸拎起他的后衣领,强迫时千聿抬头,“不得不说,你对我夫人的心思?,还真是昭然若揭。” “你让他们松手!” “时千聿,我直白点说吧。季筠柔是?我的。懂?”温砚白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混血儿,“我要的人、要的东西,没?人能从我手里夺去,更?何况她是?季筠柔。” 宣誓完主权,温砚白起身准备跟去二楼。 但想到什么,他还是?折返回时千聿面前,向他展示了那份结婚公证书。 时千聿没见过这种证书,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温砚白薄唇含笑,柔情眼里的神情矜贵傲人,俨然是上位者的姿态:“三年前,我和季筠柔已经领证结婚,也?联网公证。我是她男人这句话,一有法律作证,二有季姩为辅,我想你该明白自己该滚回哪,不、送。” 说完,温砚白进屋、关上镂空雕花木门。 — 深夜。 季园里蝉鸣声?声?,此起彼伏,窗外的院子里偶有萤火虫飞起。 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的季筠柔,刚准备趴到铁床上睡觉,就听到房间外传来轻轻闷闷的一声撞击。 意识到房间外有人,她走过去打开门,结果视野之内没?人,等到那撞击声再度从一侧传来,她循声?看去,就看见温砚白靠在她门旁打着?瞌睡。 那撞击声?,是?他脑袋撞在墙板上发出的声响。 季筠柔疑惑地蹲下来推推他:“你怎么不找个房间睡啊?” 温砚白醒过来?,愣怔地?醒了下神,劳累过后,声?音异常低哑:“这里哪有我的房间?二楼主卧想必是姑姑的,西边的我去看过了,是?另一个男人的。我有洁癖,你知道的。” 也?是?…… 季筠柔很是?大方:“那你就睡我的房间吧。” 说着?,她站起身并把温砚白搀扶起来,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行进过程里,温砚白面无表情,只眼底有得逞之意。 但片刻后,他就得意不起来了。 因?为季筠柔利落地收拾好了枕头和被子,就要往外走,只关爱之心让她选择知会他:“今晚我去姑姑房间睡,你在我房里好?好?休息,明早我再送你去医院复查。” 通知完毕,她按下门把手就要开门。 这时,身后倏地贴来一个强硬的怀抱。 他按住她的手,将开了门缝的门强势地重新合上了。 季筠柔愣了下,刚要挣扎,温砚白单手拂进她的睡裙下摆,没?有任何布料阻隔地便搂住了她的腰。 属于他一个人的气息笼罩了她的全身。 “你……” 季筠柔的话还没?出声?,便觉一抹温热贴在她的耳尖处,一点点舔着?她脆弱的地?方?,带着?刻意的勾缠。 “合约里写?明了,我们?将要过的是一个月‘正常的夫妻生活’。” “就算不做,也?该睡一处吧,温、太、太。” “嗯……” 季筠柔忍不住泄出一声轻吟。 不仅因?为他的动作,也为他此刻强势的话。 她放在睡裙旁的手紧攥成拳头,上方?蹙起的眉心都在显露着她的克制。 或许她现在知道温砚白为什么能那么自信了。 她季筠柔遇上他温砚白,可不就是?兔碰上狼,被吃得死死的? 她侧头回看他,美艳的双目似是?在警告他不要在她的耳朵上为所欲为。 下一秒,温砚白却把她翻了个身,摁在了门上,直接落吻含住了她的唇,并把?她的双手箍紧,就这么控制在他的小腹前。 蝉鸣息声?,彼此间唯有心脏在剧烈跳动…… 第53章 追妻 回景城签的第一份合同, 竟然是炮丿友合同。 季筠柔沉溺在温砚白的?吻里,迷糊中忍不住自嘲。 而温砚白似是察觉到她在分心,微微蹙眉, 用舌挑开了她的?唇,加深这个法式热吻。 季筠柔被迫接受, 刚要闭上眼默默接受这一切,忽的?,她的?手似是触到了什么, 整个人不免一僵。 她低头,朝他那儿看去。 只见“贰拾厘米”正在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她叫嚣。 季筠柔清醒过来, 结结巴巴又焦急忙慌道:“你、你的伤还没好?。” 可说完, 她就后悔了。 这样说显得她也在期待? 不,她不期待, 一点也不……期待。 “知道?……我也没想让我们合约的第一夜,留下什么遗憾。”说着,温砚白松开她的手, 往浴室走, “我去?洗澡了。” “嗯。”季筠柔点点头, “洗澡要用到的?东西,浴室里面都有。” 温砚白走了两步,侧身看来,气笑:“你不会以为一个手残的人, 能?自己脱衣服吧。” 季筠柔先是“啊”了一声?, 随后明白过来, 他现在这模样确实需要她的帮忙。 于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浴室。 温砚白走到洗手台前,乖乖靠在那, 等她动手。 季筠柔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站到他面前,低头便利落地帮他解开了皮带卡扣。  看到她这样,温砚白嘴角微勾,揶揄不已:“不得不说,温太太脱起我的?裤子来,还挺熟练。” 季筠柔也不甘示弱:“当然是在美?国那几年,从温先生这儿练出来的?。” 意思是,当初的?温砚白臣服于我,我想在他身上干什么就干什么。 温砚白笑而不语。 季筠柔看向镜子里他的?后背,目光还是被那些疤痕吸引了…… 想起自己的梦还有当初他与自己父亲的?录音,她忍不住问他:“你之前为什么那么恨我?” “恨你?”温砚白愣了下。 季筠柔帮他继续褪裤子:“我在你办公室的?衣柜里,找到了你和我爸谈话的?录音笔,你在里面说我差点要了你的?命,所以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温砚白猛地摁住了她的?手,沉稳的?脸上有些急切:“我……我没有恨你。” “恨过也好?,不恨也好?,有些事还是要讲清楚的。那天,咖啡馆分手后,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想,温砚白后背的?伤,应该是那夜留下来的,而不是温家?家?法。 温砚白这才意识到季筠柔压根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的?事,所以……其实是温择陌要对他下杀手,并不是她? 温砚白眼神复杂,但最后撇过头释然地笑了。 “笑什么?”季筠柔觉得这人真是奇怪,“你该不会?是车祸后,把脑袋撞傻了吧?” “没有,那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坠欲 第72节 温砚白张开手,温柔地拂过季筠柔的?发顶,一边揉着一边宠溺道?,“快帮我洗澡吧。早点休息,明天你的季氏不是还要开会吗?” 季筠柔也适时打了个哈欠:“嗯。” 正好?,浴缸里的?水打?满了,温砚白背对季筠柔走进浴缸里。 只短短的?几步路,却让季筠柔的脸颊没来由得红了起来。 温砚白是很健康的?白皮肤,这也显得他的?宽肩窄腰又纯丿欲又性丿感。 好?像摸一下,都是玷污他了。 而且他的?身上没有多余的一丝赘肉,常年健身下,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很紧实,正匀称布在它应有的?地方。 季筠柔或许会为年少时的一些胆大行为,尴尬得脚趾扣地,但她永远佩服那个强要了温砚白的?自己。 他又干净又得劲。 就算有一天她对温砚白没感情?了,但怕是照样会?为他的?肉丿体着迷。 想到这里,季筠柔强行背过身去,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而另一边的?温砚白,也正透过窗户倒影,观察着季筠柔的一举一动,意识到自己对她的蛊诱还是有那么点用后,他的?嘴角勾起,似有信心。 以前,他不觉得以色侍人有用,但现在不这么认为。 因为这一次他过来,就是要季筠柔为他的肉丿体疯狂。 — 晨露从竹叶上滑下,落在水池里,荷叶下成双成对相栖的鲤鱼被惊动,分散而逃。 这时,云层散开,雨后的艳阳投进古式建筑的二楼里,落在床上女生的?脸上。 似乎觉得阳光太过刺眼,季筠柔翻了个身,将脸挨在男人的?怀里,梦呓了几声?。 昨晚她莫名?睡得很舒服,现下无?比慵懒地在身侧人那轻轻蹭了蹭。 人?! 季筠柔眼神警觉地睁开。 但片刻后,她意识到自己昨晚是和温砚白睡在一块的?,于是桃花眼从惊恐转为了对眼前美好画面的?享受。 就像是以前在美?国别墅和流苏云城时候一样,季筠柔睡醒那会?儿就喜欢端详温砚白睡着时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现在那儿虽然挂了彩,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在阳光下的帅气。 她撑着自己趴在床上,去?查看他的?伤。 很好?,他睡姿一向很乖,左肩没有渗出血来。 她轻轻推他:“温砚白……” 没醒。 “小白~” 嗯……也没醒。 “老公~” 这两个字她是试探性喊的?,很轻。 结果像是摁到了开关一样,男人眉心蹙了蹙,而后睁开眼,茫然地看她:“醒了?” “啊,不早了,下午我要去?季氏开会?,先送你去医院。”一连串说完,季筠柔是想过滤掉他脑袋里,自己喊的那声“老公”的残留。 温砚白撑着自己起来醒神,而后顺手把她捞过去?,摁在了他腿上。 “干什么?” 季筠柔想要起来,但尝试了下,失败了。 不得不说,男女之间力量悬殊。 温砚白一只手就能完美掌控她,让她动弹不得。 “不想去?医院。” 他声?音带着睡过后没睡好的低哑,又因为声?音很小,听着有些?像撒娇。 不知怎么,季筠柔想起以前在流苏云城的时候,有一次他发烧,她叫他去?医院看看,可他死活不愿。 一向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的人,那天拒绝了她三四次,后来看她生气了,便贴着退烧贴,窝在她怀里,说这样就能好。 真是跟季姩一个德行。 可是现在他身上的?伤,却不是待在她身边就能好的?。 于是季筠柔劝他:“姩姩那么小都已经不怕去医院了,温砚白,你也别怕了,好?不好??” 男人垂眸看她:“我不怕。” 听此,季筠柔揶揄地抬头,双目如星辰熠熠:“真的?” 温砚白看出了她在嘲笑自己,于是低下头去?,“恶狠狠”咬了口她的?唇,直到她呼吸不过来,才放过。 “乖,帮我穿衣服。”他拍拍她的小臀。  季筠柔却是一僵,蹙眉不满:“你、你怎么能打我那!” 以前都没打过!!不可理喻! “我不止打?,我还能?捏。”说着,他的手不安分了一下。 季筠柔条件反射一般,立马蹿起来了。 她逃似地下了床,不满地说他:“活该你手挂脖,不老实的?下场。” 说完,她就跑去浴室洗漱,不搭理他。 温砚白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是甜蜜向往,心里酸酸麻麻。 如果最后真的和她只有这一个月了,怎么办? 死皮赖脸? 或者阴暗点,把她关起来? 他想,他温砚白对季筠柔的准则只有一句话—— 要么永远拥有她,要么就失去?自己。 想着,温砚白撑起自己下床,走进浴室里,从后拥住她。 正在刷牙的?季筠柔,透过镜子看着这忽然变得黏人的?男人。 以前的温砚白从不这样,都是她黏他比较多。 “怎么了?”她被他压得腰身往前倾了些?,就好?像是被巨大的?德牧犬从后扑住了。 “我会?乖乖去?医院,你下班后,可以来接我吗?”说着,他蹭了蹭她的?发。 “嗯……可以。”季筠柔觉得,他既然怕,也没必要把他强留在医院,到时候姑姑的?家?庭医生也可以照看他一些?。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季筠柔侧过头看他,尽量不触及他的?逆鳞,“小姝昨天也有打?电话过来,说是准备出院了,想找我感谢。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接她,你得好好给她道个歉。” 她还是得好好撮合这两个兄妹。 这些?年,他们对彼此很爱护,估计这次是沟通不到位,才发展为现在这样的局面。 想到这里,季筠柔小声询问他:“温砚白,你之前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就算你不允许小姝他们在一起,也不该逼她联姻吧。你知道的?,小姝就不是会?去?联姻的?人,她该在你的?爱护下,挑一个相爱的人结婚。” “就像当初你挑我那样吗?”温砚白闻着她身上清清淡淡的?栀子香,落吻在她的?后颈。 “嗯~差不多吧。”季筠柔转头,“至少要有这个自由。” “可能?那时候我就是想做一个坏哥哥吧。” 温砚白声?音淡淡的?,把那些?很沉重的事情说得很轻,“周家?小少爷和镜姝算是一块长大,虽然周家?在香岛不算名?门,但也恰恰不是名门才会忌惮温氏,不敢对镜姝不好?。就算有一天,我不在,小姝也有人护着。” 季筠柔愣了愣:“你怎么会不在?” “只是举个例子。” 季筠柔点点头,也没想太多,继续刷牙。 温砚白在她身后站直,而后拿起一侧的?梳子,帮她轻柔地梳直头发,最后还拿了个珍珠发夹帮她在侧边夹好?。 发型简单又清爽。 原本还想随意干脆梳个马尾的?季筠柔,左右打?量了下,觉得这个搭配也很好?看,便打?趣他:“温砚白,你现在照顾姩姩的?手段,不会?全是从我身上实践出来的经验吧。” “嗯,毕竟我也曾做过你的‘daddy’不是吗?”这句话,是温砚白在她耳边低哑着说的?。  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季筠柔的?脑海里瞬间划过当初与他做丿爱的画面。 那时,她坐在他身上肆意起落,嘴里还开玩笑地喊他daddy…… 季筠柔浑身一个激灵,快速刷好?牙,就丢下男人跑去了衣帽间。 而留在浴室的?温砚白,拿起她提早给自己准备好的牙刷,忍笑刷牙。 — 临近中午,两人的车才行驶至季氏楼下。 下车前,季筠柔对前方开车的?林助,认真叮嘱:“林助,等会你记得把温砚白送医院,复检过程中,只要能?拍照的?都发我打?卡,一个点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林助:“啊?” 季筠柔看向身侧扶额头疼的?温砚白,顶着笑靥解释:“目前我算是你的老板娘,你老板的?话得听,那么你老板娘的话更得听,不然小心我吹耳边风。” 林助显然没想到剧情会?这样发展,半是惊恐地看向温砚白。 温砚白回以确定的眼神:“看我干什么,我家?夫人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做。” 大冤种林助:“哦哦哦。” 季筠柔笑着下车。 而温砚白摇下车窗,对那挺直身板往大楼走的人喊道?:“回~来。” 季筠柔走了两步,想到什么,虽是无?奈,但也干脆地回去在他脸上快速落下一记吻:“好?了吧?” “嗯。”男人这才舒展眉心,并再次提醒,“总之,我们签好?的?条例上,不能?有落下的。落下一次,做一次,你该明白的?。” 上下班、早晚安吻,都得有。 忘记的?惩罚是……一切由他定夺的doi。 坠欲 第73节 季筠柔的?脸颊飞速涨红,说了声?“知道?了”,便脚步飞起地离开了停车场,她还朝后挥了下手:“不送!” 温砚白不放心,又交代了句:“季筠柔,你一定记得来医院接我!” 第54章 追妻 关掉投影仪后, 季氏集团的会议室里处于昏蓝色的光线下。 其他人都已经?开完会离席,只有季筠柔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明艳的脸一半处于昏暗, 一半处于明亮之中,也不知道沉思之中的她在想些什么。 直到注意到助理在门口等她, 季筠柔便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自己?,从失落之中走出来, 而后拿起文件夹往姑姑办公室走。 半个小时前,季筠柔还对季氏珠宝的顺利重启有莫大的信心, 这些天她也一直在为此各种努力?。 谁知这些, 最后会荒废在景城温瑞分公司负责人的一句话里。 这位负责人,季筠柔早就见过的——周星潋。 之前在医院看到她的时候, 还让人以为是个温温柔柔的姑娘,但实际上,在干事业的时候, 对方举手投足间很?有拼劲。 季筠柔软硬皆施, 想要周星潋同意她的提案, 但周星潋毫不退让,坚称季氏珠宝无前途。 周星潋主张的和季筠琛的方向是一样的,都是弃了珠宝业。 投票一边倒,季筠柔孤立无援。 更重要的是连日来的奔波劳碌和前期的资金投入, 在顷刻间被宣告白费, 如果不是员工代表力缆狂澜, 申请再?给一个月机会, 那么季氏珠宝就真的没了。 季筠柔身上的气焰垮了一半。 当她回到办公室里的时候,却见?周星潋这个不速之客已经在里头等她了。 季筠柔让助理出去。 助理听话离开, 并带上了门。 周星潋优雅地坐靠在办公桌前等她,对方的神?情中自信洋溢:“你好啊,季小姐。刚刚在会议室里匆匆一面,我没来得及好好介绍自己?,现在再?次向你打?个招呼。我是温砚白的未婚妻,周星潋。” 简简单单、温温柔柔的一句话?,却是一份另类的战书。 刚刚在会议室,季筠柔确实因为股份问题,被压得死死的,但在感情这种事上,她还能败下阵来? “未婚妻?”季筠柔蹙起眉头,随后嗤笑一声。 因为她的容貌本就美艳温和,所以显得很?是平易近人,但一旦脸上出现嘲讽,就会让其他人先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分。 周星潋愣住。 片刻后,她还是鼓足勇气重复了一遍:“是。我是温砚白的未婚妻。我这次来,是受温家的拜托,来帮忙处理景城温瑞分公司的事情,也顺便处理你们季氏的事情。” “让你出言拒绝我季氏珠宝的重启,是谁的主意?”季筠柔开门见?山,并不打?算与她有太多周旋。 “是谁不重要,况且我并不是向你宣战,只是想来找你传个话。”周星潋冷了眼神?,笑靥泛凉,“季小姐,如果你的出现只是为了让温砚白更痛苦的话,温家也不介意手上沾点血。” 一句话?,季筠柔像是被泼了冷水,从头凉到脚底,而受人威胁的恐惧却反之升起。 “你既然?逃了,就该彻底死在温砚白的世界里,你现在又大张旗鼓地?出来,不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出现在你身边,再?当你的保护伞吗?”周星潋温润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嘲讽,“以后温太太的位置,我会替你好好坐着,他身边我也会好好替你陪着,你早点从季氏这烂摊子上离开,才能相?安无事。” “你是在威胁我?” “难道我说得有这么不清楚吗?” 周星潋踩着ysl的高跟鞋,朝她逼近一步,在她耳边落声道:“温砚白是温氏的未来,比起一个温氏的未来,你季筠柔真的算不得什么。” “可我不在的那些日子?,也没见?你上位啊。”季筠柔侧头睥睨身侧的周星潋,“处心积虑靠着季姩接近他,这姿态难看却有用,结果最后还得你亲自跑我面前来示威?” 只见周星潋的面色一僵。 “温砚白要是真对一个人上心了,他会帮那个人解决所有敌人,他到现在都没有为了你解决我,你想坐上温太太这个位置,还差得远。”季筠柔的脸上全没了和煦,拉了眼线的眼睛,凌厉不已,“其实你没有资格跟我在这谈这些的,周小姐,你能依仗的也不过就是温氏。” 周星潋已经?气到了,话?赶话?道:“那我至少还有的依仗不是?你呢,你算得了什么?” “不巧啊,前一日你的未婚夫温砚白拿了我和他的结婚公证书来找我了。”