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对他乖》 01 放学回家。 云舒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走到玄关处换了双拖鞋，然后啪嗒啪嗒地跑去饮水机旁倒了一杯凉水。 咕噜喝下去之后，咧开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模样傻乎乎的，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可爱。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云舒踱着小步往里走去，双手抵在门上，探出一个小脑袋来，软软糯糯地开口问道—— “爸，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 听见动静，厨房里的男人回过头来，朝着小女孩温和地笑了笑：“炖了点排骨汤。” 云舒“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见里面的人在忙，又乖乖回到沙发上，把电视打开。 电视里面正在放动画片，云舒抱着抱枕蜷在沙发上，时不时发出簌簌的笑声，露出一口干净的小白牙来。 云松将汤煲好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保温饭盒里，又另外拿了两个碗，给云舒盛好饭菜，端到一旁的餐桌上。 云松走到她的面前，将电视关掉，轻声喊道：“舒舒，该吃饭了。” 云舒从沙发上蹦了下来，连鞋子都没穿，云松提醒了一句：“舒舒，穿鞋。” “好热，我不想穿。”云舒噘嘴，天太热了，脚心黏糊糊的，让她有些不大舒服。 “不可以，会感冒。” “那好吧。”云舒又折回来把鞋子穿上。 看到桌上只有一碗饭时，她仰起头来开口问道：“爸爸，你今天也不在家吃饭吗？” 云松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嗯，我现在去医院陪妈妈，你待会吃完饭就自己乖乖写作业，早点睡觉。” “那你告诉妈妈，我今天在学校也很乖，老师还夸我了。” 男人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提着饭盒出门。 云舒踮了踮脚才坐到餐桌椅上，看着冷清清的房间，小女孩眼里闪过一抹失落的神情。 一个月前，他们刚搬来这里，她妈妈就突然生病了，每天都只能住在医院里。这段时间以来爸爸每天都去医院陪着妈妈。有时很晚回来，有时干脆就住在医院。 云舒只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睡觉。 好在她还算乖巧，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让爸爸担心，只是有时还是会觉得家里有些冷清。 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分量都不是很多，云舒每样吃了一点。吃完之后，把剩下的饭菜放进了冰箱里。 云舒从沙发上捡起书包，然后回了房间。 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小书桌，是云松亲手给她做的，云舒喜欢的不得了。 窗户上还挂着一个晴天娃娃，云舒用手拨了两下，立马发出清脆叮铃的声音，她开心地扬唇笑了笑。 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了一会，云舒这才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来。看着干干净净的试卷，面露愁容。 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数学老师成天布置试卷，批改的时候难道不会累吗？” 云舒咬着笔头，叹息了一声，挣扎了一会过后，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试卷上来。 草稿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云舒正思考得出神，一阵风扫过，楼下传来大叔大婶的对话—— [下雨了，快把被子收一收。] [知道了。] [还有我昨天刚洗的衣服，你也别忘了啊。] [行了，没忘。] 被这么一提醒，云舒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把窗户关好，然后又光着脚跑到阳台，把晒好的衣服也全都收进房间，连鞋子都忘记了穿。 重新回到座位上时，外面已经呼啸着下起了大雨。 云舒数学成绩本来就不好，刚刚这么一折腾，原先的思路就被打断。反正这卷子明天也不急着交，她就干脆做起了其它作业来。 把最后的英语单词抄完之后，云舒有些犯困，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起来。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妈妈回来了，还在家里给她做好吃的……吧唧了一下嘴，口水都印在了草稿本上。 突然一道惊雷响起，云舒猛地惊醒，两眼迷迷糊糊的，还来得及完全睁开，接着就看见一道闪电照了进来。 她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然后蹲在地上，双腿抱着膝盖，小小的身子瑟缩着。 过了几秒，她慌张地看了桌上的闹钟一眼，原来已经十一点了，想到爸爸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云舒心里更加的害怕。 滚滚的雷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云舒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闪电近在咫尺，仿佛随时会落到她的身上一样。 她从小就害怕打雷闪电，以前每次打雷，都是妈妈陪她一起睡的。今天想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云舒越来越害怕，泪珠跟雨滴一样簌簌地落下来，软糯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 - 隔壁的房间里，江随正在纠结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明明就只差最后一步了，可是算出来的答案江随总觉得不对。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江随打开看了一眼，是班群里发来的消息。 有同学在问—— [江湖救急，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有大神做出来了吗？] [没有呢，想了好半天了，你们说明天老徐检查，要是班里没人做出来，他会不会嘲笑我们？] 老徐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平时净爱和他们开玩笑，时不时地挑衅一下这群重点班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别胡说，咱们班的大学霸，肯定能做出来，只是人家不想搭理你。] [那倒也是，难道除了大学霸，就没有别的同学做出来了吗？快点出来救救我，这种卡在喉咙里的感觉太难受了哇。] [谁说不是呢。] 大学霸说的是江随，在附属一中里，如果重点班是尖子生的聚集地，那江随就是尖子生中的尖子。 不过他向来性子孤僻，独来独往惯了，从来不会和大家在群里胡扯。 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解题思路发给他们。 但今天不行，今天他自己都还没有算出来，江随拿起手机，设置了群消息不提醒模式。 正要继续思考这题，隔壁的哭声越来越大。江随几次想要继续算题，都被这哭声吵得静不下心来。 他实在忍不住，只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面色不耐地敲了敲门。 房门咔嚓一声从里面打开，江随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02 江随的双手以拥抱的姿势敞开着，身子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云舒根本没管眼前的人是谁，一时哭得情难自控。过了好一会儿，她情绪慢慢缓和过来之后，才慢慢地从人的怀里挣脱出来。 云舒看着眼前的哥哥，眼睛眨了眨，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看起来怪惹人心疼的。 “哥哥，你怎么来我家了？”云舒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江随来之前本来是想说让她别哭了，打扰到他学习，这会看着小姑娘干净清澈的眸子，话到了嘴巴，却有些说不出口。 再加上云舒平时每次看见他，笑容都像抹了蜜，总是甜甜地叫他“哥哥”，江随更加不好意思。 少年拧了拧眉，心下一软，淡淡道：“没事，过来看看你。” 云舒立马咧开小嘴，笑着问他：“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江随嘴里默念了这两个字。 担心？ 没有，他不是因为担心才过来的。 还没等他想要怎么解释，又该怎么劝她别哭，云舒自顾自地说：“哥哥，我可以去你家里和你作伴吗，我一个人害怕。” 小姑娘又露出胆怯的模样来。 江随的眉毛拧得更深了，小姑娘却眼巴巴地看着他。 到底是没狠下心来，应了声：“嗯。” 话刚落地，云舒离开喜笑颜开地说：“谢谢哥哥。” 然后云舒就跟条泥鳅似的，钻进了江随的家里。 江随平时一个人住，他爸妈各自都离异了，平时很少管他，每次除了打钱还是打钱。 他自己也习惯独处，陡然间家里突然进来一个人，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云舒好奇地在家里四处看看，小姑娘年纪小，也没那么多规矩，看见好玩的，还要拉着江随问他。 江随解释了几次之后，淡淡开口：“你自己随便坐着休息，我要去做作业了。” “我跟你一起。” 说是一起，其实是江随坐在书桌上写作业，云舒就在旁边的小沙发上趴着看他。 江随每次回过头来，都能看到小姑娘闪烁的眸子正偷看着他，被发现后，也不躲闪，就那么傻兮兮地看着他。 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同学们只要看到江随脸色一冷，就会十分识趣地离他远点。 可云舒不懂这些，不管他脸色是好是坏，她总是朝他笑着。 大概因为小姑娘安静了下来，江随找到了新的解题思路，迅速地就把最后那道大题的过程写了下来。 江随满意地看着答案，心里想着，这一次应该不会有错了。 他回过头来，发现小姑娘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两只手随意地趴着，脸贴着沙发，脸蛋上挤出两个小圆坨出来，看上去傻乎乎的。 江随不由得咧嘴轻笑，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群里还是有人在求助，江随这会心情好，打开手机拍了张照，将解题思路发到了群里。 立马有人冒泡—— [谢谢大神。] [谢谢大神+1] [谢谢大神+10086] 江随看了这队形一眼，没有回复，直接关掉了手机。 这会时间已经不早了，江随起身去洗漱。 刷完牙洗完脸出来，听到隔壁有人开门的声音，江随打开门出去看了看。 有人在喊—— “舒舒、舒舒……” 大概因为没找到人，语气越来越急。 江随走到对面，在门上敲了两下，云松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云松对这个孩子有点印象，但是印象不深，每次看见都匆匆离开，也从来不和他们打招呼。 这会看到他出现在这，云松还挺意外的。 “有事吗？”云松问他。 江随解释：“刚刚打雷，她害怕，就去我家了。” 慌张的云松松了一口气，连忙说了几声谢谢。 江随把人带到家里，指着沙发上的人给他看。 云松感激道：“谢谢你，我们家舒舒从小就害怕打雷，我刚刚也是担心她一个人害怕，匆匆从医院赶回来的。” “没事。”江随面无表情。 云松走到沙发边上，将云舒轻轻地抱起。 一动，云舒就惊醒了。 “爸爸，你怎么回来了？”云舒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以为自己是做梦，还特意在她爸爸的脸上掐了一下。 傻得可爱。 云松和蔼地笑了笑，“爸爸回来陪你。” “没事的，我不怕，我有哥哥陪着我呢。”说完，云舒还特意看了江随一眼，朝他露出一个大笑脸来。 江随站在原地，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云松说：“乖，不打扰哥哥了，咱们回家。” “唔，好。” 云松抱着云舒走到门口之后，云舒突然大声说：“哥哥，我先回家了，我明天再来找你。” 江随看着小姑娘进了门之后，才把自家的门给关上。 刚刚清脆的嗓音还在耳边回响，江随头一回不觉得这种吵吵闹闹的声音聒噪。 重新回到书房，江随将试卷书本全部塞进了书包，然后看了沙发一眼，脑海中浮现小姑娘刚刚睡觉的模样。 江随念叨了一句：“真傻。” *** 第二天云舒放学回来，一进来就跑进厨房跟云松说：“爸爸，你今天多做一点好不好？” 云松怔了怔，问她：“昨天的饭菜少了吗？” 云舒摇头：“不是，我想给哥哥也送一点过去，可以吗？” 云松放下手中的东西，揉了揉她的头，夸赞道：“我们舒舒真乖，可以，爸爸待会多做一些。” “好咧，谢谢爸爸。” 云舒回到房间，偷偷从书包里掏出几包零食，为了不被云松发现，她特意将动作放得很轻。 这是她从学校特意买的，打算待会一起给江随送去。 本来不止这么一点，路上被她馋嘴偷吃了些。 云舒心里想着，这么多应该也够了。不过她还是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那么贪吃的。 云松做好饭菜离开后，云舒也学着他的样子，踩在凳子上，用饭盒盛了一些出来，保着温。 云舒自己吃完之后，就时不时地跑到门外瞥两下。 她知道江随平时回来得很晚，但就是忍不住多去看几次。 直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云舒开心地叫了一声—— “哥哥，你回来啦。” 03 江随听到有人叫他，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一张可爱的脸蛋映入眼帘。 “哥哥。” 云舒迈着小步跑到了他的面前，絮絮叨叨地说：“哥哥，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呀？” 云舒知道高中的人是有晚自习的，但是她不知道原来要这么久，这都快九点半了。 江随淡淡地说：“有事耽误了一下，找我有事？” 云舒咧嘴笑了笑：“哥哥，你在这等我一下。”然后她就跑进了屋子里。 将放在桌上的保温饭盒拿了出来，递到江随的面前，软软开口道：“这是特意给你留的，你吃吃看，我爸爸做的饭菜很好吃的。” 江随随意扫了眼，有些冷淡地说：“不用了。” 他转身往自己的家里走去，刚掏出钥匙，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小姑娘垂着脸，委屈巴巴地嘟着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江随打开门，然后又折回到她的身边。 “给我吧。” 云舒抬起头来，眼神忽而都亮了一下。 连忙把手中的饭盒递给江随，生怕他下一秒又不肯吃了。 江随接过她手中的饭盒，进了屋子。 想到什么，又扭头说道:“饭盒待会给你送过来。” “好的。”云舒站得规规矩矩，像是一直在等着他一样。 看着人进去之后，云舒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自己的家里。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不叫她过去坐坐呢。 明明其他叔叔阿姨看见她的时候，都会邀请她去家里的。 云舒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突然拍了一下小脑袋，想到自己的零食还没给他，又屁颠屁颠地跑到自己的房间。 从书包里将零食都拿了出来，然后用一个小袋子装着，开开心心地走到对面的门口。 云舒的小手在门上敲了敲门。 过了几秒，江随才出来开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哥哥，这是我从学校带回来的零食，给你吃。”小姑娘的示好太过于明显，江随没有应付的经验。 而且昨晚他并不是真的担心她，心里更加受之有愧。 他冷冷地说：“以后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昨晚去找你，只是因为你吵到我学习，不是因为别的。” 云舒呆愣地站在原地，伸在半空的手仿佛僵住了一样，一时也不知道该继续伸着，还是收回来了。 她紧张地舔了舔唇瓣。 江随兀自走了回去，门没有关，云舒还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片刻过后，江随从里面出来，将饭盒也还给她，淡淡地说：“别再来找我了。” 门被阖上，云舒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讨厌了，心里顿时有些委屈。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家里，看着平时最喜欢的零食，突然间都没了食欲。 作业已经写完了，她打开电视打算看一会动画就睡觉，动画很搞笑，但是云舒这会有点笑不出来。 外面呼哧呼哧又下起了大雨，一道闷雷落下，云舒坐在沙发上躲闪了一下。 家里的座机突然响起，云舒跑过去接了电话。 电话是云松打来的。 “舒舒，妈妈今天情况有点不好，爸爸今天可能赶不回来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去楼下的李阿姨家里住一晚，爸爸已经跟李阿姨说过了。” 云舒安静地听着，等爸爸说完，她才缓缓开口：“没事的爸爸，我不怕，我就在家里。” 云松有些放心不下：“你不是最怕打雷了吗？” 云舒害怕地咬了咬牙，但还是逞强地说：“我把灯开着就不怕了。” “那好，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给爸爸打电话。” “嗯嗯，知道了。” 刚挂断电话，一道闪电划过窗户，云舒怕得不行，赶紧溜回到沙发上缩着。 她心里害怕得想哭，可是想到江随说的话，云舒咬了咬牙，告诉自己不可以哭。 会打扰到哥哥学习，就会被哥哥讨厌的。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裤子，看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电闪雷鸣，云舒的嘴唇都被她咬得发白。 云舒小声呜咽着，心里默默祈祷这场大雨赶紧过去。 可老天爷似乎故意跟她作对似的，雨势越来越大。 云舒也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直到外面有敲门声响起。 她疑惑了一下，难不成是爸爸回来了？ 可是爸爸明明已经打电话说不回来了，云舒脑海中闪过江随的身影，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今天忍着没哭，也没打扰哥哥学习，江随应该不会过来找她。 云舒今天不像昨天一样那么冲动，担心遇到什么坏人，特意搬了一条小凳子，站上去躲在猫眼那里看了一会。 发现真的是江随时，开心地将凳子踢开，打开了门。 江随看到女孩乖乖巧巧地站在他的面前。 刚刚他本来看书看得好好的，可是脑子里响起云松昨天说的“我们家舒舒从小就害怕打雷”，纠结了半天之后，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 云舒几个小手指缠在一块，小声地说：“哥哥，我今天没哭。” 看着她懂事的模样，江随心里有点自责，之前不该对小姑娘说出那么冷漠的话来。 他问：“害怕吗？” 云舒诚实地点点头。 “去我那里吧。” 云舒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可以吗？” 江随点头：“嗯。” 小姑娘的情绪显而易见地好了起来，开心道：“哥哥，你等我一下。” 云舒还是把自己的零食带了过去。 江随随手给了她两本漫画，云舒开心地接过，问他：“哥哥，你也看这个漫画吗？” “不看，别人放这的。” 之前周彦每次跟家里闹别扭就跑来他这里离家出走几天，别的没留下，漫画倒是留下了一大堆。 说起来，周彦已经快一个月没来他这里了。 江随不看这些东西，他自己的书都是一些国内外名著。想着小孩年纪还小，可能看不懂这些，就随手拿了几本漫画过来。 云舒“哦”了一声，乖乖应道：“好的。” 两人回到书房，云舒坐在小沙发上看漫画，江随继续看书。 进入高三，学习进度就变得十分紧迫。江随“大神”的称号也不是平白得来的，除了天赋之外，还有他极度自律的勤奋。 江随一进入学习状态就完全忽略了自己身后还有个人，直到刷完一套试卷，江随起身抻了抻懒腰。 余光这才瞥到了她，小孩又在昨天的那个位置睡着了。 江随把人抱到客房，帮她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04 第二天早上，云舒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江随走到床边，轻声叫道—— “醒醒。” 云舒翻了个身，没有理会旁边的动静，继续睡。 江随皱了一些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下手机，然后又折了回来，点开手机里面的起床铃声，就放在小姑娘的耳边。 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给吵醒，半晌晃着脑袋看了陌生的房间一眼，然后揉了揉眼睛，嗫嚅道：“我这是在哪？” 江随看着小姑娘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提醒道：“我家。” 云舒“哦”了一声，想起来昨晚打雷，她跑来哥哥家里看漫画的事情，但是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江随开口道：“起来，我要去学校了。” 云舒看了一眼时间，面露疑惑，“可是现在才七点不到，哥哥你这么早去学校干什么？” 江随耐着性子解释：“早读。” 云舒恍然大悟，咧嘴笑了笑：“我忘记了哥哥还要早读，我这就起来。”小姑娘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 江随走了出去。 等小姑娘收拾好出来，江随把人送到门口，云舒刚走两步，趁门还没关，赶紧扭头问道：“哥哥，我下次还可以去你那里看漫画吗？” 江随犹豫了几秒。 小姑娘立马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不像是真委屈，倒像是装的。江随见她演得这么认真，也不忍心戳穿，随口应道：“可以。” “谢谢哥哥。” 云舒开开心心地回到家里，见时间还早，她又调好闹钟回床上睡了一会。 一个小时后，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洗漱间里洗脸刷牙，云舒个子还不是很高，只比洗漱台高了那么一点。 挤上牙膏，刷了两三分钟后，她朝着镜子咧了咧嘴，看看牙齿有没有变黑。 爸爸告诉她，早晚不刷牙的话，牙齿就会变黑，到时候笑起来会很丑。 云舒不想变丑，所以每天早晚都会乖乖刷牙，但是昨晚因为去了哥哥家里，她忘记了，这才有些担心。 见牙齿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她这才安下心来。 回到房间里背好书包，然后带上云松给她的零花钱，准备去楼下买点早餐吃然后再去学校。 刚下楼，就碰见了楼下的李阿姨。 “舒舒，你昨晚怎么没有来阿姨这里？你爸爸都给阿姨打电话了，阿姨等你半天你也没有来，后来你爸才说你不来了。” 云舒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笑着说：“对不起李阿姨。” 李阿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阿姨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下次要是害怕，就来阿姨这里，没事的啊。” “好的，谢谢李阿姨。” 云舒道谢完，赶紧溜了。 然后去旁边的包子铺买早餐，那买包子的阿姨还多给了她一个烧麦，说她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云舒又甜甜地跟人说了一声谢谢。 *** 最近两天云松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三天云舒放学回来才在家里看见了云松的身影。 一听见动静她就赶紧跑了上去，抱着云松不肯撒手。 “舒舒，怎么了？” 云舒有些委屈：“爸爸，你都两天没有回来了，是不是妈妈出什么事了？” 云松摇头笑道：“妈妈没事，别担心。” “那你怎么这两天都不回家？” 云舒知道，每次爸爸不回来的时候，都说明妈妈的病情很严重。她心里很担心，可是要上课又不敢过去看他们。 云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安抚道：”好了，别担心，妈妈不会有事的。” “那我这周六能去医院看看妈妈吗？”云舒仰起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可以，等你放假了爸爸就带你去医院看妈妈。” “好勒。” 刚刚还拉着脸的小女孩，转眼又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云松看着女儿轻快的身影，最近几日的疲倦突然间也消了不少。 *** 云舒最近两天都没有去打扰对面的哥哥，每天放学一回家就闷在房间里，用彩笔涂涂写写，打算周六的时候送一副画给妈妈。 下了两天的暴雨之后，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晚上的时候，云舒打开窗子，还能听到虫蛙鸣叫的声音。 到了周五晚上，云舒用彩笔把最后一点点涂好，然后当做宝贝似地放进书包里。 本来想早早睡觉的，但是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妈妈了，躺在床上反而有些睡不着。 她从床上又爬了起来，想去看看哥哥这会回来了没有，刚走到客厅，一道人影突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云松开口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云舒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啊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渴了，出来喝点水。” “嗯，喝完早点睡觉。” “好的。” 云松又回了房间，云舒还是装模作样地跑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了想还是不去找哥哥了，明天从医院回来再去看哥哥。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云松过来叫她起床，云舒就自己醒了过来，洗好脸刷好牙，然后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爸爸醒来。 云松看了她一眼，开口道：“等爸爸一会。” “嗯嗯，我不着急，爸爸你慢慢来。” 云松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洗漱完才出来。 出门前，云舒还特意背上了自己的小书包。 “背书包干什么？”云松问道。 云舒神秘地说：“里面放了很重要的东西，现在还不能告诉爸爸。” 云松牵着云舒的手，两人坐公交去了医院。 一下车，云舒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云松在后面喊道：“你慢点。” “不行，我想快点见到妈妈。” 云舒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很老实，但是这次她知道了妈妈的病房在那里，直接自己撒丫子就跑了。 小姑娘记性好，不用云松再带着也能找到。 云舒找到坐电梯的地方，然后朝着不远处的人喊：“爸爸，我先上去了，你待会上来。” 还没等云松开口呢，小姑娘就已经摁了上楼的电梯。 云松在后面一边追一边苦笑。 云舒从电梯里下来，直奔妈妈的病房。 她妈妈看到她也很激动。 云舒软软糯糯地开口道：“妈妈，我好想你呀。” “妈妈也想你。” 云松一进来，就看到她们母女俩抱在一块，一向坚强的男人眼眶有些发红。 05 云舒从书包里掏出之前画的画来，拿给她的妈妈看—— “妈妈你快看，这是我画的，好不好看？” 白净的画纸上画着三个人，虽然很抽象，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上面画的是爸爸妈妈跟她。 云妈一时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 云舒赶紧趴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眼泪，一边擦还一边安慰道：“妈妈别怕，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云妈止不住地点头：“嗯嗯。” 云舒把画放到妈妈的枕头底下，笑着说：“妈妈以后想我的时候，就可以随时拿出来看了。” “好。” 云舒见妈妈哭了，特意聊起了别的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妈妈我跟你说，我最近又认识了新的朋友。就我们对面那个哥哥，上次打雷害怕的时候，就是他陪着我的，他还给我漫画书看。” 云舒咧嘴一笑。 云妈摸了摸她的脑袋，朝一旁的男人问道：“那孩子不是不喜欢说话吗？” 他们刚搬过来那会，主动和他打招呼，那孩子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每次都应得特别敷衍。 云松应道：“那孩子可能就是性子冷了点，人还是挺好的。也可能是我们家舒舒可爱，招人喜欢。” 听到这话，云舒笑得更欢了，要是她有尾巴，估计这会都能直接摇起来。 云舒陪着妈妈聊了一会天之后，医生走了进来。 云妈不想让孩子看见这些画面，连忙对身边的男人开口道：“你送舒舒回家吧。” 云松不忍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看着云舒单纯的样子，只好点头答应。 俯下身来对身边的云舒开口道：“舒舒，医生叔叔要给妈妈看病了，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云舒敛了敛睫，担心地看了妈妈一眼，还是乖乖应了声：“好。” *** 云松只把人送到了楼下，然后开口道：“舒舒，你自己回家好好写作业，爸爸现在要去医院陪妈妈了。” 云舒点头：“嗯嗯，你去吧。” 看着爸爸匆匆离开的身影，云舒闪过一瞬的失落。 慢悠悠地回到家里，在沙发上躺了一会，还是觉得一个人的家里冷冷清清的。 她从沙发上蹭地一下爬了起来，走到门口又回房间带了点零食，然后啪嗒啪嗒地走到对面的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 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什么动静。 云舒想着哥哥今天可能出去玩了，正要折回自己家里时，对面的门突然拉开。 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云舒和他大眼瞪小眼，周彦看了小孩好一会儿，才问：“小孩，你找谁？” 云舒小声回答：“我来找哥哥的。” “哥哥？”周彦愣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江随这厮还有一个妹妹，还长得这么可爱。 正思考呢，里面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和谁说话呢？” 周彦回：“跟你妹妹。” 江随顿了一秒，“我哪来的妹妹？” 周彦说：“我还想问你呢。” 江随疑惑地走了出来，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云舒。 “你怎么来了？”江随淡淡地问了一句。 云舒看见不认识的人有点怕生，小心回答：“我来找哥哥看漫画的。” 江随刚洗了头，还没来得及吹干，正用毛巾擦着，应了一句：“行了，进来吧。” 小姑娘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句：“好。” 云舒立马从周彦和门的夹缝里钻了进去，周彦在后面“嘿”了一声。 江随随手递给她一本漫画，云舒拿着翻了两页，开口道：“哥哥，这本上次看完了。” “那给我。” 江随又丢给了她一本新的。 小姑娘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江随回房间去吹头发，周彦在他把门关上之前溜了进去。 “你进来干什么？”江随问。 “我还想问问你呢，那小姑娘谁啊，该不会真是你爸或者你妈从哪带回来的妹妹吧？” 江随冷了他一眼，“少胡说。” “那你倒是说说，她是谁？” 江随把手中的毛巾往床上随手一扔，拿出了吹风，应了句：“隔壁邻居。” “我靠，随，这可不像你啊？你他妈什么时候有这耐心照顾起邻家的小妹妹来了？” “住嘴。” “我不，你看看你刚刚对人家小孩言听计从的样子，你该不会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吧？”周彦故意调侃道，“你这有点太过了啊，人家才多大，你就有这样的心思。” 江随懒得听他叨叨，直接一个枕头丢了过去。 周彦稳稳接住。 “你今天要是还想在这里住，就少说点废话。出去，我要吹头发了。” 周彦痞痞地笑了笑，不继续逗他了。 一出去，就看见小姑娘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漫画。 他走过去搭讪，“小孩，好看吗？” 云舒看了他一眼，点头：“好看。” 周彦得意地扬了扬唇，“都是我买的，肯定好看。” 云舒一开始还以为是江随买的呢，知道是他之后，便问：“那以后我还可以看你买的漫画书吗？” “当然可以了。” “谢谢。” 小孩道完谢之后继续看书，周彦觉得这女孩实在太可爱了，总是忍不住想逗一逗。 云舒才刚翻页，周彦继续逗她：“小孩，你也叫我一声哥哥听听。” 云舒认真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周彦不明白她问名字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告诉了她：“我叫周彦。” 云舒甜甜喊道：“周彦哥哥。” 周彦：“？？？” 为什么江随是哥哥，他是周彦哥哥，这不公平！ “不能直接叫哥哥吗？”他问。 云舒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到时候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得，周彦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 看着小姑娘可可爱爱的样子，这一声“周彦哥哥”他也认了，总比不叫要好。 周彦：“小孩，那你再叫一声听听。” 云舒：“周彦哥哥。” 身后的江随：“……” 周彦瞥见江随嫌弃的目光，讪笑道：“我这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妹妹吗，你让我体会一下有妹妹是一种怎样的神仙感觉。” 江随：“滚。” 06 云舒在江随家里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江随在房间里学习，周彦戴着耳机在玩游戏，云舒在看漫画，三个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倒也和谐。 看完一册漫画之后，云舒有些口渴，站起来打算回家去喝口水再过来继续玩。 周彦看她站起来，摘下耳机问她：“小孩，你要回家了吗？” 云舒摇头，“不是，我渴了，回家喝杯水就过来。” 周彦笑了一声：“害，多大点事，我去给你倒。” 云舒又乖乖坐下了。 直到周彦用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云舒接过之后，乖巧地说：“谢谢周彦哥哥。” 周彦挑了挑眉，十分受用，这么多年想要一个妹妹的心愿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周彦见她这会没事可做，逗她：“小孩，要不要跟哥哥一起玩游戏？” 云舒好奇地问：“怎么玩？” 周彦一下子弹了起来，光脚踩在沙发上，然后“蹭”的一下，又跳到了地上。 在柜子里找了半天，然后翻出一个游戏机来，将鼠标和光盘放进去。 周彦跟她解释：“这是一个守护城堡游戏，我们俩一人守一边，将那些冲过来的小兵全部杀掉就可以了，明白吗？” 云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因为刚接触，还不太会玩这个，那些小兵每次围过来时，云舒总害怕得叫出了声。 周彦提醒她：“小声点，等下打扰到你江随哥哥学习了。” “哦哦，好的。” 云舒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脸上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把周彦都给整笑了。 “小屁孩你怎么这么乖。”周彦笑她。 云舒小声说：“要是不乖，我怕哥哥下次就不让我过来玩了。”像在说什么不能被人听见的秘密一样。 刚说完，两人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小小的咳嗽声。 云舒吓得连忙捂住了嘴，看着江随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云舒有一种说坏话被抓住了的感觉。 周彦出来劝道：“你别成天板着一张脸，把人小孩吓到了怎么办？” 周彦想拉着云舒继续一起玩，云舒这下怎么都不肯了，就那么看着江随，惯常地用撒娇的语气说：“哥哥，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不要生气。” 这么多年，周彦太了解江随，怎么可能犯得着因为这点事情生气。 这人看着冷了点，性格可不要太好，不然怎么能容忍他在他家里经常蹭吃蹭喝还一句怨言都没有。 周彦拉了拉云舒，哄道：“好了，没事儿，你哥哥没有生气，快来和我一起继续玩游戏，你城堡都快要被攻破了。” 云舒还是不肯。 周彦给江随使了个眼神，让他意思意思就得了，充分发挥了妹控的立场。 江随看了低头的小姑娘一眼，语气放软了些：“我没生气，你们继续。” 