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佩令【BDSM 1V1 姐弟】》 “美人儿,手悠着点,我这性命可把持在你手 己近午夜时分。 暧昧灯光轻笼着,酒液晶莹的光偶然间在碰杯时璨然闪过,半掩的纱帘模糊了外间的不夜煌煌,无声韵味如烟雾般淡然缭绕,温醺的酒气氤氲游走,令月光都有些恍惚醉了。行走于这座城市最高层的人们,有时喜欢享受这种隐秘的寂静与自酌。 低喑的背景音里,朦胧地响起几句私人低语和衣料摩擦声。 “你家老爷子不是叫你今儿回去?这么晚了还赖在我这儿。“ 周恒啧了声,眉间泛起烦躁的不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左不过是催我结婚,听了百八十遍了,不差这一次。 “嘿,”姜淮拍了拍他,“你才多大年纪,不得先好好玩儿上几年。周叔急什么。” “还不是吃了单传的亏,就怕我在外头喝酒喝死了,急着让我生个小的,也不至于教他老人家的衣钵后继无人。”周恒撇撇嘴,无意再往下说。 “你换个话题。” 姜淮看看这位没个正形的爷,无奈摇头,只好挑拣着方才酒会上的事同他聊。 “城郊的地,那个郑氏似乎有意,不过不打算立刻出手。方才酒会上,有个郑二公子巴巴地跟我扯了半天的信托投资,实则言语间尽是藏着东西。”姜淮晃了晃杯中酒,眉间掺着不经心,随口闲语地对周恒说。 周恒懒散地倚着沙发,拽着领带左右松了松,闻言抬眼,嗤笑一声道: “且不论他们吃不吃得下,就说咱们两边都插了手,所谓有意也只能是有意。” “三流氏族,也就靠姻亲得了楚家一二抬举,就真个儿以为是号人物了。” 这话虽是言辞刻薄,却也不算轻视了郑家——自郑宏勋以来,郑家己渐式微,频频爆出婚变内斗丑闻,股价持续缩水。于周恒而言,确是瞧不上眼。 姜淮听他这话,摇晃酒杯的手略微一顿,忽的想起什么来,“是了,郑家前几日似是换了主事人。” “怨不得这么蹦哒,大抵是新上任的小年轻想搞票大的,在董事会里立威。” 周恒为自己斟了杯酒,漂亮的桃花眼尾染着慵懒醉意,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位子还没坐稳,就想着抢蛋糕了,当心重重跌跟头。” 多年后,周恒想起这日,不由得感慨一句:这人啊,就是经不起念叨。 门口处,一清瘦女子于夜风里兀自站着,干练西装架起一身肃然,装饰性的银框眼镜在路灯下闪过冷光,恰到好处地削弱了女性的柔感,添了矜淡自持。清静自若如竹叶潇潇,风过林下。抛开家族身份,她其实更像一名学者。 正是两位公子的话题中心——郑氏新任董事,大小姐郑毓。 服务生从暗脚步走出,俯身在姜淮耳边说了几句,姜淮皱皱眉,放下酒杯,“你先喝着。”便起身同着服务生匆匆走了。 周恒百无聊赖,晃荡着剔透酒液,绵密的气泡随着他的摇晃汩汩升腾,争先破裂。他余光扫过不远处吧台旁,漫无目的地游走一圈,最后落在一个侧对着他的女人身上。 瞧着背影便大概率是个美人儿,半张脸在暧昧灯光下朦胧慵懒,面容轮廓被暗光所模糊,显出温润的精致。她扬起颈子轻抿杯中酒,暗红色酒液滑动着,缠绵地染上她的唇。 他眼神微定,下落到女子的腰间,一把被暗色西装包裹的纤腰,却在侧边鼓起不易察觉的形状。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恒的目光,这妙色美人回头看过来,见了陌生男人也不见慌张,反倒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冲他浅笑。 周恒挑挑眉,举起酒杯挑逗般冲着她示意,是惯熟于风月场的隐秘邀请。 女子笑得更璨然,柔化了她一身正装的疏离,放下酒杯冲着周恒走来。 她身后的暗处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周恒眼角稍动,饶有兴致地看着走来的女人,绅士地向着她伸出手。 郑毓笑着搭上男人的手,旋身被他拉进卡座里。 “怎么称呼?”周恒浮着层漫不经心的笑意,却在下一刻凝在了脸上。 一样冷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腰间,耳边传来女人压低了的威胁:“别动。” “太着急了,”周恒脸上不见意外,“第一次吧。” 枪逼得更紧,引起一阵闷痛,“你说什么。” 郑毓冷着脸,空着的手藏在身后比了个手势,不等他回应,干脆地把枪上了膛。 “嘎嘣”的清脆声响在两个人之间清晰可闻,周恒面色沉了下来,语气仍是闲闲的,“美人儿,手悠着点,我这性命可把持在你手里呢。” “闭嘴。”郑毓冷冷地回他一句,斜眼瞟着在过道走过的服务生,浑身紧绷。 周恒半点没受到她的紧张感染,反倒愈加放松,搁下酒杯闲聊般问郑毓:“我寻思着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呐,怎么就劳动了姑娘的大驾?” 觑了眼暗处的晃动的人影,“瞧着阵仗还真不小,这派出来打前阵的倒是个生手,这倒是有点意思。” “我说,闭嘴。”郑毓低声呵斥,再次回头,眼底隐隐泛起焦灼。 “等人呐,”他悠悠地同她说,见她面色微僵,略带遗憾地摊摊手,“那你大概率要失望了。” 润色的桃花眼勾起轻佻的弧度,满满当当盛着捉弄的顽劣。郑毓心下猛得发冷,直觉在脑中响起了刺耳警报,下意识地向侧边一闪身,将将避过了周恒无声无息间袭来的手,再晚一秒那握枪右手的腕骨就要被他擒住。 “别动。”她不再顾及周边有人,瞬时站起身,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周恒的眉心。 可周恒似乎料定了她不敢真的开枪,一击不中,无缝衔接地伸腿一扫,教她脚下趔趄同时,后肘狠狠一顶,正中她的小腹。 剧烈的痛意霎时间蔓延开来,郑毓一声闷哼,握枪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枪口也随之而略有偏斜。 周恒随即拧身出手,一把攥住她的腕子,狠辣的力道几乎让她听到了骨缝间抗议的嘎吱摩擦,又刚刚好卡在底线的边缘,郑毓若是再抗力握枪,只怕是要折了。 权衡利弊,动作短暂的停滞后,她顺着他的力道,松开了手。 黑亮的枪落在地上无人在意,周恒仍握着她的手,将用力减到两分,脚下再次一绊,轻轻巧巧地刚好将她压在身下。 郑毓没料到他的这行举动,整个身子不防间陷入松软的沙发里,身上的男人眉眼精致如画,眸光中还带着微醺的潋滟,辛辣的酒气混杂着青橄榄的冷冽扑面而来,几乎要霸道地摄取她的全部呼吸。 身下的人仓促间被他制服,唇线紧抿,神情戒备,疏冷的面上尚燎烧着丝丝打斗中燃起狠意,一对招子清清亮亮地瞪着他,鬓间有些凌乱地散出几缕碎发,让她多了泠泠玉碎般的脆弱。 周恒有些走神地想起,几年前去南边做买卖时,当地人送他的那只云猫:形貌如豹,机警地隐于密林寻常人难见,乍一看凶得很,可被自己抱入怀里时,清透的猫眼在滴溜滴溜地转着,湿漉漉的鼻头在试探地冲他翕动,悄悄地露出原本的猫猫模样。 但若是贸贸然伸了爪子要挠人,便不能不帮它剪了指甲磨了兽性。 他暧昧地附在郑毓耳边,温热的气息细细密密地喷洒在她柔软的脖颈上,轻声笑叹道:“好好的美人,可惜了。” 可以说,周恒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让她消失在 话音刚落,周恒就像是玩腻了一般,那副亲昵的笑模样转瞬间剥离瓦解,明媚倏忽褪了色,涤尽出淡漠黑白勾勒的冷山漠水。他直起身来掸了掸衣料上压出的褶皱,不再分一个眼神给她,自顾自地又倒了杯酒。 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清场,黑压压的保镖站了一排,睁眼不见地垂首默立,见周恒起身,方才默契地上前处理。 郑毓被强压着跪下,双手反剪在背后,粗鲁的动作激起骨骼错位般的痛意,她额头沁出一层细汗,脸色微微发白,可纵是如此形容狼狈,她仍静静地垂着眸,眉间似是拢着捧清白的雪,有几分宠辱不惊的味道。 不消细想,她便知道这是被算计了,向身旁一溜眼,在一群东倒西歪的打手间,唯独不见那位出谋划策的陈秘书。 她这位父亲,临了也还要膈应人,这位老董事的心腹,看来是不怎么满意自己这走马上任的年轻人。 真是够蠢的,刚坐上这位子,便被所谓的托孤之臣狠狠捅了一刀,也不知背后是那帮董事会的老狐狸们,还是她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表兄堂弟。 郑毓想到这儿,忽然弯起眉眼笑了。她笑得浅淡,非但没能融化那张冰雪美人面,反倒平添了几分萧瑟。 周恒眼角的余光瞥过,也笑了,摆摆手示意保镖松开了女人,抬起鞋尖抵住郑毓的下巴,迫她抬眼,“都这样了,还能走神,想什么呢?” 他这般明晃晃的调戏和羞辱,反倒忽地搅乱了郑毓面上即将凝起的冷淡。她愣了愣,目光晃向那双居高临下的漂亮眼睛,片刻后,闭起眼将头别开。 “啧……” 周恒一脚踩上地上人的肩膀,雪白的精贵面料上突兀地印上脚印,女人消瘦的身子晃了晃,被他强压着向后仰身,目光不得不再次回到他身上。 “跟我在这玩儿什么宁死不屈的花样呢,这起子恶霸烈女的戏码本少瞧腻了,要想活命就问你什么答什么。” “……在想,这一遭冒犯周少,该是有人刻意算计。” 这答得倒是爽快,半点含糊砌词都没有,方才见她那模样,还以为真是个死倔不识趣的。 “这便叫上周少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是谁。”周恒哼笑一声,将腿收回来翘起,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 姜淮在旁看戏,不由得笑出声来:“可不,周大少多少年没被人用枪抵着脑门了,传出去可是桩新闻。” 周恒闻言,眼神又暗了几分,瞥一眼地上的郑毓,姿态随意,目光却冷,“既是算计,又怎得算计到了我身上?” 未等郑毓开口,周恒紧接着低声警告:“我劝你最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今儿个能不能走出去还没准呢。” 话音未落,周恒举起桌上的枪,直直抵在郑毓眉心处,上膛声在针落可闻的黑夜里分外清晰。 郑毓清楚地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荒唐散漫,自己今日的这番举动,必定是惹怒了他,他开枪杀一个人,甚至不屑于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更遑论自己已猜测到的身份,背后是怎样的财力遮天,商业网络密布两山南北,大江东西,哪怕是岭南这座城倒了,周家依然可以依靠那些靠金银票号搭建起来桥梁屹立不倒。而这些,足以令军政两界惧其三分。 可以说,周恒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让她消失在这个深夜里,无声无息。 真是天道好轮回,被人用上了膛的枪顶着脑门的滋味,也叫郑毓结结实实地尝到了,更别说,周恒是真的会开枪。 冷汗已经湿透了背上的衣料,指尖痉挛般地打颤,晕开的光影带来轻微的眩晕感,更显得这个隐在朦胧昏暗中的男人可怖。 郑毓到底是不想死,也不肯将这些被她定义为懦弱的恐惧感赤裸给这个陌生的男人,她闭上眼努力将情绪沉淀,快速地将心里已经逐渐成形的猜测一一梳理,睁眼后错开黑洞洞的枪口,直视周恒。 这人看似在颇有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甚至在用空出的左手举起酒杯往嘴边送,可眼神极冷,带着一种捕食者俯视猎物的轻蔑和不耐。 折辱美人的确是件有趣的事,可当她身上浮现出周恒再熟悉不过的恐惧时,那种抑制不住的颤抖,细密滋生的冷汗,在无数人的身上都出现过。再稍微吓一吓,他们就要撑不住了,开始痛哭流涕,抖如筛糠,放下所有尊严,既不体面又没光彩地求他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便觉得无味起来,拇指一下下地扣动扳机,想着今晚的乐子差不多就到这儿了。 所以当他对上那双沉静的眸子时,竟是微愣。 一个外热内冷+一个外冷内热=内外人体适宜温度 就地给我结婚╮(‵▽′)╭ (发出渴望珠珠和评论的叽叽歪歪) 她今日要找的人,其实是周恒同父异母的庶弟 这事倒推起来倒也好猜,手段拙劣下作,不过是仗着郑毓初上位,一个从未被郑宏勋正眼瞧过的女孩家,成年后也未出入过上层交际场合,这么大一个家的嫡长女,竟被欺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老宅里照顾病重的母亲,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周恒在生活作风上张扬恣意,但在商业上却低调地隐在其父身后,虽然已经在逐步接手父业,却仍给外人营造一副风流不经事的公子哥形象。但浸淫商场已久的老狐狸们早便察觉出了风声,且不说周恒是周启南唯一的嫡子,就说周氏集团近几年的作风由从前的稳健藏锋开始向狠辣果断转变,便预示着未来话事人的更迭。不过这皆为后话了。 且论当前,因为这种种缘由,郑毓并未见过周恒本人,即使近日为着城郊地皮的事,郑毓有意试探周家意思,也无心接触这位周氏花边新闻频出的太子爷。 她今日要找的人,其实是周恒同父异母的庶弟——蒋伊。周启南酒醉一夜风流后的结果,对方是个他都未看清面容的舞女,生下的孩子随了母姓。到底是流着自己一半血的孩子,虽然周家未认可,但周启南一直养在外宅。周夫人早逝,周启南未再续弦,对这个情妇倒时不时关照,带着蒋伊也从小生活优渥地长大。背靠着周家这么一棵大树,却无须承担周家子弟这个身份所附带的繁重课程和冗杂礼节,嫡子周恒又与周启南不亲,蒋伊处处小意侍候,周启南倒也放些边边角角的生意给他,随蒋伊折腾,也不计较亏损,只当是疼这个幼子了。 周恒不是个能大度容人的主,因着这么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弟弟与周启南颇有隔阂,又瞧不上他的做派,故而从不与他往来。周家在意名声,蒋伊在外也不敢明着与周家攀关系,其实明眼人看破不说破,能瞧出端倪的容貌,典型的私生子做派,大家族都不缺养几个闲人的钱。把钱尽数花在喝花酒和赌钱上,全靠着家里补窟窿,又根本不是做买卖的料,大把地投资亏钱,那些小打小闹的生意场上把他当个冤大头,又顾忌着周启南,还得给点面子捧着。 他这次是在郑家名下的一家赌场里欠了钱,足足有一年多了拖着不还,还如滚雪球般越欠越多。可是仗着有靠山,报警也没人处理。手下又养着一堆打手,前些天把赌场要债的人狠揍了一顿。赌场头疼不已,解决不了便只好上报。郑家不是什么财力雄厚的大族,这些年在郑宏勋手里更是走下坡路。郑毓上台后,疲于应付一堆丑闻和对赌的烂摊子,底下又报上来这么个事,董事会的一帮人坐看好戏,都等着这个年轻人知难而退。郑毓亟须一件干脆漂亮的实绩来站稳脚跟,思来想去打算拿蒋伊来开刀,比起债务和对家,他还算是个软柿子。