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线程恋爱(np)》 chapter.1分手那天 Chapter.1 分手那天 (1) 最近,江雪一直在考虑分手的事情。 她的男朋友郑懿然,和她已经恋爱五年了。在外人眼中,郑懿然是一个硬件条件近乎完美的男朋友:他帅气多金,家世显赫,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并且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是男人中极为稀缺的优质资源。而江雪自己只是个半路出家的话剧小演员,事业不温不火,家境不好不坏,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并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长处。能谈到郑懿然这样一个顶配男友,算是撞了大运,应当烧香拜佛。 以前的江雪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郑懿然是她花了大力气才追到手的,所以格外珍惜。可五年过去,江雪明白了一个道理:感情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郑懿然千好万好,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没那么爱她。 如果“爱”是可以被衡量的,那么江雪想要的是纯粹的爱。什么才是纯粹的爱?说实话她也不太清楚。热烈的、忠贞的、一心一意的……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形容爱的词汇。江雪自己在陷入恋爱时是百分百全身心投入的,因此经常被人说恋爱脑。她总希望对方能够回馈给她同等分量的爱,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对于他人来说,爱情并没有那么重要。 例如郑懿然,他会为了工作会议推迟与江雪的约会,也会以浪费时间为理由拒绝她过520、各种纪念日的要求。在他心中,永远有更重要的东西。为了这些事江雪不是没跟他吵过闹过,可依旧无济于事。而这些矛盾就算说给父母听,他们也只会责怪她过于小孩子气,不懂得体谅人。 上周,江雪担任女主角的话剧初次公演。她明明提前跟郑懿然说了很多次,可他却依旧没来,理由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江雪很生气,演出结束后和同事们一起喝酒喝到半夜,旁人劝也劝不住。她剧团的团长知道她的酒量,怕她喝醉了发酒疯,给郑懿然打了电话让他来接。 其实江雪也有点赌气的成分,想看看郑懿然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了。好在,没过多久,郑懿然便来了。 她那时其实有点高兴,但鉴于两人处于冷战的阶段,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就又吵了一架。 原因是郑懿然他没有开他平时常开的油车,而是开了一辆新的保时捷tycan,纯电车。江雪平时不晕油车,但是晕电车,又喝了不少酒,一个没忍住,就吐在了他的新车上。 郑懿然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加之原本就对江雪大半夜在外喝酒很不满,于是两人便爆发了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倒不如说是江雪单方面的情绪崩溃大吵大嚷。全程郑懿然都保持着他那一贯沉稳、冷静的态度,分条列点毫不留情地将江雪从头到尾数落了个遍。最后江雪直接被他训到破防,哇哇大哭——非常标准的结局。自从两人交往以来江雪就没有一次吵架吵赢郑懿然的。 破防了的江雪当即便说要下车,她说的原本是气话,而郑懿然居然就真的“吱嘎”一声把车停在了路边,并且“啪”地打开了车门锁。 这和赶她下车又有什么分别?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江雪一时间热血上头,直接开门下车,并且“咣”一声把车门甩得震天响。 寒风凛冽的夜晚,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裙,气鼓鼓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并且在心中默默想:郑懿然个王八蛋!就算是他来求我上车我也绝对不…… 还没走几步,耳边倏尔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风掠过江雪身边——那辆崭新的保时捷就这么潇洒地一个甩尾,消失在了江雪眼前。 江雪彻底傻了眼,在原地呆楞了几秒钟,额角暴起一根青筋,用尽浑身力气吼道:“郑懿然!你他妈混蛋——!!!” 骂完这句,江雪犹不解气,气急败坏地一脚踹上了旁边的灯柱,然后“哎呀”一声,摔倒在了绿化带里。 (2) 那天,是谢留把她接回了家。 谢留是江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关系很亲。同时和郑懿然又是大学室友,江雪就是通过他认识了郑懿然,算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共同好友之一。毕业以后,郑懿然进入家族企业工作,主要掌管战略投资业务。而谢留和别人合伙创业做游戏,郑懿然作为天使投资人,是谢留公司最大的金主。 他来的时候,江雪正躺在绿化带里呼呼大睡。谢留一脸无语地看了半晌,伸脚轻轻踢了踢她:“喂,雪雪,你这又是闹哪出儿呢?” 江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楚谢留的那一刻,人还没站起来,嘴角先撇了下去,眼泪奔涌而出:“谢留……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留把她拉起来,一边挑她发间夹杂的小叶子,一边问:“不是你打电话把我叫过来的么,你是不是又跟郑懿然吵架了?” 江雪一听更委屈了,抹着眼泪哭唧唧地说:“都怪你谢留,如果不是你当初把姓郑的介绍给我认识,我会被他欺负这么久嘛!” 谢留闻言笑起来:“雪雪,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俩吵架,这也能怪到我头上?”然后掏出纸巾递给她,“走吧,去我车上说,在这儿站着不冷吗?”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江雪把吵架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最后斩钉截铁地撂了狠话:“这次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和好的,他要是不来找我,那就分手!” “那他要是总也不来找你,你就这么一直跟他冷战下去?”谢留问。 “那就……明晚九点之前。”江雪下定决心,深吸口气,扭头对谢留说,“谢留,你务必帮我把话带给郑懿然,明晚九点之前,没接到他的电话,就代表他同意分手。” 谢留看着她的眼神微变,沉默了片刻轻声说:“行,保证帮你把话带到。不过雪雪,威胁说得多了也就不管用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3) 郑懿然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以往的每次吵架,他从未主动向江雪低过头。每一次,都是江雪去找他和好。 江雪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没脾气的人,恰恰相反,她的脾气大得很。可五年时间,她自己都记不清她和郑懿然吵了多少次,她又哄了他多少次。 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女孩愿意一次又一次地放下自尊呢?她会这么做,只因为喜欢罢了。 可就算再喜欢,也是有底线的。 第二天是休息日,宿醉一整晚的江雪睡了大半天,醒来以后,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想着要如何和郑懿然在电话里对峙。 她不认为在电话里她就能吵得过郑懿然,所以她提前打好各种草稿,预想郑懿然可能会说出的每一句话和与之应对的台词,拿出她作为一个话剧演员的专业素养对着镜子排演许久……结果就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上九点十五分了。 看到墙壁上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时江雪大吃一惊,飞扑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生怕自己错过了郑懿然的电话。可是,当她打开手机,发现并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微信上,只有剧团的同事发的一些消息,以及谢留发来的一条微信: “话我已经带到了。” 江雪木着一张脸,打了郑懿然的电话。铃响了许久,然后被挂断了。 他没接。 紧接着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上终于显示了一条来自郑懿然的新消息: “我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打字说。” 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江雪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涛涛的怒火,江雪深吸了口气,按住语音键,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分手吧!王八蛋!” 吼完之后,她拉黑了郑懿然的所有联系方式,用被子把头蒙住,再一次哇哇大哭起来。 (4) 另一边,郑懿然点开了江雪发来的语音,还没来得及放到耳边,江雪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便冲了出来。即使没有开免提,也足以让整个会议室的人听到。 正站在屏幕前做演说的同事尴尬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年轻的上司。而郑懿然镇定自若地将手机锁屏屏幕朝下扣在桌上,推了推眼镜,抬起头示意:“继续。” 坐在他身边的谢留靠过来,轻声问:“是雪雪?” “嗯。” “吵架了?” 郑懿然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么。” “她气成这样,你不用去哄哄?”谢留问。 郑懿然说:“不用,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谢留轻轻笑了笑:“真是冷静呢,懿然。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认识那家伙十多年了,以我对她的了解,那傻子有的时候倔起来,也很不好哄的。” “是嘛。”郑懿然淡淡地说,“毕竟和她交往的人是我,我心里有数。” 谢留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在唇角僵了一下,没再说话,把身子摆正了,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5) 江雪这一礼拜很忙。新剧刚上,她几乎每天都有一场演出。工作上的忙碌很大程度上冲淡了她对于失恋的悲伤。 江雪并不是科班出身的话剧演员,她本科读的是商科,研究生毕业以后在券商工作了一段时间。但她这个人生性散漫爱自由,受不了加班,一时冲动便裸辞了。后来去剧团应聘,团长也是看她长得漂亮才录用了。没想到她在这方面还颇有天赋,没两年便俨然成为了台柱,小小积累了一批粉丝。可惜她这个人事业心不强,吃不得苦,而且恋爱脑严重,只有在不恋爱的时候,才会专心搞事业。 那天周五,江雪结束了最后一场演出。谢幕以后,照例各位主演和观众们有个小小互动会,观众们会拿着票根啊小周边啊什么的找各位主演签名。江雪摆出营业微笑和排队找她签字的粉丝们一一互动,脸都要笑麻了。好不容易撑到互动会结束,她长舒了口气,悄悄活动手腕。 此时她身前的椅子上又有一个人落座了。 “不好意思先生,互动会已经结束……”江雪话未说完,眼睛一亮,“谢留?” 穿着深青色西装的谢留将手中的票根推到江雪面前,笑容很迷人:“江雪小姐,能给我签个名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上前来刚想说话,江雪连忙抬头:“这位是我认识的朋友,没关系的。” 她拿起水笔一边签名一边说:“你怎么来啦?你不是最近都很忙的吗?”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喜。 “你有新剧,我当然要来支持。”谢留说,“倒是你,做了女主角都不和我说一声,老朋友之间也太生分了吧。”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嘛,毕竟你也不比郑懿然闲,男朋友都没时间来看,你愿意来,我真的很高兴。”江雪把票根举到谢留眼前,“这是雪雪特签,只有你一个人有哦!” 谢留接过来一看,发现她在自己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忍不住笑起来。 “雪雪!晚上剧团聚餐你还去不去啊?”旁边有人问。 “去!”江雪刚答了一个字,又突然意识到了谢留的存在,转过头问:“谢留……你晚上有安排吗?” 谢留摇头:“没有。” 江雪没多想,脱口而出道:“那你不介意的话,晚上聚餐,要不要跟我一起呢?” 谢留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好。” chapter.2团建 Chapter. 2 团建 (1) 这是江雪第一次带陌生男性参加剧团聚餐。在此之前,剧团的同事们虽然知道江雪有男朋友,却一直未见其人。就算郑懿然偶尔来接她,也只是远远地看个人影罢了。席间,谢留与江雪明显关系熟稔,一举一动都十分照顾她,又是个颜值与江雪十分相配的大帅哥,令众人都对其身份十分好奇。趁着谢留出去打电话的功夫,果然有八卦者悄悄过来询问:“喂雪雪,这个帅哥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不是。”江雪矢口否认,“青梅竹马罢了,关系清白得很。他现在还是单身呢,如果有同事有意随时联系我啊,我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席间几位女生听闻此言立刻神色一喜。此时谢留正好走进餐厅,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接着江雪的话继续轻松地笑着说:“介绍就不必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江雪大吃一惊,转过头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谢留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语气不知怎的听起来有些冷淡:“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那天晚饭后谢留开车送江雪回家,一路上江雪都在试图撬开他的嘴问出他的心动女生到底是谁,奈何谢留打太极是一把好手,以江雪的道行根本无法从他口中得知真相。 车开到江雪家楼下,她已经快要放弃了,沮丧地垂着脑袋说:“好吧,你不愿说就算了,那我上去了。”说着就要下车。 “雪雪。”她拉开车门的那一刻,谢留抓住了她的手。 “什么?”江雪回过头,懵懂地望过去。 谢留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轻声说,“今晚,你叫我一起吃饭,我很开心,谢谢。” “哦,是嘛……”江雪眨巴了一下眼,“不客气。” “你周末两天有空吗?我们公司也有个团建,你要不要一起来?”谢留问。 江雪笑了:“这算什么,投桃报李?可是你们公司的人我也不认识啊。” “我喜欢的那个女生,她也会去。”谢留慢慢地说,“你要不要亲自过来,看看她是谁?” (2) 翌日,江雪是被电话吵醒的。她闭着眼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接通了,那边传来谢留的声音:“雪雪,醒了没?” “……嗯?”江雪迷迷糊糊的,只能发出含混的音节。 那边叹了口气:“你昨天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参加我们公司的团建活动吗?快起来开门,我在你家楼下。”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谢留实在是太了解江雪了。知道她周末肯定起不来,一大早就到她家把赖床的江雪叫醒。江雪在半梦半醒之中完成了换衣洗漱,梦游一般地被谢留拽上车,又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清醒过来。 她迟钝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谢留车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醒了?”旁边正在开车的谢留问。 “嗯。”江雪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你旁边放了巧克力和水,先吃点垫垫。”谢留说,“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到。” 江雪翻了翻果然找到了吃的,是她最喜欢吃的瑞士莲,瞬间开心起来:“真不愧是谢留,对人总是这么体贴周到。” 谢留瞥了她一眼,叹气:“我对别人可不这样。” 闻言,江雪拆巧克力的动作一顿,撅着嘴小声说,“鬼才会信你咧,臭狐狸谢留。” (2) S市是个临海城市,海边建了不少适宜旅居的度假村。谢留他们公司财大气粗,在一线海景的位置包了一栋三层楼的别墅作为活动地点,花园里还带了游泳池和大草坪。因为江雪起晚了的缘故,二人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午饭时间。谢留领着江雪走进别墅花园时,众人的烧烤派对才举行到一半,但立刻有眼尖之人发现了他俩,叫嚷起来:“谢总来了!” 原本围着一张长桌吃饭的一群人立刻齐刷刷地回头,目光一致地投到了谢留与江雪的身上。那些目光中有探究也有惊讶,但更多的或许是对“上司带来的女生”的好奇。 江雪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社交恐惧症发作,不由自主地缩到了谢留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桌边。 谢留公司的人不算多,来参加团建的大约只有十几个,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长桌一端还剩两个空位,很明显是留给他俩的。江雪刚刚落座,就听见左侧有人懒洋洋地开口说话: “谢总,难得看你带女伴出席活动,还不快介绍一下?” 江雪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说话的男人就坐在她身边,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染了一头极为嚣张显眼的银发,眉眼立体精致,加上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傲意,显然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公子哥儿。 “这是江雪,我朋友。”谢留简单地介绍道,“这是周停云,我的合伙人。” “合伙人?”江雪吃了一惊,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话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显得有些不妥,尴尬地补充,“呃……真是……年轻有为。” 周停云笑眯眯地说:“谢谢江小姐。”拿起身边的啤酒瓶往江雪的酒杯中倒,“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噢……谢谢。”江雪端起杯子与他轻碰一下,两人都喝了一口。 江雪口中的酒还没咽下,周停云却突然起身,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谢总今天迟到这么久,按理来说应该自罚三杯。不过,我们公司比较人性化,要不这样,难得看谢总今天带了女伴来,我问江小姐三个问题,如果江小姐能回答,那谢总就不用喝酒。如果江小姐答不出来,那谢总就喝,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有人带头起哄鼓掌,气氛一下子被炒热起来。 “停云,没必要吧。”谢留皱眉,“既然迟到了,我直接罚酒就是了。” “江小姐怎么说?”周停云笑眯眯地,直接转向江雪问。 “可以啊。”江雪傻乎乎地说,“我没问题。” 一旁的谢留看了江雪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那第一个问题,江小姐,你是谢留的哪种朋友呢?普通朋友,暧昧期朋友,还是……女朋友?” 他这问题一出,全场都安静了。原本说说笑笑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默默竖起了耳朵。 “……”江雪愣了。而谢留瞪了周停云一眼,拿起酒瓶开始往自己酒杯里倒酒。 “谢总,先别急着喝酒啊,江小姐还没说话呢。”周停云两手一摊,“从没见你身边出现过女人,大家都很好奇,我只不过代大家问一问咯。” 谢留没搭理他,倒满了一杯酒刚准备喝,一只手从他的旁边伸出来按住了他的杯子。 是江雪。 “我和谢留只是朋友。”她的语气十分坚定,“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都很重要的,朋友。” 谢留脸上神色不变,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却微微用力,骨节泛白。 周停云眯起眼,饶有兴致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那么第二个问题,江小姐现在有男朋友,或者暧昧对象吗?” 江雪有些尴尬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没有。” 周停云唇畔的笑容加深:“那么第三个问题。” 他突然向前倾身,凑到江雪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问: “我可以追你吗?雪、雪?” (3) 江雪是个恋爱脑。 具体表现就是:容易心动,容易上头,尤其是对着帅哥的时候。 就好比现在,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和身边这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他说的这句话有99%的可能是一句当不得真的玩笑话。可当对方微哑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气息拂过她的侧脸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周总,太不厚道了吧!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啊!” 身边的人似乎在起哄,而她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周停云往后一靠,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懒洋洋地说:“江小姐答不出了,谢总,罚酒吧。” 听到这话,江雪陡然一下回过神来,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看来周停云刚才那句话果然是个玩笑,只是个为了让她语塞,逼谢留喝酒的小花招,而她居然有一瞬真的上了他的当,真是离谱! 最后是谢留平息了局面,喝下了那杯酒,又说了几句打岔的话,大家这才转移到下一个话题。此时周停云又凑了过来,脸上挂着一副无辜表情,盯着江雪问: “雪雪,怎么了?脸绷得这么紧,不会是生气了吧?” 江雪勉强笑道:“没有。” 没有个大头鬼,叫谁雪雪呢,跟你很熟么!江雪默默在心里给周停云记了一笔,准备以后有机会找他讨回来。 “停云,”谢留这时转过了头,声音有些沉,“玩笑别开过头了。” “好咯好咯我知道啦!”周停云孩子气地撅了撅嘴,大声道,“那我们来玩游戏吧!” 最后在周停云的组织下众人又玩了一会儿酒桌游戏。年纪轻轻的小周总一看就是爱玩又会玩的酒桌常客,短短几轮游戏下来,桌上的人倒了一半,其中也包括酒量一般的江雪。最后是谢留在局面快要彻底失控前叫了停,让大家回房休息。 江雪被谢留安排和一个叫易歆的女生住一个房间。那是个看起来非常高冷的漂亮女孩儿,但人却很好。