季筠柔嘴角勾起,“周小姐,只要我不放手,你永远只能做一个你意淫的未婚妻。” 说着话?,季筠柔按下办公桌上的按钮。 很?快助理进来了。 季筠柔抬手:“李助理,送客。” “是,柔董。”李助理走到周星潋身旁,做出了“请”的手势。 周星潋气急败坏:“只要你一天不离开温砚白,你季家都会寸步难行?!别想着靠温砚白救你!” 季筠柔背对着她,没有给任何回应。 周星潋只能跟着李助理离开。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 季筠柔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转身拿起车钥匙下楼,回家。 — 窗外?的瓢泼大雨,将医院的庭院藏在朦胧雨雾里。 病房里,滴滴的仪器声中。 温砚白穿着病号服,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由医生检查他的伤口。 半个小时后,医生交代他好好静养,便离开了病房。 而一侧的手机铃,自他进来休息后,已经?响起多次。 每个电话都是奶奶打来的,想必他在景城发生的事情,还是没能瞒过她老人家。 终于,在快触及到奶奶底线的时候,温砚白接起了它:“奶奶。” “我已经?把你在景城可行使的所有权限全部收回,既然?你不信季筠柔在利用你救季家,那你且看看,在你对她毫无用处的时候,她还会不会接纳你。” 灯光下,温砚白赭色的瞳孔,淡然?到并未因奶奶的这番话起波澜。 “就算我对她毫无用处,她也依然?爱我。” “愚蠢!”温琢唾弃,“你真是为了这个女人昏了头!” 温砚白并未接话?。 温琢继续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就以季氏为注。我派去的人,会在季筠柔的各种项目上做阻碍和手脚,当她发现你对此无能为力的时候,看看是如何对你的。” “你对季氏做了什么?” “不过是让负责这块的人,断了季家的根基,临阵倒戈,不保持中立,你慌什么?” “奶奶……”温砚白头疼,“何必?” “从我接回你开始,所有的苦难都是季筠柔带给你的,小白,奶奶只有你和镜姝了。”说完,温琢挂了电话?。 温砚白转而给季筠柔打了电话?,然?而一连三四个,都未被接听。 他心沉下来,朝另一侧的林助问道:“你说,她还会来接我吗?” 林助:“……” “总裁,我刚得到消息,周小姐把夫人的季氏珠宝砍了。” 温砚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她今天……或许不会来接我了。” 林助补刀:“或许她已经在想办法,请最好的律师跟你打?离婚官司了。” “……”温砚白瞥了一眼林助。 林助乖乖低头继续处理事务。 呜呜呜,他的这张嘴啊,瞎说什么大实话。 温砚白起身,从门边拿上伞,便往外?走。 好一会儿,林助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家的老板不见?了。 “靠!”他丢下电脑,立马追出去。 —— 季园里,风雨吹过亭子上挂着的纱帘,在夏雨中显得颇为唯美?。 绿池上不住有雨花坠落,荡漾间,一片片锦鲤随着上方撒下的鱼食而四下挤兑。 季筠柔孤身一人靠在水池上方的栏杆处,一边往下扔鱼食,一边拿起红酒对瓶吹,整个人都有点儿颓废。 她擦去眼尾的湿意,看到昏昏沉沉的天,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 于是,她起身往亭子外走。 因为被酒精掌控住了大部分的意识,她身姿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摔倒。 那模样,哪还有高贵可言,反而让她像只落水的兔子那样可怜又颓然?。 终于,雨幕中的她记起了什么。 原来是自己还没去接温砚白回家。 可是一想到温砚白这三个字,她就红了眼眶。 平日里不太显山露水的脸上,有了委屈的情绪在浮现。 她脱掉走路不太顺畅的高跟鞋,选择光脚走在青苔石子?路上。 忽的,白丿嫩的脚停在青石板上。 因为她看到前方的大门外?,伫立着一个身穿蓝白条纹衫病号服的男人。 她愣了愣,脖子?前倾过去,想要努力?睁大眼睛看清那个人是谁。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儿。 直到没戴眼镜的温砚白凭着对季筠柔身形的完美标记,确定是她后,大步朝她奔赴而去。 就在他接触到她的那秒,季筠柔朝前很?是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埋在他胸前,眷恋地?蹭了蹭。 “哥哥……”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好似受了天大的欺负。  温砚白看她浑身都湿透了,又像是喝酒了,一股子?红酒味。 他便也顾不上被她压疼的手,用撑伞的手紧抱住她,防止她歪倒:“宝宝……” 坠欲 第74节 季筠柔很?安静。 直到过了片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你走开……我不要你抱。” 酒鬼贼喊捉贼,有她的一套逻辑。 哪怕是她先抱的他。 温砚白没理会这话?,柔声安抚着:“乖一些,我们不在这淋雨了。” 季筠柔却是不管不顾。 她很少会有酒后失态的时候,此刻就像闹脾气的小孩一样,红了眼眶,推开温砚白的手,控诉道:“我才不要你!你们温家人联合起来欺负我,我不要你抱。” “哥哥没有欺负你,我也不会欺负你。”说着,温砚白丢开碍事的伞,把她重新揽入怀里。 酒醉中的季筠柔,上一件事情没理完,吸了吸鼻子?后,又继续控诉下一件:“温砚白,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也打算玩玩就走的?” “玩什么?” “你前脚跟我说要跟我做一个月夫妻,后脚就让你的未婚妻来欺负我。是不是就像当初奶奶说的那样,跟我玩一个月后,你就会拍拍屁股走人,去和你的未婚妻结婚,然?后再?也不要我了。”季筠柔扒着他的手臂,哭得厉害,“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温砚白被她说得云里雾里的。 “温砚白,你是混蛋,特大混蛋!”季筠柔推开他要往外走。 “宝宝,你去哪?!”他把她拦下。 季筠柔却铆足劲头往大门口钻:“我要去接我的小白。” 温砚白无奈地把她从后扣在怀里,耐心安抚:“我在,哥哥在这。” 季筠柔摇摇头,神?情万分伤心:“你不是他。我的小白比你可怜多了,我得去保护他,不然?他会被人欺负。” 温砚白深呼吸一口,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后颈:“嗯,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他已经?知道了。” 季筠柔啜泣了两声,又转了话?题:“哥哥,我脚心好疼。” 温砚白朝下看去。 只见?她粉白的两只脚已经?被草屑和雨水沾染了,一起踩在鹅卵石上,因为怕疼,两只脚还叠在一起,企图减少?与地?面的接触。 这样…… 不疼才怪。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走到她身前蹲下:“筠柔乖一些,哥哥手坏了,抱不动你,自己?趴我背上,我背你回去。” 季筠柔也算还听得懂人话?,乖乖趴在那熟悉且宽大的后背上。 温砚白把她背往季园的客厅。 路上,季筠柔凑在他耳边,小声询问:“哥哥,我重吗?” “不重。” “哥哥……” “嗯?” 季筠柔压低声音,似乎是酒劲起来,意识都模糊了。 “我觉得你该是我的,所以你不可以和别人结婚。” “嗯……我是你的,我也只和你这个小酒鬼结婚。” 雨势渐小。 男人稳稳地背着他心爱的人走在水池上,宛若一副佳画。 第55章 追妻 温砚白的手不方便?, 所以今晚给季筠柔这只酒鬼洗澡的是家里的保姆阿姨。 小酒鬼进浴室前,顶着被酒烧红的脸、一双迷瞪瞪的眼,双手扒住门, 煞有其事地对铁艺床前的男人道:“大色狼,不许偷看!” 谁能想到平日里清冷性格的人, 酒醉后,会是这样的一反常态。 保姆阿姨笑得宠溺地哄她?:“乖啊,大小姐, 我们?淋了半天?的雨,该洗澡了。”  “我要他洗。”季筠柔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温砚白, “哥哥, 以前你?都?会帮我洗的。” 保姆阿姨一噎,吃了半辈子?盐的人, 也?被自家小姐这话给惊到了。 她干笑着朝前面那也不知是何身份,只知道应该和?自家小姐关系匪浅的人,解释道:“我家小姐平时不这样的。” 温砚白点点头:“阿姨, 麻烦你?了。” 保姆阿姨一边点头, 一边把季筠柔拉了进去。 后来, 温砚白也?去?隔壁浴室里简单洗了个澡。 等他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旁人,而季筠柔穿着睡裙,抱着被子?, 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砚白踱步过去, 单手撑在她?上方。 “在想什么?” 季筠柔伸出双手圈着温砚白的后颈处, 借着他的腰力坐起。 “哥哥, 我头有点儿晕。” “嗯,客厅里三瓶啤酒, 亭子?里一瓶红酒,能不晕吗?”温砚白伸手点点她小巧的鼻尖,“季筠柔,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能喝酒了?” 以前在流苏云城的时候,他只允许她?睡前喝点红酒养养,一开始没多少就醉得只会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晕得不知天?南地北,结果现在都能对瓶吹了。 “因为我要长大了,我要承担起好多责任,我不能再做小孩儿了。”季筠柔抱住他,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声音都?有些憨憨的,“但是那?些叔叔好坏的,不喝酒就不跟我谈项目,我得比他们都厉害才行。” 温砚白揉揉她?的后脑勺,鼻尖轻轻“嗯”了声:“我们筠柔一向是有志向的,但有时候,也不用那么辛苦,知道吗?” “嗯?”说这话的时候,季筠柔因为脸被酒精热得红红的,眼睛也?别样水润,看着他就好像是会发光。 “以前我也曾和你一样,被好多人看不起,但哥哥想啊,只有我坐到了最高处,才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所以哥哥每天?都?在很努力地往上爬。可是这些辛苦,让哥哥一个人经历就够了,你?可以站在哥哥的肩膀上,享受更好更广阔的资源。”温砚白低下头,轻轻啄吻了一口她?微甜的唇。 季筠柔用毛茸茸的发,蹭了蹭他的下颚骨。 “可是……筠柔不想做个小废物。今天?那?个人跟我说,我是只能靠你?才能把季氏救回来。可我没想那?么做的,我不想离了你就只能是一个废物。” 听到这话,温砚白才明白,今日她?会酩酊大醉的部分原因。 他继续哄这个小醉鬼:“宝宝,人在社会上,没有说一定要离开任何人的帮助,做成了事情,才叫独立、才叫成功。反而可以合理利用身边资源,把最终的成果做到最优化,那?时候绝对比自己?一个人埋头苦抗来得效果好。” “以我为例的话,如果我没有温氏的托底,大概要好久才能到现在的位置,我能有今天?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所以……就算是拜托我帮你?又如何?这不是一件丢份的事。再者说,我很心?甘情愿做你的垫脚石。” 说完,他落吻在她的眼睛处。 “那?个人还说,她会代替我陪着你。” “傻瓜,我是来者不拒吗?还是说,有人能在这世界上代替你?” 季筠柔摇摇头,忽然好像也?没那?么气?了,于是她?仰头凑上去?亲了口温砚白:“小白哥哥,你?知道我以前的梦想是什么吗?” 温砚白很笃定:“成为世界有名的发簪设计师,成立自己?的品牌,然后……养我。” 季筠柔笑得很开心?,点头嘟囔:“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那?就是……吃饭、困觉,还有你?。” 温砚白眼神微微变暗。 感?知到眼前醉意中的季筠柔,已经完全恢复到了美国时期的她?—— 大胆、恣意、浪漫……爱他。 他的手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嗯?”季筠柔抬起双眸,不解地对上他的眼神。 温砚白靠坐着,笑得很是慷慨,矜贵中带着点痞气:“囡囡,我们?玩个游戏?” 玩……什么? 季筠柔只觉脑子里是一团的糊。 她?趴在温砚白怀里,感?受着被他拥抱时的那?种温暖,这也?是她无数个不知所措的深夜里,想要停靠的港湾。  “let me be your toy,may i?”回答完她?眼底的迷茫,温砚白便?把人揽过?来,亲了上去。 …………………… ………… “嗯……” 一夜宿醉,让季筠柔仿佛是刚从高楼坠下的行尸走肉,身上每个关节都?疼得不再遵从她?的意志。 就连平日里不费吹灰之力的眼皮,也?在此刻沉重得仿佛要用尽力气?,才能掀开一些。 花窗外,绿意盎然,草长?莺飞,偶有水珠从屋檐瓦片上坠落。 看着是个大晴天?。 她?偏了头,想要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眼睛,继续睡回笼觉。 但是发现腰上搭着一只手,她?愣了愣,回头看去?,只见是全?身都贴着自己的的温砚白…… 他不似先前那样穿着睡衣,而是…… 下一秒,关于昨夜的记忆碎片,噌地冒了上来。 她她、她是不是那个他了? 或许是做贼心?虚,季筠柔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溜之大吉。 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只是才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挪开,下一瞬,温砚白就更用力地从后将她?揽过?去?,两人之间密不可分…… “想去哪?”他揶揄的声音从后传来,是没睡好的低哑。 问完,他的唇还像是之前那样流连在她的后颈上,似有再干一场的架势。 季筠柔抿了抿唇:“喂,昨晚我们?……” “做了。”温砚白微抬下巴,示意她?看一旁的垃圾桶。 季筠柔的目光轻扫过那?垃圾袋里的婴儿嗝屁袋,满目震惊。 那儿竟然足足有四个…… 坠欲 第75节 “可我记得,我没买过这个呀。”季筠柔眨巴了下眼睛,第一反应如是。 温砚白:“嗯,刚住进来的时候,我顺便带来的。” 季筠柔默默无语,她?用被子?盖住自己?,小声抱怨:“你也太不知克制自己了吧。” “昨晚抱着我、威逼我、利诱我,现在是一点也?不承认啊。”温砚白凑过来,那?双清冷漆黑得眸子浮现起了温柔的波光,有情丝在泛滥,点滴之间像是能勾她?坠进爱意的海里。 季筠柔努力躲过他的神颜蛊惑,撇头表示:“你?大可以拒绝我,你?力气?那?么大,我不信你?推不开我。” “可你?知道的……”温砚白说这话的时候,热气?洋洋洒洒落在她?的耳根,“我对你?,一向是舍不得的。” 季筠柔回头看他。 心?里想着也?没错。 下一秒,男人掀起轻如羽翼的被子,将两人罩住,绵绵细吻再度袭来。 “唔,待会还要去见小姝。”  “急什么,不急……” — 下午,两人去?了景城风景最宜人的私人医院里。 温家兄妹俩一开始都互相有怨怼,谁也?不想先低下头来。 季筠柔轻轻捏了捏温砚白的腰,抬首在他耳边“亲昵”地说道:“不把妹妹哄回来,这一个月你别再想上我的床。” 这个惩罚,确实很严重。 但温砚白也是实在心疼自己的小妹,原本富养出来的鸡蛋花,变成一朵青莲,没有心?的人看着也?会难受。 更何况是重情的温砚白。 他把一早选购来的花,交到了红着眼睛的温镜姝怀里,哑声道歉:“是大哥错了。” 这一句过?后,温镜姝对温砚白哪还有什么抱怨。 她?吸吸鼻子?,上前一步抱住温砚白,而后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温砚白的眸光温柔似水,永远把那份温暖留给亲情和爱情。 他揉揉她?的脑袋:“乖,才刚养好,就别再有太大的情绪了。” 温镜姝努力点头。 而季筠柔也有很多话想和?温镜姝聊,便?将她?拉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温砚白则绕过?她?们?,来到了另一侧站着的苏镜面前。 哪怕是身上带伤,却也掩不住他作为上位者,那?一身与生俱来的傲气?。 “难道你?想带着我妹,一辈子?过?之前那?样躲躲藏藏的生活吗?” “抱歉,先生。”苏镜垂首,高挺的身姿依旧是之前从温家浸润出来的贵气。 温砚白直接说正事:“最近香岛那边收回了我的权限,我需要你?回来帮我。” 苏镜抬眸,最后点头:“先生吩咐。” 温砚白看了一眼还在跟温镜姝聊孕期注意事项的季筠柔,便?跟他说了一句:“去?走廊吧。” “嗯。” 两人前后出了门。 大约半个小时后,有人回来,却只有苏镜的身影。 季筠柔其实还挺怕他们?两个打起来的,如果说之前温砚白和?苏镜打架应该两两对开,但现在温砚白算个伤患,打不过苏镜也有可能的。 所以她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了,紧张且不安。 苏镜看出来了,便?解答:“先生在育婴室外。” 育婴室? 季筠柔感?到奇怪,但也对苏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去?找找他,你?们?在这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等会我带你?们?一起去?季园住下。” 温镜姝似是又恢复到了被大家宠爱时候的幸福模样,朝季筠柔开心?点头:“嗯。” 季筠柔心?里暖意划过?,她?捏捏小姑娘的鼻子?,而后出发去找了温砚白。 育婴室外。 西装革履、金丝眼镜的男人,与膈应窗里的婴儿形成了一种强弱的鲜明对比,有专属它的和?谐所在。 季筠柔走到他身边站定,好奇问他:“在这干什么?” 原以为他会说无聊来看看,又或是想看看新生儿是怎样的。 谁知,温砚白凝视里面一个醒着、还会与他隔空互动的宝宝,目露温柔,轻声道:“看到她?,想到我们?姩姩了,同时也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参与你的孕期还有姩姩的婴儿时期。” 季筠柔开玩笑似地问他:“那?不如再生一个?” 温砚白摇摇头,坚定表示:“你?不可以再受生产的苦,姩姩也?不需要有人来分享她应得的宠爱。” 音落,他偏头过来。 那?双蓄满星星点点的眼,看着身侧仰头看他的季筠柔,他没忍住,凑过?去?落吻在她?的额头。 “我们有姩姩就够了。” “嗯。” 第56章 磨合 季氏珠宝第一批发簪问世?的那?天, 季幼带季姩回了景城。 日头方好,万里?无云。 一切的顺心顺意,让站在中式大门屋檐下的季筠柔, 依y向物h尽显宜室宜家的美好。 她穿着杏色禅意旗袍,后髻上簪着一支流苏海棠, 给那张明艳的脸添上了温婉。 而她的身侧则站着已经养好胳膊,一身休闲服的温砚白,没有平日里?