郑毓了解这些公子哥们,气焰比谁都足,但一见真刀真枪就软了腿根。 郑毓尚未完全摸清楚上流氏族们地底下盘根错节的弯绕关系,为避免碰了钉子,她在行动前已经详尽地调查过这个蒋伊的背景,知道此人很有可能是这周家的私生子,所以她动手把握着分寸,不叫打手们直接上,只自己拿着枪唬他一下。即使他真的背后有靠山,郑毓占理,周家也不会为着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同她郑氏话事人计较些什么。 她这一步其实走得对,若是用枪逼着蒋伊,他早便吓得乖乖还钱了,也不敢拿自己这些烂事去烦周启南。只可惜身边有人暗算,这陈秘书大抵早就某些人被买通了。 赌场提供的照片是真的,可蒋伊与周恒其实眉眼间有三分相似,且酒吧里光线昏暗,周恒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整个酒囊饭袋的公子哥。加之那位陈秘书信誓旦旦的线报,这才招惹上了周恒这么个阎王。 深夜的酒吧里,姜淮早已安排清场,唯有酒水餐碟来不及清理,于空荡处黯淡地微亮着,昭示着今夜欢饮的蓦然落幕。 在一片令人胆寒的安静里,郑毓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着,好似某种脆薄瓷器的铿锵碰撞声,戛玉敲冰般端着稳稳的清冷,尾音却微颤,隐约有色厉内荏的伪装。 可她的目光却从未躲闪过,即使周恒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她仍报以冷静回视。 大抵是嫌举着枪手酸,看郑毓的叙述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的样子,在她陈述中途,周恒抬手示意暂停,让旁边的手下帮他继续举着。 郑毓眼瞧着这位周少威胁人都懒得有始有终,本来紧绷着的一口气竟有些无语地松了半分,本来凝重的气压也滑稽地散了片刻。 可她明白,这份松气是因为她毫不掺水的交代换来的,如旁观者般冷静,将自己前前后后的一系列行动乃至背后的小心思都详尽甚至有些繁冗地摆给他看。 郑毓猜对了周恒的要求,凭借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度,枪口下女子的微表情尽在掌握。以他的眼毒,但凡郑毓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心虚,周恒都很有可能扣下扳机。 雪玉般的剔透宝物,总是让收藏家心痒,想要 字字清晰地把原委讲述清楚后,郑毓深吸一口气,看向周恒,“此番冒犯周少,是在下眼拙心急,受了奸人蒙骗,虽不敢推诿责任,可着实不是故意为之给您找不痛快。” “我说呢,原来是我那个好弟弟,自己在外面干下的烂事,倒叫人家债主找到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头上。”周恒讥讽地笑了,眼尾闪过冰冷的暗光,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不屑与厌恶。 他侧过头低声同手下人吩咐了几句,对郑毓笑笑说:“家里管教不严,倒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了,”周恒像是才想起来一般,“不知这位小姐姓甚名谁,府上何处。” 听得这句问话,郑毓挺得僵直的脊背不易察觉地微松,滞涩地梗在喉咙眼里的石头才算是沉沉落进了肚里,方觉膝盖已经跪得刺痛,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软肉里。 将死之人,周恒是不屑于知其名姓家族的。他问她这些,说明这一关该是过了。 郑毓长出一口气,仰头端端正正地看向周恒,“郑毓,家父郑宏勋。自父亲去世后,由我主持郑氏集团,已有三月余。” 周恒挑挑眉,与姜淮对视一眼,罕见地有些惊奇:“竟是你,这倒是巧了。” “今日酒会上的是你弟弟?”姜淮直起身来。 “堂弟,”郑毓轻声纠正了一句,眉眼低敛,隐着不为人知的黯然,“是叔父那边的,现在担任副总裁辅助我。” 但显而易见,所谓“辅助”,不过是包装体面些的分权。 “又是一帮子乱七八糟的鬣狗亲戚,憋憋缺缺的,主事人当成这样还真是没劲。”周恒打量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冷哼一声。 虽然场合不对,郑毓竟有些想笑:这些天她与数不清的股东和亲戚虚与委蛇,一句话说出来前要在肚里打磨个十遍八遍,笑得脸都发僵,说起来也真真是没劲。但也只有周恒这样的大少爷才会这般爽爽快快地骂出来。 她从一个的不受宠的女儿,一跃变身为整个郑家权力巅峰的人,教旁人瞧着都艳羡不已,可这沉甸甸的佩绶挂在自个儿的身上有多难受,只有她才知道。城外人总是艳羡城内的好光景,殊不知城内人自觉才是囚徒,困陷其中,疲敝不堪。 郑毓不是个权力欲望深重的人,郑宏勋病重后的百般筹谋只因不甘,为母亲,也为自己。 好好的一个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竟被欺压得像个外室,年节里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聚在老宅,郑宏勋一句“你身子弱,就别跑动了,让毓儿陪你好好养病。”便打发了。 可分明她是正正经经的郑家嫡长女,郑宏勋外面就一堆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女们,这个位置,郑毓配坐,也该坐。 可坐上去之后呢,将来该如何,都笼着蒙昧不明的浓雾。 经周恒这么一说,郑毓忽然就觉得当真没意思透了。郑家就是一整个烂摊子,这些年被内斗和丑闻拖得积重难返,勉强藏起来的内里已经化脓腐臭,稍微涉足其中都会惹得一身腥。 举头三尺若真有神明,母亲见此,当真能宽慰吗? 郑毓轻轻地叹了口气,眉间的阴沉倒是散了些,“小家小业,功夫全花在算计自家人上了,让周少见笑了。” 她话说得轻,似带叹息,浅淡地如薄雾般拂过周恒的耳畔,又向暗处飘散了。昏沉灯光下,静静勾勒出她单薄的背脊。 周恒低头看着她,原本轻佻的姿态松了下来,目光沉了沉,忽然好似意兴阑珊了,摆摆手示意打手们松开郑毓。 “行了,蒋伊欠你们赌场的钱明天会到账。至于你……” 周恒站起身来,又垂眼看看郑毓: 女人被松开后,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头发在一通折腾后有些散了,几缕发丝松松地挂在脸旁,为她平添了几分脆弱。冷硬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不自觉的怔忪看着他,清透的眸子里柔柔地倒映着暧昧光影。 古怪又奇特地杂糅着清冷与柔和,混在这么一个铜臭堆砌的圈子里,眉眼间却融着潇潇风过,片叶不落的风骨。 像是一块材质罕见的玉,长在泥垢中,却兀自亭亭地泛着贵重的光。又像是北国下得极好的雪,漫天的凉意沁透,却又氤氲着厚厚融融的暖意。 钟灵毓秀。 不知怎的,周恒想起了这个词。 雪玉般的剔透宝物,总是让收藏家心痒,想要出手购下,置在私人密室里细细赏玩。 “……这事还没完,回去等着吧。” “打扰郑小姐开会,实在失礼。只是今日有公 “郑总,本季度财务指标持续恶化……” “十余家供应商要求终止合作……” “今日开盘后,股价下跌五个点,大小姐……” “周氏集团的顾问到了,郑总您……” 董事会吵得好似热油劈里啪啦地炸在热锅里,一帮平日里眯眼假笑的老狐狸们如今全然没了端看郑毓笑话的淡然,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嘈杂的会议室里人人都在拔高音量嚷嚷着,却只能看到一张张动个不停的嘴。 郑毓坐在会议桌尽头的主位上,比起这些心烦意乱的中年人们,她依旧套装精致,黑发干练地盘起一丝不乱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尾难以察觉地闪着讥讽,甚至有些好整以暇。 明明是风暴正中间的当事人,明明被周恒步步打压的是她郑家的公司,郑毓竟暗暗地生出一种反将一军的快感:既然你们在背地里放冷箭内斗,咱们就索性捅它个地覆天翻,要死一起死。 “大小姐……”郑宏钧看着她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就觉着来气,顶着张通红的胖脸,一掌拍在郑毓面前的红木桌上。 这一下力气用得不大,会议室却出奇地忽然静了下来,一帮人缓着气,重新打好散开的领带,用眼角瞥着这边的动静。 “嗯?叔父何事。”郑毓仰着脸看向她这位平日里给她使了不少绊子,当日在葬礼上就敢当众给她难堪,拿公司股份作要挟强行把自己的儿子安插进公司高层的叔父。 在这帮子亲戚里,就属他蹦跶地最欢,本以为这郑家新皇帝的位子自己已十拿九稳,却被郑毓这个丫头片子横插一脚,气得心肝都发疼。 在郑毓上台后,他百般为难,只要是郑毓签的文件,下发到他这一派的人手里,都是半点音信都没有。更别提那些肆意泼脏水的闲言碎语,大量抛售手里的股票扰乱公司股价。这一次得罪周恒,背后就隐隐有他的授意。 郑宏钧深吸一口气,压住即将出口的爆粗,“对于周氏近几日对咱们的处处打压,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记得我已经对叔父说过了,这件事您比我更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必来问侄女我。” 郑毓淡淡地笑了,眼里有毫不遮掩的冰冷,“更何况,这难道不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郑宏钧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怒极攻心,一瞬间几乎要扬起手来甩在面前这张脸上。这几天,无论他说什么,郑毓都是这副无所谓的甩手掌柜的模样,一问就跟他绕弯子,颇有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憋闷感。 “陈秘书已经处置了,郑毓,你到底还要怎样!” “怎样?”郑毓笑得平淡疏离,眉间松松地展着,“我要怎样?” “事情是你们做的,怎么没想过,除了我被当场打死,还有这么一种结果。周少要算账我拦得住吗?” “大小姐可别忘了,你也姓郑!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要把家族企业毁在手里吗?” “那不知叔父联合各位董事内耗公司的时候,可曾想过您自己也姓郑。” 郑毓平静地看向自己的这个叔叔,心底一阵阵发寒,“还是说,您只在我父亲死的时候,记得自己姓郑。” “你给我闭嘴……” 郑宏钧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发抖,右手高高举起,下一刻就要打过去。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礼貌而克制的三下。让这无声又即将就要沸腾的空气骤然泄出口气,缓缓地瘪了下来。 “抱歉,打扰各位了。”一个精英模样的男人半推开门,似乎根本看不到屋内的一团乱象,直直地看向郑毓。 “打扰郑小姐开会,实在失礼。只是今日有公务在身,周少催得紧,只能耽误郑总些时间。” *\(^o^)/*巧取豪夺进行中(1/5) 小可爱们过年好呀! “如若郑小姐愿意与我们私下解决,那去向何 郑毓一怔,那个深夜,晦暗危险又带着烟雾弥漫般的暧昧,那双微勾的桃花眼教人怎么也看不透。 郑宏钧面色一变,迅速地垂下举起来的手,挂上矜持的笑,“哪里哪里,不知周少有何吩咐?” “您也知道,我们大小姐年纪轻,又接手集团不久,有些事情倒不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清楚。周少有何交代,倒不如也让我们大家听听。” 顾问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内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回郑毓身上,“郑小姐?” “也好,”郑毓站起身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颔首道:“周少有何事,不妨开诚布公。” “如此,”他从手中的公文包内抽出一沓纸张,“我们周少素来不与人兜圈子,在下便也直说了。” “若有冒犯郑小姐之处,还请海涵。” 这话加得突兀,但不等郑毓细想,那人已开口继续道:“贵公司的经营状况我们已有了基本了解,依周少的意思,是想做收购处理的,相关债务仍需贵公司自行承担。” “这是收购要约。当然,我们已经与部分股东达成合议,以高于原价80%的价格收购贵公司50%的股票。合约在这里。” 似乎早已料到郑氏众人的反应,他在局面崩溃的前夕,抬了抬手,提高了声调,“但是,我们也可以不必费这一番功夫。” 几番转折,如同极限过山车,高高吊起众人的一颗心搓弄,郑宏钧与几个人交换着眼神,上前一步急声问道:“请您明示。” “说到底,周少只是想为那日受到的冒犯讨个说法。此事若是可以与郑毓小姐私人解决,我们便无需上升到公司的层面。” “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不是吗?”顾问不看郑毓,只是环顾着这一屋子里心思浮动的人,淡笑着做了结语。 不用他说完,郑毓便已经明白了:周恒赤裸裸地拿他们的家族产业作为筹码,而威胁的人,却不限于她。 一个年轻又尚未能服众的新掌权人,与三代相传的家业相比,郑毓有自知之明,这些股东们甚至不会如何犹豫。 牺牲她,已经成为了必选项。 气氛凝固了一瞬,郑毓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指尖扣在桌面上用力得泛白。人人心思浮动,却无人开口说些什么。 一个鬓发微白的股东略有犹豫地看看郑毓,“不知,周公子所言的私人解决,具体是如何?” “这便不是各位需要费心的事了。” “如若郑小姐愿意与我们私下解决,那去向何处,是生是死,都与郑氏无关。” “当然,”男人温和地笑了笑,通情达理般补充,“关于集团董事接任问题,以及一系列后续管理经营安排,我们依然可以让郑小姐都安排妥当,不会有后顾之忧。” 他话说得礼貌,似乎还因为当众冒犯而有些歉疚般,对着郑毓微微垂首,可一句“是生是死”,早已将血淋淋的匕首拔出,蛮横地甩在了明面上。 隐约有几道不忍的目光落到郑毓单薄的身上,但又很快心虚地飘开,与关系好的周边人暗暗地对视。 无人开口,可这尴尬的沉默已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人都是在圈子里浸淫多年的体面人,这种把自己人送出去做交换的作为他们不敢承认,可天平的两端重量差距悬殊,他们又怎么舍得严词拒绝。 “请问……”是郑宏钧打破了沉默,他不看郑毓,眼神飘着落到顾问身上,“郑氏集团日后的经营……” “周少承诺,在此之后,不会再做任何干涉。” 有了一个,就有了第二个。 “我们的供应商……” “周氏会去沟通,不必担心。” “那股权分配问题,我们……” “这份收购要约,是否会公开,我们的股民……” “外界所传的关于我公司的负面不实传言……” 会议室再次嘈杂了起来,从最初的犹豫,逐渐划向急不可待。只要混入杂乱的人群,人们就能心安理得地揭下贴好的颜面,跳着脚去够属于自己的那份蛋糕。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似乎在这时都忘记了郑毓的存在。 她眉目凝着凉薄的霜雪,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叔叔伯伯们盘算着卖掉自己到底值多少价钱。 不知为何,郑毓现在缺乏那些该有的情绪:恐惧、心寒、悲哀。 她只觉得,有些“是这样啊”的释然感:周恒持的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这些人的嘴脸终于露了个彻底。 原来她真的无人在意啊。 荒唐的是,如果要这样比,周恒还对她起码更上心些:费了这些个精力,就想要她一条命。 “各位的问题在下会过后一一回答,”顾问抬起手,礼貌地打断了愈发激动的局面,目光正正地看向郑毓,“周少最希望知道的,是郑小姐的想法。” 任务:巧取豪夺(2/5) 求珠珠,求评论呀宝们*\(^o^)/* 人人皆有渡船可乘,唯她郑毓是无根的浮萍。 郑毓未看这人,在所有人的注视里,从桌上拿起那份收购要约,垂眼安静地读了一遍。 她不说话,周恒派来的顾问也格外有耐心地等着。 却有人耐不住了,方才在七嘴八舌中血已经焦灼急迫地烧了起来,这份突兀的平静便难以浇灭。 “毓儿呐,”郑宏钧用上了平生同郑毓说话时最温和的语气,“伯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打小就懂事。你爸守了一辈子的家业,你爷爷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易主啊。” “是啊,大小姐,说到底这事还是因您而起,这……解铃还需系铃人。” “毓儿,这事我们也真没办法,就只能委屈你了……” 郑毓却像听不见般,自顾自翻看着那份要约,仔仔细细地一字一句地过着。 直到郑宏钧实在忍不住要上前拉扯她时,郑毓方才兀得抬头,淡淡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掠过,其中并无多么浓烈的情绪,却教人不敢直视那道清清冷冷。 “各位逼着我做牺牲,好,我便顺了周公子的心意,也顺了你们的心意。” “反正这董事的位子我也坐得厌烦,各位请好便是。”她长身玉立,字句清泠,如上好的玉石掷地脆声碎裂,决绝而干脆,没有半分被逼至无奈的窘迫感。 “如此,”顾问满意地笑着,抬抬手,“既是郑小姐愿意,那有些事项须与您详谈,不知可否移步……” 郑毓正正地看着他,几个呼吸后轻轻颔首,向着门外走去:“您请。” 郑毓的办公室内,日光将残余的热度烘成胭脂般的红洒下,让偌大的空间笼上了戏剧的秾艳色泽,在她透亮的眼底映出夕阳的浓烈。 此情此景,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悲凉感。 她有些走神,罕见地失了礼数将客人晾到一边,自顾自侧头望着窗外岭南的日落,第一次发现这间顶楼的办公室视野如此之好。 男人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顺便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周少对此女颇为上心,走前交代过,不可逼之太过。 高明的猎手不会对已被捕兽夹抓牢的猎物的赶尽杀绝,弄得鲜血淋漓既不体面也会脏了手。 直到郑毓垂下眸,将目光移回桌前,他才重新挂起礼貌又生疏的微笑,“郑小姐。” “周少有何具体吩咐,先生直说便是。” “您是爽快人,”男人赞许似地冲她颔首,从公文包中拿出另一份文件,比之先前的那一份要薄上不少,转个面妥帖地摆在郑毓面前,示意地抬抬手,“我们周少不喜琐碎,也是给您省事,只需签了这份合同,那夜便就当不曾发生过。” 郑毓低头,一眼就看到了最下方左侧龙飞凤舞的“周恒”,收笔处简直恨不得撩到天上去,笔画的侧锋处甚至隐隐划破纸面,光从签名就能看出主人是何等狂妄放恣之徒。 一个签名时都不忘显摆兼恐吓的男人。 她指尖微颤,连带着纸张波纹似地泛起涟漪,将其上刺目的词句抖入郑毓的眼里。 饶是她坚持数十年的淡然也在这一瞬从脸上破裂,且怎么也拼不上去了。 郑毓深吸一口气,眉心痉挛般地跳着,伸手把紧桌角才不至于猛得站起身来失态,“……周少身边不会缺懂情知意的女伴,郑毓不懂这些,怕是……” 男人仍保持着固定在脸上的完美笑容,仿佛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这是周少的事,在下怕是无权置喙。” “周少若是实在气恼,不妨直取了我性命便是,不会有人不长眼地给周家大少添堵的,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这等时间,这……”郑毓在无意中已将声调提到了今日从未达到的高度,语气称得上冲,她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镜片晃出缭乱的光。 “您说笑了,”男人仍是好整以暇地坐着,抬头看着她,像是在安抚无理取闹的孩子,“岭南如今法律体系完善,擅杀无辜良民可是重罪,我们周少与大法官私交甚好,又怎会知法犯法。” 简直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郑毓看着眼前这个逼着自己签人身买卖合同的周氏特使,在慢条斯理地讲着法,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跳跃的怒气卡在嗓子眼里的强烈灼烧感。 “不亏是周少派来的人,先生好口才。” “您谬赞。”这人像是根本听不懂好赖话般,不咸不淡地笑笑,目光仍紧盯着郑毓的眼睛,不露锋芒的咄咄逼人,“制定规则的是我们,郑小姐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又或者说,您有自信可以力挽狂澜,获得董事会过半数的支持,一力承担周氏的封锁。那便可权当在下不曾来过。” 怒气慢慢回落,低潮后冲刷席卷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她坐在这座大厦的最顶层,身衔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财富佩印,却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俯瞰窗外的岭南如无边汪洋,纵身之下是被残阳血洗的茫茫海面,人人皆有渡船可乘,唯她郑毓是无根的浮萍。 古怪的,她忽然期望那晚周恒当真按下了扳机:魂魄无知,可黄泉之上亦有人为它摆渡。 郑毓静静地坐在落日里,被凄厉的艳色洒了满身,身上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散了,失落在空气里。 沉默良久,她慢慢直起身,提笔在周恒之下签字,“郑毓”二字端修娟丽、浓纤合宜,一看就是被精心设计过的签名。 “周少的要求,我应下便是。”她垂眼避开了顾问探寻的目光。 “给我五日的时间,五日后,我自会去找周少。” 任务:巧取豪夺(3/5) 抱抱我们阿毓,周恒号豪华游轮正乘风破浪来接你啦 他向后一用力,她便被拉入了黑暗里,与无边 “大少,郑小姐到了。”保镖向前一步,抬手敲门的同时扬声道。 屋内的周恒搁下手中的酒杯,仰头靠进松软的沙发里,“让她进来。” 郑毓进了门,反手关上门。 “锁上。”灯光半明半暗处传来男人懒散的吩咐。 郑毓肩膀微颤,门把手在掌心里攥得泛起温热,金属在指尖的压迫下窸窸窣窣地摩擦着。但到底不敢让周恒多等,发凉的指尖摩挲着摸上按钮。 周恒用余光打量着她,带着笑意开口道: “可要想仔细些……” “本少从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你现在还能开门出去,我只当今夜未见过郑小姐。若是落了锁,可再没有机会后悔了。” 屋内短暂地陷入沉默中,周恒耐心地等着。 “咔嚓”一声,锁门声在两人间清晰可闻,像是在宣告着什么的落幕,什么的开始。 郑毓转身,眸子在暧昧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清亮。 她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暗处,门廊处的灯光失了依仗,空落落地打在暗红的地毯上。 周恒弯着一双桃花眼,冲她伸出右手。 那双手生得很漂亮,骨节分明,白皙又不显得女气,刚好伸在明暗交接处,有淡淡的暖光打在他的指尖上,而腕骨以下的部分却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似有不知名的危险,却又暗搓搓地蛊惑着人一探究竟。 郑毓目光不定地浮着,一时间竟有些出神,仿佛在直觉的深处,觉得眼前的景象带着奇异的谶言感。 “怎么傻愣愣的……”周恒嘟囔了一句,指尖不耐地冲她勾起。 郑毓一晃神,见他动作,连忙伸出自己的手,可在握住的前一刻犹豫了。 即使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她仍是不知该如何坦然地与这个至今依旧陌生的男人亲近。 周恒却不容她磨蹭,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温热的触感在一瞬间包裹住了微颤的冰凉。 他向后一用力,她便被拉入了黑暗里,与无边的浓密夜色融为一体、亲密无间。 她几乎是跌进了周恒的怀里,抱着她的男人闷声笑了,带起的一阵颤抖通过胸膛传递到郑毓的身上。 郑毓有些狼狈地想要撑起身来,可本就有些发软的手碰上光滑松软的绒布表面,一个打滑又摔回男人的怀里。 周恒强硬地攥住她的手,打断了她无用的折腾,只能任由自己乖顺地伏在他怀里。 “给你送去的协议,可认真看了?”他亲昵地凑近郑毓耳边,伸手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 “是……” “既是认真看了,还敢来,我是不是该夸你勇气可嘉。” 说着,他似有些怜惜地叹了口气,勾起郑毓的下巴,左右仔细地打量着她,“生得周正,还这么年轻呢,说起来本少也没玩儿过你这样的大家闺秀。” 郑毓睫毛颤了颤,又想起那纸协议,耀武扬威般地摆在她办公桌上,词句放恣,让她忍不住怀疑这纸条款是出自周恒本人之手,其中的有些字眼她甚至目不忍视,把那些个五花八门的玩法一条条列得详细,见血的名目不在少数。但更过分的则是其后的强制性条款:终身、主奴、生死不论。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些字眼会出现在已有了完善法律和民主体系的岭南。 想到这些,郑毓忽然就有了些赴死般的不管不顾,她将躲闪的目光移回来,清亮的眸子看着周恒,竟是露出了今夜的第一个稍纵即逝的浅笑,声调冷静客观:“如果我的信息没有错的话,周少今年二十四岁,还有九十一天过二十五岁生日。而郑毓已过了二十六岁生日,由您来夸我年轻,似乎不太妥当。” 言下之意,你还比我小,何必在这儿装老成。 周恒竟一愣,没想到她在如此处境下还能开口刺人,而自己居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怼回去。 过了片刻,看到郑毓试探着用眼角的余光扫着自己时,周恒冷哼一声,不打招呼地骤然松开手,往下一推,让郑毓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地毯松软厚实,一点儿没摔疼,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郑毓措手不及,仰头有些怔忪地看向他,带着隐隐招人的脆弱感。 瞧着把那烦人的冷静摔掉了,周恒被猎物反咬一口的郁气方才舒坦地散开了,得意地笑着像个小孩。 不过他说出的话可远非孩童般的良善: “知道你是第一次,我不想上一根紧张得要死的木头。”他懒懒地说着,脸上的笑还未落下,带着点天真的残忍,比了比旁边几案上的瓷碟,里面放了几粒淡黄色的药片,“给你个好受些的选项,吃了,能让你热情些。” 郑毓顺着周恒的手看过去,在暗处攥紧了拳,“这……是什么?” “放心,”周恒不用看便猜到她的心思,“吃了死不了人。在我名下的妓院里,用了百八十回了,人都还活蹦乱跳着呢。” “只不过,”周恒招招手示意她凑近来些,话语里有毫不掩饰的恶意,“这药性却是有些烈,再宁死不屈的硬骨头,吃了都主动脱光了求操呢。” 巧取豪夺(4/5) 郑毓:就是个弟弟ヾ(^▽^*))) “你的左手呢?” 郑毓目光霍得一颤,眸子里泛起无法抑制的惧怕和羞耻,死死地将身下毛毯攥紧在手心里。 理智,这些年来无论何种境地,几乎都是她最大的依凭。装饰性的银边眼睛、笔挺的套装、扣到最上面一颗的衣扣,都是她牢牢撑起理智的工具。 如果有一日,她丢掉了理智…… 郑毓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 周恒并不催逼,而是悠悠地开口,语调中竟还带着假模假样的温柔: “轻罗幔帐,凤冠霞帔,红烛高烧,浓情蜜意。这些方才是女子初夜时该有的样子吧。” 他娓娓道来,像个讲男女话本子的说书人。 “只可惜,郑小姐时运不济,遇到的却是强抢良女的恶霸。”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不会怜香惜玉,更何况,你若不好过了,我方才能得趣啊郑毓。” “但你到底是第一次,我发发善心,能让你好过些,当然主要是为了我省些心。” 周恒笑着,伸手将她盘得齐整的发髻拆开,让那一头乌亮的长发披散下来,轻轻地抚着,仿佛没有注意到手下传来的轻微颤抖。 他顿了顿,很好说话般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个可选项,究竟如何,还是要交给你来定。” “是了,”周恒顺手勾起她的下巴,将那副装饰性眼镜扯了下来,轻巧地一掰就断,随手把这身首异处的物件扔到一旁,“往后不许再戴,显得呆死了。” “这么亮的一双眼睛,干嘛遮起来。”他温柔地触碰郑毓的眼睑,感受她细碎的睫毛在手心里颤巍巍,如同被蝴蝶的翅膀闪过一般,那种摧折的欲望愈发痒了,这股子黑雾升腾起来压都压不下去。 