江雪喝的站都有些站不稳,是易歆主动扶着她回了房间,又泡了解酒的蜂蜜水给她喝。江雪端着杯子乖乖地喝完了,看着站在她跟前的易歆,突然开口: “易……易歆,我发现……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好像啊。” “噢?”易歆从她手里接过空杯子随手往旁边一放,漫不经心地问,“谁?” “我的一个同学……徐璐璐。”江雪打了个酒嗝,“你……你认识她吗?” “徐璐璐?”易歆说,“不认识。” “啊!”江雪突然大喊了一声,“我知道了!” 易歆被吓了一跳,“你知道啥了?” 江雪抓住易歆的手,双目炯炯有神:“我知道谢留喜欢的人是谁了!” 易歆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 有些迟疑地问:“……是谁?” “是你啊!易歆!” “你醉傻了吧!”易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啊!我跟谢总话都没说过几句的!” “他说他喜欢的人就在这次聚会里,你跟徐璐璐长得那么像,肯定是你没错了。”江雪坚持道,“他那个人很闷骚的,我还不了解嘛,他肯定是偷偷暗恋你不敢跟你表白呢。” “所以那个徐璐璐到底是谁啊?”易歆笑了起来,“你这是看了多少替身文学,这么狗血的情节也能套用上来。” “是……谢留的前女友。”江雪说着,眼睛一红,泪水大颗大颗地滚出来:“谢留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喜欢她……” “喂……你别哭啊!”易歆慌了,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江雪,你怎么了?” 江雪没说话,抽抽噎噎地哭了一会儿,身子慢慢倒下去,最后眼睛一合,睡着了。 剩下易歆傻愣在原地,有些无奈:“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chapter.3回忆 Chapter. 3 回忆 (1) 作为一个恋爱脑,江雪对很多人都动过心。 但让她第一个动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青梅竹马,她的发小,她最好的朋友—— 谢留。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谢留在她生命中占据的比重实在是太大了,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两人始终在一起。在此期间,江雪没有再遇到过任何一个比得上谢留的人。 家境优越,外貌过人,成绩突出,运动全能,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在江雪的青春期中,谢留几乎就是完美的代言词,全校大约有一半的女生都暗恋他。而这样的谢留,唯一的女性好友,就是江雪。 他和她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写作业,辅导她的功课,帮她做值日,给她带早餐……对她无微不至的好。 这让江雪如何不动心? 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夸漂亮,是公认的校花,和谢留走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被误认为情侣。或许是这些流言让她产生了错觉,又或许十几岁的女孩儿原本就是盲目的。多年以来,她为了追上谢留的步伐,用尽了浑身解数,并且在心中默默给自己定下了目标: 如果能和谢留考上同一所大学,就向他表白。 或许是她的努力感动了上天,高考时她超常发挥,如愿以偿地和他被同一所大学录取。 但她的运气似乎也在此用尽了。在那个盛夏,毕业晚会上,她鼓足了勇气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但谢留的回复却是: “对不起,雪雪。我已经和徐璐璐在一起了。” 徐璐璐,她当然知道徐璐璐是谁,成绩排行榜上那个永远和谢留的名字挨在一起的第二名,她和他们之间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为什么?”江雪的声音发抖,眼睛酸涩,“是因为她比我聪明,比我成绩好吗?” 谢留看着她,眉尖微蹙:“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江雪快要憋不住哭腔,语气几乎是哀求的,“求你了谢留,别选她,选我吧。我对你的喜欢一定比她更多……我……”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扑簌簌地掉落,视线模糊。 谢留看着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抬起手,轻轻地帮她拭去了眼泪:“对不起,雪雪,别哭了。” 这就是谢留,连拒绝她时,脸上都带着担心的表情。明明动作是这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利刃般字字钻心。 那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噢,对了。那个时候,她带着满脸的眼泪,恶狠狠地打掉了谢留的手,像是在和他赌气,又像是在给自己定一个目标。 她说:“放心谢留,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掉眼泪。我以后一定会找个比你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人!你就等着后悔吧!” (2) 再后来,江雪就遇到了郑懿然。 在此之前,刚上大学的江雪在一年之内换了六任男朋友,如此高频率的更换男友速度加上她得天独厚的美貌,使她很快就全校闻名了。 那个时候,谢留曾经委婉劝告她:“雪雪,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你做出每个决策之前,最好都能慎重地想一想。” 这个话分明就是明知故问,当时江雪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说“好”,其实在心里默默地想:当然是想找个不输给你的。 谢留本就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天之骄子,要找到和他相比毫不逊色的人,谈何容易。 好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过多久江雪就在谢留身边发现了她要找的人。 她是在学校的一场颁奖典礼上第一次见到郑懿然的。那场比赛具体是关于什么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应该也是编程一类的比赛,谢留他们的团队得了冠军,上台领奖的人是谢留和郑懿然两个人。 第一眼看到郑懿然的时候,江雪就做出了决定:她要拿下这个男人。 他和谢留两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领奖台上,一样的修长高挑,英俊帅气,好似一对熠熠闪光的双子星,几乎令人挪不开眼。 她当即给谢留发消息:五分钟,我要你身边那个男生的所有消息。 下了领奖台以后的谢留很快回了消息:雪雪,你认真的吗?如果你看上了郑懿然,我劝你最好放弃。 江雪回:没关系,高难度更有挑战性。只要不是基佬,我都有信心追到手。 谢留:你追到他的难度可能比扳直基佬还高。 (3) 事实证明谢留并没有在危言耸听,郑懿然此人果真十分难追,而江雪并没有很多追人的经验,她之前的六任男朋友都是主动追求她的。毕竟在大学校园里,出众的美貌便足以让她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了,并不需要过多技巧。 由于郑懿然平时十分低调,除了上课以外基本不在学校抛头露面,江雪大费周章地打探了多方消息,才终于拼拼凑凑地收集到了一些有关郑懿然的个人消息:本地龙头富商独子、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和谢留同一个社团、同一个寝室。 郑懿然的身边并不缺追求他的女生,但他从未答应过任何一个。对此江雪一点儿都不吃惊——毕竟天之骄子们总是很有自己的个性的嘛,这点她当然可以理解。就好像当年谢留宁可选徐璐璐也不选她,她也只能尊重理解祝福。 好在那时候的江雪还很年轻,有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儿,为了追郑懿然,做了很多傻事儿。作为一个商学院的学生,自己专业主课不上,天天跑去旁听计算机课程,还央求着谢留破格让她参加他们计算机组的社团活动,就为了离郑懿然更近一些。 经过她大半年孜孜不倦的折腾,终于成功让自己在郑懿然面前混了个脸熟——可这并没有让她的追求计划有所进展,相反似乎还起到了反作用。郑懿然开始躲着她走,就算避无可避两人非得一块参加活动,也只把她当空气。 江雪沮丧极了,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她越想要得到的人反而会被她越推越远,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什么爱情诅咒。 两人的关系发生转折的契机出现在大二快要结束的那个学期,计算机社团组织了一次野外露营活动,江雪作为编外人员,也厚着脸皮跟着一块儿去了。社团里的众人知道她参加这次活动多半又是冲着郑懿然,全都对她颇有微词,又碍于她和社长谢留的关系非比寻常,只能容忍她的存在。 江雪也不是傻子,虽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也只能假装不知道,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凑在大家身边,努力试图融入集体。可不论她走到哪儿,原本正在谈话的人便会停下,彼此之间交换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紧接着大家便默默散去。她想去找谢留,可谢留身边无时不刻都有个徐璐璐陪着,她也不好过多打扰,而郑懿然此时也不知所踪,于是只能自己一个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坐在火堆边自闭。 她坐的地方在帐篷的一侧,只有几把躺椅和大家的行李堆在一起。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帐篷的另外一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道那个江雪是怎么想的,都被嫌弃成那样子了,还死乞白赖地硬要跟来,真就一点自尊也没有的吗?” “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呗,以为男的都会围着她转。也不想想自己在外头什么名声,大一一年换了六个男朋友,郑懿然能看得上她才怪呢。” “你没看社长明明都有女朋友了,她还有事没事地就来找社长,搞不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你们听没听说过她和社长好像是发小,以前还对社长表白过,被拒绝了。爱而不得,这才转而盯上郑懿然的,哈哈哈哈哈。” “真的假的,还有这一出呢?你仔细讲讲……”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而江雪坐在椅子上,浑身僵硬。即使身边就是火堆,但还是有刺骨的寒意,从心底逐渐蔓延。 身边突然传来衣物的摩擦声,江雪机械地转过头,发现她身后的那张躺椅上,有个人掀开身上盖着的大衣,缓缓坐了起来。 晕,没想到这儿居然还坐了个人,他是在睡觉吗?刚才的话他听了多少……一瞬间无数念头闪过江雪的大脑,但接下来当她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时,她的大脑再次宕机了。 好死不死,坐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正巧就是刚才被议论的主人公之一——郑懿然。 他的头发睡得有些乱,淡漠而疏离的眼神扫过来,令江雪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江雪打破了僵局。她掏了掏口袋,拿出两颗今天随手放在口袋里的巧克力糖,递到郑懿然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郑、郑懿然,中午没看到你,你饿了吗?要……要不要吃巧克力?” 笨拙又直白的示好,江雪的手心控制不住地直冒汗,看着郑懿然面无表情的俊脸,在心中默默祈求他最好没有听到刚才的闲言碎语。 然而,着名的墨菲定律是这样说的:任何可能出错的事情最终都会出错。郑懿然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那两颗皱巴巴的巧克力,唇角划出讥诮的弧度,一字一顿,缓缓地说: “江雪,你难道没有自尊心的吗?” chapter.4上钩(微h) Chapter.4 上钩 (1) “江雪,你没有自尊心的么?” 黑暗中,江雪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会因为这句话梦魇惊醒。 放在床头的钟表显示此刻的时间时凌晨2点。房间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江雪坐起身,迟钝的大脑才逐渐开始启动——对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大二学生了,也不在那个社团野营的火堆边了。现在的她26岁,和郑懿然刚刚分手。 刚才的梦绝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打算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别墅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应该都已经睡下了。江雪摸索着来到了顶楼,发现这别墅居然还有一个超大的露台。 夜风冰凉,吹散了江雪心中的郁结之气。她向外走了两步,隐约听到水声。走近才发现,露台上有个超大的游泳池,此时有人正在里面游泳。 ……有没有搞错?凌晨两点还游泳?要不要这么励志,有必要为了身材管理卷到这个地步么。 江雪一边这样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泳池里的人吸引了过去。毫无意外,这个人有着一副修长、矫健、一看便是好好锻炼过的身体。皮肤很白,身形舒展,肌肉的线条流畅,游泳的姿势也很漂亮,如同一条在海浪中穿梭的海豚,几个呼吸之间便游到了池边。 他从水中站直了身子,脱下泳镜泳帽放在一旁,露出了那头显眼的银发,一转头,目光准确无误地定在了江雪的身上。 “劳驾,”周停云冲江雪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能不能拉我一把,我脚抽筋了。” ……谁信你啊,你刚才游得还跟奥运会选手似的。江雪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一边走过去蹲下身,握住了周停云的手。 一用力,只听扑通一声,江雪连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大头朝下栽进了泳池里。 泳池很深,江雪的脚够不着底。她不会游泳,只能拼了命地缠住她此时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好不容易把头浮出水面,就听见周停云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这笑让江雪脑袋里象征着理智的那根弦“啪”地一下绷断了。 “周停云!你是不是有病啊!”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 她此时手脚并用地缠在周停云身上,腿盘着他的腰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距离极近,因此这一声大吼成功地震慑到了周停云的耳膜。他面露痛苦地捂住耳朵,说:“别这么大声雪雪,耳朵都要被你喊破了。” 活该!这就是一个舞台剧演员的嗓门!江雪深吸口气,正打算继续震慑他几句,却被他捂住了嘴,背抵在池壁上,警告道:“别喊了,你想把人都吵醒吗?咱俩现在的样子可不好看。” 他这话成功让江雪找回了理智,被他捂着嘴,她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松手,让我上去。” 周停云松开手,双手握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地一举,就把人托上了岸。但他的手依旧握着江雪的腰,把脸搁在她的膝头,像撒娇似的,轻轻地说:“别生气啊雪雪,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江雪坐在池边,双腿浸在水中,被他看似轻松实则强硬地禁锢着,只能低下头看着对方,无奈地说:“好,我没生气。你先松开我。” “我才不松开呢。”周停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松手,你肯定会一脚把我蹬到池子里去。” 他猜对了,江雪心头有些浮躁。这个距离太近了,她的脑海中有个声音发出警告,让她尽快远离眼前这个让她捉摸不透的男人。于是江雪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稳地问:“周停云,你这么缠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我想追你啊。”周停云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如孩子般天真而无辜,声音却低沉魅惑,“既然你是单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你在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江雪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她注意到他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墨蓝色的,配上他那混血儿特有的精致五官,的确十分具有杀伤力。 “我想要唯一纯粹的爱。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有很多不纯粹的爱也可以。” 周停云缓缓地念白,声音悦耳动听,富有磁性,配上他凝视着江雪的眼神,专注深情,应该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你怎么……”江雪的心跳加速了,喃喃地吐出了三个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是怎么知道这句台词的?这是江雪新剧中饰演的人物的台词。这场剧明明才刚演了两三场,看过的人应该很少才对…… 周停云看着她的眼睛说:“雪雪,虽然你不认识我,但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认识你了。你的每一部剧,我都看过。” “……”江雪说不出话来,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蛇所诱惑的夏娃,明知道放在眼前的那颗艳红苹果是有毒的,却还是无法将目光挪开。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如同浓重得化不开的墨,将她深深地、深深地沉溺其中。 周停云抬起一只手,轻轻握住她垂在腰间的一绺长发,叹息着说:“都湿透了呢,雪雪。去我房间吧,别把你的室友吵醒了。” (2) 江雪,你一定是失了智!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江雪双手抱头,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他回了房间!都是成年人了!这家伙什么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可是…… 内心某个角落有个小恶魔跑出来用周停云的声音轻声说:可是江雪你现在已经恢复单身了呀,你才不必受到什么良心的谴责呢。 说得对!江雪一攥拳头,心想,小混血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就算真发生了点啥,也不算她吃亏!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那么多干啥! 思及至此,她把心一横,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内灯光昏暗,冷气开得太足了,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听见周停云困倦的声音:“雪雪,你洗澡也太久了吧,我等的都快睡着了。” 江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周停云窝在沙发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瓶伏特加和两个酒杯。其中一个酒杯中已经倒上了半杯酒。 “抱,抱歉。”她下意识地说,“吹头发花了些时间。” “过来吧。”周停云伸出一只手拿起酒瓶,往另一只杯子中倒了些酒,“陪我喝点儿酒吧。” 江雪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拿起酒杯。周停云同样拿起了被子轻轻地与她的杯子一碰,说:“为了庆祝雪雪今天认识我,干杯。” 说完,他一口咽下了杯中的酒。江雪看他喝得如此豪迈,也只好一饮而尽,结果被辛辣的酒液呛得咳嗽起来,狼狈不堪地捂着嘴说:“好辣!” “哈哈,雪雪你看起来很能喝的样子,实际酒量却不怎么样呢。”周停云以手支颐,笑微微地看着江雪脸颊绯红,眼眶潮湿的模样。 “……哼。”知道自己是被嘲讽了,江雪悻悻地给两个人的杯中又续上了酒,开始嘴炮:“臭小子你可别小瞧我,谁把谁喝倒还不一定呢,再来!” 两人又碰了杯,周停云问:“好好好,那这次我们为什么干杯呢?” “嗯……”江雪呆了一瞬间,大声道,“为庆祝我恢复单身,干杯!” 说完一仰脖子就自顾自地喝完了手中的酒,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豪气干云地喊:“再来!” 周停云笑而不语,默默地又帮她把酒又续上了。而江雪再一次地喝完了杯中的烈酒,已经开始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离开了他,就这么值得开心么?”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这么问她。 “开心,我当然开心。”她说着,又有些想哭了,“我最讨厌郑懿然了!” 听到这个名字,周停云的动作停了下来。 面前的江雪,瞪大了眼,蓄着满眼的泪水,突然坐直了身子,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郑懿然,我最讨厌你了!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周停云仰起头看着她,静静地说。 她一眨眼,泪水就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颤巍巍挂在下巴尖儿上,要掉不掉。 “别哭。”周停云张开手,轻轻把她搂进了怀里。他的胸膛是炽热的,如同一个温暖的巢穴容纳了她。他叹息着,嘴唇落在她的眼睫,浅浅吻她的泪痕,“唉,雪雪,别哭啊。” 他捏着她尖尖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看清楚些,我是谁?” 江雪努力睁大了眼,辨认着眼前的人,抽噎着说:“周……周停云。” “对了。”周停云笑起来,“乖孩子,我会让你忘记他的。” 说完,他吻住了她,同时手向下伸去,穿过松松垮垮的浴袍,从腰,到臀,一点一点,抚摸下去。 江雪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脑袋晕晕乎乎地,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想要避开,却已经晚了。随着手指的刺入,她反弓起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些幼兽般微弱的呜咽。但这非但没有令猎食者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反倒令他更加兴奋起来,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同时唇舌侵入得也更加深入。安静的房内,只剩下交缠的水声,和喘息呻吟。 “等,等一下……”江雪被他压到了沙发上,浴袍被彻底扯开,裸露出光洁如玉的躯体。而埋首于她颈间的人也抬起了头,眼神早已不复清明,问:“怎么了?” 