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1v1追妻H)》 重逢 又是一个下雨天。 时隔六年,温存没想到自己再次遇见陈周漾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因为醉酒去洗脸醒神误闯男厕所,正好碰到刚小解完准备提上裤链的陈周漾。 “还没看够?” 陈周漾挑了下眉,嘴唇微微翘起,有抽水声自动响起,他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东西塞好,修长的手指提着裤链往上拽,又整了整裤头跟衣摆,然后不疾不徐地朝她走过来。 温存红唇微张,脸颊湿漉漉的正滴着水,显然一副受惊茫然的模样,眼睫上还挂着水珠,倏地落进她眼里,涩得她立马闭眼,再次睁开时,抬手抹去眼前的水渍。 接着怔怔地盯着他,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怎么,不认识我了?” 陈周漾语含戏谑,目光兴味的扫过神情怔愣呆滞的她,他到她身边洗手再擦干,继而扔掉了揉成团的纸巾,好整以暇的跟她面对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温存动了动唇,喉咙发涩,脑子似乎充血眩晕。 冷水洗脸的降温作用在这一刻彻底消失,越是压制就越是反弹得厉害,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在瞬间升腾爆发,酒精在汹涌的发酵膨胀,传递至她的神经,她的四肢百骸。 陈周漾笑:“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温小姐,你怎么跑到男厕所来了?” 他的视线从头到脚的打量过她,几年不见,跟以前不太一样,却又似乎没怎么变过。 仍然是那一张清浅柔和巴掌大的脸,穿了身简洁纯白连衣裙,收着那纤细的腰肢,气质温淡,打眼一瞧就知是个乖乖女。 乖乖女如今喝醉了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蔓延至她的眼角、耳际甚至那截细细地颈,染了盈盈水光的杏眸仰看着他,似饱含情意秋波,又纯又欲。 温存从镜子里看到他的那一刻,再瞥见对面男性使用的小便池时,便反应过来自己因为喝多了脑子迷糊,没分清方向,胡乱误闯了。 她揉了下自己滚烫的脸,“抱歉,我走错地方了。” 接着要抬脚离开,身形倏然不稳,踉跄了下。 陈周漾下意识伸出手去扶,被她躲开自己站稳了。 他看着她那醉意醺醺还知道避着他靠近的模样,不由得眯了眯眼,他勾着唇,要笑不笑的神色,目光幽暗意味不明,“你到底喝了多少,连个路都走不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温存没看他,酒精持续的麻痹着她的大脑,现在看地面仿佛都在转圈,余光不过随意一扫。 却还是能够窥探到他的模样。 年少时的恣意骄矜仍旧存在,身形似更挺拔高大,谦谦君子般的白衬衣,袖口挽起半截来,露出彰显力量又性感的小臂。 一如既往地,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得心应手的跟人拉近关系。 温存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迈出腿,却蓦然听到从外面传进来的脚步声,眼皮不禁一跳。 呼吸不由得滞了滞,突然,她的手腕被人拉住,“跟我来。” 多久没做了?(微h) 紧接着就被拽到收捡清洁工具的小隔间,关上。 隔间本就不大,加之放了东西就更狭窄,温存被陈周漾按在冷冰冰的墙壁上,背脊的凉意与刚才的心惊让她此时头脑清明了些许。 但男人的力气很大,攥得她手腕疼,便动了动,陈周漾居高临下的投下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别乱动。 “我手疼。”她低声。 陈周漾这才松了手,不经意的摩挲了下指腹,还是那么软。 外面的人已经走了进来,很快放水的动静传出。 温存耳根更热,低头就想躲,但她身后是墙壁,身前就是陈周漾,此时此刻的举动更像是主动的往他怀里钻。 陈周漾垂眸就能看到她耳后延至锁骨的那片皮肤,红的诱人,白的反光。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发育彻底成熟的女性躯体,他的目光能够轻轻掠过她鼓囊囊的胸脯,陈周漾知道里面是何风景,他尝过玩过更深深感受过,白裙包裹下的姣好身形,比起以往,更透着抹令人心猿意马的欲。 他不禁喉结轻滚。 离得近,她的身上除了那酒意,还有掩在下方的香气,清淡的,有种莫名的想让人深嗅发掘更多醉人的气息。 陈周漾是来这里吃饭的,途中也喝了点酒,不多,小酌怡情的程度,却被她撩拨得醉意似乎也上头。 温存同样不好受,人本来就晕乎的摸不着北,在稍显密闭的空间里,被陈周漾的气势所包围,她不敢轻举妄动,还要紧绷着神经,导致浑身僵硬。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外面的人离开,安静了几瞬,温存迟疑的伸手推开他。 就像是触碰到某种禁忌,又仿佛是打破刺激的开端,陈周漾眸光深黯,盯着她看了两秒,接着像是蓄势待发的凶兽,顷刻猛地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唔……!”温存瞪圆了眼,手抵着他的胸口。 像是不满她的推搡闪躲,他的唇舌来势汹汹,很快温存便喘不过气,脸热得更厉害,呜咽难受的用手指掐了下他结实有力的小臂,示意他放开自己。 不想陈周漾伸出手圈住她的腰狠狠往前一送,她柔软的身子瞬间抵上他坚硬的胸膛,胸脯被撞得钝痛,温存眼里溢出泪花,闷哼出声。 陈周漾动作微顿,继而施舍给她短暂的喘息机会:“怎么,不给亲?” 他问完也不需要得到回答,话音刚落,又再次亲上来,仿佛是久不沾荤腥的饿狼,食髓知味。 他唇齿间的酒意混着温存的,呼吸交缠,津液交换,暧昧不断的在空气中翻滚,涌动着激烈的荷尔蒙。 温存的理智渐渐被他强势的吻冲散,又被酒精控制,主宰了她的大脑跟行动,继而软了身子,只能倚仗着他的支撑。 陈周漾搂抱着她的力度不轻,两人几乎是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他的手不再循规蹈矩,开始变得放肆起来,顺着她的腰身上下的摩挲徘徊,接着裹住她的胸乳。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肆意的揉捏,男人的指灵活滚烫,有力而狎昵,温存心跳如雷,喘息急急,浑身敏感的颤栗着。 听到他突地一声闷笑,“这就受不住了?” 温存说不出话,过往的某些记忆在她脑海里浮现,在他的抚摸下,她的身体不像是属于她,而是任凭他玩弄与否的。 显然,她的答案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这人崇尚及时行乐,只要没被严明禁止的拒绝,他便可以依着自己的心为所欲为。 尤其是情爱这方面,他向来游刃有余。 手很快的往下探去,抚过她的大腿内侧,激得她微缩夹紧,哑声制止:“别这样……” “难道你不想吗?”他撩起眼皮看她,生得一双漂亮勾缠的桃花眼,似有若无的情意总叫人沉沦深陷。 会不想吗,跟他。 温存昏昏沉沉,却是知道的,他从来都有这个资本,家世优渥,出手阔绰,皮囊俊美,手段高超,曾经就有的是一个个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学生时代,他的桃色绯闻满天飞,是众人口中人人为之前仆后继的风流浪荡子。 就在她失神的瞬间,男人的手在她的裙底下掀起风浪,肆意妄为,驾轻就熟的侵占她。 陈周漾指尖探进去,剥开那狭小温热的地方,浅浅的戳刺了两下,靠在她耳畔轻笑:“这么紧,多久没做了?” 温存缓缓回过神,目光费劲地定格在他脸上,很轻的笑了下,然后伸手往下移,落在他腿间被顶起来的地方,掌心撩过,柔声的不答反问:“这么硬,你多久没做了?” 湿得真快(h) 陈周漾的眸光蓦然变得幽深危险,他一边盯着她一边用手指撩拨,观察她的神情,不落丝毫,见她难耐拧眉,又咬住红红水润的唇。 几许后他松开,把手放出来,挑在半空中,指尖晶莹透亮的一片,他嗓音低哑裹着轻佻的笑,“湿得真快,想我操你了是不是。” 说着腾出手解自己的皮带。 温存按住他,“别。” 他把湿漉漉的指轻擦过她的脸颊,让她自己感受,呼吸也有些沉,“欲擒故纵?” 温存呵出潮热的气,觉得自己在燃烧沸腾,“换个地方,这里脏。” 陈周漾急不可待的需要一场性事,温存同样也是,他带着她离开,路上温存也并未反抗拒绝,上他车后,两人就如同久旱逢甘霖,再次吻到一起,碰撞出热烈的火花。 她给的回应令陈周漾再也耐心等待不了,翻出套,扣着她的肩就哑声道:“转过去。” “嗯?”温存脸上除去酒意浮动跟亲吻引起的生理反应,就只剩下茫然。 他唇角噙着笑,耐心问了句:“没听懂吗?” 温存的反应慢了半拍,“你不想做了?”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他的手搭在她的腰,轻而易举的掌控了她,迫着她转身俯首,然后卷了卷她的头发缠在手背,另只手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臀肉,“不记得我最喜欢的姿势是后入。”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 下一秒,没有任何防备,他便重重撞入,蛮横闯进她的身体,温存下意识的扶住面前的椅背去躲,忘了自己的头发还在陈周漾手里,又被带回来,应激间使得她呻吟脱口而出。 “唔…哈……” “还有印象吗,嗯?”他问,分明是一本正经的口吻,却做着恶劣的事,力道一下比一下凶。 温存整个人仿佛一张被拉满的弓,被迫后入骑乘又被迫强制操弄,湿热的甬道紧紧地包裹那根蛮横粗硕的性器,浅浅的抽出,深深地顶入,她浑身都被掌握,把不住任何一点主权。 距离上次拥有身下这具身体,这个女人,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不仅仅是温存,他也能够回想起来跟她之间的情事厮混。 她刚才嫌弃那隔间脏,大概也是忘了,自己曾被他按在漆黑昏暗的小巷、按在学校天台、按在混乱的网咖……被他肆意占有的事情。 后入虽然带给他的快感极其强烈,但陈周漾现在更想看到的,还是温存的脸。 应该是哭着的,红透了,染上情欲。 这么想着,便收敛了些,把她带了近身,让其跌坐在大腿上,能感觉得到她的颤动,乳波也跟着晃。 陈周漾舒爽地喟叹,抬手转过她的脸来,果然如他所想那般,整张脸湿漉漉的,眉眼跟面颊漫着绯红,怪可怜见的,于是用唇贴着她的额头开始寸寸的往下吻着。 却又是压着她沉沉一顶,温存拧眉娇哼一声:“轻、轻点,太深了……” “轻不了。”他说。 亲吻缱绻。 后来他就这么插着她不放,拎着她的腿扭过身来,面朝着他坐,剥开她的领口,抓住那圆润饱满的乳,送入自己的口中,爱不释手的吞咽,舌尖划过她的乳尖,舔弄勾戳,尽情享受。 温存反应更大,身下湿得厉害,抱住他的头,愈发把自己往他跟前送,无意识的叫着他的名字。 “陈周、漾……陈周漾……” “嗯?” 他速度越来越快,一手握住她的乳,一手揽着她的背,温存受不住的被逼得直往上窜,又被他强硬按压拽下。 唇从她的锁骨到她的脸,再压上她的唇面,舌尖抵进去,将她的喘息跟话语全数吞下。 快到某个临界点,温存在他不断地顶弄中的胸口重重起伏,甬道越夹越紧,陈周漾也跟着闷哼一声,射了出来。 一场性爱,两人都大汗淋漓,也都爽了。 陈周漾抽出自己,把套子打了个结随意的扔在垃圾桶里。 然后再把温存抱住,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 陈周漾做爱几乎不会给对方事后温存,他从来都只顾自己爽,温存算是个例外,他第一次在做完爱后照顾她的感受,就是因为她的名字,他觉得很有意思,仅此而已,于是偶尔会大发善心的给那么一两次安抚。 片刻后温存坐直了身,开始整理自己。 看她这模样,陈周漾懒洋洋的问:“就走了?” “嗯。”她浑身酸软得没什么力,但性爱似乎消退了她不少酒意,让她清醒了些。 她穿衣都费劲,陈周漾提手帮了她一把,将她的头发顺在胸前,然后替她拉上白裙的拉链。 原是很随性自然的举动,陈周漾的手却忽然停下,目光凝在她背脊上,迟迟没动。 刚才还散漫餍足的神情瞬间沉了下去,眉目阴冷。 温存没等到他的帮忙,侧头问:“怎么了?” 陈周漾又把她的拉链往下拽了拽,露出一片光裸的背脊——之前他是没这么做的,只是撩起了她的裙摆,她觉得不舒服倒是松了些拉链,但有头发的遮掩,他也没顾得上仔细地去看。 所以并没有发现,她的背,靠近蝴蝶骨的位置,有起码五六道沉暗的红。 陈周漾玩女人的时候,温存都还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碰她时,她还是个嫩得能滴出水的处,所以他比谁都清楚,这痕迹是什么。 显然是被人深吻,又或者用力嘬出来留下的。 看上去时间有个两三天,所以痕迹颜色都变得暗了些。 陈周漾确定及肯定自己没有亲过温存这里,就算亲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会是这样的效果。 那瞬间,有什么在他胸口炸开,分不清是怒火还是讽刺,陈周漾竟然诡异的发现自己还能够克制得住脾气没爆发,反而冷静地问她:“这是什么?” 温存当然是看不见的,但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摸那里,顿了顿,拂开他的手,自己去拽拉链,“吻痕。” 陈周漾紧绷着一张脸,眉眼丝丝缕缕的浮现出戾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哪儿来的。” 温存穿好裙子,把自己收拾妥帖,又恢复到之前那般的乖顺模样。 她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男朋友亲的。” 陈周漾的笑僵硬的凝滞在唇角。 转学生 2013年春。 温存不喜欢下雨天。 今天是她转学的第一天,出门前姑姑叮嘱她要带上雨伞,公交车坐431,别记错迷路上学迟到。 “我知道了姑姑。”温存低眉敛目的应着。 覃佩兰又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声音温柔怜爱:“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老师,别害怕。” 她乖乖巧巧的抿唇笑,嘴角边弯起两个小弧,“我会的,您别担心。” 目送着她离开,覃佩兰重重地长叹一口气。 一个月前,温存的父母在镇上厂里做工时突发火灾没能跑出来,被活活烧死,整个家就只剩她,起初是办了住校,但流言蜚语很多,后来甚至演变成了校园霸凌,欺负温存没爹没娘。 远嫁海市的覃佩兰得知后,心疼得连夜赶回来带走了温存,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治疗后,便让丈夫托了关系给温存找了一所海市最好的私立学校,才敢让她去适应新环境。 昨天覃佩兰已经带着温存去过一趟三中,她是记得路线的,撑着伞朝公交站走去。 抵达学校时,早自习的铃声刚好打响,班主任赵茵看见她笑了笑,“来啦,走吧,我先带你去跟班上的同学打个招呼认识一下,老师马上有个会要开,书本课桌就让班长带你去领。” “好。”温存模样乖顺的跟在她身后。 穿过早自习的走廊,各个班级有已经书声琅琅早读的,也有没收心还在闹哄哄的,走廊上有飞奔急急赶进教室的,也有拖着扫把群魔乱舞的学生,整座教学楼在朦胧的雨幕中,却是十分鲜活朝气。 高二3班自然属于后者,还没走近就能听见里面喧嚣哄闹的动静,仿佛要掀了房顶冲出去。 赵茵显然已经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走到门口敲了敲,“怎么着,今天又是哪个菜市场开集了?” 温存站在教室外,手边的雨伞垂着正在滴水,很快便在地上坠出一抹湿漉漉的水迹。 她听见里面发出哄堂大笑,在她的角度看去,教室不像是授课念书的地方,倒像是被倒腾出来开party的,五颜六色的纸飞机到处飞,天花板还挂着气球彩带。 这样的场景绕是再熟悉,赵茵也是被刺激得不轻,脸顿时一沉:“你们还好意思笑?马上就月考了知不知道,天天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又打算倒数挂公告栏上,也不嫌丢人!” 有个寸头男生站起来,浓眉大眼的看着有几分痞气,食指稳稳顶着本书在转,嬉皮笑脸的:“丢人那也是茵姐带的,我们不怕哈哈哈。” 赵茵怒眉:“李晋,你给我坐下!” 男生学着狼叫嗷嗷两声,指尖的书越转越快,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 赵茵也是颇有些心累,当初选择班级是抽签来的,她运气差,挑了个刺头,三中是海市最好的私立高中,能来这里念书的大多非富即贵,3班里的公子小姐也最多,纨绔张扬喜欢闹事,不服管教我行我素,常常把赵茵气得头疼,却也无可奈何,只盼着早些把他们送走毕业。 时间上来不及,赵茵也没继续训人,回头把温存叫了进来,原本嘈杂吵闹的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温存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三中的校服,杏眸白肤,五官平淡如水,并非有多漂亮出彩,身形偏瘦且单薄,给人的感觉很温顺柔和,但深蓝裙摆下的那双腿,笔直而纤细。 “啪嗒。”李晋手里的书转飞了,摔在地上。 赵茵没好气地警告了他一眼,赶紧把人介绍了:“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叫温存,大家欢迎。” 霎时,底下一群嚎嗓子疯狂拍桌的,又吹着口哨喔喔呜呜的。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躁动好似没进化好的猩猩,险些要闹翻天。 赵茵看得头痛,叫起了班长去安排温存,班长问:“茵姐,新同学坐哪里啊?” 这话倒是让即将要走的赵茵又立马停下脚步,皱起眉有些纠结似的,很快便又道:“后面不是一直有个空位吗,就先在那儿吧,月考后再说。” 班长啊了声欲言又止,赵茵严肃着神情叮嘱:“新同学刚来还不适应环境,你多上点心,别让班里那些调皮捣蛋的欺负了去。” 说完便匆匆离开。 班长是个女生,和气地走过来:“温同学,你跟我来吧。” 她看到温存手里的雨伞,说:“伞可以挂在外面走廊上,没人会乱拿的。” 温存抿唇点头,挂好了伞。 因为是去领书和搬桌子,班长又多叫了两个男生,很快就把东西带着回了教室。 没几个人是认真上早自习的,视线全落在温存身上,她走到最后一排,靠左窗边的位置,那里只放了一张课桌,抬眼看过去。 桌面乱糟糟的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桌底放着个篮球,揉成团的耳机掉了一根长长地线出来挂在半空晃,书籍课本几乎大半都撂在了地上,有些还印着几个鲜明的脚印,角落里丢了两三根吸过的烟头。 温存沉默地在原地站了几秒,接着动手要把那些书挪开,否则她的课桌放不下。 “你别乱动!”一道制止突然响起,温存抬眸,目光清凌凌的,似带着淡淡的疑惑。 前桌面露犹豫又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她说:“你的同桌他…脾气不太好,不喜欢别人乱碰他的东西。” 她又提议:“不然你先放过道吧,等你同桌回来了你再搬。” 温存看了眼那仿佛垃圾堆的地方,便只好点了点头。 前桌唏嘘,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怀疑她是不是个哑巴,见她安安静静地低头做事,皮肤白个子小小的,一看就很好欺负,眼神便不禁带了些怜悯的意味。 温存对此倒是浑然不觉,她做事不喜欢分神,眼睛也只会放在当下,新书封皮很滑,她收拾的时候,数学书不小心滑了出去掉在地上,刚好落在那篮球边。 顿了顿,她蹲下身去捡,抬头时猛地撞上桌顶,登时发出一声嘭咚,紧接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哗啦掉出砸了她满头满脑。 懵了两秒,温存吃疼的捂着自己的头垂眼看去,像是一封封的信件,五彩缤纷各式各样的。 想到刚才前桌提醒的话,她伸手去捡的动作迟疑了下,片刻后还是动了手。 信封很香,她猜到应该是情书,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封皮上都写下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To陈周漾。” “给亲爱的陈周漾。” “?陈周漾收?。” … 学校天台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雨仍旧滴滴答答的不停歇落着,空气中也泛着一股腥潮的气息。 温存站在走廊上观雨,毫无情绪的眸眼眺望着远处。 前桌方雯从教室里出来看到她,脚步停了停,然后犹豫的邀请:“温存,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打排球?” 