那?样冷傲, 却是家人那?样温暖。 从车上下来的季姩小宝宝肉眼可见黑了一些,但因为见多?了人文?景观, 脸上还多?了之前不太能见到的灿烂笑容, 外?向了许多?。 一看见季筠柔,她就扑进她怀里。 “妈妈~”小姑娘软乎乎地靠着她, 黑峻峻的大眼睛里?,是对妈妈的爱意。 季筠柔蹲下身,帮她擦汗, 也把她的小书包顺势交给了温砚白。 温砚白一手?接过小背包, 另一手?则将奶娃娃轻松抱起:“姩姩, 想daddy了没有?” “想,但姩姩最想妈咪了。”说着,季姩转过身在季筠柔的脸上亲了一口,千穿万穿, 马屁不穿。 温砚白也不吃醋。 因为多?一个人爱季筠柔, 她就能多享受一份被宠爱的幸福。 当然…… 除了此刻迎面走来的男人——时千聿。 温砚白和来者虽相隔五米远, 但彼此的杀气正无止境蔓延。 “papa!”季姩也注意到了下车走来的时千聿, 满面?惊喜。 时千聿的眉目间,因看到温砚白而浮现的狠厉稍纵即逝, 剩下的只有对季姩的宠溺。 他过来要抱走季姩,却被温砚白一个侧身躲过了。 简单的闪避动作,是他们这场交锋的第一下。 时千聿碧蓝如泉的眼与温砚白漆黑如深渊的眼对上,在这酷暑之中沁出冷意。 一旁的季筠柔自是瞧出来了两人的不对劲。 她怕两人这莫名?的战火蔓延到季姩,于是过来把女儿从温砚白的手?里?接走了。 过后,她淡然地扫视了两人一眼,对时千聿道:“你来啦,正好关于季氏珠宝接下来的走向,我有新的想法,我们再简单探讨下吧。” “好,我正好也有事要和你说一下。”时千聿瞥了一眼温砚白,转身和季筠柔她们一起往季园里?走。 温砚白留在原地,心里有不爽在蔓延。 那?天她醉酒时候,他对她说的话是一点也不管用是吗? 虽然他知道这一次季筠柔并不会因为他对季氏有用,才接纳他。但他好像也从未被季筠柔放入她事业的线里?。 哪怕她请他帮忙做一下参谋,都未有过。 就?好像除了能在床上给她快乐以外?,他对她来说就?再没什么意义了。 温砚白眸色深深地抽出一支雪茄,默不作声地跟随他们,走近谈事的小轩。 他就?站在小轩边的水池上,垂下深邃的眼眸,看向绿池里凑过来的亲人锦鲤,实则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里边的两人身上。 季筠柔正在胸有成竹地谈论珠宝产业的下一个走向,又跟时千聿说他投资的钱大概很快就?能又能有回报,他们的努力不是白费的。 就?在季筠柔对未来很有憧憬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时千聿开了口:“接下来我可能没办法陪你走了。” 季筠柔眼神里?的光微微一颤,而后她犹豫着问:“怎么了?” “我爸妈勒令我必须退出季家的纷争,这一次我不得不听他们的。”时千聿抱歉,他没扛住压力。 季筠柔呼吸微滞。 虽然这件事很突然,但她……理解。 于是她笑容温和地继续道:“没关系的,你能陪我到这一步,已经是对我的莫大帮助了。” 想到什么,季筠柔把卡递给他:“不好意思啊,有部分?的资金是用了你卡里的钱进行垫资的,以后我都会补上。” 时千聿把卡推了回去:“我行动上支持不了你,但我的心意仍在。这钱你先拿着,等你度过这一关再还我也不迟。” 坠欲 第76节 季筠柔还是不愿意收下,但时千聿已经起身了。 “roro,我们还会是战友的。” 季筠柔也站起身:“嗯,永远都是。” 后来,时千聿离开。 季筠柔默默地点香、煮茶、茗茶。 好一会儿后,她看着圆窗外缥缈的烟雾,清口道:“进?来吧,都听了那?么久了。”  夕阳下,一切景色都打上了橘暖色的滤镜。 温砚白的脸却冷戾得如捂不化的冰块,他修长的手?指掐灭烟,走进?屋内,坐到她面?前。 季筠柔给他倒了一盏西湖龙井,抬眸时,发现对面?的人脸色不对,于是哂笑着递了杯茶过去:“温家小白,你这张盛世美颜怎么这么臭啊?我是哪里?惹到你了。” 下一秒,她的柔荑猛地被温砚白拽紧,举在两人中间。 季筠柔愣了下,想要抽回来,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控诉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却见他眼底是黑沉沉的冷厉,又似情绪在翻涌奔腾,有怒火在酝酿,只要淬出一点星芒,便可燎原。 季筠柔嘴巴抿了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应对。 温砚白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平静了些许。 “为什么宁可找时家人,也不找我来帮你?要钱?要资源?要商业上的辅助,我有什么给不了你?” 季筠柔垂下眼眸,干脆沉默回应。 “你是害怕一旦在利益上跟我沾染上半分?关系,再想踢开我,就?更难了是不是?” “……” 温砚白眼底划过一抹痛楚,冷静过后,是漠然:“所以我温砚白这辈子只配跟你上床,做不了同盟和战友,是、不是?” “不是……” 温砚白猜了最坏的想法:“那你是准备合约结束,就?和时千聿发展为命运共同体,为他清除我吗?” 茶室里的氛围剑拔弩张起来,又像是紧绷的弦随时断裂。 茶桌里?游动的金鱼都瑟瑟发抖地藏于假山里。 季筠柔刚要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季姩的啼哭声。 两人对视一眼,动作整齐划一地跑出茶室。 两人跑到花园里?,只见季姩小小一只趴在地上,应该是刚刚地面?昏暗,又高低不平,所以她在跑过来的时候绊倒了。 温砚白把她抱起来站好,又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手帕给她把袜子上的泥渍擦去:“乖,daddy教过你的,摔倒了就要自己爬起来。” “嗯。”季姩吸吸鼻子?,在看到他身后自己的妈妈时,还是没忍住,跑到她怀里?,委屈地呜呜作哭。 而这一幕,却刺激到了温砚白。 像是在暗示,总有一天他会失去季筠柔,失去季姩,失去全部。 昏蓝的夜色下,男人站起来的背影依旧高挺,却多?分?了飘摇的孤寂。 季筠柔开口叫了他一声。 温砚白没回头,转身离开了,那?双修长的腿连半分停留都没有。 季姩在季筠柔身前仰头,懵懵的:“妈妈,daddy是生宝宝的气了吗?可是宝宝就?是想和妈妈撒娇。” 季筠柔低头揉捏宝宝的脸,给予疼宠的笑容:“当然不是,你daddy那?么爱你,他应该是在和妈妈生气。” “哦?”季姩牵起季筠柔的手?,往屋子?里?走,“妈咪,没关系的,有姩姩在!” 之后,季姩拉着季筠柔回了主建筑里。 温砚白借口胃口不好,早早地去楼上睡下了。睡的地方还是时千聿搬走后,收拾干净的西屋。 这是他单方面发起的冷战。 虽然一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但是他不能那?么便宜,任由季筠柔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时,手?机亮了亮,周星潋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保证,那?天让我去和你夫人下战书,是老太太的指示。她想让你和季筠柔之间产生误会,想让季筠柔知难而退。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周家能有今天也都是你给的。明天我会向老太太请辞,请你不要怪罪。】 温砚白合上手?机。 与此同时,后边的房门开了。 先响起的是季姩的嘟囔:“daddy,我带妈咪来和你睡觉了。” 温砚白犹疑了下,第一反应是闭上眼睛,不给丝毫反应。 季姩开启废话文学:“今天晚上如果没有daddy读绘本、没有妈咪抱着的话,姩姩会难以入眠的。” 季筠柔朝床上那“挺尸”的男人看去,而后轻轻扯了扯季姩的手?,示意她“这招好像没用”。 季姩把季筠柔拉到床边,倾情交代:“妈咪,daddy睡了的话,就由你哄宝宝睡觉觉啦。” 这点,季筠柔是很乐意的。 她从一侧季姩的书包里?拿出绘本,就?靠坐在床头,讲起了《长征25000里》的故事 安静的房间里,两静一动。 季筠柔的声线很温柔,读起绘本来,带着哄睡的安抚感,很快,房间里有一声很轻的眠鼾。 但季姩拿着画笔在一旁画画,没有丝毫困倦的模样。  那么被安抚睡着的…… 只可能是温砚白了。 季筠柔强忍笑意,继续读绘本,准备就这样把小的也哄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许没过多?久。 浅眠的温砚白听到了耳边是孩童没忍住的偷笑声。 他有被感染到,扯动嘴角,想睁开眼问小季姩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结果下一秒,他鼻翼两侧被冷冰冰的画笔,划上了三条杠。 “噗嗤~” 这一声嗤笑,是来自季筠柔的。 她们似乎都没发现他醒了。 季筠柔正小声对季姩道:“宝宝,你daddy明天醒来要是看到自己被你画成了小猫,会揍你的。” “daddy才不会。”季姩眉眼弯弯,调皮劲儿掩都掩不住。 “怎么不会……” 这一句“森冷”的话,在季姩的小身板后响起。 季姩意识到是自己daddy后,“啊”地尖叫一声,像泥鳅似地钻入自己妈妈的怀抱。 温砚白也不装了,直接凑过去把母女俩压倒,压在床上。 “季小姩,你敢在daddy的脸上乱涂乱画?”温砚白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威胁,但下一秒,他漫不经心的眼神和心魂,却被靠在枕头上的季筠柔全然摄住。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那?沉醉在开心的神色,明艳勾魂。 温砚白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看到女儿正被他们半压着,如同汉堡里?的小鸡腿。 这一刻,他的眼神变得笃定许多…… 嗯,想吻她。 没再犹豫,温砚白很干脆地一巴掌捂住女儿的眼。 而他心头强压下的醋意再度翻涌,对她的如樱桃的唇,是压抑温柔又强势的啃啮。 季筠柔一开始还觉得好玩和温馨。 直到温砚白强吻自己开始,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的脖子下方还垫着他的手?,一开始是他为了防止她摔倒后,后脑勺磕在靠背板上,现在却成了他固定她脑袋、不让她躲掉他求索的固定器。 季筠柔仰头闭眼,被迫接吻,而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揪紧被子。 第57章 磨合 季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 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 正睡在床的边边上,而她的爸爸妈妈…… 她爹地正强势如熊地抱着自?己的妈妈,把?身形娇小?的妈妈嵌在怀里, 就连“霸道”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偏偏妈妈睡容恬静,仿佛很享受这种被拥抱的温暖。 两人贴在一起可谓密不可分, 仿佛没有人可以插足! 季姩忍不住发出吃醋的哼哼声。 她爬过去把?自己爹地的爪子从妈妈的腰上挪开,可是扒不动,根本?扒不动! 小孩儿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难过, 干脆一屁股坐回早上醒来的地方,咧嘴就哭。 明明昨晚睡着前, 她是在妈妈身上的! 现在却被?孤立在边上, 这一定是她daddy干的! 这个对自己妈咪居心不良的坏蛋! …… 季筠柔是被?季姩的哭声惊醒的,一睁眼, 循声看去,便发现穿着小?熊睡袋的宝宝哭得很是惨烈。 她下意识就要凑过去安抚,谁知道才起来一些, 就被?腰上温砚白的手?, 给重新摁了回去。 温砚白显然还在云里雾里的, 双唇一点一吻地在季筠柔的脖颈上轻啄,柔声哄她:“还早,再陪我睡一会?。” “别。”季筠柔推了推他?,再温砚白把?她翻身压在身下的时候, 捂住他?还在落吻的唇, “姩姩!” 这时候, 温砚白才清醒过来, 不过一瞬,就在孩子面前恢复成了以往克制、禁欲的模样。  “姩姩, 过来~”季筠柔理了理头发,坐起来朝宝宝伸手?。 坠欲 第77节 季姩吸吸鼻子,走过去抱住妈妈的脖子,委屈地蹭蹭:“daddy坏。” “我哪坏了?”温砚白拨弄了下季姩的呆毛。 “姩姩把?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带过来和daddy一起睡,daddy却把?我抱走了,一个人抱着我妈咪!”季姩越说越委屈,并且宣判,“今晚开始,daddy一个人睡!” “好~姩姩不难过了。”季筠柔拍拍那软乎乎的婴儿肥后背。 温砚白刚要说话,季筠柔朝他?“恶狠狠”瞥了一眼,有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温砚白:……不敢惹,家里的两位祖宗,谁都不敢惹。 但是父女俩的梁子算是这么结下了。 吃饭的时候,季姩宁可自?己没得吃,也要把温砚白给她剥的虾都嫁给季筠柔。 在花园里拍照,季姩特意把?季筠柔身边的daddy拍糊。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姩把季筠柔牵去了另一个房间,还落了锁,温砚白怎么哄都没有用。 只有在季姩被私教老师带去上外语课的时候,温砚白才能把?季筠柔在厨房逮住。 “孩子的性格还真是跟你一样的。”他从后拥住季筠柔,贪恋着她身上的香味,“喜欢以牙还牙,哪怕是挚爱的老?公,哪怕是亲爱的daddy,两个人报复起来也不留手。” 季筠柔洗好了小?番茄,塞到他嘴里:“她得罪你,为什么连坐我啊。” 温砚白没说话。 季筠柔嘟嘟囔囔:“其实我前天是要跟你解释的。” 温砚白心里了然她要解释的是什么,只?是面前还要拿乔一下:“解释什么?” 季筠柔:“我和时千聿……”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温砚白按了接听和外放,里头是静姨的声音:“大少爷,老?太太明早的飞机到景城,麻烦您来接个机。” 没想到这一次连老太太都来了…… 季筠柔看向温砚白,紧张到轻轻捏爆一颗小番茄。 这一次周星潋过来警告她,不是温砚白的主意,那么只?能是老?太太了。 估计自?己假死后,温砚白那番颓废的模样,已经让老?太太心疼到不愿意孙儿再与自?己沾染上半分关?系。 现在自己的突然“复活”,打乱了老?太太的很多计划,她估计也怕因为自?己,温砚白再度受伤。 季筠柔对此,都能理解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带姩姩她们一起来接机。” 温砚白答应后,挂了电话。 他?第一时间注意到季筠柔收敛了呼吸和情绪,于是从后揉揉她的脑袋:“奶奶这边,我会?解决。你不用放过多注意力在这。你可以恣意地去季氏的战场上散发你的光芒,后面一切有我。” 季筠柔回首望着他的眼,而后转过身踮起了脚尖。 温砚白没有动作,只?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主动。 季筠柔捧住了他的脸,就要亲过来 一旁发出轻轻的一声“咚”,两人齐齐看去,只?见季姩脸蛋儿顶在玻璃门上,直接把?自?己顶成了小?猪鼻子,只?是那双眼睛正“凶神恶煞”地警告自?己的daddy。 季筠柔二话不说就把温砚白推开了,而后端起小?番茄去给季姩。 温砚白留在厨房,不爽地咬了咬牙。 “温砚白,忍住,那是你女儿……” 再生气也不能揍,要疼要哄,毕竟弄哭了还得季筠柔哄,她哄宝宝就不会理你了…… — 香岛温瑞集团董事长一发布要来景城的消息,就上了各大论坛的讨论热门。 温家人向来腥风血雨,只?要网友聊起豪门轶事、时尚名品,温家几房必然是逃不脱的一家。 是以为了流量和话题,各大媒体人一早就把相机大炮架在了机场。 他?们说,这一次温瑞集团太子爷将会?带着前妻去世后的第一任女朋友,一起去接老?太太的机。 网上的悬念都拉满了,很是好奇到底是哪家的掌上明珠会有幸成为温瑞太子爷的爱慕对象。 那些直播页面也不断刷新留言—— 【老太太都好久没来景城了,上次来是来接女儿的骨灰回家,可怜了。】 【景城对老?太太是个伤心之地,这次来,估计也是很重要的事?情。难不成是来参加温家太子爷的婚礼?】 【没听过这个消息啊。我倒要看看温家太子爷到底是和哪个景城的哪家大小?姐在一起了。】 季筠柔也在看直播。 她想老?太太也不一定乐意见到自己,就让温砚白先过去了,而她等到欢迎宴的时候再过去面见。 她刚处理了一会儿事情,再抬头时,却见直播里刷屏了。 【这是温家小?小?公主第一次露脸吧,啊啊啊太可爱了!就是怎么一副不愿意她爸爸抱的模样?父女俩在冷战吗?】 【我宣布今年最漂亮的时尚单品就是温砚白手?上那只?小?兔子!】 【呜呜呜,怎么能又拥有这么帅气矜贵的男人和拥有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公主抱,我该用什么姿势做梦!】 【本来还有给宝宝做后妈的机会?,但是现在温砚白又找了女朋友,我连后妈都没机会?了!我决定投胎的第一志愿是后妈的第一胎!】 季筠柔紧盯着直播里,正随意蹂丿躏着温砚白那张帅脸的季姩。 还好季姩是他?的亲生女儿,不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怕是几条命都不够季姩活的。 画面一转,对准了温镜姝,只?见她哭着投入自己奶奶的怀抱,很是愧疚。 温琢一开始还不为所动,但终究是心疼极了这个孙女,最?后回拥了她。 一代?铁血女强人,把?身上不多的温柔都给了自己的小?辈。 镜头里一片的温馨。 此?次温琢过来也是带着商业合作的目的,周星潋作?为她的发言人表示,温家会?在即将到来的月底开一场酒会?,届时邀请大家参加。 季幼看着电脑屏幕,拍了拍季筠柔的肩膀:“怕是直奔我们来的。” 这点,季筠柔早就有准备了。 但区区一个季氏,不会?让奶奶如此?大动干戈,只?有在温砚白事上能让她如此了。 忽而。 有脚步声传来,只?见李妈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了。 “大小?姐,门外来了辆车。说是香岛温家的,来接我们小?小?姐去吃个便饭。” 季筠柔和季幼彼此相视一眼,都有惊愕。 知道会?来,但没想到会来这么快。 季筠柔想着老太太对自己近乎生命的威胁警告,心有戚戚,但是如果不去的话……她和温砚白之间会有更大的阻碍。 等等……和温砚白? 季筠柔心头一怔,连忙擦去心头里的这个想法。 “小?姐?” 李妈见季筠柔在发呆,便提醒,“我还得去外面回话。” “我顺便跟你一起去吧。” 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老?太太就算想搞她,也不会?选在今天,更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不过也是季筠柔对自己心里有数—— 因为她并不值得老太太去和温砚白这个孙子,产生什么隔阂。 