那一刻,江雪脑袋里闪过很多念头,最终理智的弦绷断,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戴套。” 周停云愣了一瞬,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丢到床上,拉开床头,里头果然有他想要的东西。 “雪雪啊。”他撕开包装,微笑着说,“你到底醉了还是没醉?” “少废话!”江雪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用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凶狠道:“要搞就快点!” chapter.5真的做了(h) Chapter.5 真的做了 (1) 对于江雪的主动,周停云也感到有些意外。 看外表,江雪绝对是符合大多数男人审美的清纯小白花类型,性格看起来也是羞羞怯怯的。可一旦醉了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强势又热情,这种反差感让他觉得有些惊喜。 “唔……嗯……”唇舌相接,极尽缠绵,江雪翻身把周停云压在身下,闭着眼睛像只求欢的猫儿一般亲亲舔舔,发出又娇又媚的哼唧,听得周停云下身硬得发疼。 显然江雪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手立刻便伸下去握住了他的,上下撸动。周停云握住了她的腰,摸到她足够湿了,便一手扶着自己,一手按着她一点一点往下压。 “啊……” 江雪仰起头轻轻呻吟,真的好大,但还是坐到底了,全部吃进去了。纤薄的腹部被顶出一个凸起的形状,她脸上的表情淫靡到了极致。 “太大了……”声音像是拉着丝,黏黏糊糊,要哭不哭的。周停云再也忍不住,手上用力,狠狠挺腰,进得更深了。这一下直接把江雪顶得趴下了,腰软得扶都扶不住,搂着他的脖子像是撒娇般地说,“唔……轻点儿呀……” “怎么这么会撒娇啊,雪雪……”周停云实在是喜欢她此时此刻这副又甜又媚的情态,一颗心像是被小猫爪子挠着,简直恨不得把她吃下去,捏着她的下巴又吻了上去,同时真的放缓了动作,又轻又柔地顶她。时间一长,江雪又自己主动扭腰,催他:“快一点,重一点!没吃晚饭吗周停云!” “小看我?”周停云抱着她翻了个身,“我可不会饶你了。” 说罢,摁住她开始尽兴挺腰。说实话他从一开始忌惮弄痛她,一直控制着力道,现下既然是她主动挑衅,那他也不用再忍了。可是江雪实在是个纸老虎,没过多长时间就又开始撒娇求饶。但周停云食髓知味,再要刹车实在是太难,只能一边哄着她一边加速,大开大合,直接把她送上了巅峰。 高潮以后的江雪还沉浸在余韵中未回过神来,周停云已经抽了出来,把她翻了个身摆成了跪姿,俯身下来贴在她背上,一下子从身后冲进来,笑眯眯地说: “再来一次。” 艹,真不愧是年轻人。 “放过我吧……”江雪崩溃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好累。” “我还没射。” 于是又做了一次。完事以后周停云把她抱到浴室里去洗澡,洗着洗着就又把她放到浴缸里,扳开腿插了进去。 江雪真的受不了了,喊了起来:“还要搞几次啊!你小子是种马脑袋吗?” “嗯。”周停云一边狠插她,一边亲她的嘴角,“我说了,不会饶你了。当然要做到我尽兴。” “救命啊……”听了这混蛋的话,江雪两眼一翻,简直快晕了。 (2) 居然……真的……做了……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江雪呆呆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内心无声哀嚎。 她身边的周停云还在无知无觉地沉睡着,睡颜乖得像什么外国画报上的小天使,根本不像是昨天抓着她做了大半夜的人。趁此机会,江雪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时间太早,与她同一个房间的易歆还没醒。她像做贼似的爬回了自己的床,后知后觉地有些懊恼了起来。 毫无意外,昨天的一夜情是酒后乱X的结果。她明知道周停云有99%的可能不是个好人,却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 可是……有没有1%的可能……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呢?毕竟他说,她演的每一部剧,他都看过。 不……怎么可能呢……那样一个花花公子会有几分真心?他一定是拿她当个消遣罢了,而她几乎一点反抗也没有,就这么轻易地中了他的美人计。 色令智昏啊……想到这里,江雪真是恨不得穿越回昨天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她摸出了手机,给谢留发微信:“你醒了吗?” 遇到事情,她习惯性的,第一个要找的人,还是谢留。发完才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五点。 可谢留很快地便回了消息:“醒了,怎么了?” 江雪犹豫了一下:“剧团有点事情,我想早点回去,你可以送我吗?”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逃避,因为实在是不知道等天亮了要如何面对周停云。 她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谢留回消息的时间似乎比以前更长了些,良久以后才有新消息: “好,那你收拾一下东西。半个小时以后院子里见。” (2) 于是四十五分钟后,谢留和江雪两人,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不知为何,江雪觉得谢留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这一路两人都意外地沉默,直到车子抵达江雪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谢留才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雪雪,昨天晚上,你和周停云在一起?” 江雪傻了,结结巴巴道:“啊?你……你怎么……” 见鬼了,谢留怎么连这都知道? 谢留的视线在她的领口处停留了片刻,神情有些阴郁:“还没醒酒么,回去看看你的朋友圈。雪雪,我要提醒你,周停云不是什么好男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别这么……”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随随便便。” 江雪的脸“腾”地就红了,紧接着又变得惨白。谢留目光中的厌恶与嫌弃实在太过明显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赤裸裸地看穿了一样。 是啊,谢留从来都不太看得上她,这点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想到这里,她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谢谢提醒,我知道了。不过这是我的私事,不劳费心。” “你知道什么了?”谢留依旧看着她,声音十分冷峻,“周停云和郑懿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你知道吗?” “……”什么鬼,这她还真不知道! 谢留看到江雪一脸懵逼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还是稀里糊涂的,顿时产生了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最终叹了口气,低声说:“周停云是郑家的私生子,一直以来都没有公开过。雪雪,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周停云他接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好,谢谢你谢留。”江雪勉强笑了一下,自嘲道,“不过像我这么随便的女人,不会被伤害的,你放心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直接拉开车门走了出去,没有再看谢留一眼。 谢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没忍住,泄愤似的一拳用力地砸了下去。 而另一边,朝着电梯走去的江雪同样也在想,谢留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刚刚说的“回去看看你的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朋友圈。只见最新的一条赫然写着“分手快乐”,配图是两只手握着酒杯碰杯,发布时间是昨天的凌晨三点。 好吧……果然,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孽。 江雪已经对这自己发的这条朋友圈完全没有印象了,昨天晚上她实在是喝的太多了,记忆都已经变成了一段段不连贯的碎片。 可,就算别人看不出,谢留也一定看得出,那两只握着杯子的手,一只是江雪的,另一只就是周停云的。 孤男寡女,大半夜在一起喝酒,能发生什么,傻子都能猜到,更何况是谢留。 江雪恨恨地删除了那条朋友圈,此时她身侧的一辆车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声喇叭,同时雪亮的远光灯“刷”地亮起,直接照在了江雪的身上。江雪吓了一跳,用手遮着脸没好气地转过头骂了一句:“谁啊?神经病!” 车灯熄灭,随着一声关门闷响,驾驶座上的男人下了车,走到了江雪的面前。 江雪仰起头,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是谁后,忍不住捂住了脸:“老天……饶了我吧……” 一大早在她家地下停车场像怨灵般堵住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那消失了一个多礼拜的前男友,郑懿然。 她条件反射般地扭头朝后方看去,谢留的车还没走,依旧停在视线可及的位置。江雪潜意识里不想被谢留看见她和郑懿然发生矛盾——虽然这肯定是无法避免的事,于是扔下郑懿然拔腿就走。 “江雪!”郑懿然腿长,几步便追过来握住她的手腕,“你跑什么!” 江雪站在电梯前按了按钮,言简意赅地说:“有事情上去说。”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江雪拽着郑懿然的手,两人一起走了进去。两扇门缓缓关闭的时候,江雪看见谢留的车缓缓驶离,与此同时,站在她身边的郑懿然也看着那辆车冷笑了一声,问道:“江雪,昨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庆祝分手快乐?” (3)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敌意,江雪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管得着么,郑懿然,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只是你单方面宣布的。”郑懿然说,“我并没有同意。” “噢,”江雪干巴巴地问:“那你是来道歉的?” 郑懿然没有回答,此时电梯抵达四十二层,江雪径直走出去,在自己家门前停下来,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你家的密码换了。”郑懿然跟在她的身后,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你删了我的微信,拉黑了我的手机。我联系不到你,在你家楼下等了你一夜。” 他非常冷静、平稳地说出这些话,既不像是在指责,也不像是在撒娇。而江雪听了,却有些惊讶。她知道郑懿然是个多么骄傲的人,以上这些话,对他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示弱了,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迅速地瞟了一眼郑懿然——他身上穿着一套铁灰色的西装,一向熨烫得挺括平整的料子此时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倒确实像是在车里窝了一宿的样子。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江雪,此时必然已经心软,顺着台阶就坡下驴……可是……不行。 和郑懿然在一起的五年她已经心软了太多次,就算再喜欢,耐心也早已被耗尽。她原本以为时间长了他总能做出改变,或许也能稍微为了她而低下一次他高贵的头颅,而事实证明这只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 长痛不如短痛。江雪闭了闭眼睛,狠下心肠,重复了一遍:“郑懿然,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承认我们之间存在矛盾。”郑懿然上前一步,向后关上了门,用谈判一般理智的声音说:“但不过是一次吵架,我认为并没有严重到分手的地步。江雪,你以前并不会随便把分手挂在嘴上,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又来了,这毫无感情的说教,居高临下的态度。江雪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忍着气说:“我给过你沟通的机会,郑懿然。一个星期前,我让谢留传话给你,要你主动来找我,那时候你在干嘛?哦对了,你是大忙人,没时间理我。既然你认为上次我在电话里说的分手是我单方面的决定,那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郑懿然,我受够你了,我们分手吧!” 郑懿然沉默了很久,问:“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江雪的语调猛地拔高,“郑懿然,我怎么跟你就说不明白呢?这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一次都会发生的事情!你是觉得我没有自尊的吗?凭什么每次吵了架,巴巴地等着你、找你和好的人都是我?” 她近乎发泄般地朝他吼完了这些话,才猛然意识到,原来当年郑懿然的那句话对她的影响竟是如此深远,直到现在,她还是很介意他说她没有自尊的那件事。 “因为吵架也是你单方面的。”郑懿然面无表情地说,“大多数时候,我只不过是指出你做的不对的地方,或是提出我的不同看法,而你就会开始发脾气。例如现在。让你自行冷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无谓的争执只会火上浇油。” 江雪猛地吸了口气,像只即将爆炸的河豚一样瞪圆了眼睛,刷地抬起手指着郑懿然,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能把手往外一划,指着门口,言简意赅地说:“滚。不想跟你说了。” “问题不解决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郑懿然向江雪逼近了一步,“如果你执意要分手,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江雪不由自主地就想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站住了脚。思索了几秒钟,她自嘲一般地轻笑出声:“行,那我给你一个理由。” “我跟别人睡了,这个理由行不行?” chapter.6朋友 Chapter. 6 朋友 (1) 江雪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郑懿然像是呆住了,一动不动地在原地怔了许久,才开口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和别人做了。”江雪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你不是问我昨天晚上夜不归宿去哪了吗?好了,这下你知道了……这个理由你还满意吗?” 她刚说完,人就被一股大力推得向后倒去。脊背重重撞上坚硬的墙面的同时,郑懿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脖颈,恰到好处的力度,让她在维持呼吸的同时,每一个细微的起伏,都掌控在他的掌中。 江雪不受控制地咽了一口口水,感受到轻微的窒息感,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了起来。郑懿然是有点儿疯病的,这点她很早就知道,但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见他发作过了,陡然一下看到这样阴沉着脸的郑懿然,她意识到这是他这是真的生气到无法压抑了。 “雪雪,昨天晚上,你和谁睡了?”郑懿然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今天早上,你又是从谁的车上下来?” 他嗅着她身上温热的气息,视线落在她雪白肩膀上的红痕,眼眸微黯,张口用力咬了上去。 “嘶!”江雪倒抽了一口凉气,开始挣扎起来:“混蛋!郑懿然!你是狗吗?放开我!好痛!” 郑懿然对她的痛呼充耳不闻,冰凉的大手直接撩开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握住了她的胸乳,用力揉捏,继续啃咬她锁骨上的红痕。 “不要!不要!”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江雪根本无法反抗,慌乱之下,狠狠提膝撞向他的腹部,只听一声闷哼,郑懿然痛的弯下了腰。 江雪趁机挣脱了他,几步逃到了郑懿然无法触及的安全距离,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花瓶防身,像只浑身炸毛的猫一样冲着郑懿然吼:“别过来!” 她防备的姿态和警惕的眼神彻底刺痛了他。郑懿然站直了身体,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具终于裂开一条缝,眸中流露出些许无措,又很快地消失不见。 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之前江雪无论怎么跳脚发疯,消气了以后也还是会乖乖回来找他。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提分手,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他是被捧惯了的人,在感情方面也是。一直以来,江雪给予她的爱,他伸手接着,已经习惯成自然,没有考虑过如果她要收回的情况。 要挽回吗?要把姿态放得更低一些吗?郑懿然的大脑思考着这些问题,最终,他的自尊心战胜了一切。 随随便便就能收回的爱,不值得珍惜。他在心中有些冷漠地想。 “好,江雪。分手,这是你说的,我接受。”郑懿然像是在对她下最后通牒,“你别后悔。” 他决绝地转身离去,江雪气得把手中的花瓶扔了出去,在碎裂声中大喊道:“郑懿然!该后悔的人是你!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后悔的!” 郑懿然没有回头。 江雪呆愣愣地望着一地碎玻璃渣,有些茫然地想,这就是结束吗?五年的感情,换来这样一个干脆利落的分手。对方似乎一点眷恋也没有,甚至连服软的话都不屑说一句,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分手。 她的内心其实还残存着一些期待,在想或许以分手作为要挟,能让郑懿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结果,依旧是她的自作多情。 可恶的郑懿然!之前的难受也好伤心也好,此时此刻统统转化为了不甘与愤怒,江雪默默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她绝对要比郑懿然过得更好! (2) 和郑懿然分手了,又和谢留闹别扭了,江雪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她平时基本都和剧团的同事们一块儿玩。但真的想找个人倾诉心事时,才发现她的至交除了谢留以外竟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天郑懿然离开以后,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向剧团请了假,如同行尸走肉般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过来时,发现微信上只有易歆给她发了几条新消息。 ……易歆?这名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江雪迟钝的大脑缓缓转动着,终于想起来她与谢留去参加团建的那天,易歆是和她同一个房间的那个女生,那天两人顺便加了微信。 “江雪,一大早就不见你人了,你没事吧?” “听谢总说你身体不太舒服先走了。是不是喝了太多酒?如果真的很不舒服的话,要记得去看医生哦。” 没想到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姑娘能对自己关心至此,江雪心中一暖,打字回复:谢谢,身体没有大碍,不用担心。 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哇!你终于回信息了!我还以为你出了啥事儿呢! 江雪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回复,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对了,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应该是你走得太匆忙落下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我给你送过来吧。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发了过来,照片上的东西是江雪那天戴着的一条西太后土星项链。 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但有段时间江雪特别喜欢西太后这个品牌,这条项链是郑懿然送给她的一个礼物,现在已经绝版了,她很喜欢。 江雪:是我的项链,你寄给我就好了,不用麻烦亲自跑一趟。 易歆:不麻烦,你是不是明天在城南剧院有话剧要出演?我正好买了票,等你结束了咱俩见个面?我顺便把项链给你。哈哈,原来你是默言话剧团的成员,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着眼熟,我平时也很喜欢看话剧咧。 对方热心到这个地步,江雪无法再推脱,便回道:好的。那明天结束后我给你发微信,咱俩一起喝个咖啡吧,谢谢你特意帮我送项链过来,这条项链我还挺喜欢的呢。 (3) 第二天,江雪如约和易歆见了面,两人在剧院旁边随便找了家小咖啡店喝咖啡。易歆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是个剧迷,江雪所在的剧团有很多剧她都看过,两人聊得很是投机。 聊到中途,易歆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对啦,那天你话说到一半就睡了。就是关于谢总那个前女友徐璐璐……难道真的和我长得很像吗?” 江雪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认真地点头:“真的很像。” 突然之间,她灵光一闪:“啊……难道你对谢留……有点好感?” 易歆笑起来:“是啊,所以我很好奇。你上次不是说,谢留喜欢的人就在这次聚会里么?” “是的,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江雪说。 不过到最后也没搞明白到底是谁就是了,而且最后还和谢留闹得不欢而散。 “能不能多跟我讲讲呢?”易歆双手托腮,用非常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关于你,关于谢留,还有徐璐璐。” 被人这么恳切地拜托了,江雪实在无法拒绝,便又絮絮叨叨地和易歆唠了好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直到最后咖啡都喝完了才停下来。 “雪雪,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跟我说了这么多。”易歆最后对她说,“我们能交个朋友吗?希望下次还能约你出来。” “当然。”江雪也很久没和人聊过这么多了,易歆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和她相处让人十分舒服。 这么一想,这两人还真的是很像呢。