郑毓蜷缩在雪白松软的地毯上,长发披散,被骤然摘掉了眼镜,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暴露,丝丝缠缠地流出受惊吓后脆弱,如同一只被捕获的漂亮动物,被猎人拔了尖刺,卸了硬壳,只剩柔软的肚皮上翻,毫无自保的可能。 “我……” 郑毓慢慢垂下头,乌黑长发凌乱地将脸遮住,在低处看不清表情,周恒没能听清她的话,皱皱眉俯身问:“什么?” 周恒的身影压下来,郑毓不着痕迹地向前一倾,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得极近,男人身上淡淡的朗姆酒气在鼻间扩散,陌生的温热感令她无所适从。 郑毓强迫着自己不要躲,反而更进一步,试探着将手搭在了面前的膝盖上,发白的指尖在光滑的面料上打颤。如同被蝶翼轻轻扫过的感觉,轻巧到不可察觉,周恒低头看着她,没有动,眉间层层渲染开不知名的情绪。 “你说什么?”他重复着问了一变,目光沉静地笼在郑毓身上,带来如有实感的压迫。 “我说……”郑毓的手顺着他的膝盖慢慢地抚着,深色的西裤在白皙的掌下泛起褶皱又被抹平,逐渐荡起向隐晦处延伸的涟漪,“我不愿吃那药。” “郑毓更想要清醒地服侍您。”暧昧的低语由着清冷的声线道出,平添了反差带来的刺激。伴着尾音的落地,她的手也终于触及到了周恒的裆下,抚在尚且蛰伏的那处之上。 周恒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郑毓动作,似乎在表示默许。 拉链轻轻被勾住,游鱼般在一格格间碰撞又溜走,微不可微的金属滑动声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又被郑毓愈发急促的喘息声盖过。 西裤敞了口,那团被包裹的隆起便更加直观,炙热的温度几乎直逼郑毓的面门。在这个时刻,她反倒异常地冷静下来,岔都不打地伸手摸向周恒的里裤。 就在她即将触及之时,一直默然的周恒忽然突兀地开口了: “你的左手呢?” 真的没有小可爱发现郑毓的不对劲嘛,前面有暗示哦(那些觉得有肉的亲们,小瞧我们毓总了哦╭(╯e╰)╮) “想来,你那根东西就算是割了也无事,本也 话音未落,不等郑毓回答,周恒一脚抬起,鞋跟不偏不倚地踹在她柔软的腹部:稳准狠,七成的力道全锤在肉里,不声不响,却极疼。 郑毓一声闷哼,向后跌坐在地上,胃部因被大力积压而产生阵阵呕吐感,尖锐的痛意以受力点为圆心迅速扩散,刹那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喉间腥气上泛,她强自忍着,可仍无法克制地疯狂咳喘起来。生理反应激出的泪花模糊了视野,郑毓看不清周恒脸上是何表情。 但已经不重要了。 她望着这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中竟夹杂了笑音,沙哑得像漏了风的音响,狼狈却无惮。一双细长的眸子弯了弯,左手一松劲,一把匕首便落了地。 地毯铺得软和厚重,凶器落地都没个响,唯有雪亮亮的刀刃撩起所剩不多的暗光,在周恒眼中一闪而过。 周恒瞧着脚边的女人,半晌,忽得抚掌朗声笑起来,“好一出折子戏。郑家女郎,还真是要全个贞洁烈女之名呐。” “可也要问上一问,同台的那人愿不愿扮那断了根的恶霸。”他仍是带着笑,吐出的一字一句却像是在阴冷的井水中浸透了,令郑毓有种被蛇信子舔舐耳垂的的不适感。 她望向周恒,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被猛然袭来的咳意打断了话头,俯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长发披散下来,笼罩出一方幽微天地,眼前尽是凌乱纠缠的发丝,眼中之象被这般割裂成无数块,摇晃着组成地毯繁复奇诡的纹路,恍惚间透出如迷梦之中的荒谬感。 郑毓闭上眼,让这一切被涌出黑暗吞没,不再抬头,努力平复着喘息,轻声对周恒道: “周公子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周恒倏然间被这话逗笑了,鞋尖一翘一翘地点着,慢慢地说:“莫非郑小姐平日里都是这般做生意的?我还以为此番是白纸黑字,公平交易,你情我也愿的明白事。” “怎得如今倒成了我一厢情愿了。” 郑毓静静地听完他的话,半晌,猛得抬起头。没了镜片的遮挡,那双眸子在黑暗里更显得清亮分明,嘴角好似因惧怕而微微翕动着,最后却凝聚成一个讥讽的弧度,最初的脆弱惊惧在她身上破碎剥落下来,涂染上一层近乎疯狂的修饰。 “窃以为,还当真是您一厢情愿。”她刻意加重念着最后四字,尾音挑衅地上勾,顿了顿,好似从字句间咀嚼出什么好滋味般笑出声来。 “你在说什么?”周恒的鞋尖向下一压,正正落在那刀刃之上,雪亮的光被骤然踩灭,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他脸上未散尽的笑意如潮落般褪去,显露出其下的幽冷深水,在眼底静默流淌,郑毓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映。 郑毓眉眼松快,却笑得越发冷:“那日不过一场闹剧,生意场上自有解决的规矩。哪知周公子却非要纠缠不休,迫着我同你演这巧取豪夺的戏码,真叫人厌烦。” “许是周少那日见我,便已倾心相许了,故而费尽周章,就想要我这个人。”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发丝,缓缓坐直了身子,一对清透的招子瞥向周恒,浑身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清,“如此看来,你倒也是深陷情网的可怜人。只是可惜了,我一个清白的女儿家,最厌的便是你这种浪迹欢场,整天在脂粉堆和酒瓶子里混的软脚虾。” “想来,你那根东西就算是割了也无事,本也没用硬不起来的货罢,说不定早也烂了,我看一眼都嫌脏。” 侮辱一个男人,最狠辣的法子便是打在那下三路上。眉梢微挑,眼角斜觑,郑毓漠然的神色里甚至掺杂了怜悯之意。 针落可闻,死一般的寂静。厚重的窗帘将月光遮得严实,丝丝缕缕都找不到孔隙可钻,调暗的灯光搅不开这满堂昏沉。呼吸声轻浅到听不见,空气浓稠得几乎要凝结成块,黏黏乎乎如泥沼般涌动充塞,带来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巨石被猛力投入深潭,本该激起翻天巨浪,水面却陷入诡异的风平浪静,如同被稀释般无声无息。投石者等待着浪潮滚滚席卷而来,将自己裹挟吞噬,可时间在等待中无限拉长,平静到近乎错觉。 “郑毓。” 周恒在长久的沉默后,轻声念道,声音飘散在昏沉中,恍惚间有种异常的温柔,终于打破了由他一手制造的死寂。空气终于开始流动,喘息也开始变得顺畅,她竟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 然而紧接着,他用着同样轻浅的腔调,对她说: “你在寻死,是罢。” 调子平和冷静,不是故作疑问的恫吓,只是简单地、笃定地陈述出,郑毓这犹如发疯之举的底层逻辑。 咔嚓一下,全文完(抱头逃走) 周恒:(下身一凉)把一辈子的骂都挨完了(t_t) 接上章:巧取豪夺(4.5/5)[搞进度条的时候没把握好,只好加小数点了_(:3」∠)_] 所以有聪明的小可爱们跟周公子一样看懂阿毓的底层逻辑了嘛(是我的伏笔太隐晦了吗qaq) “你的那番话,讲得不错。” “你根本不是在演什么贞洁烈女的戏码。从最开始,藏刀在手,便是要寻一条死路。” “或许,你根本没有试图刺伤我。只是想教我瞧见,教我以为如此。” “费尽心思想要激怒我,想要我在盛怒之下杀了你,以求个解脱。” “手段粗浅,但说不准也能骗住些人。比初见面时,倒有长进。” 他言谈中不见半分火气,却也不再挂着招牌般的轻佻笑意,从从容容讲完后,眉眼平淡地看着郑毓。 到底是白费了心思。郑毓颓然一笑,莫名有种石头落地的踏实,那副强架起来的轻蔑模样土崩瓦解,露出外强中干的柔软蚌肉,将转转悠悠的目光回到了周恒的身上,直视他的眼睛。 “周少说得半分不差。自那件事后,忽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走这一遭累得很,母亲已去,郑家与我再无关系,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只是郑毓空长这些年岁,却没见过什么血,也不大受得住疼,要自己动手实在困难,便想着能借上一借您的手,给个了断。” “实在抱歉,我本与您无冤无仇,多次冒犯于周少,错在我,无可辩驳。” 她诚挚地道歉,紧紧抿着唇,眸子亮亮的,是当真觉得自己有错在先。 “怎么?你不怨我,教你沦落到如此境地。”周恒的面目隐在暧昧中,看不清表情,身子却难以察觉地微微前倾,打破了先前波澜不惊的虚假温和。 郑毓眨眨眼睛,似是有些困惑为何有此一问,自然而然地答道:“冤有头债有主,说到底,您与我本素不相识,缘何到今日的地步。若要怨,也最该怨我本家的那起子人。窝里斗的龃龉,倒把您当了刀子使。” 周恒从不自诩善人,却不想竟遇到这么个呆子,都洗净拔毛待宰了,还在替猎人辩白。 他冷眼觑着她的一片坦荡,心下本打定的主意晃了晃,忽然又提起了心血来潮的兴致。 “知道吗,”那一双桃花眼中重新溢出了笑,清俊眉眼间笼着暧昧的暖光,俯身看进郑毓的眼里,“你方才的法子,也不算一无是处。” 郑毓随着他的声音仰起头,脖颈紧紧绷着,最脆弱的咽喉暴露在他的凝视之下,好似被凭空而来的手扼住般,吞咽困难:既已被他识破,便不可能如自己所愿来个痛快了断,周恒会如何处置她,便仅凭上位者一念之间。 那张合同上的字字句句犹在目前,先前她一心求死,看了也不过是惊惧于周恒手段之古怪狠辣,男女之事在他这里竟能犹如刑讯。可当下情形,那些手段若实实在在地落在自己身上……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紧绷,周恒笑得越发璨然,直衬得他颜色灼灼,眉宇飞扬,好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郎。 “别怕呀,”他一把将郑毓拉入自己怀中,掌心轻缓地抚上她受伤的腹部,安抚地揉了揉,好像全然忘记了谁是这份苦楚的始作俑者,“这是在夸你呢。” “唔……”伤处被他使力按揉,苏醒般泛起密密匝匝的细小痛意来,如同小虫啃噬的绵密痛痒,让郑毓在他怀里轻颤起来,指尖兜兜转转无处依靠,最后只能克制地轻轻攥住周恒的衣袖。 “你的那番话,讲得不错,难得有人骂我是烂了根的软脚虾,听在耳朵里倒是新鲜。”周恒亲昵地凑在郑毓耳边低声细语,手上却恶意地使力,将那块发痛的软肉按得细细颤抖,郑毓浑身僵硬,纵疼得狠了也不敢稍动,难耐的呻吟从紧咬的牙关间漏出。 “确实是惹恼了我的。”他笑吟吟地说到,张嘴就咬上唇边的耳垂,绵软的触感在齿间泛起,尖锐的虎牙不留情地刺痛了她,温热的喘息令她的颈子泛起薄红。 “……抱歉,我,”郑毓深吸一口气,努力从这片浓稠粘腻的泥潭中拔足,用尽可能寻常的语调,低声对他说。 “本来呢,”周恒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是想给你个教训:我名下会馆里的调教师,正是缺你这样的雏儿来练手。把你交给他们,不出三月,我便能得一个乖巧懂事、知情知意的性奴,省了我好大的功夫。” 怀里的人简直是浑身都在抖,不知是怕得还是疼的,纵使如此,她还拼命地想要回头看他,毫无反抗余地仍然竭力表达,吐字艰难破碎:“不……” “不?在我这里,你有说不的权力吗?” “没……” 大发善心地,周恒终于放过了那块被揉得发热的柔软,转而将手上移,解开了郑毓系到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一面柔声说道:“不过,我方才改了主意。” 感觉到两臂间的人浑身一松,呼吸也试探地稳了些,周恒嗤笑一声,解开了第二颗扣子,“咱们不妨做个约定。” “你不是就想借我的手求死吗?我可以帮你。这样:三个月,你乖乖地陪我三个月。三月之后,我若是玩够了,便给你个痛快,如何。” 碎碎念: 周:咱们不妨做个约定。 郑:不。 剧终(*ˉ︶ˉ*) 打滚打滚求评论!你们不爱小解佩了嘛(哭晕) 这事儿往后还能慢慢调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 “周少如何才能……玩够。”郑毓话语间才惊觉胸前一凉,低头才发现周恒已无声无息地将她衣衫半解。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又在他的目光下默默松手。 “我平生最腻烦尽善的东西,你若是能床上床下、举止坐卧,都乖顺懂事,半点毛病挑不出,样样合我心意。我便觉得无趣,留着你就没意思了。” 此番话说完,周恒已将她的上衣彻底剥开,随手丢到地上。暑气还剩个尾巴,第一场秋雨还未落的时令里,去了一层衫子,便有大片的肌肤裸露出来。 周恒伸手抚上她的两臂,常年敛藏于套装之下,被养得白皙细润,带着空气中沾染上的微薄凉意,好似在摸一匹凉丝丝的上好绸缎,又仿佛某种又薄又脆的冰裂瓷器。 的确件稀罕的宝物——他再次肯定对她的评价——值得费些心思把玩盘弄,直至服帖地泛出润泽的光来。 郑毓任由他的手验货般一寸寸抚摸,周恒掌心里像藏着团火,热烘烘地捂着她常年发冷的皮骨,原本绷得极紧的身子也随着他的揉搓,如面团发酵般慢慢软和了下来——乖顺懂事,她能做好的。 “成交。” 郑毓的话音落下,周恒满意地颔首,面上的笑意更真了些许。打横抱住她,起身走进对面的卧房,把衣衫不整的她一把甩上了床。 骤然陷入绵软的被褥中,晃得郑毓有些头晕,她撑着胳膊,小心翼翼地半坐起来。离了男人的热源,空气中的凉意重新席卷上半裸的身子,她下意识把手遮在胸前挡了挡。 就算从未经过男女事,郑毓也太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再问你一次,老实回答:那药吃还是不吃?”周恒任她动作,在床边站直,伸手左右扯松领带,解了腕上的手表搁在床头柜上。 郑毓几乎没太犹豫,仰头看着掌握她命运的男人,轻声回答:“不想,我不想吃。” “倒是个倔的。”他轻笑,不再说什么。俯身半跪上床,床榻因男人的压迫而下陷,周恒轻缓地将郑毓一点点压着躺下,未散尽的朗姆酒气将她尽数笼罩,霸道的余味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风信子后调。 乌发披散在雪白的枕套上,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更衬出她半露的身子白而软,如一张上好的生宣,招惹着人去将其狠狠揉皱。锁骨精巧,蝴蝶羽翼般随着呼吸上下翕动。郑毓眼中常凝的冰雪化开了,露出透亮而涟漪颤动的的泉眼。指尖攥紧被单,荡漾开几道柔软的褶皱。周恒眼中沉淀的东西不安分地涌动,伸手第一件事却绅士地替她将长发拨拢在一侧,以防压到。 “既是第一次,便不搞杂七杂八的了。在我的床上,要求简单:乖乖的,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疼得狠了,可以叫,但不许伤了自己。” 郑毓一字不拉地听进去,睁着眼睛点点头。仰躺的姿势,更像得她下巴尖尖的,乖得很。 “说话。” “好的……” 他便不再浪费口舌,指尖轻柔如蜻蜓点水般,在她身上游走,没几下便将身下人剥光了。 傍晚赴过宴的男人,现在仍衣衫齐整,胸袋中半露的手巾迭得流畅漂亮,领带夹、袖扣、和胸针闪闪发亮,唯有领口的温莎结微松,洗了发胶的黑发松软地有些乱,为他的优雅轩然平添了几分私人性质的不羁。两对比之下,更显得一丝不挂的郑毓羞窘不堪。 可她没有余地同这个人探讨公平。 “冷吗?”他附在她身上,轻巧地把头埋在女人的肩颈处,她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因此萦绕鼻间的是被体温烘得绵软的乳香,“放松些,你也能得趣的。” 郑毓下意识得想点头,又想起周恒方才的话,开口轻声答:“有一点,还好。”顿了一下,再道:“好。” 就没见过这么老实的,周恒没忍住,鼻腔中溢出一声嗤笑:床上调情的话还挨个答一遍,换了旁人早便黏黏乎乎缠上来了。 这事儿往后还能慢慢调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验一验这块玉到底质地如何。 巧取豪夺(5/5) 功成! 可周恒连最后的虚假体面也不许她留。[H] 他不再压抑眼中升腾盘旋的黑雾,演这么一会儿的温柔绅士已经耗尽了周恒本就不多的好心:说到底,雏儿就是麻烦很多,郑毓已让他难得破例了。 心下暗暗肯定了自己的善举,手上动作不停。 原本轻描淡写在她上身轻抚的手,忽然显了真面目。郑毓忽得一痛,原本被他的状似温存哄得略有松弛的神经再次绷紧:从未有男子触碰的胸前软白正被他牢牢握在手里,大拇指打着圈按捏着那点突起乳粒,掌心随心所欲地揉着底下的白肉,没轻没重的力道直逼得她眉心褶皱,却强忍着不愿出声。 另一只手半点不停地向下,膝盖曲起强硬地顶开她的双腿,顺口吩咐了句:“别给我闲着,自己掰着。” 郑毓低低地应了是,死命攥着床单的双手松了,乖乖从两侧抱住腿根,依着周恒抵出的幅度,摆出城门大开的姿态。 就差对施暴者说一句“请”了。 这实在太过超出,她不敢反抗,可亦目不忍视,逃避地紧闭起眼,感受到空气中的丝缕凉气趁空钻入腿心里,挑逗着无人造访过的秘处。 可周恒连最后的虚假体面也不许她留。 “睁眼。”他手上用力,几乎将那团软肉在手间捏成片状,艳红的颗粒被残忍地压扁又拉起,低头在她耳垂上惩罚性地狠狠一咬,尖锐的痛意教她立刻睁眼,已经染上红意的眼尾低垂着,仓皇道歉:“对不起……” 周恒觑她一眼,终于松了折磨她乳儿的手。轻轻蹭了蹭她的细长眼尾,小指翘起拨弄忽闪的睫毛,似有怜惜地抚弄着她水光泛起的眼,轻声道:“只此一次,再犯便要记罚了。” 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郑毓隐约觉出这副温柔皮囊下流窜的暴戾,在他的目光笼罩下连连点头,又忙不迭地开口说是。 奖赏般地,他暂时收回了给予的疼痛,垂下头轻慢地含吮着她的耳珠,从颈侧一直流连到胸前,用唇齿戏弄着,仿佛拨弄一弦一调,叫这把琴顺从地发出共鸣,为这张不染烟尘的宣纸细细地涂抹上朱红的颜色。 与嘴上的和风细雨不同,周恒手上动作片刻不缓,直直地摸进了郑毓的两腿间。拨开芳草萋萋,纵深挤入了那穴又软又热的腔体中。 他熟门熟路地探着,在紧致得仅容一指通过的路径中,目的明确地向着深藏腹地的蕊珠揉去,软弹的手感立刻反馈回来。周恒轻笑,嘴间叼着另一颗珠玉,极富技巧性地把玩着,不出片刻,那肉珠便细密地打起了小颤。开了闸似得,那穴软肉间粘腻地滋出了湿意,润泽了满腔的紧闭。 “啊……” 异物感明晃晃地作乱,从未有过的酥麻感几乎是立刻升腾而起,胸前尚有纠缠的湿漉漉在挑逗,郑毓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感官神经从未如此敏锐过,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极了,偏偏还找不到一处着陆点,只能将抱着双腿的手攥得愈发紧,可皮肉连腻滋生的细汗又叫手间打滑。 “瞧瞧,有些趣了吧。”周恒亲昵地摩蹭着她的颈儿,满意地看着床上的人困陷于感官刺激,被逼红了一对眼儿,手下速度越来越快,让那粒可怜的肉珠涨得肉嘟嘟,好似被甜丝丝的蜜汁充塞得快要涨破了,轻轻一捏就要不堪重负地爆出汁水来。 “啊……不,不要,”郑毓拼命地摇着头,仿佛溺水般大口地喘着气,几乎要过度呼吸了,如同垂死挣扎的鱼在床单上起伏挣扎着,热气从下身一路流窜到脸颊上,将眼尾和眸子都染得通红,热腾腾地蒸出动人的媚色来,甚至语无伦次地向这份怪异苦楚的施与者求助:“周……周少,求……” “既是初次,便且让你舒坦一次。”周恒温文地笑着,似乎半点没被她的情欲感染,手下却近乎残忍地将那颗脆弱的珠子捏紧,不顾郑毓的狼狈求饶,两指狠力一合,从夹在中间的肉珠中榨取出喷涌而出的水儿来。 不管是神明还是恶魔,能拯救她就好。【H】 城市的光怪陆离渗透入窗里,光影闪烁间将郑毓包裹,映出那双素白的脚抵着被单颤抖,勾缠出纠葛的褶皱,随着氧气的剥夺,离水的这尾鱼的无谓挣扎终于渐息了,唯有脚趾尚在痉挛般抽搐一二。 时间没有了意义。 泪光将视野都罩上了晃荡朦胧的水膜,所见的只有那人的眉目艳丽:皮肉紧贴着骨头生长,架起分明锐利的容颜,眼眶与山根连成轮廓漂亮的弧线。可又被狭长的眸子和透亮的肌理柔化,细眉斜逸入鬓,唇色艳得好似点染了胭脂。像淡漠山水中的一抹绛红,迷蒙烟雨里夺人魂魄的精怪,凄厉又惑人。 “送你上极乐,如何?”周恒温柔低语。 快感一波接着一波,冲刷着贫瘠的暗礁,不厌其烦地将礁石浸泡得湿漉漉,一拧就要淅淅沥沥地出水。她明知不对劲,可却不可抗拒的被一次次拉入,被粘腻浓稠的欲望裹挟、迷惑、窒息,就此沉入深不见底。 上一次绝顶的高潮尚未回落,铺天盖地而来的就是愈加凶猛的后浪。肉珠肿胀得靡红如枣子,在残忍的刑罚下颤颤巍巍,似乎下一秒就要破裂。谷地兜不住源源不断的粘液溢出,努力收紧又被紧接而来的手指撑开,只得大敞着放任液体一汩汩地打湿被单。周恒的指尖已被浸得略微发皱,仍像对待艺术品般揉过寸寸软湿的蚌肉,细致地抚平幽径中的每一缕褶皱,并试图将第四根手指插入其中。 巨大而离奇的快感让她下意识感到恐惧,周恒的面目在浮光掠影间模糊地扭曲,仿佛矫饰成神明的恶魔终于撤去了易容,教凡人在他的掌中窥得些微真相。郑毓记起从前在自家赌场见过的瘾君子,世界于其是荒芜,唯有迷境中所见的警幻能让他们重获五感,为此不惜凌迟俗世所有法则,她忽然懂了他们的疯狂。 异样的瘙痒和热烫在下身愈演愈烈,那处肉穴嘶喊着要挟着下一次的快感,可令人眼前发白的高潮无异于饮鸩止渴,只能使得神经在回落时更加饥渴。 一把上好如玉碎冰裂的嗓子被叫得发沙,眸间水汽凝结成珠从眼角不断滑下,一身的软肉被蒸腾出刚刚好的粉热,细细密密沁出的汗已遍布全身,在奇异光影下亮晶晶地闪着,大张的腿儿间,蚌壳被刁钻地撬开,糜烂水润的蚌肉蠕动着哀求着磋磨,黏白的液体沾了周恒满手。他眯起眼,居高临下地打量火候刚刚好的猎物,看她那身碍眼又招人的清冷理智终于龟裂瓦解,终于泛起了真正可称之为愉快的笑意,再一次拧住了那颗烫软的珠子。 这样下去她会死的,郑毓近乎全面崩盘的意志艰难地挣扎。在周恒的手指再一次准备为她织造幻梦和痛楚时,原本掰着腿根却早已瘫软垂下的双手费力地伸向他,似乎是阻止,又似乎是邀请。 不管是神明还是恶魔,能拯救她就好。 “……求求,求……您,操我……” “如你所愿。”[H] 自视甚高的猎人从不对着惊惧逃窜的猎物强行下刀,偏要教那囊中物哀求着他布下恩泽,当真如周恒先前所言:从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 “如你所愿。”他弯了弯眼睛,挑逗出了左颊浅浅的酒窝,指尖终于离开了她泥泞不堪的私处,转了方向去解开被撑起的衣料。 炙热的物体逼近她的柔软,蚌壳似有所感般抽搐颤抖,周恒舔了舔唇,眸光璀璨流转间似乎略有所思,微微低头打量片刻,选择在她净白的颈侧落下。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嘴唇的轻触,甚至让人疑心是错觉,清浅得好似细风惊动蝉翼,丝雨沾湿皮毛,全然不同于那些剧烈而疯狂的快感,却敏感地惊动了她的神经末梢。 剧烈的喘息窒了窒,微妙地开始平息,被泪洗得明净的眼迟钝地眨动,浅浅的眼窝兜不住流光,让未尽的咸湿无知无觉地滑落。 只是微妙的感触太过脆弱,刹那间被下身处的贯穿感所粉碎,郑毓无暇分心,亦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在光影迷蒙中瘫软,任身上的男人拽她沉沦。 先前的开拓将道路疏通得松软,怒涨的柱身无往而不利,破开层层翕动的瓣穴,蹂躏着早已被情欲烫得绵热的腔体。郑毓的腿间被掰得丝毫无遮,娇弱的嫩肉触及冷空气而瑟缩,便更加贪念男人所带来的炙热温度,怕冷般地吮吸包裹,粘人地纷纷攀附上周恒的阴茎,教他如同入了一腔烧好的温热泉水。 大开大合的抽插,近乎是一挺身便直入最深处,纵使是经过多次高潮的浸泡软化,处子的穴道仍然难以完全顺畅接受这粗暴而毫无适应的入侵。郑毓在那一瞬猝不及防得猛然被往上顶,骇人的粗大齐根嵌入她身上最为私密的内里,甚至在小腹处隐隐突出,酥软将将冒头,就被酸痛搅合杂糅成一团糟。 “啊……求,求您……慢些。” 周恒充耳不闻,半眯着眼蛮横动作,伸手掰起郑毓的下巴,埋首在她颈间大力啃噬着,胯间那物兀自地小幅撤后又狠狠操入,水声激烈淫靡在两人耳边响彻。 许是还嫌不过爽利,他皱了皱眉,眼角慵懒地勾起,觑了眼身下软烂的女人,不打招呼地直接将郑毓整个翻了个身。坚挺狰狞的巨物生生地在蚌肉中拧转一圈,残忍地碾过最深处的嫩肉,用着要几乎要捣烂花心的力度,压榨出四溢的汁水。 郑毓连尖叫都失声,汗滴连成串一样从发丝上滴落,浑身热熏得泛起不自然的红,唯一能做出的反映就是腿根处的痉挛抽搐。 “乖乖的别动。” 周恒亲手将身下趴卧的女人摆成挺臀塌腰的姿势,不忘吩咐一句,单手抽下半系不系的领带,丝滑娇贵的布料被他毫不怜惜地揉起,在郑毓的腕间绑了个死结。 如此,身下人便毫无动弹的余地,只能保持着最为原始羞耻的姿势挨操。周恒还是不满足地拎起方才甩在床脚的皮带,一面挺动着腰身操弄着这口汁水丰沛的肉穴,一面挥动手中刑具随意地甩在这具玲珑玉体上。 他下手从无温存调情一说,哪怕并无惩戒意味,仍是用着七分的力道,破空而下发出吓人的嗖嗖声,空气被扰动都好似因此而惊惧躲闪,可承受的这句身体无遮无拦,柔嫩无暇,在一次次落点毫无定数的鞭打下疼得发抖,又不敢躲闪分毫,任由一条条肿胀鼓起,鞭风扫过的破皮处丝丝缕缕地渗出血色。这很好地满足了周恒的凌虐欲,那张本就艳绝的美人面都因染上了情欲和暴虐而愈发昳丽如渥丹。 碎碎念:回来啦回来啦! 小恒和毓姐终于上本垒咯嘿嘿嘿╮(‵▽′)╭ 好好的一个冷美人,可惜脑子的构造异于常人 朗姆酒气在蒸腾的热欲中渐浓,熏熏然弥漫。白墙上光怪陆离地映出男女交迭的影子,兽一般的交合,紧缚的腕骨,挥舞的皮带,下面的肉体好似在被捕食者残忍吞吃。 郑毓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下身交合处的黏液干了又濡湿,周恒甚至在粗大处又强挤入手指,贴着皮肉揉捏敏感肉珠,压榨出无穷无尽的润滑。原本紧致的无人地已经被操弄得软烂靡红,小虫噬咬着寸寸腔体。臀腿处遍布红肿,丝缕的血气混入满室的淫腥。 他已射过一次,不等白浊流出就又被再次坚挺的阴茎堵入深处。眼见着女人臀腿处涨满红棱,再打未免会因迭加而破皮,周恒啧了一声,一把将意识迷离的郑毓再翻过身,对着她已被自己玩弄得红肿的乳肉下手。 随手拉开床头的暗格,挑拣出一样合意的乳夹:鎏金镀过的夹身,镂月裁云出两片蝶翼形状,镌花的轻巧在颤颤巍巍,眼睛处镶着水头极好的红玛瑙,精细到极致的工艺却平白做了淫器,翅根处细细密密地咬合着金亮夹针,翅尖连着两条亮亮的银链,链子尽头坠着另一枚更小的金夹,闪着诡秘的光。 “知道这是什么吗?”周恒摆弄着捋顺繁复的装饰,漫不经心地随口问她。 说话间又一个狠操,直戳入穴心,挤弄出郑毓的沙哑呻吟,她勉强在暗光中辨认,乌亮的瞳仁如鸟类般逐光,已经搅成浆糊的脑壳没有分辨能力,只直觉地盯着亮晶晶的物件:“啊……很漂亮,瞧…瞧着,很贵。” 周恒动作一顿,面上几乎是僵硬了几秒,原本已经冒头的淫靡恶意转了又转,最后生生凝成了一个微妙的疑惑,配合着他已经不怀好意翘起的嘴角,形成尴尬的不协调。 郑毓察觉到了他的诡异气场,浑身一激灵,往前倒腾一下自个儿的回答,以为周恒是为着她没有正面回答而不悦,急忙补充答他的话:“不……不知道。” 好好的一个冷美人,可惜脑子的构造异于常人。 他的阴茎都软了几分。 “还是闭嘴吧你。”周恒微红着眼角狠狠顶她,第一次觉得掌控不好自己的表情,为什么要想不开跟这个女人调情。 就该操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便省心了。 郑毓尚在疑惑他的阴晴不定,就被愈发凶狠的肏弄和突如其来的刺痛截断了思路,周恒伏在她光裸的身上,一手把着她的肩脊向里顶撞着,几乎是要把囊袋也挤入那狭小的穴中,另一手捏开两只乳夹咬在她艳红的凸起上。尖锐的痛意瞬间聚合在小巧的红肉上,不同于皮带鞭笞臀腿的钝痛,乳夹带来的是陡然升高的刺痒,和随之而来的怪异酥麻。 更过分的是,周恒低下头来埋首在她胸间,用唇舌拨弄舔咬着被蝶翼包裹着的乳尖,滚烫的热度全聚在一处,两颗凸起艳艳地涨得通红如同枣核,狠狠咬上一口就要破皮流汁。 下身陡然一凉,有什么凉丝丝的异物被硬生生地塞了进去,在柔软的穴道内挪移。郑毓的眉心微拧,下意识地嗅到危险,细瞧见周恒那光洁的指骨间勾缠着银丝,仿佛是由窗隙漏入的月光为丝线,织作的流光绸带。 “啊……什么!” 尖叫出声,又在仓皇间破了音。锐利的银夹死紧咬住那颗深藏壳中的蚌珠,生生将那颗圆润透亮的肉粒挤压成片,红得近乎要滴血,榨出喷涌的汁水四溅,酸涩的剧痛和崩溃的酥麻同时汹涌,熟烂的肉体发出无声的悲鸣,所有发声器官都湮没,只能像被玩坏了一样高频率痉挛。 穴道在一瞬间紧得出奇,被烫熟的软肉发了疯一样死死咬住周恒的那活儿,让他也忍不住咬牙低骂了声,绷着身抽插几下后,长出口气泄了出来。 作者的碎碎念: 终于搞完啦! 怎么样,毓姐是不是很可爱,小恒是不是很变态╰(*′︶`*)╯ 如果我有罪,好吧我的确有罪 狂暴的浪潮终于归于止息,郑毓整个人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极致的快感过去后,低落的洄游教人昏昏欲睡,意识迷离间唯有指尖还在微弱地颤动一两下。 周恒起身,低头觑见她下一刻便要睡过去的模样,颇为嫌弃地轻哼出声,半点不体谅郑毓初次的辛苦,伸手就在她伤痕累累的臀肉上狠掐了一把。 “嘶……啊!”