转身又回了房间，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提醒了一句：“小声点。” “嗯嗯，知道了哥哥。” 江随一走，周彦凑到云舒的旁边，笑她：“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放心，有你周彦哥哥罩着你，你想什么时候来玩就什么时候来玩。” 云舒脸上的表情显然不信。 周彦急着想要在小姑娘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刚站起来，就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云舒就把指尖放在嘴唇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周彦苦笑，江随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听话的小跟班吧。 又玩了一会之后，云舒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跟周彦匆匆说了一声：“周彦哥哥，我爸爸回来了，我先回去看看。” 周彦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云舒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 云松今天买了不少水果回来，云舒在里面挑了又挑。 云松看见了，就问她：“舒舒，找什么呢？” 女孩心虚地看了一眼，弱弱回答：“想给哥哥也送一点过去。” 云松对人向来大方，又是街坊邻居的，本来也应该互相照看着，而且云舒和人关系好，他高兴还来不及。 “没事，你拿吧，改天爸爸再多买一点回来。” “谢谢爸。” 云舒找来一个小袋子，往里放了几个芒果，又放了点香蕉苹果什么的，装好之后，云舒开口道：“爸爸，我过去找哥哥了。” “去吧。” *** 江随刚学习完出来，看见客厅里只有周彦一个人，开口问道：“她人呢？” 周彦正要说她回家了，余光瞥到一个小身影，扭头道：“诺，那呢。” 云舒提着水果走了进来，递给江随。 “哥哥，这是给你和周彦哥哥吃的。” 周彦开心地接过，从里面拿出一个芒果就剥开来吃，云舒看着他吃得这么开心，不自觉咧了咧嘴。 回过神来之后又问江随：“哥哥，你不吃吗？” 周彦搭了一句：“他芒果过敏，不能吃。” 江随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来，去厨房洗了一下，咬了一口。 云舒开心地问道：“好吃吗？” 周彦心想，这种无聊的问题，江随这b肯定不会回答，毕竟苹果这种东西，再好吃感觉都是一样的味道。 谁知江随轻轻应了一声：“嗯。” 云舒笑得更欢了。 周彦抬头，视线和江随在空中撞了个正着，那眼神似乎在说“丫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以前周彦带着江随出去吃东西，哪怕是山珍海味摆到他面前，他都说不出半个“好”字来。 现在这是闹哪样。 和他们聊了一会之后，云舒开口说：“哥哥，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们玩。” 江随点头。 周彦叫住她：“小孩，等下。” “周彦哥哥怎么啦？” 周彦犹豫了两秒，还是说：“小孩，明天周彦哥哥生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云舒看向江随，问他：“哥哥会去吗？” 周彦替他回答：“去，他肯定去了，他要是不去，我跟他没完。” 云舒这才松口：“那我也去。” 离开时，小孩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意。 周彦不服地问道：“你说你成天这么冷着一张脸，这小孩怎么还这么喜欢你？” 一点都不科学。 江随懒得跟他探讨这些无聊的问题，点了个外卖，继续回房学习。 07 周彦在江随的家里住了一晚。 虽然没有等来生日快乐，但是一大早，就收到了江随给他准备的礼物。 周彦生拉硬拽着江随，给了他一个矫情的拥抱，弄得江随嫌弃了他一个早上。 上午十点，两人才叫上云舒一起从家里出门。 云舒今天特意穿了小裙子，小裙子蓬蓬的，头发是两个麻花小辫，有些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她自己扎的。小姑娘脸蛋圆润，眼睛璀璨有神，倒也更加衬得她单纯可爱。 周彦想去揪一揪她的小辫子，结果云舒一弯腰，身影灵活地躲到了江随的身后，小手抓着江随的衣角，还不忘探出脑袋里吐了吐舌头。 周彦“嘿”了一下，不服气地想要去把人给拎出来，江随把人护着，淡淡来了句：“跟小孩计较什么。” “你们俩现在这是联盟对付我了是吧？” 云舒躲在后面软软糯糯地说：“才不是，明明是周彦哥哥先欺负我的。” 江随忍笑。 周彦说不过这两人，先走了。 云舒拉着江随开口问道：“周彦哥哥是不是生我气了？” “不是，他跟自己生气呢。”江随语气温柔。 云舒仰头问：“周彦哥哥为什么生自己的气？” “因为他刚刚想揪你的小辫子，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云舒很大方地说：“没事，我不会怪周彦哥哥的。” 周彦在前头听着江随一个劲地编排他，回过头来瞪了江随一眼，江随扬了扬唇。 周彦生日聚会的地方订在江边的一家龙虾馆，这会正是吃虾的好季节，虾的个头又大又肥。 他们三个赶到时，包厢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都是周彦的一些狐朋狗友。算不上交心，但他们非要过来，周彦也不拦着。 云舒突然间见到这么多的人，有些害怕。 江随伸出手去，牵住了她。 女孩的掌心温热，因为天气热而出了一层薄汗，黏黏糊糊的。许是因为小手出了汗，云舒有些不好意思，小手往外抽了抽，结果被江随拉得更紧。 周彦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狭长的眼角往外勾了勾。 以前每次这种聚会，他都担心江随一个人坐在那里太闷了。江随总是不爱说话，也不理人，每次都孤孤单单地坐着，周彦还怪心疼的。 但是今天身边拉了一个云舒，他放心多了。 江随刚带着小孩坐下，一个穿着白色百褶裙的女孩就走了过来，小脸因为害羞而泛着红润的光。 女孩害羞地开口道：“江随，这是给你的礼物。”礼物用盒子包了起来，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旁边有人起哄：“啧啧夏娴，今天可是周彦的生日，你这给江随送礼物，让周彦的面子往哪搁呢。” 女孩本来就害羞，这会被大家一调侃，脸红得更加严重了。 周彦倒是挺绅士地开口道：“你们逗归逗，别把这帽子扣我头上来啊，我又不介意这些。” “不好意思周彦，因为平时见不到江随，所以才……”夏娴小声解释。 一中看管得很严格，平时不会让外校的人进去。夏娴特意去校门口堵过江随几次，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江随都冷冰冰地直接走了，今天好不容易有这机会。 夏娴站在江随的面前，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上，一张瓜子脸十分的精致。 云舒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哥哥，这个姐姐好漂亮呀。” 江随回头看了小孩一样，表情傻傻的，她顺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有人好奇道：“随哥，你什么时候有个妹妹了，还这么可爱。小妹，你叫什么？” “我叫云舒，云是云朵的云，舒是舒服的舒。” “云舒，这名字真可爱。既然你是随哥的妹妹，以后也是我们的妹妹了。” 周彦给了他们一个“你在想桃子”的眼神，“想什么呢，别乱认妹妹啊。” 周彦看向云舒，温声提醒道：“小孩，别理他们。” 云舒乖乖地不说话了。 夏娴还尴尬地站在那里，江随的视线从云舒身上收回，转眼又变得十分冷漠，淡淡开口道：“我不收别人的礼物。” 夏娴怔了一会，还是另外两个朋友出来缓解尴尬，把她拉到座位上坐下。 女孩一走，云舒拉了拉江随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哥哥，那以后你生日，我送你礼物，你也不收吗？” 江随莞尔问道：“想送我礼物？” 云舒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送的我就收。” “可是哥哥刚刚不还说，不收别人的礼物吗？” 江随点头，“嗯，可你不是别人。” 一听这话，云舒小嘴咧开，扬起一丝弯弯的弧度，两个小酒窝明显地露了出来。 挨着他们两个的周彦听见这话，心里啧啧两声。 头一回见江随这么双标。 果然还是小孩子好，连江随这种孤僻的性子，都会哄上两句。 服务员将小龙虾端上来之后，有几个男生叫了一打啤酒上来。每年都要这么闹上一会，周彦反正都习惯了。 一男生将装了酒的杯子放到云舒面前，江随让他拿了回去。 “她不喝酒。” 那男生讪笑笑：“不好意思，没考虑到，不能喝酒那就喝饮料吧。” 江随这才点头。 于是又另外点了一瓶椰汁和雪碧。 小龙虾太入味了，云舒没吃几只被辣得不行，嘴唇都红得更香肠一样了，椰汁喝了一杯又一杯。 江随提醒道：“少喝点，等下肚子疼。” 云舒呜呜地说：“可是这个太辣了，好辣呀。”云舒用两只手快速地扇着风，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点似的。 江随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 “喝点这个。” “呜呜呜，好。” 云舒又哐当哐当喝完了，因为喝了太多的水，这会突然又想上厕所。 她从凳子上下来，对江随开口道：“哥哥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嗯，去吧。” 云舒有些憋不住，屁颠屁颠跑着去了洗手间，出来时，经过一条走廊。 她看到有个男孩子把女孩子抵在墙壁上亲，两人的手还在乱动。她看了一眼之后，被人发现了，然后赶紧低着头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江随看她这么紧张，担心地问她—— “怎么了？” 08 云舒原本白净的脸上染上一抹羞敛的红色，垂着头不停地抠自己的手指，也不说话。 江随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又不敢说，语气放得更加温柔了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幕边上的人看在眼里，一男生搭着周彦的肩膀问道：“彦哥，这真是随哥的妹妹？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是他爸那边还是他妈那边的？” 江随父母离异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尤其这里面有些还是他的初中同学，知道他是独生子，真冒出来这么一个妹妹，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周彦往人用手肘往人的肚子拱了一下，“胡说什么呢，这是他隔壁的邻居妹妹。” “邻居？我还以为是他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妹妹呢。” 周彦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去，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夏娴一开始还想着还讨好一下云舒，眼见着是这层关系，心里立马就有些不满了。 这算哪门子妹妹，还带到这里来。 “云舒，说话。”这是江随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云舒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用手朝江随招了招，江随俯下身来，离她更近。 云舒凑在他的耳根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我刚刚去厕所的时候，看见有两个人在亲亲。” 一说完，她就躲开了。 江随的耳尖还留着小姑娘温热的气息，闻言，他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下次再看见这样的事情，离远一点就是，不要去偷看人家。” 云舒连忙辩解：“我没有偷看，我就是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 “好了，没事，再吃点东西吧。” 云舒撇了撇嘴，这会她看见这虾都有点害怕，被辣出了阴影，站起身去转了转餐盘，然后取了点点心吃。 到后来都不用她自己取了，每次一抬头，都能看见盘子里满满的一碟。 她的小肚子吃得都撑了起来，江随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又要去拿，云舒连忙拦住。 “哥哥，别拿了，我饱了，你看我的肚子都这么大了。”云舒往后一仰，圆圆的小肚子就露了出来，跟半个西瓜似的。 周彦实在看不下去，强忍着笑意吐槽：“这喂猪也不是像你这么喂的，她一小孩你让她吃那么多，想撑死她呀。” 江随尴尬地收了收手。 一顿饭吃完，周彦那群朋友还闹着要去ktv唱歌，一个男生喝了点酒，过来攀着江随。 江随的视线在他的手上停留了几秒，立马有人过来接他拉走，“随哥不好意思，他喝多了。” 江随打小就不喜欢和人勾肩搭背，认识的人都清楚。就连周彦这个不要脸的每次搭他的肩，都会被他嫌弃半天，更别说别人了。 那人还在嘟囔着：“随哥别走呀，咱们一起唱歌去。” 江随牵着云舒的手，走到周彦的身边说了声：“待会你们去玩，我们就直接回去了，这顿饭我请客。” 周彦“哎哎”了两声，想要拦着，没拦住。 平时干啥都不积极，抢单倒是挺横。 从饭店里出来，江随拦了一辆出租，直接到巷子口下车。 迎面是一条长长的石子路，边上是并排的木制楼房。这会正是吃饭时间，家家户户的菜香从窗户口溢出来。 云舒嗅着气味说了一句：“好香呀。” 江随扭头问她：“你又饿了？” 云舒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饭菜很香，我一点都不饿。” 她今天完全吃撑了，估计晚上不用吃都行。 云舒和江随的家在四楼，两人要经过一条楼道上来，里面黑乎乎的，云舒大声一喊，灯就亮了。 好像这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技能一样，云舒得意地朝着江随傻笑了一下。 到了四楼之后，云舒瞥了一眼，发现门还是锁着的，云松应该还没回来。 瞥见小姑娘失落的目光，江随淡淡道：“来我家？” 云舒欢欣应道：“好呀好呀。” 江随照旧想去找几本漫画给她，云舒站起来说：“哥哥，不用找了，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我去把作业拿过来跟你一起写。” 江随看了她一眼，“嗯，去吧。” 云舒不但拿了作业，零食也拿过来了。 她过来的时候，江随正在房间里复习，云舒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自己趴在沙发边上写作业。 先是写完了一篇语文作文，随后又把英语作业也给写完了，轮到数学试卷的时候，云舒咬了咬笔，又抓了抓头。 把那几道简单的题写完之后，就开始神游。 余光瞥到书包里的零食，嘴角一扬，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开心地吃起了零食。 到了傍晚，江随才从房间里出来。这会天快黑了，再看书对眼睛不好。 一出来就看见桌上一堆的零食袋，小姑娘正捧着漫画看得入神，时不时发出细碎的笑声，为了怕打扰他而刻意忍着。 江随走到她的身边，将桌上的零食袋清理干净，云舒赶紧放下手中的漫画，坐直了身子。 像个犯错的小孩。 “哥哥，我还给你留了一半。”小孩讨好地说。 江随看了一眼，接过。 视线又落到她的数学试卷上，三三两两的，做出的题少得可怜。 云舒嘟嘴说：“我数学成绩不好，不会做。” “下次数学试卷没做完，不许吃零食。”带着几分老师的严厉。 云舒“啊”了一声，眼里流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可是我不会。” “不会就问我。” “可是那样会打扰到哥哥学习。” “没事。” “那好吧。” 云舒还是同意了，想到以后吃零食还得做数学试卷，她心里就一阵委屈，可是又不敢反驳。 小姑娘虽然不情愿，但也没说出来。 江随素来不喜欢小孩，小孩子都不听管教又麻烦，以前遇到家里那些亲戚的小孩，他都总没什么耐心。 但是对云舒，他心里却莫名地多了两分喜欢。 江随打开家里的灯，帮她把不会做的题，一道一道轮着讲了一下。刚讲了不到三道，云松就回来了。 正在对面叫云舒。 云舒把作业一收，脸上笑意盈盈。 “哥哥，我先回家了，过两天再来找你玩。” “嗯，去吧。” 09 云舒平时白天要上课，晚上回家之后就自己在家里写作业，江随每天要到九点之后才会从学校回来。 云松今天没去医院，见云舒还没睡觉，催促道：“舒舒，该睡觉了。” 云舒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二十了，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她穿着拖鞋跑到洗手间里刷牙洗脸，故意把动作放得很慢。 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云舒赶紧把手中的东西一放，跑到门口，软软糯糯地叫道：“哥哥，你回来啦。” “嗯。” 江随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简单应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说别的话，然后直接进了屋。 云舒看着她把门关上，都没有看她一眼，立在原地傻站了一会，直到里面传来喊声：“舒舒，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啊，没事，我就是出来看看。我洗漱好了，回房间去睡了。” 赶紧溜进了房间。 连着好几天，云舒都没有按时见到江随回来，又不敢等太久，怕自己早上起不来。 周六上午，她还是和云松一起去医院看了妈妈，下午她是自己坐公交回来的。 刚走到巷子口，就听见有几个阿姨在议论—— “我刚刚路过四楼的时候，看到那个孩子又和他爸爸吵了起来。那个爸爸也是的，平时就让孩子一个人住着，也不管管，每次一来，总能看见他们吵架。” “唉，这样怎么能把孩子教好，难怪那孩子平时那么孤僻。我看呀，多半都是因为他爸的原因。” “我刚刚还看见他爸动手打那孩子了呢，那家小孩也是倔强，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脾气可倔了。” “……” 云舒仔细听了一会，确认他们说的就是哥哥，赶紧往家里跑。 边上有几个逗猫的爷爷看着她跑得那么急，关心地说了一句：“云舒呀，你慢点跑，小心摔了。” 云舒顿了一下，偏头笑道：“嗯，我知道的，谢谢爷爷。” 爷爷还在身后笑着夸了她：“这孩子真有礼貌，不像我家那小孙子，怎么都不肯叫人。” 换做平时，云舒可能还会听人说上几句，但是这会她只会回家，刚刚那阿姨还说哥哥被打了，她心里担心得不行。 一路从一楼爬到四楼，云舒一下都没歇，到了门口之后，本来想先敲门的，结果稍稍用力过猛，她就直接冲进去了。 屋子里一大一下的两个男人都看着她，云舒礼貌地叫了一声：“叔叔。”又朝江随叫了一声“哥哥。” 江父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冷冷质问道：“她是谁？” 云舒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张脸紧紧地绷着，冷冰冰的，让人心里情不自禁地发憷。 不过云舒还是发现，这叔叔真的挺好看的，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俊朗英气。平时巷子里的人都穿得很随便，很少会像江父一样穿成这样。 就是有点凶巴巴的，很吓人。 她再看向江随，脸上果然有红肿的迹象，云舒面露心疼。 江随没有直接回答江父，而是对云舒淡淡道：“先回去。” 云舒害怕自己一走，哥哥又会被打，她灵机一动，扯了个谎。 “哥哥，我没带钥匙，能不能先在你这里坐一会。” 少年拧了拧眉，似乎是在纠结。 “我问你呢，她是谁？你哑巴了？”江父语气越发不耐，一副时刻都要动手的感觉。 云舒往前走了两步，挡在江随的面前，自己主动介绍：“叔叔，我是住在对面的，我叫云舒，您也可以叫我舒舒。” 尽管云舒回答了，可江父依旧不满。 “你现在翅膀硬了，我问你话你都不回答了是吗？”江父语气强硬，江随平静地站着，但云舒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有些害怕，江随扭头对她说：“你先去我房间。” 云舒仰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瞥见他的目光，云舒有些不情愿地往里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冲过来，“打人是不对的，叔叔你不准再打哥哥了。” 江随冷声道：“进去。” 云舒撇了撇嘴，委屈地进去了。 父子俩还在客厅里对峙着。 江父该发的火都发了，愤怒也差不多平息。之前见惯了自己儿子冷漠的样子，突然间见到他对小姑娘维护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父走到一边，跟人聊了几句之后，又折回来，站在江随的面前，冷冷开口：“这次我就跟你说这么多，你自己给我好好反思。你要是下次摸底考继续考成这样，我就亲自过来监督你，到时候你也别怪我对你太严厉。” “知道了。” 对话就这样匆匆结束，甚至没有任何的告别语，江泉明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然后继续跟人打电话。 江随看着他的背影，敛了敛眉，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亲自过来监督？ 他暗自嗤笑一声，不过是说说罢了。江泉明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过来管他，顶多就是请学校里的老师轮流给他补课，然后经常打电话指责他而已。 江随倒不是怕江泉明，他只是不想自己为数不多的自由时间，也被他霸占而已。 他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放，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数学试卷来，看着上面最后一道空着的题目，有些刺眼。 那天数学考试，江随一阵胃痛，强撑着写到最后，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才空着最后两道题交了卷。 然后就从全校第一掉到了全校第二，江泉明知道后大发雷霆，这才特意过来找他，不然平时根本就不会过来。 云舒从卧室里悄悄探出一个小脑袋来，轻声问道：“哥哥，我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江随看着小孩缩头缩脑的样子，将试卷又随手塞了进去，淡声道：“出来吧。” 云舒手上还拿着两个冰激凌，这是她刚刚在路上特意买的，上楼的时候怕被看见了不好，就塞进了书包里。 这会再拿出来，冰激凌都快要融化了。 10 她一时有点纠结，变成了这样，有点不好意思给对方。 江随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给我的？” 云舒点了点头，“嗯。” 江随从她手中接过冰激凌，撕开上面的包装纸，吃了起来。因为融了不少，边上有些奶油快要掉下来，江随滋溜了一口。 “看着我干什么？再不吃就融了。” 云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赶紧也学着江随的模样吃了起来，吃一口就抬头看一眼他，看着看着就傻笑了起来。 吃完之后，江随连着她的包装纸，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云舒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江随给她倒了一杯水，吃完冰激凌之后，嘴里似乎更渴了。 江随问她：“真没带钥匙？” 云舒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小手紧紧捏了一下裙子，垂着眸，又咬了咬唇，怎么看都很心虚的模样。 她轻轻“嗯”了一声，一点底气都没有。 江随也没拆穿她，只温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语气淡淡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你先坐着吧，我回房学习去了。” 说完，江随就转身进了他的房间。 云舒还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脸，心里慌张得不行。 呜呜呜，哥哥肯定是知道她在撒谎了。 云舒在沙发上纠结了好一会，还是颤手颤脚地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江随也没有真的在看书，听到外面的动静，很快应了声：“进来。” 云舒走到他的面前。 “哥哥，我带了钥匙，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就是……”就是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 总不能说她害怕江父又打他，所以才找借口留在了家里，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好。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之后，江随才淡淡道：“下次别撒谎了，要是不想走，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唔，好，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云舒跟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她才上前一步，看着江随脸上的红印问道：“哥哥，疼不疼？” 江随的手不自觉往脸上摸了一下，有点火辣辣的，但是还好，他不觉得疼。 江泉明虽然平时严厉了些，但真正动手打人的次数还是很少，今天大概是被他完全不吭声的态度给气到了，一时没忍住才…… 反正他也不在意，没事。 云舒心疼地看着他。 江随摸了摸她的头，淡淡道：“不疼。” “哥哥骗人。” 云舒嘟着嘴，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都红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 江随看着她生闷气样子，本来就有些圆润的小脸更加鼓鼓的，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云舒见他笑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哥哥你把头低下来一点，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 云舒剁了一下脚，“不行，你不乖。” 江随眼角微微往上挑了挑，随后倒是很乖地弯了一下腰，一张精致的脸落在和云舒差不多高的地方。 云舒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伸出小手，在他脸上揉了揉。江随吃痛，嘶了一下。 “看吧，明明很痛还要说不痛，哥哥以后也不许骗我了。” 云舒凑过去给他吹了吹。 两人离得太近，江随有些不太习惯，又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 “去把作业拿过来做吧。” “好咧。” 云舒高兴地去把作业拿了过来，又顺少捎了两包零食。 过来之后，江随第一件事就是没收她的零食，云舒眼巴巴地看着，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哥哥，我就吃一点，就一点。” “不行。” 江随把零食放在自己的试卷上，“把作业写完了再过来找我。” “呜呜，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云舒拿着试卷进来找他。 “写完了？”江随问。 云舒耷拉着脑袋，“没有，数学题不会。” “过来，我教你。” “好。” 江随搬来一条凳子，两人靠在一张书桌上，云舒的余光瞥到桌上的试卷，江随问她：“会了吗？” 云舒“啊”了一声。 注意到她在发呆，江随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认真听。” “哦哦，好的。” 总算是把那几道简单一点的题给她灌进去了，还有一些，江随也懒得讲，以云舒目前的基础，给她讲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自己去把书再看一看，改天我帮你买几套数学课外资料，你自己学一学。” “能不能不买呀？”云舒一听，头都大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数学，一想到以后除了要做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做课外的，脸上的表情就恹恹的。 “不能。” “唔。” “好了，去看书吧。” 云舒没有走，视线落在江随的试卷上，她好奇地问道：“哥哥，你这次是考差了，所以叔叔才生气吗？” “嗯。” “那你这次考了第多少名？”云舒撑着脑袋问。 “第二。”班内第二，全校也第二。 云舒的表情僵了一下，眼里充满了崇拜，支支吾吾地说：“都第二了，叔叔还生气啊？呜呜呜，要是我能考上第二名，我爸爸肯定会开心死的。” 云舒在班里的成绩中上，一直都不是特别好，主要是数学拖了后腿。要是数学成绩能上来的话，其他科目再努力一点，也是能冲上来的。 见江随不说话，云舒赶紧安慰道：“哥哥已经很棒了，不要不开心，下次一定可以更好的。” “嗯。” “那我去看书啦。” “去吧。” 刚走没两步，云舒又哒哒地跑了过来，眼睛里直冒星星。 “哥哥，我已经把作业写完了，那零食能不能？”云舒的眼睛都快粘在了零食上。 江随把两包零食都给了她。 云舒仰着头，糯糯道：“那一包是给哥哥你的。” 她只拿着自己的那一包零食就跑了出去。 到了傍晚，云舒就回自己家了。 晚上江随稍稍停下来休息一会，看着桌上的零食袋，看了一会之后，“嘶”的一声，撕开。 他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些垃圾食品，江泉明不准吃，说是不干净，对身体不好，他也没有偷偷地吃过。 但每次看着小孩每次都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他也偷偷尝了一块…… 11 周日早上。 江随刚听完英语听力，听到有人敲门，他穿着拖鞋走了过去。 一推开门，他就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 看清门外的来人之后，江随把后面半句话咽了回去。 女人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把我当成谁了？” 江随冷冷地回：“没谁。” 周贞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包包，一身白色的包臀裙将女人性感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虽然年近四十，但依旧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优雅自信的气质。 和身边大部分的女人都不同，周贞从来都不是一个顾家的女人。从骨子里来说，她更像一个男人，甚至比一般的男人还要洒脱。 周贞活得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从来不想被任何人束缚。江泉明束缚不了她，江随也是。 她常说，人这一辈子，太难短暂了，要为自己而活。 而江泉明恰恰是受不了她这点，两人年轻的时候或许是真心相爱的，后来为了家庭也互相妥协过一段时间，但到最后，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 江随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口问了句：“你怎么来了？”就转身往屋里走去。 周贞勾唇笑了一下，旋即把门关上。 “不先给我倒一杯水？”周贞问。 江随顿了一下，还是去给她倒了一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 周贞在身后开口道：“你这脾气，跟你爸越来越像了。”整天板着一张臭脸，对谁都瞧不上的样子。 江随不满地说：“别拿我跟他比。” 江随对他的父母都谈不上喜欢，尤其是江泉明。 “来找我有什么事？”江随语气十分冷淡，一副“你赶紧说完赶紧走”的态度。 周贞也不介意这些，他跟江泉明不一样，江泉明喜欢在江随面前树立父亲的权威，而她更想和江随当朋友，尽管江随并不愿意就是了。 “我听你爸说，你这次一模没考上全校第一？” “嗯。” “是老师阅错卷了，还是你空题了？”周贞对自己儿子的实力非常清楚，不可能从掉到第二，除非他自己不想得第一了。 以前为了故意气江泉明，江随就做过这样幼稚的事情。 “都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周贞一如既往的旁敲侧击，她才不会跟江泉明一样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江随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说实话，周贞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只好淡淡解释了一句：“那天胃痛。” “我就说嘛，我儿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考第二。江泉明那个混蛋，自己不问清楚原因，还质问是不是我最近打扰你学习了，真是有病。” 周贞当着江随的面骂江泉明向来都不避讳，她走到江随的身边，想要摸摸他的头，结果被江随一个偏头躲开。 “真是不可爱。” 少年眉心紧拧，“问完了没？”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你第一天知道？” 说着说着又呛了起来，周贞看着他严肃的脸，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小小年纪，成天绷着一张脸干什么？没事多笑笑。” 江随懒得再搭理她。 两人正僵持着呢，门外又有人敲门。 这次江随没有过去，直接说了一句：“进来。” 云舒今天也穿着小裙子，一踏进来，就看到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呆了一下，虽然不认识，还是习惯性地叫了一声“阿姨。” 然后屁颠屁颠地走到江随的身边，小声地开口道：“哥哥，我爸爸刚刚做好了面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吃？” 周贞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身上，嘴角微扬，笑意渐浓。周贞一直都很喜欢女孩子，尤其是这种可可爱爱又很乖的。 她看了看云舒，又看了看江随。 江随被她的眼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伸出手臂一拽，将小姑娘护在身后，拦着不让周贞看。 江随扭过头来，对云舒说：“你先回去，我待会过来。” 云舒咧嘴笑了笑：“好，哥哥你要快点过来，不然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嗯，知道了。” 云舒又乖乖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跟周贞也挥了挥手，顺手把门也给关上了。 周贞挺吃惊的，她都没料到江随这性子，竟然还愿意去别人家里吃东西。以前每次她带他去串亲戚见朋友吃饭什么的，江随从来都是不肯的。 而且江随都在这里住了快两三年了，之前和对面的邻居见面了互相连招呼不打，对这新搬过来的一家人，倒是挺熟络。 “你和这小姑娘很熟？”周贞问了一句。 江随默了一会，又淡淡开口：“不关你事。” “行，你要不是想说就不说，不过你要是真有了新朋友，我也替你高兴。我来没别的事，就过来看看你。另外给你的卡里打了一笔钱，你自己看着用，缺钱了再跟我说。” “知道了。” 江随连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肯应付。 周贞和江泉明虽然不管他，但是在给钱这方面，向来大方。到现在，江随卡里已经有不少的存款了。除了必要的开销，别的地方他都没有怎么用过他们的钱，一直存着。 “那我先走了。” 周贞也不指望这孩子能说两句挽留的客套话，她自己也是说走就走，从沙发上提起自己的手提包。 从家里出来，周贞一眼就看到躲在门口偷着看的云舒。 云舒半个身子倚在门上，周贞一出来，她们俩就对了一个正着。 周贞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实在没忍住，还是捏了捏她的脸，夸道：“小姑娘真可爱。” 云舒没说话也没反抗。 周贞笑了笑，“小孩，谢谢你。” 云舒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阿姨突然谢她什么。 但周贞什么都没说，就站起身来，下楼了。高跟鞋踩在走廊里的声音，叮叮当当的，跟铃声一样。 云舒看着她的背影发了好一会的呆，以前在巷子里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阿姨。 过了一会，江随收拾好过来，见她愣在那里，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看什么呢？” “没什么，哥哥快进来，面都做好了。”云舒回过神来，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12 云松看到人进来后，正要从厨房里把面条端出来，云舒连忙跑过去帮忙。 “小心烫。”云松叮嘱了一句。 “嗯嗯，知道的。” 嘴上说着知道，但真正端起来的时候，还是烫得不行，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江随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面条，云舒赶紧把手放在手上吹了吹。 “刚刚不是还说知道？” 云舒瘪了瘪嘴，“我也不知道这么烫的嘛。”语气还有些委屈。 