江雪心想,和谢留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那下次有空再约哈~”易歆站起身,看了看手机,“今天时间有点儿晚了,我还得去公司加会儿班,先走一步咯。” 两人告别以后,易歆走出咖啡厅,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以后,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依旧是通话状态,持续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 “喂老板。”她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变得冷淡,“怎么样,我跟她聊了一个多小时,听到你想要的信息了吗?” “嗯,干得不错,加班费我已经打给你了。”电话那头,传来周停云的声音,“继续跟她套近乎,后续可能还需要你的助攻。” “真是人渣啊老板,被你看上的人可真倒霉。”易歆嘲讽道,“不过,为了追一个女人花这么大心思,你这花花公子当的也算挺敬业的。” “呵,当初不是你主动拿着她的项链来找我的?”周停云说,“你知道她那晚和我在一起吧?如果我没猜错,她的项链也并非她‘不小心’落下的吧?” 易歆轻笑道:“不愧是老板,真是聪明。这份周末兼职的时薪比我平时的可高多了。” 周停云说:“如果我不找你干这活儿你怎么办?白忙活一趟?” “怎么会,不是还有谢总么。”易歆说,“想必他应该也很乐意给我一个兼职机会。” 周停云问:“噢?你不是说你对谢留有好感么。” “那是骗她的啦,我和谢总话都没说过几句。”易歆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呢,女人需要有共同话题才能打开话匣子,特别是恋爱话题,能迅速拉近距离。” 她叹了口气:“不过这丫头有点傻乎乎的,光听她跟我说的那些就能猜到谢总说的那个喜欢的人肯定是她了吧,亏她还一点儿没发觉。我一说我对谢总有好感,她肯定就更不会往那方面想了,搞得我都有点儿罪恶感了。” 周停云感慨道:“女人真是可怕。” “哪儿比得上您。”易歆说,“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给您做铺垫么。倒是您,抢了谢总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就不怕谢总跟您翻脸么?” “公平竞争而已。”周停云不以为意地说,“要说抢女人,我还没输过。谢留那个人,说的好听是理智;说得不好听,就是胆小。做朋友做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越界,还能指望他现在醒悟?我的竞争对手可不是他。” 易歆淡淡地说:“行,那提前预祝你成功了老板。不过啊你可得小心咯,千万别小瞧了女人,不然,谁让谁陷进去还说不定呢。” chapter.7对峙 Chapter.7 对峙 (1) 江雪和易歆迅速地熟络起来,两人成为了经常一起约饭的好朋友关系。某种程度上,易歆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谢留的位置。自从上次两人在停车场不欢而散以后,江雪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了。 那天易歆约她吃饭,说新种草了一家法餐厅很好吃。江雪按时赴约,抵达餐厅时却发现除了易歆以外,餐桌边还坐着另一个不速之客。 周停云。 江雪脸色都变了,说实话她没想过会和周停云再次见面,但易歆已经看到她了,现在再离开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她只能僵着脸走过去,在易歆那桌坐下了。 “雪雪你来啦,这位是周总,上次团建你应该见过的。”易歆非常热情地介绍,“这次刚好在这家餐厅碰到呢,周总原本约了人,结果那人临时有事,你不介意周总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江雪不好拒绝,只能笑了笑说:“不介意。” “抱歉,是我打扰你们朋友聚餐了。”周停云笑得风度翩翩的,“这顿我请。” 此时服务生开始上菜,易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起来放到耳边,听了一会儿之后,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挂断了。 “不好意思雪雪,家里出了点急事,我要回去一趟。”她对江雪说。 “啊?”江雪有点发懵,“出什么事情了?” “妈妈突然进医院了,我得去看看。”易歆简短地说。 “好,你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江雪也紧张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需要帮忙的话记得打我电话。” 易歆就这么匆匆离开了,餐桌边只剩下江雪和周停云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江雪突然开始觉得有些尴尬起来,掩饰性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好久不见,雪雪。”最后还是周停云先开了口,“上次你走的太急了,都来不及留个电话。我一直想再见你一次。” “没有必要,周总。”江雪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牛排,轻声说,“我们都明白,上次的事只不过是个意外。” “你是这么想的吗?”周停云的语速变缓,音色如提琴般悦耳,“可是对我来说,那并不只是一场意外呢。” 又来了。江雪心中警铃大作,这小子又要开始勾引人了。 她努力保持着一张冷脸,淡淡地说:“周停云,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 周停云:“你知道什么了?” “你和郑懿然……是兄弟这件事。”江雪顿了一顿,“恕我直言,我现在已经不是郑懿然的女朋友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跟他沾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周停云低低笑了一声:“这些是谢留跟你说的吗?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和郑懿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正经兄弟?他从小就是大少爷,而我,直到高中才第一次见到父亲。” 江雪:“我对你们那些豪门秘辛并不感兴趣。如果你是因为跟你哥哥关系不好,想要利用我来达到一些什么目的,那我要告诉你:没用的,我和郑懿然已经分手了。” 周停云:“雪雪,你为什么老觉得我是因为郑懿然才接近你?你别被谢留洗脑了,难道我就不能单纯地只是被你吸引吗? 江雪冷笑一声,意思很明确:信你个大头鬼。 周停云叹了口气:“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是别有用心,那你难道就不讨厌郑懿然吗?和我在一起,应该是刺激郑懿然的最好手段吧。你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江雪说:“你太高估我了,我对郑懿然来说没那么重要。” 周停云说:“应该是你低估自己了吧。” 他说完这句话,倾身靠近江雪,随手拿起桌上大大的酒水单挡住了两人的侧脸,在她耳边轻声说:“不信的话,你就自己看看吧。” 两人的距离极近,在其他人眼中,就像是一对用酒水单遮挡亲吻的小情侣。江雪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见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就在附近响了起来。 周停云弯起眉眼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狡黠微笑,重新坐了回去,闲闲地看向一侧。江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距离两人五米不到的距离,另一张餐桌上,坐着西装革履的郑懿然和另外一个漂亮的陌生女子。他的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红酒杯,看来正是刚才的噪音来源。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江雪的心脏狂跳,赶紧收回了视线,朝着周停云怒目而视,压低了声音吼:“搞什么?郑懿然为什么在这里?” “嗯,应该是家里的老头子一收到他分手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安排了相亲之类的吧。”周停云一脸无辜地摊开手,耸了耸肩。 原来是相亲……这才过去了几天?看来他果然是一点都不在意。江雪胃口全无,站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她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猝然起身,直接离席了。 (2) 另一边,郑懿然举起手招来了站在一边的服务员,示意他过来清扫。 坐在他对面的女生对他十分关切:“哎呀,懿然没事吧?是手滑了吗?酒没弄到身上吧?” “没事。”郑懿然淡淡地说,“没拿稳。” 女生放下心来,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她在外旅游时的趣事儿。这位女士据说是本地某局长的女儿,长得漂亮,学历漂亮,家世背景也漂亮,是郑懿然父亲为他挑选的“门当户对”的对象。 反观江雪,当初郑懿然带她回家吃过一次饭,当时他父亲明面上没说什么,等江雪回去了以后才说:“这姑娘除了长得漂亮,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门不当户不对,你们谈不久的。” 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带江雪回家过了。大约江雪自己也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些什么,从来不提这事儿。这次分手,最先得到消息的居然是他父亲,立马就为他安排了相亲,还拍着胸脯保证说“肯定比你那个前女友强一百倍”。 郑懿然自己原本是不太爱参加这种与陌生人吃饭的局,可那天分手时江雪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后悔”的态度实在是刺激到他了,这段时间心里总像是堵着一口气不太舒畅,于是便答应下来。 等真的到了见面的那天,望着对面妆容精致举止得体的女孩儿,郑懿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总是不自觉地会拿眼前的人和江雪比较。 比如这女孩儿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眼睛没有江雪明亮,嘴唇不如江雪红润,声音也没有江雪好听。明明在他父亲眼中是比江雪要好一百倍的女孩儿,可在他眼中却哪儿都比不上江雪。 他从前并没有意识到江雪竟然已经在他的心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郑懿然开始有些烦躁起来,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他对于情绪控制一直有些问题,最严重的一段时间甚至需要吃药来减轻症状,因此平时他都会有意把情绪波动调整到自己可控制的范围内。但近年来他的病症已经好多了,也已经很久未曾体验到这种焦灼的心绪了。 而此时,他听到了江雪的声音。 他差点以为自己的症状已经严重到产生幻听了,但是当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时,却发现他满脑子想着的那个人居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和那个他最讨厌的私生子弟弟一起。 (2) 洗手间中,江雪站在水池前,望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女人,眼神空洞。 说实话,再见到郑懿然时,她的心脏还是会产生一种又酸又涩的钝痛。虽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有些情感缺失的问题,不容易动心,可毕竟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五年的时间,就算是个宠物也该养出感情了吧。可他却像是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冷静了一小会儿,江雪掬了把水用力泼在脸上,擦干净后深呼了一口气。刚走出门,就被人堵住了。 看着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江雪深吸了口气,说:“劳驾,借过。” 她一低头就想从他身边走过去,却被对方攥住了手臂。 “江雪。”郑懿然的脸色阴翳到了极致,声音里像是含着冰,“你是怎么跟周停云搞到一块儿去的?” 他很少有生气到这种程度的时候,散发出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他这样反而令江雪感到有些新鲜起来,抱着胳膊一语不发,细细观赏他脸上的表情。 “那家伙从来都不会对女人认真,你跟他在一起,吃亏的只会是你。”郑懿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多急切,“更何况,他还是郑家的私生子。” “噢……”江雪慢悠悠地开了口,“可是,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郑懿然?” “……”眼前的人似乎有些陌生,郑懿然一时怔住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焦躁感是怎么回事,明明分手当天已经做出决定了,也答应出来见相亲对象了……可人终究不是电脑,不能像删除一段数据一样简简单单地把情感删除。今天,当着餐厅那么多人的面,当周停云用酒水单挡着脸亲吻她的时候,郑懿然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杀了他。 无法容忍,她的吻和她的人,明明曾经都是属于他的。 “你一定要去撞南墙,我也拦不住。”郑懿然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说出的话却依旧不怎么好听,“才这么短短几天功夫,就勾搭上了新的男人,真不愧是你啊江雪。是不是把当年追我的手段又重新施展了一遍?” 最亲近的人扎的刀子永远精准,江雪的脸色瞬间变了,怒极反笑,嘲讽道:“你不也开始见新的女人了吗?咱们不过半斤八两吧!不过当年郑大少那么爱拿乔,现在怎么也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是因为没有人追了吗?” 她说完这话,郑懿然明显被噎住了。看到他一脸吃瘪的表情,江雪心中又痛又爽:终于有一次她在吵架中能战胜郑懿然了!之前的每一次争吵,她都是唯一一个有情绪波动的人,而郑懿然就像个旁观者一样,不为所动。这令她非常有挫败感,觉得自己像在演独角戏一样。 而这次,郑懿然终于被她拉下了观众席,不得不因为她而产生人类的那些负面感情了! 生气吧,烦躁吧,继续发疯吧!好好尝尝我之前尝过的滋味!江雪的内心这样阴暗地想着,最好再添一把火,把他刺激得更狠一点。 说曹操曹操到,此时此刻,周停云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雪雪。”他亲昵地叫她,走过来颇为关心地说,“怎么去个厕所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碰到熟人了吗?” “嗯,前男友而已。”周停云做戏的样子太过明显,但江雪决定配合。 “噢,前男友。”周停云重复了一遍,转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郑懿然,“听见了吗?这位前男友先生,松手吧,在女厕所门前堵前女友这样的戏码,不太像是郑家大少爷会做的事啊。” “周停云。”郑懿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周停云微眯起眼,下颌抬起,以挑衅的姿态懒懒说道,“难道雪雪没有过告诉过你,那天晚上,她和谁在一起吗?” 周停云话说的不清不楚,郑懿然却瞬间便明白了他说的“那天”指的是哪天,脸色遽变,手不自觉地缓缓收紧,似乎要将掌中纤细的手臂生生捏碎。江雪痛得受不了,厉声道:“郑懿然,你放开我!” 他这才回过神,一下松开了手。但雪白肌肤上已经留下了五道指痕,分外显眼。 周停云适时上前,如同一个胜利者般牵起江雪的手,两人一同往外走去。在经过郑懿然身边时,他突然开了口。 “江雪。”他说,“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理由?你眼光真差。” “是啊,我眼光是差”江雪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轻声说,“不然,也不会看上了你,还在你身上浪费了五年。” chapter.8去我家吧(微h) Chapter.8 去我家吧 (1) 再度回到餐桌边,江雪已经半点胃口都没有了,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刀叉。 “怎么了?”周停云问。 “吃不下了。”江雪答。 周停云顿了一下,站起身说:“那我们走吧。”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2) 三十分钟后,两人站到了本市最大的恐怖医院主题鬼屋门口,周停云抬头凝视了一下阴云笼罩的招牌,转身就想走。 “喂!不是说好了去哪儿都陪我的嘛!怎么还带耍赖啊!”江雪死死扯着周停云的袖子,喊得很大声。 “怎么会有人失恋了想要来鬼屋啊!”周停云喊得更大声,“江雪!你能不能像个正常女孩子一样干点正常的事儿啊!” “我就想玩鬼屋嘛!周停云你说话不算话!你还算不算男人啊!” “那个……”站在一边旁观两人吵架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你们还玩不玩了?后面还有人排队……” “玩!”“不玩!”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吼,然后转头面面相觑。 最后江雪松开了手,忿忿道:“算了,你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去玩。” “好的,那请您跟我来吧。”工作人员大松了一口气,领着江雪朝门内走去。江雪刚迈开步子,手就被人抓住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陪你了?真拿你没办法。”周停云嘟嘟囔囔地跟上来,手握的很紧,“江雪,你千万别放开我的手噢,敢松开你就死定了!” “不会吧?你真的这么怕啊?”江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你要是真害怕的话,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切,我才不怕呢。”周停云撇撇嘴,“我是怕你会害怕,笨蛋!”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走进了那扇门——说实话这鬼屋不愧是大众点评上本市排名第一的鬼屋,面积又大,NPC又多,布景和氛围全都渲染得十分到位,刺激指数绝对十颗星。一路上,周停云都一言不发拖着江雪走得飞快,而江雪则彻底放飞了自我,放开嗓子拼命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救命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托周停云的福,原本网上攻略至少需要三十分钟的鬼屋迷宫,他俩十五分钟就出来了。站在出口重见光明的两人同时长舒了口气,然后江雪说: “再玩一遍。” “你说什么?”周停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江雪,“你还要再玩?” “你刚才走的太快了我压根都没有过瘾!”江雪理直气壮地拖着周停云往回走,“有好几个NPC的脸我都还没有看清楚!我们再玩一遍!” “……江雪!”周停云严肃地问,“你是在报复我那天对你说了太多遍再来一次吗?” “什么啊?”江雪一霎那脸红欲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行吧。”周停云闭了闭眼,“走吧。” 于是两人又连玩了三遍鬼屋,江雪才终于心满意足。最后一遍鬼屋出来时,周停云脸色苍白,沉默地坐在店内的沙发上,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样。江雪终于良心发现,主动去买了水过来,拧开盖子递给周停云,关心道: “周停云,你没事吧,喝点水吧。” “谢谢。”周停云刚接过水喝了一口,就听见身边的江雪说: “对了……下一个地方我们去哪呢?要不去看恐怖电影吧!” 闻言,他缓缓放下了水瓶,扭头看向江雪:“……你说什么?” “最近刚好有个新的恐怖电影上映!我想去看!”江雪双眼放光地把手机往周停云眼前一递,“电锯杀人惊魂夜!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我们去看吧!” “江雪……”周停云抬起手痛苦地捂住眼睛,“你都不累吗?你到底是不是刚刚失恋啊?” 话虽这么说,可最后周停云依旧乖乖跟着江雪去看了那部电锯杀人惊魂夜。坐在电影院的时候他又是全程一语不发,紧紧地抓着江雪的手,好像生怕她扔下他似的。借着电影院微弱的光线,江雪瞥了一眼,发现周停云居然是闭着眼睛的,嘴唇紧紧抿着,眉尖微蹙,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拍了拍他的肩:“喂,周停云,你没事吧?” 周停云挤出来一句话:“你觉得呢?” 江雪想了想,站起身来,扯了扯他的手让他站起来:“你要实在不舒服,那我们就出去吧。” “看完再走吧。”周停云也扯了扯她的手让她坐下,“你不是想看这部电影嘛。” “少废话!”江雪再次扯了扯周停云,这次用了点力,“跟我出去。” 两人走出电影院,进了旁边一家奶茶店。此时已是深夜,店内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江雪在柜台点好两杯奶茶,端到小桌边放下,看着趴在桌子上一脸疲倦的周停云说:“周停云,既然这么讨厌鬼屋,讨厌恐怖片,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陪我?” “我不是说了嘛”,周停云神情恹恹的,“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的。” 他这话说的很随意,但是江雪听了却愣住了。 心中某个角落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拂过。 良久后,她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郑懿然就没有陪我去过鬼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没有陪我看过恐怖电影。” 周停云问:“真的吗?” “真的。”江雪说,“因为郑懿然讨厌很黑很暗的地方。” “嗯。”周停云说,“其实我也不喜欢。” 他看着江雪,眼神很温柔:“但是好像牵着你的手,就没那么怕了。” 江雪再次愣住了,看着周停云那张与郑懿然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她咳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低声道:“周停云,能不能别说这些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没有误解,我说的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周停云向前倾身,托着下巴,像一朵艳丽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罂粟花,徐徐说道,“雪雪,郑懿然那个人又古板又严肃,而且还是个自大狂,永远都以自我为中心,和他谈恋爱一定很辛苦吧,难道你不想来点简单轻松的爱吗?” “简单……轻松的爱?”江雪不自觉地被他的声音诱惑了,慢慢重复了一遍。 “是的。”周停云弯起唇角,墨蓝色的眼眸中光泽流转,“移情别恋,也是忘记失恋痛苦的一种方法哦。” 这陷阱设得实在太过明显,可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让人无法抗拒。江雪艰难地别开视线,嗫嚅道:“不……我……”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让你那么难过的。”