这样想着,她无畏前路迷惘,淡定地踩着高跟出去了。 与此?同时,温家的车上。  温镜姝和季姩在后车一起玩游戏,欢乐声一片,而成鲜明对照组的前车里,异常安静。 温琢凝望窗外,苍老?的眼里,不怒自?威。 “偷偷帮她,让苏镜用你的公司购买的股份,把?星潋从分公司里架空,你是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也是直到这天,温琢才知道自己这个好孙儿能力有多强,悄无声息已经用他?名下的公司替换了很多温瑞所能操控的公司权限。 至少国外和景城这边大换血。 若是别人,温琢已经头疼并想办法阻止了,但自?己的孙儿想一展宏图。她拿整个温瑞让他?们玩玩又何妨? 她倒要看看一个季筠柔能把温砚白逼成什么样。 “奶奶,那不关她的事。” “不关?她的事?,难不成你是闲的?”温琢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也会?把?她放在众矢之的上?” “我能护着她。” “护着她?”温琢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三分钟前,想必她已经坐上了我派去的车,如果我要做点什么,你怎么护她?” 温琢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玩味,却在温砚白心头掷下了一道平地惊雷。 温砚白目光灼灼,里面似有凝起来的偏执。 此?刻,“季筠柔”这三个字填满了他?的心脏,并逐渐挤走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您把她带去了哪?” 温琢抬起头,面上浮现沧桑的麻木:“好好吃完饭,我再告知你。” 第58章 磨合 青空庄园里难得热闹。 坠欲 第78节 这场虽是家宴, 但也邀请了不少温家的远房亲戚。 十数个人西装革履、典雅礼服,围坐着大圆桌,互相敬酒、阐述近况。 有不了解正?房详情的亲戚, 在?看到温老太太身边坐着周星潋时,便联系到了近日新闻上说的关于温砚白近期又有新的桃花的事, 于是下意?识代入了周星潋就是那个即将成为温家太子爷夫人的女生。 尤其是在老太太和季姩都对她很亲近的时候,就更以为?如此了。 于是一伙人对周星潋也客客气气的,时不时带点善意?的调侃。 温砚白自落座后, 神色始终晦涩不明,目光淡淡地看着前面由奶奶完美营造起来的误会?, 心里犹如北极的一方寒地。 他默默晃着红酒杯, 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片刻后,屏幕亮了。 温砚白站起身来。 西装革履的他, 默默理着手腕的袖扣,目光是泰然自若和稳操胜券,高大的身躯和不凡的气场, 足以让其他人停下手头的动作, 等待他发言。 “小白?”温琢不解。 “接下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我的妻子,季筠柔。” 说完,温砚白推开椅子就往大门走,愣是温琢在后面克制地叫着他的名字也无用。 有温琢带来的保镖, 作势要拦下温砚白。 而温砚白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曲起长腿便将迎面而来的人一脚踹翻, 丝毫情面都不留。 其他保镖愣住。 温砚白站定在?大门口处, 寒着脸朝他们?冷硬无比道:“开、门。” 是命令,是无可周旋, 是撕破脸。 这些保镖都是温砚白w旗下的财产,也都知道?谁是自己的老板,最终他们?选择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被苏镜带回来的季筠柔,她神色正?常,看见温砚白的时候,还?面带微笑。 显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经历什么。 所谓爱一个人的表现就是无论她如何,都会?让爱她的人感到心疼。 这一刻,向来表现得冷情的温砚白也忍不住面露心疼。 差一点,他就没能保护好她。 这样想着,他大步走过去,将她一举揽入怀里。 季筠柔几乎是被提着摁进了他的胸膛。 她轻撞在?他的胸肌上,关于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一切很?突然,却很有安全感。 “怎么了?”她不解。 “等你很?久了,有些着急见到你。”温砚白的声音微颤,是他在?克制。 从知道奶奶可能会对她下手后,他就发了过去的暗语指令给苏镜,庆幸苏镜还?记得这些,查出是谁护送季筠柔后,直接杀了过去,把车截停,把人安全地带了回来。 “姩姩呢?”季筠柔却满心只有女儿。 温砚白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在里面。” “……但是,你进去后,就会?被宣布为温家的少夫人。你愿意吗?” 这句话是温砚白试探她的。 里面既无外人,又无媒体,只是他想听季筠柔说愿意。 空气里静了静。 就在?温砚白准备自说自话、打圆场的时候,身前忽地仰起一张笑靥,还?有一些她不自知的娇憨:“我会害羞。” 温砚白的眼睛不禁泛酸,他低头看着她,黑沉的眼里有银河绚烂。 他的囡囡怎么能这么可爱。 “乖,我在?。” 他牵住她的手,带她穿过边廊,往里头走,“待会儿无论如何,都有我在?。” 两人携手走进餐厅。 原本在温琢身旁乖乖吃饭的季姩看到门口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立马从椅子上下来,边喊妈妈边蹿进季筠柔的怀抱。 温砚白怕季筠柔受累,从她怀里接过孩子,一家三口就这么不惧风雨地站在?门口。 “奶奶,这是我的夫人,季筠柔,姩姩的母亲,季筠柔,我的爱人,季筠柔。” 温砚白每说一次名字,就加重一分握着季筠柔手的力道?。 温琢坐于主座上面无表情,但实则隐忍着巨大的怒意?。 其他亲戚更是不敢发声,没有人愿意搁在祖孙俩之间做炮灰。 “嫂子,你来啦,快来吃饭吧。”还是温镜姝作为自家人出面来整理局面。 有了台阶下,不下是傻。 温砚白牵着季筠柔前去落座。 季筠柔从包里取出一只盒子,递给隔了三座的老太太:“奶奶,这是我的礼物。” 温琢没接,还是温镜姝打圆场接过,打?开了它,而后惊呼:“哇,小?翠兰花簪,好美啊。” 簪子也是点翠工艺,都是自己亲自养鸟取落羽制作,精致的花一朵朵攒在?一起,粗看美丽大气,细看精致绝伦。 这是季筠柔另类的一种“宣战”,她很?有信心在?老太?太?的围剿下,稳步前行。 温琢自然也是意?识到了,她喝着清茶,目光对上季筠柔带着寒意。 “既然你喜欢,就收下吧。”这是温琢对温镜姝说的。 温镜姝才不接呢,起来就给温琢的后髻里簪进去了:“这样好看大气的簪子,当然是配我们?奶奶啦。” 簪上的那一刻,季姩乐呵呵地直鼓掌:“太奶奶真好看!” 其他人也顺势夸赞。 温琢再是冷硬的心,对上季姩,那还?有多少冷意?,她伸手点点自己太?孙女的嘴角:“就你这小嘴甜。” “嘻嘻~”季姩抱住自己的太?奶奶撒娇。 之后的一顿饭,吃得虽没有温情十足,但也还?算和谐。 等一伙人酒足饭饱,便自行离去。 很?快青空庄园里只剩下了本家。 季筠柔见老太太也不乐意?自己留下来,便和温砚白商量自己回家去,让他好好照顾季姩。 温砚白握住她的手:“这里也是你的家。” 季筠柔有些纠结:“可是奶奶她……” “筠柔,我记得我说过,这世界上我要人,没有谁能从我手上夺走。”温砚白抚摸着她的侧脸,“相信我。” “……嗯。” 这时,温镜姝从一侧过来,满面为?难:“大哥,奶奶让你去楼上。” “好。”温砚白似乎是提早察觉了什么事,于是让温镜姝和季筠柔互相照看,便上了楼。 季筠柔没有发现兄妹俩眼神里交流的异样,只是和季姩一块儿玩着游戏。 大概五分钟后,一直在一旁沉思的温镜姝实在受不了了,为?难地喊了一声“大嫂”。 季筠柔面色轻松地看她:“小姝,怎么?了?” “我哥应该是要被上家法了。” 说完这句话,温镜姝就红了眼眶,哽咽着,“奶奶很生气他的违逆,刚刚我下楼的时候还?看见有保镖拿了比姩姩手腕粗的柳条上去。” 听了这话的季筠柔脸色煞白。 她以前是见过温镜谦被打成什么?模样的。 再顾不得什么?,她把季姩丢给温镜姝,快步往楼上跑去。 温镜姝在?原地喊了一声,告诉她:“是三楼的小厅。” 季筠柔脑子一片空白,同时怒气也在?上涨。 温砚白车祸后伤口刚养好!怎么能挨得了那顿打?? 就算温砚白没有受伤过,又凭什么?要挨那一顿打?! 季筠柔眼里的酸涩不住泛滥,她努力往三楼跑。 此时的三楼屋顶,回荡的是柳条抽在背上的声响。 柳条每次落背,都会?留下一道?红痕,新的从白变红,覆盖渐渐发紫的旧痕。 跪在?地上的男人,只着了下半身的西装裤,上身的衬衫已经褪去,露出狰狞的背部。 柳条抽下,他的额头便多渗出冷汗,除了身形颤了颤,他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是疼是苦,都往肚子里咽下去。 “这顿鞭子,一年就该给你,在?知道?你死活要把她藏在?身边的时候就该给你!”温琢看着眼前倔强、偏执的孙儿,眼底是失望,“我把你救回来,就是为?了让你这样对我?” “对不起,奶奶。”温砚白对于她,愧疚居多,但他也想遵从自己的本心。 “呵。对不起?他们景城温家和季家,哪个没在?你妈妈的死上面推波助澜。我已经不去怪筠柔这个孩子,但她放弃你,现?在?又追着你,我说她因为利益接近你又有什么?错!” “不是她!是我……”温砚白忍着后背的疼,双唇发白,一启一合,“是我追着她、粘着她,死皮赖脸强留她在身边,一切都是我,跟她没有关系。”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小时候贪恋有她在?的地方。有她在?,我可以很?轻而易举触摸到我五岁前的幸福记忆。因为流浪的时候,我把很?多事情都忘了,可看到她我就能回忆起来。” “在?国外我贪恋她的好、她对我的爱,我不确定那是否就是真的爱。但我就是深陷其中,野心越来越大,占有欲也越来越强,因为我不想成为她的一段,我想在?她身边一辈子。” 温砚白仰头看向自己的奶奶,眼神唯有坚定,“三年前,你当失忆的她是为?什么?会?在?我这,你当我控制香岛传媒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是我织网求她,从来不是她粘着我。” 温琢闭了闭眼睛,就要让一旁的保镖停手。 这时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 坠欲 第79节 紧接着,一抹蓝紫色身影飞速跑过来,扑到温砚白身前,将?他整个抱住。 季筠柔知道?温砚白被打?,但不知道他被打得那么惨。 本来背上就没好皮肤了,现?在?更是五颜六色。  “温砚白……”季筠柔因?为?害怕抱着他身体会压到他伤口,只能含泪抱住他的脑袋,尽可能让自己跟他贴在?一处。 温砚白强忍着越发虚弱的身体,对她摇摇头。 季筠柔心疼万分,她第一次用仇视的眼神看向温老太太:“你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那我就偏要!” 温琢微微蹙眉。 季筠柔继续愤慨不已:“他是您孙子,也是我男人。作为?小?辈我们?可以敬你爱你,但你动辄打?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季筠柔,你在?说什么……”温琢有些气到。 “再恶毒、不敬的话我也说不出来,我会?让你看着,我们?以后会?有多幸福,你的反对和独丿裁是无效的!” 季筠柔急眼完,又哭着摸了摸温砚白的脸颊,哽咽问他,“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温砚白一边点头,一边把难过的季筠柔搂入怀里。那双柔情眼看向温琢时,是掩不住的笑意?。 就好像是在炫耀,他还?是赌赢了。 这把温琢气得是脑仁疼:“好啊,那你把他带走,别再奄奄一息地给我丢回来了。以后他就是你的人,生死都归你!” 说完这句话,老太太拂袖离开。 季筠柔用拳头擦掉眼泪,想要抱扶温砚白起来:“来,我们?走。”这地儿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可是两人试了好几次,温砚白都站不直,一动便牵扯全身,哪怕他半点没哼哼,但那渗出来的冷汗是骗不了人的。 两?人试最后一次的时候,季筠柔都被连带着摔在了地上。 看到一向在自己面前坚强不屈的男人,在?此刻竟然如此的脆弱,季筠柔不知道?该怎么?办,心疼和愧疚冲击着她的泪腺,她无能为?力,只能在?他面前扑簌簌掉泪,而后一个劲地对他说对不起。 她想,今天她不来就好了。 温砚白就不会?挨这顿打?,自己也不会?激化祖孙俩的矛盾,万一温砚白少了一个疼爱他的人怎么办呢? 温砚白却?一副无畏的模样,哂笑道:“你在对不起什么??你只要记得,既然你向我奶奶要了我,那么?我一辈子,就是你的人了。” “你还说笑?!”季筠柔想揍他,但终究没舍得。 温砚白虽然起不来,但还?是可以凑过去亲她眼睛上挂着的泪,一点一下,旖旎又虔诚。 亲完,他朝她勾唇笑道?:“没开玩笑,以后我就由季大小姐养着了。” 第59章 磨合 那夜, 温砚白是在苏镜的搀扶下,才和季筠柔回的季园。 还?没到家,季筠柔就让人去请了私人医生, 还?连夜下单了最好的祛疤膏。 怕季姩闯进来看到自己daddy后背的惨样会做噩梦,所?以季筠柔特意把她?交给了姑姑照顾。 哭过后, 季筠柔的情绪稳定了许多,默默按照医生的指示帮他上药。 “温砚白。” “嗯。” 季筠柔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你的脸、你的肌肉、你的大长腿撑着,我还?真挺嫌弃这后背的。” 温砚白被这句话呛得轻咳一声?, 皱眉回过头来郑重其事:“不对。” “嗯?”季筠柔用棉签给他涂抹消肿的药膏,“哪不对?” “我想我最吸引你的, 除了你说的那些, 还?有一处,是我能带给你快乐的东西。”说完, 他眼神缓缓往下,而后又抬起与她?对上。 果然,今时今日已经不堪逗的季筠柔脸颊爆红。 “你、你别动!”最后她否认不了, 只能气急败坏地把他摁回去。 温砚白也只能乖乖的埋首在枕头里忍疼。 只是在看不到的时候, 有些触感就十?分鲜明。 尤其是他的后背在火辣辣疼的时候, 季筠柔那温凉的小手时不时来送清凉和温暖,还?有她?嘴里轻轻吐出的凉意,一点点的,就像是隔靴止痒, 反而让人挠心抓肺。 痛……并爽。 温砚白抓着床单的五指收紧, 眼眸里的暗色加深, 里头的欲色笼罩了所有的光亮。 但他不可能在这时候对她做些什么, 不然她?生气离开?,今晚就他一个?人在这了。 当然, 季筠柔也绝对想不到此刻的温砚白在想怎么吃她?。 她?关心询问:“明天我要去公司,你这儿应该没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只是我比较担心你。”温砚白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缱绻摩挲,“以后公司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虽然我的建议不一定就是对的,但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考虑的。” 季筠柔看了他一眼,继而说了句没有头尾的话:“温砚白,你现在能不能跟我告个?白。” “嗯?”温砚白不知道她为何忽然提出这个?要求。 “我就是想听。”季筠柔凑到他面前,明眸皓齿间一片期待。 温砚白这些年不是没见过美色,但没有一个?能是季筠柔这样的,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靠近他,就能让他不由自主被她摄住心魂,难以自拔。 他怕今晚真的忍不住,只能轻咳一声?,默不作声?。 “哎呀,你怎么这样啊。”季筠柔想到自己刚刚在老太太那都那样“表白”了,现在只想找回点场子,“当初在美国的时候,你就是因为嘴巴太硬,一直不肯说喜欢我。然后我们误会重重分开了。你现在再这样,明天我就把你……” 季筠柔想不出什么狠的,正好外面有垃圾车开?过,还?播放着《真善美的小世界》,于是她?顺口道,“明天就把你丢进垃圾车里!” “季筠柔,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毒了?”温砚白撑起自己,用额头顶着她?的,低哑着声?音,不掩饰对她?的诱惑,“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怎么就不忍心了,到时候你就看我狠不狠吧。”说着,季筠柔开?始低头收拾医药箱,心里气着,嘴里也喋喋不休,“勉为其难给你选个黑色的垃圾桶。” “真是和姩姩一模一样。” 说着话,温砚白朝上仰头,温柔地含住她?的唇,安抚着用舌头舔了舔她。 在季筠柔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势弄懵的时候,温砚白柔声?告诉她?,“温砚白很爱,很爱季筠柔。” 那一秒,哪怕季筠柔闭上了眼在回吻他,但笑意也从细微点滴间泄露。 — 早上进公司的时候,不知是否是季筠柔心理作祟,她?总觉得很多人在看她?,且眼神并不纯粹。 那是一种带着恶意的打量和打趣。 偶有员工窃窃私语,依稀能听得到“后妈”、“小三”、“太子爷”等字样。 哪怕不深入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更不带一丝善意。 季筠柔原先保持着亲和的笑容,没走几步,浑身便散发了冷意。 她?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走进了珠宝设计层。 刚进门,她?就被告知有人在等着她。 季筠柔下意识以为是温老太太,结果盈起气势走进会客室的时候,却发现是……一位不认识的贵妇太太。 对方?是金发碧眼的英国人,举止优雅,衣着素净,身上的配饰是肉眼可见的昂贵。 季筠柔扬起笑靥,试探性地询问?:“这位太太是来定制珠宝发簪的吗?” 对方?抬首看来?,两道如刀的视线钉在季筠柔的身上。 “你好季大小姐,我是时千聿的母亲,苏婉。”一口中文很是熟练,甚至听不出口音。 季筠柔心一沉,第一时间就知道她来找自己,是为的什么。 她关上会客室的门,坐到苏婉的对面。 “苏太太。” “季小姐。” “我开?门见山吧。我希望你能早日还清我孩子的钱。我们时家不想与你们季家产生丝毫利益往来?。”苏婉搅拌着红茶,眉目淡淡。 “苏太太,等我手头宽裕些,我就补上。” “季大小姐,人要脸树要皮,这句中国古话您应该比我懂。” 季筠柔没想到对方讲话如此犀利,心头一震。 她?强忍住挂不住的脸,点头:“今日我就让助理给您汇过去。” “季小姐这人生履历可真够丰富的,先前差点和景城温家二少爷订婚,见温家不成气候了,就在国外养了个?私生女,还?扒着我儿子不放,现在据说又去做了香岛温氏的后妈。” 季筠柔脸色一变,冷戾了许多:“苏太太,我和您家小公子是合作关系,他退出合作我因与他的几年交情,自愿将?他的资金转为借款,那么这只是一笔债务。但您现在出言无疑是在诽谤我,头顶上的摄像头带声?