江随摸了摸她的头。 云松从厨房里出来，和他对视了一眼，温和笑道：“快坐。”云松本来想叫一下名字来着，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江随看出他的以后，主动介绍：“叔叔，我叫江随，您以后叫我小随就好。” 云松乐呵地说：“好的，这段时间麻烦小随照顾我们家舒舒了。” 云舒偏了一下头，朝他们俩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来。 吃过早餐，江随回了自己的家继续学习。 云舒留下来帮着收拾餐桌。 没一会儿，云松喊道：“舒舒，去给爸爸买包烟上来。” 云舒刚把桌子擦干净，偏头道：“不行，我不准你抽烟。” 云松以前不抽烟，但是自从云舒的妈妈生病之后，压力很大，才开始慢慢抽烟的。 云舒看了他一眼，面容有些憔悴，心疼地妥协道：“我去给你买，但是你待会只能抽一根，不可以抽太多。” “嗯，好。” 云舒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又去书包里拿了一下零花钱。 云松在后面喊道：“你还没拿钱呢。” “不用，你之前给我的零花钱还没用完呢。” 说完，云舒就屁颠屁颠地跑下去了。 下楼对面就有一个小卖铺，经常会有爷爷坐在那里下棋，也会有一些叔叔阿姨站在那里谈论八卦。 云舒走过去之后，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乖巧地把“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叫了一遍，惹得大家都很开心。 她走进小卖铺，在柜台看了一圈，找到她爸经常抽的那个牌子，拿了一盒出来。 正要付钱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 “我今天看见四楼那个小孩的妈妈了，穿得那叫一个艳丽，一看就不是什么规矩的人家，难怪离婚了。” “可不是，我还看见她从楼上一下来就跟一个男人挽着手走了，也不害臊。” “是呀，那孩子真是惨，怎么摊上这样的父母，不管他就算了，还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不过我听说那孩子成绩挺好的，每次都是全校第一。” “成绩好有什么用，性格那么孤僻，你们说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抑郁症吧？来这里住了这么久，每次跟他打招呼理都不理。要是像他这样，我倒宁可家孩子成绩差一点。” “唉……” 云舒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难受得打紧，她连找的钱都没接，就跑上去跟他们说：“哥哥不是你们说的这样的。” 有人问道：“云舒，你说什么呢。” 云舒一急，连话都快要说不清楚，她着急道：“江随哥哥很好很厉害，他才没有抑郁症。” “你这孩子，好了好了，阿姨们也没说他什么，你不要着急。” 这些人显然是把她当成小孩子哄，云舒气呼呼地回到小卖铺把烟和零钱拿着就走了。 身后的人还在继续议论，并没有把云舒刚刚那一下放在心上。 云舒回到家里，把烟给云松之后，就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电视里的情节明明很搞笑，可云舒一点都笑不起来。 云松见她今天情绪有些不对劲，连烟也没抽了，走到她的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舒抱着抱枕，本来还好好的，云松突然这么一问，心里更加委屈了。 呜呜地哭了起来。 云松连忙哄她：“好了好了，舒舒不哭，告诉爸爸，谁欺负你了？” “刚刚下楼的时候，叔叔阿姨们在说江随哥哥爸爸妈妈的坏话，他们还说哥哥性格孤僻，有抑郁症。我跟他们解释，他们也不听。” 云松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乖，舒舒是不是觉得江随哥哥很好？” 云舒点点头，“嗯。” “爸爸也觉得江随哥哥很好，我们只要坚持自己的看法就好了。至于别人的想法，我们干涉不了，也不要去管他们。” 虽然是这样，可云舒还是没法释然。 不过哭倒是没哭了。 看了一会电视之后还是觉得很无趣，还是云松主动提议：“舒舒要不要过去找江随哥哥玩一会？” 云舒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去找他。 今天周日，江随没去学校。等到了周一，云舒白天就见不到了，有时候晚上也等不到他回来她就睡觉了。 一想到这里，云舒赶紧回房间带上自己的作业去了江随的家里。 江随看见她来，一点也不惊讶。 不过小姑娘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了。 “怎么哭了？”他问。 云舒心虚地擦了一下眼睛，辩解道：“没有哭，你看错了。” “真没哭？” “嗯嗯。” 云舒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心里想着不管江随怎么问，她都不会承认的，也不会告诉他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她听了都那么难过，哥哥知道后肯定会更难过的。 江随不知道小孩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他倒是真不在意这些街坊邻居的评价，反正这么久，早就听习惯了。 江随没有继续追问她为什么哭，反而问她：“要不要打一会游戏？” 云舒眼睛亮了一下，“啊，可以吗？哥哥今天不用学习吗？” 江随淡淡道：“没事，休息一会。”就当哄小孩开心了。 刚刚还耷拉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神采奕奕。 江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暗自想道：小孩就是小孩，真好哄。 两人玩的还是上次的城堡游戏，两人一个一个游戏鼠标，云舒不停地击杀小怪，有时候杀不过来，江随还会冲过来帮她的忙。 每每这个时候，云舒就会大喊：“哥哥好厉害。” 江随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扬了扬唇。 两人玩得正开心，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江泉明站在门口，生气地看着他们两个。 13 “你就是这么学习的？”江泉明冷着脸，表情有几分吓人。 云舒吓得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鼠标，有些自责地看了江随一眼。刚刚要不是她，哥哥也不会为了陪她玩游戏，也就不会被撞见了。 江随一点都不害怕江泉明，把云舒护在身后后，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江泉明昨天才来过，今天又来，江随也有些意外。 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戴着银丝框的眼睛，穿得斯斯文文的，带着几分书卷气。 江随只在他身上匆匆扫过一眼，就没再多看。 江泉明气得不行，他虽然另外又重组了家庭，但毕竟只有江随这么一个亲生儿子，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江随的身上，日后不论是公司还是家里的资产，都要是留给他的。 江泉明没想到他对他抱了那么多的期望，江随竟然在这里打游戏。 云松听见这边的动静后，过来接云舒。 跟江随的父亲先点头招呼了一声过后，他才对云舒开口道：“舒舒，来爸爸这，我们回家。” 云舒有些害怕地走了云松地身边。 正要回去时，江泉明突然开口：“慢着。” 云松停了下来，“还有事吗？” “我希望你的女儿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儿子学习。” 这话一落地，整个房间里都一片寂静。 少年拧着眉站着那里，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说完了吗？”江随冷声问道，小小年纪，气势不比江泉明差，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冷淡。 江泉明见他竟然还敢顶嘴，心里更加来气。 云松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出来缓和道：“不好意思，是我们家云舒影响到小随了，下次不会了。” 云松看了江随一眼，那眼神里有宽慰有安抚，反而比江泉明更像一个父亲。 他带着云舒离开，云舒一直回头往这边看，江随走过去直接把门关上。 江泉明不满地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还怪我？江随你给我听好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是吗？”江随冷冷地问，“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心里清楚。我早就跟你说过，以后少管我。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江随语气十分平淡，不像威胁也不像置气，跟同龄的人不同，他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 一般不轻易反抗，但凡他不愿意做的，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没用。这点，江泉明比谁都清楚。 他一时有些语塞。 “带着你的人出去，我要看书了。”江随耐心耗尽，连最后一丝礼貌都懒得维持。 “这是我给你找的家教。”江泉明不想再这么僵持下去，语气放缓了一些。 “用不着。”江随语气十分坚决。 江泉明这次只好妥协，“好，这次我就先带他离开，但是下次你要是又没考上全校第一的话，必须给我补课。” “出去。” 父子俩之间一句好话都没有，一旁的家教老师也看得有些迷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激烈的亲子关系。 江泉明对旁边的家教老师客气地说：“辛苦来一趟了，费用我会加倍给你。” “没事没事，您客气了。” 江随懒得听他们两个在门口客套，直接走进房间，把门用力一关。 没一会儿，江泉明还是走了出去。 *** 云舒回到家里，眼眶红红的。 “爸，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去找哥哥玩了？”云舒虽然年纪还小，不明白江泉明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能感受到，那个叔叔不喜欢自己，很不喜欢。 “舒舒，以后乖乖在家自己学习好不好？哥哥高中了，学习很紧张，我们不可以打扰他。” 云舒有些舍不得，但她还是很懂事地答应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作业来，一个人安静地做了一个下午。头上的风铃时不时地作响，她盯着盯着就出了神。 晚上洗漱完之后，云舒回到床上，抱起枕头边上的小娃娃开口道：“哥哥那么厉害，以后一定可以考上最好的大学的。” “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能去找哥哥玩了，我们也要好好加油，努力学习。” 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每天云舒放学回来，还是忍不住往对面多看上两眼。 每天晚上，她就躲在门口偷偷地听，又不敢开门，怕被江随发现。 云松看见后，也没说她，只是轻声喊道：“舒舒，该睡觉了。” “哦，知道了。” *** 到了下周六，周彦又过来找江随。 一进门就以大爷的姿势躺在了沙发上，休息了一会他才开口问道：“小孩怎么了？我刚刚在楼下看到她了，叫她上来一起玩，她怎么都不肯，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咋了，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没有。” “那她怎么不过来找你玩了？” “不关你事。” “行行行，不关我事，我这不是看好不容易有一个小孩特别喜欢你，替你高兴么。” 说完之后，周彦感觉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说别人就不喜欢你，你别多想啊，你挺好的，我就特别喜欢你。” 周彦是真心觉得江随好，虽然性格是冷淡了些，但是性子好啊，轻易不发脾气，而且还特别仗义。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从小到大，每次提到他，大家都有些怵他。 江随问了他一句：“又跟家里吵架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也看看小孩。” 周彦听到脚步声，走到门口看了看，果然是云舒上来了，他笑着问了一句：“小孩，过来玩吗？” 云舒往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江随的目光，赶紧心虚地移开，糯糯地回了一句：“不来了，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拿过来一起写呗。” 云舒不知道怎么撒谎，周彦这么说，她有点回答不上来。 还是江随开口打断：“行了，玩你的游戏去。” 周彦这才继续回到沙发上，小孩又偷偷看了江随一眼之后，连忙跑回了家里。 “喂，到底咋了？”周彦还是忍不住问。 江随懒得被他纠缠，随口回答：“上周日我爸来过了，不准她再过来，估计是被吓到了。” “靠，你爸真是个阎王，对着这么可爱的小孩，他也能凶得起来？” 周彦没少被江泉明嫌弃过，但是他脸皮厚不在意，反正只要江随没说不，他就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哪怕跟江泉明撞上了他也理直气壮。 不过小孩就…… 周彦叹了一声。 14 连着一个月，江随都没有怎么再见到云舒。有时候偶然撞见了，云舒也是匆匆叫了一声哥哥就跑掉。 江随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开始回到之前的状态，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反正早就习惯这一切了。 江随向来自律，不用江泉明管，学习也十分认真。尤其最近这段时间，江随常常在教室里待到熄灯才离开，每天早上也是第一个来到教室的。 让班里本来就很紧张的同学更加惶恐，大神这是闹哪样，还给不给他们活路了。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澜地过着。 江随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江随拿了全市第一，江泉明很骄傲，过来找他的时候难得脸色没有绷着，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江随什么都没要，自己订了一张机票，不声不响地跑了出去。 直到快开学了才回来。 回来那天，对面的门半掩着，江随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云舒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抬起头来看着他。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咬着牙没哭出来，一个人曲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江随只看了一眼，就回了家。 下午和周彦出去吃饭的时候，周彦随意地开口问道：你这个寒假去哪了？” “没去哪。” 周彦啧啧两声。 每次都这样，总是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也不带他。 江随也没去哪，就是自己找了个海边城市放松了几天，然后回了老家，一直一个人待着，静心学习。 “对了，我之前来找你的时候，听你楼下的大婶们说，小孩的妈妈好像脑瘤恶化，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周彦又叹了一声，“小孩挺可怜的。” 江随手中的筷子顿了顿。 “她挺喜欢你的，你方便的时候也安慰一下人家。” 江随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江随看见卖烤红薯的，停了一下。 大叔问他：“要买红薯吗？刚烤好的，不甜不要钱。” 江随迟疑了一会，要了两个。 穿过巷子，江随回到楼上。 他在门口敲了敲，出来开门的是云舒。 看着他，云舒有些错愕，但还是乖乖叫了一声：“哥哥。” 江随把手中的红薯递给她。 云舒没接。 “愣着干什么？”江随问。 云舒瘪着嘴有些委屈。 最近云舒总是一个人待家里，太害怕了，她不管会不会被骂，冲过去抱了抱江随。 小声地呜咽着。 江随也没推开她，小孩大概是心里太委屈了，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过了一会，小孩才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江随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开口道：“拿着。” 云舒低头看了红薯一眼。 乖乖接过。 江随又回了自己的家里，关上门之后，背对着门，站了一会之后，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小孩发呆了一会就进去了。 *** 临近开学，江随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不过江泉明倒是很上心，已经前前后后找老师打理过了，江随没有怎么理会。 开学那天，江随去学校报了个到就回了家。 云舒也开学了，不过云松最近都没怎么在家，好像是云舒的奶奶过来照顾她。 下午到家的时候，云舒的奶奶刚刚做好饭，看见他回来，热情地招呼他过去吃饭。 奶奶很慈祥，江随闪过一瞬的失神，想到了自己的爷爷。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云舒的家里坐下了。 太久没有来这里，和之前还是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云舒从外面回来，看到坐在那里的江随，怔了一下，然后叫了一声：“哥哥。” 江随淡淡地“嗯”了一声。 奶奶慈祥道：“舒舒，去洗手吃饭了。” “知道了奶奶。” 云舒跑去厨房洗了一下手，也乖乖回来坐下。 时间一长，云舒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哥哥说话了。奶奶看着他们两个，一会给这个夹夹菜，一会又给那个夹夹菜。 嘴里一直念叨着：“你们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 “奶奶，别夹了，碗里都快放不下了。” 奶奶乐呵地笑了两声，脸上的褶子皱到了一块。 吃过饭，江随又回到自己家里。 江泉明又来了，嘴里无非是重复着那些话—— “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要想别的。” “少跟周彦来往，你们不是一类人。” “明年就高三了，有问题多找老师。” “……” 江随懒得跟他吵，嘴上敷衍着，其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江泉明看着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懊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暗自恼了一会之后，走了。 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了下来。 江随拿出课本来，打算提前预习。看到之前给小孩买的课外资料，江随有些失神。 买都买了，想想还是给小孩送去。 *** 云舒在房间里捯饬她的东西，奶奶叫了一声—— “舒舒，出来一下。” 云舒从房间里跑出来，开口问道：“怎么啦？” “哥哥找你。” 云舒看向门口的江随。 过去了半年，小孩还是一样的乖巧。 “给你。”江随打算把书给她就走。 云舒傻愣愣的接过。 江随正要离开时，云舒突然叫住他。 她走上前去，走到江随的身边，轻轻问了一句：“哥哥以后还会跟我玩吗？” 自从上次被江泉明凶过那么一次之后，云舒就不敢再找江随，怕自己会打扰他学习。 可是一想到哥哥以后真的不会理她了，她又有些难过。 “不是你一直在躲着我吗？”江随反问，宠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置气的小孩。 他可从来都没有说过不理她的话，反倒是小孩，每次看见他就躲，跟遇见怪兽似的。 云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时，江随已经回去了。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傻乐了好久。 奶奶看着她傻笑，担心地问她：“舒舒，你怎么了？” “没事。” 云舒蹦蹦跳跳地回了房间，这是她最近这段时间听到的唯一开心的事情了。 江随回到家里，想起小孩刚刚傻乎乎的模样，扯起嘴角笑了笑…… 15 进入高二下学期之后，江随把时间安排得更紧，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 和小姑娘和好之后，云舒周日还是会过来找他，不过因为发生上次的事情之后，云舒再也没有说过打游戏的事情。 每次不是安静地窝在客厅写作业，就是看看漫画，几乎不发出任何的动静来。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一个多月。 某天周五，江随放学回家，听到人说—— “云舒那孩子真是可怜，这么小小年纪就……” “谁说不是呢，唉……” “还有这云松，辛辛苦苦照顾了这么久，连工作都辞了，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俩今后怎么办。” 说话的人语气里虽然带着同情，又有些事不关己的淡漠，只是在突然谈到某事时，感叹了一下。 江随快步回到了家里。 对面的门锁着，他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开。 一整个晚上，但凡听到一丁点声音，江随都会打开门冲出去，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对面的人回家。 第二天也没人回来。 第三天也没人回来。 又过了好几天，云松才带着云舒回来，还有奶奶也在。 云母的丧事是在老家办的，云舒特意请假了一周，跟着云松把后事都弄完之后才回来。 江随见到他们时，云松憔悴得不行，小孩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一家人都仿佛被阴霾笼罩着。 江随想要叫叫她，却有些难以启齿。 云舒也看见了他，想要叫他，但嘴唇发干，一张嘴，上下两片嘴唇就粘在了一块。 “哥哥。”她吃力地喊道。 江随揉了揉她的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哥哥一直都在。” 就这么一句话，云舒听完之后眼眶都红了。 她咬着牙，“嗯嗯，谢谢哥哥。” 云舒跟着云松回了家里。 江随看着她的背影，感觉有些无力。 第二天周彦过来。 “小孩怎么样了？”他一来就问。 周彦还是无意中听到人提起了云舒妈妈因为脑瘤去世的事情，这地方不大，稍稍发生一点事情大家都知道，他一知道就立马赶来了。 虽然和小孩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人家好歹叫过他一声“周彦哥哥”，而且他又是真的喜欢她。 “不太好。”江随平静回答。 “那怎么办？” “不知道。”江随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发呆。 这种事情，落到谁身上都不好过。云舒还那么小，估计也是第一次经历。 周彦说：“我想去看看她。” “这会应该在家，昨天刚回来。” 周彦不管不顾地就过去了，一进去，就有种很压抑的感觉。沙发上躺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厨房里一个奶奶正在做饭，小孩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了他。 开口喊道：“周彦哥哥。” 周彦朝她招了招手，“小孩，过来。” 云舒朝着他走了过去，只是脸上没有了先前可爱的笑容。 周彦捏了捏她的脸蛋，有些心疼地说：“小孩，你都瘦了，是不是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 云舒摸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好像是瘦了。 聊了一会之后，奶奶做好了饭菜，叫周彦一起留下来吃，周彦不好意思打扰，找了个借口拒绝。 临走，还对云舒说：“下周放假，周彦哥哥对你出去玩怎么样？” 若是之前，云舒肯定高兴地就答应了。 但是现在，她扭头看了沙发上的人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谢谢周彦哥哥，不过我不去了。” 她想在家里陪着爸爸。 周彦叹息了一下。 回到江随那边后，周彦又忧心了好一会儿。江随很少见他这样，周彦素来没心没肺惯了，少有这么劳心的时候。 周彦是临时跑过来的，今天家里也出了一点事，他妈和他爸又吵起来了，闹得不可开交，保姆只好打电话给他让他回去劝一劝。 “随，你照顾照顾小孩，我改天再过来，今天得先回去一趟。” 江随应道：“嗯，你走吧。” 临走，周彦还往云舒的家里看了一眼。 江随心里闷得发慌，本来想学习的，可是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看不进去。 他不喜欢强迫自己，不想学习的时候就会一个人下楼四处走一走。 路过小卖部时，江随迟疑了几秒，走了进去。 他没有买零食的经验，勉强记得小孩之前吃过的几种零食，因为怕自己买错，江随又特意把其它的零食都买了一些。 结账的阿姨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 江随在这里也住了挺长时间了，从来没有来这里买过任何的零食，这还是头一回。 结完账，江随提着一大袋零食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姨心里还想着，这学霸原来也跟她家孩子一样喜欢零食。 江随回到家里，看着这一大堆零食。 他想起之前听班里的女生说过，吃是可以解决一切烦恼的。小孩那么喜欢吃零食，吃完这些，心情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 江随打定主意后，就去对面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云舒的奶奶。 他开口道：“奶奶，云舒在吗？” “在，在房间里学习呢，奶奶去帮你叫过来。” “谢谢奶奶。” 江随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云舒从房间里出来，看着他。 “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随淡声道：“跟我过来一下。” 云舒面露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着走了过去。 回去之后，江随把那些零食都递到她的手上。 “哥哥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些，所以这次都买了。要是有不喜欢的，你就告诉我，下次就只买你喜欢的了。” 云舒吃惊地看着他。 “哥哥，你突然给我买这么多零食干什么？之前不是不让我吃这些东西吗？” 江随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直接说看见她最近不开心，想哄哄她。 小孩大概从他的眼神里看明白了意思，特别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好了，回去吧，下周六陪你打游戏。” 云舒迟疑了一下，“叔叔不让你玩游戏。” “没事，我说了算。” 云舒轻声道：“可是我最近也不想玩游戏。”她最近心里也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哥哥想玩，就当陪我？” 因为刚刚才收了人家的零食，云舒也不好拒绝，思考了一会才说：“这样啊，那好吧。” 16 周六。 江随在家里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到云舒过来，中午时，听到对面传来开门声，这才忍不住走了出去。 然后看到匆匆忙忙回来的奶奶。 江随叫了一声：“奶奶，云舒呢？” 奶奶表情一直绷着，看到江随，干笑道：“昨天晚上舒舒他爸喝多不小心被人撞了，舒舒这会在医院陪着她爸呢。可能还要住院几天，我回来收拾点东西过去照顾。” 少年的眉毛拧了一下。 “奶奶，待会我和你一起过去。” 奶奶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也没多大的事情，你好好在家学习，没事的。” 奶奶之前就听云舒说了不少江随的事情，知道他学习紧张，家里又管得严，不好意思为难人家孩子。 “奶奶，我想去。”江随固执地看着她。 奶奶迟疑了一会，退让了一步：“好，那待会出门的时候，奶奶叫你。” “谢谢奶奶。” 江随在家里来回走了一会，明明才过去十来分钟的时间，可江随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奶奶才过来敲门。 “小随，好了，走吧。” 江随“嗯”了一声。 奶奶是坐公交去医院的，江随也没说什么，默默得跟在奶奶的身后。但是车上人很多，车子又摇摇晃晃的，奶奶整个身体都站不稳，不停地摇晃。 江随扶了奶奶一路。 到了医院之后，两人直奔病房。 云松被绑了纱布躺在床上，云舒趴在床边，睡着了，云松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颓败的眼里都是心疼。 看到他们一来，又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奶奶担心地念叨着：“怎么让她就这样睡了，也不给她盖盖被子，待会感冒了怎么办。” 正要找点东西给她盖一盖，云舒就醒了。 揉了揉眼睛之后，然后软软地叫了一声：“奶奶，你来了。” “江随哥哥也来了，听奶奶的话，待会回家在睡，在这里睡等下感冒了。” “嗯，不睡了。” 云舒站起来了，看到了旁边站着的江随，惊讶地开口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叔叔。” 医院里的酒精味道很浓，江随不喜欢这味道，皱了皱眉。 奶奶把东西收拾好后，回过头来朝江随请求道：“小随，舒舒早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能不能麻烦你带她去吃点东西？” “好。” 奶奶塞了一点零钱到云舒的口袋里。 云舒开口问她：“奶奶，那你们吃什么？” 奶奶看了云松一眼，慈祥地说：“没事，你们去吃就好了，待会奶奶做给爸爸吃。” 云松伤得不轻，估计还要住上一段时间。 医院这边的病房里可以自己做饭，奶奶刚刚已经把东西都收拾过来了，回头下去买点新鲜的菜就行，总比吃外面的东西要干净些。 “那好吧，我跟哥哥走了。” “嗯，去吧。” 从病房里出来，小姑娘还是耷拉着一张脸，看上去病恹恹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平时爱说话的小姑娘突然不说话了，再加上江随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所以两人从三楼下来，安静了一路。 还是云舒没忍住，开口说了一句：“哥哥，今天爸爸生病了我才没有去找你的，你不要生气。” 江随低声道：“没有生气。” 一辆摩的突然从眼前闪过，速度很快，云舒没有注意，差点被碰到。那一瞬间，江随本能地将人一把扯过，护到怀里。 边上的人都在吐槽—— [医院门口把车开这么快干什么！] [差点撞到人了还连句道歉都没有，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 [现在的大人都是怎么搞的，也不知道教教孩子。] 云舒吓了一条，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她仰起头来，开口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 说是没事，但江随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怕小孩看见了担心，默默把手放回了口袋里。 医院外面都是潮湿的小道，昨天刚刚下了雨，再加上摊贩们随手丢的碎叶和果皮，地面看起来脏兮兮的。 小孩走得小心翼翼，江随就在她的身后跟着。 一不小心，还是踩进了一个坑里，脏水溅了出来，云舒回过头来委屈地看了江随一眼。 江随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给她擦了擦。 走了一会，云舒指着一家面馆开口道：“哥哥，我们去这吧。” 以前云母生病的时候，云松就经常带着她来这里吃。 江随轻轻地“嗯”了一声。 云舒一开始还吃得挺开心，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江随递纸巾给她，她也不要。 走的时候，云舒想去付钱，把江随拦住，“我来。” “哥哥我有钱的，刚刚奶奶给我钱了。” “自己留着。” 云舒淡淡地“哦”了一声。 从面馆出来，江随想去买点水果，水果摊前的叔叔阿姨们一个劲地推销，江随丝毫不为所动，自己挑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新鲜的。 然后香蕉苹果什么的，都买了一些。 云舒在一旁乖乖地等着她。 买完之后，回到病房门口，听见里面的人在说—— [我知道舒舒妈去世了你心里难受，可是舒舒还这么小，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让她怎么办，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妈。] [你也别叫我，这些日子妈也知道你过得不容易。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每天这样下去，舒舒妈能走得安心吗？反正不管怎么样，为了舒舒，为了这个家，你也得赶紧给我好起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妈。] 奶奶瞥到门口的身影，赶紧收住话题。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舒舒吃了什么？” 云舒吧唧了一下嘴，“吃了面条。” 江随把手中的水果放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云松开口道：“小随，你自己也还是学生，不用这么破费。” “没事叔叔，希望您早日康复。” 云松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看着这病房里老的老，小的小，他连颓废下去的理由都没有。 又在病房里待了一会之后，云舒跟着江随一起回家。 奶奶留下来照顾云舒的爸爸。 17 医院回来的路上，云舒还是不怎么说话，有时候会淘气地踢踢地上的石子。公交车上人还是很多，云舒个子不高，又站在中间，碰不到扶杆。 江随低下头来，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句：“站不稳就抓我衣服。” 云舒纠结了一会，一开始没抓，但是车子一个颠簸，她差点摔倒，这才伸出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公交到站时，云舒一下子就松开了他的衣角，江随看着那皱巴巴的一团，视线慢慢移向前面的身影，柔声叮嘱了一句：“小心点。” 云舒停下来等他。 江随特意放慢了脚步，适应着她的速度，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穿过巷子，到了楼下。楼道有些窄，原本并排同行的两人这会只能一前一后地往上走。 云舒绕了一个弯，踏上五楼的阶梯，一抬头，就看到坐在门口的周彦。 周彦一看到他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这是去哪了？还有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他都快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往两边敲门都没人应，给江随打电话也没人接。 站得太久，脚都累了，这才在门口坐了会，还沾了一屁股的灰。 江随淡声回：“去了一趟医院，手机应该是忘家里了。” 周彦一怔，“嗯？去医院干什么？” 江随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小孩一眼，敛了敛眉，“云松叔叔昨晚喝多被撞了一下，现在在医院。” “啊？严不严重。” “还好，住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周彦松了一口气，“没出大事就好。” 说话间，江随从裤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门后，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忘在茶几上的手机正在振动。 江随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身后的两人开口道：“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周彦朝他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江随往房间里走去。 周彦脸上漾着明朗的笑意，他蹲下身来，笑意盈盈地开口道：“小孩，周彦哥哥陪你打游戏怎么样？” 云舒迟疑了一下，看到周彦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沉思着点了点头。 周彦立马从抽屉里找出光碟和游戏鼠标，把光碟什么的都装好之后，周彦往地上放了两块垫子，和云舒一起坐在上面，身后靠着沙发。 一局游戏结束后，江随才从房间里出来。 周彦随口问了一句：“谁的电话，怎么打那么久？” “没谁。” 电话是江泉明打的，反正来来回回也就那些话，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周彦往里挪了挪，给江随也挪出一个位置来。 