温存颤了下眼睫移开视线看过去,唇边的笑弧又弯起来:“我不去,你们玩吧。” 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方雯知道了她原来不是哑巴,只是话少文静,被拒绝也没觉得有什么,转头就跟朋友说说笑笑的去了室内体育场。 这节课是体育课,不过因为外面下雨的缘故,原本是改了上化学,但一众学生纷纷抗议,打了响铃就冲到室内体育场,非上不可的态度,所以集合之后就自由活动了。 温存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回了趟教室,接着又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临了,经过卫生间的标志,她看了眼,继而低头一步一步往旁边的楼上走。 上了学校天台,迎面便是寒凉烈烈的风,温存看着地面一圈圈的水坑,抬脚穿过雨幕踩了过去,找到一处安全干燥的地带,抵着墙面,摸出了刚刚揣进衣兜里的烟。 女生清瘦的指节拎着空了一半的烟盒,熟稔地取出一支,微微偏头,发丝跟着落下,露出她白净小巧的耳朵,手拢着火轻轻一擦,不过多时,丝丝缕缕的白烟便在空中飘出飞散。 指尖夹着香烟在燃烧,时不时的被递到唇边抽上一口,吞云吐雾带出来的烟气笼罩着温存那张清淡平和的脸,细下观察,会发现她的眉眼间染着一丝久违的轻松和愉悦。 “啊……”直到一声娇娇的哼声打破她短暂的宁静跟放松。 温存动作顿住,不自觉地咬了下烟头,眉心浮现出一抹浅淡的恹色,很快便消失,两秒后她分辨出那声音的来源,最后确定是在墙壁的另一端传出来的,隐隐约约的夹杂着男女暧昧的动静。 并不难知道是什么。 她垂着眉眼,几许后悄无声息迈出了腿,继而微微抬眸。 侧方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被抱坐在男生腿上,显然是一对亲亲热热的小情侣。 男生的手钻进女生的裙底,并不能具体看到什么,只裙摆高低起伏,女生面色泛粉,娇喘吟吟。 倏而那女生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一把抱住了男生的脖颈,伏在他的肩上,身躯轻轻地颤着,嗓音甜软酥麻:“都说不要了,你这样弄,等下我怎么去练舞啊。” “不要吗,分明咬得很厉害,又口不对心了是不是?”男生哼笑了声,慵懒的姿态,手从裙底拿了出来,带着几分湿意游走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很快将短短的校服外套掀起,随性的拨弄着里面白衬衣的纽扣,露出白皙的皮肤跟鼓鼓的胸脯。 那只手修长灵活,线条嶙峋清越,正做着肆无忌惮的狎昵事,逗弄得女生脸色愈发的红,去躲他不安分的手:“哎呀很冷呀。” “我给你暖暖。”男生随意应着,却是有些强势的,掌托住她的乳,指尖捻着俏俏的尖。 女生绯红着脸一边说着不要一边说轻点,娇嗔羞怨,像是听得不耐烦了,男生低头封住她的唇,叫她闭嘴。 女生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搂抱着他回应得很投入,但显然男生的吻技高超,女生渐渐地受不住,一声声的哼,像是在撒娇,身体却愈发主动地往男生怀里送,任由他肆意把玩。 男生却不紧不慢的,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像是做惯了这事习以为常,片刻后把要喘不过气的人松开,他气息平稳,唇角噙着抹薄笑,“今晚来找我,嗯?” 他口吻引诱,生有一张极为出众的脸,漂亮轻佻的桃花眼,浅浅往上一勾,掩不住的撩惑痞意,五官精致得有几分女相,却不显阴柔,反而落拓不羁野性难掩。 温存看了眼便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烟灰簌簌地被风吹落,她指尖轻动掸了个干净。 接着又是打情骂俏的声音,接吻声再次响起,黏腻的动静和下雨的淅沥不断的交织在一起,温存仰头看向乌蒙蒙的天,含着烟,吐了个烟圈随风飘散。 这场无意窥探的情侣亲热戏,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温存倚靠着墙壁,漫不经心的抽完了手里那支烟才离开。 烟头被毫不留情扔在地面,落进涟漪不断泛起的水坑里,瞬间熄了火星子,被风一吹,打了个旋儿,无人问津。 雨幕下,安静地仿佛不曾有人踏足此地。 你挡到我了 一直到放学,温存的那个同桌都没有出现。 这让她有点烦。 因为坐在过道,出去不太方便,还会挡到别人。 回到家时,覃佩兰正在厨房做晚饭,“存存回来啦,今天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温存放下书包,挽起袖口进到厨房帮忙,“可以的,同学们都很好相处,老师也很好。” 覃佩兰松了口气,又问:“学习呢,能跟得上吗?海市的教课方式肯定跟你之前的不太一样,听得懂老师在讲什么吗?” 温存看到料理台上有两颗土豆,拿了过去刮皮,低着头盯着,神情很认真的回答说:“有些能,有些不能。” 这点覃佩兰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告诉她:“没关系,这才第一天,慢慢来,若是真的学起来吃力,到时候姑姑带你去上补习班,你表哥之前上的那家,效果就很不错。” 姑姑跟姑父生了个比她大两岁的儿子,现在正在外地上大学,只有逢年过节放假回来,温存上次见他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嗯,好。”她乖乖点了点头。 再晚些时候,姑父也回来了,吃过晚饭后温存帮着去洗了碗,厨房的事她做起来干脆利落又仔细。 覃佩兰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又想到她在火灾里丧生的父母,一时间眼热,背过身去,压着哽咽交代:“存存,你别忙了,早点去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温存在拖地,轻声地应:“马上就好了,姑姑您先去睡吧。” 她把厨房收拾完回了房间,却是没休息,而是在书桌前翻开了课本。 她没有乱说,虽然她的成绩在小镇高中上是可以排在前面的,但在三中,至多算个中等偏上一点,听了一天的课,语数生是没什么问题的,英语却有些跟不上。 英语老师上课习惯用英文提问交流,她在小镇高中的英语教学,基本是属于照本宣科,没那么活灵活用。 房间里的小台灯一直亮到晚上十一点半才被关掉,温存上床睡觉。 第二天虽然没有下雨,但仍旧是个阴天。 她进教室的时候,一半的人都还没到,显得空荡荡的,所以一眼就看到教室后排,昨天一直都空着的那个座位,现在已经坐了个人,正趴着头睡觉,而对面的课桌上,也有个男生百般无聊的转着书坐在那里。 温存对那男生有印象,昨天方雯跟她说过,这个叫李晋的,是她同桌的铁哥们,同样不好惹,经常泡妞还在校外打架。 “话说你大清早就这么困,昨晚是不是搞了通宵啊,人都被搞虚了?” 一本书咻的朝他飞过去,李晋笑嘻嘻的躲开。 “搞屁。”扔完书仍旧趴着头的男生嗓音低倦,“放我鸽子,打了半宿游戏,那些人又菜得要死,烦。” 李晋欠嗖嗖的拱火:“敢放你鸽子?这小嫂子不行啊,真不懂事。” 刚说完身后就传来piupiu的声音,像是某种提醒的暗号,李晋回头一瞧,忽地眼前一亮,立马抬脚踢了踢面前的桌腿,有点搞事情的口吻笑说:“漾漾,快起来,你的小同桌来了。” 温存走近,她看到自己的课桌被随意撂在一边,昨天放学前收拾得很规整的书籍,现在乱七八糟的摆着,有些还掉在了地上,不知被谁踩了两枚脚印。 被叫漾漾的男生动也不动,又被李晋踹了两脚课桌,才烦躁的从臂弯里抬起脸来,顶着一头蓬松的黑发,微分碎盖的刘海稍稍遮住了慵懒的眉眼。 大概是觉得挡视野,所以朝后仰了下脑袋,露出分明性感的喉骨还有他的脸。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温存身上,就这么颇有些倨傲的上下一扫。 停在她腿上的时间稍长,但也不过两秒就收回。 温存同时看过去。 短暂的怔了一瞬。 李晋在那里挤眉弄眼的:“欸漾漾,你看你的小同桌,都被你的英容俊貌帅懵了。” 男生闷闷地发笑,有些低沉地又是玩味,说了一个字:“滚。” 温存回过神垂下眼。 原来他就是陈周漾。 昨天在天台跟女朋友上演亲热戏的那位。 温存把自己的书都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李晋看到那明晃晃的脚印顿时有些心虚,忙对陈周漾说:“漾漾你收一收,让小同桌把桌子搬过来,你这儿乱糟糟跟被狗蹍了似的。” 陈周漾一个懒洋洋但锋利的眼刀扫过去。 李晋笑嘻嘻没当一回事,主动帮他收拾了,又帮温存把课桌搬过去并排放好才潇洒离开。 昨天方雯跟温存说,她的同桌脾气不好,也不喜欢有人坐他旁边,但温存坐下后,什么也没发生。 她就觉得其实还好。 但很多事情不能看表象,比如陈周漾没什么反应,那都是因为昨天李晋跟他说过这事,还说他的新同桌看起来跟个小绵羊似的,一瞧就是那类很好欺负的文静乖乖女,但腿特好看,又长又直,腿玩年的那种。 陈周漾刚看了,觉得李晋没骗他,的确挺不错,换个人估计就适合圈他腰上,新同桌不行,他向来不碰乖的,麻烦。 温存收好桌面,刚把昨天带回去的书跟作业拿出来放好,余光便是一暗。 她的同桌头枕着手臂就那么横着一压,霸道的越过了那条三八线,将她的作业本紧紧地压在了肘下。 温存眸光静静地看了一眼,然后抿唇把自己被压在底下的作业本抽出来。 太重,没拖动。 不禁费了点力,还是没动。 她盯着作业本不断较劲。 忽地感觉到什么,她抬眸,正好对上一双睡眼惺忪又很不耐烦的乌黑眸子:“你在干嘛?” 是很不客气的那种问话,仿佛她很不识好歹。 温存的指尖稍稍蜷缩了下,低敛着眉目说:“你压着我作业本了,这是等下要交上去的。” 陈周漾垂眸瞥过,果真在手底下看到一个作业本,写着工整秀气的两个字:温存。 于是手懒懒一抬。 温存拿走了作业本,下一秒又见他压了回来。 沉默了几秒后,盯着他又埋好的头。 她说:“你挡到我了。” 碰女人只沾骚的 好半晌。 男生终于有了动静。 懒洋洋支起胳膊撑着脑袋,就这么看着她。 “温、存,是吧?” 他一字一顿的念着她的名字,轻佻又随性,声音是低徐的,往下耷拉着困倦的眉眼,神情却带着几分戾,“你要是不想被我扔出教室,就给我闭上嘴保持安静,懂?” 他的上半身斜斜的倚靠着课桌,玩世不恭又散漫的姿态,校服松松垮垮的敞开,里面的白T歪挂着,露出他半截绷着又分明的锁骨。 温存无意一扫,在那上面瞥见一颗红色的小痣。 她没说话,只是觉得他的脾气果然不太好。 从陈周漾的角度能看到她垂着长长地睫毛,还有那寡淡安静地侧脸,见她不再唧唧歪歪,陈周漾这才收回审视又警告的目光,重新趴了回去。 这次他没越过那条三八线,但桌底下那颀长且无处安放的双腿,大大咧咧的挤到了温存这边,肆无忌惮。 他这人随心所欲惯了,向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温存知道每个学校或者每个班级,都会有个风云人物一般的存在,更何况这里是三中,高干子弟、富家公子小姐的聚集地,她大概猜到陈周漾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所以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并没有跟他计较。 他们之间的对话截止在上早自习前,陈周漾睡了两节课,大课间过后,温存就没再见过他,连带着李晋两三人,教室里无端空了几个座位,老师似乎都习以为常,半句话没说。 温存去扔垃圾的时候,还发现昨天在陈周漾的座位上看见的零食跟情书全被丢在了垃圾桶里。 不过无关紧要的事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中午吃过饭后她回到教室,把英语书翻开温习,默默地记着单词跟课文。 随着时间静悄悄地流过,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交流声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 “大新闻大新闻!陈周漾跟高三那个学姐分了!” “啊?真的假的!和林宁分手了?!” “废话,当然是真的了,就在今天上午分的,有人亲眼所见。” “又分了啊,才一个多月吧?” “就是说啊,好像刚开学就谈的吧,啧,陈周漾真的好渣啊,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 “渣又怎么了?谁让他长得帅家里又有钱,照样一大把的人追他,我听说文科班有个女的就追他挺猛,之前他有林宁没机会,现在他都跟林宁分手了,我估计这回很快就能追到手!” “……” 温存听着愈渐激烈的八卦,默不作声地将英语书翻了一页,记得差不多时将书关上,趴着休息。 在心里默念着:consider,c-o-n-s-i-d-e-r,认为。 be considered as,被看作,被认为是…… develop,d-e-v-e-l-o-p,发展,培养。 outdoor…… … 陈周漾和林宁分手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便飞到学校的各个角落。 温存不过去了趟卫生间,回教室时,送给陈周漾的情书跟礼物满满的都堆到了她的课桌上。 放学时她还被人堵住,几个妆容精致漂亮张扬的女生将她拦下,站在中间的那个,留着一头大波浪,穿着改良版的校服,裙摆堪堪遮到大腿根部往下一点,露出白皙修长的腿,神情高傲的审视着她。 “你就是陈周漾的新同桌?” 温存捏着书包带子,平静地嗯了一声,“你找我有事吗?” 女生挑眉,看到她的脸平平无奇,瞧着也是斯文乖静地模样,心里的紧张感就放下去了,她知道,陈周漾不会喜欢这类的女生,但保不齐会有人没眼力见的有小心思,所以警告温存:“你虽然是陈周漾的同桌,离他近,但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你最好安分守己点别打他的主意。” 温存觉得她简直莫名其妙,没表现出来,面色淡淡的,“哦。” 然后抬脚经过她们离开。 狗才会争抢骨头,她不会,也不是。 温存再次见到陈周漾是在周三,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她走进教室时,看到他嘴里咬着烟,双腿交迭放浪不羁的搭在桌面,正跟其他人说着话,唇边勾起轻松恣意的笑。 而她的课桌被某个男生坐着,脚随意的踩在她的座椅上,四个男生聚集在陈周漾的座位周边,无所顾忌地抽着烟。 她要走上前的时候被方雯一把拽住了胳膊,“你别去呀,他们都是几个校霸,脾气火爆会打人的。” 方雯的座位也被霸占了,上面放着一枚篮球,正被一个男生百般无聊的用手把玩着,灰尘落在她的桌面,蹭黑了课本。 担心温存会介意生气,方雯又补充:“他们不会待多久的,老师都不管,我们也管不了,忍忍就行,我们先坐其他地方吧。” 温存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脸,答应下来:“好。” 没过多久,教室门口就响起一道幽怨娇声的女音:“陈周漾,你出来!” 温存寻声望去,有点眼熟,想起来就是天台上的女主人公,前几天被分手的高三学姐,林宁。 教室里躁动起来,纷纷兴致勃勃的看好戏。 陈周漾仿佛没听见似的,眉眼不动,连个视线都没门口挪,李晋顶了顶他的肩,笑得有些坏:“漾漾,你前女友来找你了。” 陈周漾把手伸出窗外,掸了掸烟灰,这才慢悠悠地撩起眼皮看过去。 林宁见他没动静,又气又急,红着眼眶闯进来委屈地站在他跟前,质问:“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陈周漾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爱搭不理的,“想分就分。” “你混蛋!” 陈周漾无所谓被骂:“讲点道理,我混你是今天才知道?谁谈恋爱要跟你玩柏拉图,不是你先放我鸽子的吗?” 林宁眼泪掉了下来,她急急道:“可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我那天在练舞真的没空,我说了会补偿你的!” “打住。”陈周漾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懒着骨头抽了口烟,语气有些凉薄:“我不喜欢等人,也非求着你跟我搞,没意思,就这样。” 他歪了下头,李晋接收到他的视线,忙站起了身,哄着劝着就把林宁送了出去,林宁耍脾气不愿意走,他连着叫了好几声小姑奶奶才算完。 回来就见桌面陈周漾的手机在响,陌生的来电,他不接,对方锲而不舍的。 李晋打趣:“哟,这又是谁啊,新嫂子么?” 旁边有人认出这号码来,玩味的说:“文科班那位,胸特大,身材特辣的那个,看着就很骚。” 男生之间聊天口无遮拦,直白也下流,却不足为奇。 李晋:“哈哈哈看来漾漾的口味一如既往啊。” 话音刚落,几人都笑,就连陈周漾也跟着牵了牵唇角,发出抹轻嗤,似笑非笑的神情勾出痞浪的意味来,“废话真多。” 他们笑也无可厚非,毕竟陈周漾有句出圈名言,那就是:“碰女人只沾骚的,不搞乖的。” 细数陈周漾的历任女友,无论是哪一个都符合这样的标准,长得漂亮,身材好,会发浪卖风骚。 你胆儿挺肥啊 直到上课铃打响后,围在陈周漾身边的几人才离开。 温存回到座位,看见自己乱糟糟的桌面和布满脚印脏兮兮的椅凳,面容沉静地将桌面规整好,又拿出纸巾弯腰把椅子擦干净。 有两处脏污比较顽固,她轻微地拧着眉,不禁用了些力气,把椅子擦得咯吱作响。 陈周漾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副姿势,散漫的抽着烟,双腿交迭在课桌,肆意嚣张。 听见刺耳的动静才稍稍偏过头来,拿眼角居高临下的瞧着温存。 女生的五官生得并不出众精致,但胜在皮肤白,看着很是清秀,唇紧紧抿着,低头盯着手上的动作,一下又一下。 大概是因为天气不错,太阳大,较热,袖口往上挽了一截,露出纤细的看着就很脆弱的腕骨,使着劲力,上面的淡青血管都绷起来,整体的肤色却白得有些晃眼。 噪音不断,隐隐有些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听得陈周漾不悦的眉眼懒懒一撩:“动作轻点儿。” “不然你来擦?”温存头也不抬的反诘。 “你说什么?”陈周漾微怔,险些怀疑自己听错话。 继而他眉心渐拢,唇边勾着一抹似笑非笑,就这么盯着她。 “很难理解吗。”她嗓音温淡。 终于把椅子擦干净,指尖因为用力都红了一片,暂时把用过的纸团都收起来,打算下课后再去丢。 接着坐下,听到前方方雯在低低压抑的咳嗽。 温存拿出这节课要用的书,翻到之前没讲完的地方,安静地垂眸看着。 从侧后方,陈周漾看到她笔直清薄的背脊,坐得规矩俨然的三好学生模样,长发扎得很低,柔顺的束在脑后,脸部的轮廓很柔,可不像刚才跟他说话时,有的那股清高的傲气劲儿。 陈周漾好久都没有碰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了,湛黑的眸里掠起淡淡的兴味,视线来回扫过她,明白了什么,下颔微抬,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怎么,很生气?” 她沉默地没说话。 咳嗽声时高时低的,温存指尖捏着书页,两秒后,她转头看向他,平静地说:“能请你把烟灭了吗。” 从她跟他对话开始,陈周漾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 这时正对上她那双澄澈透亮的、清凌凌似的眉眼,挑唇反问:“你管我?” 温存:“吸二手烟不好。” 陈周漾觉得好笑一样,收了腿,烟送到嘴边抽了口,蓦然倾身靠近她,“那又关我什么事。” 说话间,浓浓的烟雾喷薄而出,扑了温存满脸。 她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呛得眼睛都眯起来,接着是不停地咳嗽,不过片刻,就咳得眼睛红了,泛着一层浅浅盈亮的水光。 陈周漾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噙着笑,也坏得令人牙痒痒,偏生还问:“这滋味感觉如何?” 又当着她的面吞云吐雾。 “咳咳……”温存好半会儿才缓过劲来,她压着咳嗽捂住自己的口鼻,闷闷地动静,而后才平息。 眼睛、脸包括鼻头,都泛着抹难受的红。 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跟欺负似的,陈周漾啧了声,沉下眉眼,并不耐烦,“不该管的事你少管,知道吗。” 正逢班主任赵茵走进教室,他顺手掐灭了烟,把窗户全部推到另一边去,任由微风徐徐地拂进来,散去萦绕的烟味。 温存抬手撑住自己的脸,没再往他那边多看一眼。 领教到他的恶劣,惹不起就躲。 闹哄哄的教室在赵茵出现时安静了下来,她站在讲台上用黑板刷拍了拍桌,目光扫向在座的各位:“上课前老师有些话要先跟你们说,接下来这段时间,上面教育局会派领导下来检查,所以无论是校内整洁还是班级卫生,你们打扫时都要仔细些…” “还有学生的着装,记得把你们的校服都给我穿上,穿好!女生不准剪裙子,那像什么话?