音录制,您大可再多说些……不知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 苏婉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优雅似要挂不住。 季筠柔继续以牙还牙:“还有,无论我作风如何,您这当面碎嘴的能力,真是让人佩服。” “你!”苏婉面色难堪,“呠”地将被子放在茶几上,“不可理喻。” “毫无素质。”季筠柔回怼。 苏婉深呼吸一口,拿起自己的包包,起身留话:“季大小姐您别嚣张,有的是人替我收拾你。” 季筠柔微微勾起嘴角,情绪稳定。 只是随着苏婉离开?,她淡淡的声音传去:“我记得以前时家叔叔还?挺扒着我父亲不放的,想给我爸塞好多美女做我的小妈,但我爸一个?都没要。哦,其中还?有一个?,怀着孕过来?找我爸碰瓷,但最后是时叔将她带走的。这事,苏阿姨,您知道吗?” 苏婉离开的动作一停,转过头来?,面色狰狞。 “都在景城混的,手上若没点各家的把柄,怎么敢的?您说我这话说得对吗?”季筠柔面上是笑,只是眼神冷得可怕。 苏婉气得要炸,愤愤地咬牙离开。 季筠柔默默拿出手机,吩咐助理去给时千聿的银行卡打钱。 她?不想欠任何人。 虽然手上的流动资金不多了,但应该勉强也能撑过一阵子。 这样想着,季筠柔心里还是挺畅快的。 坠欲 第80节 只是祸不单行。 下午的时候,一纸状书被人送来?,说是季氏珠宝新出的发簪抄袭了温瑞旗下云簪品牌的青花系列。 要求季氏珠宝立刻停止侵权行为,禁止售卖该发簪产品,并赔付一笔巨额赔偿金给云簪。 季筠柔攥紧这法院通知书就冲去了温瑞在景城的分公司。 似乎是料定了她?会找来?,温琢早就在办公室里等她?了。 在她?闯入的那刻,温琢转了椅子过来?,顶着花白的头发,如女王似地睥睨季筠柔。 “我的礼物,收到了?”温琢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道,“坐。” 季筠柔假装气定神闲地坐下,只是气到发颤的手,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老太太,您要干什么?” “你把我的孙儿拐走,真以为我是搞慈善的?” 季筠柔握紧拳头。 温琢笑意盎然:“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孙儿在你这里到底有多重要,你是要你的季氏还?是要我孙儿。” “我还?要看……你能为我孙儿割舍到哪一步?现在只是个?季氏珠宝,以后会是季氏的其他产业,到最后会是整个季氏。” 季筠柔不理解:“奶奶,何必呢?” 温琢脸上笑意消散,浓烈的恨意开?始浮现,尤其那双苍老的眼眸渐渐凝起了眼泪:“何必?你还?有脸问?我何必?你知道我当年在美国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差点死了吗?” 季筠柔一怔。 这件事她隐约知道一些,但与自己的关系…… 温琢:“你们景城的温季两家,实在太不把我香岛温氏放在眼里了。当初温俊生和你父亲季晨逼死我女儿!后来温择陌和你,差点儿弄死我女儿唯一留下来?的孩子。” “难道季大小姐忘性那么大吗?把美国那年的冬天全部忘了?你的准未婚夫温择陌因为知道你强迫我孙儿的那些事,于是在一家咖啡馆前的小巷里对我孙儿痛下杀手,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那一次温砚白就已经没了!” “费城的冬天多冷啊,雪多厚啊……他一个人无助地趴在地上,那雪地里都是他的血!后来?他在医院整整待了三个?月才完全养好,每天都要痛苦地复健。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你们这些玩弄我孙儿的人!” 越说越气,温琢的拳头“咚”地砸在办公桌上,连带着一股怒意和威严狠狠压在季筠柔的头上。 “如今景城温家已经有了它的下场,但你们季氏不可能一点血也不出!” “就让我看看,你季筠柔究竟是选择季氏,还?是温砚白!” 每一个?字,温琢都含着恨意。 季筠柔被温琢的气势和话,已经弄得怔在座位上,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这并不算完。 温琢又说了一件让季筠柔快要崩溃的事。 “季筠柔,你可知道你假死离开?后,我家小白也差点跟着你去了?如果不是姩姩及时出现在他面前,挽回了他的求生欲,你死后的第三天,我也就要失去我的孙儿了。” “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你?” 说到这里,强势硬气如温琢,也忍不住垂泪。 季筠柔更是泣不成声。 她?走到一边,朝温琢弯腰道歉:“对不起。奶奶。” 这个?道歉,既为了自己父亲当年的无意之?举,又为了自己间接对温砚白和温琢造成的伤害。 温琢用手心擦去眼泪,硬声道:“我想我不需要你这廉价的道歉,我只需要看到你的行动。” 季筠柔看着自己的眼泪慢慢渗透进地毯里,神情像是释然了:“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嗯,那我就静待你的消息了。” 温琢按了传唤铃,背过身去,不愿再看她?一眼。 季筠柔直起身,跟随进来的助理离开。 第60章 磨合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 除了水珠坠落,再无其他声响。 浴缸里,裹着浴巾的季筠柔半身浸润于热水中, 默默地帮身?前的温砚白擦拭着后背,动作小心轻柔, 但因为发呆而逐渐变得漫不经心…… 温砚白是因为伤口被挤压发疼,才意识到季筠柔在分神?。 于是他偏头看?去,揶揄打趣:“夫人, 你未免过分了些。” 季筠柔回过神“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刚刚弄疼他了, 连忙说了声抱歉, 但又对他如此“严厉”的指摘有些好奇:“我哪过分了?” “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 这话当然是他调戏她的。 温砚白对她心里有没有其他人还算有信心。  就算有其他人,他也?可以不计代价把人从她心里清除干净。 季筠柔摇摇头, 而后直起身?子趴在他宽厚的肩上,像是找了个舒适栖息地的慵懒猫:“我在想?美国时候的你?。” 温砚白侧过身?,伸手轻轻撇了下季筠柔的鼻尖, 嗤笑一声:“难不成是在想?……当初, 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那谁让你?那么难追, 还把我气到了,你?……纯属活该。”季筠柔难得傲娇,而后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回答过分了,怕温砚白生气, 于是松开他, 靠到自己那边的浴缸壁上, 打算再泡会就起来。 “嗯, 那时候的我是活该,不懂爱。不如……夫人现在再试着欺负回来?”说着, 温砚白抓住她的脚踝,又一手搂住她的后腰,防止她在撞入自己怀里的同时,因为惯性导致后脑磕到墙上。 两人就这么紧贴在一块儿,除了热便是一股无名火灼的燥。 “你?、你?松开,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又要做什么?”季筠柔的语气可谓是“三连拒绝”。 温砚白的眼神难得没有寒意,尽是三月暖阳的温煦。 “伺候你?。” “……” 三个字,让季筠柔的心里酥了一片。 尤其是自己的身躯在他说了这三个字后,产生了敏锐的臣服…… 是天性,也是被塑造。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都是当初她一手把他调丿教出来的…… 他就算不撞进?去,也?能让她没了思想?,犹如破碎的玩偶,只能靠大口吸气来证明还活着。 会有贪恋,也会有害怕。 温砚白从坐着,改为跪着。 他身?形高大?,就这么在季筠柔身?前,带着一丝侵略者的压迫。 温砚白倾身?过去,灼热的呼吸点点荡漾在季筠柔脸上:“乖,抬头,闭眼。” 季筠柔乖乖听话,从嵌在他怀里,到靠在浴缸上。 “感受我。”说完这句话,温砚白扶起她的脸,亲吻下去。 浴室里,水声潺潺…… 而卧室里,一直等着爸爸妈妈洗完澡出来季姩抱着小熊玩偶,等了许久都没等爸爸妈妈出来,便好奇询问身?旁的姑姥姥。 “妈咪说好给我读绘本的,他们是不要宝宝了吗?”季姩很苦恼,浓而黑的大?眼睛都是委屈。 季幼连忙安抚:“乖宝啊,你?可是我们全?家的小宝贝,没有人会不要你?的。乖,不急哈,姑姥这就去给你?看?看?。” 想?到那两人在厕所待了一个世纪,实在太不像话。 赶着去做面膜的季幼,快步走到对面衣帽间后的浴室里,准备敲门好好训责两个小辈。 忽的,里头传来一道如泣如诉的女声…… 季幼虽然没结婚,但谈的恋爱可不少,她还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眼看着季姩在后头小跑着跟过来,季幼连忙一个转身?飞奔,捞起季姩就跑。 季姩好奇:“姑姥,我妈咪呢?” 季幼臊红了脸:“你爸爸妈妈在忙,今晚姑姥给你?读绘本。” 一大裹着一小,迅速离开。 与此同时,坐在洗手台上的季筠柔,茫然地清醒过来,无力的手轻推了下身前男人的肩膀:“我怎么好像听到姩姩在叫我了。” “是幻觉。”温砚白语气笃定。 片刻后,他一边转头看?着浴室外?,一边不迟疑、不停顿地继续撞破……她。 — 时千聿不知从哪知道了他妈妈做的事情,一早就给季筠柔发来了信息道?歉。 季筠柔睡得迷迷糊糊,醒来看?见这一番话后,所有的瞌睡都没了。 对着手机纠结片刻,她回了三个字“没事的”后,就算是将这件事轻揭过了。 只要之后苏婉不要太过分,她还是可以和时千聿做好朋友。 不过想?到奶奶的刁难,她坐起来,用手机偷偷订了一张去香岛的机票。 几年前的自己尚且能抛下所有,选择温砚白,几年后的自己也?不可能毫无长进?,被人牵着鼻子走。 有些事情,她必须主动出击,才不会太被动。 这样?想?着,季筠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她凑到还在熟睡的温砚白身?后,去检查他的后背。 上面虽然还是很可怖,但明显已经好了不少。 她半撑着自己,趴在他的背上,娇滴滴出声:“哥哥~” 温砚白听到她唤他,睡得再沉,也?会清醒过来。 不过他没睁开眼,而是翻过身?,把她按压进?怀里,低哑着声音带着强求:“乖,陪我再睡一会。” “可我待会儿还要赶飞机。” 说着这句话,季筠柔热得忙从他怀里把自己扒拉出来。 坠欲 第81节 许是男人比女人天然体温要高一些,此刻的温砚白简直就是个火炉。 冬天还好,夏天要炸。 温砚白原先还打算和她温存一会儿,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黑沉的眼眸倏地睁开。 “飞哪?”那是他下意识的质问。 季筠柔见他脸色变冷,于是伸手掐住他的脸颊,用手指控制他嘴角往上弯:“香岛。” 温砚白把她揽进?怀里,前一秒是强硬,后一秒是哀求:“季筠柔,能不能别再丢下我。” 听到他的声音、他的话,季筠柔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一个形容—— ……黏人的萨摩耶。 但她还是选择抱住他,窝在他的肩颈上,温柔宽慰:“放心,我不丢下你?。我是去香岛有事,又不是回英国。” “你?呢,就在景城好好带孩子,时不时去商场逛个街,高调地给我买买买,然后帮我瞒着奶奶关于我的行踪。总之呢,我去香岛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的,办完就回来。” 温砚白望着窗外?的花花草草,眼神?里是掩饰起来,却?仍旧显露在外的黯淡疼痛:“万一,你?再次骗了我……不回来了呢?”    “嗯?你等下。”季筠柔从他怀抱中出去,在衣柜里的保险箱中取出了一堆东西,摊在他面前,“我要是不回来,这些还有季姩,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我绝对不反悔。” “我不缺这些珠宝财产,季姩本来也?有我的一份,所以仅仅是这些安全感……不够。”温砚白双手抱胸,眼尾是冷傲和罕见的小心翼翼。 季筠柔真是见识了! 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大佬,跟她谈安全?感?? “那你要什么?”季筠柔盘腿坐在他面前,选择和他大?眼瞪小眼。 温砚白也怕不给她足够的自由?,她会厌烦自己,所以这一次,他不得不放开一些手。 最后,男人叹息一声:“这次就放过你?,下次还是得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我不想?再被你隔离在你的世界之外。但这次也?得有惩罚,你?必须在回来后,满足我一个要求。” “嗯……别说一个!就算是三个也行!” 季筠柔讨好似地朝他笑笑,毕竟她的行动,还需要他的配合。 温砚白顺了顺她的发,把人揽到身前亲了一口。 “季筠柔,我想告诉你……” “嗯?” “以后你?是自由?的,而我会追随你的自由。” —— 季筠柔是下午一点飞的香岛。 从机场回来后,温砚白和季姩都陷于一种近乎失落的情绪里。 不过他还是按照季筠柔的嘱托,在景城塑造高调的形象,时不时带季姩出去逛街和买买买。 最近他和季姩是社交网络的流量密码,走哪都是一堆的拍摄,足以拨动景城所有人的眼球。 愣是谁都会好奇,堂堂温瑞太子爷买的那堆独一无二的衣服和高跟鞋,最后会出现在哪家大?小姐的身?上。 谁都喜欢争个“先字”。 只要先知道?,便能利用信息差赚钱—— 金融圈的便能先购买哪家大?小姐家的股票、时尚圈的便能先联系女方提供婚礼用品的赞助、娱乐圈的也?会争个高低谁和某某家大小姐关系好,可以去参加婚礼。 温家难以下手,温家未来的少夫人自然是他们能和温家接触的一大?桥梁。 但这些落在温琢眼里,却?都变了味。 当天晚上,她就叫人去把那父女俩请了回来。 在温砚白进?门后,她嘱咐人把季姩先带下去哄玩,等确定季姩离开后,温琢严厉的眼神对上了自己的孙子。 “怎么?季筠柔把你?带走,就是为了让你?吃她的软饭,关在家里,当家庭煮夫,天天带孩子,搞新闻?”说到这,温琢冷了脸嗤笑一声,“不过确实,如今她自身?难保,也?应当是无暇顾及你的。” 温砚白自然知道她对季筠柔做了什么,淡淡出声:“我现在所求的也?不多,一家人在一起足矣。” “你?当她是一家人,她当你?是一家人了吗?”温琢抬眸,“想?要看?看?你?心爱的女人,如今的态度是什么吗?” 温砚白转身要离开客厅。 “你是不敢面对吗?”温琢的话,就像是巴掌一样?,扇在温砚白的脸上,又精准又狠,“其实你?这孩子我再清楚不过的,因为你?实在和你?妈太像了。从小就缺乏极了安全感,所以你?万事求做满求做足,就是怕一点疏漏让自己一腔热血错付,或是化为尖刀刺向自己。” “只可惜,季筠柔是你的不可为而为之。你做得再满再足,她都是你?的变数。你?没办法把握她,你?在里面痛苦,却?无可奈何,对吗?” 温砚白垂在腰侧的拳头握紧,声音里是隐忍:“所以您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想?干什么!你?明明知道一旦进入香岛温氏,你?便再无脱身?自由?的可能了,更何况你?将代替小姝成为温氏的下一个掌权人!” 听到这里,温砚白暗暗叹了口气。 确实如此。 当初他也曾好奇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非要和温俊生一起出去。在温家这种窒息的地方,出去确实会好受些,只不过他母亲遇人不淑,跳入了另一个火坑。 现在他也?能明白,自己母亲当初的选择实际上也是无可奈何,又很勇敢。 温琢:“我想?与其大?家在这里彼此折磨痛苦,不如都了解下各自的想法是怎样的吧。你?想?听听,季筠柔对你?们这段纠葛,最后打算采取怎样的做法吗?” “可以。” 温砚白还真想听听,她的想?法。 温琢没有犹豫,按下了季筠柔的电话。 大概十秒后,对方接了。 “喂?” 温琢垂眸看?着手机,声音比面色更冷:“所以季筠柔,你?要给我展示的你?的行动,究竟是什么?” “奶奶别着急,我和您的约定到期前,和您孙子还有五天的合约期限。您就让我和他好好地再相处五天。过后,您放过季氏,我放过他。” 温琢听到这个回答本该高兴的,但看?了一眼前方几乎陷入阴霾里的温砚白时,也?并不好受。 她替温砚白再问了一遍季筠柔:“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季氏和他之间,你?选择了自己的季氏,不要他了是吗?” “对。一个温砚白而已,还给您了。” 一句话因为手机的外放而回荡在空旷的室内,也?一直回荡在温砚白的心里。 温砚白却?不是立刻因为季筠柔的选择而生气、愤怒。 而是第一次体会到那一次自己没选季筠柔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 那是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 温琢对上温砚白眼底的凄然之色,一时间,被那里的悲凉哀伤所震到。 她不禁怀疑…… 自己是否在这自己孙儿的感?情上,做得太过了? 可她,只是想?让他们两个更明确自己的心里到底要的是什么。 第61章 他逃 飞机刚到景城, 就下了一场大暴雨。 风雨萧条,残叶被卷向空中,显然这场风波还暂时停歇不了。 简云霓时不时看向坐在身侧的?季筠柔, 还是很有些不真?实。 当初她听说自家柔姐是堂堂香岛温氏“太子妃”的?时候吓了第一跳。 在得知?自家云簪大老板是她曾经嘴过好几次的?温大佬时,吓了第二跳。 后来在知道自家老板娘去世时, 震惊难过了许久。 结果…… 三?天前,她的?柔姐找了司妍联系上自己,柔姐还拜托她拿到当初云簪青花系列的设计手稿原稿。 一切都有点云里雾里的?, 更云里雾里的?是! 柔姐邀请她来景城给她做助理,她竟然二话不说辞了云簪的?总监一职, 过来季氏帮她了! 她柔姐是什么在世妲己啊, 这么能说会道?。 但其实简云霓自己也清楚,那是因为自家柔姐对他们这些员工好! 同理还有孙叔。 孙叔年纪挺大了, 本该再守满一年云簪,就可以光荣退休。 但他后?来听说香岛温氏要用季筠柔一手创办的云簪和她打?官司时,愤懑的?他决定?再?次出山!只为帮季筠柔的季氏重新扶上正轨。 这些年来, 其实想挖他们的?人也不少?, 他们之所以不走, 就是为了守护季筠柔的云簪。 现在季筠柔回来了,那么季筠柔在的地方就是云簪在的?地方,他们仨也会在一处。 这样想着,简云霓还是挺高兴的。 最重要?的?是, 跟着柔姐来景城也能有肉吃!也只有柔姐在, 她可以不用在那种大公司里勾心斗角, 还没人撑腰了! 几人一起下飞机、坐摆渡车, 而后?推行李箱到来接季筠柔的商务车里。 可是在此期间?,季筠柔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确实。 她因为联系不上温砚白, 快要?疯了。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是昨天开始,温砚白就不给她发早晚安的?