周停云继续说了下去,抬手用食指勾起江雪的下颌,不紧不慢地将她的头转向自己,“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他的呼吸逐渐靠近,最终,唇瓣轻轻地落到了她的嘴唇上。江雪如同被麻痹了一般,无法做出任何反抗,最终只能闭上了眼。 行吧,就这样吧。她在心中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如果她注定不能拥有纯粹的爱,那么,来点简单轻松的爱,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儿,她伸出双手捧住周停云的脸,主动探出舌尖轻轻舔舐他的嘴唇。周停云怔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呆愣着任由她灵活的舌如游鱼般滑入,纠缠挑逗。 她的唇舌带着淡淡的甜味,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品尝更多,周停云逐渐地便有些沉迷其中。这个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氧气用尽,江雪才有些狼狈地推开了周停云,一手捂着唇,一手搭在对方肩上,胸口一起一伏地喘息着。 周停云觉得根本不够,伸手拿掉了她遮着嘴唇的手,凑上前还想继续,被她一侧头躲了过去,断断续续地说:“可、可以了。” “还不够。”周停云意犹未尽地盯着眼前艳红湿润如花瓣般的唇,不易察觉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微哑,“去我家吧,雪雪。” (3) 凌晨两点。 江雪脸朝下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只觉得疲累。 身体累,心也累。 “雪雪,舒服吗?” 后背贴上来一个暖烘烘的胸膛,周停云从她身后缓缓进出着,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 “嗯……”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跪着的双腿有些发颤,“好累……” “累什么,今晚我已经够温柔了。”周停云并不着急,依旧不紧不慢地挺动,“你说,是跟他做舒服还是跟我做舒服?” “什么?”江雪愣了,“你在说谁?” 他突然地停了下来,坏心眼地抵在穴口慢慢磨,“你明明知道不是吗?” “呜……”江雪难耐地呜咽了一声,“周停云,你是变态吗?” “回答我。”原本的深入变成浅浅戳刺之后,空虚的感觉更加明显了,江雪咬紧了枕头,耳朵发烫,说不出一个字。 确实是有区别的,郑懿然在性事上并不沉迷,平时总是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他越是这样江雪越喜欢撩拨他,郑懿然被她撩的受不了了就会直接把她推倒。他在床上话不多,前戏也很少,只会埋头苦干,但时间很长,往往让江雪又痛又爽。而周停云在床上花样很多前戏很足,甜腻腻的情话也说一大堆,但年轻,精力太旺盛,让江雪有些招架不住。 又想到了郑懿然,江雪的心口发痛。 “这问题需要考虑这么久么?”周停云看着江雪通红的耳廓,心痒难耐,突然很想看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捏着她的下颌,把她的脸转了过来。 江雪猝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周停云愣了。 “怎么哭了?”他低下头,轻柔地吻她湿润的眼角,“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问了。” 他抽了出来,把她翻过来搂在怀里,顺着她柔软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抚摸:“雪雪,别伤心了。” “周停云。”江雪的脸贴在他的肩窝里,闻到他身上传来好闻的沐浴露味道,感觉到他还硬着,“你不继续吗?” “你都哭成这样了,我还怎么继续。”周停云叹了口气,“就这么喜欢他么?” 就这么喜欢他么? 五年时间,全心全意的付出,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要想割舍这份喜欢,谈何容易。 可转念一想,郑懿然与她的五年间付出的温柔,似乎还不及眼前这个认识了短短几周的周停云。五年时间,付出感情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感动的人也是她自己。 江雪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索性选择了沉默。 好在,周停云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同床异梦。 chapter.9紫藤花(h) Chapter.9 紫藤花 (1) 周停云是个私生子。 他在上高中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从出生以来,就和母亲住在肮脏破败的老城区。他的母亲是酒吧歌女,生得美艳却没什么头脑,傍着一个又一个男人过活,最终因为酗酒过量死在了他十五岁那年的冬天。 他的父亲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他进入了郑家,转学到了贵族学校,从来路不明的野种摇身一变,成为了尊贵的郑家二少爷。一之时间,人人羡艳。 但,郑家继承人只能有一个。在他的头顶,永远笼罩着“郑家大少爷”的阴影。只要那个人还存在一天,他就永远都只是别人在背后偷偷议论的私生子。 他讨厌郑懿然简直是一件太理所应当的事了。 和他的穷困潦倒的前十五年人生截然相反,郑懿然从一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郑家大少爷,过着最优渥的生活,受着最精英的教育,拥有他触不可及的一切。 一开始,他还抱着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搞好关系的心思,处处示好。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人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当某天他回到家中,看见一个女孩挽着郑懿然的臂弯从门口走出来时,着实是吃了一惊。 那女孩原本正仰着头对郑懿然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看到他时便停了下来,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郑懿然依旧无视了他,直接拉着她往前走去。 那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走到家门口,有佣人来帮他开门。周停云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了一句:“那个和郑懿然在一起的女孩子是谁啊?” “哦,那个是大少爷的女朋友,今天大少爷第一次带她回家吃饭……我记得名字好像是叫……江雪。” 江雪。他忍不住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弯腰脱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两人并未走远,此时正站在盛放的紫藤萝花架下。女孩子抬手揉着眼睛,似乎是眼里进了沙,而郑懿然握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凑近,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易碎的珍宝。 有微风吹过,淡紫色的花瓣如雨水般点点洒下。沐浴在这花雨之中,女孩脸上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轻轻吻在了少年的侧脸。 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下,稍纵即逝。趁郑懿然呆住的时候,她笑得弯下了腰,然后轻巧地往前跑去,却被他拽住了手腕,拉回怀里,用力地吻了下去。 “哎呀……”站在他身边的佣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笑着摇头,“感情真好呢。” 和刚才的轻吻不同,这是个霸道又深入的吻。那女孩柔韧的腰肢像是春天的柳枝,一寸寸向后弯倒,修长的脖颈和扬起的下颌连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脆弱又迷人。 不知为何,连周停云的心脏也开始砰砰作响起来。 不,别看了。他强迫自己挪开了眼,回身关上了门,但脑中却始终想着那一片紫藤花雨。 晚饭时,难得的父子三人同桌吃饭。席间,他父亲发了话:“那姑娘……叫江雪是吧?除了长得漂亮,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门不当户不对,你们谈不久的。” “这样吗?”一向很少忤逆父亲的郑家大少爷此时语气虽是轻描淡写的,但说的话却显得有几分挑衅,“那您等着看吧。” (2) 那天晚上,十七岁的周停云梦到江雪了。 内容不便多说。第二天醒来时摸到潮湿的床单时,周停云心想,或许他也应该谈个恋爱试试。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答应了那之后某一个学校里向他表白的漂亮女孩,两人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恋爱关系,做了一切恋人该做的事情,这之中他确实感受到了快乐,但没过多久便腻烦了。于是他很快便结束了这段关系,紧接着开始第二段、第三段。 恋爱结束得越来越快了,周停云发现大约能让他感到心动的只有暧昧期的那段时期。对他来说,要想得到女孩儿的喜欢实在太容易了,可是随着她们越来越喜欢他,对他的期待和要求也越来越多,开始疑神疑鬼,患得患失,这让他觉得很有负担。 他只想要简单轻松的爱,能让他享受其中。 他时常会想起江雪。 一年后,他考入了江雪和郑懿然所在的那一所大学,开始更加频繁地见到她。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动了坏心思,想着如果能把她从郑懿然手中抢过来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大受打击? 可惜,那个时候的江雪,眼睛里除了郑懿然,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她的爱是那么纯粹,那么炙热。看到这样的她,周停云便会想,会不会也有人这样爱我呢? 可他已经拥有过很多人的爱了,并没有谁的爱意如同江雪对郑懿然那般浓烈。是因为他不是郑懿然,还是因为她们不是江雪? 他想不明白。 (3) 周停云睁开了眼睛。 房中光线昏暗,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怀中窝了个人。 他稍微一动,她便醒了,仰起脸,看到他的时候,依旧迷迷糊糊地,却极为自然地在他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早上好。” 周停云心中一动,这蜻蜓点水、稍纵即逝的一吻,似乎与记忆中那场紫藤花雨中的吻重合了起来。 而当时被郑懿然搂在怀中的女孩儿,此时躺在他的怀里。 想到这儿,他又想起了一些更为绮丽的,关于他青春年少时第一个春梦的记忆。于是手顺着对方光洁柔软的背一路向下,捞起一条纤长大腿盘在自己腰间,他猛地一挺腰,勃发毫无征兆地就冲了进去。 她的腿间还残留着昨晚的痕迹,非常轻易又顺畅地就让他这么填满了,又惊又羞地喘了一声,小声道:“周停云!你怎么一大早就……” “嗯,这不是补上昨天没做完的那一次么。”周停云进得又深又快,俯下身把她冲口而出的呻吟全部吻住,唇舌色情地交缠,上下两张嘴同时被填满,所有感官被放大到极致,江雪爽到只能从喉间发出无意义的断续嗯啊,不自觉地挺腰配合。 “早上时间不多……好可惜。”周停云似乎觉得光用这种姿势不够过瘾,起身把江雪也拉了起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他掐着对方的腰把她慢慢放下。 “啊……啊……太深了……嗯!”江雪搂着他的脖子,几乎有些恐惧,“不要!” “可以的。”周停云松手,在重力作用下她重重下落,把他尽根吃进。 好深……实在太深了。他一下进入了之前从未进过的深度,她朝后仰起头,张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舒服吗?”她都要死了,他居然还这么问,紧接着又将她不断提起,落下。一次次没入,一次次抽出,交合出水液四溅,顺着她的大腿流下,他几乎握不住她滑腻的臀肉。房内充斥着肉体相撞、喘息吟哦的声音。终于最后在一次重重落下时,他咬着她的脖颈喷发了出来。 (4) 那天以后,江雪似乎和周停云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暧昧关系。他们频繁地约会,一起吃饭、爬山、攀岩、滑雪、看爱情电影,做一切暧昧期男女会做的事情。说实话,周停云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恋爱对象,他爱玩,会玩,而且永远能为伴侣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和他在一起,很难不产生那种仿佛被他深爱着一般的错觉。 可是,她也知道像周停云这种浪荡子,口中说出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但绝对不能全信。可周停云为她所编织出的温柔乡实在是太令人沉醉了,作为一个恋爱脑,江雪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不陷进去。 自然,易歆就成为了她的第一倾诉对象。 “你说啥,你们又做了?” “你别喊得那么大声啊!”江雪做贼心虚,捂着嘴小声说,“你旁边没人吧。” “没事儿,他们不知道我在说啥。”上班时间,易歆正在工作,戴着耳机,回答略显敷衍。 “你肯定觉得我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吧。”想到那天谢留的反应,江雪不禁有些沮丧,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和易歆说这些。 “这有啥,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儿,你有爽到就行。”易歆答得十分爽快,紧接着又问,“话说,你有爽到吧,周老板技术咋样?” “……不错。”江雪红着脸,赶紧转移话题,“话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感觉我现在有点上头……所以你觉得他对我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啊?你要说他认真吧,我们认识才不到一个月,哪能这么快就认真咧;你要说他不认真吧,可我演的每一部剧他都看过诶!就算是铁粉也做不到这一步吧!” “那你觉得呢?”被问到这个问题,易歆开始打太极。 “我不知道呀,所以才问你呀!” 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闷闷不乐的,尾音拉得长长的,虽说是抱怨,但也显得像是在撒娇。易歆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撅着嘴,一脸埋怨的表情。也难怪江雪那么讨男人喜欢,说话那么多语气助词,就算骂人也嗲。 “我觉得啊……”易歆站起身,拿着马克杯往茶水间走。刚推开门,就看见周停云和新来的实习生小妹妹两人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 易歆动作一顿,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而那边的江雪还在问: “怎么啦,你快说啊?” 停了一会儿,又问,“你刚才莫不是看到周停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吧?” 这个女人的第六感有的时候真是准得可怕!易歆嘴巴上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心里想的则是,这间谍的工作可真不好做,还得昧着良心撒谎,下次得管周停云那个渣男多要点钱。 电话挂断以后,易歆背靠在茶水间边的门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五分钟后,门打开,头发散乱的实习生满脸绯红地奔了出去。 易歆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之后,才转身进入茶水间。 周停云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喝咖啡,易歆走过去将马克杯塞到咖啡机下,略带讥讽道:“这就移情别恋了老板?那我的间谍工作是不是不用继续了?” “偶尔换换口味罢了。”周停云不以为意,“我又没拖欠你工钱,有这么一份来钱轻松的工作不好吗?” “有一部分得算作我的精神补偿费吧。”易歆冷冷地说,“毕竟,帮渣男做事,有违身心健康。”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去,留下周停云原地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嘿!你这家伙!骂人是吧!” chapter.10端午节 Chapter.10 端午节 (1) 和周停云的纠葛暂且不提,转眼,端午节快到了。放假前两天,江雪接到母亲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过节。江雪这才反应过来,打开买票软件一查,回家的高铁票都已经售罄了。她的家乡就在邻城,开车不过两个多小时,以往逢年过节,她都是蹭谢留的车回家,自然不用考虑抢票的事情。可今年两人吵了架,江雪不好再像以往那样厚着脸皮蹭车。 想起易歆似乎和她也是同乡,江雪仍抱有一丝希望,给她发了个微信:易歆,你端午回家过节么?怎么回去? 易歆很快便回了消息:“回。坐高铁。” 啊……果然……江雪沮丧极了,正在发愁要不要打个滴滴顺风车回家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着消息来自于谢留。 谢留…… 江雪的手指静止了一瞬,没有立刻点开那条消息。 有多久……没和他联系了? 记忆还停留在上回,他坐在车里,神情冷淡地对她说“别这么随随便便。” 事实上,谢留极少有对人这么刻薄的时候。印象中,他不论面对什么事情都总是一副游刃有余、云淡风轻的样子。 看来她那次,着实是把他气着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恰好是他的发小,像她这样的人,大约是一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了。 那这条微信,会不会是他发来说要和她断绝关系的? 江雪的心一下资提到了嗓子眼,颤颤巍巍点开手机,屏幕上跳出与谢留对话的微信界面。 “今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要不要一起走?” 啊? 江雪有点发懵。 他这是,消气了? 想到这儿,江雪松了一口气,回道:“要!” 于是,就这样,端午节当天,她又坐上了谢留的车。 距离上次的不欢而散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么久没有见到谢留,气氛难免还是有些尴尬。路上两人没有说话,江雪坐在副驾驶上,在微信上和周停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周停云是个会聊的,聊了一会儿江雪脸上便不自觉地带上了笑。谢留瞥了一眼,淡淡问道: “你和郑懿然和好了?” “啊?”他突然开腔,把江雪吓了一跳,手中的手机都差点摔了出去。 “反应这么大?看来和你聊天的不是郑懿然。”谢留简直像是有读心术一般,“那是周停云?” “……”江雪抿了抿唇,低着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像个做了错事情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地说,“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不会生气?” 谢留的眼眸冷了一瞬,声音却依旧如常:“不会。”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缓缓收紧了,神色沉郁。可是说到底,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那我就跟你说咯。”江雪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粗线条,听到他这么说,很快便高兴了起来,开始叽叽喳喳地和谢留倾吐她这段时间以来和周停云的暧昧日常……以前她也会时常找谢留聊她和郑懿然的感情问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这一次,谢留只听了两句,便打断了她。 “聊点别的吧,雪雪。”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浮躁,连江雪都能听出来,“别总跟我说他们。” “……”江雪卡了壳,眨眨眼睛,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真是反常,谢留今天是怎么了? 车内一时又陷入了寂静,江雪绞尽脑汁开始想话题,突然眼睛一亮,问:“对了,谢留,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最近进展如何啊?” 她依稀记得谢留上次提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心情似乎不错。可没想到这次的情况却大不相同,谢留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进展。她好像快喜欢上别的人了。” “啊?”江雪大吃一惊,继而忿忿不平道,“哪个女人这么瞎啊,竟然连我们谢留都看不上,真是有眼无珠!” “……”谢留听了这话,终于轻笑了一声。江雪松了口气,继续说,“不过谢留你也不用太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会有更好的在后头等你呢。” “可能会有人比她更好吧。”谢留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但我应该不会像喜欢她那样再去喜欢另外一个人了。” 江雪愣住了,侧过脸去看谢留——他依旧看着前方,眼神无波无澜,说的话却如此笃定。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 谢留以前从未对她说过这些事……真没想到,像他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般爱而不得的落寞表情。 她决定要帮他。 掏出手机,江雪劈里啪啦地开始给易歆发消息:“你小子!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谢留的事情吧!” 易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对谢总的真心天地可鉴!” 江雪:“好,为了证明你的决心,今晚七点半,七中门口的甜品店,不见不散!” (2) 到家了,晚饭过后,母亲拿出一大盒车厘子,给江雪下了任务:“去,把这个送给对门去。老这么麻烦谢留多不好,得好好谢谢人家。” “收到。”江雪看了一眼时间,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推门出去,直接敲了对面的门。 来开门的是谢留,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袖子半撸到手肘,戴着黑框眼镜,刘海放下来,显得又乖又纯。江雪有那么一瞬以为看到了十八岁的谢留。 而谢留看到江雪时也愣住了,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伸手揪了揪她扎的小辫儿,低低地说,“怎么穿成这样?” “没带衣服回来,穿的还是之前的。”江雪无端地有些脸红,紧张地问,“不好看吗?” 他说:“像个高中生。” 江雪说:“你不也是。” 两人同时笑起来,江雪把手中的车厘子递给他:“喏,我妈妈让我拿过来给你的,感谢你捎我回来。对了,你吃完晚饭没?” “吃了,怎么了?”谢留把车厘子接了过来,对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提问方式感到有些迷惑。 “要不一起去学校散散步吧。”江雪发出了邀请,“都好久没回来了。” “……”谢留微微一滞,看到面前女孩清澈坦荡的眼眸,垂下眼说,“好啊。” (3) 夕阳西下,夜色渐沉。