男生也是,别一天吊儿郎当的听见没有!另外就是班级纪律方面,班干部们要认真监督,同学们也要全力配合,不准无故缺勤,请病假的给我拿出正规医院开的病例单子来,不管你是家里七姑结婚还是八姨生孩子,这样的借口通通不作数!”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嘻笑。 赵茵冷眼瞪过去,“李晋你笑什么笑?” 李晋没承认:“报告茵姐,我没笑,是你听错了。” 话说着,脸上挂着的笑都没落下去过,连带着他周边好几个学生也跟着笑起来。 赵茵抬手点了点他:“尤其是你,跟陈周漾几个,再敢不守纪律逃课乱来,就直接请家长。” 李晋一时嘴快:“又不是小学生,还请什么家长……” 教室里又哄闹起来,赵茵高声:“安静!我话还没说完,吵什么吵,这件事必须引起重视听见没有?每个人都务必严谨认真的对待……” 后来又说到月考的事情,下周五就开始。 接着才是讲课,赵茵是教数学的,温存集中注意力听得认真,要记笔记时才发现自己的笔不见了。 她低头看了眼桌肚,没有。 又翻翻桌面,还是没有。 接着将数学书一把拎起,一支黑色的笔骤然间被带飞。 陈周漾被砸了个正着,脸短暂的痛了两秒,笔便顺着往下掉,刚好落在他腹部,停下来。 温存转过脸看到这一幕,接着又默不作声地转了回去。 几许后。 陈周漾低嗤了声,“你笔不要了?” 温存抿着唇。 “刚不是挺能说,现在装什么哑巴?” 温存找了支铅笔出来在课本书写写画画。 陈周漾抓起她的笔,一巴掌拍在她书面,温存笔尖被迫一划,在页面留下一道丑陋的痕迹。 她终于抬头。 男生眉眼都是轻佻,不疾不徐的:“小哑巴,你胆儿挺肥啊。” 温存没吭声,把自己的书从他的掌下抽出来,然后换了个地方放,又拿着橡皮擦把那道笔迹擦干净,侧过身背对着,没有搭理他。 她的头发散了些在肩头,落在桌面,陈周漾黑沉沉的眸眼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几秒,突然凑近捻起她的发尾轻轻一拽。 温存滞住。 听见他漫不经意的说:“很有脾气嘛,希望你能继续保持。” 反差 由于赵茵耳提面命的交代与叮嘱,高二3班倒是安分守己起来,教室好歹看着像个教书育人的地方,没了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就连每天,全班42个人,都是到得整整齐齐的。 下课后陈周漾几人去卫生间放水,不知怎么就提起了那个新来的转学生,说是从乡下来的。 李晋好奇:“乡下?哪儿啊。” “不知道啊。”这人说了个地名,问:“你们听说过这地儿吗?” 都说没有,“反正就是旮旯角,别说,看着也挺土的。” 这事李晋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双手双脚赞成,笑得毫不收敛:“还特呆,你们看见了没,她天天上下学都背着个书包,笑死,现在高中生谁他妈还背包啊,还以为自己在读小学吗哈哈哈。” 陈周漾倚靠在墙边,也浅浅勾着唇。 李晋见状便靠过去,“漾漾,你跟你那小同桌处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 陈周漾要笑不笑,“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他眨眨眼,做了个下流的手势。 陈周漾没说话,他旁边的人倒是先开了口:“歪日,你埋汰谁呢,咱漾漾还能看得上那类的小土妞?乖的哪儿有骚的好,看着都硬不起来好嘛,玩起来也没意思。” 这话不怎么正经,陈周漾懒洋洋抬腿就给出一脚,“会不会说话?” “错了错了哥,别搞我。”那人笑着讨饶。 这声哥没叫错,陈周漾休过一年学,比他们都大一岁,今年已经满了十八。 李晋拿了烟出来抽,递到陈周漾跟前,他偏头躲开没要,“不是吧,你戒了?” 陈周漾无心散漫道:“这牌子抽腻了。” 李晋笑:“喜新厌旧还得是漾漾。” 陈周漾不以为然的哼笑。 其中一人抽着烟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乖也有乖的好,懂事又听话。” 李晋咬着烟打趣:“你觉得好那你就去追咯。” 这人又忙道算了,说着玩的,李晋切了声。 陈周漾低着头在翻手机,闻言动作倒是微顿,不知想到什么意兴阑珊的扯了扯唇角。 那也叫乖? 他看着倒是挺能,都敢跟他顶嘴。 - 方雯刚去小卖部买完水回来,看到温存立马跑过去,“你去哪儿了呀,我下课都没看见你人。” 温存顿了顿,手放在外套里揣着,轻声说:“去卫生间了,我不知道你在找我。” “我也去了啊……”方雯有点狐疑,不过很快又笑了笑没当一回事,“没关系啦,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买点零食。” 她摇头,“不用,我带了三明治。” 方雯惊讶,“自己家里做的那种吗?” “嗯。”是早上出门前,姑姑担心她在学校里上课会饿,往她书包里塞的。 方雯由衷地羡慕:“真好啊。” 温存说:“你等下可以尝尝。” 方雯推拒:“不用啦,你自己留着吃就好,我买了面包跟巧克力,还有辣条,嘿嘿。” 两人一同回到教室,方雯落座后本来想开开心心的给温存分享巧克力的,但瞥见她旁边趴着睡觉的陈周漾,又把声音压低了些,把三四颗巧克力球小心翼翼的放在她书上,“给你吃。” 温存唇边漾出一抹浅浅地微笑:“谢谢。” 旁边的人动了动身,仿佛是沉睡的野兽苏醒。 方雯连不客气都没敢继续说,连忙转过身去。 陈周漾当然没睡,纯粹就是在闭目养神,有人聊天说话他自然听得见,身旁多出个人他也能感受得到,甚至还带来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但又比较熟悉,隐隐有点像是劣质的、有点辣的烟草气息。 陈周漾自己没抽烟,这味道也不是李晋他们抽的那款,于是他侧了下脸,睁开眼,脑袋压在胳膊上看向温存,目光轻描淡写的扫过她的身体,再到她的脸,打量着,有点审视的意味。 “喂。” 无人回应。 “跟你说话,你听不见?” 还是没有。 陈周漾饶有兴味挑了下眉,下一秒就伸出手去拽她的头发。 温存敏感躲开,有些警惕的:“同学,请自重。” 陈周漾的手顿在半空,盯了她好几秒才收回,蓦地笑笑,转而落在她的书上,顺走一颗巧克力球,示意:“行啊,我自重。” 他当着温存的面剥了糖纸,然后又把糖纸揉成团抵着指尖,轻轻一弹,不知飞向何处,眼神略带挑衅。 上课后陈周漾也没睡,因为那股气味似有若无的萦绕在他鼻尖,他一向对自己不熟悉的气息很敏感,所以就算是细微的也能分辨得出来。 这么想着,他又把视线落在了认真听讲的温存身上,一直没移开。 对方仿佛没有感觉似的,面色正常,无论是写笔记还是翻书,都不慌不忙。 陈周漾挑了下唇,一个纸团突然砸在他桌面。 他抬眼,看到李晋在对他示意。 他无聊的把纸团打开,上面写了一句话:[你干什么呢?都盯人一整节课了。] 陈周漾没回,过了会儿又飞过来一个纸团。 这回精准度差了些,落在了温存桌面。 陈周漾没动。 温存也没动。 片刻后,她用笔头把纸团赶到三八线的另一侧,仅此而已。 “嗤。”旁边的人蓦然发出一声冷嗤。 温存眉目平淡如水,不受一丝影响。 陈周漾再次打开:[我之前还看到你打算对人动手动脚,你丫的不会是暗恋她吧?] “神经。”陈周漾直接把纸撕了再揉,随手一扔,趴头睡觉。 上面的老师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这里的动静,本想训斥一番现在是特殊时期,但又看了眼墙上的钟,没剩几分钟就要下课了,于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没说。 不下雨的情况第二节课下课后要跑操,铃声响过之后广播里又传来音乐声,催促着学生去操场集合,整个学校除了高三,每个班级都必须参加。 之前有的学生还能不去,但现在查得紧,严防死守似的,像陈周漾这样懒得动身的人也都乖乖的随着大部队去了。 下楼的人很多,从上往下的拥挤,温存个头小,稍微走在后面,但仍然很挤,有些还嘻笑打闹的,在楼梯上横冲直撞。 温存贴着扶手站都不小心被人推搡了下,一时间重心不稳地朝后仰去,蓦地撞进一具胸膛。 低低的笑伴随着戏谑的嗓音落进她的耳朵里:“哟,同学,你怎么这么不自重,往哪儿撞呢。” 有点耳熟。 她猛然一回头,就见陈周漾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此时此刻正嘴角噙着笑,垂着眉眼看她,又扫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意有所指。 “不好意思。”她说完转过去,脚下的速度快了些,很快便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李晋就落后陈周漾两步,将他们之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有点莫名其妙,“漾漾你干嘛招惹她?” 陈周漾双手抄兜,反问:“我招惹她了吗?” 李晋眼睛都瞪圆了:“你那不是?好端端的推旁边那人一把,又跑人身后站着,靠……”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都变得奇怪起来,深吸一口气后欲言又止:“你他妈不会是真看上她了吧?” 陈周漾视线斜斜地瞥过来,“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那李晋还真搞不懂了,他跟陈周漾打小学那会儿就认识,多年朋友,清楚他只要有兴趣才会去主动接近招惹,但听他这话的意思,人是真懵了。 “那你是……” 陈周漾随心所欲的:“好玩儿。” 李晋不解:“她好玩儿?”他咋没感觉呢。 陈周漾微微颔首,问:“你看她怎么样?” 李晋好笑:“我哪儿知道,我跟她又不熟。” 陈周漾:“第一印象?” 李晋回忆了下,“长得白,腿好看,个子小,文静乖巧的样儿吧。” 陈周漾莫名地勾唇笑了下,“她乖?” 他抬起眼皮看向李晋:“我要是告诉你,她抽烟呢。” 陈周漾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接触烟也有好几年了,他笃定自己的判断不会错,当时他闻到的香烟味,就是从温存身上散发出来的。 而且不是普通的不小心沾上,是一定抽过才会留下来的。 李晋愣住,想不出来温存那三好学生的样子竟然抽烟,“……不能吧?” 陈周漾也无所谓他这时信不信,但他的确对那新来的小同桌起了几分兴趣,或许是看着那张皮相太过于沉静冷淡了,装得乖巧欺骗性强,所以想扒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反差。 他说:“不然我们打个赌?” 一个吻 陈周漾的烟换了个牌子。 李晋说得没错,他就是喜新厌旧,打小就养尊处优,也是野的轻浮浪荡惯了,他交谈的女友新鲜期甚至比不过他的香烟。 但就是这样一个又渣又浪、换女友如换衣服的人,依旧有的是追求者对他前赴后继。 最近文科1班的班花廖沁沁就对他穷追不舍,教室都堵了好几次,电话不停打,微信接着要。 陈周漾视若无睹。 李晋跟他提到这事,暧昧的挤挤眼:“漾漾你就从了人家呗,跟了她你不亏。” 陈周漾倚在窗边,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滚犊子。 李晋还劝:“我说真的,人长得又不差,身材又好,虽然说的确是辣得有些过头了,但总体来说是不错的。” 陈周漾抽了口烟,面色冷淡:“你喜欢你去。” 李晋:“我想也不成啊,人喜欢的是你,之前你跟林宁谈,人还跟她干了一架,哦对了,不止堵过你,连带着些对你有意思的女生也被堵过,我听说还包括你这同桌。” 这点陈周漾是不知道的,他稍稍动了下眉眼。 说完李晋又撇撇嘴,“不过也是,忒凶了点,还没在一起占有欲就这么强,要真答应了,不得时时刻刻扒着你,换我我也受不了。” 陈周漾谈恋爱有点规矩,喜欢骚的,长得漂亮还玩得开的,但又讨厌黏人多话对他指手画脚的,跟他谈的一些女生,开始了还好,后来就有些受不了,主动提分手的也有,不过大多数是他甩人,不感兴趣了收身极快,浪里来渣里去。 李晋曾戏言他这样准要遭报应,不知哪天就被下了降头,得栽进一大坑里爬都爬不起来。 陈周漾笑笑不以为然,该怎样还是怎样。 两人正聊着的时候温存走了过来,都默契的收了声,李晋余光打量着她,怎么瞧都是那副乖乖样,可不像是个会抽烟的叛逆少女。 倒是陈周漾略略散漫的勾了下唇,手往桌肚摸去,一个东西就抛在了温存桌面,“小同桌,抽烟吗?” 温存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把烟拂了回去,坐下,翻开书静静地等待上课。 她的身上总是有种几乎不符合同龄人的沉静与淡漠,对于新转来的她,实际上私下里有人议论过是不是因为她自卑,毕竟是从小地方转来的,所以才显得这么格格不入。 不过也有些人说:“自卑可能算不上,我看是成熟,我还发觉她有点看不上我们呢,你们难道没觉得她那双眼睛很清高吗?我每次跟她对视都莫名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他们不屑一顾,更偏向的自然是温存内向自卑。 见状陈周漾敛了眉目,慢条斯理的把视线转向了李晋,突地一下哂笑:“你瞧,我这同桌还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的。” 李晋:“……”他似乎觉察到氛围似乎有点不对劲,先溜一步。 陈周漾继而坐下,单手支着头看她。 温存面不改色盯着书,翻了个页,“下次请你不要在教室里抽烟。” 他呼出一抹烟圈,吹向她那边:“偏要。” 她动作轻顿,“随你。” 他凑近她,像是好奇,盯着她的眼睫,发现是真的长,皮肤也是真的好,要是摸起来手感应该会很好,不自觉地,手有点痒,但忍住了。 “那你抽吗?” 温存没说话。 陈周漾便把那烟盒捡起来又丢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神情,打着商量似的,“不然这样,你抽一根给我瞧瞧,我就答应你不在教室里抽烟,怎么样?” 她又把烟盒还回来,“不抽,谢谢。” 陈周漾唇边的笑微收了收,口吻轻佻又恶劣:“那挺遗憾啊,你的提议我做不到,你就忍着吧。” 温存不置可否。 陈周漾细下打量她的脸,发现她当真是做到面无表情,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让他不要抽烟这种话,但对于香烟味,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反感,他眸光不由得渐深。 下午体育课,因为最近管得严,每个人都得去,不准请假,却也没别的项目,做一遍操就跑步,女生5圈,男生6圈,跑完就集合解散。 温存的速度适中,不紧不慢,她跑了一会儿回头看见方雯走走停停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便缓了些脚步等她过来,问:“你怎么了?” 方雯摇了摇头,“没事。”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的。 温存目光落在她撑在肚子的手上,“肚子疼?” 方雯皱眉,“有点儿,不要紧的。” 温存:“请个假,跟老师说一声吧,你脸色很难看。” 她摇头,坚持说:“真没事。” 劝不住,见此也不再多说,只陪着她慢慢跑完了,集合后队伍散去,方雯直接就蹲在了地上,温存跟班上几个女同学都凑了上前,纷纷询问。 方雯先还吞吞吐吐,后来红着脸不太好意思的说她经期来了。 后来她去了一趟卫生间,温存因为正好要回教室就陪着一起的,路上方雯还分给她一颗草莓软糖,温存没有拒绝,收下了。 方雯问她味道怎么样。 温存说很甜。 方雯便笑嘻嘻的,说她也觉得,比之前的巧克力球还好吃。 “温存。” 到了卫生间,温存洗了个手,听到方雯在叫她。 “嗯?” 方雯有点别扭的声音:“你带那个了吗,我的那个好像用完了。” “带了,在书包里。”她说,“你等我一下。” “好。”回答同样小小的。 温存抬脚走向教室。 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起哄声,隐隐还能听到某个名字,兴高采烈似的。 她从楼梯口上来,一转角就进教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就一花。 胳膊猛地被拽住,与此同时,一张温热干燥的唇就落了下来。 一巴掌(h) 陈周漾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他手气不好输了,挑了大冒险。 这些人特损,让他在门口守着,无论下一秒出现个什么人,男生还是女生,只要是第一个走进教室的,他就必须得抱着对方亲一口。 有人特别不厚道的问:“那万一是老师咋办?” 一群人笑得坏,“老师也照亲不误!” 陈周漾不是玩不起游戏的人,愿赌服输的就在门口等着,过去了一分钟没个动静,他就懒懒地靠在墙边,等听见轻微地脚步声了,他才稍稍站直了身。 连教室里看好戏的几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期待着会是哪一位幸运儿降临。 晃眼间只瞥见校服一角,看上去像是个女生,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就被拽了过去挡在陈周漾跟前。 霎时,喧嚣闹腾充斥着教室。 - 陈周漾交了不少女朋友,自然也亲过不少人,可能是数量太多,他都没怎么去在意这个年纪的少女,唇到底是怎样的。 他只觉得眼下的,他亲上去的,软得不可思议。 就仿佛是入了水的鱼,他的舌情不自禁地就想要抵进去,并不能撬开唇齿,不耐烦的下意识用手掐住了对方的脸,迫使她放松,目标准确又毫不犹豫的侵占,大概是吃过糖,湿湿软软的口腔里竟满是甜味,陈周漾肆无忌惮的品尝汲取。 不够,试图去捕捉那软而滑的小舌,躲得厉害,愈发激起他多日不曾发泄过的欲念跟叛逆的反骨。 手下圈住的那截腰也是那么的纤细柔软,盈盈一握,他不自觉地游走摩挲,也不顾及这是在教室,身后还有人看着,满脑子想的都是拥有,甚至喟叹。 就在陈周漾呼吸愈渐急促的时候,他整个人被一股蛮力的劲重重地推开,紧接着。 “啪——!” 一个劲道十足的巴掌猝不及防甩到他脸上,头被迫偏过去。 刚才还起哄闹腾的教室瞬间死寂,个个都愣住了,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陈周漾也怔了几秒,脸上的热麻渐渐涌上来后,他才回过神,不禁用舌尖抵了抵有些的火辣滚烫的脸颊。 倏而转过头去,一双眸戾色晦暗得令人心惊。 而他面前的人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推开他擦肩而过。 脚步飞快地走到自己的座位,见有条腿支在旁边,冷冷的说了句:“腿拿开。” 那人忙不迭收了脚。 温存从书包里翻出一枚卫生巾,也不遮掩躲藏,更不惧他们是否会嘲笑戏谑,直接抄进衣兜里,转身就走。 陈周漾眼神漠然深涩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抬手蹭了下自己的唇,也没管身后如何,跟了上去。 不过两三步,一把拽住了温存的手腕。 “你什么意思,打完人就想走?” 他拽着她的手腕高高举起,男生的手握住一个篮球都轻而易举,更遑论是她纤细的腕骨,被他的掌圈扣,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你觉得不爽可以打回来。” 陈周漾微微眯了下眼,盯着她那还隐隐泛着抹水光且红润的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她口腔里的甜,受到挑衅的他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神色:“温存,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温存面无表情的直视他:“我说了你可以打。” 陈周漾定定地跟她对视了好几秒,脸色愈发冷厉。 眼前的女生仍旧情绪平静,面色无波无澜,倒衬得他才是那个沉不住气又不甘心的人似的。 气氛僵持。 温存还等着给方雯送东西,试图挣开他的手,但他攥得很紧不放,“你还有事吗?” 陈周漾看到她衣兜边泄出来的一角少女红,最终丢了手。 温存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真心话大冒险自然是没得玩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成这样。 都不敢相信陈周漾竟然被一个女生打了,而且还是那个刚转过来没多久,看起来柔柔弱弱又文静乖巧的新同学。 这样的游戏他们是玩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但也是头一次见反应这么强烈,这么生猛的,几个人盯着陈周漾脸上那指印清晰,绯红的巴掌印,光看着就疼,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庆幸自己还好没碰到过这么刚的,保住了自己的脸。 陈周漾几人又逃课了。 气得赵茵让班长提醒他们,明天必须交一千字检讨上来,否则就请家长。 放学后回去,覃佩兰照常问了温存学校的一些事情,主要是关心她的情绪,担心她还不适应新环境。 “我挺好的姑姑,其他的没什么,只是课堂上反应有些慢,不过现在比之前好多了。” 还有两天就月考,考完就可以换座位,她想把班级名次在前一点,方便选位置。 覃佩兰这才放了心,“那就好,姑姑这几天也有些忙,不怎么顾得上你,要是有什么一定要跟姑姑说,尤其是…有没有人再欺负你之类的,一定要说知道吗?” 温存抿着唇点点头,“好,您也累了,歇会儿吧,今晚我来做饭。” 看她这么懂事,覃佩兰高兴又心疼,最后还是两人一起做了晚饭,姑侄俩聊聊天时间就过去了。 晚饭后,温存照旧写作业温书,书桌上放了一张三人照,是全家福,她用纸巾仔仔细细将镜面擦了擦,然后放好,静静地看着。 她原来的家庭虽然并不是特别富裕,但很温馨,只是世事无常,火灾也格外无情,带走了她的父母,幸运的是还有一个姑姑,虽然不同姓,但的确是亲姑姑的亲人,不过是和爸爸,一个随了父姓,一个随了母姓,但姐弟俩并没有因此就生疏,相反感情很好,所以温存跟姑姑的感情也很好。 这晚睡觉前,温存刷了三遍牙,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 【想我了吗?】 她回:【嗯。】 今夜好眠。 不过比起她好梦酣畅,陈周漾显然不太好过。 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跟一个女生在接吻,那感觉简直好极了,草莓味的甜腻,湿湿热热的软滑,他舌喂进去,她就毫不拒绝的接受,两条舌就亲密地纠缠在一起,想象不出来的美好跟感受。 手握着的那软又细的腰肢,心猿意马的从衣摆探进去,就连皮肤流连起来都是这么的舒服和令人愉悦,是他从未触碰到过的手感。 渐渐地往上探,更是柔软,他把那紧紧裹着的胸衣剥开,抓了个满手,那雪团白得晃眼,乳的顶端却红的诱人,驱使着他低头吻上去,迫不及待的含住,大口的吞咽。 女生抱住他的头,细细地喘,并不娇,声线反而有点清冷的,却反而叫他更欲罢不能。 吃够她的乳,唇又往上重新吻住她的唇,将那细微的呻吟都吞进喉咙,堵得严严实实。 手不断地抚摸着她姣好的身体,手轻车熟路的往下,落入那娇嫩私密的地方,像是害羞或者紧张,她夹紧了腿,连带着他的手掌,让他动弹不得。 他不得不暂时停了亲吻,轻轻哄着她:“放松。” 然后指尖挑起她的底裤,漫不经心的逗弄着,引起她敏感的轻哼难耐,明显感觉到一片湿漉漉,他低低地笑出了声,说好湿。 又伸了一截手指抵进那狭小的穴口,紧致湿润得他立马就想干进去。 耐心的给了会儿前戏,忍不了了,诱哄着她帮他脱裤子,昂扬的欲望露出来。 像是害怕,她小小地说了声:“我怕。”那双清润润的眸眼染了几分怯意。 “不怕,我会轻点。” 他抓过她的手感受,那温度几乎令她闪躲,被强硬的拽回来,带着她给自己摸,来来回回好几次,他舒服得直喘,渐渐地动作越来越快和失控,他再按耐不住,猛地将她的腿掰开,又拉着脚踝到自己跟前,炙热的性器蹭上去,裹着水儿摩挲,在穴口蠢蠢欲动。 终于抵着那小口,对准了强势的挤进去,实在是紧,几乎让他头皮发麻,甬道被一点点的撑开。 底下的人一抽一抽的低泣着嚷疼,缩着一个劲儿躲,被他的掌扣住腰,低哑的嗓音哄:“别动,马上就不疼了。” 他强硬的塞进她的身体,在她哭得泪眼朦胧间,看到她那张潮红绯意的脸,被亲得红润的唇,似娇似唤的喊着他的名字。 陈周漾…陈周漾…… 又说了两个字。 什么我,什么,又是陈周漾。 陈周漾清楚的看到那张脸,还有那唇形。 激动得他一下就捅了进去! 忽地落空,陈周漾猛地从床上跃坐起来,却是大汗淋漓,下一秒他掀开被子一看。 接着浑身变得僵硬,脸色格外阴沉难看,继而是货真价实的爆粗。 “操。”他咬牙切齿,眸光阴鸷。 梦里是温存,她说的不是—— 陈周漾,操我。 而是陈周漾,打我。 陈周漾气急败坏跳下床,匆匆钻进浴室,狠狠摔上门。 操他妈的温存,害他遗精了。 拒绝 陈周漾阴着脸去了学校,满身的戾气,旁人经过连个正眼都不敢瞧他。 李晋早在后面看见他,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他个回应,路途又碰到文科班的廖沁沁,拦着他不准走,特野蛮。 他好不容易挣脱,连忙追进教室,这会儿都气喘吁吁:“我操,你走这么快干嘛,我刚都被廖沁沁烦死了,她非缠着我要你微信,你就说我给不给吧?” 陈周漾低敛眉目,轮廓冷硬不好招惹,李晋也看出他心情不好,以为他还在计较昨天那一巴掌的事,没再吭声,口渴得不行,仰头就直灌水。 班长怯怯的走到他们跟前,看了看李晋,又飞快地瞥了陈周漾一眼,声音都小小地:“李晋、陈…陈同学,昨天你们逃课,茵姐说要你们在今天之内交一篇千字检讨,不然就要请家长了……” 李晋一口水都差点喷出去,“啊?” 班长连忙丢下一句:“一千字检讨!”匆匆跑开。 陈周漾原本面无表情的,后来目光沉沉地盯着班长落荒而逃的身影,视线渐渐变得幽长深敛。 几秒后他偏头问:“你觉得我像是会打女人的那种人吗?” 李晋想到千字检讨就头疼,他写个作文三百字都硬憋,还一千字,跟要他命差不多。现下听到他突如其来的问话,人愣了愣,不知道陈周漾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还挺认真的看了他两秒,然后点了点头,“会。” 陈周漾嚯得伸出手掐着他后颈往下使劲儿一压,嗓音低冷:“你他妈想好了再说话。” “诶诶诶疼!脖子脖子要断了哥——”李晋整个人往下拽,声音都快劈叉了,手里的水瓶差点都没拿稳,一晃一晃的。 好不容易等到陈周漾松手,他咳了又咳,脸红了,“你这么凶。” 陈周漾:“凶就会打女人了?” 李晋实话实说:“那看见了不得跟老鼠见猫似的拔腿就跑嘛。” 接着他想了个贴切点的形容:“刚才班长那样的不就是怕你么,都不敢抬头看你,连你名字都叫不全。” 陈周漾不置可否,但只要一想到那个梦就来火,那不是春梦,简直就是噩梦! 他就是再混,什么时候真把拳头对准过女人。 李晋还想着廖沁沁那事,“漾漾,文科班那个,你到底成不成,不行就给个准话呗,别吊着她,她跟个女疯子似的,逮谁就问你。” 陈周漾根本不耐烦这些,“有多远滚多远。” 李晋懂了,想问点昨天的事,但看着他的脸色又把话给吞了回去,还是谨言慎行为妙。 - 温存今天是踩着点的来到学校,公交车迟了几分钟,但还好没有迟到。 到了座位她把书包放下,看也没看旁边的陈周漾一下。 陈周漾原本就存了火气,见她这样视若无睹的,就更不爽了,他陈周漾什么时候这样憋屈过,在她要坐下来的那瞬间,猛地用脚勾过椅子。 温存的手顿在半空,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没睡好吗?” 陈周漾满腔的火霎时就熄了个大半,心想她还挺有眼力见,这能看出来。 下一秒又听见她说:“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火倏地翻倍的涌上来,陈周漾当即就拍了桌子站起身,带动噼里啪啦一阵响,哄闹的教室瞬间安静,纷纷回头看过来。 他黑眸阴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温存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拿回自己的椅凳,好整以暇的坐下,似乎并未受到他的威胁与感到危险的气息。 “现在是早自习时间,如果你不想上,你可以出去。”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态度。 陈周漾几乎是被气笑了,大概是太顺风顺水,没遇到过这种硬茬——也不是没有,男的,全用拳头揍服跪着认错。 他点点头,倏然落坐,在她动手翻书时猛地拍了回去,盯着她平静无澜的脸,“温存,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敢动你,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你给的。” 她轻描淡写一句,直接把陈周漾炸懵了。 就没见过她这样的人,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还他给的,他跟她很熟吗? 像是觉察到他的讽刺,她淡淡道:“都说你是校霸,你要动早动了,忍什么,甚至,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不是么。” 陈周漾低嗤,像是在嘲讽她的异想天开:“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招惹你?” 她反问:“那你现在又生什么气呢。” “……” 陈周漾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种令他无话可说的,挺新奇,那怒火似乎也在三言两语中被压了下去,他竟然诡异的觉得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这节早自习在十分微妙的氛围中过去了。 下课铃一响,方雯连忙转过身,着急的看着温存:“你跟陈周漾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 方雯都快被吓死了,之前陈周漾突然的那一下,几乎让她头皮发麻,还以为他要动手打人,“你能避就避着点吧,别惹他,他舅舅是学校校董,而且家里也很有钱有权,马上就月考了,你换了位置就好。” 她也真是担心温存被欺负了去,她觉得温存很好相处,性子随和偶尔还柔柔的,跟她做朋友感觉很舒服。 较为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上午。 李晋代为传达了陈周漾的意思,但廖沁沁不乐意,中午时找到陈周漾,非要跟他说个明白。 “你看得上林宁看不上我?她哪点比我好了,陈周漾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跟她有仇还故意这么刺激我?!” 陈周漾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冷淡淡的:“不是。” “那究竟是为什么?”廖沁沁跺脚,她追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了,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的,但陈周漾的态度让她格外生气和难过。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他在校外吃了午饭回来就被缠着,先是死活的要微信,被他拒绝后又拦着他要说清楚,他已经拒绝了,还要他说什么,已经烦得不行,他本来耐心就不多。 廖沁沁红着眼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秒,突然伸出手去勾他的脖子亲他。 陈周漾眉眼不动,就这么站着,漆黑的眸眼里没有一丝兴味跟波澜,整张脸面无表情的情绪匮乏。 廖沁沁本也是个家境优渥又高傲的人,因为喜欢陈周漾才放下面子追着他跑,结果他根本就无动于衷,委屈跟气恼一同涌上来,看着这张脸只觉得火大,亲不下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半道儿被陈周漾截住,沉了眸,“你够了。”接着推开了她,径直离开。 廖沁沁看着他的背影:“陈周漾,你会后悔的!”说完又发脾气的甩手跑远。 角落里,温存跟方雯从暗处走出来。 方雯年少老成似的悠悠叹了口气:“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温存挽着她的胳膊:“走吧。” “其实也正常,我都见过陈周漾拒绝女生好几次了。对了存存,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帅的。”温存回答得很直白。 方雯笑,“陈周漾那种的帅不帅?我们学校几乎大半的女生都喜欢他。” “还行。” “啊,这都还行吗,存存你的要求还真有点高,话说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有没有人追过你啊?” “算是有。” “哇噻。”方雯来了兴趣,不断地追着她问,又说:“也对啦,像你这样看着就很乖的女生,会有不少男生喜欢的。” 温存浅浅地勾起笑,方雯好奇的伸手触了触她唇角边的小弧,“好可爱啊。” 她们回了教室,方雯先还跟温存笑脸嘻嘻的聊着天,一看到自己座位上有人,连忙止住脚步,“存存,我想起我还有事要去其他班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温存摇摇头:“你去吧,我想多看会儿书。”马上就月考了。 方雯咬了咬唇,低声提醒她:“那你还是拿着书去跟班长她们坐吧,离那些人远一点。” “好。” - 李晋还在为写检讨的事发愁,“漾漾,你检讨写了没?” 陈周漾意兴阑珊的把玩着手机,“没有。” “你不着急?” 陈周漾干脆没回他。 李晋好奇探过头,“你跟谁聊呢,廖沁沁?” “跟她没关系。邢晁,周六生日趴去不去。” 李晋摩拳擦掌,什么检讨顿时抛之脑后:“去!为什么不去!他生日啊?” 陈周漾:“他女朋友。” 李晋:“靠,这家伙有点东西啊,对女朋友出手这么大方,还搞个生日趴?” 邢晁是他们在校外的朋友,也认识两三年了,关系一直都挺好。 话音刚落他瞥见温存,立马就收敛了些外放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 之前陈周漾跟他说她抽烟,他还不怎么相信,但经过昨天那事儿,发现也不是没可能,看着挺斯文乖巧的,没想到身上刺儿厉害着呢。 陈周漾懒懒掀了掀眼皮,扫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手机。 过了会儿李晋问他放水去不去。 “不去,我不像你。” 李晋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陈周漾:“懒人屎尿多。” “靠。”李晋拳头硬了,这还有妹子在呢,“文明文明啊。”是朋友这么不给面子,忒损。 陈周漾无所谓的扯了扯唇。 温存坐着在看书,开始挺相安无事,后来旁边那课桌就在一抖一抖的,连带着她的也在抖。 她把桌子移开了些。 下一瞬又蓦地被带回去,“就这样。” 身旁那人言辞里带了些霸道跟强硬,显得尤其的不容拒绝。 接着抖,像挑衅,乐此不疲的。 温存拿着书站起身,手腕徒然被拽住,她毫无防备的被拖着重新坐下来,书砸在课桌上,她转头,“你想干什么?” 女生的腕骨纤细,皮肤柔软,陈周漾不禁摩挲了两下,在觉察到她的反抗时,猛地攥紧,跟着脸上浮现出一抹轻佻恣意,眼睛侵占欲丝毫不掩的盯着她:“你都说了我是校霸,当然是要干点对得起这名号的事情。” “什么。” 上道。 陈周漾自然也没继续为难她,丢了手,垂眼不经意瞥过她的腕骨,还挺不经折腾,就这么一会儿,红了一圈。 “检讨,你帮我写。” 温存没有犹豫:“没可能。” 陈周漾沉了脸,没了那副轻浮姿态,“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温存,除非你不想在这个学校继续待了,你知道我有这个本事。” 明目张胆的威胁。 温存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她微微抿起唇,冷淡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她的眼睫轻轻地颤动着。 就在她启唇的前一秒,陈周漾忽然又玩味的笑起来,他把手机递过去,就在她眼下,“你不想写也可以,加个微信,方便找你玩儿。” 都八竿子打不着,有什么好玩儿的,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温存轻颔首:“我没有微信。” 陈周漾笑意微顿,又说:“那留个手机号码也行。” “我也没有手机。” “……” 他看着她。 那张脸情绪寡淡的不像是在说谎,眸光也清凌凌的透亮,无声无息的诉说着诚实与坦然。 操。 陈周漾不爽的用舌尖抵了抵脸颊,生平头一遭主动问别人要联系方式,偏偏还被对方不冷不热的拒绝了。 他忍了忍,没忍住,“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温存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捧起书,仿佛当他不存在。 陈周漾气得直接站起来离开。 又在那瞬间猛地倾身靠近温存,凑到她耳畔,格外暧昧的姿势跟距离,温热的呼吸落下来,轻轻拂过她的耳廓跟脖颈,“你知道吗,你这张嘴,也就只有亲起来的时候特别软。” 他用手点了点她的肩,一字一顿:“记得我的检讨,不写你试试。” 检讨书 温存给笔重新换了支芯,0.38的大小。 落下的字迹浓黑细长,执笔人的手指干净圆润,写出来的字一笔一划很规矩有序,秀气整洁,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 方雯拿着漫画书回头,打算跟她分享有意思的剧情,结果愣了下,“存存,你在写什么呀?” 她探过脑袋,别扭的侧着身看清最上面的那三个字:检讨书。 “你写检讨书做什么,你又没犯错——”她不可置信,匆忙压低声音,“你…是在帮陈周漾写?!” “嗯。” 温存垂眸,盯着作业本,她从来都没有写过检讨书,但她的作文写得还不错,所以也并不是特别难。 方雯脸色忿忿的咕哝:“凭什么呀,他们这些人就是欺人太甚,自己有手还要别人帮忙。” 她也只敢在私下悄悄的吐槽,正面对上陈周漾他们,缩着脑袋一语不敢发就像个鹌鹑。 “没事,一千字而已,很快就写完了。” 方雯还是不服气,又多说了两句坏话,见温存认真,书写行云流水的,渐渐地收声也不再打扰,默默地转过身继续看自己的漫画。 直到上晚自习前,陈周漾才施施然的从天台下来,李晋跟在他身后正在用微信跟妹子撩骚。 完了一个大步上前勾住他的肩,心情颇好的问:“漾漾,检讨书的事你解决了吗?我的已经搞定了。”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眉梢高高挑起有几分得意:“文科班一妹子,主动帮我写,刚说写完了让我去她教室拿。” 陈周漾耷拉着眉眼,浑身懒洋洋的劲儿:“嗯。” 李晋不解:“嗯是什么意思啊?到底写没写,这可不开玩笑,我看茵姐是要来真的,不交得请家长,我妈肯定得念叨我,还有你爸那儿,得用家法伺候拿皮带抽你。” 虽然他们向来混不吝的没个学生样儿,但嚣张不代表没有眼力见,赵茵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较真起来那也是没完没了的。 李晋嘴里说着请家长很没意思,真正赶上这时候,他还是很烦躁的,他最怕她妈絮絮叨叨的教育他,十七八岁的男孩,叛逆反骨的年纪,没什么耐心,讨厌家长的指手画脚,我行我素,浑身都是刺茬。 不过比起他妈,李晋还是更怵陈周漾的爸,曾亲眼见过他打人,皮带鞭鞭的抽在陈周漾身上,丝毫不手下留情,见了血也不停,陈周漾之前休学那次,被打得皮开肉绽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 尽管他们爱玩儿,但也顾及着,尤其是李晋,得看着点陈周漾不去触霉头,该认怂就认怂,别把事情闹到家长那边去。 陈周漾挑起眼看他:“有人会写。” 李晋好奇:“谁啊?” “别管。” “切。”李晋撇了撇嘴,“一个检讨书而已,搞得神神秘秘。” 他要拿检讨书的地方正好就在文科1班,两人出现在窗边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人戳了戳廖沁沁的手臂,“你快看,陈周漾来了,他是不是来找你的啊?” 廖沁沁立马抬头,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笑,很快又压下去,心里是有些窃喜的,但没表现出来,白天才被拒绝,这会儿看见陈周漾,还有股傲气,“怎么可能,我跟他又不熟。” 话这么说着,旁边的打人纷纷打趣起哄,“肯定就是来找你的!他都往这边看了。” 廖沁沁抬了抬下巴迎上视线,果然见陈周漾在往她这里看,忍住激动的心绪,以为他这是后悔服软来了,正准备站起身时,脸色顿时一僵。 因为陈周漾仅仅是漫不经心朝里一扫,目光甚至都还没落在她身上,就兴致缺缺的收回,转开了头。 接着一个女生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又进来,脸颊红红的,含羞带怯似的。 廖沁沁冷冰冰的视线盯着那女生的背,放在腿上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刺的痛。 刚才还在她身边起哄的人也没吭声了,又涌到那女生旁边打探消息,问起她跟陈周漾的关系,女生连忙摇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是他朋友,那个叫李晋的,我帮他写了检讨书。” 一些人闲聊着,廖沁沁面无表情的沉着脸。 “我去牛啊。”李晋拿到检讨书一看,在陈周漾面前得瑟:“你看看这字,还真有我几分神韵,打眼一瞧,我他妈真以为是我自己写的。” 说完自己都乐哈哈的笑起来。 陈周漾看了两眼,还挺给面子:“嗯,是挺像,鬼画符。” 李晋拿屁股撞他,不服气:“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么,得让考古专家来认哈哈哈。” 