信息了。 一开始她以为他一个人带季姩,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直到她发消息过去,也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不太对。 温砚白从不会这样。 更何况他是一个即使自己不理他,他也会从各方面出手,在她世界创造存在感的?人。 这并不是她臆想的。 坠欲 第82节 而是她刚到香岛的那天晚上,他就做过的?事。 那日,她住进了利港酒店,酒店的?对面恰好就是香岛最高的楼,也是这座城最昂贵的?广告位。 那时,她刚洗完澡出来,温砚白就发来信息让她打开窗帘。 她以为他是想念香岛了,想看城市灯火,让她拍照给他。 谁知?下一秒,对面大楼外观的led灯转变光彩,千万只萤火星光汇聚成一句话—— “i am missing you,nannan。” 那一刻,是满满的?感动,也是满满的思念。 其实当初的?伤痛,早在那么多次被他坚定选择当中治愈。 而这次的?隔空表白,更是让她恨不得立刻办完香岛的事情就回去他的?身边。 她觉得自由确实不错,但和温砚白在一起,也很不错。 那么她就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再?享受和他一起去过自由的?生活。 只是,一切好像是在失去…… 现在季筠柔终于抽出空来,也终于有时间?找自己的?姑姑打听温砚白的消息。 季幼:【他啊,带姩姩搬回青空庄园了。】 季幼:【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片刻后?,季幼又问:【你俩难道隔着手机吵架了?】 这话出来,季筠柔自己都怀疑自己。 于是她回翻了和温砚白的消息—— 温砚白:【[图片]给你的高跟鞋,[图片]新拍到的?古法?手艺凤冠,[图片]姩姩的?小奶瓶。】 季筠柔:【啊啊啊啊啊啊,老公亲亲。】 之后温砚白再没有发消息过来,反而是她在自说自话。 季筠柔心沉了许多。 到了公司后?,她先安排了孙叔和简云霓的住宿问题,又带他们参观了季氏集团的?园区,最后?帮他们安排了新的办公区域。 等一切尘埃落定?,便拿起手稿备份和云簪的股份认定?书,直冲温瑞。 只是刚到温瑞,她和一伙人都却被安保不由分说拦在了一层,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互相?打?探询问。 直到有人说了句:“想必是温家太子爷来了。” 那人音落的?下一秒,一队劳斯莱斯打头的车队停在公司外面。 身着正装的林助从车头下来,打?开后?座车门。 率先落地的是一只哑光的小牛皮牛津鞋,往上是整洁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脚。  从车里出来的男人面色肃冷,轮廓硬朗,周身冒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他的容貌秀气中却是让人不敢忽视的?贵气和霸气。 那高挺的?鼻梁上,正顶着一副金边细框眼镜,那双洞悉万物的赭色眼睛里,锃出审视的?目光,叫人不敢与他对上。 随着他开始步入大厅,那挺拔有料的?颀长身躯,似乎要?挣破黑色衬衫,却被一袭黑色西装全部罩住,既不显山也不露水,是骨子里透出的禁欲。 “身材是他勾人的?资本,遮得一丝不苟是他守男德的本分。” 这句话,是季筠柔身旁的女生小声说的?。 而她的?同伴也搭话:“我?靠,今天来温瑞下面办个事还能碰到他们的?总裁,我?们和他也太有缘分了吧!” “你不会是在做什么白日美梦吧,省省哦,他据说有女朋友了。再?说了,你难道?要?给他的?孩子做后?妈?” “做后妈怎么了,有这么帅的?男人,有那么可爱的?继女,还有这泼天的?富贵,怎么也不亏~” 说着,两个女生相视一笑。 而季筠柔听到她们这么夸自己的老公和女儿,心里还是有点儿小开心的?。 怎么说呢,与有荣焉吧。 她端正地站在人群里,期待温砚白发现自己。 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突然回来了,会不会很惊喜。 她也原谅他没有回消息了。 想必是温瑞很忙,他被奶奶叫回来帮忙,所以在公司里严阵以待,没有时间看自己的消息。 可想了想,季筠柔都觉得不对劲…… 因为温砚白是不会把她放到工作之后的?人。 就算工作多重要?,他都会先给她回消息。 这样想着,季筠柔垂着的眼眸,泄出一丝难过。 只是等她再抬头看去的时候,温砚白已经在保镖的?护送下,走进了一侧的?观光电梯。 季筠柔心里一急,也不顾这还在温瑞楼下,便大力推开前边拦着自己的安保,冲向温砚白。 只是…… 她还是被拦在了离观光电梯三?米外的?地方。 而那电梯关上,温砚白凉薄的双目穿射出来,落在她脸上。 季筠柔紧张的神色一松,庆幸他看到自己了,可又过了一会儿,她的?脸上是迷惘不已。 电梯匀速上升,温砚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转移,可他也没有按停电梯,也没有给她打?招呼,让她上去。 他只是淡漠地看着她。 直到他看不见她…… 拦着季筠柔的?安保也离开了,原来大厅聚集的人成了鸟兽散状。 一旁不知何时走来了位白梦娴,她高傲地双手抱胸,凑近季筠柔:“哟,这不是我们季大小姐吗?也来找温总求饶?” 季筠柔侧头看她,稍稍离远了些。 “怎么?还嫌弃我了?”白梦娴上下打量了一眼季筠柔,“我?们白家不好过,你们季家就好过了?不都是被温氏搞得瞻前不顾后??” 季筠柔没心情搭理,但白梦娴还在一侧喋喋不休:“我和你哥的联姻告吹了之后?,白家可谓被整得死死的?,我?爸名声臭了,我?妈跟他闹离婚,我?那便宜弟弟没生下来就没了,你季筠柔可是一大功臣啊。” 季筠柔见她提及这个,便也没好气:“是吗?那你还不赶快谢谢我?,拿出点诚意来。” “你做梦。所谓人贱自有天收,季筠柔你们季家也走不长久了。”说着白梦娴用下巴指示上面那位,“你哥要?在景城垄断的新能源这块,已经全部被温氏收入囊中了,你哥再?也带不动季氏。那你呢,你以后?能怎么办,做不了大小姐,很可能要去要饭哎。” “你先担心你们白家吧,别到时候连要?饭都没资格,更要担心担心自己或是自己家人,别是进局子或下天台。”说完,季筠柔继续往电梯间?走去,她要?去找温砚白问个明白。 “季筠柔你!你别以为当初和温砚白有几年交情人家就会见你!省省吧,人家昨天还和那个周家大小姐吃饭,两家铁板钉钉要?联姻,你就算倒贴上去,温砚白也不会看你一眼!” 季筠柔没管这句话。 正好电梯上又下来一个人,是林助。 他应该是按照温砚白的吩咐来找她的?。 “季小姐,总裁要我来带您上去。” 后面跟来的白梦娴听到这句话,颐指气使瞬间?就没了。 这怎么跟她的?猜测完全不一样?!而且凭什么她等了那么久都见不到温砚白,她季筠柔却可以? 季筠柔回首看了她一眼,发出嗤嘲的?笑,随后?跟林助一起上了楼。 到了温砚白的办公室里。 林助完成带人上来的任务后?就离开了。 季筠柔看向在办公桌前,正用钢笔批阅公文的温砚白。 几天不见,他好似更清瘦了些,也更诱她了…… “哥哥……”她轻唤了他一声。 温砚白抬眸看来,眼底还有冷意,直到他嘴角一勾,露出和煦笑容,才?算是扫尽了目光里的雪色:“乖,过来。” 季筠柔坐到他对面,还在为先前的事情不高兴:“温砚白,这几天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还有刚刚你是真?没看到我?,还是……单纯不想理我。” 温砚白虑周藻密:“前几天,手机被姩姩丢进池塘里了,还没来得及换新。至于刚刚……看见你了也没用,我?刷的?是直达卡,电梯不会停,所以才?让林助下来接你。” 这样的解释,还差不多。 她站起身,长指轻轻走在桌面上,而后?绕到他那侧。 她穿着的是包臀裙和黑色红底高跟鞋,寥寥几步,优雅中带着风情万种。 最后?,她一边躺坐在他腿上,一边用手揽住他的脖颈,而后?扯着他的?领带,把他拉向自己。 季筠柔这次为了和奶奶来“吵架”,特?意画上了增加气场的?正红口红,却在这一刻,变成用来诱温砚白的武器:“温总,只要?你肯放过季氏,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温砚白微微歪了下头,金边眼镜下的脸很是斯文,但知?会到怀里的?人是要?玩角色扮演时,那英俊的脸又有些败类的钓人。 “难不成季总,当真?可以为了季氏付出所有?甚至包括你自己?” “当然。” “你不怕你这样的行径,被你的?丈夫发现,他会跟你闹离婚吗?” 季筠柔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下,有点儿哑然。  因为她压根没想到温砚白这么会玩,还玩得这么…… 不过这场“对垒”都已经开始了,就不可以轻易喊停。 “我?的?丈夫对季氏毫无用处,若我?再?选一次,肯定?会选温总这样……大有所为的。”季筠柔的?五指轻轻贴在他的心口。 温砚白眸色一紧,呼吸一滞。 他收紧搭在她腰上的?手,另一手按在她的?手上,不让她逃。 “季总都没体验过,怎么知道我大有所为?” 季筠柔挨近他的脸,一边说着:“所以,试试吗?” 音落,她抚着他的?脸,就要?亲吻他,却被温砚白温柔地半掐住了脖颈。 就在季筠柔迷惘的?时候,温砚白利落地摘下金丝边框眼镜。 坠欲 第83节 他再?次抬眸,目光沉沉似是有火,只嘴角勾着,泄出一丝玩味:“眼镜都没摘,着什么急啊,季总。” 季筠柔:这人实在是太坏了…… 第62章 他逃 百叶窗已?经尽数拉下?, 浅色大理石地砖上映出暴雨后的道道烈阳。 一旁的地毯上?有散落的酒红色领带、拐开一脚的金丝框眼镜、无数张合同?纸,还有一条……暗红色的蕾丝小背带。 相?融后,温砚白靠在季筠柔的颈窝里, 顺了顺急促的呼吸。 而后像是以往那样做后安抚,温柔地亲了一口她带着薄汗的额头。 “还好吗?”低哑的声音, 落在季筠柔的耳侧,他不舍地亲了亲她,不想放过片刻温情。 “背有点儿硌得慌。” 此刻的季筠柔正躺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 身上?还盖着他的西装外套,上?边儿没什么, 就是后背很硌人。  温砚白弯腰捡起那条小背带, 又顺手掏起眼镜戴好,然后把桌上?的她打横抱起, 带到了沙发上?。 季筠柔就这么窝在他怀里,由他给自己穿衣服。 “哥哥……” “嗯?” “其实在香岛的时候,我?还挺想你的。” 温砚白顺势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镜框下?的眉眼是失落与自嘲。 “嗯, 哥哥也想你。” ……也会克制自己以后不再想你。 季筠柔没有对上温砚白的眼神, 所以他此刻眼底的脆弱和无助,她是半分也没能触及。 她难得像是讲不完话一样,絮絮叨叨地讲着在香岛的事?:“我回了一趟流苏云城,它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就是没敢进去, 怕吓到阿姨, 也怕突然到场会麻烦她们。” “怎么会?呢。” “所以你下?次能带我一起回去吗?”季筠柔抱住他的脖子, 变得像是与他热恋时期那会?的粘人,“我还挺想回去看看。” 温砚白停止帮她系衬衫纽扣, 转而用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带着宠溺与温柔:“好啊,一起回去,明年的流苏花应该会开得很漂亮,到时候你穿着改良的汉服,头上?别着流苏花簪,我?给你和姩姩拍照。” 这一刻,温砚白就好像是在说一个离自己越发遥不可及的梦。 “嗯!”季筠柔直起身,用额头顶着他的,“温砚白,等季氏这边尘埃落定后,我?们就搬回流苏云城吧。” “真的吗?”温砚白眼底有泪意在浮现,只是这些都被镜片挡住了。 昏暗的光线下?,也不能让季筠柔看个分明真切。 “当然是真真的了。那里不是你给我?的家吗?到时候有你有姩姩有欣姨,到时候我?要再养只猫。” “好,我都答应你。” 温砚白重新将她揽入怀里,笑容真切却不达眼底。 他真想骂她一声小骗子。 当初她就该去国外进修编导系。那么会?演戏,把这些哄人的伎俩都用来?骗他了,还演得情真意切,让人误会?。 让他误会……她在奶奶面前说的话,是真的要自己,是真的想和自己以后都在一起。 谁知道她那时候只是吓到了,在胡言乱语,她是早就把他……再次剔除了。 既然她要演戏,那就继续演下?去吧,等到12点的钟声?一响,一切恢复原样,他也会自觉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对她不再强求。 他不想让季筠柔失去自由。 而他也不想再一次感受失去季筠柔。 那么这一次,是他先离开,先不要她了。 林助来?敲门时,两人快速在昏暗的光线下整理好着装,颇有点儿在偷丿情的感觉。 “所以你来公司不是为了找我,是为了找奶奶?” 温砚白收拾整齐,正?在季筠柔身后给她整理发型。 “嗯,有很重要的事。”季筠柔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的脖颈,那上?面有温砚白残留的吻痕,于是她气鼓鼓地转过头看他,“温家小白,你怎么还留下痕迹了。” “就等着你去找奶奶的时候,告诉她,我?留的。” 温砚白开完玩笑的下?一秒,季筠柔的拳头已经抵在了他的胸膛,轻轻敲了敲。 “你是真不怕再挨一顿家法?。” 温砚白再次将她抱紧:“奶奶最近在和国外合作集团公?司的夫人游玩景城,怕是不会见你。但明晚温家在青空庄园有宴会?,届时名流都会?来?参加,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你,你就能看见她了。” “好。”季筠柔提起包,也不久留,就怕耽误温砚白的工作,只是离开前还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搬出季园?”  “因为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也不好一直住在季园,到时候让人看见了我?的进出,对你的影响不好。” “嗯?”季筠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另一边,林助再次敲了门,她只好跟温砚白说了再见。 一直到地下停车场,她才回过神来?。 如果她和温砚白要一直走下?去的话,就算被其他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又怎么,她甚至明天?就可以官宣自己是温砚白的太太。 不过季筠柔也没纠结这点太久,她还得回一趟公?司。 — 如今的季氏还是三分天下?,季筠柔季幼一派,中立党温氏一派,还有季筠琛一派。 只是季筠琛主张的新能源市场被温氏节节阻拦,人心涣散,前期投入的资金都打了水漂。 公司里时不时有来向季幼投诚的。 季筠琛不服,这次甚至还想搞个大的,组织股东大会?,继续砍其他产业为自己铺路。 这次季筠柔来就是为了和季筠琛好好谈谈的。 他的办公室不似以往阳光明媚,显得有些阴郁。 空旷的室内,唯他孤身一人双手合十杵着额头,靠坐在沙发椅上?,更有些少年白头的迹象。 季筠柔关上?门,看着自己这个年少时无比爱戴的哥哥。 “季筠琛,你非要把季氏毁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季筠琛恍然清醒,他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怔怔地看着她。 “来看我笑话的?” “季筠琛你又何必如此偏执阴暗?我为何要看你的笑话?”季筠柔走到桌前,半撑着桌面,睥睨他,“以前的你阳光开朗,对人对事?谦和有礼,谁见你不夸一句,为何现在却变成这样。” 季筠琛也撑着自己站起来?,眉目眷恋地看着这个从小护到大的妹妹:“可我一直都是这样,谦和有礼是伪装,自私、控制欲强的禽兽才是我……你看,你并没有很了解我?。” 季筠柔少年时期,在家里住的情况也不算多,和季筠琛的交流也少之又少,只是这个哥哥长久如一地对她好,她就以为他没变。 但就是有那样一句话—— 那个人就在你身边,上?一秒你或许还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但下?一秒,这个人就会变得与你对面不识。 “你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涉嫌经济罪,会?去坐牢的。”季筠柔实在不想看他最后的下?场是这样,再怎么,这也是个给自己很多温暖和保护的哥哥。 “所以季筠柔,如果我?放下?这一切,你就能离开温砚白吗?我不求别的了,我?只求家人都回到我身边。就算我?们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一家人。” “季筠琛,没有这样的,当初是你害了爸爸,要和季家分家,针对姑姑,你还暗杀我?……你做的这一切,不可能被当作没有发生过。” 季筠琛苦笑着含泪看她:“所以筠柔你看,我?回不去了的,我?只能离你越来?越远。” “季筠琛,你告诉我?,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问出这个问题后,季筠柔也不免含泪。 因为季筠琛是她失忆那会,第一个见到的亲人,是在那时候万念俱灰之下?,第一个给了自己爱的亲人。 季筠琛垂首无奈,选择坦白:“因为父亲说,你可以是温择陌的,可以是温砚白的,但绝对不会?是我?的。” 季筠柔愣怔了下?。 “我?好像永远不配被爱,甚至都无法?选择谁去爱。好像永远不会有真心待我?的家人。那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钱权,到时候自会?有人来?爱我?,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 看到他越发阴鸷的神情,季筠柔无意再多说什么,只坚定道:“无论你想要什么。但你若想毁季氏,纯属做梦。”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室内又只剩下季筠琛一人陷在阴影里,如旧孤寂,不得救赎。 —— 温家的这场宴会?,自温老太太从香岛过来?那天?,便经常上?热门,也成为景城许多豪门都想挤进去的酒宴。 所有人都在猜测,温家会在这天宣布少奶奶的身份。 就算不宣布,大家也都能凭借到场的人知道未来的温家少夫人会?是谁。 一场笼罩在景城上?空的迷云终于要被拨开了。  季筠柔是一早就到了的。 别人在大厅里觥筹交错,她穿着温砚白挑的礼服和高跟鞋,窝在季姩的房间里和她一起搭积木。 “妈咪,你现在好像仙女,daddy见了一定更爱你了。”说着话,季姩挪着屁屁过去和季筠柔贴贴。 季筠柔从小到大得到的夸赞不少,但每次都被女儿撩得脸颊红透,于是她伸手点点女儿的鼻尖:“你这小孩,哪学的这些啊。” “daddy教的,他说以后他不在,一定要把他的话经常对你说。” “你daddy为什么会不在啊?”