三人轮流着玩游戏。 每次江随带着云舒玩的时候，总能玩很久。每次和周彦一起组队的时候，总是一下子就死了。 周彦看出猫腻，提出抗议：“你这也太偏心了啊。” 江随从他手中将键盘抢过，递给云舒，还嘲笑了一句：“菜鸡没有发言权。” 周彦气得直接骂了一句“我艹”，看见小孩在这，又赶紧收回，讪笑道：“说错了，这个别学。” 江随嘴角扯了扯，勾出一丝笑意来，周彦越看越烦人。 三人直接玩到了傍晚。 晚饭是在江随家里吃的，简单地弄了一锅速冻饺子，倒也吃得挺香。 晚上周彦直接住在了江随这里，云舒回了自己家里睡着。 临走，周彦还朝她开口道：“小孩，明天过来，周彦哥哥继续带你玩。” 云舒摇头：“作业还没有写完。” 第二天，云舒乖乖地带着作业过来写，江随在房间里复习，周彦百无聊赖，又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两个。本来想去翻翻漫画的，结果发现漫画也都是看过了的，看来改天还得去书店一趟才行。 周彦斜躺在沙发上，无聊地玩着手机。 云舒突然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 周彦放下手机开口问道：“小孩，怎么了？” 云舒试卷上的一道数学题说：“这个不会。” 周彦兴趣盎然地看了一眼，十分势在必得。他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小学的题目，绝对是难不倒他的。 结果一看，傻眼了。 这都什么奇葩题目。 现在小学的题目都这么变态了吗？ 看了半天，他竟然连题目都没有看懂。 江随出来倒水喝，看到周彦愁眉苦脸的样子，开口问了句：“怎么了？” 周彦仿佛找到了救星：“你快过来，这特么的小学数学题我竟然不会，靠。” 周彦以前成绩被江随吊打都没怀疑过自己的智商，但是这会，他是真怀疑人生了。 江随接过试卷，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耐心地给云舒讲了一遍。 “知道了，谢谢哥哥。” 周彦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江随。 “别这么看着我。”江随走去饮水机旁接水。 周彦发出灵魂的质问：“随，究竟是你太聪明了还是我太傻了？” “你太傻了。” 怕伤到某人的自尊，江随又开口解释了一句：“现在小学的题目比较灵活，跟我们以前那会学的不太一样。” 周彦稍稍被安慰了那么一点。 过了一会，他还是不甘心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给小孩买资料的时候，随手翻看了一下。” “靠。”给人买资料还带自己看的，看了还能用上。 人比人气死人，周彦懒得跟江随比了，反正这么多年智商早就被碾压习惯。 到了傍晚，三人一起去楼下的小餐馆吃了顿饭，然后送周彦到巷口。 周彦明天也要上课，不能继续在这里蹭吃蹭住。 送走周彦，江随才和云舒一起回家。 走到门口时，云舒正要回自己家，江随突然叫住她。 云舒回头：“哥哥，怎么了？” 江随迟疑了一下，才说：“晚上要是一个人害怕的话，可以过来。”反正周彦走了，客房就空着。 云舒弯了弯唇，“没事，我不怕。”除了打雷下雨的天气，平时她一个人住都不会怎么害怕。 江随淡淡地“嗯”了一声，“早点休息。” “哥哥，晚安。” 看着小孩把门关上，江随才回了自己的家里。 18 几天后，云松从医院里回来，整个人的状态好了不少，至少没有之前那么颓废了。 听奶奶说，云松还找到了新的工作，虽然经常要在外面跑，但是好在待遇还不错。奶奶特意等到江随晚自习下课后，告诉他周六一起吃个饭。 江随点头应下。 云松周日一大早就要出差，周六正好践行。 吃饭时，云舒一直垂着头，云松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云舒很小口的吃着，吃饭的速度完全不及云松给她夹菜的速度。 还是奶奶说：“好了，你自己也多吃点。” 云松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 吃完后，江随陪着云舒和奶奶一起把云松送到公交站口，奶奶本来想送他去车站的，但是这小老一小来回折腾，云松也不放心，执意自己去。 奶奶拗不过他。 回来之后，奶奶闲不住，又开始收拾起家里，云舒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江随看了小姑娘一眼。 奶奶笑着说：“小随，学习要紧，你赶紧回去学习吧。” “嗯，奶奶那我先回了。” “回吧回吧。” 江随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几套模拟卷来，卷子是老何从别的学校那里搞来的，含金量不低，江随并没有直接在试卷上作答，而是在旁边放了一个小本本，做一些笔记。 偶尔遇到那么一两道难度偏高的，就会算得比较细致。 江随正做得入神，突然听到敲门声。 他拧了拧眉，从座位上起身。 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小姑娘时，脸上的不耐瞬间消散了不少，化作温柔的语气：“怎么了？” 云舒小声回答：“我想在这里看会漫画，哥哥，可以吗？”云松走了，小姑娘到底有些不舍，脸上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 “可以。” 云舒从书柜上拿出几本没有看过的漫画书，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安静的看着。 中途江随从房间里出来过一次，发现小姑娘睡着了，他翻出一床毯子给人盖上。可能是累了，小孩吧唧了一下嘴，睡得更香…… *** 时间像慢慢流淌的沙漏，褪掉厚重的羽绒服，又换上宽松的短t，在一张又一张试卷的堆积下，江随从容而淡定地进入高三。 对他来说，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 也有些许的变化，比如江泉明最近来探望他的次数明显变勤快了，比如隔壁的小孩过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是每到周末，奶奶都会做上一些好吃的，叫他过去一起吃。 只有这个时候，云舒才会拉着她巴巴地多说上几句。 周彦有时候也会过来蹭饭，经常哄得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周六上午。 江随听完听力，正要去云舒家里，江泉明突然过来，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江随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去。” “江随。”一瞬间，江泉明所有笑意敛尽，板着脸看他，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云舒过来叫他，刚走到门口，从微微敞开的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看到里面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云舒怕江泉明，一直怕。 尽管后来江泉明也没有怎么阻止江随和云家的人来往，但云舒还是怕他。 两人僵持着，云舒站在门口，没有开口。 “今天的饭局很重要，你必须去。” “没空，要复习。” 江随打小就对江泉明的那些饭局不感兴趣，但江泉明却觉得他的想法有很大的问题。 江泉明认为现在就熟悉这个圈子建立人脉，对以后他走入社会有很大的帮助。 “你真不去？”江泉明又问了一次，宣布耐心即将告罄。 “不去。”半点动摇的迹象都没有。 江泉明冷哼了一声，“这臭毛病跟你妈一样，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江泉明一向看不惯周贞那套为人处事，现在江随越发的像她，更加让他觉得不满，每次来总忍不住要吐槽上周贞几句。 “说完了？”少年冷冷开口道。 江泉明在江随这里讨不到半个好字，也不自讨没趣，念叨了两句就走了。 云舒还倚在门沿那里。 江随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有我在，以后不用这么怕他。” 云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随耐心问道：“想说什么？”哄小孩的语气。 “哥哥不喜欢叔叔吗？” 江随先是一怔，和小孩澄澈的目光对视上，旋即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不喜欢。”江泉明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满身的铜臭味，没有一点家庭责任感。 江随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喜欢。 云舒咧了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认真地说：“哥哥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江随扯起嘴角笑了笑。 见两人还没过去，奶奶在厨房里大声喊了一句：“舒舒。” 江随轻声道：“走吧，过去吃饭。” 云舒用力点头：“嗯嗯。” *** 吃完饭，奶奶在厨房里洗碗，江随陪着她坐在沙发上看一会动画片休息一下。 云舒突然将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来，扭头看向他：“哥哥上大学了，以后是不是就不回来这里了？” 毕业了，就会去更大更好的地方，以后也许就见不到哥哥了，云舒是这样以为的。 “舒舒。” 云舒歪头看了他一眼，“嗯？” “就算上大学，哥哥一放假也会回来看你。” “真的？” “嗯。” 这房子是江随租的，因为离学校近，方便，但高考结束后就会搬走。 得到了承诺，小孩脸上的不安这才消散了几分。 奶奶洗完碗出来，看到他们两个还在看动画，开口道：“舒舒，不许拉着哥哥陪你看动画了，哥哥还要学习。” 云舒委屈地瘪着嘴。 江随见她这可怜的模样，嘴角扯了扯，浅笑道：“奶奶，不关舒舒的事，是我自己刚刚吃撑了，想休息一会。” “这样啊，那你休息休息，也不能老是学习，把身体累坏了可不好。” 奶奶又回房间去铺床了，最近天气开始凉了，要把云舒的凉席换掉才行。 云舒幽怨地看着江随，嘟囔了一句：“奶奶对你偏心。” 江随笑得更欢了…… 19 周五晚上。 “小孩，气球弄好了没？”周彦开口问道。 云舒吹完最后一个气球，拧紧，忙点头道：“好了好了。” 今天江随生日，周彦特意从学校偷偷溜了出来，打算和云舒一起给他一个惊喜，两人买了生日蛋糕又买了很多零食。 还特意买了装饰的气球，拼凑起来是生日快乐几个字。但是有两个字在吹的时候太用力直接破了，还是云舒勉强用胶布把破了的地方又给黏上，然后又在四周贴上了小彩灯，布灵布灵的。 看上去有点滑稽，肯定不是江随喜欢的风格。但是弄都弄了，周彦还是自我安慰道：“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云舒抿唇看了周彦一眼，忍着笑，周彦挑眉道：“给点面子。” “嗯，好看。”云舒昧着良心说，过了几秒，她开口问道：“周彦哥哥，你不是也高三了吗？” 周彦点头，“嗯，怎么了？” “那你还请假。”在云舒印象里，高三就应该是像江随一样的。 周彦忽悠道：“反正是自习，不要紧的。” 云舒一点都不信他。 周彦又说：“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学我。” 云舒抬头看他：“可我觉得周彦哥哥很好。” 周彦头一次被夸，看着小孩清澈的目光，还有点不太好意思，摸了摸脑袋，接过云舒手中的气球，过去贴在墙壁上。 *** 教室门口。 晚自习下课后，整栋教学楼都响彻着下课后的嘈杂声，江随所在的重点班里几乎没有人离开。进入高三后，班里的同学几乎都形成了一种默契，不到熄灯绝不离开。 班主任老何突然在门口叫了声：“江随。” 江随轻抬视线，又听见老何说：“你出来一下。” 江随从座位上起身，少年清隽的身影从过道里经过，还是有不少的女生偷偷抬头看他。 江随跟着老何回到办公室，一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江泉明的身影。 “你们先聊。”老何说完就出去了。 办公室很大，里面除了老何是班主任，其他都是任课老师，平时都回去得比较早。 “你怎么来了？”江随淡声问道。 “来问问你的学习情况。”江泉明顿了一下，又说：“还有今天你生日，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但是看到江泉明眼里闪过的期待后，江随还是应了声：“嗯。” 学校附近有一条小吃街，江随随便找了个撸串的小摊，还是周彦之前拉着他来吃的，平时他一个人也不吃这些东西。 江泉明显然有些不大适应，眼神沉了沉，但是想到是他的生日，父子俩好不容易吃一顿饭，也没破坏这难得的气愤。 “最近感觉怎么样？压力大吗？” “还好。” “累不累？要不我请个阿姨过来照顾你。” “不用。” “有没有心仪的大学，想去哪个城市？” “还早。” 江泉明几次试图找些话题，但是都被江随冷淡的语气劝退。说来也习惯，江泉明在外面向来都是很强势的，可是在江随面前，反倒越来越小心翼翼了。 吃过饭，江泉明开车送他到楼下。 “我上去了。” 少年说完，就提着步子往楼上走去，修长的腿被宽松的校服包裹着，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清隽。 江泉明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一会，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江泉明才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 江随回到家里，正要掏出钥匙开门，钥匙刚转动了一下。 里面的人立马竖起了十二分警惕。 周彦轻声说：“准备好了吗？” 云舒也放低了声音：“好了。”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周彦打开了彩灯的开关，然后两人齐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手上还打着节拍。 “怎么进来的？”江随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又很好的隐藏了去。 “你放在门口的备用钥匙，你忘了？”上次周彦来找他，蹲在门口等了那么久，后来江随就把备用钥匙放在外面了。 “你快点过来吹蜡烛，点的外卖都快冷了。” 周彦不仅买了蛋糕，还点了几个小菜，谁知道要等这么久。 江随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们在家里。”要是知道的话，他就不和江泉明去外面吃东西了。 “这么墨迹干什么，快过来吹蜡烛。” “嗯。” 江随走到茶几边上，俯下身来，轻轻吹了一下。 一吹完，周彦立马从桌子上抹了一把蛋糕，糊在江随的脸上。 少年身高腿长，一把拽住周彦，直接将周彦整张脸都扣在了蛋糕里。 周彦骂骂咧咧道：“你这也太狠了吧，我恨你。” 云舒本来也悄悄沾了一点，想去涂江随的，但是看到周彦的惨烈下场后，她很知趣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江随偏头看她，“想涂我？” 云舒赶紧摇头，求生欲极强地回答：“我没有。” 周彦笑她：“小孩，勇敢点，说出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云舒此时内心：我没有，我什么都不想干。 周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江随抿着唇笑了笑。 江随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轻声开口：“让你涂一下。” “可、可以吗？”云舒心里一点都不想变成周彦哥哥那样。 江随点头。 云舒这才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沾的那一丁点奶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周彦在一旁吐槽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原来还是个妹控。” 江随不置可否。 “时间不早了，吃点蛋糕就早点回去休息。” 小孩乖得不能再乖，点了点头。 周彦折腾完之后，又悄悄溜回了家里，要是被家里知道他不仅逃课，还不回家，又不知道要念叨他多久。 江随看着家里一地的狼藉，笑得无奈。 周彦这人，只管搞事，从来不善后。大晚上的，他还得自己清理干净。 但是想到刚刚的画面，江随情不自禁地扬了扬唇，溢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意。 把地清扫干净后，江随回房间继续复习。 日复一日地沉浸在题海战术里。 虽然他的题海，要是换一个人来做，估计会做到自闭。 20 云舒最近没什么事可做，每天放学回来就是看看动画，写写作业。然后到了周末的时候，有时会和周彦一起打打游戏，看看漫画。 后来周彦忙着艺考，一向懒散的人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努力得不行。平时闲暇的时间找老师给他补课，周六那天就来江随这里，捞点学习经验，顺便沾点大神的欧气。 有段时间周彦突然练习签名，练完之后就给云舒，忽悠道：“小孩，周彦哥哥以后可是会成为大明星的人，这些签名你收着，以后会很有纪念价值的。” 江随看着周彦一本正经的忽悠小孩，都会用“看智障儿童”的眼神扫一眼周彦。 但周彦乐此不疲，云舒也很配合，竟然真的把他的签名都给收起来了，这让周彦十分感动，拍着云舒的肩说：“小孩，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哥罩你一辈子。” 云舒甜甜地应道：“谢谢周彦哥哥。” 江随实在受不了他们两个，回房了，还不忘把房门也关上，周彦的笑容里冒着傻气。 云舒总感觉周彦哥哥智商不太高，以后估计罩不了她。 *** 江随和周彦临近高考的那段时间，云舒作为一个毫无压力的小学生，都被他们俩带得有些亚历山大，那段时间连一向对她头疼的数学老师，都开始夸她。 但是高考结束后，被周彦带着放飞了几天，学习的劲头又没了。云舒觉得数学老师看她的眼神，又变得担忧起来，云舒每次都只能在他面前蒙混过关。 到了高考成绩快要出来那天，周彦窝在江随那里，紧张得连游戏都玩不下去。 云舒看着他不仅脸色白，指尖还有些微微发抖，担心地问道：“周彦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周彦抬头，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表情。 他哪里是感冒，就是紧张。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艺考部分他已经过了，现在就靠文化成绩了。周彦认真的事情不多，但是他想做一个演员这件事，是认真的。 江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他。 周彦抬头道：“随，你说我不会过不了吧？” “不会。” 周彦“啊”了一声。 江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淡声解释：“不会过不了。” 周彦稍稍安心了一点，但还是拉着江随不肯撒手。 “拉着我干什么？”江随问。 “蹭一下学霸的欧气。” 江随的目光更嫌弃了。 *** 成绩是下午出来的，周彦发短信查完成绩之后，整个人兴奋得都叫了起来，整栋楼估计都能听到他的欢呼声。 他兴致勃勃地去问江随，江随正在房间里拿着《飘》看，他凑过去扫了一眼，是英文原版。 惊得他差点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过了几秒，他才问：“随，成绩查了没？我跟你说，我过了，果然还是要多蹭蹭学霸。” 江随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对成绩也没那么大的期待，他给自己预估过了，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摇了摇头。 周彦忙说：“那我给你查。” 江随轻轻“嗯”了一声。 查完之后，周彦自闭了。 再次刷新了他对学霸这两个字的认知。 特码江随的分数每门都快接近满分了，除了语文稍稍分数次了点。 周彦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 江随全省第一的成绩出来，他自己很淡定，但是边上的人可比他兴奋多了。 学校四处贴横幅，江泉明也不忘到处炫耀自己的儿子，就连房东逢人就说—— “我这房子可是出了一个省状元，风水好着呢。” 楼上楼下的街里街坊，看见江随，也不忘多看上两眼。以前看他，都是用那种狐疑打量的眼神，现在都羡慕着呢，谁都希望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孩子。 江泉明想给他庆祝一下，江随拒绝之后，江泉明还是照办不误，结果就是酒席当天，江随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江泉明打电话给他，江随说：“我说过我不会去。” 然后就挂了。 周贞坐在沙发上，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 她很久都没有来找江随了，今天也是突然想到，不是特意过来的，更不知道江泉明这人还特意给他大张旗鼓地庆祝。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周贞问。 “没有。” “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周贞郑重其事地叹了口气，但江随依旧面不改色。 她也没在意，母子俩都习惯了彼此的风格，也不逾矩。不像江泉明，总以为自己能改变别人。以前他想改变周贞，后来又想改变江随，但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周贞起身，提起茶几上之前买的水果。 江随看了她一眼。 周贞莞尔，“这不是给你买的。”见江随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周贞笑得越发满足，而后解释：“给你对面的小姑娘买的。” 周贞虽然不常出面，但是该关心的，还是会关心的。就比如，虽然江随不理她，但是周彦却很喜欢她，所以有时候知道的东西一点都不比江泉明少，尤其知道江随和对面那家人格外亲近。 周贞踩着高跟鞋，江随看着婀娜的身影往对面走去，他顿了两秒，旋即跟了上去。 奶奶看到周贞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招呼。 周贞是个大气且自来熟的人，不管是和云舒的奶奶，还是和比她小的周彦，都能聊得来，不会像江泉明一样，还没开口就把天给聊死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的云舒，帮着奶奶把水果放好之后，周贞坐到云舒的身边，特别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见过的次数多了，云舒也习惯了周贞这样。 乖乖叫了一声“阿姨”。 听得周贞十分开心，“舒舒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云舒招架不住周贞的热情，连忙从沙发上爬下去，去给周贞和江随倒水。刚接了一杯，就看见江随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开口道：“我自己来。” 云舒正好接两杯不太方便，拿着手上那杯就屁颠屁颠地给周贞送过去了。 周贞看着自己儿子，满意地挑了挑眉。 谁说他儿子冷漠的，这不是挺会照顾人的嘛。 21 云舒奶奶留周贞在家里吃饭，周贞很大方地就应下了，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 江随看了她一眼，周贞捕捉到他的视线，笑着问道：“怎么？不希望我留下来？” 江随没有这意思，也知道周贞心里知道，但她就是喜欢这样调侃他，所以他也懒得解释。 见他不吭声，周贞又补了一句：“你不希望，我也要留下来。”带着几分稚气，明明都快四十的人了，可心性还跟个孩子似的。 就连云舒看的动画，周贞都能跟她聊上两句。 周贞的余光时不时投向江随，瞥见他傲娇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 江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时觉得挫败，有时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周贞逗了一会云舒，就去厨房帮奶奶的忙了。 没多久，两人就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 云舒过去拿碗筷。 吃饭的时候，周贞突然开口问起：“舒舒是不是马上就初中了？” 奶奶在一旁回答：“是啊，今年一开学，就初中了。时间过得真快，小随马上都要大学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这个话题一出来，餐桌上的气氛突然有些不对劲。 准确来说，应该是小孩的情绪不太对。 之前还好好的，这会突然耷拉着脸，一个人闷声吃饭，连话都不说了。 见状，周贞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了一句：“哥哥要去大学，舒舒舍不得了吗？” 云舒咽下最后的饭菜，闷声回答：“没有。” 周贞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怎么哄过江随，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随轻声开口道：“放假了会回来看你的。” 云舒这才抬起头来，眼睛亮了一下，稍稍开心了那么一点。 奶奶和周贞还在继续聊天。 “那你们这房子是要转租了吗？” 周贞扭头看向江随，这件事她倒是没有问过江随。 江随轻轻“嗯”了一声，又说：“不过转租也要到开学去了，我又跟房东续了两个月，过完这个暑假才搬。” 房东高兴得不行，本来还瞅着暑假要空两个月了，得知江随要续两个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奶奶说：“这样也好，高三辛苦了这么久，就趁着这个暑假好好休息一下。” 吃完饭，周贞就要走了。 奶奶要送她下去，周贞连忙拦住，说了声：“没事，让小随送就好了。” “也好，那路上小心点。” 周贞瞥见云舒的目光，问了句：“你要跟哥哥一起送阿姨吗？” 云舒点了一下头。 三人一起下楼，江随把她送到巷子口，有一个男人停着车在那里等着她。 周贞问了句：“不过去打声招呼？” “不用了。” 之前江随见过一次，周贞现在的老公是个很包容的人，他能包容周贞的孩子气，也能包容她所有充满了个性的处事风格。 江随不讨厌他，但是也不想和他过多的接触。 周贞扯起嘴角笑了笑，有些无奈，她揉了一下江随的黑发，软软的，别扭的少年这次难得没有躲开。 “那我走了。” “嗯。” 周贞往黑色的轿车走去，车里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顺嘴问了一句：“小随还是不能接受我？” 周贞笑了笑：“那孩子性格打小就这样，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他对你印象挺好的。”周贞能感受得出来。 穿着西装的男人夸了句：“小随挺好的。” 周贞得意地扬了扬唇，“那当然，毕竟是我生的。” 男人宠溺地笑了笑。 看着他们两个离开，江随对身边的小孩开口道：“走吧。” “嗯，好。” 云舒跟在江随的身后。 快要上楼时，江随又折了回去。 云舒疑惑地问道：“哥哥，你去哪？” “你在这等我一下。” 江随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个冰激凌，递给云舒一个，云舒咧了咧嘴，笑得眉眼弯弯。 *** 云舒觉得这个暑假过得格外的快，一眨眼就过去了，她还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江随搬家那天，她倚在门口，一句话都不说，不管周彦在旁边怎么哄她，不管奶奶怎么劝，反正她就是不说话。 江随在这里住了几年，东西还挺多的，还好有搬家公司的人一起帮忙。 奶奶问了句：“这些东西都是要搬去哪呀？” 周彦回：“奶奶不用担心，他家里另外有房子的，就是离学校比较远，所以才在这边租的房。” 房子是当年江泉明买下，和江随还有周贞一起住的。 但是自从两人闹掰之后，那栋房就没人住了，周贞和江泉明各自买了新的住处，只有江随偶尔会回去看看。 江随东西有点多，暂时只能往那边搬。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之后，江随把家里的卫生又简单清扫了一下，周彦大大咧咧地说：“挺干净的，你回头让房东自己弄就行了。” 江随还是清扫干净才走。 周彦问云舒：“小孩，你要不要一起去江随哥哥那里玩，待会我送你回来。” 奶奶见云舒不舍得，又有些不好意思应声，便主动说道：“去玩一会吧。” 云舒看了奶奶一眼，对上奶奶慈善的目光，小声“嗯”了一声。 *** 江随的家在市中心的别墅区，江泉明和周贞结婚那会，两人都有不少的积蓄，事业又发展很顺利，所以在买房这件事上，江泉明挺大方的。 但周贞更想买一间普通又温馨的三居室，当时江泉明没听，她当时也没多说什么。 将所有的行李从车上搬下来之后，江随结了账。 周彦顺口问了一句：“江叔叔知道你今天回来吗？” 江随淡声回：“不知道。” 周彦竖起了大拇指，说了句：“你牛。” “那你过两天就开学的事情，该不会也没跟他说吧？”问完之后，周彦觉得这种事情他随哥真的可以做得出来。 “明天再说。” 后天就要去学校了，明天才说。周彦想到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老子不得灭了他。 说是带着云舒过来玩，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家里灰都积了不少，江随也没有打扫的计划。家里太大，再说他过两天就要走了，没这个必要。 把东西放好之后，江随带着周彦还有云舒出去吃的饭。 22 江随和周彦两个人去大学后，云舒很长一段时间都很不习惯。再加上刚刚进入初中，重新分班之后，几乎没几个认识的人，更加不爱怎么说话。 不过小姑娘性格活泼，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这种不适感就慢慢消失了，尤其她对面新搬来的邻居，还是跟她一个班的男孩子，成天和她斗嘴，云舒烦他烦得不行。 有一次和江随打电话，云舒吐槽道—— “哥哥，你走之后搬来的那个人真的太讨厌了，每天都揪我的小辫子，还经常吓唬我。上次楼道的灯坏了，他竟然扮鬼吓我……” “还有他上次竟然偷偷把我的作业给藏起来了，害我找了半天。” 隔着屏幕，江随都能感受到小姑娘咬牙切齿的模样。 不由得扯起嘴角笑了笑。 云舒正义愤填膺地说着，身后突然了一个人影，拍了一下她的肩。 云舒被吓了一跳，奶凶奶凶地质问道：“你又吓我干什么？” 她的新邻居是一个叫祝亦清的男孩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就是总是喜欢欺负她。 “我哪有吓你，明明就是你自己在背后说我坏话被我听见了，一时心虚。” 云舒咬了咬牙，“我哪有说你坏话，我说的都是事实。” 祝亦清“哼”了一下，云舒更气了。 “江随，吃饭去吗？”江随的室友叫他。 云舒听见后，立马开口道：“哥哥，你还没有吃饭吗？” 江随“嗯”了一声。 “那你吃饭去吧，我也要写作业了。” 江随去了外地的大学，江泉明原本是希望他可以留在本市的大学，毕竟本市的大学也不差，可江随执意去了青城，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回来。 挂断电话后，祝亦清问她：“又跟你那个哥哥打电话呢？” “要你管。” 祝亦清“啧啧”两声，然后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云舒从他手里抢过遥控，佯装生气道：“谁让你进来的。” “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祝亦清总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惹得云舒更加生气。原本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一看到他，就容易炸毛。 奶奶从房间里出来，祝亦清立马乖巧地叫了一声：“奶奶。” “亦清过来和云舒玩呢。”奶奶慈祥地说。 祝亦清点头：“是的，奶奶。” 云舒嘟囔了一句：“谁要跟他一起玩。” 奶奶每天看着两个孩子斗嘴，早就习惯了，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之后，就去厨房做饭，临走还跟祝亦清说：“亦清，待会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祝亦清很大声地应了一句：“好。” 云舒哼哼道：“你干嘛不回自己家里吃饭？” “刚刚在家里吃过了。” “那你还说好？” “奶奶做的饭菜好吃，吃过了也可以再吃一点。” “你……” 祝亦清看着某人生气但是又说不过的样子，学着大人的语气教育道：“作为一个中学生，不要这么小气，毕竟我们除了邻居，还有同桌的情分。” “谁要跟你做同桌。” “怎么了？想做我同桌的人多了去了。你忘了，昨天的数学题谁教你的？前天你语文的课文没背下来，我可在教室门口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我又没说要你等。” 两个人打从祝亦清进来，再吃完饭回去，斗嘴就没停过。 云舒把人送到门口，嘟囔道：“以后不许来我家了。” “你每天都这么说，难怪我爸爸经常说，女生说不要就是要，看来你是希望我天天过去陪你玩了。” 啪的一声。 云舒把门关上。 祝爸爸刚刚从楼上下来，看到自家儿子被关在门外，笑道：“你又惹云舒生气了？” “怎么可能。”祝亦清故作帅气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心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还能听见他爸爸在跟他妈妈说，“咱们儿子又惹云舒生气了”这样的话。 祝亦清想不明白，怎么有一个这样的爸爸，成天看他笑话。 烦人！ 翌日早上。 云舒把要上课的书塞进书包里，刚出门，就看到祝亦清从对面的门里走了出来。 云舒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祝亦清又跟上去。 “你怎么还在生气呢？”他不解地问。 “别跟着我。” “我哪有跟着你，我这不是去学校么。” “……” 下午上完课，云舒今天要值日，刚要去拿扫把打扫教室，祝亦清就主动过来帮她。 云舒心软，看她这么殷勤，也不好意思继续跟他吵架。 回去的路上，祝亦清道歉道：“我那天真不是故意吓你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而且以后也不藏你的作业了。” 祝亦清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他认为，男子汉必须能屈能伸，奶奶说了今晚会做好吃的，要是再不哄哄，待会云舒不让他进门怎么办。 吃完饭的时候，两人难得没有吵架，奶奶还奇怪呢，以为这两人怎么了。 *** 江随上大学之后并没有比高中轻松多少，每天忙于各种专业课选修课，闲暇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周末的时候才会抽时间给云舒打个电话。 他还是不怎么说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云舒在说，不过有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小孩儿正在慢慢长大。 过年的时候，江随回来了几天。 一个人待在那栋大别墅里，江泉明本来想陪他在家住几天，但是公司的事情太忙，住了两天就又出去忙了。周贞也来过一次，一个人来的，和江随吃了一顿饭。 大年初二那天，江随和周彦一起去给奶奶拜年。 云舒看着他们，讪讪地打了声招呼。 周彦一点都不客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多久没见，就连哥哥都不叫了？” 云舒害羞地叫了一声：“哥哥，周彦哥哥。” 祝亦清正要去给他外婆拜年，看到对面屋子里的场景，一眼就瞥到了坐在云舒旁边的男生。 清隽干净，五官十分精致，虽然是男生，可祝亦清觉得他是真好看，难怪云舒每次提到他的时候，眼里都能冒着星星。 祝亦清轻轻哼了两声。 祝爸爸在喊道：“亦清，走了。” 下楼时，祝亦清突然回过头来认真地开口道：“爸爸，以后我也考个全省第一给你看看。” 祝爸爸又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亦清，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虽然这房子出过一个省状元，但我们不用这么较劲，爸爸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祝亦清：“！！！” 他一定可以的！哼！ 江随的余光看到外面的人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云舒解释了一句：“他就是那个讨厌鬼。” 23 云舒说完，大家都乐了。 尤其周彦，还在故意调侃地问：“你说说，人家怎么讨厌了？” 云舒之前就已经跟江随吐槽过一次，这会再说，就会显得自己很小气，干脆瘪着嘴低头吃饭，不理周彦。 周彦吃过饭后就要回家，顺嘴问了江随一句：“你是回家还是？” 奶奶去厨房洗碗了，云松找楼下的邻居有点事，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云舒竖起耳朵来听，但是眼神还是落在前面的电视屏幕上，余光时不时地侧过来，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江随忍笑。 周彦没等到答案，又问了一句：“你倒是说话呀。” “我再待会。” 话落，云舒松了口气，整个人的姿势都放松了下来。 周彦开口道：“行，那我先回家了，我爸妈那边还等着我呢。” “嗯，你去吧。” 周彦跟奶奶又打了声招呼，然后才离开。 客厅里这会只有云舒和江随两个人，小丫头一个人坐在沙发的另外一侧，离得有些远。 江随开口道：“小孩，过来。” 云舒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地坐了过去。 江随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噙着笑意：“才多久没见，你就对我这么冷淡了？” 云舒连忙摇头：“没有。”她才没有冷淡呢，她也想多说几句话，只是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江随也没有继续逗她。 