陈周漾没好气的抬脚给他两下,李晋灵活躲开,甩着检讨书就跑。 陈周漾骂了句傻逼,也笑着跟了上去。 回到教室,陈周漾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一个多余的作业本,翻开来瞧了瞧,眼里是浓浓的兴味。 他坐下,气息自然而然又很强烈似的将温存半包围着,修长的指尖拎着作业本好整以暇的看了起来,继而轻快地掸了掸页面,唇边漾起轻佻的笑,“你可以啊。” 温存在写生物练习册,没有搭理他。 陈周漾也不恼,欣赏着那看起来小巧斯文的字迹,怎么看怎么舒心。 “早这么乖,哪儿还犯得着威胁你,有一千字没,别是偷工减料让……” “你话很多。”温存蓦地出声打断他,写字的动作停下来,抬起眼,平静地看向他。 陈周漾微微眯了下眸,倏地把检讨书转了个面,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这字儿写得是挺不错,但忘了跟你说,这样的交上去不作数,得按我的来,所以你得重新写。” 少年人的神情慵懒又散漫,薄唇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黑黝黝的瞳仁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漂亮的眉眼泛着丝丝缕缕凉意。 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陈周漾将检讨书按在她的生物练习册上,流畅的下颔线稍稍一抬,是桀骜不驯的姿态。 温存跟他对视了好几秒,显然不可忤逆。 她淡淡收回了目光,“拿来。” 陈周漾挑眉:“什么?” 温存:“你写过的作业本。” “没有。”陈周漾似笑非笑,开学时他的书怎么新,现在除了些脏污,还是那个模样,甚至连多余的一笔都没有,更别说作业本,他就不认识那玩意儿。 他从她手中夺走笔,压着她的生物练习册,在上端的空白处龙飞凤舞的写下三个大字。 【陈周漾】。 黑色笔迹印的清清楚楚。 并非不入眼,反而如同他的人一样,有种放浪不羁的潇洒感。 他丢了笔,指尖指着那处敲了敲:“学着点儿。” 当晚,赵茵收到好几份学生检讨书。 那字写的就没几个顺眼的,看得她头疼,倒是其中一个看着有几分行草结合的流畅,拎出来一看,陈周漾的,顿时来了点兴趣, 又顺着那检讨书看下去,语句通顺,用词严谨,认错的态度诚恳——她差点就信了这纨绔子弟是要改邪归正—— 作业本一关,姓名:温存。 赵茵气笑了。 - 月考如期而至,考两天,周六上午便结束。 考试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跟上战场似的,战战兢兢小心谨慎,但对陈周漾他们来说,就是乐趣的开端。 开考半小时就提前交卷出去浪,到了时间又回来等下一场,最后一科耐心全无,十分钟不到写个大名交上去,目中无人的走出教室。 陈周漾和李晋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等人——邢晁的女朋友,高三的,还没放学。 他本人在准备生日趴上的东西,还没过来,就先让他们帮忙等着。 几个人在奶茶店里坐着打牌,隔会儿李晋就看眼时间:“靠,怎么这么慢,还没到点儿下课。” 比起他的暴躁不耐烦,陈周漾随心所欲多了,不紧不慢的扔出牌,“急什么,玩你的。” 李晋咬着烟:“在这儿待着还不如去酒吧,邢晁这丫的还不来,到底是谁女朋友……” 正说着,奶茶店里突然走进一人高马大的男生,李晋下意识的抬头,还以为是邢晁,准备出声叫人时又顿住,烟都忘了抽,话脱口而出:“真他妈酷。” 那人一身黑的工装风,身形挺拔颀长,手里提着一顶通体乌黑发亮的机车头盔,浑身的炫酷范儿,五官也生得冷硬桀骜,正站在前台买奶茶。 李晋视线跟着看过去,嘴里问:“这人谁啊,你们见过没?” “没有。” “不知道啊。” 陈周漾也偏了偏头,只一眼,看到那人的一截断眉,便没什么兴致的移开视线,瞥见李晋丢魂儿似的,抓起一张牌就朝他飞过去:“还看,出你的牌。” 李晋啧了声,吹个口哨继续打牌。 没过多久那人提着奶茶离开,李晋又没忍住追着看去。 不多时他眼睛都瞪圆了,“操操操!” 他激动的推陈周漾的肩:“卧槽,漾漾你看,那是不是你那小同桌,他妈的这两人还认识?” 陈周漾闻言动作微顿,继而侧身抬眸。 隔着透明玻璃。 他看到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看就乖巧文静三好学生样的温存,被一个男的搭肩搂着。 她那张向来冷感平静的脸,扬起愉悦的笑颜。 男生也笑着,指尖夹着烟,送到自己唇边抽了一口,而后又递到她唇前。 温存低头熟稔咬过,又眉眼带笑的仰头看他,两人说着话,烟雾在空气中交缠。 玩儿他 “那是她男朋友?”李晋眼里满是震惊又跟着涌出兴味的光芒。 陈周漾面无表情的看了几秒,未置一词,接着目光收回,落在自己手里的牌上,稀烂,兴致全无,随手将牌丢在小圆桌上,眉眼冷淡低敛,“不玩了。” 李晋早不想打了,坐在这里无聊得要死,也顺势扔了牌,扒着玻璃继续往外看。 “果然,那奶茶是买给小同桌的,靠,什么待遇,还给亲自插上。” “喂到嘴边喝了喝了!” “日,这都抽同一根烟,还这么照顾人,要不是男朋友谁他妈信!” 眼珠子直直盯着边说,等同于现场直播。 越说李晋越激动,刚聚在一起玩牌的几个脑袋都贴着玻璃看好戏。 陈周漾没参与,背对着外面,浑身犯懒劲似的靠坐在软椅上,长腿随意的搭着桌架,低着头取了支烟,娴熟的咬在唇间,打火机咻然窜出幽幽火苗,舔舐上烟尾,很快便萦绕起薄而飘渺的雾气。 隐隐绰绰的,男生冷感的眉眼间掠起丝丝恹戾。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李晋几人才意犹未尽的转过头来,他嘴没停:“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啊,瞧着那乖样儿,打从转过来在班里存在感就低,人嘛除了腿有点看头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要她不是漾漾同桌,我都不带关注的。” 李晋这人一旦对什么事来了兴趣,就喜欢噼里啪啦的唠个滔滔不绝,之前打牌等人实在太无聊,结果中途瞧了个八卦,把他忍着的趣味给点燃了,这会儿正上头。 “没想到竟然还玩儿早恋那套,说真的,她男朋友真酷,刚你们看见那机车没,真他妈炫,后座还挂了个小粉红,一看就是给女朋友准备戴的头盔……” 他脸上还带着笑,冷不丁跟突然抬眸的陈周漾对上视线,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收了声,然后滚了滚喉咙,眨眨眼:“漾漾,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陈周漾烟抽了半支,漫不经心的掀起眸朝他看过去,薄薄的眼皮折出一两道深敛的痕迹。 他的眸光隐隐地透出几分危险跟冷然,仿佛攫住猎物的凶兽类。 几乎令李晋头皮发麻,顶不住这目光。 两秒后陈周漾换了个姿势,烟从右手换到左手,然后他弯腰手支着脑袋撑在桌面,歪头看他,忽地笑了笑。 看着人畜无害的,但李晋被他这笑搞得毛骨悚然,“…咋了?” 陈周漾:“差点儿都忘了,我还跟你打了个赌,现在你也亲眼看到了,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这事李晋有印象,当时陈周漾跟他说温存抽烟,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但现在——他咳了咳,愿赌服输。 看着陈周漾,脸诡异的有点红,有种上断头台的感觉,又豁出去了似的,开口道:“——爸爸。” 话音刚落,周遭静了静。 接着响起一阵爆笑,在坐的几个人笑得前合后仰,抱着肚子,“欸欸!爸爸在呢!哈哈哈操,李晋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李晋恼羞成怒扑过去,咬牙切齿:“傻逼,闭嘴,叫你了吗。” 没错,他当时跟陈周漾打了一个很幼稚的赌,要是温存真的会抽烟,输的人就叫另一方一声爸爸。 陈周漾也笑,朝他招了招手,跟唤小狗似的。 李晋又瞪了他们几眼示威,靠过去。 后颈突然被掐住,耳畔落下无波无澜的低冷嗓音:“乖儿子,爸爸现在需要安静,闭嘴,知道吗。” 李晋蓦然抖了个激灵,忙不迭闭上嘴。 旁边的人还在闹,他给踹上两脚才算老实。 邢晁姗姗来迟,顶着一头脏辫,身后还背了把吉他,李晋见了他就过去揪他头发,“你还真有点儿癖好,啥玩意儿不染搞个绿的,贼时尚。” 邢晁笑着抖开他的手,单眼皮的男生,眼尾却生得狭长,“滚,这就是潮流。” 李晋拍了拍他背后的吉他:“怎么着,今晚还要搞艺术啊?” “嗯哼,赶上一周年纪念日。” 李晋牙酸了下,吐槽:“就你丫的长情。” 女朋友还没来,邢晁放下吉他,坐在陈周漾身边,“漾漾,听说你又分了?” 陈周漾视线落在手机里的消星星游戏,脸上的情绪淡淡,头也没抬:“怎么,你要给我介绍。” 邢晁是职高的,他们不在同一个学校,有时候出来玩,他会带学校里的一起,人多热闹,陈周漾也不会介意。 邢晁手机响了下,拿出来看是女朋友发的消息,在问位置,他回了个地址,闻言笑起来:“你还用得着我介绍?追你的人得从这儿排到学校食堂吧。” 说着又跟其他人道:“我女朋友出来了,还带了几个朋友,你们待会儿别欺负人啊。” 李晋当即道:“谁欺负了,又不是禽兽。” 邢晁挑眉:“看你有点像。” 顿时又人仰马翻的一阵闹腾。 没几分钟邢晁女朋友找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三个女同学,简单打了招呼一行人便往酒吧赶。 邢晁先跟女朋友你侬我侬的,后来走到李晋身边跟他勾肩搭背,盯着陈周漾沉默寡言的身影,有点好奇:“他怎么了,今儿没什么状态啊?” 李晋若有所思,接着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被你戳了心窝子,你跟小嫂子浓情蜜意的,衬得我们漾漾多寡,寂寞了,伤心。” 邢晁笑,勒紧他的脖子:“你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漾漾会寂寞?他又不是你,没个暖床的。” 李晋觉得他这话伤到自己自尊,应激反驳:“谁他妈没有了?邢晁我告诉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儿啊。” “你没有你就是没有。”邢晁欠欠地给他屁股一巴掌,打完人就跑,留下李晋气急败坏。 这场生日趴能看出来邢晁是上了心,吃喝玩乐一个没少,气氛最热闹的时候,他扛着吉他上圆台唱歌表白,搞得李晋都有点感动,一边骂他傻逼秀恩爱死的快,一边又啪啪鼓掌起哄。 在酒吧待了接近两个小时,接着又吆五喝六的转场去了美食街吃夜宵。 陈周漾喝了些酒,不饿,没怎么动手,坐在那里继续玩他的消星星。 李晋凑过来看了眼,都无语了,“还玩儿,你都玩一晚上了不嫌腻啊?” 说着要抽走他的手机,陈周漾躲开,“别搞。” 又抬了抬下巴,“给我再开罐酒来。” “这酒喝着没什么意思,又喝不醉人。”李晋拿了罐啤酒,打开搁他面前。 醉不醉人无所谓,反正喝着玩,陈周漾伸手,眼睛难得从手机上移开,仰头时,男生清晰又性感的喉结跟着吞咽的行为滚动着。 再拿开,唇瓣潋滟着水光,昏黄光线下的脸庞泛着浅浅的薄红,衬得那双漆黑的眼眸更加明亮。 视线无意在四下扫过,霎时顿住。 接着,陈周漾碰了碰李晋,语气不明的:“你帮我看看。” “啥?”李晋近身。 陈周漾唇边勾着一抹冷笑,示意:“你看那女的手里拿的是什么。” “啊?”李晋不解,跟着看过去,不远处站着一个女生,第一反应是那腿挺直,再往上,可不巧了么,眼熟。 漾漾的小同桌,温存。 李晋疑惑:“手机?” “是啊,手机。”轻飘飘的一句话。 陈周漾猛地捏瘪了易拉罐,没喝完的酒水瞬间飙出来,溅了李晋一脸,他人都懵了。 反应过来立马不满高呼:“漾漾你疯了?” 陈周漾紧紧绷着脸皮,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视线还没移开:“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李晋:“???” 盯着那人,陈周漾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温存真可以啊,玩儿他。 之前还说没手机的人,现在手里拿着的又是什么。 - 咋咋呼呼的动静引起了不远处人的注意。 温存稍稍抬眼看过去。 刚好对上陈周漾那阴沉沉地仿佛要吃人的视线。 不过两秒,她的下巴就被人抬起,她收回目光平静地落在徐峤身上,“嗯?” 徐峤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再待半个小时送你回去。” 接着低头碰了下她,低低的笑起来:“想我没?”少女的唇一如既往地柔软,他爱恋的亲了又亲。 温存没躲没避,让他亲吻,脸渐渐染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间隙回话:“还行。” 另一边。 一道高昂的男音突然炸开:“靠!漾漾你去哪儿?!等等我——” 我叫徐峤 声音在喧嚣热闹的美食街中突兀而出。 徐峤侧身看了一眼,看到疾步冲冲的背影越走越远,身后一连追了好几个人上去。 他又回头对上温存莹莹光亮的眸眼,捕捉到她的视线,指腹很轻的碰了下的唇角,眉骨上那截断尾稍稍往上一扬:“认识?” 温存笑着,唇边的小弧落入他的指尖,她摇了摇头:“不认识。” 徐峤牵着她的手转身就走,“还有点时间,那我们先去公园转转。” 温存没有意见,跟着他的脚步,说好的半小时,不多不少,从公园回来后,徐峤把那顶粉色头盔戴在她的脑袋上,继而干脆利落的骑上机车。 “来。”他伸出一只手落在她的眼前,好让她让抓着坐上来。 这不是温存第一次坐他的车,所以并不生疏,搭上他修长有力的手臂便轻而易举的落坐。 “坐稳了。” “好。”她的手拽着他的衣角。 前方的男生轻轻笑了下,反手落在她的背部,猝不及防的往前一带,让她靠得更近,接着抓着她的胳膊紧紧的缠在自己腰间,“这才叫坐稳。” 温存贴身靠着他,男生的脊背宽阔安全,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手臂能清晰的感觉到少年人结实硬朗的腹部,她头盔笼罩下的脸,微微升出热意。 温存被徐峤送到小区楼下,她摘了头盔递过去,仰着脑袋看他:“你从这里回去远吗?” “不远,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徐峤抱着头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大概是闷得久了,女生清秀白皙的脸颊上,晕着淡淡的红。 他伸手碰了碰,都带着一抹热度,还软软的,又往上停在她的头顶,很轻地拍了两下,“一段时间没见,你是不是长高了点儿?” “有可能。”她说。 接着认真的纠正:“是112天。” 上次他们见面是在元旦节那天。 徐峤微微一怔,随即笑开,放下头盔朝她勾了勾手,温存上前,他把人往胸口一揽,摸她的头发,垂下眸有点调侃的意味:“看来是真的想我了,都记得这么清楚。” 温存乖巧的伏在他怀里,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在耳膜震动,“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三天,明天还能陪你,怎么,舍不得我啊。”他的手下滑,落在她的后颈,轻轻地摩挲揉捏着那处。 温存说:“你考过来见面的时间就多了。” 徐峤今年高三,他的文化课成绩不错,更优秀的是他的体育,打篮球的技术很好,拿了不少奖项和荣誉证书,早就被保送至海市的体大。他的时间基本都被学业和训练占满,这次算是忙里偷闲顺道去一趟体大才有空过来海市的。 而他的哥哥早年便落户在海市,他是家里最小也是最得宠的孩子,平素时往来海市的时间也多,俨然就是他第二个家。 时间不早,温存怕姑姑会担心,没多久就从他怀抱出来,“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到家后给我发消息。” “等一下。”徐峤拉住她的手,从兜中摸出一个钥匙扣,晃了晃,发出叮铃的声音,他眉眼都是笑意,“你是不是把这个给忘了?” 还真是。这是下午那会儿他们去逛街时看中买下来的。 温存摊手接过,徐峤把钥匙扣给她,趁她收回去时,又在她的掌心点了两下。 痒痒的。 温存握住还残留着余温的钥匙扣,另只手挥了挥,“你回去吧,开车慢点。” 徐峤嗯了声,目送着她上楼后才离开。 - 温存洗完澡出来,手机上有徐峤发来的消息,说他已经安全到家,不用担心。 她简单的回了个好,便去吹湿漉漉的头发。 月考完,明天上午会放半天假,温存难得没看书,躺在床上玩手机。 下午她跟徐峤去了不少地方玩,因为他常来海市的缘故,很多景点比她都要熟悉,半天下来,温存也有些累了,拿着手机聊了片刻,睡意便渐渐地涌上来,她打起精神跟徐峤道了晚安,才放下手机放任自己睡去。 睡意朦胧间恍惚回想起她跟徐峤的相识。 那年她刚升高一。 棠镇或许在辽阔的地图上根本不值一提,更比不上大城市的繁荣昌盛,但镇上的高中已经很流行拉帮结派那一套,她因为性格较闷安静且不太合群的缘故,成了一群小太妹很好欺负的对象,起初只是冷嘲热讽,后来演变成推搡动手。 有次她被锁进体育室,正好碰上进来拿篮球打算跟朋友夜玩的徐峤。 往常的体育室也都是上了锁,但因为徐峤特殊,他有专门的钥匙,打开门后看见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温存,顿时被吓得不轻。 “是谁在哪儿?” 温存看了他一眼便像兔子似的跑了出去,留下一脸茫然不解的徐峤。 他不认识她,温存却是知道他的。 徐峤,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有着良好的家世,是镇长的儿子;学校里的人人夸夸其谈的男生,成绩优良热情帅气,更是为校争光的运动健将;有炫酷的机车,很拉风,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堆迷妹迷弟。 温存曾从周围许多人的嘴里听到过关于他的传闻。 第二次接触他,是在学校操场,下午放学后打扫清洁,她拿着扫帚负责班级的那块区域,后来被班上几个女生推来撞去的挑衅,没注意到,迎头就是一个篮球砸下来,疼得她当时就栽下去,摔破了膝盖。 被急急跑过来的徐峤背起来送到学校附近的诊所。 那是除爸爸外,她第一次离一个男生这么近,第一次被人背。 十七八岁的少年,已经初具成熟的条件与模样,身材挺拔高大,背脊宽而阔,运动仓促结束的他,浑身的热气,脸上有汗,打湿了浓黑的眼睫,有汗珠顺着他脸部轮廓往下滑,刚好滴落在她朝前坠着的手臂上。 一滴、两滴…… 如此近距离的,温存感受到浓烈的、陌生的,扑面而来的尚且算得是青涩的荷尔蒙气息, 他整个人都是热的,滚烫的,甚至能够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使得她的心跳也随着那频率跳动。 到了诊所,趁着医生检查的时候,他出去买了水,拿给她。 “谢谢。”她说。 夏日的水在冰柜里冷藏过,捧在手心湿湿凉凉的,却很舒服,也渐渐地让她心率平稳。 他向她介绍了自己:“我叫徐峤。” 温存拿着水,她还没有喝,只是低着头:“我知道你。”学校里就没人不认识他。 徐峤也不觉得奇怪,又问她:“你呢,高一的吗?” “嗯。”温存抿了抿唇,声音很轻:“我叫温存。” “温存?” 她终于抬头,向他看去,“温柔的温,存在的存。” 女生长得白净,杏眸漆黑,解释的模样很认真,徐峤笑起来,指了指她手中的水,“你不渴吗?现在天气很热的,我们打球每天都要喝很多水。” 说着拿走水瓶,拧开后再递给她,“尝尝呗,超市老板说是新进的货,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选了个桃子味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了,砸到你很抱歉。” 温存盯着水瓶上的包装,上面的确有个粉红水蜜桃,看着很诱人,还没喝,只是开封,她就已经闻到那股淡淡的桃香味。 她握着水瓶凑近略有些干燥的唇。 徐峤期待的看着她,眉梢一挑,“嗯?” 她看到他那截特殊的断眉,又垂下眼睫浅浅地尝了一口。 “怎么样,好喝吗?”他问。 “好喝。”她如实说。 的确好喝,也很甜,整个口腔里都是那股香甜的蜜桃味,温度凉凉的,吞咽而下,沁人心脾的感受,傍晚的闷热也似乎被拂去,身上也仿佛不疼了似的。 男生笑:“喜欢就好。” 因为她受伤,要离开诊所时,徐峤便提出送她回去,毕竟篮球是他打的,人是他砸伤的,他有这个责任。 温存拒绝了:“我自己也可以的,不用麻烦你。” 徐峤已经蹲在她面前,敞开了背脊,示意她上来:“一点儿都不麻烦,我先背你回学校拿东西,而且我有车很方便。” 那是温存第一次坐他的机车,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风驰电掣。 因为这次事情,他们渐渐熟悉起来,在学校见面会打招呼,偶尔徐峤会从她身上窥探到淤青伤痕,有天主动询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温存缓缓摇了摇头,说没有。 