温柔的晚风轻轻吹拂着并肩行走的两人,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不知名的草木香气。江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香。这条路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到这个时候都特别好闻!” 高中三年,这条通往学校的路他们曾一起走过上百遍,每一处街景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明明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可这个地方的时间却像是凝固了一样,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是栀子花,前面那家人院子里种的。”谢留下意识地接了话,两人转过一个拐角,从街边的栅栏中密密匝匝地伸出了墨绿色的枝桠,片片绿叶间零星点缀着结拜的细小花朵,散发出阵阵幽香。 “哇,这花儿都长这么大了!”江雪惊讶道,“原来是栀子花,以前我都没注意过呢!” 她又看到了前方的一家面店,笑了起来,指着那家店扭头对谢留说:“喏,还记得不?以前我可爱吃这家的牛肉面了,后来那家的老板都认识我了,我应该也带你来过吧。” 谢留说:“记得,你早上为了吃牛肉面总是迟到,硬逼着我给你打掩护。” 江雪不好意思道:“哎呀,谁让你那时候是班长呢,这点小事就不用记得这么清楚了吧!”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尘封已久的记忆重新浮现。原来有很多事情,都不曾被忘记。 到了校门前,江雪站在铁栅栏前张望了一会儿,校园里空无一人,大约学生们也都放假了。 “没开门,回去吧。”谢留说着,正想转身,却被江雪一把拉住了。 “来都来了,我们去吃点甜品再走吧!”她拽着他往校门旁边的甜品店走,“都好久没去啦!” (4) 墙壁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动着,江雪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二十,距离她和易歆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不远处,谢留端着托盘正朝她走来。托盘里是一份红豆双皮奶,一杯柠檬茶。 “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看到双皮奶,江雪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 谢留说:“以前每次你来不都点的是这个么。” 江雪“嘿嘿”一笑,由衷感慨道:“唉,谢留,你这么好,以后跟你谈恋爱女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可怎么办呢……”谢留以手支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被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江雪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起来,无法继续与他对视下去,撇开头道:“呃……可能她不是不喜欢你……可能她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 “是吗?”谢留微微眯起眼,声音不知为何带上笑意,“……那我要怎么样,她才能意识到呢?” “要……更主动一些。”江雪说完这话,突然看见易歆推门进来,立刻精神一振,握住谢留放在桌上的手,坚定道,“你放心,我会为你加油的!” 她说完这话,朝着易歆挥手道:“易歆!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雪!”易歆也看到了她,直接朝她走了过来,直接无视了江雪对她使的眼色,大声说道,“什么好巧,不是你约我来这儿的嘛!” 顿了顿,又颇为奇怪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了,脸抽筋儿了吗?” “哈哈,是有点儿。”江雪干巴巴地说,用手搓了搓脸,“既然如此,那你坐吧。” 易歆坐下来,突然反应过来身边还坐着个人,扭头一看,大吃一惊:“谢……谢谢谢谢谢谢总???你怎么在这儿???” “又不是工作时间,就别叫谢总了吧,多生分啊。”江雪抢在谢留开口前发了声,然后装模作样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十分做作地说,“哎呀!我妈给我发微信叫我回去呢!那我先走一步……” “是有什么急事吗?”谢留问,“要不我跟你一起……” “哎呀,不用不用,你就在这儿!易歆才来,这么难得的缘分,不该好好聊会儿嘛!”江雪心说你要是走了那我今晚辛辛苦苦把你俩凑这儿是为了啥!谢留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谢留看着她一脸慌乱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脸色一瞬间便沉了下来,冷冷地说:“江雪,你是故意的吗?” “故……故意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他生起气来身上那种凛冽的气势实在太可怕了,江雪不由自主地便结巴起来,声音越来越小。 “好,很好。”谢留怒极反笑,一边点头,一边转头看向易歆。易歆被他那刀子般凌厉的眼神吓得一缩脖子,立刻怂了。 “她不说,那你来说吧。”谢留的声音像是含着冰,“易歆,这段时间你和周停云做了什么交易,是你自己主动说,还是我来说?” chapter.11争吵 Chapter. 11 争吵 (1) 谢留的话说完,易歆和江雪的脸色同时一变。 “易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江雪声音颤抖着,转头去看易歆。而对方低下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你和周停云做了什么交易?”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江雪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是和我有关的对不对?” “对不起。”易歆说,“我收了钱的,不能说。” 此话一出,江雪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收钱?收了钱干什么? “他出了多少?”此时,谢留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出双倍。” “成交!”似乎终于达成目的,易歆长舒口气,慢悠悠地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周总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和江雪作朋友,顺便帮他当僚机。” “那你说……你喜欢谢留……”江雪嗫嚅着,被易歆一口打断。 “当然也是假的。”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嘻嘻一笑,“都是为了想快点和你拉近距离啦。真是对不起,江雪,你也体谅体谅我吧,我可不像你有本事被那么多大佬看上。打工人不容易,都是为了钱。”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离开时还不忘对谢留补了一句:“对了谢总,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可要说话算话啊,我待会儿把具体金额微信发你。现在……”她看了一眼江雪,说,“好好安慰安慰她吧。” (2) 易歆离开了,甜品店里又只剩下了江雪与谢留。 江雪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碗,脸色苍白到极致。而谢留轻轻搅动了一下冰块已经彻底融化的柠檬茶,金属茶匙与玻璃杯壁碰撞,发出“叮”的一声。 江雪终于主动开口打破了沉寂:“易歆的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么?” 谢留:“不,我是猜的。以我对易歆的了解,她并不是那种喜欢交朋友的人。” “……” “我提醒过你。”见江雪沉默,谢留再次淡淡地开了口,“离周停云远点。” “是啊,你提醒过我。”江雪的脸色由白转红,“只是我太笨而已。” 说完,她霍然起身,冲向门外。谢留一惊,紧追了上去。 屋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江雪在前方走得很快。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心头思绪杂乱。她原以为自己总算交到了一个新朋友,没想到却是一场骗局……最令她难堪的是,这场骗局,偏偏是被谢留所戳破的。 为什么她每次一干蠢事,总是会被谢留看到? “雪雪!”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江雪听见了,却埋头跑了起来。 不想看见他。不想被他看见此时此刻她的伤心难过。 “江雪!” 就在她冲出马路的那一刻,雪亮的车灯伴随着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夜幕,她的手腕被身后的人用力拉住,整个人向后跌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与 眼前飞驰而过的汽车,仅有一步之遥。 “你不要命了吗?!”谢留猛地握紧她的肩膀,大吼起来。 能让他这样慌乱到近乎失态的时刻并不多见。 这一吼,把江雪吼得彻底爆发了:“你凶什么凶啊!我才不用你管!” 不应该再继续惹她了。谢留明明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话能够让她消气,可,看到此时的江雪——脸颊绯红,嘴唇湿润,明亮的眼眸中像是燃烧着两团小小的火苗,整个人都因怒意而显得更加生动——她的这副样子,让他脑袋中象征着理智的那条弦“啪”地一下绷断了。 “我倒是想管你,可你听过我的吗?”谢留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告诉过你周停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听。现在你被骗了,又要迁怒于我?江雪,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这两人极少如此针尖对麦芒地吵过,眼神对视,互不相让。江雪的胸口不停起伏着,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我不讲理?是啊谢留,你以为谁都能像你那样,总是那么聪明理 智,那么会权衡利弊?我就是永远都爱做些蠢事!明明知道是错的人,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说到这里,她勾起一边的唇角,自嘲般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当年,我做过最蠢的事,大概就是明知道你看不上我,还硬要向你告白吧。” 谢留的瞳孔瞬间放大了,这件事一直是两人之间的禁忌,多年以来他们都刻意地不去触碰,同时默契地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江雪就这么直接地撕去了名为“朋友”的和平表象,把那个她从不肯提起的伤疤,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他猛地上前了一步,捏着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两人的距离极近,江雪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和锋利的目光。 “所以,你后悔了是吗?”谢留缓缓地开口,“当年,根本就不该喜欢上我。” 他直直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沉暗得一丝光也没有,在那如深潭般幽深的眼底,似乎涌动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暗流。 江雪莫名地有了一种感觉,尽管此刻他禁锢着她的身体,掌控着她的一举一动,可这些表象都只不过是布满裂痕的冰面,只要她轻轻投下一颗石子,他就会完全碎裂。 “对。”她轻轻地开了口,带着某种恶意的残忍,像是在报复多年以前他曾经对她的拒绝,“我后悔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谢留,我绝对不要,喜欢上你。” (3)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因果循环这一说。 十年前,她喜欢他,他却拒绝了她的告白;十年后,他喜欢她,她却说后悔当年喜欢上了他。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这点或许连谢留自己也说不清。可明明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刚好住对门的话,谢留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和江雪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江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漂亮却任性,直率却急躁,坦诚却迟钝……最要命的一点,是她不仅不聪明,还固执得要死。简单来说,就是个喜欢一意孤行的美丽笨蛋。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谢留已经记不清自己帮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比如每次迟到都要求他为她打掩护、比如忘记做作业了总是抄他的作业、再比如不好好学习考试挂科的时候就来求他帮忙补课……每次她嘴巴上答应得好好的再也不犯,一转眼就又把承诺抛到脑后。 说不烦躁是不可能的,但谢留是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就算再讨厌,再嫌弃,表面上也始终能维持温良恭俭让的优等生形象。并非特意如此,只是他生来就知道,如何扮演别人眼中所期待的“谢留”。 所以江雪会喜欢上他,他也并不觉得惊讶。她的喜欢太过浅显易懂,示好的方式笨拙又直接。对他抱有这种心思的女生实在太多了,当时的谢留并不在意江雪对他的那点好感,甚至还觉得有一些麻烦,因此只装做不知道。 可惜江雪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一意孤行地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她认真地对谢留说出这个决定时,谢留心中并不认为她真的能做到,可面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说:“好,我相信你肯定能成功的。” 江雪听了他的话,脸颊红通通的,特别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嗯。谢留,我们要一起读大学,一起工作,以后,永远都要在一起。” 看着这样坚定的她,谢留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好。” 从那以后,江雪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学习无比上心起来。每天独自刷题到深夜,第二天清晨起来又开始背单词。原本喜欢的小说、漫画统统不看了,漂亮衣服发饰也全都收了起来,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扎个马尾素面朝天地疯狂学习,看起来和他班上的那些尖子生女学霸没什么两样。 她的成绩进步得很快,每次月考总能上升个十几二十名。考出好成绩的时候,她会拿着成绩单来找谢留,炫耀似的把成绩单往他桌子上一拍,得意洋洋地说“看我厉害吧!”,眼睛亮晶晶得像只殷切期盼主人夸赞的小狗,就差根小尾巴在身后摇得起飞了。 看到她的这副样子,他总会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说:“厉害。”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的确是个厉害的人,就算临时抱佛脚,好歹也勉强成功了。这点在她后来想转行做话剧演员的时候也得到了证实,她的确是个恣意妄为的人,可也是个大胆努力的人。这点和谢留完全不一样,他做事情喜欢凭借理性,考虑全局。诚然这种思考方式总是能让他做出最优选择,可是……有时候他其实很羡慕江雪这种一时兴起不管不顾的性格,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全身心投入……放弃的时候也果决干脆。 就像放弃喜欢他一样。 在拒绝江雪的时候,谢留并不觉得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他清楚地知道,江雪和他不是同一类人,也并不是适合他的伴侣。她太粘人,太任性,是个有很多需求的女生。而他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是一个和他一样,头脑聪明,性格独立……总而言之,不那么麻烦的女生。 而他和江雪,大约就适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这样他既不用负担太多,也能继续和她在一起,不算违背了当初两人的约定。 究竟是何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呢? 大概是郑懿然出现的时候吧。 虽然江雪在刚上大学的时候也交了很多男朋友,但那些人都无足轻重,谢留几乎感觉不到他和江雪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任何变化。直到郑懿然出现,江雪的目光,才真正地从他的身上,转移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了。 和当初喜欢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江雪开始围着郑懿然打转——她的喜欢总是这样坦坦荡荡,一点儿遮掩也没有,也不管别人是怎么议论她的,就这么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居然真的把郑懿然拿下了。 过程并不是顺利的,她曾无数次地来找他抱怨郑懿然的冷漠,他也曾无数次地劝她放弃,可她不听,拿出了当年高考时的努力劲儿,一意孤行。每次她为了郑懿然又干出些傻事的时候,总有人在看她笑话。而他……或许在内心深处,也并不希望她成功。可看到她为了另一个男人伤心难过,他又会感到莫名焦躁。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种焦躁究竟是因何而起,或许他已经隐隐地猜到了一些,却不愿承认。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甚至会主动帮江雪接近郑懿然,包括那次的野外露营活动。当江雪来找他提出要加入的时候,他明明知道她的动机不纯,却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而让江雪和郑懿然的关系发生转折的契机,就发生在那次露营活动中。 那时江雪被他们计算机社团的人排挤孤立,他也知道,却刻意地不去管她。他在等着她落单后来找他,却没想到她能犟到这个地步,宁可一个人去打水拾柴,也不来求助于他。 结果就是直到活动结束的时候,才有人发现,江雪不见了。 chapter.12摇篮曲 Chapter.12 摇篮曲 (1) 听到江雪不见了的消息的时候,谢留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六神无主”。 一直以来,他都牢牢地掌控着自己的生活,不允许有任何脱轨、意外事件发生。他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而江雪,从来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最后,江雪是被郑懿然背回来的。 在看到他们两人的那一刻,谢留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而来的,却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酸涩的痛楚。 他们的举止过于亲密了,江雪紧紧地贴着郑懿然,像一只被雨水淋湿的、迷路的小狗,依偎着自己唯一的热量来源,眼神中的柔情,简直快要满溢出来。 曾几何时,她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最先找到她的人,不是他? 明明他才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明明他们曾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明明,她先喜欢的人是他。 是他谢留,而不是郑懿然。 他原本应该遵循理智继续与她维持朋友关系,却发现其实自己早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感受过她那般炙热浓烈的喜欢,如何能不动心? 他不能,郑懿然显然也不能。 接下来,她和郑懿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情侣。而他,被迫旁观他们的幸福。 郑懿然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他唾手可得的。可他却把她拱手让人了,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 这算不算自食苦果?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谢留也曾想过,会不会其实江雪也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只是选择了像他当年一样,视而不见?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等她和郑懿然分手,等一个机会。 好不容易,这个机会出现了,却被人半路截胡了。他早该知道的,凡是与她相关的事情,都是不由他掌控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江雪之间,他变成了那个被掌控的人。他的生活以她为中心展开,就像她曾经围绕着他一样。 或许,是时候放手了。 (2) 那天晚上,或许是因为淋了雨,回家以后江雪有点低烧。洗完澡吃了药以后她早早地躺上了床,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却犹豫着不知道要和谁发信息。 和恋人分手了,又和朋友吵架了,所剩的选择,似乎就只有一个不算恋人也不算朋友的周停云了。江雪想了半天,给周停云发了一条消息:“在干嘛?” 消息发出三秒之后她便后悔了,于是撤回了消息。她原本以为他应该没看到,可下一秒周停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江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接通了。 “雪雪。”电话那头传来的的背景声略嘈杂,而他的声音却愈发显得低沉温柔,“怎么了,不高兴吗?” 这个男人有的时候简直敏感得可怕!江雪鼻头又有些发酸,低声道:“嗯,生病了,难受。” “怎么突然生病了?是着凉了吗?吃了药没?” 他倒是关切得很……可这些或许都只是用来迷惑她的假象。江雪想到他居然花钱雇易歆来接近她,心头便堵得慌。她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今晚的她实在太累了,没有力气再进行又一场争吵了。 像只把脑袋埋进沙里的鸵鸟,拒绝面对她不想接受的现实。 如果谢留知道她的这种心态,一定又会生气的。江雪不合时宜地想着。 可现在……花言巧语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她实在是太需要一点温情了。 “周停云。”她问,“你能给我唱摇篮曲吗?” 周停云那边停顿了数秒,缓缓重复道:“摇篮曲?” “嗯,我睡不着。”因为生病,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听起来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拂得人心头发痒。 “你等我一下。” 周停云拉开一扇玻璃门,从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大厅走到了静谧隐蔽的小露台上。察觉到他的周遭变得安静下来,江雪问:“你现在方便电话吗?是在饭局上吗?” “没有,我在郑家。今天是我爸生日宴,来的都是些无聊的老头子,正好溜出来透口气。”周停云说,“你想听什么摇篮曲?太难的我可不会哦。” 江雪说:“就唱你会的就好了。” “那我就唱小时候妈妈唱给我听的摇篮曲好了,你可不许笑我哦。”周停云清了清嗓子,居然真的哼唱了起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静,被里多温暖。” 简单的旋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的声音清澈悦耳,像是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真的让江雪的睡意渐浓了起来。而他就这样不厌其烦地一直唱了很久很久,好像她真的还只是一个需要人哄着睡觉的小宝宝一样。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周停云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停了下来。 “江雪?”他试探性地叫她的名字,“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 “雪雪,晚安。”他轻声说完这句话后,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时,发现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静静地看着他。 “郑懿然,偷听别人电话不觉得不道德吗?”周停云慵懒地往后一靠,双肘撑在露台栏杆上,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周停云,抢别人女朋友不觉得不道德吗?”郑懿然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一张俊脸面若寒冰。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空气中火药味渐浓。 “这样么?”周停云一歪头,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你若是稍微重视她一点儿,她大概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地就被我抢过来,你说是吧,大、哥?” 郑懿然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尔握紧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刺痛的感觉一路传导至心脏。 虽然很不甘心,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混蛋说的都是事实。毕竟,扪心自问,像周停云刚才那样,一遍又一遍唱摇篮曲哄她睡觉的事,是他这个正牌男友从来没做过的。 一直以来,他都太习惯于她的付出,忽视了她的需求。 “阿云。”此时,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两人的身后传来,身着黑色礼服裙一头栗色大波浪的女人拉开门走了进来,亲昵地走到周停云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一个人躲在这儿干嘛呢?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在哄哪个女人开心吧?” “哪儿呢,莉莉,今天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客人。”周停云露出迷人的笑容,伸手揽住漂亮女人的肩膀,两人朝宴会厅走去。在快要经过郑懿然身边的时候,被他伸手拦住了。 “周停云,”他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告诉我,这个女人又是谁?” “你说莉莉?”周停云不以为意地说,“她是我今天晚上的女伴。” “女伴。”郑懿然点了点头,“很好。” 他看向那位名叫莉莉的女人,面无表情地问:“这位女士,能让我和我弟弟单独待会儿吗?不会花很长时间。” 原本只是很正常的一句询问,语气也并没有任何起伏。不知为何,莉莉被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那双冷漠到极致的目光一盯,瞬间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谓的不寒而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莉莉怯怯地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露台。再次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她松了口气,好奇心后知后觉地升起——不知这对兄弟之间究竟是有什么矛盾?彼此之间倒像是仇人。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回过头,余光偷偷瞟向那个隐蔽的小露台。 兄弟俩挺拔修长的侧面剪影融入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太真切,似乎是正在交谈。突然,不知是否是言语间产生了什么冲突,其中一个上前揪住了另一个的衣领,提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3) 郑懿然的拳头挟着风声袭来的时候,饶是周停云反应迅速,偏了一下头,颧骨却还是被坚硬的指骨擦了一下,白皙的肌肤霎时间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真疼,可周停云却笑了。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略带挑衅地看着揪着自己衣领的男人,戏谑道:“怎么还动起手了,你这是淡定终于装不下去了吗?郑懿然。” “周停云,我警告你。”郑懿然的下颌绷紧,暗暗磨牙,“你给我离江雪远一点。” “真要这么舍不得,就把她抢回去啊。”周停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语气却越来越刻薄,“我还真当你这几年变成正常人了呢,原来发起狂来还是老样子啊……郑懿然,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叫什么吗?狗、急、跳、墙。” “你如果是真心喜欢她,不至于挨我这一拳。”郑懿然逼近了他,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暗潮汹涌,“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一边吊着她,一边和别的女人暧昧。你他妈把她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周停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见面第一天就和我上床了的女人,你觉得呢?” 他的语气轻佻,像是在谈论什么不值钱的东西。郑懿然的瞳孔瞬间缩小,怒意勃发,再次握紧拳头挥了出去。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周停云的侧脸,青紫浮现。 周停云也不甘示弱,一脚踹在郑懿然腹部,两人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出声,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腿,招招狠厉,拳拳到肉,不像是兄弟,倒像是仇人。一开始还算打得有点章法,毕竟两个都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长大,跆拳道柔道什么呆都学了点儿。可后来真打急眼儿了,新仇旧恨一齐涌上,两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如同两只缠斗的野兽般,獠牙对獠牙,爪子对爪子,都恨不得把对方撕碎了痛快。 这场兄弟战争最终以外人的介入而收了尾,被分开的时候两人脸上均挂了彩,场面很不好看。郑家老爷子赶来时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凄惨的伤况,气得脸都黑了,谁也没想到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郑家家大业大,平日里两位少爷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关注着,虽然这兄弟俩关系不和是一直都有的传言,可没有一次是闹到明面上来的。这回打得这么凶,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为了什么。钱?权?还是……女人?两个都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究竟又有什么人值得他们像小孩子般争抢成这样? (4) 与此同时,那个远在他乡的罪魁祸首并不知道这天晚上因为自己惹出了多少事端,一夜安然无梦地睡到了第二天,起床时烧也退了,神清气爽。 江雪穿着睡衣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时候,父母正坐在桌边吃早饭,看到她出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雪雪,你朋友来找你了。”最终母亲开了口,看着坐在餐桌边的第三个人,脸色十分古怪,“刚才本来想去叫醒你的,可人家看你还在睡觉,特意让我们不要吵醒你呢。” “啊?谁啊?”江雪刚起床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坐在餐桌边的背影,隐隐约约地觉得眼熟,“谁一大早的就来找我啊?” “雪雪,是我。”那个人终于转了过来——银白色的夸张发色,一张俊美脸蛋上青青紫紫,嘴角带伤,一只眼睛上还蒙着白色的眼罩。 江雪在原地足足愣了几秒,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喊:“周……周停云?”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chapter.13摊牌(微h) Chapter. 13 摊牌 (1) 看着一大清早出现在自己家和爸妈坐在一起共进早餐的周停云,江雪的大脑宕机了。 而她爸妈两个分坐在餐桌的两边,遮遮掩掩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就差把八卦之心摆在脸上了。 “周停云。”最后江雪平静下来,非常镇定地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周停云从善如流,在江雪爸妈的灼灼目光之下,跟在她的身后进入了房间。 门一关上,江雪深吸口气,转身就抓狂了,“周停云!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还有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啊???” “你前两天不是跟我说,没买到回去的高铁票吗?昨天晚上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生病了。”周停云眨了眨眼,摆出一脸委屈的表情,撅着嘴撒娇,“我担心你,连夜开车过来的,想着来接你回去。又在你家楼下等了半宿,直到早上才敢来敲门呢。” 明明已经是成年男人了,可脸却长得还像个青涩的高中生一样,做这种表情也一点不让人讨厌,反而极具杀伤力。江雪心一软,差点就要缴械投降,最终勉强维持住冷淡的态度,假咳了一声,继续问:“那你又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惨样子的?被人揍了?” “你心疼了?”周停云微弯下腰凑近了江雪,歪着头自下而上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心疼的话,就亲亲我吧。” 他这话原本只是玩笑,可江雪却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红着脸,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他的脸。这么近的距离,她身上桃子味沐浴露甜美的香味充斥了他的感官,让周停云不由自主地也有些心跳加速,开始期待起来。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如花瓣般形状优美、嫣红柔软的唇上……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她的嘴唇长得很漂亮,唇形精致,唇瓣丰盈,M字唇峰中间还有一颗小小的唇珠,看起来就很适合接吻的样子。 可她的唇最终却只是轻轻落在了他的眉心,极浅的一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却满是心疼和珍重。 周停云呆住了,心脏一时狂跳起来,耳朵尖都有点发红。江雪也有点羞赧,低下头不去看他。两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周停云再次凑过去,环抱着她的腰,嘴唇近乎贴上她的,在这么近的距离,他任性又强势地要求道:“还想要。” 江雪退后一步,他便逼近一步,却并不主动吻上来,只是和她保持着那一线的距离,直到她的后背抵上了墙,他还在不依不饶,半是撒娇半是哄欺地纠缠她:“再来一次嘛,雪雪……我还想要……” 江雪退无可退,整个人都被他圈禁在怀中,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唇,她呼吸微滞,然后抬起头吻了上去。 双唇相接的片刻,周停云立刻反守为攻,舌尖闯入她口中扫过每一寸角落,唇舌交缠间泄露出轻微的水声和难耐的喘息。江雪感觉到他立刻就硬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块抵着她的大腿,让她的大脑如同被烧化了一般也变得黏黏糊糊了起来。 “不要……停下来……”喘息的空隙间,她努力地试图找回一些理智,忌惮于父母还在门外,不敢太过大声,“周停云!” “不要停下?”他坏笑了一声,“雪雪真是饥渴呢!” 明明饥渴的人是你好吧!一大早就跑来发情的小种马!江雪想骂他,却被他用手捂住了嘴,唇顺着她的脖颈一路流连向下,在娇嫩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殷红的印记…… “唔唔……嗯……”因为嘴巴被捂着,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江雪的眼眸湿润,眼尾泛红,眸中盛满了紧张和愤怒,看得周停云更加坚硬了起来。 “怎么办……”他把下巴搁在了江雪的肩窝里,沉迷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一只腿顶开她紧并的膝盖,滚烫勃发的性器隔着衣物抵在她的小腹,“我快忍不住了……” “你……”江雪仰起头,艰难喘息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帮帮我,雪雪……”他握着她的手,从衣物尖滑入,触碰到那事物时,她的指尖瑟缩了一下,却被他用力地握着无法抽离。 “你他妈的……”江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终于自暴自弃地握了上去,“我就知道不该惯着你……” 虽然是在抱怨,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听。周停云搂着她,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似的,一直细密地吻着她,间或夹杂着轻轻的噬咬。直到江雪手都酸了,他的东西才终于释放了出来。 (2) 片刻过后,江雪拖着行李箱,和周停云两人一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爸、妈,我这就准备走了。”她向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父母打了一声招呼,“朋友刚好开了车来,我跟他一起回去。明天剧团还有排练。” “哦,好。”当着外人的面,两位老人就算心里有再多好奇,也不好向女儿问太多,只能嘱咐道:“开车小心,一路平安。” 出了门,周停云主动接过了江雪手中的行李箱,提着下了楼。单元楼门口停着一辆宝石蓝的兰博基尼,十分惹眼。趁着周停云把她的小箱子放进后备箱的空当,江雪突然心有所感,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就在距离她不算远的五楼窗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倚靠在那里,双肘搭在栏杆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升起袅袅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让她无法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那是谢留。 江雪心中一慌,下意识地便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谢留抽烟的姿势十分熟练,看起来不像新手,而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谢留抽烟……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个习惯的?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可江雪觉得,眼前的谢留,似乎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刚才……他肯定看见周停云了。 江雪知道谢留一直都看不惯她与周停云来往,昨天两人因为这事儿刚吵完,闹得不欢而散,结果今天周停云就出现在这里,谢留肯定会以为是她是因为跟他赌气,故意把周停云叫过来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沮丧。眼神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偷偷飘往楼上……可谢留刚刚所在的那个窗口,此时早已空无一人。 江雪感到胸口发闷……他现在一定很不想看到她吧…… “雪雪。”周停云放好了行李,走过来为她拉开了车门,“看什么呢?上车吧。” (3) 车子终于启动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江雪却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拿出了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有两条微信未读消息。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她点开一看,发现那是五分钟前,谢留发来的消息。 “雪雪,起床没?今天我们几点出回S城?你要在家吃午饭吗?” “昨天晚上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激动的。说了些不合适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就知道! 难得谢留主动发来求和消息,可她却直接当着他的面和周停云跑了,这不相当于直接打他的脸嘛! 江雪“砰”地一下把脑袋磕到了车窗上,难受极了。 “雪雪?”周停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什么。”江雪颓丧地说,“就是很想去死一死。” 这时,手机又响了一声。江雪打开一看,是她妈妈发来的微信消息。 “江雪!今天来找你的那个男人是谁?跟你什么关系?是你男朋友吗?你什么时候换男朋友了?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你跟郑懿然啥时候分手了?” 看到这一连串问号,江雪脑袋更痛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怎么啦雪雪,唉声叹气的。”周停云对她很是关注。 “我妈……”江雪说到一半,犹豫了。 该不该问他呢? 每一个人都在对她说,周停云不是好人,周停云不可信,可是,她却总是不死心。 像是扑火的飞蛾,即使是死,也要死个痛快。 江雪深吸口气,还是问出了口:“我妈在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我该怎么回答?” (4) 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周停云目视着前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曲起食指,轻轻地敲击着。 “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并不是第一次被女孩儿追问这个问题。多数时候,他都能毫无负罪感,轻松地回答“朋友关系”。可是这一次,面对着江雪,他发现自己无法将这个答案轻易地说出口了。 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现在他对江雪抱有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一开始,他接近她时确实抱着想从郑懿然手中横刀夺爱的恶趣味。可是后来,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他的心绪也越来越容易被她影响……她的眼泪,她的笑容,她的一举一动,总是能牵动他的心。 昨天,在和郑懿然彻底撕破脸皮互殴了一场之后,他忽然很想要见到她。于是连夜驱车从一个城市赶到另一个城市,只为了能见她一面。他很少为了女孩儿做到这个地步,大多数时候,他并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花费这么多精力,因为他总是很容易感到厌倦。 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大概是因为她是他懵懂时期第一个心动的人?又或是因为他已经无意识地在暗处窥视了她太久太久?不可否认,他对郑懿然是抱有醋意的。他嫉妒郑懿然能完整地拥有了她五年的时间,而他却拥有得太少。 周停云一直都没有说话,车内似乎只剩下了江雪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 她忍不住偷偷侧过脸瞥了他一眼,周停云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开车,看起来像是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似的。 江雪有些后悔,不该这么轻率的。这话问的,像是她急着要他证明什么似的。而他这么长时间的沉默,不是正说明了他的态度吗? “算了。”她尴尬地自嘲,“你不用回答,都怪我妈乱问……” “雪雪。”周停云却突然打断了她,“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chapter.14拒绝 Chapter.14 拒绝 (1) 周停云把问题抛回来的时候,江雪懵了一下。 她希望……他们是什么关系? 说实话,她此前真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想……”她慢慢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像大多数人那样,暧昧过后,进入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 原本这个提议似乎不该由江雪来提出,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周停云也不是“大多数人”。 “雪雪。”周停云停顿了片刻,“你觉得什么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 “你应该听过很多人对我的评价。”没等她回答,周停云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花心、滥情、不负责任之类的……” 说到这儿,他嘲讽似地勾起一边的唇角,笑了一声。 “他们说的都对。在我眼里,一段简单轻松的恋爱,是不该有太多束缚的。雪雪,我承认我现在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他微侧过脸,用饱含着眷恋的温柔眼神看着她,薄唇中所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可是,我不能保证我会一直这样,只喜欢你。” 江雪的心脏像是灌了铅一样坠落下去,她看着周停云,努力想笑,可做出来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不会只喜欢我……是什么意思?难道……喜欢一个人的同时,还能对其他人也心动吗?” “是啊。” 周停云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雪雪,难道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唯一纯粹的爱吗?” 这是一个反问句,反问句的意思,表示否定。 “是啊。”江雪垂下了眼眸,低声道,“这世上,根本没有唯一纯粹的爱。” (2) 假期结束,人们再次回到正常上班生活。这天下班后,易歆站在周停云办公室门前,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请进。”门内传来周停云的声音。易歆推开门走进去,看见他们年轻的老板戴着一副宽大的黑胶眼睛,以难得的不那么光鲜亮丽的形象窝在椅子里猛敲代码。 “什么事?”看到易歆走进来,周停云摘下了眼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中心。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其实有种莫名的冷淡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易歆斟酌着问:“老板,最近怎么不见你给我任务?” 周停云皱了皱眉:“什么任务?你手上的图画完了?” “不是不是!”易歆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个特殊任务!” “……哦。”周停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恹恹地说,“最近应该不用了。” “啊?”易歆大惊失色道,“你们吵架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因为你?”周停云微微眯起了眼,“你干什么了?” “……”易歆卡壳了一秒钟,“她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没什么。”易歆转身想走,“啊我突然想起来手上还有些紧急的活儿还没干完……” “站住。”周停云幽幽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不把事儿说清楚,你的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什么恶魔老板啊!!! 易歆深吸口气,重新转过身,“简单来说……” 周停云蹙眉重复:“简单来说?” “对不起老板,我有罪!”易歆双手合十,大喊起来,“简单来说,就是我为了钱把你卖了!” (3) “我想要唯一纯粹的爱。抛却艳丽的皮囊,抛却金钱与权力的诱惑,抛却所有浮于表面的荣光。我希望有一个人深爱我的灵魂,即便我不再是光鲜亮丽的女王,而是一无所有的平民,也依旧爱我如初。” “陛下,请恕我直言:人类的情感本就是短暂易变的。您想要的爱情,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我想要唯一纯粹的爱。”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像是想要徒劳地抓住什么,“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有很多不纯粹的爱也可以。” “卡!”舞台下的导演大喊了一声,然后走到台前夸赞道,“江雪!你最近的状态真是越来越好了!要保持住呀!” “谢谢导演。”江雪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入戏太深了,渐渐地连戏里戏外都有些分不清了。 进入休息时间,江雪来到化妆室拿出手机,看见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未读短信。 “你今天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我有些东西还在你家,要去取一下。” 不需要看署名,光凭这语气,江雪就能猜到是郑懿然发来的消息。大概是因为她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所以他才会用这个号码发信息给她。 “是什么东西?我帮你寄过来。”江雪回。 这次,短信很快便回了过来:“不用。你今晚几点回家?我过去拿。” 一想到又要和郑懿然见面,江雪心生抵触。怀着一点恶意报复的小心思,她回复道:“今晚不确定,可能会很晚。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的话,那你就在我家门口等着吧。” 消息发出,她熄灭了屏幕,心想以郑懿然的性子,看到这条信息十有八九是不会再来了,顶多派个人来拿东西。她太了解他了,以他对自己时间的宝贵程度,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等待上的。 她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晚上她们剧团团长过生日,一伙人玩到深夜。等她回到家的时候,都快零点了。 她喝了点儿酒,半醉不醒,回家时电梯都差点按错楼层。好不容易到了四十八层,随着“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江雪一步跨出来,呆愣愣地看着站在走廊中的男人,揉了揉眼,又转身走回电梯里,嘟哝道,“怎么回事?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吗?都看见幻觉了……再来一次……” 电梯门缓缓合上,在最后一秒即将关闭的时候,被一只手“咣”地一声拦住。银色的电梯门再次打开。江雪眨巴着眼,看着眼前穿着一身黑色西服,高挑英俊的男人,晕晕乎乎地说:“……郑懿然?是你吗?” “江雪,你又喝酒了。”郑懿然皱着眉,伸手拎着她的后衣领子,像拎一只小猫一样把她从电梯里拎了出来,半扶半抱着把她带到家门口,“输密码。” “密码……”江雪看眼前的数字都是重影,按了几次都不对,把郑懿然拽过来说,“你……帮我输一下……密码是……纪念日。” “什么纪念日?”郑懿然问。 “笨蛋!”江雪气得踹了他一脚,“我就知道你连我们的纪念日都不记得!” 他们的……纪念日? 郑懿然没想到直到现在她还愿意用与他有关的纪念日当作密码,思考了片刻,然后输入180520,只听滴一声轻响,门开了。 2018年5月20日,他们开始恋爱的日期。看到门开的时候,郑懿然愣了一瞬。他以前从来不会费心去记什么所谓的纪念日,每年到了5月20日都需要江雪提醒才想得起来。他原以为自己不记得,但她说到纪念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便输入了那串数字。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和她在一起的点滴,他都记得。 江雪醉得厉害,郑懿然把她横抱起来,走进房内,放到沙发上。又去厨房倒了温水,从冰箱里拿出蜂蜜,泡了一杯蜂蜜水。 江雪的屋子他来过很多次,每件东西在哪他都知道。在杯子里放上一根吸管,他端着水杯走出去,半蹲半跪在沙发前,把玻璃杯举到她嘴边,说:“喝点水。” 江雪坐直身体,没有伸手接水,直接就着他的手含住了吸管,闭着眼睛喝水。她喝醉的时候脸总爱红,皮肤嫩得像是能掐出水,神情娇憨可爱。郑懿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有点忍不住想咬她一口。 可惜,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她便睁开了眼。看清眼前的人是他的时候,她的眉尖微蹙,身体朝后拉开了距离,似乎十分诧异:“郑懿然?” 这样生疏而防备的样子让刚才残存的温情氛围瞬间崩塌。郑懿然低头将手中的水杯放到茶几上,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对了,你是来拿东西的,是吧。”江雪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淡淡地说,“时间也不早了,东西取了的话就请回吧。我困了,想早点休息。” 非常明显的逐客令,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郑懿然露出了有些局促的表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道:“那么你能还给我吗?” “还给你什么?”江雪一怔。 “我的……江雪。”他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她,“把我的江雪,还给我。” (4) 房间里很安静,连墙上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都清晰无比。江雪看着半跪在她身前的男人,他的语气依旧保持着他上位者惯有的坚定强势,可姿态却带着不明显的请求。 他第一次把自己放到了比她低的位置。 “哈哈。”她干巴巴地冷笑了一声,“郑懿然,你这是在,求我和好吗?” 她特意地咬重了“求”这个字,果不其然地看到他咬住了下唇。 他此时肯定很煎熬。不知为何,她此时居然有心情分析他的心情。郑懿然那么骄傲的人,让他承认低头“求”人,肯定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如果你说是的话……”她的声音像是带着钩子,缓缓倾身,伸出一根软玉似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唇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间,令人沉醉。 “是。” 没有过多犹豫,郑懿然开了口。 反倒是江雪愣住了。 原本以为他不会说的,毕竟当时他摔门而去时撂下的狠话还言犹在耳。那时,他说的是“分手,这是你说的,我接受”以及“你别后悔”。 “我是在求你和好。”郑懿然看着她,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遍。同时抬起右手握住了她挑他下巴的那只手,侧过脸轻轻地亲吻她的手心。柔软温热的唇接触到掌中那一小块肌肤的时候,江雪像是被火灼了一般猛地抽回了手。 “……为什么?”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神迷茫,“反正你想要的,肯定是以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一心一意喜欢着你的笨蛋江雪吧……郑懿然,被人爱着、被人捧着、被人追逐着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特别过瘾?是不是还想再体验一次?你可是郑家大少爷啊,应该不缺人倒贴吧!干嘛非来惹我?” “不是的……”郑懿然心中一痛,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一时哑然。 江雪到底有什么好?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这样问自己。她没有顶级家世,也并不十分聪明,和他父亲介绍的那些和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比起来,一点也不出众。 可她曾经那么爱他,坦诚大方,毫无保留。他并没意识到她的爱是多么宝贵珍稀的东西,也没意识到是她一直像个小太阳一样在温暖他冰冷的心脏。 她给他的烙印太过深刻,以至于太多事情他都已经习惯成自然。直到她离开,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分手那时你说,该后悔的人是我。”郑懿然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我这辈子从没后悔过什么事,但这次,我确实是,后悔了。” “我不该那么轻易地放开你的,雪雪。”此时此刻,什么虚无缥缈的自尊,面子,都被他抛之脑后了。他只想要她。 是他输了。江雪心想,彻头彻尾地输了。 可她的心中却并无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平静得有些不太寻常。 “可是怎么办呢,郑懿然。”她扭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已经爱过你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 存稿没有了,接下来就是缘更了。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支持~读者的留言就是作者最大的动力啦~ chapter.15替代品(高h) Chapter. 15 替代品 江雪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郑懿然。 他这人性格极傲,自尊心高得吓人,绝不轻易服软。假如他不是郑家大少爷而是什么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就凭他那副时时刻刻眼高于顶的模样,肯定会被人套麻袋揍上八百遍。即使作为他的女朋友,江雪也经常会有看不惯他那副拽样有想要暴打他的冲动。 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也许已经无奈接受了郑懿然的这种大少爷性子,默认他就是这么一个把自尊心放在第一位的人。所以才会在五年间,一次又一次地循环生气吵架又主动求和的相处模式;所以当郑懿然毫不犹豫地接受她提出的分手要求时,她虽然生气,却并不算惊讶。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她和好,可她并不想接受。 她清楚地知道她说什么话能点燃他的怒火——郑大少爷屈尊降贵来挽回前女友,而她居然不知好歹地拒绝?大约不出三秒,他就要摔门而去了。 然而,郑懿然没有动。 他的呼吸有些颤抖,眸色深沉。原本是半跪在江雪身前,此时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起来,压迫感陡生。随着他的动作,江雪不自觉地后仰,后背靠上了柔软的沙发靠背。而他半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脸颊两侧的靠背上,将她禁锢在他身体和沙发所形成的小小牢笼中。 两人的距离极近,江雪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身体绷紧,抬头看向他——郑懿然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眼神活像要把她生吃了一样。 他的确生气了。 酸涩怨毒的情绪在胸口翻涌,他恨她此时还能如此平静。 倏尔,他冷笑了一声。 “江雪,你说你爱过我。你真的,爱过我吗?” 他的右手轻柔地捻起一绺她的长发,随意地在指间缠绕,目光游移,继续说道:“你喜欢的人,难道不一直都是谢留吗?” 这句话说完,他看见她脸色变了。 “你胡说些什么!”江雪涨红了脸,声音提高,“我和谢留……只是朋友!” “朋友?”他嗤笑了一声,嘲讽意味拉满,“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 “是谢留不要你,你才找上我的,对不对?”他低吼了出来,双目不知何时染上血丝,像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从始至终……我都不过是个替代品。” 这是他压在心底最深处,一直不敢面对的事。 她口口声声地对他说着喜欢,而他真的也就相信了她的话,沉溺其中不愿醒来。可是……他其实是知道的,她最初喜欢的人,不是郑懿然,而是谢留。 谢留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即使后来她成为了他的女朋友,谢留也依旧在她心中保有一席之位。每当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第一个要找的人,不是郑懿然,而是谢留。 他也曾劝过自己,江雪喜欢谢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毕竟他才是她的男朋友,不需要计较太多。他也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将这段阴暗的心思掩盖得很好。可是现如今,他们已经分手了,他连她的正牌男朋友都已经不算了,他还拿什么去争?一时冲动上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 江雪彻底懵了。 她从没想过郑懿然居然有这种想法。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接受她的告白,还和她交往了五年?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最后深吸口气,怒极反笑。 “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好熟悉的台词,这不是网上流传的渣男金句吗?江雪前几天刷微博看到,借来用一用。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郑懿然看到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恨得几乎要呕出血。他的手指张开插入她的发间,猛地用力,拽得她仰起头,“你找到比我更好的替代品了?所以要把我丢了?呵,那个周停云,他比我还好吗??” “嘶……”江雪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对!他就是比你好!比你年轻比你温柔!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怎么对我好!” “他就那点讨好人的手段……”郑懿然咬了咬牙,“你以为我不会?” 他松开手,改为托住江雪的后脑勺,唇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时隔太久,双唇相接的瞬间,江雪再次闻到了他身上那股久违了的,幽冷的香气。 像是雪山上吹过的风,或是湖泊中落下的雨,清冽淡雅。 从以前开始,她就很难抗拒这股气息。 他的手熟练地伸进了她的t恤,解开文胸扣子,滚烫的肌肤相接,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条曲线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熟悉。 他当然知道怎么样能让她舒服。 譬如,她喜欢被人揉捏乳球,每次轻掐乳尖,总会难耐地发出嘤咛。 耳垂也是敏感点之一,被咬了那里的话,她整只耳朵都会开始泛红。 “郑懿然……”她还想抵抗,衣物却随着他的动作被一件件扒掉扔开。他们的力量悬殊过于强大,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化解她的一切挣扎。 “啊……郑懿然!”腿被分开的时候,她的眼神清明了片刻,近乎央求,“别这样!” “放心。”他垂下眼睛看着她的腿间,握着她纤细雪白的小腿搭到了自己肩上“会让你舒服的。” 然后,俯身下去,含住了那颗已经充血涨大的小珠。 “啊!!” 这感觉实在太刺激了!,江雪的腰反弓起来,手徒劳地向上抓住了抱枕想要缓解一下快感,眼角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还是第一次被舔那里。 不敢想象……趴在她腿间为她服务的人,居然是郑懿然。 永远骄傲的郑懿然。 他并不十分熟练,但依旧很轻易地就把她弄得很爽。吸吮舔舐,她听见自己腿间水声连连,羞耻和舒服双重迭加,很快便被送上了高潮。 郑懿然这才直起了身,从上往下看着身下眼神失焦、近乎赤裸的她,喉结不易察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江雪大口地喘着气,呆呆地看着跪在她腿间的俊美男人慢条斯理地脱掉了那件价值不菲、做工精细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到一边……然后扯开了领带,再一颗颗解开了扣子……露出精壮漂亮的腹肌…… 她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想要拒绝,又有点舍不得。 该说不说,郑懿然这狗,平时一直说工作忙,居然还有空把身材练得这么好看…… 清脆的皮带解扣声响起,他重新俯身抱住了她,亲吻她天鹅般修长的侧颈。滚烫坚硬的物事就着她双腿间的粘腻,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入口浅浅戳刺。 这人什么时候改性儿了?江雪有些难耐,又倔强地不想被他看出来,于是挑衅道,“哈,郑懿然,别像个木头似的好不好,学学周停云,他在床上可比你表现得要好得多。” 她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似乎作践他刺伤他就能获得别样的快感。果不其然在听到周停云三个字的瞬间,郑懿然的脊背僵硬了几秒,然后怒龙猛冲了进去。 “唔!”江雪紧咬着唇忍住快要冲口而出的呻吟……实在太爽了,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他们一起度过了太多抵死缠绵的夜晚,身体早已习惯对方,只是被深插进来,甬道内便是一阵止不住的收缩,潮水大股涌出。 郑懿然显然也是被吸得很爽,一口咬在了她颈间——咬得不重,但这点疼痛反倒让她更加兴奋起来。 他说:“我会学的。” “学什么?”江雪喘息着,努力保持讽刺的语气,“学他怎么伺候人?” “学怎么对你好。” 江雪愣了一瞬,察觉到眼眶酸涩,第一时间抬起手来用手背挡住了眼角,咬牙切齿地说,“郑懿然,你他妈的太狡猾了!” 郑懿然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个温柔又缠绵的吻,以前非常少发生在这种时候。郑懿然的吻总是霸道又急切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柔情蜜意。 同时下面也开始小幅快速的抽插,每一下都顶到甬道深处的敏感点。实在是太爽了,江雪的双腿无意识地紧紧盘上了他精瘦的腰,随着动作迎合,交合处粘腻的液体被插成白色的泡沫,沾湿了两人身下的沙发。 “雪雪。”在她快要到的时候,他退了出来,热气腾腾地抵在她穴口,“给我可以吗?” “什么?”江雪此时此刻脑袋已经被快感冲击成一片浆糊,体内空虚一片,本能地就想往上撞,他却坏心眼地退后,不让她得逞。 “郑懿然!”江雪生气了,先是发怒地喊了一声,紧接着又撒娇般地拉长了声音,“郑懿然——” “答应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回我身边好不好?” “不……” “不?”肉茎冲进一半,卡在不深不浅的位置,不再进入,又轻又浅地磨。 “嗯……郑懿然你混蛋……”江雪被他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几乎快哭出来,“王八蛋!大笨蛋!臭鸡蛋!唔唔唔……” 他不想听她满嘴骂人话,又低头吻了她。直吻到她脸颊涨红才放开,又问了一次:“好不好?” “……”她被逼无奈,声如蚊蚋,“好。” 话音落下,她就被掐住腿提了起来,腰悬在空中,他整根抽了出去,再重重地尽根没入。 这一下由上至下,插得极深极重,硕大的卵蛋“啪”地一下响亮地拍打在臀部。江雪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小小的“嗯……”,销魂蚀骨。 紧接着就是疾风骤雨的抽插,每一下都是尽根拔出再插入。穴肉疯狂绞紧肉茎殷殷地留客,却被毫不留情地扯出再塞入……扯出再塞入……汁水四溅,胸乳摇晃,房内一时之间只剩下“啪啪啪”的肉体拍打声,以及女人爽到近乎崩溃的哭吟。 “舒服吗?” “啊……啊……舒服,好舒服。要死了……呜呜……”什么尊严什么自由此时此刻全被抛之脑后,她只想要他更深更重地操进来。 听到她这样的叫床声,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抵在她身体最深处喷发了出来。灼热的液体大股大股灌进甬道,足足喷发了十几秒,江雪被烫得一哆嗦,身体随之痉挛起来…… 失去意识前,她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 妈的,又是内射,郑懿然果然还是郑懿然,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