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小品，演小品的人穿着十分喜庆的红衣，云舒今天也穿得粉粉嫩嫩的，特别可爱，江随忍不住多rua了小孩一把。 没多会，云松也回来了。 自从云舒妈妈去世之后，云松的话就变得很少，看见江随，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没有过多交流，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舒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江随什么都没说，眼底闪过一阵心疼。 他只待到了下午，便回了自己的家。 云舒送他到楼下，本来想送他去公交站的，但是外面冷，江随不肯让她送了。 “好了，回家吧。”江随开口道。 云舒不舍地看着他。 一阵寒风吹过，云舒冷得颤了一下，江随帮她把衣服拉链又往上拉了一点，把露出来的脖子给遮住。 云舒还是很乖地点了点头，慢慢地往回走，慢得出奇。 江随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离开。 江随春节在家里待的时间也不多，只待了几天，就回学校去了。 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云舒，云舒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去了学校。为了这件事，云舒还跟他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 最后以江随给她寄了很多很多零食回来而告终。 *** 寒假假期不长，四处串串亲戚时间，再补补寒假作业就过了。 开学后，云舒每天都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上课下课，还有和祝亦清吵架。 一吵，就吵了三年。 不过也多亏了祝亦清的帮忙，勉勉强强挤进了附属一中。至于祝亦清，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在她面前嘚瑟了很久。 江随回来得很少，但祝亦清老是能从云舒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祝亦清也不明白自己跟这个江随到底有什么缘分，第一次知道他的时候，祝亦清满脑子都是有一天超过他。谁知道阴差阳错搬进了他住过的地方，自己的同桌还是他的头号粉丝。 烦人！ 于是高一开学的第一天，祝亦清就跟她约法三章——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江随。”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江随。”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江随。” 云舒冷漠地“哦”了一声，然后很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不可能。” “……” *** 高中之后，云舒开始重复江随之前走过的轨迹，从学校穿过校门口的小商贩，然后从巷子里回到家里，十来分钟的路，也不远。 尤其是祝亦清每次都走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还总嫌弃她慢，云舒让他别等，他又不肯。 典型的麻烦精。 高中学习比初中紧上许多，就算这样，云舒每天也还是风雨无阻地看漫画，后来又开始慢慢看各种各样的小说动漫，有时看得忘记了时间，就天亮了。 祝亦清实在看不下去，祝亦清就劝她：“你少看点漫画，你看看你上次月考成绩，都垫底了。” 云舒也不在意。 “你那么喜欢你那个江随哥哥，就不能跟他学点好的！” 云舒顿了一下，说起来，她都好久没有跟江随联系过了。 江随开学之后就大四，每次打电话云舒都能感觉到他很忙，她也就没好意思打扰他。 *** 云舒很喜欢现在的日子，要是成绩能再好一点的话，就更好了。可是物理老师每次讲课都跟催眠一样，生物要背的东西太多了，还有化学，怎么那么多公式。 云舒觉得，祝亦清很奇怪，别人听了都觉得犯困，只有他整天听得津津有味。 但她很喜欢语文老师，语文老师漂亮又温柔，懂的东西又多，每次听她讲诗歌的时候，就会露出崇拜向往的眼神，不明白古人为什么能写出那么动人的东西来。 总的来说，云舒觉得高中生活不赖。 可刚进入高中没多久，意外又发生了。 奶奶被送进医院的消息传来时，云舒还在上课，是楼下李阿姨过来找的她，她出去之后，李阿姨说：“今天你奶奶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了，我们把她送去医院，医生检查之后说是胃癌晚期，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我们已经打电话通知你爸了。” 云舒当时脑子嗡的一下，拔腿就跑。 祝亦清担心她，也跟着走了出去。 老师开口喊道：“祝亦清，你干什么去？” 祝亦清回了一句：“老师，我去医院看奶奶。” 云舒和祝亦清一起打车去的医院，下车的时候，云舒脸色苍白，嘴唇抿得紧紧的，走路时双腿都有些发软，差点摔倒。 还好祝亦清付完钱之后及时过来扶住了她。 云舒赶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奶奶还没苏醒，躺在病床上，脸上憔悴得不行。 她走过去的时候，身子都在颤抖。 祝亦清看着她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只好默默地跟在身后。 24 奶奶一醒来，就朝着云舒笑了笑，问她：“你怎么来了？奶奶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什么大事，你快回去上课。” 云舒一直隐忍着的情绪，在听到奶奶开口说话之后，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停都停不下来。 祝亦清在旁边轻轻拍了拍她，一向卖乖又爱笑的人这会皱着眉头，脸上是难得的深沉。 奶奶着急地安抚道：“怎么了舒舒？不哭，奶奶真的没什么事，一点都不难受。” 胃癌并不是突然出现的，已经潜伏了不少的日子。之前云舒就看见过奶奶捂着胃很难受的样子，让她去医院看看，一直拖着没去。 祝亦清帮云舒跟老师请了假，他在这里待到了下午，云松赶回来的时候，祝亦清就被叫回学校去了。 奶奶的病从检查出来到去世，前前后后不到两个月。之前经历过一次云妈的，现在又来一次，云松和云舒父女俩都受到了不少的打击。 云松在云舒面前一直尽力保持着理智，在家陪了她一段时间。 有一天半夜的时候，云松听见云舒在房间里哭，过去敲了敲门，云舒光着脚站在他的面前。 云松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 “舒舒，别怕，爸爸还在。”云松眼底泛着泪，声音更咽地安慰着云舒。 云舒在他怀里小声地啜泣着。 *** 江随一直忙着考研，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周彦打电话来告诉他的。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周彦一脸委屈：“我这不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吗，我回来是弄材料的，然后想着去看一下小孩，谁知道就听见邻居们说奶奶去世了，我他妈自己心里还难过呢。” “云舒呢？” “不知道，我刚刚上去敲了敲门，家里没人，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 “等我，我马上回来。” 当时江随正在自习室里，东西都没来得及收，直接订了回去的车票。 坐了一宿的火车，江随又从车站叫了出租赶到家里。 一向干干净净的少年，折腾了一夜之后，脸上都冒出了胡茬。 这天是周日。 云舒应该是放假的，但江随在家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人出来开门。 还是祝亦清从对面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祝亦清淡淡地说：“他们不在。” “去哪了？”江随问。 “不知道，云松叔叔应该带她回老家去了。” 江随愣了一会，而后才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声：“谢谢。” 祝亦清轻哼道：“不用客气。” *** 云舒和云松很晚才回来。 云松交代道：“舒舒，爸爸明天要去上班了，你好好学习，乖乖听老师的话，要是钱不够了，就跟爸爸说。” 云舒点了点头，“嗯。” 第二天一大早，祝亦清特意等她一起去上学。 一路上，云舒一声都不吭。 祝亦清试图逗她开心，讲了好几个冷笑话，云舒实在听不下去了，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烦？” 祝亦清也不介意，反而叭叭地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烦，怎么还没有习惯。” 云舒：“……” 果然要不要脸这种事情，和成绩还有智商没有太大的关系。 云舒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上课，物理老师又讲到了新的内容，听得她云里雾里的，再加上这段时间精神也不太好，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直到物理老师突然走到她的身边，用书本敲了敲她的脑袋，云舒连忙抬起头来。 物理老师不满地看着她：“你先把口水擦擦。” 于是云舒又在大家的注视下，很淡定地抽出纸巾，把口水擦掉，然后继续看向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不行，意有所指地开口道：“有些同学最好不要把私人的情绪带到教室来，这里是学校，是大家学习的地方，不是用来睡觉的。再被我抓到，就给我出去上课。” 云舒还是没有应声，物理老师嘟囔了几句就走了。 下课后，祝亦清过来找她。 “你刚刚怎么就不跟物理老师认个错？” 云舒没理他，趴在桌上继续睡觉。 物理老师一直都不喜欢她，第一次月考的时候，云舒物理考了倒数第一，自那之后，物理老师就总是有意无意地讽刺两句。 她都习惯了，懒得开口。 下午的课都挺无聊的，不是化学就是生物，云舒本来脑子就有点懵，上完之后就更不清醒了。 还好今天的晚自习没本人霸占，让她可以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晚自习下课后，云舒随意塞了两本书放进书包里，打算起身回去。 一抬头，瞥见门口熟悉的身影。 祝亦清正走过来要叫她一起回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门口的人。 云舒开口道：“今天你自己回去吧。” 祝亦清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 云舒明明都已经收拾好东西要离开了，可看到江随后，她又磨蹭了一会才出去。 看到江随，她迟疑了一会，才叫了一声：“哥哥。” “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吗？” 云舒思考了一下，随后应道：“嗯。”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江随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小孩。 他们在学校门口的一家大排档坐下，江随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点了很多的东西。 还是云舒拦住他：“可以，够了。” 江随这才对服务员说：“先上这些。” 服务员笑着说：“好的，稍等一会。”然后就走了。 云舒的目光落在门口进进出出的校服身上，这会刚好下课，学生们挤做一团，吵闹的打趣的，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江随思考了一会，开口道：“舒舒，奶奶去世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舒收回视线，回过头来，对上江随质问的目光。 “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回答得有些敷衍，云舒并不知道怎么回答，那段时间过得太煎熬了，她只想把自己关起来，根本没有想到还要去告诉他。 说完，云舒又心虚地移向了别处。 “云舒。” 江随叫了她一声。 25 云舒定定地看着他。 江随看着小姑娘有些疏离的目光，眼底闪过失落，淡声开口：“舒舒，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云舒露出一个笑脸，但笑意浅淡，有种让人看不真实的感觉。 “哥哥，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还会读研，会工作，会有自己的家庭，你太忙了，没那么多时间再来管我。而且，我也不是小孩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她说完，安静地看着他。 江随想到之前小孩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两人总是没说两句就有人找他，所以才误以为让小孩觉得他很忙？ 可就算忙，她的事情，对他来说总是重要一些。 这顿饭吃得不算开心，过去那个软糯又粘人的小孩，突然间竖起了一层屏障，把他隔绝到了外面。 江随把她送到楼下，云舒扯了下自己的书包，开口道：“谢谢。”这下连哥哥都不叫了。 江随伸出手去，想揉一揉她的脑袋，结果云舒直接躲开，轻声开口：“会长不高的。” 江随顿住，又慢慢把手收了回来。 云舒见他失落，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但还是很认真地说：“你是请假回来的吧？早点回学校吧，我没事，奶奶的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她转身往楼道里走。 一次也没有回头。 第二天，江随和周彦一起坐车回学校。 周彦问他：“小孩怎么样了？” 江随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淡声应了一句：“她好像长大了。” 周彦笑他，“她都上高中了，你以为还是小时候那个粘在你屁股后头的小孩。” 把行李全部安置好后，周彦舒了口气，“总算都弄好了，累死我了。” 明明也不是节假日，不知道火车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对了，你是不是马上快考试了？”研究生考试在十二月底，没几天了。 江随“嗯”了一声。 “那你还回来，你也是够任性的，这时候还不好好抓紧时间复习。” “不放心。” 不知道还好，知道奶奶出事了，脑子里第一件事就是回来看她，别的什么也管不了了。 周彦说：“我怎么觉得你以后自己带孩子都没带云舒这么上心。” 孩子？ 江随没想过这种事情，他现在连小孩都管不了了，哪还有时间想以后的事情。 *** 江随研究生考试的前一晚，云舒还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祝他考试顺利。 正要挂电话时，江随突然叫了她一声。 “哥哥还有事吗？”云舒问。 江随住在考场旁边的小旅馆里，关着门还能听到隔壁传来的读书声，他做好了准备，脸上没有半点紧张。 淡声回答：“这次考试结束，我就回来了。” 云舒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江随解释：“我报考的是a大。” a市就是云舒所在的城市，在外面兜兜转转了一圈之后，最后他又回到了这里。 云舒语气里都带着惊讶：“真的？” “嗯。” 挂掉电话后，云舒还是开心了很久，一个人在床上又是蹦跶又是唱歌的，折腾到了大半夜才睡。 第二天又精神百倍地去了学校。 路上，祝亦清没忍住问她：“你这是中彩票了，这么开心？” “你才中彩票了呢。” 祝亦清不解地摸了摸鼻，“我要是中彩票，你以为我还会跟你一起走着上学？” “不然呢？你不走着上学，难不成你还要飞到学校去？” 祝亦清表情特别夸张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要是有那个钱，我就开莱斯莱斯，开玛莎拉蒂，开保时捷，每天换不同的车开着上学，还要找司机接送。” 他正在开心地幻想着，云舒怼了一句：“哦，是吗？那你一出门就得被堵在岔路口，然后每天都迟到。” “你……”祝亦清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十分不爽地说道：“不跟你说了。” 一点生活的乐趣都不懂，真的是。 云舒今天上午难得地没有打瞌睡，数学老师还调侃了她两句，夸她今天认真。 数学老师性格很温润，偶尔调侃她也是善意的，会把握分寸。不像物理老师，说话的时候总带刺。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祝亦清还是很好奇，一直追着她问：“我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快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没有。” 就算她说了没有，祝亦清也还是不信，端着盘子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云舒被他念叨得太烦了，这才开口说了一句：“哥哥快要回来了。” “什么意思？你哥不是在青城嘛，怎么就回来了？” “他报考了a大的研究生。” 祝亦清酸溜溜地“啧”了两下，“难怪你今天这么开心，真没出息。” “你才没出息呢，你全家都……”话说到一半，云舒又赶紧合上嘴。 虽然祝亦清很讨厌，但她也不能把祝叔叔他们也骂进去。 祝亦清被她怼习惯了，一点都不介意。 反而趁机劝她：“你哥都要考a大了，你要不也努努力，一起考进去？” a大是a市最好的学校，在全国排名也是不错的，凭云舒目前的成绩想要进去，有点难。 云舒顿了一下，露出思考的模样。 没过几秒，她就释然了。 祝亦清问她：“怎么样，想好了吗？” “想好了。” “那就好好努力吧。” “不了，我考不上了，算了。” 祝亦清脑袋上闪过几个巨大的问号，“？？？” 说了半天，就这么放弃了？ 靠！ 他正内心谴责云舒一点志气都没有，云舒已经把饭吃完，转身去食堂后面洗碗。 祝亦清连忙跟上，边走边喊道：“你慢点，等等我。” 云舒吐槽了一句：“磨叽。” 明明平时干什么都很利索的人，一到吃饭，就好像在一粒一粒地数一样，慢得出奇。 云舒虽然知道自己成绩不太好，但还是被祝亦清的话戳到，晚自习难得没有偷偷看漫画，认真地在刷题。 她同桌还吃惊地问：“舒舒，你这是怎么了？” 云舒淡定地说：“学习。” 26 因着江随要回来这事,云舒踏踏实实学习了一阵，期末考试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前进了不少的名次。 江随考试初试结束,就把宿舍的东西打包好寄了a城,反正下学期除了毕业,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不用经常回学校。 接下来的一整个寒假，江随除了毕业论文,就是准备复试,虽然任务看起来有些重，不过对他来说也还好。 但周彦就不一样了，毕业之后忙着进各种各样的组,都是一些龙套角色,一部戏拍完别人都不一定能记住名字的那种。 想要成名，就得一步一个脚印的熬过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再加上毕业论文,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直到除夕前两天，周彦才回来。 江随和云舒一起去火车站接的他,周彦感动得热泪盈眶,直接上去抱了抱江随。 “还是你们两个仗义。” 抱完江随，周彦又没忍住过去摸了摸云舒的头，云舒嫌弃地说：“周彦哥哥,会长不高的。” “没事儿，这么高刚刚好。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最萌身高差,对，就是这个，你们俩站在一起就是最萌身高差。” 周彦本来是无心的一句调侃,云舒闻言后，突然低下了头，江随也警告地看着他：“不要胡说。” 周彦看到小孩害羞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孩，我错了，不该拿你们俩开玩笑，是我不好，别生气。” 周彦哄小孩一套一套的，嘴里一边哄着，手上又从书包了拿了些吃的出来，递给云舒。 云舒安静地接过。 周彦家里安排了人来接他，他没有直接回去，把行李塞进了车里之后，就拉着江随和云舒说：“走，请你们俩吃东西去。” 佣人开口问他：“少爷，不回家吗？” “不回了，你跟我爸妈说一声，就说我和江随出去吃饭了，不用等我。” 说完，他就另外叫了一辆出租车。 老老规矩，还是一中门口的大排档。 一坐下，周彦就说：“在外面吃过那么多好吃的，还是最忘不了这里的味道。” 这话被老板娘听到，笑得合不拢嘴，和他们闲聊了几句之后，老板娘还特意让人给他们三个多送了一碟花生米过来。 周彦说：“既然都送花生米了，那就再要两瓶酒。” 老板娘给他们又拿来三个杯子，周彦要给云舒倒的时候，江随拦住：“她不能喝。”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喝一点应该没关系吧？再说了，就是啤酒而已，没事的。” 周彦看向云舒，问她：“小孩，你自己想喝吗？” 云舒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江随见她今天难得兴致这么好，也没管得太严。 三人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天。 周彦突然问起：“云松叔叔回来了吗？” 江随应道：“还没。” 云舒回：“除夕那天才能回来。” 周彦“啊”了一声，“这么辛苦啊，云松叔叔是什么工作？” 江随应：“在弄建筑，好像是个急工程，耽误得久了一点，回家的票又不好抢，所以才弄得这么晚才回。” 周彦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又说：“那明天我们陪小孩一起去逛超市吧。” 这样云松回来后也轻松一点。 “嗯，也行。” 三人又漫无目的地闲扯了好一会儿，周彦感叹：“还是这样的日子开心，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周彦平时酒量不差，但今天也许是坐了一天车有些疲倦的原因，醉意有些上头。 江随起身要去结账，周彦连忙拦住他，“说好了我请客就是我请客，你赶着付钱干什么，真的是。” 江随只好让他来付。 付完钱之后，周彦整个人都开心了。 “你是不是还要送小孩回去，我陪你一起。” 江随淡声应道：“你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我送她回去。” 周彦脚步有点虚，也不继续逞强，“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嗯。” 江随往前走了一点，拦了一辆出租车，替周彦把门打开，然后跟师傅说了一下地址。 周彦晕晕乎乎地说道：“我明天再过来找你们。” “嗯。” 送走周彦，江随继续送云舒回家。 云舒的租房就在这个附近，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街上的温度有点低，没什么人。 云舒身子缩了一下，江随立马问道：“冷吗？” 云舒摇头，“不冷。” 江随抓着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云舒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心跳骤然加快。 江随看着前面淡定地说：“这样就不冷了。” 云舒刚刚还有些冷的，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觉得冷，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这会还冒出了一层细汗。 手心也是。 想到之前周彦说的最萌身高差，云舒没忍住又抬头看了江随一眼。 偷看被江随抓到，江随问她：“怎么了？” 云舒抿唇：“没事。” 安静地走了两分钟后，云舒突然开口问道：“哥哥为什么会考a大？” 她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你猜一猜。”昏黄的巷子里，江随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很淡，但她还是看到了。 “猜不到。”云舒实话实说。 江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他笑道：“我也不知道。” “嗯？”云舒疑惑地望着他。 “就是突然想回来了。” 江随到最后也没告诉她为什么回来，可云舒看着他嘴角扬起的笑容，情不自禁发呆了一路。 江随把她送到门口。 云舒问他：“不进来坐坐吗？” “不进来了，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云舒点头，“嗯。” 江随揉了揉她的头，“小孩，要好好的。哥哥现在回来了，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哥哥，不要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 “嗯嗯。” 两人都站在门口，云舒也没有进去，江随温声道：“进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外面好冷。” “哥哥，你等我一下。” 云舒连忙跑了进去。 十几秒过后，云舒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副手套。 27 手套的线头有些乱,尽管被很好地抚平过，但还是能看出来，应该是被拆过几次的。 “你织的？”江随问,心里闪过一阵暖意。 云舒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低头不语,脸上冒着两坨浅浅的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喝了酒，又或是被冻的,还是其它。 见江随一直看着她,云舒“嗯”了一声之后匆忙地说：“我回去睡觉了。” 然后江随被关在了门外，他莞尔笑了笑，将手套紧紧握在手中,然后才下楼回家。 第二天,周彦和江随一前一后地过来找云舒，陪她去商场买东西。周彦看着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别人都抢着买的他也凑热闹的买。 周家的小少爷平时没有买过年货,不知道该买什么，只是看着大家都买,觉得应该用得着。 一圈下来,购物车里也装了不少的东西。 结账时，周彦要去结账，云舒拉住了他。 “爸爸昨天给我转了钱,我自己来就行。”云舒昨晚给云松打了一个电话，云松得知后立马找人帮忙,给云舒转了一笔钱过来。 “小孩，不许跟我这么客气。”周彦严肃道。 云舒还是拉着他。 周彦无奈地看着江随。 江随走到绕过周彦，走到柜台前,云舒也想拉住他，江随认真地说：“不许拒绝哥哥的好意。” “可是爸爸给了钱。” “你自己收着。” 江随表情认真，云舒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拒绝。 从商场里出来，周彦哭诉：“小孩，为什么他帮忙付钱就可以，我就不行？你说，你是不是又把我当外人了？” “没有。”云舒不好意思看周彦的眼神，只好躲开。 “还说没有，我看就是，哼。” 云舒不知道怎么办，江随在一旁递给她一个棒棒糖，昨天周彦就是这么哄她的。 云舒走到周彦的身边，拉了拉他的手，“周彦哥哥，给。” 周彦本来也就是逗逗她，一看到这糖，就彻底绷不住了，弄得他好像是个小孩子似的。 三人说说笑笑回到家里。 刚坐下，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周彦起身，“是云松叔叔回来了吗？我去开。” 敲门的人不是云松，是祝亦清。 手上还提着两个大袋子，有点重，周彦赶紧接过，愣头愣脑地问道：“这是？” 云舒放好东西出来，看到是他，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祝亦清在屋子里扫了一眼，傲娇地回：“我妈让我给你送过来的，送完了，我回去了。” 都是一些新鲜的蔬菜，祝妈妈从老家捎过来的。 祝亦清走到门口，云舒开口道：“谢谢。” 祝亦清回头看了她一眼，走了。 *** 云松是两天后回来的，云舒早早地把菜都整理好，桌上也放了不少东西，云松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心里不觉暖暖的。 看着云舒很欣慰地说：“舒舒长大了。” 云舒弯了弯唇。 这个新年云舒过得很开心，云松比往年在家待得久，江随和周彦也都在。因为心情好的原因，她看祝亦清都顺眼了许多。 祝亦清过来拜年那天，她难得没有跟人斗嘴，随便祝亦清怎么嘴欠，她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到后来，祝亦清也懒得跟她扯了，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的电视，暂时达成了和解。 年后云舒跟着云松走了一下亲戚，然后又开始补作业。 云舒比江随开学要早，早早地就去了学校。 开学一周的某天晚上，晚自习的铃一响，云舒就立马跑了出去，班上的人拦都拦不住。 祝亦清在身后喊了好几句，没把人喊回来，只好自己去她的课桌里，帮她把作业找出来。 坐在云舒身后的女生酸溜溜地开口道：“祝亦清，你对云舒这么好，她一点都不了情，你何必呢。” 祝亦清直接怼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帮云舒交完作业，他也走了，被怼的那个女生铁着一张脸，哼哼唧唧了好一会。 *** 云舒走得太急，连书包都没带，老师还布置了试卷，晚上回去不做的话，明天上课又跟不上了。 他只好帮她把书包也带了回去。 走到云舒的家门口，他停住脚步，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在说话—— “哥哥，你成绩是不是今天出来？” “啊，真的吗？太好了。” “好呀，周末见。” 祝亦清放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隔了一会，等到里面的人挂断电话，祝亦清才故作若无其事地敲了敲门。 云舒打开门，看到是他，愣了一下。 “你的书包，物理老师明天会讲试卷，你今天晚上记得做一下，免得明天跟不上。” 云舒接过，怔怔道：“谢谢。” 祝亦清撇嘴，“谁要你谢谢了，我才不是特意给你带回来的，我只是不想让老师觉得我这个物理课代表不负责任而已。” 说完，祝亦清就回了自己的家里。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云舒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才回自己的房间。换做以前，她肯定是不会写物理试卷的，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拿着物理试卷写到了很晚。 第二天物理老师检查试卷，路过她旁边的时候，看到她试卷上满满的笔记和公式，用惊讶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云舒坐得笔直，淡定地看向前方，一个表情都不给物理老师。 放学的时候，祝亦清照常过来等她。 昨天被祝亦清怼了的那个女生又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有些人脸皮就是厚，天天粘在别人身边也不害臊。”还哼哼两声，夹杂着冷笑。 云舒收书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平静地回了一句：“有你脸皮厚？借同桌的钱拖了几个月不还，转身去给别的班男生买贵重的礼物。” “云舒，你给我闭嘴，关你什么事。” “你不管我的事，我自然不会管你的事。” “你的事？呵呵，那你倒是说说，这祝亦清跟你是什么关系？” 云舒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耳朵不好使？我刚刚才说了少管我的事。” 云舒看向祝亦清，开口道：“走吧，回家。” 祝亦清应道：“嗯。” 两人离开教室，身后还传来那个女生和同桌吵架的声音—— “你不是说你没钱吗？怎么有钱给别人买礼物的？你当初说好一个星期就还我的。” “不就一百块钱吗，瞧你小气这样。” “我就是小气，你现在就还我。” “……” 28 从教室里出来后,祝亦清还在解释—— “我刚刚不是因为怕她才不说话的，我只是觉得好男不跟女的，给她留点面子而已。” “我也没有很粘人啊,我是因为我们是邻居,顺路等你一起回家而已。” 最后,祝亦清很轻地说了一声：“我脸皮很薄的。” 云舒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问他：“是吗？？” 祝亦清回答得斩钉截铁：“那当然！” 云舒懒得跟他废话，这人跟个小傻子似的,除了成绩逆天外,在别的方面，俨然是一个笨蛋。 云舒不说话，祝亦清就絮絮叨叨了一路。 直到到家后,才彻底清静下来。 江随的分数线比a大往年录取分数线高了一百多,周彦知道他成绩的时候，除了“卧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六的时候,江随带着云舒出去吃了顿饭,两人庆祝了一下。 过了几天后，他又回了学校,忙论文什么的。临走,他还叮嘱云舒好好学习。 高一下学期以云舒选择了文科，而祝亦清选了理科而结束。 江随忙完学校的事情后，完成回到了a市。 *** 高二刚开学不久,云舒因为和人打架被人留在了办公室。 云舒紧抿着唇，站在班主任的面前。 老师问她：“为什么跟人打架？” 云舒脸上被人不小心抓了一下,划出一条淡红的痕。不管老师怎么问，她就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老师只好又问另外一个女生，谁知那个女生一个劲地认准是云舒先动手的,问她原因，她就很生气地说：“谁知道她突然抽什么疯。” 老师审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会晚自习都下课了，这会再把她们两个留在这也不太好，只好无奈道—— “明天把你们家长叫过来。” 云舒有些为难地开口：“老师，我爸不在家。” “我不管你爸在不在家，总之明天必须叫一个家长过来，你要是叫不来，我就亲自给他们打电话，我看他们来不来。” 从办公室里出来，那个女生还对她横眉冷对，骂骂咧咧道：“他妈真是有病。” 云舒懒得理她，径直走回了教室。 同桌看到她回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手心都是冷汗。 “舒舒，没事吧？” 云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定地说：“没事。” “对不起舒舒，是我连累你了。”同桌愧疚地低下了头。 云舒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不关你的事。” 上一节课下课云舒去了一趟厕所，刚从里面出来，就听到有几个班里的女生在嘲笑她同桌。 她同桌暗恋了一个男生，班里的女生就假扮成那个男生写情书把她骗出来，然后把她拦住嘲笑，说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笑她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竟然真的出来了…… 话说得很难听。 云舒看见后，没忍住说了她们几句，想拉同桌离开，谁知道不小心撞了一个人，她明明都道歉了，可对方还是得寸进尺，然后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了。 结果还被老师撞见，她和为首的那个女生就被带进了办公室。 “舒舒，要不明天我给你带早餐吧？”同桌还是很愧疚，总想做点什么。 “嗯，行，带个煎饼吧，加火腿。” “好。” 收拾好东西从教室里一出来，云舒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她的祝亦清。 同桌羡慕地说道：“舒舒，真羡慕你，我先走啦，不打扰你们。” 云舒总觉得她这同桌好像误会了什么，想解释一句，抬头就看到祝亦清那傻乎乎的表情，而她的同桌已经跑了。 祝亦清还在嘚瑟地说：“你这同学挺有眼光的，羡慕你有我这么优秀的朋友。” 云舒冷了他一眼，“谁跟你是朋友。” “你这人还有没有点良心，咱们俩从小玩到大的交情，怎么就不算是朋友了。” 云舒懒得听他唠叨，继续往前走。 祝亦清叨叨完了之后，突然问了一句：“我刚刚听说你们班有女生打架，你以后离她们远一点，别不学好。” 云舒脚步突然顿住，祝亦清被她撞了一下。 “你干嘛突然不走了？”祝亦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瘪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云舒默了几秒，张嘴道：“打架的人是我。” 说完，她就继续往前走。 祝亦清连忙跟上，跟连环炮似的攻击—— “你怎么回事，这才开学多久，你怎么就跟人打架了？” “没有我在身边管着你，你立马就不乖了是吧？” “有没有受伤，你答应了还是输了？” “……” 祝亦清嚷嚷了一路，云舒回到家里后，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关门之前，她还怼了祝亦清一句——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啰嗦的人。” 祝亦清愣在原地。 啰嗦？他明明就是关心好不好，小丫头片子竟然说他啰嗦，也太没有良心了。 祝亦清打算一晚上都不跟她说话。 云舒回到家里，想起班主任说的话—— “明天把你们家长叫过来。” “你要是叫不来，我就亲自给他们打电话，我看他们来不来。” 云舒这会估计还在工地上呢，就算给他打电话，明天也不一定能赶得回来。 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后悔跟那群人吵起来了。 她整个人都倒在床上，一脸的纠结困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从抽屉里找出手机，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江随这会刚刚和室友吃完夜宵，在回去的路上，听到手机振动，从裤兜里掏出来看了一眼。 看到上面的名字，江随扬唇笑了笑。 室友调侃他：“谁的电话让你这么开心？不会是女朋友吧？” “不是，别胡说。” 江随放慢了脚步，和他们拖开一段的距离，然后才接了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云舒立马叫了一声—— “哥哥。” “嗯，我在。” 