徐峤见她不说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看着她安静地眉目陷入了沉思,学校里有些事情他是知晓一二的,男生之间倒还好,只是他没想过,校园霸凌这种事也会发生在女生身上。 后来他打球的时候会叫上温存,偶尔会让她帮忙送水,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就成了一种习惯。 操场边高高的主席台上,只要徐峤一抬头,就会看到一个小巧乖顺又温静的身影,他会在朋友的起哄声中喜笑颜开的迎上去,接走她手中的水,跟她击掌后再投身进篮球运动中。 他用他的行动保护她,向试图再欺负她的那些人证明,她是不可以动的。 久而久之恋爱交往的流言蜚语便传了起来,徐峤不以为然,他问心无愧也不解释什么,温存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不逾矩。 第一次靠近,是她看到他抽烟。 初吻 那时是高二上学期,临近秋季运动会,徐峤晚上会留在学校训练,往往比温存上晚自习的时间还要久,通常结束后,她会背着书包去看他。 有次碰上他坐在一颗大树下抽烟,大概是因为夜晚的光线较为昏暗,头顶也是枝繁叶茂的遮蔽;也可能是因为她走路向来把脚步放得很轻,加之他在沉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温存见过不少人抽烟,她爸爸就经常抽,对香烟这种东西,她算不上反感,但因为气味并不好闻,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喜欢。 但她当时就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看他盯着球场的方向,漫不经心又娴熟的吞云吐雾,嗅觉中萦绕满烟味,她并没觉得不适。 她沉默地盯着那明明灭灭的烟火,再从那雾气中窥见男生轮廓清晰的侧脸,几许后突然出声询问:“你心情不好吗?” 冷不丁的。 徐峤被她吓得猛地呛住,偏头看到她时,脸上都是震惊,咳嗽之后诧异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个动静。” 温存说:“有一会儿了,是你看他们打球太认真。”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指尖。 “早该叫我的……”徐峤有点懊恼自己迟钝,接着注意到她的视线,下意识的躲,把烟藏了藏,脸上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是慌张。 温存问得直接:“这个好抽吗?” 徐峤想也没想:“不好抽,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味儿重还呛。” 他作势就要扔烟,不料温存叫住他:“等一下。” 徐峤动作顿住,“怎么了?” 温存抬眼看向他:“我也想试试。” “不行。”徐峤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但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指尖一空,烟被温存抢了过去。 “你……”徐峤的话全数被堵在喉咙里,他眼睁睁的看着温存将他才抽过的那支烟毫不犹豫的塞进了自己嘴里,格外自然。 他怔愣在原地,没想到她的胆子会这么大。 “嗯?”温存含着香烟,第一感觉是涩,无意识的吸了口,烟气就仿佛迷了路似的在口腔跟心肺乱窜,下一秒眼睛就被呛得发红。 徐峤匆忙回过神,伸手把她嘴里的烟夺走,扔在地上,接连用脚踩了好几下,“你傻不傻,都说了不好抽你还要试,这东西有害健康你知不知道。” 温存缓过那股难受的劲,眸眼在昏暗里似也带着光亮,熠熠生辉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抽?” 徐峤像是被她问住,憋两秒才说:“就…我那是最近状态不太好,这不是在训练么,有点烦,没忍住抽了一根。”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其实我平时不怎么碰的。” 温存眨了眨眼,不知信没信。 徐峤一把抄过旁边的水瓶递给她,“还难受吗?喝点水缓缓,漱个口,别什么都跟着学,学坏了怎么办。” 递过去后才想起这水他喝过,于是又不自在的想要收手:“还是算了,去食堂吧,那儿有水。” 温存却接了过去,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不是漱,全给吞了。 徐峤看到她仰起来的那截很纤瘦的脖颈,感觉自己可以一手拧断。 喉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滚了滚,耳根有些滚烫。 不过两眼他就移开视线,本来篮球打得挺累的,歇了会儿都没那么热,怎么又开始燥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抓起衣领口,来回地扇动,觉得奇了怪了,秋夜的风竟然热得离谱。 温存重新拧好瓶盖,放下水,听到徐峤声音低哑的问:“你刚刚…为什么想要试着抽烟?” “好奇。” 徐峤:“就因为这个?” 温存:“嗯。” 好像也并不意外,徐峤认识她差不多有一年,随着时间跟她相处下来,发现她并非表面那般的看着文静恬淡,骨子里还是压着些反骨跟叛逆的。只是她平素时情绪很淡,不易被人觉察,就算是被人欺负,也惯于保持沉默,可能是因为熟悉,所以她在他面前,便没那么拘束压抑,话虽然算不得太多,但经常一针见血,偶尔还能把他噎得说不出话或者觉得惊奇。 温存捏了捏空荡荡的瓶身,将其捏瘪,开口讲:“班里有女生抽,感觉她们很享受的样子,听说这个比较解闷。” 徐峤因为霸凌的事情,对她班上女生印象都不是很好,“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借酒消愁都愁更愁,抽烟除了有损健康,没什么好的。” 温存点了点头,有些乖张的:“我知道,但我刚刚尝了一下也没觉得奇怪。” 她是真的没感觉有什么,但徐峤并不这么认为,总觉得看着她那副文静乖乖模样,有种带坏她的罪恶感,所以后来抽烟时都尽可能的会躲她。 但有些事情往往躲得厉害,巧合也格外的多,他非但没能制止住温存的好奇心,反而将她带着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但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两人之间的关联更紧密默契和亲切熟稔,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时常一个对视,都变得微妙而心照不宣。 徐峤十八岁生日那天邀请了温存参加,那晚他们在四下无人的露天阳台,互相抵着烟头点燃了香烟,火光在眼前跳跃又消失,映出她跟他的眉眼。 温存看到他的断眉,那里是一道斜斜地疤,她曾问过徐峤,他说是因为小时候调皮磕到石头摔的,伤好了后留下疤就不长眉毛了,久而久之的特殊痕迹,画龙点睛似的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 被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徐峤不可能忽略:“在看什么?” 温存没移开视线,“看你。” 他笑:“我有什么好看的,天天见着我,还不嫌腻啊。” 他的五官生得帅气端正,浓眉漆目,因着那截断眉,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凶感,但多数时候他都是坦荡随意,脸上挂着潇洒的笑,带出亲和力。 温存说:“好看,不腻。” 徐峤唇边的笑缓缓的淡下来,跟她对视。 两人膝盖靠着膝盖,胳膊贴着胳膊,在楼下欢声笑语喧哗热闹之中,各自的呼吸都渐近渐轻,眼睛还盯着对方,一点点地,仿佛有什么牵引力或者吸引……慢慢地由着之前的烟头相抵,变成了额头,分不清谁更主动。 接着他们小心翼翼又生涩的交换了第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吻。 仅仅只是嘴唇碰着嘴唇,短暂的两秒又分开。 就已经是心跳如雷,清晰入耳,都不约而同的热了耳根跟脸颊。 却又在下一瞬再次吻上,试探过后比之前更热烈的,带着微淡的酒意跟熟悉的烟味在交换、纠缠,深入。 情侣装和巧遇 早上八点,温存收拾完从房间里出来。 覃佩兰正在阳台给她养的绿植浇水,听见动静回头:“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今天放假,不多睡会儿?” “不早了,待会儿要出去。”温存走上前,看着一片绿意盎然的生机,伸手拨弄了一簇清新饱满的玉缀,圆溜溜的张牙舞爪着,晨光下泛着莹莹水光。 “跟朋友出去玩呀?” “嗯。”温存点点头。 “那挺好,今天天气不错。”覃佩兰笑,很高兴她能在新的学校交到朋友,又说道:“早饭在锅里,应该还是热的,要是冷了就热一下。” 熬的小米粥,配菜是覃佩兰去小区楼下买的小笼包,都没冷,还是热乎乎的,温存把早餐端出去。 水壶空了,覃佩兰拿着去厨房接水,路过温存的时候,瞥见她手边的钥匙扣,笑着夸了句:“这小东西还挺可爱,挂着钥匙也不容易弄丢。” 温存视线跟着看过去,看到昨天买的那枚钥匙扣,是偏粉紫色的安琪,跟蓝色的史迪奇是一对,另一只在徐峤手里。 接完水,覃佩兰问:“存存,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温存摇头:“不回来的,在外面吃,下午要回学校上课。” 覃佩兰别的倒是没多说,只是在温存离开前给她拿了零花钱,让她在外面玩得开心。 温存背着书包,出了小区后没走几步就看到路边的徐峤。 不同于昨天的一身沉肃炫酷黑,今天他穿着白T牛仔裤,简单纯粹,遥遥看去就是干净舒爽又阳光的少年。 看见她,他抬手冲她招手。 温存左右看了下马路,没有车往来,抿唇提着一截裙摆小跑过去。 晨曦穿透层层迭迭的树叶斑驳的落在地面,映出大小不一的光圈,四下寂静的马路上,白色的裙摆随风而扬,露出两条纤直的小腿,步伐很快的踏光而过,温柔蓬松的低马尾辫,一下又一下的来回荡漾着擦过女生单薄的背脊。 很快温存便抵达徐峤跟前,有点惊讶的看着他身后的车,“你这是…” 不是机车,而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这位可爱的小存同学,请上车。”男生眉梢稍稍一挑,伸手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绅士的举动。 他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我哥送给我的成年礼物,第一次载女生,给个面子坐坐我的副驾呗。” 边说着,他的指尖还转着车钥匙,温存看到那枚跟她配对的史迪奇,不断地晃着。 温存抬脚上去,半道儿被徐峤拎住书包,“给我,我给你放后面。” 她脱下书包,徐峤掂量了下,“还挺重,天天都这么背,不累吗。” “还好。”她都已经习惯了,其实也没装多少书。 上车后,徐峤看了看她,眉眼带笑,语调忍不住上扬,指了指自己,又指温存:“我们俩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温存低头看自己,再看他,唇边的笑弧也跟着漾出来,边点头边说:“就是。” 他穿的白T牛仔裤,而她穿的小白裙配牛仔衣,怎么看都像是情侣装。 温存目光落在他的修长有力的胳膊上,“你这样穿会不会冷?” 昨晚睡觉前他们约好要去海洋馆,室内的温度较低。 “不会。”徐峤示意她看后座,头往她的方向探过来了些,他低低的笑起来:“带了件衬衫,你待会儿要是觉得穿你的外套热,你也可以穿我的。” 笑声里有那么点坏坏又期待的意味。 “我不热。”温存没忍住抬手摸他刺茬茬的头发。像他这种经常运动流汗的男生,不会留过长的发,他之前是寸头,后来长了就换成摩根前刺,因着剑眉星目的五官,看上去俊朗英气,格外精神惹眼。 “欸。”徐峤拿下她的手,笑兮兮的:“男人的头发可不兴乱碰啊,碰了得负责。” 他握住女孩子软软的手,不由得多捏了两下。 “嗯。”她的声音轻快。 徐峤放开她发动引擎,一本正经地说:“还有296天,快了。” 他的话引得温存侧脸看过来。 他也看着她,扬唇:“怎么,只准你算着时间见我,我就不能数着时间跟你谈恋爱?” 温存抓着安全带,目光又转回去盯着前方路况,杏眸眨了眨,轻轻说:“可以。” 从他们第一次接吻后就说好的,等她成年时,就是他们正式恋爱交往的第一天。 现在她跟他只是在暧昧、还处于他追求她的那个阶段,男生觉得带坏她抽烟已经是不好,早恋就更不行,他需要一个仪式感,尽管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跟她亲近,牵手、拥抱、亲吻都想。实际上温存并不在乎这个,但徐峤愿意等,她也愿意陪着他等。 “在新学校感觉怎么样,能适应吗?跟新同学他们可以很好的相处吗?”徐峤握着方向盘,没了嬉皮笑脸,脸色略微有些严肃的询问着。 元旦过后,他就没再见过她,她父母的事情后来也是听朋友说起,当时他人在外地,没能赶回来,只在手机上短短的聊过几句,他并不想重复的提及她的伤心事。从他把她划进自己的圈子后,就没人再敢招惹欺负她。 但后来又因为温存父母的事情,火灾闹得镇上几乎人尽皆知,学校里那些人见徐峤长时间不在校,加之温存从走读变成住宿,没了什么忌惮变本加厉的卷土重来,是班主任看出事情不对,怜悯她失去双亲,这才费心联系到覃佩兰,正好碰上徐峤回校,但温存先走一步,两人没能碰上面。 温存来海市的这段时间,两人也会在手机上聊天,但隔着遥远的距离还是会有差异,且徐峤更喜欢面对面的跟她说话,这样能清楚明白的看见她的神情,才能更好的接触她,感知她的任何情绪。 知道他关心什么,温存没有犹豫:“能适应的,我跟很多人不熟悉,他们不会欺负我,我认识了一个女生,她对我很友好。” 徐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继而又笑着打趣似的,“只有女生吗,跟那些男生处不来?存存,你们班有没有长得很帅的男生,打篮球的那种?” 温存的脑海里短暂的闪过一枚桌底下的篮球跟一个人的脸,那人有双漂亮的眉眼,浑身上下的痞劲儿,不过很快就被她遗忘,她认真的摇头:“没有。” “真的?”他不信。 温存笃定:“真的。” 不远处就是红灯,徐峤的车速渐渐慢下来,几许后稳稳停在斑马线后方,他手握成拳作话筒状,伸到她面前,清了清嗓音:“那我来采访一下小存同学,请问——” 温存偏头看他。 徐峤:“谁才是你心目中最帅的男人?” 温存:“你。” 男生唇畔的笑意扩大,再义正言辞的问:“除了有血缘关系的人,你最喜欢谁?” 温存:“你。” 徐峤:“我是谁?” 温存注视他:“徐峤。” 他又问,眉梢眼角都是掩藏不住的笑,循循善诱似的:“徐峤是谁?” 温存的眸中淌过一丝清浅的笑,“徐峤是296天后属于温存的男朋友。” 他看她。 靠。 她好乖。 讲话怎么会这么好听。 对视了两秒,徐峤猛地偏过头去。 笑弧被他拼命似的往下压,压不住,失败,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变得滚烫,他热得不行,颇有点手忙脚乱的按下车窗,让风灌进来,耳根到脖颈处红了一片。 操作太快,连带着温存那边的也一同降下来。 “徐峤。” “嗯哼?”他没回头,连一句轻哼都裹不住兴奋激动的情绪。 “你害羞了吗。” 徐峤嘴硬:“我没有。” 温存说:“你的耳朵好红。” “……” 他忍。 忍不了了。 再转过来,用手握着她小巧的脸,带过来一点,眼睛跟她对视,表情认真:“我真的没有。” 说着这样严肃的话,手却不由自主地捏捏她带着点婴儿肥的脸,手感棒极了。 温存颤了颤眼睫,盯着他,想说他脸也好红。 跟他打完好几场篮球一样,很热,那个时候他还会撩起衣摆擦额头上的汗,微微躬身时,露出一截薄薄的腹肌,会引得观看的人哇哇大叫,又喊又跳。 有时温存坐他机车后座,会偷偷地感受,看起来很薄的肌肉,其实摸起来是有点硬的,被他觉察到会笑着躲,说很痒,但从没叫她放开过。 她动了动唇。 徐峤倏然恐吓她:“你要是再说,我就亲你了。” 说完他却感觉到一抹怪异的视线,不禁抬眼瞥去。 旁边停了辆车,后座的窗口处趴着一颗脑袋,正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这边,尤其跟他的视线对上后,那人缩头一躲,猛地升上车窗。 徐峤也发现他现在跟温存的姿势有点…不太合适,还在等红绿灯呢。 松开她看了眼前方,还有三十多秒。 他克制着,关上车窗,不动声色地放缓呼吸和心跳。 温存:“不说也可以亲的,我喜欢。” 徐峤:“……” 冷静。 他要冷静。 深呼吸,呼。 ——不行,去他妈的。 他都想骂脏话,恨不得回到他成年那晚,狠狠扇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要在初吻后跟她讲什么你还小,可以等你成年我们再确定关系;又想直接穿梭到温存成年那天,他一定会抱着她,亲个够,肯定不会再像之前有过的一次那样,不小心磕破她的嘴皮,而是缠着她,亲到让她腿软脸红甚至快要窒息。 这方暧昧纠结,而另一辆车里,李晋直接把嘴巴O了个圆,他惊呆了似的跟车内的人八卦:“卧槽?玩儿这么大,车里就直接搞起来了?” 副驾驶的邢晁回头:“你在说什么屁话?” 李晋隔着玻璃指着旁边的车,“真的啊,就那温存,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说完怕他们不信,拍驾驶座的陈周漾:“漾漾你看那车里,是不是你那小同桌?” 陈周漾没什么反应。 邢晁挑眉:“谁啊?” 李晋:“我们班新来的那个转学生,叫温存,是漾漾的同桌,看着挺文静小乖一妹子,又抽烟又早恋的,就隔壁这辆车里,我刚看见两人亲一块儿了都,那男的脸忒红,估计也是觉得车震羞耻。” 李晋觉得真他妈巧了,就停在路中间过个红灯都能碰上,也怪得他眼力好,一看一个准。 邢晁好奇的看过去,车窗没开,他推了下陈周漾,“漾漾,窗打开,我瞅瞅。” 陈周漾面无表情的降下车窗,眉目不动的盯着前方。 可惜对面的窗是关着的,虽然没有贴防窥膜,但太阳底下有层反光,邢晁隔着距离有点远,看得并不能太清楚,只隐隐瞧见个穿白裙的女生跟半截白衣的男生。 “屁的车震,尽瞎说。”没什么好看的,邢晁收回目光,又酸溜溜戏谑似的说道:“啧,小情侣还穿情侣装呢,我都没这么搞过。” 李晋解释,并且相信自己的直觉:“操,刚真亲一起了,我亲眼看见的,那男的都上手了。” 他比了个手势,捏住自己的脸,声音模模糊糊的,“不信你看,就这样,你他妈跟女朋友亲的时候不也捏着脸这样么。” “诶,我不是,你问漾漾。”邢晁跟他唱反调,又揶揄的看向陈周漾,“他才是,我撞好几回了,他就喜欢捏着女生下巴亲,说是很有控制欲的感觉,挺变态的。” 陈周漾冷硬的吐了一个字:“滚。”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不远处的红灯也结束。 一辆车先行驶出去。 李晋一看瞬间不服气:“歪日?不就是个破桑塔纳么,凭啥这玩意儿比咱们快一步过红绿灯,谁还不是个赛车手了。” 他抬手往前一指,很有骨气:“漾漾,超他。” 陈周漾当即油门一轰,冲出去老远,李晋不设防猛地往前栽去撞上座椅,登时呲牙咧嘴一阵。 他捂着自己额头委屈:“漾漾你吃炸药了?” 陈周漾语气淡淡:“不是你让我超么。” 操。 李晋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不再吭声。 他发现了,这两天的漾漾不太好惹,他怀疑可能是空窗期久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憋出来的缘故? 那廖沁沁他看着除了霸道黏人点,盘靓条顺,又是他喜欢的那一款,怎么就不行了呢。 他憋屈,忍不住跟邢晁发牢骚:“你这狗东西,出来带女朋友玩还蹭车,臭不要脸的,自己没车啊。” 邢晁:“?” 李晋:“傻逼。” 邢晁:“你他妈不玩?哪个智障说的要去看鲨鱼?” 李晋:“……”好像是他。 接了邢晁女朋友跟她朋友,一行人去了海市最大的海洋馆,刚买了票进去。 李晋又觉得自己的额头在隐隐作痛。 服了,是不是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这么巧,什么狗屎缘分这都能碰上。 就在他们不远处,温存跟徐峤两人手牵着手的,有说有笑,情侣装显眼的刺目。 陈周漾刚走了两步突然站定。 海洋馆的光线较暗,幽幽地从头顶落下来,深蓝与水浪交错,衬得他的五官有些阴郁沉闷。 李晋转身不解:“漾漾,你干嘛呢?” 陈周漾垂着眉眼,突然抬手把票撕了,“不看了,你们玩。” 李晋愣住,走得较远的邢晁也茫然回头。 陈周漾转身就走。 李晋追上来:“不是,你怎么了啊,好好的干嘛又不看了,一百多块的票啊。” 也不是心疼票钱,主要是想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卦了。 “没意思。”陈周漾隐隐烦躁不耐,声音压得很低:“别跟着我。” 李晋停下脚步,又问:“那你去哪儿啊?做什么好歹跟我们说一声呗。” “做爱。” 他丢下这么一句,越走越远。 李晋突然一乐。 