本就烫鼓地生疼的软肉遭此对待,吓得瑟瑟躲闪。郑毓一个激灵,霎时间便清醒了,圆睁着眸子看向始作俑者。 “爽完便要睡了?”周恒挑剔地斜着桃花眼,抛给她一个不爽的眼波,“也不知到底谁是主子。” “那还要……”郑毓揉了揉酸困的眼睛,顺着接口疑惑问道,又顶着周恒似乎下一秒就要喷火的眼神闭了口。 在她看来,周恒这人实在算得上顶个儿的难相与了,动不动说句话便死瞪着她强忍着打人的冲动一般,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过去二十六年的处事经验完全无法用来揣摩:从前不论家里还是商场上,哪个不是笑脸相迎,弯弯绕绕都往肚子藏。就连最亲最亲的母亲,生性要强偏偏一身病骨,缠绵病榻仍总是强挂着笑。每日里除了撑不住睡过去的时候,剩下清醒的分分秒秒都要妆容精致,香粉口脂螺子黛一应不少,哪怕连房门都少出,也要掩着病容做足了正室夫人的仪态。半撑起身倚着榻,绣筐书册放在枕边装样子,一听得门边脚步便抿齿弯唇做雍容态,郑毓在旁看着,好似一幕可悲的滑稽戏。 喜怒鲜明,倒也是件幸事吧。 周恒眼瞧着郑毓,神情从迷茫转向思索,又开始向着莫名其妙的感慨滑去,再次确定这个女人的脑子不对劲:他为数不多的好涵养几乎要在她身上耗光了。 跟她说话就不能兜圈子,直接粗暴就好。但凡用上点暗喻、反问、一语双关的所谓语言艺术,这人就自个儿绕进去了。 他暗暗地吸气,把滋滋冒起的火气往喉咙下压了压,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滚下来,服侍主子擦身。” “哦……哦。”郑毓这才明悟,连忙收了心神点头。起身四顾,蔽体的衣料都被他左一件又一条地从正厅扔到了卧房,又瞄了眼周大爷一直还大敞着的裤裆,放弃了穿点衣裳的念头,在周恒发飙之前,乖乖地裸着身子下了床。 但又在与周恒面对面站定后,不知该如何做,几次抬手,又在触及那根紫红的狰狞时顿住。周恒兀自大敞着敏感处被晾着,只觉得胯下凉飕飕,若是在让郑毓这么自个儿折腾下去,那些个需要擦洗的乱七八糟都要干在身上了。 细数洁癖严重的周大少二十四年的人生中,还从未受过这般委屈。 他操着诡异的平和腔调: “门后的盥洗室,左手第二层架上的纯棉毛巾,热水冷水五五开打湿,拧到半干。” “跪下,爬着去。” “一分钟内,我要看到你人跪回我脚下。” 煊软的毛巾终于被递了上来,温温热热的刚刚好。 “双手平举跪呈,管好你的眼睛,平视正前别乱飘。” “手上力度放轻。” “嘶……别着爷了信不信给你把手砍了。” “换。” “再换。” “再换。” 三次擦洗过后,终于摆脱了那诡异的黏腻感,周恒系好皮带,从床边拿起腕表,斜倚在床头翘起腿,慢条斯理地搭着腕子调整束带,嘴上仍是平淡的一句:“再换。” 惹来郑毓自下而上的疑惑抬眼。 “啪。”轻飘飘的一个巴掌落在她颊上,声音不大,却打得郑毓脑袋一偏,左脸立刻显出微肿。 “我方才说什么了?”周恒瞧都未瞧她,浅薄的红唇一张一合,流转光影为他的侧脸勾勒出极漂亮的线条,投在雪亮的白墙上。 方才他说的统共不过几句,郑毓是个好学生,略一回想再结合当前情景,三秒内给出了正确答案:“管好眼睛,平视正前别乱飘。” 显然对于她来说,比起那些意味暧昧的调情,直截了当的一问一答,简单粗暴的惩戒警示要好学得多。周恒暗暗肯定了自己的因材施教,方才憋屈四窜的怒气终于有了配合顺畅的出口。 “再换。” “再换。” “再换。” …… 翻来覆去不知多少回,郑毓本就不熟练的爬行越发缓慢艰难。初此承欢的身子本就疲软无力,臀腿处的鞭痕一下一下地鼓动着刺痛。她的双膝跪得生疼,细小血管被压迫不通而细细密密地泛着麻痒,支撑身子的胳膊酸疼得不住打颤。 光着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竟也不觉得冷,反倒是喘着粗气生了一头的热汗,权当运动热身了,郑毓苦中作乐地想。 再又一次好不容易折腾回周恒脚下时,他轻敲表面,泠泠脆响在郑毓耳边仿佛放大了数倍,教她在温度适宜的室内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一分过十五秒。” “抱歉,是我耽搁了。”郑毓深吸一口气垂首认错,不安地咬咬腮帮子。 “那便十五下,自己掌嘴,力气别留着。” 郑毓一口气刚提起来,又听得他下一句: “还有,谁教得你自称我的?没规没矩。” 好学生郑毓自觉方才是认真听努力学,动作迟缓超时了她认罚,可又接着一句指责她没学好的话是怎么回事? 她又想抬头,脖子动到一半生生停住,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那把如清凉泉鸣的嗓子触礁般卡了顿,还掺杂上了不清不楚的泥沙迷茫:“你教……呃…您,没教啊?” 又来了。 都说事不过三,今个儿都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记不住,周恒简直想要锤自己,反问句如此之深奥是郑毓能听得懂的吗? 一贯的顽劣伪装在她面前挂都挂不住,他揉着眉心难得露出些无可奈何的脾气来。往下看去,透亮的招子滴溜溜地转着,一会儿按捺不住往上微瞟,一会儿又恹恹地垂下:怎么还给她委屈上了。 如果我有罪,好吧我的确有罪(包括不限于非法持枪、行贿贪腐、非法走私、贩卖军火、限制人身自由),但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二十四岁的我在这里给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当好老师,难道还要我给她小红花嘛!? 微不可查的叹气声被窗外响起的车声掩饰,他直起身默了片刻,最终笑了一声,说: “行了,是我没教,我的错。” 碎碎念: 周恒别告诉我你这么折腾你毓姐不是在暗戳戳地报复晾裆之仇(doge 正常女主:瑟瑟发抖+羞愤交加+只求速死 郑毓:认真听讲+努力实践+这个知识点你没讲过(修狗垂眼委屈) 打滚求评论珠珠呀,我要闹啦! 前公司总裁郑毓忽然开始操心周恒的人员管理 门开了又关,空空荡荡地氤氲着风信子后调。郑毓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松下背脊,手握拳敲敲打打自己酸痛的小腿,深觉周恒这人小小年纪,一身风流皮骨,眼睛却教人发憷。 方才周恒撂下一句话后,便起身整整衣衫,自顾自地下楼去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把这祖宗惹恼了,心里又惦记着他说的十五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起身。 隐约听得楼下的车打着火,驶走了。郑毓就有些稳不住了,五指张了又缩,有些担心周恒是要甩头走人,可现在去追也定是追不到了。就在她心神不安之际,身后的门又开了,郑毓猛地扭头,就见一身着墨绿色套装,留着大波浪卷发,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 “请问……您是?”在周恒面前不觉,如今见了陌生人方顿感自己身上一丝不挂,郑毓往后缩了缩身,伸臂勉强挡住胸前风光,一贯的防备再次包裹住了她,看向来人的目光疏冷而试探。 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蜿蜒而至,那人目光礼貌地平抬,控制着半点未落在她的裸体上,面上挂着的职业假笑与当时拜访郑氏集团的顾问如出一家。 “素问。”女人挂着笑冲她颔首,“周少叫我来瞧着郑小姐打完十五掌嘴,随后领您去住处歇息。” 如此。瞧着素问一副见怪不怪的如常模样,看来周恒招呼都不打起身就走,扔下摊子叫底下人来善后的事时常有之。 郑毓眉眼稍松,冲她点点头,半句废话没有扬手就往自个儿脸上招呼。 倒叫素问吃了一惊。 清脆的啪啪声干脆利落,听着就觉得疼。素问眼瞧着这个女人跪得端端正正,左右开弓地往那张冷白的俏脸上打,巴掌大的细嫩皮肉没几下便肿胀了起来。她面上不动声色地旁观,心下却有些诧异:先前进门瞧郑毓的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倔的,又要自己连吓带骂,甚至亲自上手方能挨完这些个巴掌。没想到既主动又自觉,还半点不带放水的,看那手掌蓄力便是用上了成十的力气。 素问转了转眼珠子,目光中多了些审视:该不会是被大少折腾得有些癔症了,面上乖乖巧巧,心里暗戳戳地憋着个大的,那可不得了了。跟了周恒这么多年,素问可太清楚自家小祖宗下手黑起来能把人磋磨成什么样。 郑毓不知道素问乱七八糟的想法,于她而言,周恒说力气别留着,那就半点也不留着,早些打完就能早些歇息了。今夜这么兵荒马乱下来,需要她提着心神伺候的主儿又甩手走人了,脑袋里瞬间一空,浑身的倦怠和酸痛纷纷趁机席卷,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睡一觉。 十五下打完,确实是用劲儿狠了,甫一停下来,郑毓就感觉脸颊上的血管鼓胀发烫,痛得阵阵发麻,嘴里隐约有了血气。她侧着头把手背贴在颊上,用微凉的皮肤缓了缓痛意,扭脸去看那位“周少特使”,却见那人好像有些走神的模样。 郑毓心里略微嫌弃了一下:老板指派你一人上来监督,你却在工作时间走神,若是我没打够次数,用力收了劲,被你疏漏过去了怎么办?基本背调没有做吗?不知道与你共处一室的人是一个曾经对你老板进行武力威胁的潜在危险分子吗?若是我突然暴起伤你性命该如何? 前公司总裁郑毓忽然开始操心周恒的人员管理是否过于宽松。 不过她转念一想,当下时辰少说也是午夜过后了,这人也是加了夜班,周氏是大财团,她想来算是周恒用得上的手下,白日里工作必定繁忙,深夜加班注意力不集中也是难免的。 郑毓肚里心思千回百转,面上仍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地看向素问,轻咳一声。 素问回神,最后在脑中过了一遍此人有可能对大少不利的十几种假设,暗暗地给她打上了重点关注的红标,对着郑毓微微躬身,柔声含笑道:“为您准备了全套新衣,请郑小姐换上随我们移步。” 碎碎念:毓姐其实是个闷骚来着(doge) 情人节特别番外 我最近有亿点点苦恼。 哦,问我是谁。我叫陈锦,不过工作上大家一般都叫我小陈,唉,离混到陈姐还早着呢。 我在岭南学院工商管理专业毕业后,进入了我们岭南最大的金融公司工作,你们肯定都听过,就是那个周氏股份有限公司——嗯,我确实很优秀,但我一般不喜欢夸耀这些。 重点是,我最近遇到了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人事部的张总给我分派的岗位是做文秘工作的,鉴于我们的总裁的秘书近段时间要请长假,综合考虑之下,我就被领出来临时补几个月的缺。 张总单独叫我聊,客客气气地问我的意见,承诺林秘书一回来就把我调回原岗位,工资待遇……工资待遇比我的原岗位要足足高出足足五倍! 意见?没有意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连连点头。 张总又让我别冲动,总裁秘书的工作繁忙且琐碎,而且……他看了眼关着的门,压低声对我说:“总裁的脾气不大好。” 我信心满满,作为一个高学历高水平的新生代人才,我不仅拥有超高的学术知识,还会灵活周全地应对各种服务工作。 林秘走前交接的时候,除了让我反复练习争取做到肌肉记忆的周氏外交必备的温文客套笑不露齿外(我觉得其实就是皮笑肉不笑的虚伪,呵,资本家的糖衣炮弹),特意嘱咐了我一句话:“郑特助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指哪打哪,让往东别往西,让你走就赶紧走。” 我挺奇怪的,工作的主观能动性呢,人才的灵活创造能力呢?而且,“让你走就赶紧走”这句话听着怪怪的。无端地让我想起俗套电影里的场景:火光满天,断壁残垣,正值千钧一发的时刻,战友或情人紧握着的手,噙满泪水的眼:走!快走啊!别管我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疑惑,林秘再次加重语气强调一遍:“郑特助的话必须要听,总裁吩咐任务,不用思考,第一时间看郑特助眼神行事。” 看他的模样,好似心有余悸。 秉承着前辈的话得虚心采纳,我虽然不解,仍是认真地记下点点头。 林秘顿了顿,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桌上的呼传忽然响了,总裁叫他进去。他浑身一震立刻起身,只来及冲我摆摆手就快步走了。 全神贯注站好最后一班岗,敬业!我心里暗暗给林秘竖了一个大拇指,并决心努力向其学习。 哦对了,刚刚林秘话里说的郑特助,就是我这份工作的直接领导,之前我在公司电梯口碰到过一次(当然,人家特助肯定不跟我们坐同一部电梯,就是碰巧经过而已),同事使劲戳我叫我看。 她当时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偷悄悄地瞥一眼来着。 但是我当时就直楞楞地看过去了(嘴里好像还嘟囔了几句“戳我干嘛”“疼死了”之类的),正好跟郑特助对上了眼。 蹬着细高跟,穿着黑套装,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一身的清冷亭亭,如风般快步走过,发现我在看她,也没有不悦,反而淡淡地冲我笑了一下。 就……好美好飒。 我从小就不会写文绉绉的东西,形容不来,但是好像有句诗,说是“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大概就那感觉吧。 郑特助人美心善,工作效率高能力强,好像就算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能做到妥帖完美一丝不乱。总裁不大露面,郑特助在整个集团几乎就是总裁的半个代理人,她一出现,我们愁眉苦脸的老总就眼睛一亮,拿着第无数次被驳回来的企划屁颠屁颠凑上去,回来往往就能长松一口气。 要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工作,哪怕只是端茶倒水做方案的碎活,我也……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还有工资诱人嘿嘿)。 那时候的我,被女神和金钱冲昏了头脑的天真的我,并没有警惕地反思过这样一个问题——要是这个活儿这么吃香,凭啥就便宜了我这个刚进公司才一年多的小年轻。 现在想来,当时人事部的张总或许是在无数次被婉拒后,终于盯上了我这个冤大头(可能在整个办公室里面,我是有点呆吧,但那是工作专注认真好不好!),又因为良心作祟让我再考虑考虑,然后就被我毫不犹豫喜滋滋地应下了。 现在我在门外听着玻璃杯碎裂的声音,缩着头一颤,无数次庆幸自己不在这水生火热的办公室内。 