季筠柔漫不经心地问着,但她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女儿脑洞开大了,或是电视剧看多了,“你daddy就算不在我们身边,他也会?用尽他的办法?,让我们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可是daddy跟宝宝说,他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时,季姩的房门被人突然推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只见温镜姝穿着蓬蓬裙走来?,她笑靥明媚又带了点暧丿昧:“嫂子,宴会?开始了,据说今天我大哥要宣布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季筠柔呼吸不自觉收紧。 温镜姝用肩膀顶了顶季筠柔:“你说我?哥会?不会?跟你当众求婚啊。” “应该不会吧……”之前都没有这个迹象。 不过季筠柔心里又带了点期待。 坠欲 第84节 万一呢,毕竟求婚都是很突然的惊喜。 其实季筠柔来?之前都想好了,就算是温砚白不公?开他们,她也会主动宣布自己是温家太太的这个身份,然后向温砚白求婚。 因为她想和他光明正大地一起走下?去,可以无畏地接受任何人的审判,可以不惧任何人的揣测,纯粹又彼此热爱地走下?去。 也想要告诉他,那些所谓的合约,她率先撕毁了,而她季筠柔就要定他了,她会?在全景城的面宣布,他是她男人。 …… 两大一小一起下楼。 行走中,季筠柔感觉自己的腿脚有些发软,应该是昨天?有点儿被撞得太狠了,再加上?穿着高跟鞋,难免不方便。 所以她在下?楼的时候,格外小心,防止碰撞到前边的温镜姝。 只是顺着旋转楼梯快下?到一层的时候,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大厅中心的男人给吸引了。 那时,数十位宾客齐聚在客厅中,举杯交谈。 而温砚白一身燕尾礼服立于在人群里,气质尤为突出夺目。 他梳着背头,露出干净周正的额头。本就霸气的人,在琉璃灯的晕染下?,气质显得尤为清贵。 他时不时举起香槟和来?宾敬酒,举止优雅大气,一看就让人觉得他矜贵且高不可攀。 或许来?者之中,还有人对他曾经的身份带着或肮脏或不屑的鄙夷,但他们将?永远处在污浊之下?,无法触碰如今的温砚白。 温砚白永远是干净的。 这样想着,季筠柔欣慰一笑。 而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温砚白也朝她看来?。 两人自信又内敛的视线星河里,只有彼此,再无别人。 时间好像静止,周围移动的人成为虚虚实实的轨迹,无法?阻隔两人的浓情蜜意。 第63章 他逃 景城的名流名媛齐聚, 都在感慨时过境迁。 谁能想到当初大家都看不入眼的私生子,会摇身一变成为?香岛温氏的太子爷,且蒸蒸日上, 还挤进?了全球富豪排行榜前端。 以前的唾弃、如今的高不可攀,真是造化弄人。 好?些曾经跟着温择陌一起欺负过温砚白的人, 这次宴会虽也在受邀之?列,但大多数脸皮薄都没脸来。 也有厚脸皮的,死活要与温砚白来攀扯关系。 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白梦娴。 虽然白梦娴因为白父的丑闻和日渐衰落的家族企业, 已不?是名媛圈的c位,但和洛卿雅混在一起, 所以别人多少还是拿她当回事的。 “他们?说我不?该来, 但你看看季筠柔这个和温择陌一起带头欺负温砚白的都腆着脸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白梦娴朝楼梯上下来的季筠柔, 剜去鄙视的一眼。 洛卿雅帮腔:“就?是!我们当初对温砚白顶多就?是言语羞辱,可季筠柔和温择陌那折磨起人来,估计狠多了。” “诶, 你们?说今天?季筠柔来, 是来干嘛的, 给她哥求温砚白放过的?”另一小姐妹发问。 而白梦娴的脸顿时难看许多。 再怎么说,季筠琛差点就成了她的未婚夫,现在却在景城也成了个笑话。 “除了这还能干嘛,不?就?仗着有几分姿色, 几次三?番要接近温砚白吗, 上次在我爸的生日宴上勾得温砚白来救她也就?算了, 昨天?还去找温砚白了, 最后下来的时候我也看到她了,眼睛都哭红了, 一看啊就?是求温砚白不?成,痛哭流涕。今天还腆着脸来了,穿的这身……” 白梦娴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只能实话实话,“确实还挺仙,哪个牌子的仙女裙啊。” “e家的。”洛卿雅认识,但还是拿起手机查了起来,“我靠,这人为?了到温砚白面?前显个眼,真是花费不少心思啊。e家的高定,还是独一无二的那种。” “可是……这条礼服不是被温砚白当场买走?了吗?”一旁的小姐妹支支吾吾出声?,“当初我有去跟那家sa说,要跟温砚白买一样的,人说就?这么一件,全球唯一。” “什么?!”洛卿雅惊讶。 白梦娴也惊愕地朝季筠柔穿的鞋看去,那双也是cl的高跟鞋,国内就?一双,也是她曾经看中很久,没抢到的那款! 这时,处于众人视线中的季筠柔,在走?到温砚白面?前时,不?慎歪了下脚,直勾勾摔进了温砚白的怀里。 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 一半是为?季筠柔的摔倒而惊愕,一半是为?季筠柔摔进温砚白怀里而惊吓! 其他人并没有几个名媛对时尚单品那么敏锐,下意识地就?认为?季筠柔这是处心积虑要攀上温砚白这棵好乘凉的大树。 毕竟机会难得,这太子爷什么时候回香岛都是未知数。 早点得到青睐,说不定还能救一把季家。 但这方法实在太过冒险,毕竟谁都知道温砚白既有一个亡妻白月光,又有一个即将上位的联姻女朋友,虽然季家大小姐明艳温婉,是景城里媲美娱乐圈女星也丝毫不?输的存在,但不一定能得到温砚白的半分恻隐吧? 若是季家大小姐这份小心思要是被温砚白看出来了,季家怕是得凉…… 众人基本都是看戏的态度,注视着大厅中央的一幕。 只是…… 越看怎么越不对劲? 温砚白不?仅不?推开,还在季大小姐要起身的时候,又将她紧紧扶住了。 季筠柔也察觉到了温砚白的不肯松手。 她抬眸不?解。 只是脚太疼了,所以抬头的时候,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温砚白见此,顺势从?扶着她改为?搂着她的腰,让她把重心都带给自己,并?柔声询问:“扭到脚踝了?” “嗯……”这声轻嗯很委屈,季筠柔又娇嗔地怪他,“都怪你选的鞋不?合适……” 她之?前就没穿过十厘米的。 鞋虽然好看,但实在难行。 面?对这份指摘,温砚白“嗯”了声?,承认错误:“是我考虑不周。”随即他朝身侧过来的林助使了个眼色。 林助心领神会,去地下车库取了双之前买的平底鞋。 温砚白将人一把抱起,而后淡然地穿过众人审视的目光,把季筠柔放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 “好?好?在这等林助,我要去前边宣布一件事情。”说着这句话时,温砚白还揉揉她的发,像是在安抚家养小猫。 季筠柔“啊”了一声?:“不?需要我也过去吗?”不是说好的要对她求婚吗?这怎么不?像啊。 温砚白嘴角勾起,在外人看来冷若冰霜的脸,竟也可以用笑眯眯的来形容。  “我只不?过是要宣布温氏的商业版图扩大罢了,你现在脚伤了还过去干嘛,坐在这儿也可以分享我的喜悦。” 季筠柔愣了下,略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那你去吧。” “嗯。”温砚白转身离开。 而留在沙发上的季筠柔红了脸,自言自语着:“还真以为要跟我求婚了,看来还是得我自己来。” 季筠柔在自家旗下的酒店定了个奢华情侣套房,要在白色大床上洒满玫瑰花的那种。 明天晚上她就跟他求婚。 至于求婚现场,她还是只想要他们两个人在场,那样更浪漫。 与此同时,温砚白在二楼的平台,中英双语宣布着温家的版图,以点为?线,以线为?面?,进?行新?能源那块的全面?开发,并?宣布,温氏将与季氏展开合作。 这个消息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正在沙发上揉脚的季筠柔。 季筠柔也惊呆了,但仍旧是气定神闲,表现得波澜不?兴。 这一点落在旁人眼里,他们只能纷纷感慨——这季筠柔不?愧是季晨的女儿,救得了快被切割的季氏珠宝,斗得赢季筠琛这个商圈新?贵,收服得了温砚白这个对亡妻一心一意的男人。 几乎没人敢再在季筠柔身上放下染着桃色的目光,有的只是深浅不?一的钦佩。 这时,季筠柔却注意到了另一侧走?廊,和一个国外贵妇走过的老太太。 想到自己还要跟她抢温砚白的事,所以在林助过来给她放下单鞋的后,她立马就?换好?了,而后抬头问林助:“可以带我去老太太那吗?” 林助看了看还在演讲的自己老板,又看了眼这个自家老板娘,想到老板说的老板娘为?重,于是郑重点头。 “快一些,我怕老太太待会儿不愿意见我。” “好?。” 林助扶着季筠柔就走向小偏厅。 那端,温琢刚派人送贵妇去客房休息,转头就看见季筠柔随着林助过来了。 知道她找自己是想干什么,温琢便打开了一旁小客厅,率先走?了进?去。 季筠柔看向身侧的林助,先谢过了他,随后冷下神情,一瘸一拐却坚定地走向那小厅里。 小厅门关上。 季筠柔与老夫人对面?而立。 “你倒是挺执着,据说昨天?还去公司找我了?”温琢走到一旁的佛像那,点燃了香,虔诚拜佛。 “我来是想告诉你,季氏我要,温砚白,我也要。”季筠柔攥紧身侧的拳头,眼神笃定地盯着面?前的人,纵使对方是强者之气,她也丝毫不?躲避,倔强到底。 “那好?,我就?跟你理?一理。季家的根基顶多也就四十年,而我温家百年家族企业,你拿什么跟我斗?”温琢转过头来,嘴角勾着,眉目是不?太在她这种久经风霜的上位者脸上能浮现出来的嚣张和傲气,“我看在我孙儿和太孙女的面上,没怎么动你季家,已经是我作为?长辈的疼宠了,你如今到我面?前撒什么野。” 这些话,确实让人无可反驳。 季筠柔垂眸:“确实,你拿捏季氏易如反掌,但我知道你最近在和国外集团谈一个项目,对方对云簪十分向往,想要从?云簪这为她的孙女定制一副传统的璎珞,而现在云簪市面?上所售卖的,都是我几年前手稿里的产品,并?不?能打动对方。” 温琢这才正眼看向季筠柔,却见她的眼底是算计和精明。 “要不?奶奶,我们?还是友好合作吧。您就别打压季氏珠宝了,再者说,您也打压不?动。因为?那些青花系列的手稿我都拿到手了,足以证明我是原创,到时候云簪吃官司,您温瑞虽然只是脱去一根毛,但落在那位贵妇的眼里,温瑞可是丢了里子和面子。” 温琢咬牙:“季筠柔,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丫头片子,手段还挺多?”她什么时候去的香岛,她竟然不?知道!  “奶奶,我的手段跟您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上不?得台面?。不?过我想,您是最懂得‘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的。您也知道,就?算没了青花系列,只要我手艺在这、眼界在这、审美在这,我还可以设计出兰花、紫花系列。” 季筠柔自信满满,朝她伸手,“让我成为您的自己人,不?好?吗?” “季筠柔,你哪来的自信。” “嗯?”季筠柔对于她的这句话不?太懂,只道,“因为?我是姩姩的母亲,温砚白的妻子,所以我是这个世界上,您最合格的合作伙伴。我们?之?间有人质、有亲情,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利益体。” “不?不?不?,我说的这个自信不是指的温氏与季氏的合作,而是你和小白。” 坠欲 第85节 话还没说完,温琢上下打量了眼季筠柔,又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那双沉稳的眸子里是很淡的急躁,“其实你们季氏我已经没兴趣打压了,你的合作既然提出了,我想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但很不?巧,我想小白这,你或许是过不了了。” 季筠柔“啊”了一声?,眼神里有些茫然与不解。 温琢也不卖关子:“三天前,我给你打的电话还记得吗,你那番要季氏不?要温砚白的话,小白都听到了。” 季筠柔愣了下,身形也猛地后退一步,让本就扭伤的脚更是踩出了锥心的疼。 她看着奶奶,眼神里有质疑与很淡的一丝哀求,生怕她说出什么令人害怕的话来。 “不?用那样看着我,那句‘一个温砚白而已,还给您了’,他听得真真切切,他告诉我,他已经做好?离开你的世界的准备了,所以你目前做的,徒劳无功。” “你骗人!温砚白刚刚明明对我还很……”眷恋温柔的,一点也不?像是要离开她的模样…… 温琢眸色淡淡,情绪也极致稳定:“我骗你干什么,小白这一次很尊重你的选择,你说合约日期,他就?认定了合约到期的时间,多一小时,少?一分一秒,在他那都不行。所以哪怕昨天就该回香岛飞国外去谈生?意,愣是为了和你守约,待到今天?。” “若你还不?信,现在大可以追出去看看他还在不?在?如不?出意外,他在演讲完毕后,就?会坐车去赶10点的飞机。” 季筠柔慌张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已经9点了。 没再犹豫,她提起裙摆,不顾脚上的疼就往外跑。 第64章 他逃 夏夜蝉鸣声嘶力竭。 青空庄园每一处景观灯都点亮了, 将这座中式叠墅的?轮廓映出?,温情却也清冷。 巨大的?香樟树下,一抹香槟色的身影撩着裙摆在柏油路面快速跑过, 只为追上那辆刚从大厅外启动的?迈巴赫。 季筠柔一边打电话给温砚白,一边追在车后喊着他的?名字。 他真的不要她了吗? 可是他怎么能不要她呢? 刚刚她还在为他们就要有以后了而开心, 现?实和他却给了她重击。 季筠柔脚踝的?疼,无法掩盖住心脏被抽离的?心,她边哭边追, 从没有那么狼狈过。 这时?,电话里的?嘟嘟声, 改为了机械的?女?声, 提示着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不过好在那辆迈巴赫并没有开得很?快,季筠柔改抽近道, 从中间的?景观花园穿过,冲向大门?。 只要她再跑得快一点,一定就能在大门口拦下那辆迈巴赫! 季筠柔的?脸上, 有要追上他的自信笑容。 只是欣喜还未染上眼底, 她便看见那辆迈巴赫先一步到了大门?那。 紧张焦急之余, 她一脚踩空。 华丽飘逸的衫裙随着消瘦的身躯,洋洋洒洒坠下台阶,扑在地上,随风在半空中飘荡。 “嘶……” 摔疼了的季筠柔撑在地上, 倒吸一口凉气。 她只觉全身都是疼的?, 并且两只掌心更是肉眼可见磨出了血痕。 可她顾不得身上的?摔伤, 而是满目期待地看向了那在前边缓缓停下的车。 所以…… 温砚白是看到她摔倒了, 才叫司机停车的?吧。 他也会像上次那样舍不得,下车来抱她的?吧。 季筠柔吸吸鼻子, 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委屈的眼泪,泪眼朦胧中,她无比期待车门?打开,那高大的?男人会奔向自己。 只是失望了。 迈巴赫随着大门的杆子打开,再次启动…… 季筠柔怔怔地看着缓慢而又疾速地消失在视野里的?车灯,清冷的?身形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 一旁的树叶,飒飒作响。 浮起的砂砾蹭过季筠柔的?眼,让柔美的?双目不禁酸涩,渐渐有泪意泛起,很?快随着树叶的?坠落,她眼眶里豆大的泪也颗颗坠下。 温砚白放她自由了。 这一次,他真的放她自由了。 “哥哥……” 她轻轻呢喃着,带着被抛下的难过。 不多时?,她的?身后走来一个人,从眼角余光里,可以看出来者穿着的是西装革履。 季筠柔失落的?脸上,悄然幻化出?一丝惊喜,可是在转头看清来者的脸时,便余下了满面失望。 “你没跟着温砚白走吗?还是说……你也被丢下了?” 来者?是林助。 他摇头回答:“我被总裁留下来处理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季筠柔自嘲一笑。 是啊,被温砚白丢下的?,其实就只有她一个。 “他让你处理的,是我吗?” 季筠柔凝望着林助的?眼眶里,泪水氤氲,还有一抹极度伤心后的红血丝。 “夫人,不是……” 季筠柔也不想?听?解释,只伸手:“林助理,你能帮我联系上温砚白吗?他的手机关机了。我还想再跟他说句话。” “可以,我可以联系上同车的司机。” 林助见不得季筠柔哭成这样,毕竟她一直是先生用心呵护在手心里的?人。 于是,他连忙取出?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接通后,朝对方道:“把手机递给先生。” 随即,林助也把手机交给了季筠柔。 手机贴到耳朵的?那一刻,季筠柔不自觉抿紧了呼吸。 她听?到对面传来了男人浅浅的呼吸声,还有车里很?轻柔的?音乐。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深呼吸一口,声音清冷地出声:“所以温砚白,你是要走了吗?” “……” 他没有出?声回应,但季筠柔知道他在听。 “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么我接受。温砚白,恭喜我们的合约到期。以后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以后我会独自抚养好?季姩,希望我们彼此退出?各自的?生命。”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里都是哽咽。 电话那端的呼吸也乱了乱。 就在季筠柔以为他会是以往那样偏执地宣告她在做梦时?,对面轻声回应了一个字—— “嗯。” 季筠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落荒而逃地摁断了那与他的最后一个电话。 她把?手机塞到林助的?手里,说了声谢谢,而后失魂落魄地转身往主建筑走。 “夫人?”林助不解地在原地唤她。 可是季筠柔没有回头,那抹身影在夜色的?灯光下显得孤寂又无助。 这场分?手,既不在雷暴之下,也不在风雨之中,却依旧让她身形狼狈,身心破碎。 — 季姩被季筠柔带回了季园。 季筠柔相信,忘掉温砚白很?容易,就像是当初从美国飞到英国,忘掉他一样的?容易。 可是事情还是悄无声息地变了。 季姩时常会问季筠柔,daddy呢,daddy去?哪了。 往往这时?,季筠柔都会鼻尖泛起酸涩,她不知道该跟孩子怎么说。 而季姩也是一个心思很敏感的孩子,她其?实很?明白大人之间的?事情。 在发现?自己提及爸爸时?,妈妈的眼睛里总有淡淡的哀伤时?,小姑娘最后就不再提了。 反正她只要自己的妈妈。 不过季姩也发现了自己妈妈的小秘密。 晚上她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妈妈也像个小宝宝一样,在迷迷糊糊地哭喊爸爸的名字。 这时候季姩都会拱到妈妈的怀里,然后拍拍她的?后背哄她。 季筠柔处在这样的?状态不过十天?,十天?