欸,漾漾开窍了,日哦,看来他的好心情要来了。 他走到邢晁身边,邢晁问:“漾漾走了?” 李晋笑得坏坏的:“走了,开始新一春去了。” 他也好放心去看鲨鱼,美滋滋。 情人眼里出西施 温存和徐峤在校门口分别,月考收假后已经有学生在陆陆续续的回返校园,四周人来人往,她看了看,扯着徐峤的衣角将他带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 徐峤觉得有些好笑,一手还拎着她的书包,“怎么了?” “你低一下头。” “嗯?”他眉微扬,却是纵容的微微弯腰,平视她的脸,“要跟我说什么。” 温存眼睛瞥向四下,装作不经意的晃了晃脑袋,凑到他耳畔很小声地囫囵而过:“我会想你的。” 飞快地说完又撤离,然后去接他手中提着的书包就想走,是以并未注意到在她离开之际,男生彰显健康的麦色颈间,喉结突兀又明显的上下滑动。 扑面而来的少女清香有瞬间的令徐峤昏头,很快反应过来,脸上不争气地升温,不由得清了清嗓,在温存要拽走书包时,按住了她的手,“撩完就跑?” 温存一顿,低头。 男生两根修长的指节覆在她白皙的手背,缓缓地摩挲了两下,听见他同样低声带笑:“我也是。” 温存唇边的弧度浅浅一弯。 正逢旁边有人经过,徐峤松了手,提着书包上前一步,帮她背好。 垂眸看到她长长轻颤的眼睫,像是羽毛似的挠过他的心尖,酥酥麻麻的痒,忍不住地以拥抱的姿势极快的用唇在她耳廓碰了下,又做贼心虚似的移开,然后单手抄兜,装成一本正经的模样,“咳,你先进去吧,外面太热了。” “好。” 她向前迈步,走走停停的回头。 徐峤朝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她乖乖点头,男生扬唇笑起来,沐浴在阳光下格外的温暖灿烂。 温存到教室的时候人还比较少,她平常少在班级里结交讲话,安静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拿出了一本书翻看。 没过多久,方雯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抬头看去,对方也发现了她,兴奋的朝她招了招手。 温存回以微笑,低头继续看书。 方雯的闺蜜跟她不是同一个班级,两人嘻嘻哈哈的在教室门口跟走廊上打闹,片刻后她才一脸开心的走进来,跑到座位上:“嘿!存存!你在干嘛呀?” 温存示意了下手里的书。 “看的什么哦?”方雯好奇,歪头去拽书的封皮。 温存合上书,“是《苏格拉底的申辩》。” 方雯连连点头,她不知道,听起来就文绉绉的没什么兴趣,但她觉得有些新奇,嬉笑说:“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都不看课外书呢。” 温存不解:“你们?” 方雯抵着桌面手撑下巴眨了眨眼,坦白道:“就像你跟班长学习委员他们啊,安静内向,一看就是好学生,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学霸,其他事都不关心,也不看什么课外书小说漫画之类的。” 温存重新打开书籍:“我不是学霸,课外书偶尔也会看。” “对了对了!”方雯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忽然变得兴奋又神神秘秘,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八卦兴味:“存存我跟你说,你同桌又谈恋爱了!” 《苏格拉底的申辩》并不厚,薄薄的一本,温存已经快要看完了,方雯的话音刚响起时,她的目光正好落在那一句:‘不要关心自己的身外之物胜过关心自己如何才能变得尽可能的良善和明智……’ 她神色淡淡的翻了个页:“哦。” 方雯显然比她兴致勃勃多了,倒豆似的将她听过来的八卦绯闻分享给温存听:“今天上午的时候,有人看见他们在网吧接吻,他女朋友还坐在他腿上。诶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文科1班的班花,廖沁沁,她身材超级好……” 说着方雯面上露出羡慕,低头看了眼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顿感失望和不公平,继而又悄悄看向温存。 被她捕捉到视线。 方雯嘿嘿一笑,凑近她小声夸赞:“存存,你这么瘦,发育得也好好哦。”之前她跟温存手挽手,胳膊不小心碰到过,软软的很舒服。 “……”温存默了默,说:“多喝牛奶,多吃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 方雯念念有词:“之前好像听别人说吃木瓜有用,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温存也不知道,看她情绪有些低落,抿唇想着要怎么安慰她,因为她的确在女生青春期发育这件事上遇到、也见过霸凌,在棠镇时,有人污蔑抹黑她跟人乱搞胸是被摸大的,也听闻有人对于一些发育稍迟缓的女生冷嘲热讽是搓衣板飞机场,无论哪种,都不免令人产生自卑的胆怯想法。 她欲言又止,但下一秒就见方雯眯眼笑起来,还有点义愤填膺的气势:“不过陈周漾真的好花心,女朋友都不知道交了多少个,她们都不觉得膈应吗?” “怎么了?”温存平静接受了她的思维跳跃,顺着话询问。 这会儿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方雯小心翼翼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她们这里,便放大了胆子理所当然的对温存说:“就是女生啊,还是更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嘛,我觉得像陈周漾这样的男孩子,有点那个……脏。” 她喜欢看言情小说,里面那些学神校草、霸道总裁之类的,也很有钱有颜,但他们都只喜欢女主一个,才不会像陈周漾那样,女友换得那么快,好像韭菜,割完没了马上又有,一茬一茬的。 “因人而异,各有所爱吧。”温存淡淡说了一句,并未过多发表意见。 上自习时,温存将《苏格拉底的申辩》收好放进书包里,顺手摸到内里夹层,里面方方正正的鼓起来一片弧度,她低头,看到一迭照片。 是她跟徐峤在海洋馆拍的,上午他们逛遍了整个场馆,拍了不少纪念照,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峤把拍的照片拿出来放在桌面欣赏,然后将其公平的分成了两份:“这个是你的,这是我的。” 她的单人照在他手里,他的推到她面前,两人的合影一人几张。 温存五官较为清冷寡淡,也不上镜,分明瞧着并不好看,徐峤却爱不释手的捧着照片,一脸傲娇满意的夸:“我们小存同学真漂亮,怎么长得这么讨人喜欢。” “漂亮吗?”温存也跟着看过去,其实没他说得那么好。 “当然了!”他理直气壮,“你可是我未来女朋友,你不漂亮谁漂亮。” 男生神情认真,是很笃定的回答,温存弯了弯眉眼,抿唇笑问:“徐峤,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乐意。”徐峤也笑,嘴角扬起来,毫不犹豫袒露他的偏爱,侧脸看向她时是逆着光线的,仅有一层薄薄的芒,映出他的逐渐成熟化的英朗轮廓,透出一览无余的柔和感。 她靠过去,手伸出来勾住他的指,很快又被反扣住,十指交握。 表面风平浪静,而桌下掩藏的,是克制又泛滥的青春心事。 温存垂眸看着,用指腹拂了拂上面正咧嘴笑得开心的男生,正要拉上书包链子,不设防肩背被人搡了下。 身后传来一道冷淡不耐的男声:“起开,别挡我道儿。” 性冷淡 温存默不作声地将座椅往前移了移,让出空位,胸口贴着桌沿,腰身笔直。 很乖顺的模样。 陈周漾居高临下的瞥过她,目光被她后颈那抹白皙一刺,不爽地抵了抵牙,大咧咧的与她擦身而过。 视线在看到自己座位上堆满五颜六色东西时,烦躁瞬间冲到头。 他冷着脸三下五除二的团着这些东西,通通扔进垃圾桶。 站在讲台视线往下一扫,面无表情的开口:“班长。” 窃窃私语的教室蓦然寂静。 冷不丁被点名的班长一脸茫然,在同学挤眉弄眼的催促下怯怯惶恐的站起身,“陈同学,怎、怎么了吗?” 陈周漾轻点下巴:“下次我不想在我桌上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麻烦你注意一下。” 不单单是在提醒班长监督,还有其他人,班级是不允许串班的,来给陈周漾送礼物跟情书的人就会拜托3班本班的帮忙,以前陈周漾虽然也对那些少女心思视若无睹,弃之如敝屣,但这么严明禁止倒是第一次,不免让那些帮忙送过东西的人惴惴不安。 恰逢这时李晋拖拖拉拉的走进来,听见他这话,戏谑道:“哟,漾漾,你这是咋了,是要改邪归正还是守身如玉啊?” 陈周漾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走向座位。 温存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坐着,一点儿没挡他路,他一把撂开座椅,动作幅度过大,也粗暴,不小心撞落温存挂在课桌旁的书包,从里面掉出一样东西来。 陈周漾动作一顿。 两人同时低头看去。 温存弯腰,陈周漾先她一步的将东西捡起来。 温存拍了拍灰,重新挂好书包,朝他伸出手,面色平静:“还给我。” 陈周漾看了眼书,发现自己拿反了,又给拨正,他晃晃书籍,有点轻佻的冲她挑了下眉,“我捡到的。” 没有一点撞掉他人东西的歉意感,甚至理所当然的将捡起来的东西归为自己的所有物。 温存不言不语,手没收回去。 陈周漾轻描淡写扫过书名跟作者,忽而移开视线,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上,不禁想到之前自己问她要联系方式然后被欺骗糊弄时,她也是这么沉静淡漠,演的比什么都真。 他冷呵,不由得眸光微闪,唇边的笑依旧提着,不怀好意的往她面前凑近了些,“喜欢看柏拉图?” 温存往后侧,避开他,“跟你没关系。” 陈周漾打量她,小白裙衬着她盈盈一握的腰,不否认的有些惊艳,他声音刻意压低,带着游刃有余的暧昧感:“那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那目光,有着不加掩饰的趣味和赤裸裸的侵略,直白而滚烫。 温存呼吸微微一滞,觉察到冒犯的不自觉绷紧了背脊。 “不回答?”他歪头,非要捕捉她的眼,将那本《苏格拉底的申辩》压在她桌面,指尖敲了敲封皮上‘柏拉图’三个字,慢悠悠地说:“那就是默认咯?” 她的发尾落了几缕在肩头,被窗外的风吹拂着飘动,勾着人去触碰安抚似的,陈周漾探过手指将要触及,不想她忽然夺过书,反手拍在他胸口用力一推,两人距离拉开。 “肤浅。”温存推完就收手。 陈周漾错愕,毫不设防的背后撞上墙壁,不疼,但被拍的胸口却无端一麻。 他有点懵了,下意识发出一声嗤笑,像是觉得荒诞不可思议,“我肤浅,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怎么就肤浅了?因为说你喜欢柏拉图还是性冷淡。” 温存淡淡反问:“这两者有关系吗。” “柏拉图式恋爱,听说过没?精神恋爱不做爱,不是性冷淡是什么。” “所以我说你肤浅有问题吗?不仅肤浅,还低俗。精神恋爱只是更追求心灵与浪漫理想式的纯洁爱情观,跟性冷淡无关。” 平日里围着陈周漾的人,哪一个不是捧着恭维着他,拍马屁都听得腻耳,像这样被人毫不客气的指责低俗的体验还是头一回,恼大概是有一瞬的,但更多的是新奇。 “哦,纯洁浪漫。”他像是觉得好笑,也来了兴趣,没跟她计较刚才她的推搡,反而漫不经心的跟她探讨起哲学来:“看来你很懂啊,那照你的意思,你觉得性欲也是低俗的?” “……” 温存跟他不熟,并不想跟他聊这些话题,“我要课前预习了,请你不要打扰我。” 陈周漾将她翻开的语文书拍回去,“说啊,我听着。” 他摆明了不说清楚就会不依不饶的姿态。 温存抿唇,沉默。 “嗯?” 几秒后她开口:“是低级。” 陈周漾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似笑非笑的:“你这人真有意思,欲望还分高级低级,性欲怎么就低级了。” 温存的眼前仿佛下起了雨,似回到那个雨幕朦胧的学校天台,男生跟女生亲密的肢体接触和暧昧调情的话语,渲染着沉醉其中遵从欲望的人。 陈周漾等着她的回答,想过她要怎么义正言辞的来辩驳解释,却不料她毫无征兆的来了句:“你觉得做爱快乐吗?” ——哈? 陈周漾愣住,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他感觉自己小看她了,抽烟的女生不算少见,但像她这样表面看着很好欺负的乖乖女形象,却做着令人瞠目结舌的行为又讲出惊世骇俗一般的话语,委实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沉溺于性欲的快乐,就是动物的快乐,我说它低级,没有错。” “这是以偏概全。”陈周漾发现了,这人还挺轴,他胳膊支在课桌上,撑着脸颊玩味看她,目光灼灼:“你不能因为没有体验过,就贬低它,说不定等你试过之后,想法就变了。” 那语气里有信誓旦旦,也有笃定跟撩拨。 温存不置可否,低垂着眸重新打开语文书。 她想到柏拉图所说过的一句话:“爱神栖于爱欲之国。爱是欲求,是冲动,是恒久的失衡。如饥似渴,不能熄灭。” 妖言惑众 月考成绩很快下来,温存初来乍到却考进了班级前十,赵茵当着全班的面眉开眼笑的表扬了她。 李晋听着那些话都觉得牙酸,茵姐咋这么腻歪,他悄悄跟陈周漾吐槽:“还好榜样呢,你说茵姐要是知道她口中的三好学生其实抽烟还早恋,还笑不笑得出来啊。” 陈周漾闲闲撩了撩眼皮:“想知道?” “废话。” 他一如既往地懒散:“那你就去举报试试呗。” 李晋抽了抽嘴角:“……”让他个大男人背后去打小女生的报告,这是人干事? 不过诚然,赵茵没能笑多久,很快便点名点到李晋头上,然后是陈周漾,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不是班级,而是全年级! 赵茵好一顿批评教育,怒其不争,李晋不服又震惊的瞪大了眼:“卧槽?凭啥我倒数第一,漾漾你不是交的白卷吗!” 陈周漾斜他一眼:“谁跟你说的我交白卷?” “之前不都是这样吗!” 陈周漾口吻随意:“那是之前,茵姐说了这段时间别顶风作案,我就随便写了写。” 好你个随便!李晋很不爽:“早知道我也随便写写。”就不在试卷上画小人了。 陈周漾嗤了声,懒得搭理他。 班级座位是随着月考成绩而变动的,每月调换一次,温存换到了中间第三排,处于整个教室的中心位,周围坐着的都是一些成绩好的班级干部。 陈周漾的座位没变,只不过同桌换成了一个存在感很低的男生,李晋倒是屁颠屁颠的坐他前面去了。 下课后赵茵便将温存叫去了办公室,早前她对温存的印象就很不错,如今月考成绩一出来,看她的目光就更和蔼了,耐心询问她的情况:“在新的集体,适应得还好吗?” 温存:“挺好的。” 赵茵又问:“没有人针对欺负你吧?要是有这种情况一定要跟老师说。” 她摇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赵茵打量着她,见她不像是在强撑说谎,便又笑了笑,“这个你拿回去。” 温存看着被递过来的作业本,上面写了她的名字,是之前帮陈周漾写检讨书的那个本子。 赵茵想了想,对她叮嘱道:“班上有些同学习性颇为顽劣,坏倒是说不上,你平时少跟他们接触就行,不过若是有人逼着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又解决不了的情况下,一定要告诉老师知道吗?” 她点点头。 赵茵放下心来,又和她提了几句学习上的事情才让她离开。 温存回到教室,将作业本塞进桌肚里,周围的人见了她,纷纷拿着数学试卷凑过来,好奇道:“温存,你能告诉我们最后这几个大题你的解题思路是什么吗?你的跟我们的不一样,感觉你的更简单些。” 温存顿了顿,眉目清潋:“可以。” “其实书上有教,不过课程还没讲到那里去,我是预习时看见的,套用公式要简单得多。”她的视线扫过试卷,拿出自己的与另一份做对比,又打开数学书,低眉敛目的淡然神情。 声线润意的解释着,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她偶尔的抬头和写字举动,碎发落下来垂在她眼前,又被她的手指撩开顺在耳后。 温软的脸廓和白皙的颈侧,一览无余。 “欸欸!”李晋的手在陈周漾眼前挥了挥,“回神了,看什么呢?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他狐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恰逢方雯跑上前凑热闹,往温存身后一扑,挡了个全。 陈周漾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看见他嘴里叼着棒棒糖,朝他勾了勾手:“拿来。” “不是不爱吃么,这你都抢?”李晋叽叽歪歪,从裤兜里抓出颗糖扔过去。 然后靠近看见他手里的psp,在玩三国无双,无语的摇头晃脑,“又在玩儿这割草游戏,漾漾你能不能有点品味啊,不是割草就是消星星,taste,ok?” 陈周漾剥了糖咬嘴边,脸颊微微鼓起来,低眸,人物角色因为许久没有操作的缘故,早被打死了,他啧了声,有点烦。 李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跟他勾肩搭背的挤眉弄眼:“问你个事儿呗,漾漾,文科1班那个,上全垒了吗?” 陈周漾嫌弃的抖了抖肩:“上什么上。” 李晋诧异:“这你都不上?你看着就没有那种欲火焚身的感觉?” “没有。” 李晋惊疑,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他:“不对啊漾漾,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我们去海洋馆那天你还说去做爱来着。” “爱个屁,你他妈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其他的?精虫上脑是吧,不知道自己很低俗啊。”陈周漾收起psp,抬手就给他来个盖帽。 “不,不是低俗。”他改口,勾了勾唇角散漫的劲儿:“是低级。老想着这些五迷三道儿的,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嗯? 李晋脑子一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这还是那个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漾漾吗,怎么跟被人灌了迷魂汤似的,竟然变得这么纯洁,清心寡欲? 他目光怀疑的看着他:“漾漾,你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滚。”陈周漾毫不犹豫撵他,“没事儿多看点儿书吧,我求求你。” 上课铃响了,他顺势又是一脚揣他屁股上,“少他妈在我这儿妖言惑众。” 李晋委屈,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找了个机会就跟邢晁神神叨叨的讲:“漾漾表面看起来是改邪归正要做个良家妇男,其实未必。” 他打包票:“丫绝对是不行了!” - 月考一过,没几天上头下来检查的“警报”就解除了,一些人又开始皮痒似的蠢蠢欲动。 立夏后的天气开始变得反复无常,上午晴空万里,下午便阵阵雷鸣,乌云翻滚。 窗外吹着大风,天空阴沉沉的一片,照映得教室也变得闷窒,蓦地汹汹闪电破空劈下,轰隆着咆哮,头顶的灯光徒然一黑! “啊——”有人立马尖叫,原本沉闷的教室瞬间哄闹,光又亮起来,闪烁两下后再无反应。 “哈哈哈一个打雷吓成这样,不就是灯闪了两下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鬼呢!” “窗边的,能不能关下窗啊,他妈的内裤都要吹飞了!” “关个锤子,就要开着凉快!” “都别吵了,大家安静一点。”班长站出来维持纪律,不过显然没什么用,依旧闹腾,有的调皮男生甚至随着雷电鬼哭狼嚎起来吓唬女生,一时间气氛喧闹嘈杂。 “漾漾,漾漾!”李晋转身,眉飞色舞的推陈周漾的胳膊:“约吗?” 陈周漾反手搭在耳后,换了个姿势埋头继续睡觉。 “走不走啊,邢晁在老地方等着呢!”李晋拿着手机起来,拽着他就往外拖,不过片刻陈周漾抬起头,眉梢眼角的戾气,盯着他,表情格外不爽。 李晋咧嘴一乐:“走着!” 两人大摇大摆的出了教室,也没人敢说什么。 下雨天,走廊上挂满了排排雨伞,李晋随手抄了两把就走,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 “真好啊。” 喟叹传进温存的耳朵,她不解的抬眸看去。 同桌对上她的眼,趴在桌面羡慕又嫉妒道:“想逃课就逃课,还没人管,我家要是也这么有钱有势就好了,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温存拿起她的英语书,轻声道:“你不是还记不住单词吗,多记一记吧,下节课要默写。” 想到英语老师的凶脸,同桌一阵头皮发麻,顿时不敢再胡思乱想了,立马捧着书背起单词来。 最后一节课是生物,拖堂了十分钟才放学,温存收好东西离开教室,外面还在下雨,瓢泼一般,黑漆漆的夜幕彻底沉下来。 她走到教室后门,接着脚步顿住,微微抿起唇。 