办公室隔音很好,我听不到里面采购部经理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声音,但是可以想象场面——刚刚做上这份工作的时候,我有幸跟着郑特助一起进总裁办公室,见到过月底时刻业绩汇报的场景。 好家伙,在我已经在角落抖成鹌鹑的时候,郑特助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为嘴炮输出不停的总裁换上温度刚好的热茶(七分滚水,三分提前煮好晾凉的冷水,第二泡的小种红茶加奶,虽然加奶的量是个玄学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在周少的话口中恰到好处地插入,清清泠泠的平缓每每让那些总们能喘上口气(经过观察,我觉得郑特助有在暗戳戳地提示他们雷区),也教总裁眉眼稍霁。最后在差不多的时间时,她便会上前提醒:您还有个会、您还有个局、您还有个约——完美结束。 不过自从那次之后,郑姐(对,我有在心里偷偷叫她姐)就让我每次不必进去了,主要是因为我当时一出办公室便腿软地险些绊倒自己,又倒霉至极地正好被总裁看到了,虽然郑姐眼疾手快一把推我出去关门,我还是被周少那冷冷的一瞥和从牙缝里嗤出来的“废物”吓住了,坐回工位上满手的冷汗,第一次经历了职场社会的毒打。 真不是我胆儿小,主要是我们总裁吧,长得特帅特漂亮(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因为几乎没敢正眼看过人家),还带点那种叫什么,哦,妖气的感觉。我有时候大胆怀疑他其实是妖精变的,不然为啥大好的青年不做人呢。怎么说,那一颦一笑看见便憷得慌,随随便便就可以骂得我们集团这些精英们重塑他们自信高傲的人生。 这活儿真不好干,朝九晚五琐碎的东西一堆不说,没点儿心理素质根本坚持不下来。 怪不得工资开得高,原来是把心理损失费算上了。 不过其实这还不是最让我苦恼的地方。 最苦恼的地方在于,我好像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辛:总裁似乎在对郑特助进行职场霸凌加性骚扰!而且他还明明是个有妇之夫! 先不论总裁经常单独叫郑特助进办公室,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这或许还可以解释为工作繁忙。 可是郑特助!她好几次出来眼睛都红红的!说不定还在背地里抹眼泪。我都看见了!肯定是被总裁狠狠骂来着,可明明她的工作做得那么尽善尽美,这不就是被穿小鞋了吗? 而且总裁还给她无限制加班!每次到了下班时间了,我准备走的时候,总裁就会让郑特助留下,要么是要核对报表,要么是临时有一单出了问题,或者就是晚上有酒会要她安排,无休止的工作,这一加说不定要到深夜! 更过分的一次,我上班早到了半刻钟,竟然看见总裁在郑特助工位旁站着,面上衣冠楚楚地问她要今早会议的材料,可是底下却衣冠禽兽地把手摸上了她的腰!郑特助抿着嘴低头不说话,细看就发现她在微微发抖,明显就是强忍骚扰不敢反抗! 我越来越不安地打量总裁和郑特助,就越发觉得总裁明目张胆肆意妄为——眼神动不动就往郑特助身上瞟,还是赤裸裸色眯眯的那种。工作的时候对她吆五喝六的,有时候话都懒得说,冲郑特助一个眼神飞过去(而且郑特助竟然都能懂?!)被午后阳光晒到了他的绝世美颜,手动一下都不愿意,叽叽歪歪地要让郑特助专门进办公室给他拉上。 让我下定决心秉持良知与资本财阀斗争的,是在一次酒会上,郑特助说该让我多历练历练把我一起带上了。结果半中间我去拿酒的功夫就找不到总裁(现在我心里叫他禽兽)和郑特助了。寻了半天发现在一处隐蔽的阳台,总裁喝了点酒就兽性大发,把郑特助按在墙上就强吻她!手还死死锢着她的两只腕子不让动弹! 我不能再冷眼旁观如此的暴行! 我,姓陈名锦的勇士,一个大步上前,指着总裁大喝:“住嘴!你这禽兽!你对得起你的良心、你的妻子、你的身份吗!” 然后…… 一阵长久的沉默。 郑特助红着脸,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个禽兽眯起眼阴气森森地瞪我一眼,扭过头犹如变脸般垂下微红的眼角,撒娇地蹭蹭郑特助的颈侧,软声道:“毓姐,我有对不起你吗?” 碎碎念:第二天,美滋滋晒太阳浴的林秘因为信息交接不全面而被周恒在电话里一通骂。 她向前走去,再没回头。 窗外的夜陷入化不开的墨黑,唯有几盏路灯朦胧着吸引小飞虫。郑毓简单地擦洗过后换上素问拿来的新衣,再柔软的布料都会无可避免地蹭疼伤处,她略皱着眉,长痛不如短痛地快速换好,推开门就跟素问和一屋子的黑压压撞上了眼。 简直像是押解犯人。 先前冤枉人了。郑毓惊了一下,暗想:人家的背调确有好好做,潜在危险分子的待遇给得也过分足了吧,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多日前那个不怎么愉快的夜晚。 嘴唇翕动,跟着往门口走了几步,她还是没忍住对着素问说了句:“家里从小没拿我当做继承人培养,拳脚功夫只学过皮毛。” 美艳的女人含笑点点头,没搭茬,也不知是信了没有,只若无其事地问她:“不知,郑小姐的这些随身物件还要吗?” 顺着她的示意,郑毓看向毛毯上被周恒掰断的眼镜,……和那把尖亮的匕首。 “……不要了。”心里一虚,她自知理短,目光闪着移开了,光觉得人家阵势太大,忘了自己还是个持刀凶犯来着。 素问没再说什么,快走几步为她打开了门。郑毓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暗室里仍暗哑地昏沉着,旖旎的气息还没散尽,几乎淹没在长绒间的那副眼镜微弱地亮着,似有眷恋——自成年后,她对外从未摘下的冷漠银框。 鼻梁上轻盈地拂过晚风,郑毓深吸了一口气,清凉的水汽混合着草木香涌满胸腔。 她向前走去,再没回头。 夜深人寂寂,车独自行驶在路上,城市的光彩一帧帧向后退去,周围黑得越来越浓,隐约还能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郑毓在车上没撑住睡了过去,猛然被一个土坡颠醒,入眼便是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 她坐直身子,隐晦地打量行车环境,虽不知时间,但从市中心区域的酒店出发,他们起码已走了将近一小时。 脑子睡得有些昏,片刻间忍不住思量些“深山老林”“杀人灭迹”的假设。 素问坐在郑毓身旁,接收到这个小情儿遮遮掩掩的疑虑瞥视,不用猜都知道她在瞎想些什么。 “请郑小姐放心。”眼见得加班就要通宵,自己一路上不敢放松地盯着郑毓,生怕她要做出什么宁死不屈地跳车举动,不料被盯着的人一上车就兀自睡得香甜。素问连续转了一整天的细密神经火烧火燎,多亏了极佳的表面功夫,心里暗暗决定要多跟老板讨要加班费,面上仍是撑起完美的笑颜:“知道您喜静,周少便给您安排了山里的一处别业,虽有些偏,但风光宜人,白日里您便能见到。” 真会说话啊。郑毓暗赞一句,周恒哪里会如此贴心——真是老板一句话,其余全靠编。 不过她的确不喜嘈杂,且若是在繁华地带住着,碰上了郑家人又是一番尴尬,倒不如清清静静地待在偏地。 车又驶了一小阵子,在处院落前停了下来。郑毓下车,抬眼看去,方才觉得周恒的确是有意让她住这里。 萤暖的光从扇扇窗明间透出,辉映了一方天地。依葱茏而建的小二楼,庭前植着的水杉随风而波起,四周是一片潇潇竹林,在空寂中窸窣作响,间或掺杂着虫鸣鸟声,远处的溪水溅石泠泠不绝。 如今处处都在争地皮,搞地产,大厦别墅拔地而起,而这样的山水楼阁却很少见——大多是大家族里的老一辈们卸了担子,悠哉地住下享山中日月长,但用来养女人,周恒真是独一份。 素问在旁边陪着她,轻声道:“大少说,您会喜欢这里的。” 郑毓眼中倒映着灯火,静静地立在枝叶婆娑下,对着晚风弯了眉眼,认真地对着素问道:“请替我多谢周少,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尒説+影視:p○18.red「po18red」 “那……怎么回报我?” 山间的鸟啼啁啾,湿淋淋地浸透了清冽水汽,明亮地唤醒了清晨。灿金被窗格分割成块状,融融地沥进屋内,投下晨风中竹叶的瑟瑟斑影,拨弄着郑毓合拢的眼睫。 纵她不是贪睡的人,也在如此静谧安闲的清晨磨蹭着多眯了一会儿,方才在辗转已到了床脚的日光中起身。 床头案几上的香炉已没了烟气,潦倒地沉着层香灰,残留的暗香漂浮着,昭示着一夜的安神沉香缭绕。 发现她夜里睡不安稳,楼里的佣人就默默地在郑毓睡前点好安神香,合欢花为君,桂枝、芍药为臣,清幽缥缈而不知来处,能教人一睡到天亮。 许是得了周恒吩咐,厨娘侍从都从不多言,平日里连脚步声都猫儿似的,偌大的小二楼里清清静静,所闻皆是枝叶簌簌。郑毓也不觉得闷,独坐廊上发呆也自得其乐。 明明是寄人篱下,性命危在旦夕的处境,她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就这般不知山外日月地过了几日,这天晚间,郑毓散步回来,敏锐地觉察到了屋里不寻常的气氛——厨娘比寻常早了半小时进了厨房,佣人们有条不紊的动作里带了些微妙的紧绷,厅里新采的大捧野苜蓿被换成了开得正好的洋桔梗,花香阵阵袭人,推开门的她立时被多道隐晦的余光窥过。 领头的中年女人迎上来,微微颔首:“郑小姐,方才大少挂了电话过来,吩咐要来这边过夜。” 郑毓微怔,虽然心里已隐约有了猜测,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心里发慌。 已经过了好几日,可那个疯狂而迷乱的夜晚依然就在眼前,波涛迭起的梦里总会涌现出其中的浮光掠影,和那个人昳丽乖僻的眉心眼角。 她面上仍是淡淡的,难教外人察得情绪,只是点点头,脱下外衣上楼去了。 楼下佣人们仍在有序又紧促地忙碌着,比平日里多出些声响,渲染了一种将有大事发生的鼓动。郑毓无端地在房里空转了几圈,又踱到窗前看那将黑的天色,在一片突兀的静谧中咂摸出无所适从。 直到有佣人敲门,轻声提醒她洗澡水已备好,郑毓方才寻到了事来做。 晚六点出头,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了别业门前,周恒携着一身的凉意进门,打眼便同闻声而动的郑毓对上了。 “住得可还习惯?”郑毓踟蹰片刻迎上前,伸手为他解开风衣排扣,周恒摊开手由着人伺候,随口问道。 “嗯,习惯的。”郑毓抬眼望向他,一对瞳仁又黑又亮,“我很喜欢,谢谢您。” “这么喜欢呐。”周恒笑了,想来已是听过一遍素问转达的谢意。他亲昵地搂住她的腰,奖励般垂首在郑毓颊上亲了亲,顺势就把头搭在了她的肩颈上,低声同人耳语:“那……怎么回报我?” 郑毓手里还挂着周恒的领带,陡然被这么大一只瘫在身上,颇有些无措,空着的手犹豫地落在周恒背上,神差鬼使地轻轻拍了拍,思索着对他说:“我……这两日同厨娘新学了菜式,周少下次来时做给您吃,行吗?” 果然,“以身相许”这样的标准答案郑毓是没背过的。周恒已是接受了她这样实诚的思路,转了转眼珠子,竟觉得也还行。 “不吃芹菜、韭菜、蒜薹,不吃葱姜蒜,不吃玉米、南瓜、胡萝卜,不吃羊肉,剩下的不记得了,厨娘那儿有单子去看吧。” 郑毓虽然不赞成这般挑食,但却无声地弯了眉眼,力道轻缓地又拍了拍这个娇贵的少爷,应声道:“好,我会注意的。” 碎碎念:回来啦,小可爱们久等*\(^o^)/* “前些日子也不觉你轻易爱笑。” 浴室里将将散开的水气再次徐缓地升腾,郑毓半弯下腰拨弄着试了试水温,又往里添了些凉水。 周恒推门进来,已经换上了一身面料柔软的常服,裤脚软软地耷在脚腕处,袖口随意地褶了几折,额角的发梢上尚润着随意抹过脸后的水意,艳色的眼角下略略勾着闲倦的弧度,这一份不表露于外间的居家感意外地柔化了他的尖锐锋芒,不似平日里那般昳丽张扬到到危险,平白教人觉得更容易接近触碰。 他没再往前进,顺势依在门上,垂着眼看郑毓躬身专注地调试水温,一手可握的纤软折起来,虚搭在浴缸边缘,其下的臀腿勾勒圆润的轮廓线,衣料绷起细致描摹出一身的好皮骨。 郑毓闻声而扭头看向他,湿淋淋的指尖从水汤中抽出,因略有急促而甩起泠泠水珠,她抿唇抬眼,眉宇被浴室的暖灯照得温软又安宁,不笑也平添叁分柔情。 更何况,在她看到周恒不同以往的装束后,突兀地联想到今晨在窗台上瞧见的那只被露水打湿了绒毛,正埋首啄弄着羽翼却弄得微乱打卷的雀儿,又不由得手痒想要帮他折整齐袖口,因而在自个儿都未察觉的时候,眉梢就已经染上了丝丝笑意。 惹得周恒微微偏头,略有疑惑地哼了声鼻音。 “嗯?” 丝丝绵绵的笑意又有扩散的趋势,郑毓侧过身微敛了唇,探身去够架上的洗发膏,一面不忘答他的话:“我是觉得有意思,您一回来,饭还未吃,便要先急着张罗要洗了发胶。” 周恒撇撇嘴,抬脚往里走着,不爽地呼噜了一把定型精致的头发,“总感觉硬邦邦黏糊糊的,要不是今天有个会,哪个乐意顶这么一头。” 郑毓闻言又笑了。 周恒坐在矮凳上,仰面将头半润在温水里,自下而上地打量她几眼,好似有些新奇地嘟哝了句:“前些日子也不觉你轻易爱笑。” 她怔忪了片刻,低头看去,周恒已经自顾自地闭上眼,在温热水波中长出口气,仿佛只是不经心的随口一提。 郑毓稳稳心神,小心地拢着双手揉弄他的发丝,将湿热浸透其中,眼神不忘睨着周恒面色,生怕扯痛了这么个娇贵人,见他眉目舒展方才落下口气。掌心里绵密地挤了团洗发膏,避着眼睛涂抹再揉开,融了发胶的硬感,松软的发丝卸了下来,滑溜溜地蹭着她的掌心,在泡沫水中柔柔舒展。 专注于一件事,心都慢慢静下来了。 她明显没有替人洗发的经验,因此有些轻柔过头了,手指间的揉搓带着温吞谨慎,让这项工作的完成时间无限延展。 可周恒只是漫不经心地腹诽了一句,并未说什么,随意便忽略了门外隐约的踟蹰脚步声,闭眼假寐任郑毓动作。 许是有些乏了吧。他想,水温调得刚好,难免有些教人想浅眯一会儿。 热腾腾的水汽氤氲,静悄悄中唯有水流淅沥,精油柑橘味的苦香细密地弥散,被融融热气烘得熨帖,无心而成的某种平淡又惬意的韵调在无声中滋生蔓延。 碎碎念: 阿月又滚回来更了一章*\(^o^)/* 好喜欢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感觉哦~ “岭南人里面,第一次见到像您这么能吃辣的 晚餐已备好,可浴室的水汽尚氤氲不散,前来通报的佣人踌躇片刻,便知趣地放轻脚步离开。 因而待周恒打着哈欠出来时,摆了一桌的菜已放得温热,厨娘赶忙惶恐地招呼人去加热。 郑毓晓得是自己有些温吞了,尤其是周恒半倚在她身上假寐,慢慢地呼吸都轻浅了下来,更让她束手束脚地怕扰了他的浅眠。 “大少……”郑毓的眉眼垂了下去,喉头哽滞间流出一个有些生疏的称呼,“抱歉,是我……” 周恒未看她,随手拉开主位的椅子,开口时还带着些许被热气和慵懒染上的微哑:“不必。” 两个字同时打断了郑毓的话和佣人们的动作,周恒自顾自坐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有些不适应地清了清嗓,方道:“夏天还没走呢,这么个艳阳天,我今儿还闷着躁呢,你们端上些热滚滚的菜反倒入不了口。” “且放着吧。” 