她还在酝酿该怎么开口，江随见她迟迟不说话，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舒连忙回答：“没事没事，你别担心。” “那怎么了？” 云舒把嘴唇都咬得发白，艰难开口—— “我和同学打架了，老师让叫家长，你明天能不能过来一趟？” 说完，云舒就很紧张地等着对方的回应。 要是江随也不答应的话，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29 云舒原以为江随会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再说教她一番，谁知江随只是担心地问道—— “受伤了没有？” 云舒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会被突然一问,一丝委屈突然涌了上来,想压下去都压不了。 江随见她不说话,语气越发着急，“到家了吗？我过来找你。” 云舒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抿了抿唇：“我没事,哥哥不用过来了,明天直接去学校就成。” 江随又不放心地再问了一次：“真没事？” 云舒点点头，“嗯，没事的,你现在在宿舍吗？” “没有,刚刚和室友出来吃东西。对了，我下次带你见见他们。” “好。” 挂断电话后,云舒眼光发红,心里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翻腾。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她用手擦了擦眼睛,然后起身往客厅走去。 打开门一看,是祝亦清。 她又回了沙发上坐着。 祝亦清太熟悉这里了，俨然就是他的第二个家，虽然每次云舒都不怎么欢迎,但是他可一点都不见外。 祝亦清从手上的药膏给她，交代道：“这是我妈的家传秘膏,你待会把抓伤的地方涂一涂，过两天印子就消失了。还有这是创口贴，我之前看你手有个地方受伤了,你记得自己贴一下。” 絮絮叨叨说完之后，祝亦清就站起身来。 临走，还不忘说上一句：“下次别跟人打架了，细皮嫩肉的，被那群人抓破了也太不值当了。” 祝亦清本来也不指望云舒会理他，谁知云舒突然开口道—— “嗯，谢谢。” 这话把祝亦清吓得不轻，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时间不走，祝亦清又叮嘱了几句才回了自己的家里。 *** 第二天一大早，祝亦清和云舒刚下楼，就看到了在楼下门口站着的江随。 祝亦清不太高兴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云舒打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祝亦清果真就瘪着嘴，不说了。 江随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心里闪过一抹复杂，尤其是视线落在祝亦清脸上的时候，他看见了小孩脸上毫不掩饰的敌意。 但也看得出来，没有任何坏意。 云舒和江随打了声招呼，路上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江随简单说了下，江随一直安静地听着。 说完之后，云舒问他：“哥哥，你不怪我吗？” 江随反问：“怪你什么？” “因为我打架了呀。” 江随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云舒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动作，有种被人宠溺护在手心的感觉。 “打架的确是不好的事情，不过哥哥觉得，你没有做错。” “真的？” “嗯。” 祝亦清在旁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什么大人，都打架了还不管一管，万一下次又受伤了怎么办。 他正这么想着呢，江随像是能听见他的声音似的，转身就对云舒说：“不过下次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嗯嗯，我知道了。” 看着他们两个这么和谐默契，祝亦清气得不轻。 祝亦清的教室在三楼，到了之后，云舒都没管他，继续往楼上走。 祝亦清不满地叫了声：“喂，我回教室了。” 云舒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写着“我知道，还有事吗”的表情。 祝亦清气呼呼地走了。 等他离开后，江随突然开口说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云舒难得没有否认关于他的事情，“嗯”了一声，江随的目光骤地沉了下去。 到了四楼后，云舒领着江随先去了一趟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听见云舒的声音，原本是绷着脸的，一抬头，瞥到进来的江随，目光立马就和善了起来，毕竟江随在一中可是没有老师不知道他。 江随礼貌地和老师打了声招呼。 老师忙开口问道：“江随，你怎么来这了？” 云舒心虚地低着头，不敢作声，江随看了旁边乖巧的小姑娘一眼，笑了笑：“我妹妹说她闯了点小祸，让我来学校一趟。” “这是你妹妹？” 江随点了点头，“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妹妹。” 云舒小指紧紧攥着，生怕老师不信，让她又把云松打电话叫来。谁知老师也没有怎么多问，只是简单说了两句—— “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打架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在我们的学校里呢。我带班带了这么多年，班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在我眼皮子底下打架的事情。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江随，既然这是你妹妹，你当年高考成绩那么好，那你有时间也抽空教教她。云舒其它科目都挺好的，就是数学偏科比较严重，你回头好好教教她。” 云舒原本以为是检讨大会，没想到突然就变成了学习大会。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班主任一直在谈如何提高成绩如何准备高考，然后聊江随的现状，又扯到了教育方面…… 眼看着话题越聊越远，云舒和江随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还好另外一个打架女生的家长在门口敲了敲门，才打破了这局面。 那女生还是一如既往的骄横模样，班主任见她还是不知错，而且平时上课也不老实，索性就跟家长告了一大通的状。 那个女生和家长的脸黑了又黑，沉了又沉。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道：“老师，她和我一起打的架，你为什么只说我？” 老师晓之以情地说：“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说过她了，你现在是对我说的话有意见？有意见的话你可以提，我是一个民主的老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云舒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还好她忍耐力够强。 从办公室里出来，那女生气了又气，她家长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正要回教室时，江随叫住了她。 “干嘛？”她不耐烦地问。 江随冷声回：“这一次就算了，下次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她，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女生问。 江随坦荡地回：“是。” 女生：“……” 念叨了一句有病，她就进去了。 30 等那个女生进去后,江随扭头看向云舒，摸了摸她的头，“下次她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云舒仰了仰头,好奇地问：“怎么解决？” 江随嘴角潋起一丝笑意，淡淡回答了四个字—— “以暴制暴。” 云舒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江随就在催促她,“好了,快上课了，进去吧。” 她点点头：“嗯嗯。” 云舒进去后，她同桌凑到她身边小声地问道：“舒舒,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好帅呀！” 云舒往门口看去,人影已经走了，她还在想刚刚江随说的以暴制暴是什么,难不成哥哥还会为了她打架？ 应该不可能。 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一个哥哥。” 同桌又重复了一遍,“你哥哥真好看。” 下课后，不少的人过来围着云舒问关于江随的事情,比如—— “云舒,你哥哥今年多大了？” “云舒，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舒舒，我可以加一下你哥哥的微信吗？” “……” 云舒被她们问得脑袋都疼了。 她心里想着,下次再也不让哥哥来学校了。 *** 一个月后，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云舒意外地考了全班第二。 回家路上，祝亦清难得夸她：“你这次还是挺厉害的，分班之前还是倒数呢,一分班立马就变成第二了，绝对是一匹黑马。” 夸了两句不到，祝亦清又开始绕着弯子说：“不过你也不能骄傲，还是要努力向我看齐，下次争取进入文科前二十，才有机会摸一摸a大的校门。” 云舒这次虽然考了全班第二，但是在全校，还是七十开外。想进入前二十，更加为难。 想到这里，她蹙起了眉头，心想以后要更加努力了。 回到家里，祝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香气飘逸。 祝亦清刚一进门，厨房里的祝妈妈就说：“把云舒也叫过来一起吃饭，你们这段时间学习辛苦，给你们俩做了点好吃的。” “知道了。” 祝亦清放下书包，又往对面走去。 云舒正在喝水，祝亦清走到门口说：“我妈叫你过去吃饭。” 云舒知道祝妈妈的性子，要是不去的话，估计待会祝妈妈会以为她又害羞直接就亲自过来请她了。 便点了点头。 云舒帮着祝妈妈一起把饭菜布好，祝亦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祝妈妈嘟囔道：“你看看你，一回家就知道看电视，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 祝亦清“切”了一声，“我刚刚还帮你把地扫了呢。” “地又不是我的，帮帮忙不是应该的。这么懒，以后哪里有女生有女孩子会喜欢你。” 祝亦清听了这话，也不狡辩了，立马乖乖帮着去盛饭。 饭桌上。 祝妈妈开口问道：“舒舒，今天不是出成绩了吗，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 祝亦清插嘴：“她这次可厉害了呢，考了全班第二呢。” 祝妈妈笑着说：“舒舒真棒，这段时间学习肯定辛苦了，来多吃点。” “谢谢阿姨。” “没事，不用跟阿姨客气，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跟阿姨说，我去给你们买。” “谢谢。”面对祝妈妈的好意，云舒眼底闪过一抹感动。 祝妈妈也很心疼她。 祝亦清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有点多余的样子，他嚷嚷道：“妈，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成绩？” “你的成绩有什么好问的？”祝妈妈理直气壮地说。 反正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 祝亦清觉得这家没法待了，闹起了小脾气，祝妈妈宠溺地给他夹了夹菜，又哄了几句。 祝亦清怕云舒觉得他幼稚，赶紧见好就收，恢复了正常模样。 *** 吃过饭，回到家里，云舒看到江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立马回了一个过去。 “喂，哥哥。”她解释道：“刚刚去吃饭了，没听到。”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还行，全班第二。” “舒舒原来这么厉害，那下次再努努力，争取拿下第一。” 云舒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次的数学试卷比较简单，又有你周末来帮我补习划重点，所以才考得比较好，我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继续保持。”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努力就好了。” “嗯嗯。” 聊了一会成绩后，江随突然问：“这周六班上有一个聚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 “我？可以吗？” “可以，他们说可以带家属，你要是愿意我就带你一起去。” 听到“家属”两个字，云舒倏地脸红了一下。 “愿意。” “那我周六过来接你。” “嗯嗯。” 为了周六和江随一起去聚会，云舒周五上完课后还特意拉着同学去学校附近的服装店逛了逛。 同学问她：“你怎么突然想起买衣服了？” 云舒平时在学校穿的都是校服，日常衣服不多，而且都有些旧了。想着要见江随的朋友，还是穿得好看一点比较好。 但是她肯定不会这么说，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同学也没有多问。 云舒拿了几件还算喜欢的衣服去试衣间里换了下。 她每换一件，同学都说好看。 连老板娘都夸她是天生的衣架子，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很漂亮。 被这么明目张胆地夸着，云舒羞敛地说了声谢谢。 最后只拿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很衬她的肤色，穿着也比较舒服。 *** 周六一大早，江随就在楼下等她。 本来是想上来找她的，云舒不想让他爬上爬下的，就没让他上来。 穿好衣服扎好头发后，云舒还特意背了一个斜挎包包，整个人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把门锁好她就匆匆下了楼。 江随看到她时，怔了一下，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好一会儿都没有移开。 云舒见他一直在看自己，开口问道：“我这样穿是不是不好看？” “没有，很漂亮。”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漂亮。 云舒弯唇笑了笑，脸上漾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江随抑制住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声开口道—— “我们走吧。” “嗯，好。” 31 聚餐的地方在一家比较精致的餐馆,今天整个馆子都被他们班包起来了，分了好几桌，特别热闹。 开学这么久,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聚,听说可以带家属朋友之后,很多人都带了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过来。 江随进去后往里扫了一眼，然后领着云舒往里挨着的一个餐桌走去。 他们一走近，江随的室友就推搡了他一下,在他的耳边说道：“你小子真人不露相啊,怎么悄无声息地就把女朋友给带过来了。” 江随心虚地看了云舒一眼，然后淡声道：“别胡说，不是女朋友。” 室友愣了一下,“不是女朋友？” 江随“嗯”了一声。 “该不会是你那个经常打电话的邻居妹妹吧？” “嗯。” “靠,别人都带女朋友，就你带妹妹。” “有问题？”江随睨了他一眼,自带气场。 室友连忙认怂：“没问题没问题。” 江随刚坐下,他又笑着补了一句：“你这妹妹长得挺漂亮啊。” 江随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江随偏过头来,跟云舒介绍他的几个室友,云舒每一个都乖乖打了招呼，叫得他们那叫一个开心。 住在江随对面的男生叫齐照，平时每次都见江随对这个邻居妹妹格外上心,今天好不容易见到本尊，自然不会放过调侃的机会。 他开口道：“小妹妹。” 好好的称呼,楞是被他叫出了流氓范的感觉。 云舒知道是在叫她，抬起头来，眼眸眨了眨,对上那澄澈的眸光，齐照差点良心一软。 不过还是差了点。 他换了个称呼，喊道：“小孩，你有没有背着你哥哥在学校里偷偷早恋？” 云舒看了江随一眼，然后很快摇头：“没有。” “真的？” “嗯。” 齐照像模像样地说：“我弟正好也在读高二，我可听他说，他班里的女孩子很多都在偷偷谈恋爱。” 云舒认真回答：“我没有。”然后她就看向江随。 江随拉着齐照坐下，“好了，别逗她了。” 江随护犊子护得十分明显，齐照刚一准备有点小动作，就被江随制止，想使坏也使不出来。 云舒被大家看得还是有些紧张，拉了拉江随的袖子，“哥哥，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要陪你吗？” “不用。” 云舒从桌上跳了下来。 她觉得这一幕有点像几年前，周彦生日的时候，江随也是这样在旁边照顾她。 云舒一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江随还在她的身边，嘴角就扬起一丝笑意来。 脚下的步伐都变得欢快起来。 从洗手间里出来时，云舒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一对情侣在外面吻得难舍难分，那男生明显看到了她，但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手掌霸道地扣住女生的后脑勺，继续加深了那个吻。 好在云舒也不是当年的小学生了，上高中之后，晚上回去的路上，总能看到一些情侣晚上在树下卿卿我我，见多了之后就不会再显得那么慌张。 她很淡定地从他们身边路过，出来时，长呼了一口气。 还是紧张的。 她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像过去一样跟江随傻乎乎地说见到别人接吻了。 小孩长大了，对有些话题也学会了避讳。 但让云舒没想到的是，刚刚那个接吻的人，竟然也是江随的室友。他一来，就开口道：“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语气痞里痞气的，也没有真要道歉的样子。 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倒是先仰着脖子喝了一杯水。 齐照故意道：“你这是又换女朋友了？” 这人随手丢了一个东西往齐照身上砸，“闭上你的臭嘴。” 接着视线落到了云舒的身上，停留了几秒，云舒被他看着有点尴尬，垂了垂眸。 那人好奇地问道：“江随，这是？” “我妹妹。”江随又给云舒介绍，“我室友，赵佳舟。” 赵佳舟又看了云舒两眼，笑着道歉，“随，对不住啊。” “怎么了？”江随抬眼看他。 “刚刚和我女朋友在那边做了点坏事，不小心被你们家小孩看见了。” 赵佳舟竟然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云舒把头垂得更低了。 江随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没事。” 他又警告了赵佳舟一句：“你下次注意点。” 赵佳舟故作无奈状：“我不是不知道是你妹妹吗，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敢了。” 见小姑娘都害羞了，齐照都看不下去：“行了，你收敛一点，别整得跟那孔雀开屏似的。” 赵佳舟怼他：“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平时骚起来的时候，还有我的份么？” 齐照跟赵佳舟两人一人一句地怼了起来，桌上热闹得很。 上菜后，两人还在吵吵闹闹。 吵累了之后，齐照突然开口：“我有一个朋友的清吧开不下去了，打算转让，你们谁有没有感兴趣的？” 赵佳舟问了一句：“什么清吧？” “就那种普通的清吧呗，两层楼，一楼是招待客人的，二楼有几个空房间，随便用来干点什么都行。是他自己的地盘改的，租金也不是很贵，环境还挺好的。” “我们平时玩玩还行，盘一个清吧，哪来这钱。”赵佳舟无情拆穿。 齐照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正打算不说这事了，江随突然开口道：“改天带我去看看。” 齐照眼睛亮了一下，“随，你对这个感兴趣？” “嗯。” 江随有自己创业的心思，需要盘一个地方。反正都要找地方，既然齐照说了不贵，去看看也没什么问题。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改天带你过去。” 赵佳舟“啧”了一声，“大佬就是大佬。” 齐照笑他：“瞧你酸溜溜那样。” 江随大学到现在，各种大大小小的奖金就有不少的钱，这才刚进a大不久，又跟导师接了几个大项目。 室友几个虽然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不过都知道江随应该有点积蓄。 别人读书花钱，江随读书赚钱。 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真不能比。 齐照拿起杯子，敬了室友几个一杯。 32 一顿饭吃完。 齐照和赵佳舟几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江随倒是没有喝多少。江随平时就不怎么喝酒，再加上今天有云舒在他身边，几乎没怎么喝。 每次赵佳舟灌他,江随都说：“待会要送她回家,不方便。” 赵佳舟只好不甘不愿地作罢。 云舒还特意拉了拉他的衣袖,江随低下头来，云舒趴在他的耳边说道：“待会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江随也小声说：“哥哥不想喝酒。” 云舒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接下来有人拉江随喝酒,云舒还会主动说—— “待会哥哥得送我回家，不能喝酒。”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露出默契的笑容来。 赵佳舟喝多了,跌跌撞撞地走到江随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地说道—— “随,我认识你这么久,可从来没见你对那个女生这么温柔过啊。” 江随淡淡道：“她是我妹妹。” 赵佳舟大手一挥，“屁,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别把我们当傻子糊弄。” 赵佳舟喝多了，说话也没个谱，齐照见江随要生气了,赶紧拉着别的人一起把赵佳舟扯开。 赵佳舟力气大，费了他们不少力气。 齐照一边拉还一边说：“小孩,你别放在心上，他喝多了，胡说的。” 云舒这会心跳得很快,但她还是很淡定地说：“嗯嗯，我知道的。” 聚餐结束，江随送云舒回去。 一路上，云舒都没怎么开口说话。 江随突然问她：“舒舒在学校有喜欢的人吗？” 云舒仰起头来，偷看了他一眼，用力摇头。 “没有，每天除了学习就没有时间想别的了。” 江随摸了摸她的头，“嗯，早恋不好。” 云舒小声回答：“我会好好努力的。” 江随把人送到楼下，本来想送她上去的，但是想到之前街坊邻居说的一些不好听的话，江随又顿住了脚步。 “你上去吧。” 云舒点点头，和江随挥了挥手，就小跑着往楼上走了。 回到家里，云舒想起江随室友说的那些话，脸红了一片。 *** 江随和齐照去看了一眼那个清吧。 齐照嘚瑟道：“怎么样，不错吧。别看这里位置比不上那几个大酒吧，但是这里环境好，里面的装饰也很不错。你要是看上了，到时候多宣传宣传，绝对能吸引不少的顾客。” 齐照是真觉得这地方不错，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江随有这个想法，就别错过了。 “我那个朋友之前就是太佛系了，有没有客户也不在乎，要不是缺钱，他不会把这点盘出去的。” 江随把上下两层都看了看，二楼有好几个房间，一楼的环境的确不错，而且配置什么都是现成的。 到时候这清吧就继续开着也没事。 江随开口道：“跟你朋友说一下吧，这地方我要了。” “行，我待会就打电话给他。还是我靠谱吧，都是哥们，我不会坑你的。” “谢谢。” “嗐，客气啥。” …… 江随很快和齐照那朋友签了合同，把这店盘了下来。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重新装修了一下，弄得比之前更加精致了。 齐照的朋友过来看过一次，对着齐照说：“你这朋友审美不错啊，除了我，你什么时候还交上这么厉害的朋友了。” 齐照戳了他一下，“去你的。” 清吧重新开业那天，来了不少的人。 齐照吃惊道：“怎么回事，这清吧在这开这么久了，我以前也从来没见过来这么多人啊。” 赵佳舟站在他的旁边，老气横秋地说：“我已经给你下去打探过了，这些人都是冲着随来的。” “他干什么了？”齐照问。 “还能干什么，长得帅呗。” 江随那张脸，真是到哪哪都受欢迎。 齐照和赵佳舟本来长得也不赖，但是在江随这么一个颜值与智商并存的人面前，总免不了黯然失色。 赵佳舟提议道：“要不咱们想想怎么把随咔嚓了吧？” “你想怎么咔嚓？” 江随走到他们的身边，淡淡地说：“上周的实验作业我记得你们还没做完。” 赵佳舟和齐照闻言，刚刚还琢磨做坏事的两人，立马笑得十分狗腿。 “随，你一定不会这么狠心，见死不救的是吧？” “会。” 齐照把脸一垮，指着赵佳舟骂道：“都怪你，作业要是做不完，我跟你没完。” “关我什么事，我不就是随口开的一个玩笑吧。好了，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他不会这么小气的。” 江随往楼下看去，看到门口的身影。 马上就把这两人丢在一边，走了下去。 赵佳舟若有所思地问：“你说随真的只把云舒当妹妹吗？” 齐照嘲讽道：“你忘了上次的事情吗？” 上次聚餐，因为赵佳舟口无遮拦说的那些话，江随一个星期都没理他。 惹学霸生气的结果就是，赵佳舟那一周的作业，都被教授批得一无是处。 后来还是他厚着脸皮跟江随和好的。 一想到这个，赵佳舟立马规矩了下来。 不过齐照又说了句：“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甚至觉得随安排在今天开业，就是为了方便小孩过来。” …… 云舒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江随朝她走了过来。 一看到他，云舒就开心地叫了声：“哥哥。” 江随揉了揉她的头。 从木制的楼梯上来，云舒看到齐照和赵佳舟，也都乖乖喊道：“齐照哥哥，佳舟哥哥。” 赵佳舟笑道：“你怎么还把书包背来了？” 云舒回答：“作业还没做完。” 赵佳舟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出个门还要带份作业的感觉了，一时露出怅惘的表情。 齐照问他：“你怎么了？” 赵佳舟做作地说：“没什么，就是没忍住想起当年，我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你都歪了多少了，根正个屁。” “怎么，我连怀念都不能怀念一下了吗？” “你能要点脸吗？” 齐照和赵佳舟日常吵吵闹闹，江随带着云舒去里面坐下。 得知江随开了间清吧，周彦还特意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跟他扯皮了几句。 “小孩呢，小孩来了吗？” 江随把手机给云舒。 云舒接过之后，对着屏幕那边的人叫了声：“周彦哥哥。” 周彦兴奋地说：“小孩，周彦哥哥给你看看我拍摄的地方，我这次可是男二号，回头等剧播出了，你就跟你同学说，这个演员就是我哥。” 云舒刚应了一声“好。” 江随就在一旁淡定补刀：“我记得你这个角色是反派吧，你确定要让她告诉他同学，到时候她同学都问她，你哥怎么这么坏，你让她怎么回答？” 周彦无语。 “你可以不说话。” 江随眉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笑容来。 被底下的女生看见，好几个都咬唇发出尖叫声来。 周彦那边导演已经开始催了，他匆匆道：“好了，我要去拍戏了，回来之后再找你们一起玩。” “好，周彦哥哥再见。” 和周彦挂了电话后，正好赶上后厨送菜上来。 江随问道：“饿了吗？” “嗯，有点。” “好了，那先吃饭吧。” 江随还有两个室友没来，泡图书馆学习，轻易不会出来聚，不像齐照和赵佳舟一样。 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 他们四人围成一桌，赵佳舟起哄道：“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咱们喝点酒不过分吧。” 齐照附和：“不过分不过分。” 云舒看向江随：“我也想喝，就喝一点。” 云舒之前从来没有喝过酒，想试试。 赵佳舟开口道：“云舒都这么说了，你就让她喝一点。” “就是就是。” 江随被他们几个看着，终于松口，“只能喝一点。” 云舒点头，“嗯嗯。” 赵佳舟立马把酒给他们倒上。 大家一起干了一杯。 江随刚坐下没一会儿，底下就有人找他。 “你们先喝，我下去看一下。” “行，你去吧。” 趁着江随没在，赵佳舟又拉着云舒多喝了两杯。 江随回来的时候，看着微醺的云舒，眼神都冷淡了几分。 赵佳舟赶紧解释：“我就给她喝了一点点，绝对没超过五杯。” 齐照举起手来，“这个我可以作证。” 云舒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能喝，见江随生气，拉着他的领口呢喃道：“是我自己要喝的，不关他们的事。” “下次不准喝了。” “嗯嗯，好。” “再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待会我送你去休息。” “好。” 云舒又吃了一点比较清淡的东西，但是有点难受，她委屈地看向江随：“不想吃了。” “扶你去休息。” “好。” 江随把人抱到了自己的房间，照顾着她躺下之后，又找了一床毯子，帮她盖好。 33 云舒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醒来时,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有些害怕地从床上起来，刚一着地,江随就匆匆忙忙地外面跑了进来。 “醒了？”江随一边问一边打开了旁边的灯。 云舒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嗯。” 喝了酒之后嗓子都有点发干,江随给她端了一杯水过来。 “以后不准喝酒了。”江随把这话又跟她说了一遍。 “知道了。” “先休息一会,我去让人给你弄点吃的过来。” “好。” 吃完饭，云舒就在江随这里住下了，江随去睡了别的房间。 翌日。 江随没有跟齐照他们一起回学校,而是留下来给云舒讲了会作业。 云舒特意带的都是数学作业,就是为了来这里让江随教她的。 江随把一些重点公式都给她整理了下来。 讲课讲到下午，云舒才打算收拾东西回去。 江随把她送到公交站台，临走前跟她说：“以后放假的话可以来我这里,我给你补补数学。” 云舒文科成绩都挺好的,如果能把数学也提上来的话，能前进不少的名次,进a大也还是有一点希望。 “好。” 云舒应了一句之后,正好赶上公交车过来，她匆忙地跟江随挥了挥手,就走了。 …… 之后的每周日,云舒都会来找江随补课。 云舒虽然基础不是很好，但是有江随给她强化补习，又有祝亦清给她总结各种资料,再加上她每天晚上都熬夜刷题到很晚，进步倒是很快。 之前连及格都困难的人,现在在班上每次考试数学成绩都能稳定在前三。 总排名更是上升得很快。 进入高三之后，云舒学得更加拼命了，好几次刷题刷着刷着就睡着了,半夜醒来，又继续刷。 在全校文科排名进步到了前二十。 晚自习下课回去的路上，祝亦清忍不住问她。 “你就这么喜欢你那个江随哥哥？” 云舒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为了跟他一起上a大，所以才这么拼命的吗？”祝亦清直接戳穿。 云舒顿了两秒，旋即装作很淡定地说：“不是，我是为了自己。” “行了，你也别骗我。我们怎么说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你什么样子，我还能不清楚吗。” 祝亦清说得信誓旦旦，云舒没法反驳。 只好加快了脚步。 祝亦清在后面追她，“哎哎哎，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回去刷题。” …… 一年后。 云舒不仅完成了高考，而且个子也是突飞猛进。之前堪堪一米六不到，一转眼，就到了一米六七。 长了快要十公分。 她现在站在江随的身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连他肩膀都够不着的小女孩了。 云舒高考结束那天。 江随带她去清吧庆祝，齐照和赵佳舟都来了。 赵佳舟开玩笑说：“随，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你妹妹以后就由我帮你照顾好了。” 江随冷冷道：“滚。” 齐照在一旁笑得不行：“就你这样，换女朋友跟吃饭似的，随要是同意让你照顾舒舒，我把头踢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赵佳舟伸出长臂，箍住齐照的脖子，“你几个意思？” 齐照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很正义地说：“就你想的那个意思呗。” 赵佳舟下手更重了，但是没一会儿，齐照又趁他不注意挣脱了出来，两个人打作一团。 *** 不久后，高考成绩出来，云舒把a大往年分数线高了十分。 云舒有点担心，怕今年的分数线会涨。 齐照安慰她：“你放心好了，a大录取分数线每年波动不大，顶多就是五分左右。你选的那个专业也不是很热门，所以肯定能上的。” 被齐照这么一说，云舒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回到家里。 祝亦清过来问她关于专业的事情。 “你想选什么专业？” “翻译。” 祝亦清嘟囔了一句：“加油，以后我要是出去玩，一定带上你。” “你呢？” 祝亦清想了想，“电子计算机吧。” 他对这块比较感兴趣。 电子计算机虽然是a大的热门专业，但祝亦清一如他刚搬进来那会的承诺一样，考了全省第一。 虽然分没有江随那么高，但也到处都是他的红榜， 只要他想去，学校高兴还来不及。 商量完专业，祝亦清又开始吐槽—— “房东最近又开始出去招摇撞骗了。” 云舒疑惑地看着他。 祝亦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解释道：“高考结束后我不是快搬了吗，然后房东就到处跟人说，说她这个房子是风水宝地，以后出了两个高考状元什么的。” “最气人的是，竟然还有人信。什么宝地，那我是自己聪明好吗。” 祝亦清一如既往地自恋且臭屁。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云舒算了一下时间，“也是这个月。” 之前是为了云妈的病，还有读书方便，他们才在这租的房子。现在高考完了，等云松这个月请假回来，他们也要把东西搬到老家去了。 祝亦清叮嘱道：“就算你搬家了，也不能忘了我啊。等开学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报名。” “嗯。” …… 为了庆祝云舒考上了a大，周彦还特意回来了一趟，强行拉着江随喝了个痛快。 两人都喝得醉呼呼的，云舒找人帮忙先把周彦扶到房间里，又来照顾江随。 把人扶到床上躺好后，云舒又拿了快湿毛巾替江随擦脸，而另一间房的周彦四叉八仰地躺着，都没人管他。 云舒替他抹了把脸后，正要离开，江随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慌张地开口道—— “舒舒，别走。” 云舒白皙的手腕被他拽出一条红印来，云舒就在他的床边坐下，温声道：“我不走。” 云舒看着喝得迷迷糊糊的江随，慢慢俯下身去，粉红色薄唇刚碰到他的额头，又跟触电似的，赶紧松开。 心跳如鼓。 感觉到她就在旁边，江随才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度。 周彦只待了一天，第二天上午又火急火燎地买了高铁票走了，云舒和江随一起送的他。 回去的路上，江随看见她手上的淤青。 开口问道：“手怎么了？” 云舒低头看了一眼，“没事，早上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其实是昨晚扶江随的时候在柜子上磕了一下。 江随温柔提醒：“下次小心点。” “嗯嗯。” *** 暑假两个月，云舒在酒吧附近的奶茶店打了两个月的临时工，开学前夕，还给江随买了一个键盘，之前的键盘有一个键不是很好用，她就又买了一个一样的新的。 赵佳舟在旁边酸溜溜地说：“还是妹妹贴心。” 江随这次难得没有打他，那几天谁碰他的键盘都不行。 云舒开学那天，江随特意送她，祝亦清在边上十分不满地看着他们两个。 一路上，很多学生看见江随就打招呼就叫—— “学长好。” 祝亦清心里幼稚地想着，迟早有一天，我也是学长。 云舒和祝亦清不同系，两人辅导员的办公楼也不同。 祝亦清故作大方地对江随说：“你带着她去就好了，我自己会去。” 然后他就拎着行李箱走了。 江随看了祝亦清一眼，对云舒说：“我们也走吧。” “嗯，好。” 云舒的辅导员看见江随，笑道：“江随，你怎么过来了？” “带她过来报道。” “你们这是？” 江随看那眼神的眼神，怕她误会，对云舒影响不好，解释了一句：“是邻居妹妹。” “哦，这样呀。” 辅导员又看向云舒，“行，过来登记一下吧。” 在辅导员那里登记完，江随带着她回了宿舍。 宿舍在五楼，又没有电梯。 刚到门口，江随就开口道：“把包也给我。” 云舒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江随手上还提着行李箱，云舒也不想看他太辛苦。 到了宿舍后，云舒立马从包包里抽出几张湿巾纸来，给他擦了擦汗。 江随的导师突然打电话过来。 他开口道：“我去接一下电话，你等我一下。” “嗯。” 挂断电话后，江随的表情有些犹豫。 云舒主动问他：“有什么事吗？” “有个项目数据出了点问题，要过去核对一下。” “那你去吧。” “还没陪你买东西。” “没事，我待会找祝亦清陪我一起去就好了，你快回去吧，没事。” 江随看了她一眼，歉意道：“那我下次再陪你。” “嗯嗯，好。” 江随走后，云舒没有给祝亦清打电话，但是在超市撞见了他。 祝亦清还故意问：“怎么一个人来的，你的江随哥哥走了？” 每次提到江随，他的语气都不是很好。 “他有点事。”