几许后,方雯也出来了,看见她像是遇到什么为难似的,有点疑惑:“存存,你怎么还不走啊?待会儿雨可能就越下越大了。” 温存目光落在那一排挂架上,看了又看,确认:“嗯,我伞不见了。” 方雯:“啊?” 打架 方雯帮着找了找,其实像这样拿错伞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现在外面这么大雨,她还是有些忿忿不满。 “不知道谁这么没素质,别人的东西怎么也乱碰。” 温存倒是挺淡定:“没事,明天问问就知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家是不是离学校还挺远的?” 教室里的人早已离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温存也不太熟悉,没想去借伞,偏头看着外面,思索着直接淋雨跑到公交站的可能性。 “还好,待会儿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这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呢,我送你过去吧。”方雯说着,撑开了伞。 她跟她不同路,温存不太想麻烦她,倒是方雯直接挽住她胳膊下了楼。 公交站台有挡雨的地方,此时人还不少,方雯将她送到这里便招招手离开了,“那你路上小心啊。” “嗯,你也是。” 等了约莫七八分钟后,431来了。 到站后温存下车,雨势不见转小反而愈大,站台离小区门口还有几分钟的距离,温存深吸口气,抱着书包冲进了雨幕。 刚跑过一个巷口,便听见一阵混乱打斗的声音,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动静。 温存充耳不闻,脚步未停。 “陈周漾,我操你妈——!” 她微微恍惚了下,跟着一顿。 大雨直接砸在人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温存怀疑自己听错,就在这两秒间,蓦然听到略耳熟的男音。 “嘴这么臭,欠抽是吧?” 下一秒惨叫声起。 温存垂下眼睫,没有多管闲事和打探的心思,继续迈步,不料这时书包里的手机铃声乍响。 “谁在那里?” 陈周漾倏地转头,饶是浑身湿漉漉的,也掩不住他那浑身的戾气,男生的眸在雨夜里黑亮而锐利。 “操,不会是有人通风报信喊人了吧!”李晋也跟着声源看过去,接着不放心跑出巷子:“我去看看!” “嗯。” 陈周漾低应,看了眼自己的手。 破了点皮,还有血迹。 不觉得疼,反而情绪特别高涨,感觉自己还能再打,不管地上这几个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有没有喊外援来,他都奉陪到底。 没过多时,李晋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靠,漾漾!快出来,是熟人!” 陈周漾眉梢微动。 弯腰捡起一件外套,将角落里奄奄一息时不时疼得叫的猫捡起来抱在怀里,看着猫的眼睛都没睁开,浑身发颤,陈周漾又不解气的狠狠踹了一脚刚刚那叫嚣不停的人。 发着狠警告:“再他妈让我看见你们虐猫试试,见一次,我打一次。” 陈周漾跟李晋逃了晚自习后就在网吧打游戏,邢晁这小子不地道,游戏打一半就陪女朋友去了,后来陈周漾饿了,便跟李晋离开打算去吃点东西。 没料路上碰见几个职高的在虐猫,还下着雨,就把看着不过三四个月大的猫拎着甩来甩去,见了血,他们更兴奋。 有的甚至点燃了烟去烫猫的肚子。 陈周漾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踹得那人磕了牙,暴跳如雷的蹦起来:“操他妈谁啊?!” 陈周漾目光沉沉盯着他:“你爹。” 那人还没站稳,李晋也气得往上补了一脚:“你二爸爸!” 瞬时炸了火,年轻气盛的少年们一窝蜂动起了手。 有认得陈周漾的,嚷得再凶也是一群软脚虾,直接就被陈周漾跟李晋两个干趴下。 … 陈周漾听李晋说是熟人,一时也没想出是谁。 直到看到温存,他微一愣,紧跟着挑了挑眉,“这不是三好学生温同学吗,怎么着,放学不回家,在这儿围观打架啊?” 刚打完架的男生仍是暴戾与热气未散,尽管有些狼狈,额前的发软塌塌的垂着正不断往下滴着水,唇角也挂了点彩,瞧着有些凶相。 却因为抱着一只孱弱的猫,此时此刻还似笑非笑的微勾起弧度,漫不经心的模样,而显得格外的乖张和混不吝。 电话是姑姑打来的。 温存没回答,看了他们一眼接听,姑姑在问她带没带伞,要不要她来接。 “不用了姑姑,我马上就到家了。” 姑姑这才放心,结束了通话。 温存放好手机,正打算离开。 视线不经意扫过李晋手里的东西,她顿了顿,忽然抬眸问:“这是你的伞?” 李晋没想她会忽然跟自己搭话,还没反应过来,顺着她视线看过去,见自己手中一把小花伞,有点懵的眨了眨眼:“…好像是的吧?” 离开学校时顺手在走廊拿的,他也没想那么多。 隔着雨幕,温存也有点看不清。 她上前两步。 李晋下意识后退。 温存直接拿过伞,哗啦一下撑开。 被用作武器的伞,伞骨断了好几根,支架也是弯曲,伞面破了两个大洞。 不知怎么,李晋忽然心虚起来,不由自主往陈周漾身边靠了靠。 下一秒就听温存道:“这是我的伞。” 她拎起那一截湿漉漉的的伞带,上面有清晰的蓝色笔墨:cun。 这把伞是温存从棠镇带过来的,因为是在学校周边买的,不少人就是一样的,为了区分误拿,她在伞带上做了标记,有自己的名字。 “啊……”李晋挠了挠头,有点尴尬。 饶是他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了。 拿了人家的伞,害得她没伞回家,淋了雨不说,还把人家的伞给打烂了。 陈周漾:“明天赔你一把新伞。” “嗯。” 有这句话就行,其他的温存也没想计较,抬脚就走了。 “欸。” 陈周漾叫住她。 问:“你知道这附近的宠物医院在哪儿吗?” 温存想到他怀里那只脏兮兮浑身还带着血迹的小猫咪,说:“沿着这条路直走,然后左拐,大概五百米,有个宠物医院。” “麻烦你带个路呗。”男人的嗓音懒洋洋的,在雨下显得有几分散漫。 温存拒绝了:“你们可以导航。” 陈周漾:“我手机没电了。” 温存看着李晋。 陈周漾也偏头看了他一眼。 李晋猛地迎接他俩的视线,愣了愣,接着徒然打了个激灵啊啊两声,“那什么,我手机坏了啊,刚打架太猛,摔了,用不了。” 温存抿唇。 陈周漾捧着的小猫又虚弱的叫了声,他下巴微抬,“温同学,好歹同桌一场,你难道就这么忍心看着这只猫因为没能及时救治失去生命吗……” 他话还没说完,恰逢这时来了辆出租车,温存立马招手。 她从兜里摸出一张二十元递给陈周漾:“算我借你,多退少补,明天记得还我。” 说着,又停下,看向李晋:“还有我的伞。” 随即弯腰对司机师傅道:“叔叔,去爱心宠物医院。” 说完便不再管,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李晋:“……” 陈周漾:“……” 靠。 不想扯上关系 93p e.com 温存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将覃佩兰吓了一跳。 “不是说带伞了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快快,把湿衣服都脱下来,去洗个热水澡。”她一边焦急的拿了干毛巾过来一边忙给她擦拭。 “带了的,出了点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覃佩兰打量着她脸色,唇都白了,顿时心疼得不行,“都说了让姑姑来接你,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伞坏了。”温存说,又弯眸笑了笑:“我没事,就下公交车后这点路淋的,不要紧。”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有什么事要跟姑姑说,别逞强。” “嗯,好。” 覃佩兰将她推进了浴室,又体贴的拿了换洗衣物过来,“冲一会儿就泡澡,多泡泡听见没?姑姑给你煮点姜汤,洗完就出来喝了。” 说完就折身去厨房忙碌。 洗完澡出来果然舒服多了,之前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吸水重,又凉,现在温存一身轻松。 被姑姑催着喝了姜汤,睡前又吃了预防感冒的药,温存这才睡下。夲伩首髮站:712 t.c om 翌日一早,覃佩兰叫温存起床,出来时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吧?昨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存一夜好眠,闻言摇了摇头,“没起热,都很正常。” 覃佩兰松了口气,让她吃过早餐,又带上感冒冲剂,“在学校里也喝一袋,多预防着点也好,衣服穿厚些。”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温存心里暖洋洋的,乖乖的点头。 到了学校方雯也凑过来:“存存你昨晚回去没什么事吧?” “没事。”温存看向四下,有几个位置都空着,便问了问:“他们怎么都还没来,快上自习了吧。” 方雯也跟着看过去,解释说:“请假了啊,昨天那么大雨,淋雨发烧了。” 就连班主任赵茵看着这缺勤率也在课堂上提醒了句:“近来天气变化多端,各位同学注意保暖防范,平时让你们体育课认真上,跑个步别偷懒,看看这身体素质差的,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下课后,李晋补足了觉从课桌上爬起来,打完哈欠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然后反手拍了拍后桌。 “漾漾,放水去不去?” “漾漾?” 没得到回应。 手倒是顺势摸到一头毛茸茸、手感颇好的头发,不由得多搡了两把。 “有病?” 低低哑哑的声音闷闷的从臂弯中传出来,同样睡了两节课的陈周漾费劲的抬起了头,眯着眼脸色不善的盯着李晋:“你再摸一个试试?” 他的气息太弱,威慑力不强。 李晋自然不怕,顿时乐了:“哟,炸毛了?” 说着又犯贱的抓了抓。 陈周漾伸手一拍。 他眼疾手快躲开,欠嗖嗖的:“嘿嘿,打不着。” 陈周漾都懒得搭理他,不想说话。 喉咙不舒服,干得仿佛要起火。 李晋看着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眉毛一拧,忽然抬手往他脑门上一放,顿时惊呼甩开,“我操,你发烧了!” 陈周漾被他的一惊一乍搞得皱了皱眉,“发烧?” “靠,发没发烧你自己不知道啊?这他妈烫得能煮鸡蛋了都。” “昂…”陈周漾眼皮微挑,慢吞吞地来了句:“我以为憋的,要高潮了。” 李晋:“……” 他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兄弟情深了,非常无语又嫌弃的骂了句:“智障吧你。” 陈周漾面无表情的瞧着他,他原是个冷白皮,现在脸颊滚烫又绯红,生得俊美的五官都格外艳冶,更遑论那双自带情意的桃花眼,微泛着红,跟随时能蛊惑人心一般。 李晋认输:“好好好,你是傻逼,傻逼总行了吧。” 陈周漾伸腿在桌底踢他一脚。 李晋站起身:“走。” 陈周漾不想动,浑身乏得慌,还头重脚轻的,“去哪儿?” “医务室啊,先去看看,严重了还得去趟医院才行。” 李晋过来扶他,一边揶揄叨叨:“刚茵姐还说了咱们这届的身体素质不行,平时瞅着你活蹦乱跳的,没想到漾漾你体虚成这样,淋个雨都能感冒,这不像你啊。” 陈周漾斜他一眼,动了动唇:“哪儿那么多废话。” 李晋抖肩笑出了声。 一副欠打相。 现在是陈周漾人不舒服不想动粗,放以前早一巴掌盖他个结结实实的帽。 走了两步,陈周漾又停下。 李晋问:“咋了?” 陈周漾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伞。 抬了抬下巴,“走。” 李晋了然。 经过温存的座位时,他将伞往她桌面一放,“伞。” 温存正在看书,闻声抬头,看了眼伞,又看看他,提醒:“还有钱。” 陈周漾想起这茬,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一百。 事情办完,李晋想着该走了,毕竟扛着人还挺重的,没想到温存竟然拿出小钱包来,细细数出八十元,递过来,“多退。” 陈周漾瞥了眼,接了,往兜里一揣。 “帮我跟老师请个假,病假。” 话是对温存说的,接着离开。 走出教室后李晋没忍住说:“那谁,小同桌还挺较真儿。” 陈周漾出身富裕,花钱向来大手大脚,从不在乎什么十几百来块的。 陈周漾嗯了声,漫不经心,声音沙沙的很沉:“人那是不想跟我们扯上关系。” 陈周漾这病假一请,就到了周一。 偌大的操场空地上,乌泱泱的一片人,密密麻麻成群结队的排站着。 这两天数学课代表也请了病假,温存帮着收作业送去办公室,再赶到操场时已经有些迟了,只好站在女生队伍末端。 升旗仪式结束后,便是冗长的校领导发言。 很无聊,枯燥。 温存眼前的女生比她高很多,她看着对方的发尾,出神的数着贴在校服上的头发有多少根。 直到一片阴影落下,她才回了回神。 身后来了个人,很高,至少是宽肩阔背,才能笼罩住她的视野和那女生的背脊。 隐隐的,还传来些许香味,干净纯粹的洗衣液或者皂香。 不知道是谁,温存也没有回身去看。 她一贯的性子便是这样,思想上实际偏懒,好奇心会有,但不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更是少费心神。 旁边有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温存听出来是茵姐的。 接着响起她颇为严厉的质问:“好端端的你跑这里做什么?” 两秒后。 才听一道懒洋洋的男音:“这不是校领导发言么,我来学习学习。” 是陈周漾。 今天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赵茵担心他惹事生非,“你要学习回你的队伍去,又不是女孩子,这么大个儿杵在这儿你好意思吗你。” 陈周漾理直气壮:“好意思啊。” 赵茵一噎。 他继续散漫道:“再说了,这儿视野好,前面一群小矮子,我连校长脸上长了几颗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赵茵:“……” 去看猫吗 “赵老师,赵老师——” 赵茵还想再教训他几句,不远处便传来喊声。 “茵姐,有人找你呢。”陈周漾下巴微抬,还是那副懒散的神态。 赵茵瞪了他一眼,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儿啊,回你自己位置上去。” “知道了。” 陈周漾应着,却是没动。 雨过天晴,五月的清晨阳光是和煦的,洒落在人身上,都泛起一层薄薄的光辉,暖洋洋而温柔。 陈周漾的目光落在前面人的发尾上,被微风吹拂,细碎的跳跃着飞舞,光照下有种朦胧的美感,顿了顿,他又上移,停在女生的耳朵上,耳廓干净嫩白,耳垂圆润小巧。 盯着瞧了两秒,陈周漾指尖不由得升起点痒意,动了动被他单手抄进了裤兜里。 这才出声:“欸。” 主席台上是校长激情澎湃的演讲,他雄浑有力的声音通过话筒几乎传遍整个校园,盖过台下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也让陈周漾的声音消失在风中。 他视线颇为不耐烦的往台上一扫,又不得不加重了些音量。 “温存。” “小同桌?” 他喊一声,就凑近点。 温存的后背被人不轻不重的戳了下,温温热热呼吸落下来,喷洒在她颈侧。 她回过身,往旁边靠了靠,然后抬眼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有事吗?” 陈周漾瞥见她那躲开的举动,下意识挑了下唇,“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感冒,会传染人。” “……” 操。 陈周漾气笑,“我又没跟你打啵,你怕什么。” 还有,他感冒已经好了。 温存看着他没说话。 见他不像是有事要说的样子,正准备转回去。 不料陈周漾忽然启唇,像是带了点不怀好意似的,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微微压低了些:“你可别告诉我,那天是你的初吻。” “你觉得可能吗?” 她的眼睛很澄澈清亮,明晃晃的映着光,从容又淡定。 “问我啊,我怎么知道。”陈周漾微眯了下眼,“在我之前你有没有跟男的亲嘴,这事儿你不清楚?” 温存没说话,把头转回去了。 陈周漾盯着她单薄的肩背瞧了一阵儿,忽然又开了口。 “你养过猫吗?” 没回答。 陈周漾啧了声,心里有点不爽她这爱搭不理的,想他什么时候碰过这样的壁,拿自个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觉得贼没劲儿。 烦。 又戳她一下,“问你话呢,别给我当哑巴。” 温存头也没回:“养过。” “什么品种的猫啊?”他又问。 “……” 陈周漾:“说话。” 温存抿了抿唇,心里也渐渐涌上不耐烦,不明白他这般追问到底想干什么,到底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心平气和道:“小土猫。” “哦,狸花猫啊。” 是橘猫。 但温存懒得再多解释。 外婆还在时,她跟着一起养的,后来外婆过世,她原是想把那只橘猫接到家里来,但下葬那天,猫就跑不见了,妈妈说橘猫认家,会回来的,可是后来温存却再也没见过它。 陈周漾后面想说的话因为赵茵的出现而被迫中断了。 她扯着陈周漾的袖子把人拎到男生队伍那边去,“把我话当耳旁风了?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给我站直了,认真听讲!” 陈周漾跟没骨头似的,心不在焉的应着,“嗯嗯嗯……” 校领导讲话轮番上场终于结束后,各班级按照队形陆陆续续依次散去。 女生走在前面,看着温存的背影,陈周漾抬脚也跟了过去续上队伍。 他不紧不慢的走着,要上楼梯时,低声问:“去看猫吗?” “不去。” 想也没想,毫不犹豫。 “……”他站定脚步。 目光沉郁的盯着那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李晋从后面追上来,一把勾住他的肩:“我靠了,你走这么快干嘛,我还想喊你去小卖部呢,去吗?我没吃早饭。” 陈周漾动了下肩,将他的手抖开,薄薄的唇绷着:“不去。” 李晋顿觉他不仗义,不满提醒:“漾漾,难道你忘了前几天是谁扛着你去医务室,又是谁带着你去医院挂水的?” “不去。”陈周漾惜字如金。 李晋苦口婆心:“你觉得医院饭难吃,还是我跑腿半小时亲自去给你买的你爱吃的,现在就让你陪我去趟小卖部,你就不愿意了?” “不去。” 李晋先是一愣,接着一拳砸他胳膊上:“你神经病啊,脑子烧坏了?” 陈周漾盯着他,一字一顿:“不、去。” ……真他妈服了。 李晋算是看出来了,不知谁又惹到他,不爽抽风呢。 - 刚在操场结束了长篇大论的演讲,赵茵又在教室里开起了班会。 鉴于上次月考成绩不尽人意,且高考在即,虽跟他们高二的关系不大,但紧张的氛围还是有的,为了调动学生们的积极学习性,赵茵决定成立学习小组,让同学们互帮互助,既有比拼又有团结,还能激励成长。 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哀哀怨怨。 赵茵冷着脸拍了拍讲桌:“看看你们这副懒散的样子,就该多拼,还以为高考离你们远着呢,真要到时候了,哭都来不及。” 成立学习小组这事就算定下来了,下课后赵茵叫上班里的班干部去办公室谈学习小组的事情,走到教室门口时,余光瞥见安静看书的温存。 想到她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也是个乖孩子,但转学过来也有这么一段时间了,看着不怎么合群,还没融入班级集体中,便出声道:“温存,你也跟我来一下。” 到了办公室,赵茵先询问了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班干部们对这事并不排斥,七嘴八舌的说了些安排,全班总共42人,六个组,七个人。 接着班长又弱弱的问了句:“茵姐,那陈同学跟李晋呢?” 提起这个赵茵就有些头疼,没忘记班里还有两个拖后腿的“毒瘤”,她试探道:“有没有自愿想要跟他们组队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吭声,但显然是不愿意。 李晋倒还好,陈周漾是谁都不想去招惹的。 面对无人回答的这个结果,赵茵也是不觉意外,谁让这两位太讨人嫌。 但又不可能直接把这两人踢出小组以外不管不问,没人主动站出来,赵茵也不为难,提议说:“不如这样吧,我们抓阄,抓到谁就是谁如何?” 这很公平,也看天意和手气。 大家纷纷抓了各自的纸条。 打开是白的,顿时松一口气。 见有名字,瞬间惊呼,继而看清后又激动得像是劫后余生:“我是李晋!我是李晋!” 赵茵笑了笑,问:“陈周漾在谁手里?” “我没有。” “不是我。” “……” 温存沉默地展开自己的纸条。 红色笔迹露出点马脚时,她的眼皮便是一跳。 纸张彻底在指尖捋平。 三个字清晰入眼。 陈周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