他话里带着玩笑,让厅里有些紧绷的气氛骤然松下来,厨娘连连称是,脸上跟着带了笑意,佣人们顺势将端起的菜色放下,打颤的手终于稳住了,一旁的郑毓也悄悄抬起了眼瞄向他。 一窝鹌鹑似的。 周恒扬眉笑出声来,“行了行了,别这么紧张,我头回来这边,你们小心着也正常,往后便熟了,没那么身娇肉贵。” “忙半天了吧,都下去歇缓歇缓,咱都松松快快地吃个晚饭,嗯?” 一众人都应声退下后,周恒仿佛忘记了身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郑毓,拎起筷子,顺手从最近的水煮肉片里夹了一筷子,辣丝丝的痛感在嘴里爆开,让他舒爽地眯了眯眼。又自顾自地夹了几口后,筷尖一转,向着郑毓点了点,漫声道:“罚站呢?” 郑毓一愣,原本瞧着周恒吩咐了一圈,独独晾着她,像是真发了脾气。上位者的心思阴晴云雨,下位者难以揣测,也不知自个儿有没有上桌的资格,索性从前父亲在时,一众叔伯兄弟逢年过节的家宴,她也从未坐过哪怕尾端的位子,倒也习惯。 饿一饿也无妨,只是早知道当下情状,午饭时就该多垫些了。 郑毓悄悄地伸手,按了按肚子,略微有些游神,故而听得周恒问话,来不及细想便开口:“啊……但凭大少吩咐。” 那便是真以为自己搁这儿成心罚她。 “啧。” 于是周恒便又露出那种有些嫌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坐吧。”他扶额,懒得同她再计较什么,一面伸长筷子去够菜,一面慢悠悠地说:“且不说你本就没做错什么,就是你当真有错,我也不会拿饿肚子这种法子来惩治,”周恒说到这儿,略带不满地瞪她一眼,“拿我当什么人了,你出去打听打听,跟着我的人,吃穿用度什么时候少了你们的。” 郑毓顺着他的手端起那盘辣子鸡丁,拿近了些好让周恒夹得方便,原本有些耷拉的眉眼不经意地抬了抬,正巧对上周恒吃辣吃得微微泛红的鼻尖,目光新奇地在上面多转了几圈,再开口时语调松快了不少,还讨巧地换了亲昵又带着暧昧色彩的称呼:“是我瞎想,以后再不会了,主人莫气。”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您待我很好的。” “待你很好?”周恒被哄到了,面上显了笑模样,就着手往她碟子里夹了一筷子红汪汪的豆皮,“我瞧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说着用筷尾戳了戳郑毓隐约泛红的颊,又细瞧了瞧,“啧,当时素问同我讲,我还不大信,看你瘦瘦弱弱的,劲儿还不小。” 那日周恒让她自己掌嘴,本是有意宽纵几分,郑毓是初次,又结结实实挨了半个晚上的磋磨,他觉得倒也不宜太过,谁成想郑毓自己给自己上强度,原本七分力就能过关的罚,硬是老老实实卯足了十分往脸上呼。 郑毓一口吃多了,被辣油呛到嗓子眼,憋得眼尾发红,仰头更显得乖,“您走前吩咐的话,我不会留力气的。”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无关强权与暴力下的屈从,只是因为她的忠实的核心,坦率的人格,在任何境况下,都不容欺骗、隐瞒和偷奸耍滑。 有点可爱。周恒舔了舔上牙膛,冷静地想。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夺了郑毓的筷子,没让她把那块冒烤鸭放进嘴里,“吃不了辣就说,别吃得胃里不舒服又闹人。” 随机招招手换来了门厅处的佣人,吩咐厨房再另下碗清淡的面,“她这些天还喜欢吃什么,你们也看着列个单子。往后就是我来了,做菜也得算上她的口味。” 食材现成备着,厨娘也手脚快,五分钟刚过就端上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汤底清亮,面条细嫩却劲道,葱花、胡萝卜丝、肉丝、鸡蛋丝码得整整齐齐,增色又见刀工,另加了几碟简单的爽口小菜,上齐后躬身向郑毓致歉。 “没事没事,不怪你们。” “其实,”郑毓挑了一筷子面条,看看周恒,难得得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嘴道:“我……也是能吃辣的。” “知道,”周恒眼也不眨地沾着干碟吃辣鸭血,“就是没我这么能吃。” 郑毓眨眨眼,有些感兴趣地托腮看向他:“岭南人里面,第一次见到像您这么能吃辣的。” 周恒素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闻言也边吃着菜边同她聊:“大学刚毕业,被我爸打发去西边做玉石生意,冯家在那儿占山为王,跟咱岭南嘛,说好不好,说差不差吧,冯岐山又是个贪图小利的。虽说不至于刀兵相向,也不会好酒好菜招待着,在审查批文上还给使些不大不小的绊子,外来商人要想从政府手里进料子,就得生生被扒下层皮来。我年纪轻,能调动的资金也就刚刚够试试水,根本没余力那么上下打点。” 郑毓跟周恒是同行,对西南玉石生意早有耳闻,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派过去的人要么无功而返,要么钱一拨一拨地要,最后就带回来几车真假参半的石头。山高水长的地方,政府和本土大族钱权纷争不断,时不时还会爆发局部骚乱,当地人又惯爱欺生,假货猖獗。外地的商人往往被暴利所诱,贸贸然进了人家的地界儿,又摸不清行情,折戟沉沙甚至被坑到破产的比比皆是。 “之后呢?”她端端正正地听故事,被周恒弹了脑瓜崩才记得吃饭,乌黑的眼仁却亮亮地不离他。 “之后……”周恒有意拉长语调逗她,“我咽不下气,又不想夹着尾巴跟我爸哭穷,干脆不跟公家对上,亲自去产地碰碰运气。怕当局发现,我们先假装出境,又乔装打扮从山路绕回去,中途在叁不管地带的地下市场里买吃买喝,还学了一口半生不熟的土话。等快到地方的时候,都不用躲,灰头土脸得跟野人似的,走在官道上也不怕暴露。我们在靠近矿区的一处村庄里住下,那村里住的基本都是矿工。贪官和奸商心眼子早是墨染的了,最底下的矿工们倒是淳朴,不知道自己每天挖的是什么宝贝疙瘩,一辈子吃喝都愁。” “他们那儿人口流动量大,时不时就有邻村的青壮年搬来讨生活,我们跟当地人同吃同住,也一起下矿干活,闲着没事就跟村里有经验的工人聊,就这么慢慢磨着,过了一年多,我倒也成了行家。” 周恒慢悠悠地吃菜,“那些被骗了的商人们,穿西装打领带地碰杯吃宴,一笔一笔地塞钱,觉得自己卖了大力气,实则连玉和石都分不清,大笔的钱打了水漂又能怪得了谁。生意想做成,就得跟玉一起吃,跟玉一起睡,亲手摸过万数以上的原石,就有门道了。” “你原本是问什么?哦,对。”他终于想起了主题似的,最后吃了片脆笋,搁下筷子,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笑得散漫,“那地方,湿气瘴气重,蛇虫多,每家每户做菜最不稀罕放的就是辣椒。吃多了也就惯了,等回了岭南也没改。” “故事听够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干点正经事?” 碎碎念: 哈喽哈喽!忽然闪现!我回来啦*\(^o^)/* 这章写得我好饿哈哈哈哈,对于辣,我就是又菜又爱吃,所以让阿恒来帮我过过嘴瘾(bushi) 本来计划让他俩有点小矛盾,但是控制不住撒糖的手啊喂 所谓圣心难测,莫过如此吧。 l a sh uw u . 周恒的故事停得突兀,方讲到兴味处,前番艰辛讲过了,却掩着功成之事不提,兜了个大弯子又绕回到吃辣上来。郑毓心里发痒,被若有若无的小钩子吊着,下意识地想要张口问清楚,却陡然瞧见了周恒的眼睛——明明那双漂亮眼睛还轻佻地上扬着,眼尾处却泄露出几分不知是懒得遮掩,还是故意呈给她看的冷意。出于那迟钝又敏锐的直觉,郑毓嘴里的话打了个转又咽下了。 饭菜的暖意尚且氤氲未散,可一股与轻松闲聊不符的气氛却在暗处悄然滋生,弥散开来,叫郑毓心里无端地发紧,原本倚在椅背上的腰也悄然绷了起来。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 18 .a si a 见她愣神,周恒张口更见火气:“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不是……不是的主人,”郑毓被周恒的阴晴不定搞懵了,直觉让她来不及再深思其中缘由,磕磕巴巴地立即答话,可情急之下又想不出什么软话,一时无措,眼见得周恒残留的笑意也散没了,带着审视般的冷意看着她不说话,郑毓脑一热、心一横,直接伸手开始扯扣子,手抖间力气用寸了,直接把衣领最上一颗的扣子拽掉了下来,“我……我先前已洗过澡了,您……尽兴。” 一时沉默。 理智堪堪追上狂奔的言行,这般上赶子似的洗净待吃,让郑毓难得的窘迫不已,直烧得耳垂都发烫了起来,可周恒还是没发话,好似当真在等她展现诚意。她没敢抬头看,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解扣子,尴尬又暧昧的情绪溢出,连空气都隐约颤抖着热了起来。 “行了,”周恒在她的前襟彻底散开前出声,上下又打量了郑毓几眼,哼笑一声,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回到如常的状态,说话间也带上了调戏的尾巴,“今日没准备,不过若是真想在这儿,咱们改天好好安排。” 吊着的一口气险险回落,半解的衬衣被仓促掩起,其下春光却若隐若现,周恒打量几眼,消下的火气被更为危险的欲念回扑,跳跃升腾,提醒他来这处金屋的最终目的。方才的调笑只为转移话题,可见着郑毓在眼跟前宽衣解带,几日前刀光与呻吟交织的深夜又再次从记忆角落里涌出。 教人掌根发痒。 他却面上无事,只是站起身,绅士地伸手向郑毓,甚至屈身微躬,眸光流转间含情脉脉,仿佛只是在礼节地邀美人共舞。却在郑毓试探地将手放入他掌中时,径自反手握住了她的腕骨,显露出不善的意欲。 “现在,上楼,我要操你。” 在床事上,两人间的话语权基本是正无穷于趋近零的差距,当温情脉脉的帘幕被性欲的热浪吹起一角,周恒便无所谓地撕烂了遮羞布。 不然,他来这里又为什么? 不过是趁着新鲜热乎劲儿多吃几口。 “来瞧瞧我给你新挑的好东西。”他狎昵地顺手向下,一路无阻地搂上郑毓的腰身,边凑近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说话从容,脚步却快,挟着郑毓有些跌撞地上了楼。她也再没心思想周恒的心思阴晴,只得揣着颗惴惴的心亦步亦行地跟着,脑中浮光片羽地闪现那一夜——霓虹光迷乱中,银链似蛇般勾缠在他五指间,其首尾两端张着阴险的口,咬入她的深处。忽然间,他眸光一动,笑意漫上昳丽的眼角,两指一并,冷白指尖勒出失血的色,银光晃动,狠狠牵扯起她的每一寸神经…… 她恍神,在男人怀里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周恒脚步微缓,微微垂眸向郑毓,漫不经心地思索了几秒后,半俯下身将她打横抱起,哄孩子般晃了晃,含着笑意熟稔哄道:“这么没出息呐。瞧你,别怕别怕,记得我答应你过什么。信我,嗯?” 他的嘴最是软而抹蜜,红唇白齿一张一合,调子絮软而绵密,不露敷衍又不显刻意,其间含着无限的耐心和体贴,配上眸子里浑然天成的脉脉,汪起一池煮青蛙的温水,无人会不相信这绝佳的好情人。 即使是说过千万遍的话,也能称量着一如既往的深情。 可对面的人却是第一万零一个。 她没有如周恒的料想,乖乖地软下身,回他同等温柔的一笑,抑或紧紧搂住他,对他说“我信您”。郑毓只是略有懵懂地仰头,在沉默中眨了眨眼,于他的笑意缱绻中,礼貌性地也弯了眼笑,“呃……谢谢您?” 心窝子里残留的莫名的火气也徐徐散了,周恒嘴角抽了抽,两只手都被这大宝贝占着,索性一脚踢开面前的卧室门,感受两臂间的人被忽如其来的咣当巨响吓得一缩,“可别,合该是我谢谢你。” 被不算温柔地摔到床上,郑毓自觉地端正坐好,仰头讪讪地笑。虽然周恒此刻的神情动作都算不得温和,可郑毓心里却是松了口气,那种如疽附骨般的阴冷感不再紧紧地黏覆于背脊,上位者终于大发慈悲地收回了威压,郑毓默默思忖:所谓圣心难测,莫过如此吧。 轻微的走神间,一件冰凉方正的东西被放上了她的膝盖,郑毓下意识地看去,瞧见周恒略带不虞的神色,随即不轻不重的一掌贴着她的颊肉落下,“不专心?在那儿乱揣测什么呢?” 周公子对人心洞若观火,郑毓下意识地摇头,顿了顿,又略低下头应是:“我错了,呃……主人。”最后两个字轻轻地卡顿了一下,音量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明明方才餐桌上为着讨人高兴还叫得顺口,现在到了床上受了一巴掌又叫不出口了,人可真是别扭又复杂的生物。 微凉的手轻抚过她的面颊,凉丝丝地恰好缓解了新鲜的胀痛,惹得郑毓眯了眯眼,下意识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却不料那手又抽开,掌风不由分说地再次落下,加重的力道打得她头微偏。骤然升级的痛感让郑毓唇齿打颤,却又随即乖顺地重新贴了上去,任周恒闲闲地甩着腕子赏了几掌,打得那面皮略略地发起烫来,绵软肿胀地贴在自己手心里,恰到好处的红肿在她脸上如晚霞般晕染开,倒像是微醺了似的。 他满意地揉搓手中的颊肉,看着手下的人疼得嘴唇颤抖却依然冲自己笑得温软,方才停手,摩挲着她的脸,悠悠说道:“你这面皮呐,该薄些的时候就厚得烦人,该厚些的时候偏生又羞了。” “帮你扇肿些,这娇贵的脸皮可厚些了?” 郑毓太知道若是没有,这位周大少很乐意再补上若干耳光来帮她拉下脸面,慌忙识趣地点头答是,讨好地抬手握上他的腕子,忍着疼在他掌间亲人地蹭蹭,把方才叫不出来的字眼念得格外流利清晰:“往后再不会了,多谢主人帮我。” 周恒弯了弯眼睛,重新带上了笑模样,上好的骨相撑起了春风般的璀然,与方才的施刑者判若两人。他奖赏般随手捏了捏她的后颈脖子,话锋一转,“至于你方才揣测我的心思……” 即使未看郑毓的神色,光从骤然慌乱的呼吸声中即可知她的紧张,他手下发力,捏得她下意识鹌鹑似的缩肩膀又乖乖展开任他捏,再用力,又是一缩一伸,好玩地很。 周恒忽然兴起,吊着郑毓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被他捏得一颤一颤,乖乖认错,又结结巴巴地保证再也不敢随意揣测主人心思,可周恒还是不说话,郑毓无法,又不敢躲开他的手,只能僵着脖子试探地叫主人。 “主人,您……生气了吗?” “又在揣测我的喜怒?”周恒终于淡淡开口。 “不……不,呃……对不起。” “哼,行了。”周恒终于憋不住轻笑出来,放过了她,“揣测便揣测吧,不会因为这个罚你,反正量你也猜不出来。” “不过,既然这么有好奇心的话。看你今晚表现,如果好的话,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他曲起食指敲了敲郑毓膝上被冷落的匣子,饶有兴致地歪歪头,“打开看看?” 诶嘿!忽然出现(探头探脑) 给大家拜个早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