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打给你干什么？” “陪你买东西啊。”祝亦清回答得理直气壮。 云舒怼了一句：“我自己会买。” 祝亦清冷哼一声，“不识好人心。” 34 入学后的前半个月,云舒参加了军训。别人都晒脱了一层皮，但她什么事都没有。 室友都羡慕地说—— “呜呜呜，云舒,能不能把你的冷白皮分享给我一点,哪怕一点也好呀。” “感觉防晒都白涂了,每天早晚涂那么多次，还是黑成了这样。” “我也是。” 云舒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从小皮肤就白，是晒不黑的体质。 军训结束后,大一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大家都说上了大学之后就会轻松很大,但云舒没想到，自己选的翻译专业，几乎每天都是满课。 早上有早读,晚上还有晚修,跟高中几乎没什么差别。 晚自习的时候。 班上的人都在欲哭无泪地说：“谁告诉我上大学只要玩的，每天满课,上哪玩去。” “早知道就不选这么一个专业了。” 有同学突然问了一句：“明天要展示的ppt你们做了吗？” 班上一片嚎叫声。 说起来,云舒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江随了。 江随有项目要跟导师出差，她自己也忙着军训忙着上课,云舒还想着要不要这周去清吧找一下江随。 但是第二天,他就在计算机课上见到了江随。 计算机课是他们的选修课。 “李老师身体有些不舒服，这节课今天由我帮李老师代上一下。我是研三的江随，你们叫我学长就好。” 云舒看着台上清隽干净的身影,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 “学长，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有女朋友吗？” 江随顿了下,云舒突然和他的目光对视上，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江随淡淡道：“没有。” “那学长，方便留一下联系方式吗,这样以后有问题的话，我们也好问你。” “不方便，我只上这一节课，有问题你们日后问李老师就好。” “啧，学长真无情。” 江随开始点名。 之前李老师上课的时候，几乎不怎么点名，以至于好几个同学都没来上课，江随把这几个名字一一都记了下来。 云舒的室友在一旁吐槽—— “江随学长好高冷啊，不过长得好帅呀，要是能撩到他做男朋友就好了。” “别想了，我听别的学姐说，所有跟江随学长表白的女生，都被拒绝了，一个不落。” “这么狠？” “对，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我偏不，越难得到的东西越要尝试，万一就成功了呢。” 秦莹信誓旦旦地说：“谁都不要拦着我，江随学长我追定了。” 另外一个室友说：“祝你好运。” 课还没上完，云舒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自打上课以来，这是她听得最认真的一节课。 江随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秦莹突然戳了一下她，云舒回过头来。 “怎么了？”她问。 秦莹指了指门外，“你家祝亦清来了。” “什么我家，别胡说。”云舒看了一眼门口的身影。 祝亦清穿着蓝色的t恤和休闲裤，整个人看上去阳光干净。 秦莹笑了笑，“全校都知道你跟计算机系的祝亦清在交往了，就你自己不承认。” “我们没有。” “别解释，祝亦清挺帅的，计算机系的系草呢，你们两个郎才女貌的，他又这么厉害，不亏。” 云舒解释不清，就懒得解释了。 一抬头，就看到江随正看着她。 云舒闪过一瞬的心虚，像是开小差被人抓到了一样。 还好江随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她才觉得没那么尴尬。 一下课，半晌有两个男生就开始起哄。 “亦清，又来找云舒了。” 祝亦清来得很勤快，再加上十分健谈，很快就和云舒班上的人打成了一片。 云舒走到门口。 祝亦清开口道：“我不知道江随也在这，一起去吃饭吗，还是你要跟你的江随哥哥一起去。” 云舒看了台上的人一眼，淡声道：“走吧。” 江随今天是过来上课的，她不好意思跟他打招呼。 而且刚刚秦莹还说要追江随，要是被她知道他们认识，到时候秦莹找她问联系方式，到时候给或者不给，都是一个问题。 云舒和祝亦清从教室里离开。 祝亦清边走边说：“刚刚来的时候，看到食堂里有你喜欢的香菜牛肉。” 云舒随口问了句：“你今天没课吗？” 祝亦清幸灾乐祸道：“今天就下午有一节课，我又不像你们专业，一天到晚的就知道上课，还好我没学这个。” 云舒丢了一个冷眼给他。 祝亦清开心地笑了笑。 刚下楼，云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江随发过来的短信—— [怎么不等我一起？] 云舒也没说是因为室友和其他同学的原因，只回了句：[今天不太方便。] 江随问她：[这周放假过来玩吗？] [嗯，本来也是打算这周六去找你的。] [好，我等你。] 云舒扬唇笑了笑。 祝亦清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走个路还要玩手机，你什么毛病。” 云舒把手机收了起来。 *** 周六那天，室友问她—— “舒舒，今天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街？” 云舒摇头，“不去了，我今天要回去一趟，就不回宿舍了。” “你要回家呀？” “嗯。” 秦莹思考了会，“那要不我也回去算了，好久都没有见到我家的狗子了，还怪想它的。” “那就回去吧。” “行，我收拾一下。” 云舒从宿舍出来后直接去了公交站台，然后坐公交去了江随的清吧。 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个女人在跟江随表白。 女人穿着紧身t恤，身材很好，前凸后翘，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性感的魅力。 云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眸光垂了垂。 女人嗲声道：“江随，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这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是我长得不够好看，还是身材不够性感。” “我有喜欢的人了。” 话落，那个女人吃惊地又问了一遍，“你有喜欢的人了？” “是。” 云舒双手用力捏紧了书包，嘴唇抿成一片。 那个女人干笑两声，然后不甘心地从清吧里走了出去。 连酒吧里的小张都在说:“老板，这个月都好几个跟你表白的了。” 江随也很无奈，他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的人影。 “你来了，进来吧。” 云舒走了进去。 江随问了一下她最近的学习情况。 云舒回答：“挺好的，就是课多了一点，没什么时间做别的事情。” 江随笑了笑，“翻译专业就是这样的，抓紧大一的时间，把基础打好一点。” “嗯。” “我最近忙毕业论文，又和导师接了几个项目，可能会比较忙。你周末要是不想待宿舍的话，自己直接过来这边就行，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江随笑眼看她，“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云舒顿了下，脑子里闪过刚刚江随说的话—— “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很想问，但话到嘴巴，又咽了回去。 云舒有点害怕，自己问的太多，会让江随不开心。 她抿了抿唇，淡淡道：“没什么。” 35 一个月后,秦莹生日。 秦莹请客，带着宿舍里的人一起出去玩。 云舒还以为就她们宿舍的几个人，但是去了之后才发现,秦莹把她的一些别的朋友也叫过来了。 八九个人,吃完饭后,闹着要去酒吧蹦迪。 今天又正好是周五，明天放假，所以大家兴致都很高。 云舒平时在江随的清吧待着还好,但是去别的酒吧的话,太嘈杂了，她不喜欢。 秦莹拍着她的肩膀笑着威胁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可不能扫兴啊。” 另外两个室友也劝她,“云舒没事的,咱们这么多人呢。” 里面还有两个男孩子，秦莹又是酒吧常客,所以大家都很放心。 秦莹安慰道：“好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云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去了。 一进去,耳膜都要快要被里面的音浪给震破。 台上有有一支很嗨的乐队正在唱着，舞池中央男男女女站在一块，身姿摇曳。 服务员带着他们一行人坐到一个长沙发上,秦莹熟练地扫了一下下单码，点了几瓶酒还有三分水果沙拉。 秦莹已经跟着节奏嗨起来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他们打节拍。 两个女生怂恿道：“莹莹，咱们先去玩一会吧。” 秦莹站起来，刚要开口,云舒就先一步说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秦莹知道云舒的性子，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好意思再折腾人家，自己上去玩去了。 云舒自己一个人随意地玩了会手机。 不远处的赵佳舟看了低头玩手机的女生一眼，又仔细看了两眼，确认是云舒后，他突然走了出去。 朋友问他：“你去哪？” “没事，打个电话，马上就来。” 赵佳舟走到洗手间里，这边稍稍安静了那么一点，他给江随打了一个电话。 “喂，江随，我在酒吧看到你妹了。” “什么？” 赵佳舟这边还是有一点吵，他只好又大声了一点，用处吃奶的力气喊道：“我说，我在酒吧看见你妹了。” 这下是吼得太大声了，旁边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在哪？” “就中心路最大的这家酒吧。” “别让她被人欺负，我马上过来。” “行了，你放心吧，他们挺多人的，不会出事的。” “我来之前，你要看好她。” 赵佳舟觉得江随平时挺干净利索的，但每次在云舒的事情上，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磨磨唧唧。 “行了，知道了，我保证帮你看好她，你快来吧。” 挂断电话后，赵佳舟也没去跟云舒打招呼，只是时不时地往她的方向瞄一下，小孩还挺乖的。 没过多久，江随就来了，赵佳舟去门口接的他。 进去之后，赵佳舟指着角落里的人说：“一直坐那呢，没她那几个同学这么闹腾，不过我看他们刚刚干杯的时候，云舒也跟着喝了几杯酒，小孩酒量不是不好么。” 江随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 之前跟她说过的，不准在外面喝酒，转眼就忘了。 “他们好像是有人生日，你待会再过去找他们吧，这会别扫了人家的兴。” 江随“嗯”了一声。 那几个人兴致还挺高，在这里玩了一两个小时都没玩够。 赵佳舟幸灾乐祸地说：“以前叫你来酒吧玩你怎么都不肯，为了云舒，你可是在这里站了快两个小时了。” “闭嘴。” “行行行，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吗哈哈哈哈哈……” 赵佳舟笑得一脸欠打。 又过了半个小时，那几个学生才有离开的打算。 一个女生开口道：“秦莹，云舒好像有点喝多了，怎么办？” 秦莹一怔，“喝多了？她刚刚没喝几杯啊。” 她回过头去一看，见云舒小脸泛红，走路也有些踉跄的。 “完了，真的醉了，咱们先把她带出去，就在这附近找家酒店先休息一晚吧。” “只能先这样了。” 他们正要离开时，江随走到他们的面前，叫了一声：“舒舒。”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舒抬起头来，疑惑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秦莹和其她两个室友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江随温声道：“你们先走吧，云舒我来照顾就好。” 秦莹不可置信地问道：“江随学长，你和舒舒，你们……” 江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从同学手中把云舒接手了过来，然后带着她走了出去。 秦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从酒吧里出去后，云舒感觉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江随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下车后离清吧还有一段距离。 江随在她面前蹲下，轻声开口：“上来。” 云舒乖乖地“嗯”了一声。 云舒趴在他的肩上，温热的唇瓣时不时擦过他的耳尖，江随的脸仿佛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他压抑着声音道：“舒舒，别闹。” 云舒大胆地在他的侧脸上偷亲了一下。 江随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哥哥，你喜欢的人是谁啊？我认识吗？”刚刚还很淘气的人，说到这里声，声音带上了一丝更咽。 “什么喜欢的人？” 云舒噘嘴，“那天我在清吧门口，我听见你说的，你亲口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想知道吗？” 云舒用力点头，“想。” 江随轻轻笑道：“明天告诉你。” 这会告诉她，他怕一觉醒来，小姑娘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随背着云舒回到清吧后，抱着她上二楼的房间休息。店里的很多人都认识云舒，只当她是江随的妹妹。 但是这会看着两个人，怎么看都觉得…… 只怕不只是妹妹这么简单。 江随把人放到自己的床上，云舒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哥哥不要走。” 江随没走，就坐在边上守着她，就跟上次他跟周彦喝醉了，云舒守着他那样守着。 “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江随弯唇，“有多喜欢？” 云舒思考了一会，认真回答：“喜欢到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是吗？” “嗯嗯。” 江随低声应了句：“我也是。” 但云舒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随替她盖好了被子。 *** 第二天，江随端着早餐进来。 云舒已经醒了。 看到江随，她害羞地躲了一下。 江随开口道：“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不在外面随便喝酒吗？” 云舒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小声回答：“昨天室友生日，大家都喝，所以……” 没好意思拒绝。 江随也不忍心责怪她，“好了，先把早餐吃了。” “我还没刷牙。” 云舒又赶紧起身刷牙去了，江随看着她的身影，无奈笑了笑。 过了一会，云舒进来，发现江随把早餐端到了外面的小桌子上。 “还记得昨晚说了什么话吗？”江随突然问她。 云舒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江随慢慢帮她回想。 “你昨晚问我，我喜欢的人是谁？” 云舒喝粥的手一顿，屏息看他。 “还想知道吗？”江随看着她。 云舒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哥哥愿意就说，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江随看着小孩还在装，他故意问：“哥哥问的是，你想知道吗？” 云舒再次被烫到了舌头。 江随赶紧给她一杯凉白开，叮嘱道：“喝个粥都能烫到，是小笨蛋吗？” 云舒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答：“想。” 江随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云舒以为他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于是乖乖地凑了过去。江随突然把她搂在怀里，在她的小脸上偷亲了一下。 云舒身子一僵。 江随问她：“现在知道了吗？” 云舒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随认真地说：“哥哥也喜欢你，喜欢到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他都忘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小姑娘动心的。大概是高中那会，看到她和祝亦清每天走在一块，还会吃醋。 可小孩实在太小了，云妈和奶奶去世之后，小孩的心思又比较敏感，江随很怕有些话说出来之后，小孩会再次疏离他。 在别的事情上，江随从来都是胸有成竹。 只有云舒，会让他瞻前顾后，生怕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糟糕了。直到云舒昨晚说的那番话，才让他有了开口的勇气。 “小孩，哥哥都给你表白了，你不给哥哥一个答案吗？”江随笑眼看他。 云舒慢慢回过头来，对上江随干净的眸子。 “哥哥喜欢的是我吗？”她还是不敢相信。 “是。”江随回答得很笃定。 “可是，你那么优秀，我……” 云舒是有些自卑的，从小就有，越喜欢越觉得自卑，害怕自己配不上他。 “在我眼里，舒舒就是最优秀的。” 云舒还想说点什么，但江随说：“你找这么多借口，是不是不喜欢我？” 云舒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也喜欢你。” 江随这才笑了笑。 小姑娘藏得太好，他要是不吓一吓，生怕她一不留神又缩进了龟壳里。 “所以，现在开始，我是不是就是你亲口认定的男朋友了？” 云舒羞敛地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给点奖励，亲一下？” “现在吗？” “嗯。” 云舒看了一眼四周，趁着没人的时候，在江随的脸上迅速地亲了一下。 江随揉了揉她的头，“不用害怕被看见，他们以后迟早都会知道的。” “嗯嗯。” “今天是留在这还是回宿舍？” 云舒想了想，“留在这吧，我待会跟室友说一声。” “好，下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做。” “没有特别想吃的。” “我让厨房给你多弄点肉，太瘦了。” 云舒嘟囔道：“没有。” 江随揉了揉她的头。 36 云舒周日下午回到宿舍后,几个室友都炸了。 尤其是秦莹。 云舒一回来，就被秦莹抓着质问道：“快说，你和江随学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舒想到昨天江随说的话——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亲口认定的男朋友了。” 弯了弯唇。 她坦然地回答：“我们在一起了。” 秦莹彻底哭疯了。 “云舒你没有心,你明知道我先看上江随学长的,你还跟我抢，呜呜呜……” 云舒过去跟她解释：“我喜欢他很多年了，昨天才跟他表白。” “什么？” “我们是邻居,我小学就认识他了,也是为了他才考的a大。” 刚刚还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转眼就吃惊地站了起来，“感情你们还是青梅竹马,那为什么拖到昨天才表白？” 云舒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昨天喝醉了。” “卧槽,所以你趁着喝醉之后，对江随学长耍流氓,然后江随学长对你真情回应,是这样吗？” 秦莹的语气有些夸张，但云舒还是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虽然她记不起来自己喝醉后说了什么,但是从江随的表现来看，肯定是耍了流氓的。 不然江随也不会第二天就直接跟她表白，还亲了她。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才女貌……这不就是我幻想的完美爱情吗,为什么我没有，呜呜呜，我酸了。 另外一个室友突然问道：“那祝亦清呢,你们两个真的没有在一起吗？”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云舒解释很多次了，但是她们不信。 “哦豁，所以我们是站错cp了，祝亦清只是朋友，江随学长才是官方cp。” “或许也不算站错？祝亦清对云舒那么好，肯定是喜欢云舒的，不过是恰巧云舒喜欢的是江随学长。这让人难过的三角关系！” 云舒觉得她们可能有点想多了，祝亦清从小就开始怼她，怼到了现在，不可能喜欢她的。 秦莹大声道：“好了好了，既然舒舒已经和江随学长在一起了，咱们还是不要开她和祝亦清的玩笑了。” 云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秦莹立马笑道：“所以，江随学长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 “我问问他。” “行，别让我们等太久啊。” 另外一个室友羡慕道：“云舒一定是背着我们偷偷拿了女主剧本，长得那么漂亮，成绩还那么好，现在又和江随学长在一起了，我的少女梦破碎了。” 秦莹怼道：“你破碎什么，喜欢江随学长的是我，该难过的是我才对。” “那就全校女生的少女梦破碎了。” 秦莹淡定道：“没事，不是还有祝亦清吗，等江随学长毕业后，他能扛起大旗的。” 云舒听她们斗了一会嘴之后，就去做作业了，周一还有翻译展示，要是翻译得不好，被老师公开处刑就难看了。 *** 第二天云舒上完课，祝亦清照常来找云舒一起去吃饭。 和她的几个室友到了食堂后，祝亦清感觉秦莹她们几个看他的眼光都有些不太正常，仿佛他头顶冒绿光似的。 秦莹实在没忍住问道：“祝亦清，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舒舒？” 祝亦清随口道：“怎么可能，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秦莹仔细盯着他说：“我怎么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呢。” “你看错了。” 祝亦清一下子就把碗里的饭给扒拉完了，男生吃饭吃得快，云舒从小到大都跟不上他吃饭的速度。 祝亦清问她：“周六有篮球比赛，你要不要过来看？” “这周六吗？” “你这不问的是废话，难不成还能是下周六。” “知道了。” “行，那我走了啊。” 祝亦清也不等她们，自己吃完，就走了。 秦莹感叹了句：“是挺兄弟的，我觉得他是真的不怎么把你当女孩子看，太不体贴了，以前一定是我看走眼了。” 宿舍几个人慢吞吞地吃完了饭，才回宿舍休息。 想到下午还有两节大课，秦莹就打从心底里叹了一声气。 这日子可怎么熬下去。 *** 周六的前一晚，江随给云舒打电话。 “明天有什么安排吗？”江随每次跟她说话的声音总是这样温柔中带着一点宠溺，云舒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情不自禁地露出笑颜。 秦莹起哄道：“是江随学长打来的电话吧？” 云舒“嗯”了一声之后就跑到外面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去打电话了，她怕待会几个室友又笑她。 云舒回答道：“明天上午有点事，下午没事。”上午她答应了祝亦清去看比赛。 “那我明天下午过来找你，正好上午找导师有点事。” “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云舒怔了一下。 江随轻笑一声，“没什么大事，过来和我的女朋友约个会。” 江随话一落，云舒的小脸立马红了半边。 见小姑娘又不说话了，江随笑道：“舒舒，一个星期了，还没适应这个新的身份吗？” 云舒的确一时还没适应过来，但嘴上还在否认：“不是，已经适应了。” “是吗，那明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点男女朋友该做的事情？”江随没忍住多逗了她两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云舒支支吾吾地问：“做……做什么？” 向来在别人面前十分冷淡的江随，这会很不要脸地说：“比如牵牵手，接接吻……” 江随每说一个字，云舒的心跳就跟着他加快几分。 到最后，她脸红得听不下去了，小声威胁道：“不许说了。” “害羞了？” 云舒摇头，“没有。” 江随笑了笑，“好了，刚刚都是逗你的，不要有太大压力。” 云舒松了口气。 但是快要挂电话的时候，江随又说了句：“我还是很想和你牵手散步，所以你要快点适应，不要让哥哥等太久。” 云舒：“……” 哥哥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都说好挂电话了，还要调戏她一下。 云舒回到宿舍，秦莹躺在床上诧异地看着她：“你不就是出去打了个电话，脸怎么红成这样了？” 云舒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别摸了，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秦莹直接补刀。 云舒走到卫生间里，照了一下，赶紧用脸上洗了洗脸。 - 翌日上午，室友都还在睡觉，云舒就已经醒了。 坐在下面的书桌上记了一会单词，等到快十点时，她才收拾了一下下楼，还顺道去食堂吃了早餐。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顿了两秒，走进去买了两瓶水。 篮球比赛在篮球场进行，尽管是周六，还是来了不少的人，云舒选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 篮球场里，祝亦清的室友都在起哄：“你的小青梅来了。” 小青梅是祝亦清室友给云舒起的外号。 云舒虽然嫌弃祝亦清，但是每次有什么比赛，还是会过来捧场。 祝亦清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傲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少起哄，好好打球。” “啧啧，装什么正经，心里偷着乐呢吧。” 篮球比赛是计算机三班和人资三班的比赛，一开局，祝亦清就来了一个开门彩，场外坐了不少他的小粉丝，都在纷纷叫好。 云舒安静地坐在边上。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江随发来的信息—— [刚刚和导师提前完成了任务，你待会忙完了就告诉我一声，我过来找你。] 云舒看了底下一眼，感觉比赛也快进入尾声了，就回了句—— [我在篮球场，你现在过来吧。] 她怕江随待会没有地方去。 江随应了声：[好，等我。] 祝亦清抬头的时候，看到云舒在玩手机，心里突然间就有些不大高兴，在最后一点时间里，突然再次发力，连着截了对方好几个球。 把人都吓懵了。 没过多久，江随就小跑着走了过来，云舒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 旁边的女生看到他过来，又是一顿尖叫，不过大家都只是远远地看着，谁也不敢靠近。 “怎么来得这么快？”云舒算了下，从研究生那边的办公楼过来，也要一会，没想到他在比赛之前就过来了。 江随扬唇道：“想快点见到你。” 云舒从包包里抽出两张纸巾来，递给江随，“擦擦汗。” 江随接过，云舒碰到他的指尖，又匆匆收回。 而此时的篮球场里，祝亦清的室友开口道：“亦清，你的小青梅怎么还和江随学长认识？两个人关系看起来还很好的样子。” 刚刚投下一个三分球的祝亦清抬头往场外看了一眼，看到云舒和江随说说笑笑的模样，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室友本来还想开他玩笑，见他这样，立马识趣地住了嘴。 37 比赛结束后,云舒就从包包里掏出一瓶水来在边上等着，祝亦清别扭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 云舒把水给他，祝亦清不是很情愿地接过。 他几个室友还在议论—— [亦清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每次一打完,就立马屁颠屁颠地过去了吗？今天还要咱们催他他才过去。] [我觉得应该是吃醋了,刚刚小青梅和江随学长聊得那么开心,都没怎么看亦清打球。] [啧啧，亦清平时看着挺靠谱的呀，怎么每次在小青梅的事情上,就幼稚得跟个小孩似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喜欢呗。] 祝亦清都懒得跟江随打招呼。 喝了两口之后，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有事？” 云舒轻轻“嗯”了一声。 祝亦清故意摆出一副不在意的姿态，“行了,你们走吧,我待会还跟室友有聚餐。” “那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 云舒看了江随一眼，“我们走吧。” “嗯。” 从篮球场里出来,江随和她并肩走着,江随突然开口道：“舒舒，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了什么吗？” “记得。” 云舒抬头看了他一下,然后主动伸出手去,想去牵他的手，刚碰到手背，江随察觉到她的动作,反手紧紧牵住了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云舒以前从来想都不敢想,她小心翼翼地藏匿着这份喜欢。 她经常会想，会不会哪一天，江随就带了一个女孩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这是他的女朋友。 这一幕，云舒还没梦里梦见过，一下就把她吓醒了。 走了一会后，江随牵着她在路旁的小长椅上坐下。 江随看着她，“紧张吗舒舒？” “不紧张。” 江随笑了笑。 “你笑什么？”云舒问。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开心。” 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表白，云舒抿了抿唇。 “下午我陪你去逛逛街，然后看看电影，怎么样？” “嗯嗯。” 在大街上，江随也是这样视若无人的牵着她，像在昭示全世界，云舒是他的女朋友。 江随还给她买了奶茶，买了烤串，买了面包，云舒制止道：“好了，吃不了这么多。” 江随这才收手。 逛到下午，两人又一起去看了电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电影太烂了，里面的人很少，云舒看得差点睡着，不知不觉就倒到了江随的肩上。 江随伸出手去，揽住她的肩膀，又低下头，在她的脸颊轻轻亲了一下。 云舒没有完全睡着，她小声提醒：“哥哥，我没睡着。”言外之意，你不要偷亲我，我知道的。 江随笑意更浓：“是吗，那你要不要亲回来？” “不要。” 怕打扰到别人，云舒继续乖乖靠着。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江随开口道：“今天去我那？” “可是今天没带衣服。” “先穿我的。” “那好吧。” - 回清吧的路上，江随突然停了下来。 云舒问他：“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好做坏事？” “不觉得。” 云舒想跑，结果江随一把将人拽进怀里，低声笑道：“想跑到哪里去？” 云舒小声嘀咕：“可是这里待会会被人看到的。” 晚上去清吧的人很多，会经过这条巷子。 “那就只亲一下，你亲我。” 江随此刻的表情就跟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云舒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可以了。” 某人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回到清吧，江随也毫不避讳地当着那些喜欢他的人的面，直接牵着她往楼上走去。 云舒一仰头就看到他好看的侧脸，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 逛了一天，身上都是黏糊糊的，云舒去他的房间洗澡。 身上穿的是江随的t恤，衣服很大，直接到了她的大腿，然后露出下面笔直的一大节。 但是穿出去的话，好像还是有点不大合适，云舒走到门口轻轻叫了声：“哥哥，我洗好了。” 江随听见动静后进来。 江随看见她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从抽屉里拿着吹风给她吹了吹，云舒安静地坐着。 吹了大半个小时才吹干，少年好看的脸上浸出一层薄汗。 江随把吹风收好，叮嘱道：“今天早点休息，衣服我已经帮你洗了，明天早上就能穿。” “你洗的？”云舒吃惊地问。 “嗯，有我这么一个能干的男朋友，是不是很骄傲？” 云舒抿了抿唇，“你怎么越来越自恋了？” “因为有你了呀。” 江随见小姑娘又害羞了，揉了揉她的头，“好了，早点休息，有事就叫我。” 每次她一来，江随就会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然后他去睡别的房间。 正要出去时，云舒突然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怎么了？”江随问。 云舒咬紧唇瓣，“你刚刚在巷子里的时候，不是说，想做坏事吗？” 江随见她这么认真，轻笑一声，“小傻瓜，那是故意吓唬你的。” 云舒不信，她记得江随当时的眼神，浓烈炙热，一点都不像是在吓唬她。 她半跪在床上，两手有些僵硬地捧住他的脸颊，粉红色的唇瓣慢慢凑了过去。 江随压抑道：“舒舒，不喜欢这样别勉强，我可以等你。” “没有勉强。” 她没有勉强，也没有不喜欢，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敢肖想，所以才有些害羞。 云舒的动作有些笨拙，轻轻地啃咬他的薄唇，江随没有张嘴，两人薄唇相碰。 江随反手抱住了她，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云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害怕了？” 云舒小鸟依人地倚在他的怀里，认真道：“没有。” “那我这次真的要做坏事了，可以吗？” “嗯。” 云舒虽然害怕，但是却没有闭上眼睛，她想记住江随现在的模样，一直记着。 江随的忍耐也到了极限，轻轻咬了一下她嘴唇，舌尖抵入她的牙关，慢慢纠缠到了一块。 云舒第一次接吻，很快就有点呼吸不过来。 江随松开了她，云舒一张小脸红得不能再红，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喘着粗气。 “还来吗？” 云舒红着脸，却点了点头。 江随这次更加的温柔，调整了自己的节奏，给她适当喘息的空间，吻得缱绻绵长。 云舒被他紧紧抱着，小腿不小心碰到了某个地方，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江随解释道：“别害怕，我还没坏到现在就对你做那种事情。” 空气里都是暧昧的气息。 江随把云舒放了下来，“好了，早点休息，我爱你，舒舒。” “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待会我出去后，记得把门反锁一下。” “嗯。” 江随走后，云舒满脑子还是刚刚的画面，小脸还是滚烫滚烫的。 …… 第二天早上，云舒特意一大早就去外面的早点铺买了早餐。 回来的时候发现江随正在二楼叫她，云舒应了声：“我在这里。” 江随立马下来。 “怎么起的这么早？” “平时在学校起来惯了。” 江随揉了揉她的头，“今天是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云舒找了一个小桌子，把买的早餐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 江随在一旁笑着看她。 云舒刚把东西都弄好，江随就牵着她的手，扯回了怀里，云舒重心不稳，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上。 江随靠着她的后背上说道：“想一直这样抱着你，不松开。” “好了，先吃饭。” 云舒去掰他的手，却连手也被他紧紧抓住。 “以后每周过来一次，好不好？” “好。” “快吃早餐，等下都凉了。” “嗯。” 江随这才松开了她。 38 云舒在江随这里待到了下午,正准备回学校的时候，祝亦清突然打电话过来。 接通之后，才发现是他室友的声音。 “喂云舒,那个我是亦清的室友,今天我们几个聚会,亦清他不小心喝多了，现在一个劲地嚷嚷着要见你，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们是在管不住他了。” 云舒怔了一下,问：“你们在哪？” “就在学校后街，我们经常来吃的这家大排档。”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云舒看向江随。 “祝亦清喝醉了,我去看看。” “正好我晚上约了齐照赵佳舟他们一起在那边吃饭，我陪你一起过去。” 闻言,云舒也没拒绝,应了声好。 从清吧里出来，江随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后街,云舒从车上下来,步履有些急促地走了过去，还在付钱的江随默默看了她一眼。 云舒到了后，祝亦清的室友仿佛看到了救星。 “云舒你终于来了,你快点管管他。” 祝亦清听到动静，一直在瞎折腾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娇小身影，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云舒问他，“你喝了多少？” 祝亦清笑了笑,“不多。” 室友在旁边拆台：“多倒是不多，也就一个人喝了几瓶白的。” 祝亦清瞪了他一眼。 云舒看他喝成这样，问他：“回学校吗，还是再待一会？” 室友几个忙说：“回去吧回去吧。”都这样了，谁还敢喝，刚刚祝亦清差点没把他们折腾死。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云舒走到祝亦清的身边，扶着他。 刚刚还在闹腾的人，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江随就站在门口，路过他时，云舒歉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喝的有点多，我先送他回去，待会再给你打电话。” 