之后,她就将那样颓废的自己清理了出?去?。 而第十一天?,季筠琛组织的?股东大会开启,旨在既然温氏和季氏合作新能源,那么这一次,他来做这个项目负责人。 季筠柔穿上职业装,带领助理和保镖一起杀了过去。 一番唇枪舌战,再加上以重新踏上征途的季氏珠宝为例,让股东都站到了她背后。 她也主张和温氏合作新能源,但项目负责人必须是她。 这一主张出?来,也就代表着,季筠琛彻底被季氏架空,而她季筠柔回到了这个家族企业的原本就属于她的位置。 “谈判不定,那就直接投票决定吧。”有资历较深、比较能在季氏说得上话的?叔伯出?来主持大局。 第一轮关于季氏的?未来方向,大多数人否定了季筠琛孤注一掷,将的?提议。 他们现在更相信季筠柔的?能力。 第二轮关于新能源负责人这块,大多数人还是更相信深耕新能源两年的?季筠琛,季筠柔的?票数岌岌可危。 就在裁判要选定季筠琛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林助带领一众人踏入会议室,低沉却掷地有声地发声:“我谨代表我温瑞集团的?ceo,温砚白先生,前来参与季氏的这场投票。” 坠欲 第86节 一句话,让热闹的会议室沉寂下来。 其余人也自动将目光移向了季筠柔。 前阵子景城还在传,温氏会宣布与季氏联姻,谁知道温家大少爷回了香岛再也没有回来。 除了合作新能源这块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其?余两者?之间看似都没什么联系。 所以他们在私下也都猜测着,是不是这次新能源合作只是温氏和季氏的关系在回光返照,两家其?实快要闹崩了。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温砚白能直接派人来给季筠柔撑场面,这关系不说暧昧,至少?是不清白的?。 不待众人议论,林助继续开口:“我将直接遵从我们温瑞集团温总的?态度,选举季筠柔季董事成为温瑞和季氏集团,在新能源项目上的?负责人,期待两家能有完美的合作。” 季筠琛一拳头撞在桌面,站起来就要理论。 季筠柔也顺势起身鼓掌,以王者?的?姿态,睥睨季筠琛这一手下败将。 结局已定,输赢分?明。 而她的?鼓掌,带动其他还在看戏的股东,也纷纷鼓掌。 毕竟季家两派的斗争过程压根就不重要,因为结局最重要、站队最重要。 事后,季筠柔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而林助见了,也连忙带着一个人匆匆追赶季筠柔的步伐。 等快进办公室的?时?候,季筠柔才停下脚步,犹豫再三,转头看他:“是他还有什么事吗?” 十天?,她都在等他。 可是他没有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新闻上没有他,网络上没有他。 他好?像真的彻底退出了她的世界。 温砚白一向做事快准狠,只在他们的感情上拖泥带水。 可是季筠柔没想?到,当他真的?要抽离的?时?候,还是那么快,那么狠,丝毫不留给人任何幻想。 “总裁之前吩咐过我,要我留在景城帮您度过季氏的难关。”林助回答。 季筠柔嗤嘲一声,继而化为面无表情地冷言道:“那真是谢谢他还念在旧情上帮我了。” 她推门进到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昏暗不已,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好地方。 待会不会有人来找她,也没什么事要她今天完成。 她可以一个人在这好好难过一会,谁都不会看到她哭的?模样。 忽的?,关上的办公室门推开。 季筠柔蹙眉看去?,在看到林助进来的时候,准备请他离开。 她现?在不想看到关于温砚白的任何。 林助直接出?声:“夫人,我这儿有一个人需要见你。” 他的?身后站出一个律师模样的人,对方表示:“温先生之前说,在合约解除的?同时?,您和他的?婚姻关系也解除,婚姻关系的?解除涉及财产分?割,今天?我是过来帮忙处理这个的。” 季筠柔愣了愣。 其?实这个律师她也很熟,当初云簪的?股份划定,也是他帮忙处理的?。 既然算是旧友,她也不好冷脸叫人离开,便走到一侧的?圆桌前,邀请他们坐下详谈。 只是季筠柔还是要声明一点:“我不缺他的那些钱。” 律师表示:“温先生知道您会这样说,所以他的?大部分?家产,都会归为季姩小姐。” 季筠柔想了想,心里有气,但觉得也没错。 她不要他的?,但女儿能得到的,就该是女?儿的?。 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了好几个牛皮纸袋,都是温砚白的?财产合同。 季筠柔觉得今天一定是哭不出来了,待会就算哭,也是因为签名把?手签废了才哭的?。 接下来的?流程,基本都是律师读取合同是关于哪方面的财产,然后要季筠柔这个季姩的?监护人签名。 季筠柔嫌这样慢,便主动帮他们一起拆,一起看。 在拆到第三份的?时?候,她在看到纸张上标着的两个字时?,手不自觉地颤了颤,呼吸也微微凝滞。 上面写的是《遗嘱》。 签名是……温砚白。 遗嘱? 怎么会是遗嘱? 这时?,律师发现?不对劲,要过来收走那份东西:“季小姐,不好?意思。这份《遗嘱》并不是给您的?,只是都在温先生的档案里,我忘记取出?来了。” “别!”季筠柔连忙伸手阻止他把那个文件袋收回去。 而一收一扯间,倾斜的?文?件袋里顺势掉落出一封粉蓝色的信。 季筠柔被吸引了视线,她选择放下对档案袋的?执念,而是拾起了那封写着【季姩宝贝收】的?信件。 “这些是一年前他给你的?”季筠柔抬眸询问?律师,眼底不知怎么,起了一阵酸涩与悲伤的?情绪。 律师点头,但又表示:“季小姐,按理说你不可以看这封信。” 林助这次站在季筠柔这边:“刘律,就让我家夫人看吧。” “这……” 律师的?“不合规矩”四个字还未出?口,季筠柔已经不顾阻拦拆开了那封温砚白留给季姩的?信—— 亲爱的?姩姩宝贝: 十八岁生日快乐。 当你展开这封信的?时?候,无论你有多伤心于daddy的离开,多痛恨daddy的?放弃,也请你原谅一个失去阳光的人,最后的?自我救赎。 谢谢姩姩在你四岁的?时?候,像是个小天?使一样出现在爸爸的视线里,给了爸爸第三次生命。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是第三次生命。 爸爸的?第一次生命,是你奶奶给的。第二次生命,则是你妈妈给的?。 那年,爸爸被你爷爷罚跪雪地,失去了对父亲这个人最后的?眷恋,我踏上高楼,准备追随母亲和妹妹离开,只是刚伸出?脚,就看见雪地里你妈妈那瘦小的?身影,捧着她的?生日蛋糕和她的?小毯子来找我。虽然她最后没有并找到我,但她给我那时?候苦涩无际的?生命里,留下了唯一的甜。 那蛋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也是最温暖的?蛋糕。 我放弃了离开尘世,选择留下来守护你妈妈这抹甜。 你曾笑我比你还爱吃甜。 那是因为爸爸尝过这人世间的?苦,实在太苦了。 现在我最想要的甜也消失了,爸爸想?要去?找她,想?要告诉她,爸爸在这个世界和她之间,只想?选择她。 ——温砚白 留 第65章 他逃 季筠柔还是哭了。 她的眼泪啪嗒坠在信纸上, 晕染开?一朵朵礼花。 这封温砚白留下的信,意思很明白。 “一年前”这个时间节点也很清晰。 在她假死后,温砚白就处理?好了遗嘱, 准备等到季姩十八岁的时候,就放弃生命。只?是之后不久, 他就发现了她其实没有死。 但他一直都很悲观很绝望。 因为?他?不觉得假死离开的她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所以?他?连从律师这撤回遗嘱的行动?都没有。 她也忽然?明白,为?什么一年前温砚白在处理温镜姝的联姻上,会那么极端、偏执, 他?怕是只?想快速安排好每个亲近之人的后路,然?后离开?。 他?怕他等不到季姩十八岁, 他?怕他?离开?得太过仓促, 温家会乱。 只?是越急越乱,而且他?不能告诉奶奶和温镜姝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所以?大家都不理?解,甚至认为?他独丿裁和无理取闹。 不知怎么,季筠柔看了这封遗书后, 心里?更有些慌了, 有一种失去什么的空落。 “林助, 他在哪?” 这一次,是她食言了。 她要去找他?,面子是什么,她只要温砚白。 林助看自家夫人哭红了眼眶, 心里?不禁一颤, 也很想?看看信纸的内容是什么。  但对?于她的问题, 他?还是摇了摇头:“先生把我留在这里?后, 我也联系不上他?了。”  连林助都不知道,那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了。 季筠柔抄起车钥匙和自己的通行证就飞奔下了集团。 只是刚走到集团的大厅, 她就看见玻璃门外,一辆迈巴赫停下。 有风骤起,吹乱了匆忙下车的老者的银发。 向来优雅的人,此刻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她走进季氏集团的大厅,似乎是在找上楼的电梯,直到焦急到不行,只?能随便拽住一个保安,央求着想?要见他?们的季筠柔季董。 保安没有这个权限,摊手表示没有办法。 季筠柔知道能让奶奶这么着急的,只?可能和温砚白有关,于是她也连忙朝她奔跑过去。 “奶奶。”她在后面唤温琢。 温琢茫然?回神,在看到季筠柔的时候,那张苍老的脸上,眼底尽是绝望。 季筠柔扶住她:“奶奶,怎么了。” 坠欲 第87节 “我刚刚收到阿欣的消息,她说在小白的床头柜里发现了抗抑郁的药,还在他?的衬衫上发现袖口上有很多划伤的血迹。筠柔,奶奶错了,奶奶求你去找他?,求你去陪陪他。”向来遇事镇定的老者,此刻哭得像是老小孩一样,急需发泄出来。 而听到奶奶的话,季筠柔身形也是一晃。 她没有想到……温砚白会有…… 那三个字,季筠柔甚至不敢想。 “奶奶别急,我这就去香岛找他。”季筠柔内心慌乱不已?,但还是得安抚好温琢。 老年人身体本就需要靠心平气和养着,万一温砚白没事,温琢却因为?这件事急火攻心,到时就是另一桩悲剧了。 温琢也尽量安抚着自己揪起来的心。 这时,林助过来说:“夫人,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来开?车。” “嗯。”季筠柔点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了他?。 她怕,自己会因为太过紧张温砚白而慌神让车辆失控。 林助做事不拖泥带水,率先走在前面去开?车。 季筠柔也吩咐自己的助理去把温琢送回青空庄园,随后大步随林助离开?。 — 季筠柔是下午三点到的香岛,四点到的流苏云城。 那时候太阳微微西斜,光照却是正好。 蓝海、青山搭配大朵白云,一切犹如动漫里最美好的建模场景。 流苏云城的主建筑外,欣姨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季筠柔,满目皆是热泪。 “夫人。” 欣姨颤声唤着这个她曾心疼关怀过的女孩。 幸好,那具冷冰冰的尸体不是她,幸好,她安然?无恙。 “欣姨,对不起……” 季筠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但她此刻也只?能说这句话。 她当?初假死离开?,一了百了,但留给真正关心和疼爱她的人是无法抚平的伤痛。 “没事就好,夫人没事就好。”欣姨感慨着。 季筠柔点点头,也第一时间向她询问温砚白的情况:“阿姨,他?在家吗,他?怎么样了?” 欣姨知道季筠柔指的是谁,想?到自家的先生,她不免叹息一声:“先生……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只?一句话,便让季筠柔心凉了半截。 欣姨也是一直很悉心照顾温砚白的,几乎是把季筠柔和温砚白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其实先生的情况比我告知给老夫人的更严重,大概是他?回来香岛的第三天,他?忙完公司的事情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不肯出来,还是我去找了备用钥匙。进去后,满地的酒瓶,他?的手腕上也都是血,之后我就找到了那药……” 季筠柔听了这番话,心脏是被拽紧的疼。 “他现在呢?我去看看他。” “在卧室。”  季筠柔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不再犹豫,快步坐电梯上楼,随后很是轻车熟路地直奔主卧。 短短的一路,她想?了无数和温砚白见面的第一句话。 是告诉他?,她以后都会陪着他? 还是告诉他,她爱他?,不能没有他?? 可是一推开?门,她的焦虑全然消散。 那时候,夕阳倾洒下柔软的光线,打亮湛蓝的海和漂浮在水面的帆船、游轮。 近处是阳台外的平面泳池,倒映着山云,水面平整得几乎和海面连在一起。 一方小平台上,温砚白正闭目靠睡在躺椅上,很是恬然?的模样。 他似乎睡得很深,深得像是…… 只见他的一只手正搭在他的小腹上,而另一只?包扎好的手,则无比自然?地垂在半空。 此时,有风吹起窗帘,缱绻流连在他?脸上,一切都是那样的岁月静好。 但季筠柔的步伐却因这一幕有点不敢靠近。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眼眶里?的热泪被她勉强压下,她才勇敢地踏出了靠近他的第一步。 不过十二?米的路,却让她好似走了半生。 终于,她来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嗯…… 还有呼吸,且是很平稳的呼吸。 季筠柔闭上眼,脸上有庆幸和委屈。 她蹲下身拾起他的手,查看上面的伤口。 那里?已?经被包扎起来了,只?周围还有些比较浅的伤口,已?经愈合,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划的还是摔倒的时候,被酒瓶割伤的。 她帮他?把手放好,又去拿了条毯子给他盖在身上。 随后,她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便转去衣帽间里?,挑了件比较居家的连衣裙,去梳洗打扮。 她想以最好的状态,在温砚白睡醒后,跟他?重新认识认识。 ……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吵醒了睡在阳台上的温砚白。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可是刺眼的阳光和刚刚为了睡觉而吃下的安眠药药性?,让他?不消片刻,又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前面曾为季筠柔做的秋千上,坐了一个人。 她穿着白色的漂亮长裙,随着秋千来回轻荡着。 那双未穿鞋的脚白皙中透着粉嫩,正随意地撩拨着水面。 她在自娱自乐,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仙女。 温砚白茫然地看着这一幕,恍然?再次入梦。 这时,对?面的人似乎发现他睡醒了,于是转过头来,笑靥清浅:“哥哥,你醒啦。” 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就好像是两年前,那个人最爱他?的时候。 难不成他还在做梦? 应该是吧。 不然?,他?的囡囡怎么会回到他的身边? 季筠柔不知道温砚白此刻在想?什么。 她从秋千上下来,而后涉水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明艳的脸上是温煦的暖意:“哥哥,怎么睡了那么久。” 温砚白伸出手,像是要抚摸她,以来确定她是否真实。 季筠柔便顺势接住他?的手,还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主动蹭了蹭他的手心:“我在呢。” 见温砚白的脸上仍旧带着不确定的迷惘。 于是季筠柔侧过头,轻咬了下他?的手指,确保能咬疼他?,但又不会太疼。 “不是做梦,是我,你的囡囡季筠柔,你的老婆季筠柔……永远爱你的季筠柔。” 前面的语调还有些俏皮,可最后几个字,因为她的鼻尖开始泛红泛酸,所以?有些哽咽变调。 温砚白感受到手指的疼,才有一种真实感。 此刻看见季筠柔难过的模样,他?忍不住哄她,又技巧拙劣地逗她:“囡囡的这番表白,是先感动?了自己吗?” 见他还能对自己开玩笑,季筠柔强撑了一路的害怕,终于倾泻下来。 她的拳头轻而密集地砸在他的胸口上,恸哭着发泄不满:“温砚白,你吓死我了!” 听到这满含哭腔的抱怨,温砚白连忙把她的不安,把她的愤怒,把她的爱憎都抱入怀里?。 “乖,让我抱一会儿。” 他?像是要揉碎她,又像是要把她融于骨血里?。 “温砚白,你是傻的吗,我当?初都说了要你,为?什么你就不信呢。我说把你还给奶奶那都是骗她的,我要你,我只要你。” “嗯,看到你出现在这,我就知道,你要我……”说话间,温砚白轻轻吻着她的脖颈,无比珍视。 季筠柔稍稍离开他的怀抱,捧着他?的脸,郑重其事道:“温砚白,从今以?后,我入驻你的生命,我给你甜,以?后你要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亲我、吻我、爱我。” 好好的,不许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温砚白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把它藏起来:“别怕,我……我没事。” “你最好不要有事,我怕疼,做不出随你殉情的事,但我没有你的话,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快乐了。” 虽然季筠柔很不想承认,但离开?他?的这一年多,要不是从白天忙到黑夜的工作麻痹着她,她一定会时时刻刻在想他。 对?他?的感情,时间没办法冲散,也没办法变淡。 她的心里?一直有他?,这是她怎么也抹不去的事实。 从她甘愿放弃自由,留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就尊重自己的感情了。 温砚白用自己的额头顶着她:“可你在我身边,不会快乐。” “怎么会呢,你现在就是我快乐和幸福的源泉之一呀。” 季筠柔握住他?的手,把他?大大的手包在自己小小的手心里?,“温砚白,我做你的甜,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让更我快乐,好不好?” 温砚白微有些苍白的脸,盈起一抹直达心底的笑:“嗯,我努力。” 季筠柔见他此刻犹如一只重新被粘起来的破碎玩偶。 她忍不住凑过去,落吻在他?的额头、眼睛、鼻梁,最后是他?温热的唇:“那这就是我预支的奖励。” 温砚白把她重新揽进怀里,热切又温柔地将她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