江随忍下心底的酸涩，应了句：“好。” 云舒带着祝亦清离开。 后街离学校不是很远，十来分钟的距离，但是因为祝亦清喝多了，两人走的特别的慢。 走了十来分钟，还只走了一半。 祝亦清问她：“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云舒轻声应道：“嗯。” 祝亦清苦笑一声，“恭喜你啊，喜欢了那么久，终于如愿以偿了。” 云舒低着头，继续安静地走着，在上楼梯的地上，还特意说了句：“小心。” 但祝亦清还是踉跄着摔了一下，云舒也被他拽倒了。 祝亦清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 云舒把被磨破皮的地方偷偷遮了一下。 祝亦清拉她起来，两人继续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继续往前走。 快到宿舍门口时，祝亦清突然把人一把拉到了旁边的大树下。 云舒被他双手禁锢着。 她面露紧张：“祝亦清，你再耍酒疯，我就生气了。” “从小到大，你每天都在跟我生气，我就这么让你不喜欢？” 云舒被酒味包围着，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 “祝亦清，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亦清离她越来越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比不上江随？” “你喝多了。”云舒用力推他。 祝亦清的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我是喝多了，但我清楚我自己在想什么。云舒，我们一起长大，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他。” 云舒抬起头来，看着祝亦清有些难过的目光，眼里闪过愧疚、怜悯。 可独独没有心疼。 祝亦清嘴角扯笑，“云舒，我也只能喜欢你到这了。” 以前他常常想，只要在她身边待的够久，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可是昨天看到她和江随牵手一起离开时，祝亦清就知道，再也没有希望了。 祝亦清陡然松开了手，以轻松的姿态说道：“我回宿舍了。” 看着跌跌撞撞离开的人影，云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祝亦清很优秀，和江随是不一样的优秀，可是江随早就在她的心底埋下了种子，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喜欢别人了。 云舒心不在焉地走到了自己的宿舍楼下，纠结了几秒过后，又突然转头，一路狂跑了起来。 当她气喘吁吁回到后街的时候，江随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地吃着东西。 周围都是成群结队的人，只有他是一个人。 云舒走到他的面前，开口问道：“你不是说和佳舟哥还有齐照哥一起吃饭的吗？” 江随被当场抓获，他勾起笑意看她：“我撒谎了，要惩罚我吗？” 云舒很认真地回答：“要。”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接受，不过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江随突然从座位上起身，对老板娘说了句“我待会过来结账”，东西也没拿，拉着云舒就走了。 云舒刚才本来就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会完全是江随在带着她。 江随把她带进旁边的小树林，不由分说就吻了起来。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搂紧云舒纤细的腰肢，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嵌进怀里。 这个吻来得霸道而又浓烈。 云舒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松开她，只是给她留了一点喘息的间隙。 在一阵猛烈的攻势过后，江随又慢慢地咬她的嘴唇，耳边时不时响起两人的水渍声。 云舒不仅被他弄得小脸通红，连耳尖也是红的。 “你怎么了？”少女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明所以，又有些小心翼翼。 江随郁结了半天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看着她娇小可爱的脸，没忍住又亲了一下，甚至还不伸进去，勾了一下她的软舌。 得到餍足之后，江随才问她：“你不知道吗？” 云舒摇了摇头。 摇头的下场就是江随又扣着她亲了一下。 “还不知道吗？” 云舒这次不摇头了，抿紧嘴唇不说话。 “舒舒，爱我吗？”江随语气软了下来，甚至有些害怕地看着她。 云舒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看着他这样，她心里有点难受，心里像有什么密密麻麻的针在刺她一样。 “舒舒，回答。” 云舒踮起尖叫，贴近他的唇瓣，软声回答：“我爱你。” “我也是。”江随紧紧地抱住她，抱得她喘不过气来，仿佛要把她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你到底怎么了？” 江随搂着她，回想起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在吃醋。” 云舒仰头看他，“吃醋？” “嗯，刚刚从车上下来，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去找他了。看到你那么关心他，心里会很难受。” 说完后，江随还特意解释：“舒舒，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我也知道你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可作为你的男朋友，还是会忍不住。” “可我爱的是你。”云舒认真地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次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江随笑道：“以身相许也可以。” “你又耍流氓。”云舒嘟嘴。 江随亲了亲她的唇角，“看见你会忍不住。” 云舒被他弄得脸红心跳的，别过头去不看他。 “害羞了？” 小姑娘还在逞强，“没有。” 江随心情很好地笑了笑，打从刚刚云舒出现的那一刻，他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全都消失了。 江随牵着她的手说：“带你去吃点东西，万一太瘦了，云松叔觉得我没有照顾好你，不肯把你嫁给我就麻烦了。” 云舒打了他一下，“你又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江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云舒虽然害羞，但还是应了声：“好。” 重新回到大排档，江随又多加了一点东西，云舒一直在边上劝：“可以了，吃不了那么多的。” “没事，吃不完的可以给齐照他们打包。” 正在宿舍啃泡面的齐照打了一个喷嚏，骂骂咧咧道：“靠，谁在骂我。” 吃完东西，江随送她回宿舍。 回去路上，江随问她：“刚刚不是说想惩罚我吗，舒舒想怎么惩罚？” “那是开玩笑的，谁想惩罚你。”她才没有那么小气。 江随突然在她面前蹲下。 “干什么？”云舒问。 “上来，哥哥背你回去。” “不用。” “刚刚已经走了两次，腿不疼？” 还是有点疼的，但是背回去，好像有点太打眼了。 江随忽悠道：“这会天快黑了，别人看不清的，没事。” 云舒迷迷糊糊地就被骗了上去。 “抱紧点，待会掉下去了。”江随提醒道。 云舒两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路过的情侣还是时不时地就看向他们，更加有女生在身后说道：“你看看人家男朋友。” 云舒把头藏在他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 江随突然来了句—— “舒舒，你这样我又想亲你了。” 39 翌日。 祝亦清上午没课,一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醒来的时候，室友几个都在打游戏。 看到他醒啦,室友开口道：“你总算是醒了,从昨晚喝醉回来,你就睡到了现在。” 祝亦清断断续续地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他问道：“昨天是不是云舒送我回来的？” 室友回答：“是呀，你一直嚷嚷着要找云舒,谁都拦不住,我就只好帮你打电话把人叫过来了。” 祝亦清懊恼得不行。 他到底干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一声不吭地从床上下来，回浴室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就打算出门。 室友问他：“你去哪啊？” 祝亦清没有回答，急匆匆地就出门了。 他走到云舒的教室门口等了一会,云舒下课后,和室友一起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祝亦清。 祝亦清开口道：“我有点事想和云舒说一下。” 秦莹她们识趣地说：“舒舒,那我们先去食堂了。” 云舒点点头。 云舒和祝亦清站在栏杆边上,云舒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问他：“好点了没有？” 平时在云舒面前一向很贫的祝亦清，这会安静得不像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云舒，我昨晚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喝多了，对不起。” 云舒看着他：“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祝亦清抿了抿唇，“嗯，我知道。” 他亲眼看着她喜欢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气氛有些尴尬，祝亦清干笑两声，“你别弄得这么严肃，我有点不太习惯，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嗯，一直都是。” “那行，你去找你室友吧，我还约了朋友有点事。” 祝亦清和云舒从教学楼出来，云舒往食堂走去，祝亦清去了跟食堂相反方向的图书馆。 接下来几天，祝亦清都没有再和之前一样经常来找云舒吃饭，秦莹问她：“你和祝亦清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云舒摇头：“没有。” 另外一个室友说：“祝亦清可能是觉得不太合适吧，毕竟云舒现在不是已经和江随学长在一起了嘛，得保持距离。” “好像也是啊。” 云舒也没怎么联系他。 过了两个星期后，祝亦清又跟没事人一样的出现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嘴欠。 不过祝亦清很认真地说了句：“以后我就真的把你当好朋友了，一点歪门邪念都没有的那种。” 云舒弯了弯唇。 *** 周五下午，江随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薯片饼干牛奶饮料。 回到清吧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大袋的东西。 周贞坐在门口的小桌子上，看到自己儿子买这么多零食，随口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东西了？” 闻言，江随往里看了一眼，才知道周贞过来找他了。 过了几年，周贞除了容貌变得苍老了些，但性格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和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江随其实不太清楚，但这也没有打击到周贞，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爱情，喜欢浪漫。 “你怎么来了？”江随问。 “过来看看你。”周贞走到他的身边。 江随现在已经比她高了很多，周贞穿着高跟鞋也只到了他的肩膀。 周贞笑着说：“你还没说，怎么突然买这么多零食了。” 江随淡淡应了句：“会有人来吃的。” 而且那个人待会就会过来。 “女朋友？”周贞笑着问。 江随点了点头。 “是谁？我认识吗？” “认识。” 周贞原本就是随口说的一句，江随的朋友她这认识周彦还有他几个室友，从来没见过他还有什么女生朋友。 周贞愣了几秒，有些疑惑地问道：“该不会是云舒吧？” 江随“嗯”了一声，把零食放到二楼的小桌子上，周贞就跟在他的身后。 “你们俩，真的在一起了？” “嗯。” “她待会会过来吗？” “嗯。” 不管周贞怎么问，江随都是言简意赅地回答，虽然不算冷淡，但也说不上有多亲近，好在周贞倒也早就对这儿子的态度习惯了。 直到周贞说“那我今天留下来吃晚饭”，江随的表情才有些许的变化。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云舒了，就看一看她，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江随没说话，周贞自然就当成是他答应了。 她自己去了后院。 清吧后面有一个小院子，江随平时会种一些花花草草的，看着冷冷淡淡的人，其实照顾什么都很细心。 周贞有时候想不明白，江随到底是随了谁的性子。 至少肯定不像江泉明，他比江泉明强太多了。 周贞去附近逛了逛。 - 云舒回到清吧的时候，小跑着扑到了江随的怀里，江随把人抱了个满怀。 云舒脸上露出干净的笑颜：“想你了。” 江随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我也是。” 他把云舒的包包摘下，又牵着她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妈待会和我们一起吃饭。” 云舒顿住。 江随回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云舒嗔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吃完饭就走。” 云舒嘟着嘴，“你早点告诉我，我就可以好好打扮一下了。”云舒看着自己穿得很随意的t恤，突然有些懊恼。 江随看着小姑娘突然爱美起来，揉了揉她的头：“现在这样也很漂亮。” “不行，我去你房间一下。” 云舒挣开了江随的手，哒哒哒地跑到了江随的房间。 江随跟在她的身后，只见小姑娘从包包里拿出一些化妆品，对着镜子很细心地涂抹着。 本来就白皙细腻的脸，扑上一层淡淡的妆，显得更加水灵剔透，云舒还不忘涂了一下口红。 江随看着她嘤红的小嘴，突然俯下身去，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一下，江随的薄唇上也染上一层淡红。 云舒不满地看着他：“我好不容易才涂好的！” 江随笑着道歉：“那我帮你再涂一次？” 云舒满脸写着拒绝。 她才不要呢，什么事她都可以相信江随。 但是这个不行！ 40 周贞从外面逛完街回来,就看到江随和云舒两人在楼上小打小闹的，江随冷淡的划过一丝淡淡的暖意，周贞心里也倍觉欣慰。 云舒的余光瞥到周贞后,手中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乖巧站好,还一直用眼神示意江随别乱动。 但江随担心她的手，刚刚不小心甩到栏杆上面了，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云舒小声道：“我没事。” “不行,给我看看。” 江随执意,云舒只好伸出手来给他看了看，还是有一点小淤青，江随叮嘱道：“待会回房给你揉一揉。” “嗯嗯。”云舒连忙点头,生怕他现在就做出什么事情来似的。 周贞走了上来。 云舒乖巧喊道：“阿姨。” “一眨眼,小云舒都长这么大了。”周贞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阿姨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云舒由衷地夸道。 云舒以前就觉得周贞是个很厉害的人，她美丽、自信、有自己的主见,不过云舒心里也暗戳戳有过抱怨,因为不论是周贞还是江泉明，都对江随的关心太少了。 江随淡淡开口道：“饭菜做好了,一起吃饭吧。” 江随拉着云舒一起过去坐下,还不忘把凳子都给她搬好了，云舒面露羞敛，周贞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饭桌上,周贞时不时地就问云舒一些学校里的事情，云舒都有问必答,周贞心里也觉得开心。 以前她每次问江随的时候，江随的回答永远都是“没什么”，然后敷衍两句之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周贞也会问上江随几句，因着云舒在这，江随的态度突然都变得好了不少，周贞心里也开心。 一顿饭吃完。 江随和云舒把周贞一起送到巷子口，周贞是自己开车来的，上车之后，她跟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云舒牵着江随的手一晃一晃的，江随问她：“还疼不疼？” “不疼，你别这么大惊小怪。” “你再说一遍。”江随威胁意味十足。 云舒故意挑衅：“我说你大惊小怪。” 挑衅的结果就是她被江随拦腰抱起，吓得她只能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清吧里还有客人，江随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当着大家的面把她抱到了楼上去。 云舒羞得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江随把人抱到了房间里，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油来，扶着她坐好。 “把手伸出来，别乱动。” 云舒乖乖伸出手去。 江随轻轻地把药油涂在她的手上，房间里都飘散着这股味道。 她嘟嘴道：“房间里味道这么大，待会怎么睡觉？” 江随挑眉，“那跟我一起睡？” 云舒嗔了他一眼。 江随站起身来，过去把窗户打开，哄道：“好了，过一会味道就没了。” 江随出去了一趟，把下午买的一大袋零食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云舒看到他提的超级大一个袋子。 “零食。”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都买了一点，你想吃的时候就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以前还小的时候，她不开心了，江随也会给她买这么多零食。可能是小时候吃太多了，长大后反倒没有那么喜欢吃这些东西。 “不喜欢？”江随淡声道：“那我去分给其他人了？” 云舒一把抢了过来。 “不行，是给我买的。” 云舒把零食全都放在旁边的置物柜上，生怕江随来抢，还特意盯了他一会。 江随笑得一脸宠溺。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天后，江随陪着她出去逛了逛。 云舒突然问起：“哥哥，你今年多大了？” 江随回答：“二十五，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等我毕业，你不是都二十八了？” 江随目光不是很友善地看着他：“现在就开始嫌哥哥年纪大了？” 云舒立马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就那么随便算了一下。” 她本来是在想还要过多久才能嫁给他，想着想着就突然想到他的年龄了，就随口问了句。 不过某人好像比较敏感。 回去的路上，江随一直都在提醒他，不准看见年轻的小哥哥就跟人跑了。 云舒忍着笑，以前从来都没想过，原来江随也会有这么不正经的模样。 回到房间时，屋子里的味道基本已经散了，云舒走得有点累，整个人往后一躺。 江随顺着她的方向也倒了下来，云舒意识到危险，想躲，但是似乎有点来不及了。 江随两手抵在她的耳朵两侧，笑得意味深长。 “想躲？” 云舒不认：“没有，绝对没有。” “刚刚我说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云舒怔了一下，“什么话？” “不准喜欢别的男生。”这话，江随几乎是贴着她的唇瓣说的。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流过全身，云舒看着他较真的模样，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眼神清澈又无辜地看着他：“嗯，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 江随温柔的吻落了下来，薄凉的唇瓣贴在锁骨上，云舒身子一缩，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江随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根，云舒吃痛，用手捧起他的脸颊，报复似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江随笑了笑，又接着吻她，从锁骨处到鼻尖再到粉唇，江随用低沉喑哑地声音说道：“这些地方我都留下过印记了，以后就只能我一个人碰。” 江随现在动不动就说这样的话，云舒被他撩得面红耳赤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只好有样学样地地照着江随的方式，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遍印记，结果江随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还看着她傻笑。 云舒自尊心受挫，想推开她，江随一把将人勾进怀里，“舒舒，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江随的目光缱绻又深情，云舒刚刚那一丢丢不满，转眼间又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窝在他怀里，软声应道：“你别害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会因为你年纪比我大那么大就抛弃你的。 这后半句云舒没敢说出口。 她怕自己一说，今晚某人就真的不会放过她了。 41 云舒平时在学校就泡图书馆,周六周天就过来找江随，日子过得很充实。 室友经常用膜拜的眼神看着她：“舒舒，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以为你是一个花瓶,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学霸。” 秦莹每次用这种夸张又做作的语气说话的时候,总会把整个宿舍的人都给逗笑。 云舒也是。 快到期末的时候,云舒周末就没去清吧了。 她专业考试要记要背的东西很多，她还是努努力，再拿一下奖学金。 她不去清吧,江随就只好来学校找她。 江随提着零食还有各种甜品出现在宿舍楼下的时候,云舒赶紧从图书馆跑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云舒面露疑惑又有些开心地问道。 江随揉了揉她的头：“谁叫你这么没良心，也不知道来找我。” 云舒小声解释：“这不是快考试了，所以……” 她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江随笑了笑：“没有怪你的意思,好好加油。” 云舒笑眼看他：“我们出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她摸了摸自己快要饿扁的肚子。 江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不在,连饭都不会吃了？” 云舒撒娇：“没有,只有今天学习得晚了一点。” “那你把这些东西先放宿舍吧。” 云舒立马开心应道：“好。” 然后很迅速地跑了上去，江随还不忘在后面提醒她小心一点。 她气喘吁吁跑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挽上了江随的手臂,这让某人颇为受用。 “想去哪吃？”江随问。 云舒思考了几秒，回答：“去哪都行，不过不想去食堂。” “那带你出去吃。” “好。” 江随带着她去了学校旁边的一家餐厅,秦莹之前请客的时候带她们去吃过，还挺好吃的。 江随把菜单递给云舒点菜的时候,云舒只点了几个小菜。 江随笑她：“现在就开始给我省钱了？” 云舒嘟嘴道：“你不是还没毕业嘛，省着点。” “没毕业也能养得起你，乖,点自己喜欢吃的。”江随虽然还没毕业，但是自己有副业，又有奖学金，还是存了不少钱的。 “行吧。” 云舒又重新点了几个菜，江随这才满意地叫来服务员。 等菜的间隙，云舒问他：“你明年是不是就要毕业了？” 江随点头：“嗯。” “我还有三年半，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这么早就开始急着嫁给我了？” 云舒“切”了一声，“才没有呢。” 两人说说笑笑。 江随朝云舒招了一下手，“过来坐我旁边。” “干嘛？两个人坐一起会很挤的。” “不会。” 云舒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江随长臂一弯，就将她裹到了自己的怀里，云舒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老实。 江随慢慢凑到她的耳边想亲她，但是云舒一直用手挡着，江随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在她的手心亲了一下。 这一幕正好被从外面进来的江泉明看到。 江泉明是来学校跟a大的一个老师谈一下法务合作的，但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随。 他走到江随的面前，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江随将云舒护在身后，淡声回答：“带我女朋友吃饭。” “我之前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不肯，是因为她？” “是。” 江泉明生气道：“我不同意。” “我和谁在一起，不需要你同意。” “你……” 江泉明瞪了云舒一眼。 云舒从小到大都很害怕他，小时候甚至还因为江泉明说的话，不敢再跟江随一起玩。 倒是现在，云舒不躲不闪地看向江泉明。 目光笃定又坦然。 江泉明又气又恼，但是碍着还有外人在这，也不好发作，只好对江随说：“回头我再找你。” 江泉明气呼呼地走了。 江随看向云舒，温柔地问她：“有我在，不用怕他。” “我不怕，不论是谁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小姑娘平时无论怎么哄，都很少说甜言蜜语，但是这会说的话，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来得真诚炙热。 江随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去亲她。 大概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绪还有点激动，云舒难得没躲，直到服务员上菜，她才赶紧推开了江随。 江随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云舒一板一眼道：“吃饭，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吃完后，江随送云舒回了宿舍。 - 期末一结束，宿舍里几个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云舒本来打算直接回家的，但是看着江随怪可怜的，所以她还是先去江随那待两天，然后再回去。 赵佳舟和齐照也都准备回家了，临走前来江随这里聚一次。 赵佳舟非拉着大家喝酒，不仅自己喝，还一个劲地劝。 “这杯酒必须干了啊，明年咱们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地南地北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齐照怼他：“还没毕业呢，你折腾这些干什么。” “我不管，吃一顿少一顿。” 齐照对一旁没有说话的云舒和江随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比就是想喝酒，还找那么多借口，也是为难他了。” 云舒没忍住笑了笑。 江随一看她，她又赶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赵佳舟给他们都倒了酒。 云舒也没能躲掉他的忽悠，勉强喝了两杯之后，江随就不准她再继续喝下去了。 喝了酒之后，这几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赵佳舟一脸欠揍地笑道：“随，其实刚入学那会，我一直觉得你就是个假正经。” 齐照问：“现在呢？” “现在啊，现在我明白了，他不是假正经，他是真正经。咱们在一起住这么多年，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正经的人。” 赵佳舟说话的语气实在太搞笑，云舒又一次没有忍住。 江随威胁地看了他一眼。 齐照突然也被他带出了情绪，两个人把开学那会到现在的糗事一桩桩全都翻了出来。 比如赵佳舟大张旗鼓地跟人表白，结果认错了人。 比如齐照真的把洗面脸当成牙膏用了。 …… 云舒还等着听江随的黑料呢，但是江随没有。 按赵佳舟的话来说，这厮太完美了，跟他们在一起，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当然，每次要抄作业的时候，赵佳舟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赵佳舟太能扯，云舒有些犯困，但是又不想上去睡，就靠在旁边眯了一会。 等赵佳舟唠完，云舒已经在旁边睡着了。 江随轻轻将人抱起，上楼的时候，低下头在她的额上轻轻亲了一下，云舒睁开眼睛，眨巴眨巴眼，嘟囔道：“你又偷亲我。” 江随浅笑一声，语气宠溺：“没忍住。” 赵佳舟还没喝懵，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完全听见了耳里，骂骂咧咧道：“靠，还真他妈肥水不流外人田，难怪我之前说追云舒的时候江随不肯，原来是自己早就惦记上了。” 赵佳舟忙着毕业论文，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不知道云舒和江随早就已经在一起的事情。 虽然早就知道江随对云舒感情不一般，但这跟亲眼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还不忘虐狗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早上赵佳舟一醒来，就拉着齐照狠狠地将江随谴责了一顿，两个人跟说相声似的。 最后以坑了江随一顿饭才结束。 42 云舒在江随这里待了几天后,江随送她到车站，跟个小孩一样露出不舍的表情来。 云舒在门口和他磨叽了一会。 其实也没有很远，就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楞是折腾出了出远门的感觉。 江随摸了摸她的头,哄道：“乖乖等我回来。” 云舒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江随赖皮道：“亲一下再走。” 云舒只好又踮起脚尖在她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才上车。 - 云舒回去的时候，云松正好也忙完了一个工程，比她早回来两天。知道她要回来,特意在家里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回去那天,云舒才走到门口，就闻到里从厨房里传来味道，飘香四溢,她大声叫了一句：“爸,我回来了。” 云松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先把东西放屋子里去,饭菜马上就好了。” “嗯嗯,知道了，你先忙吧。” 云舒自从毕业之后就从租房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一个小小的院子,虽然看上去旧了些，但是冬暖夏凉的，住着很舒服。 把东西放好之后,云舒去厨房里帮忙，云松觉得里面味道太大,让她去外面休息。 “没事的吧，我帮你把蒜剥了。” 云舒执意，云松也没说什么。 云舒主动提起了学校里面的事情,提自己的室友同学老师，还有她参加了什么活动，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他。 云松虽然平时不问这些，但是每次听云舒说起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高兴，脸上时不时露出骄傲的表情来。 “爸对了，你前段之后不是说脖子不太舒服吗，我给你买了一个按摩枕回来，你用用看。” “好，晚上我就试试。” 云舒把剥好的蒜放到砧板上，云松开口道：“你先去坐一会，马上就把最后一个菜炒好了。” 云舒见没什么事做了，端着那几个已经炒好的菜走了出去。 片刻后，云松也把饭菜都做好了。 “舒舒，好了，出来吃饭吧。” 云舒高声应道：“来了来了。”然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 云舒回家后，每天都会和江随打电话，有时候云松过来叮嘱她早点睡觉，看到她在打电话又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 快要过年时，江随才回来，两人偷偷出去约了个会。 江随把云舒送到门口就要离开，谁知道正好碰到买菜回来的云松。 云松一看到江随就招呼道：“小随你来了，快进来坐，正好叔叔今天买了鱼，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江随先看了云舒一眼。 云舒自然没什么意见。 江随笑着说：“叔，那就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就多一双碗筷的事情。好了，你们两个先坐，我去给你们做饭。” 云松去了厨房。 江随脸上一直露着笑。 云舒忍不住吐槽：“就吃个饭，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这样就能和你多待一会。” 要不是亲眼见到，云舒真的很难想象，这人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的。 吃饭的时候，云松突然问起：“小随，你也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吗？” 云舒被辣椒呛了一下，江随立马给她端了一杯水过来。 江随笑着回答：“叔，有女朋友了。” 云松笑道：“像小随这么优秀的人，女朋友一定也很优秀。” 江随嘴角咧开：“是的叔叔，她很优秀，等有机会，我一定带回来给叔叔看看。” “好，到时候叔叔给你们做好吃的。” 吃过饭从家里出来。 “你刚刚干嘛当着我的面说那些？”还夸她优秀，还要带回来给她爸看。 明明她人就在这，还扯得一本正经。 江随无辜道：“是云松叔先问我的，而且我也没有撒谎，我女朋友的确是很优秀。” 江随笑得宠溺，云舒拿他没辙。 江随觉得小孩生闷气也挺可爱的。 - 过了两天，周彦约他们一起出去玩。 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江随对小姑娘动手动脚的，一会捏捏脸，一会又捯饬她的围巾，一会又去牵人家的手。 就那么一会功夫，做了好几个动作。 周彦都有些不忍直视。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江随把小姑娘追到手了，倒是现在看到，狗粮还是吃得撑得慌。 周彦走到他们的面前，鄙视道：“够了啊，别老是秀恩爱，关爱单身的我，你们两个都有责任。” 江随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有能耐自己找一个去，要什么关爱。” 周彦“切”了一声。 那他还是继续单着吧。 这些年他可是亲眼看着江随陪着小孩长大，又看着两人慢慢走到一起，他一个糙汉，都被江随感动到了。 尤其当年江随考研前几天还回来找小孩，后来又考回a大的时候，周彦是真没想到。 三人随便找了一家小吃店。 刚坐下，就有人叫了他们一声。 夏娴特意走到他们的跟前，打了声招呼。 “江随周彦，好久不见。” 周彦笑着招呼：“好久不见。” 江随淡淡地来了句：“我们认识吗？” 气氛顿时尴尬。 夏娴干笑两声，主动介绍道：“那个，我是夏娴。” 江随一脸“我们不认识”的表情。 周彦感觉夏娴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连忙打热场：“没事儿，江随他记性不太好。你朋友还在等你呢，你先过去吧。” 夏娴走后，周彦震惊地看向江随：“你真不记得人家了？” “不记得。” 周彦又看向云舒：“小孩，你记得吗？” 云舒点头：“记得，在你生日上跟哥哥表白的女生。” 周彦问江随：“这下记得了吧？” 江随：“不记得，我记得舒舒跟我表过白。” 周彦：“……” 云舒：“……” - 回去的路上，云舒问他：“我什么时候跟你表过白了，我怎么不记得？” “真不记得了？” 云舒摇头。 “你室友生日那天，你喝醉了，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还说了很多很多表白的话。” 云舒追问：“我说什么了？” 江随勾了勾唇，坏笑道：“不告诉你。” “不行，你快点告诉我！” “不说，除非你亲我一下，我就考虑考虑。” “……” 街道上，两个人影一直在追逐，最后云舒扑进了江随的怀里。 43 云舒的寒假有一个多月,不过她倒没有在家里待太久，云松出去工作之后，没过两天,江随就打电话过来让她去他那里,说怕她一个人在家待得无聊。 云舒也没拆穿他。 她回到清吧的时候,店里的人都放假回去了，只有江随一个人在店里，看着还怪冷清的。 江随把她的行李都放到了楼上去,他自己还在后厨炒菜,云舒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江随笑着说：“别这么看我，你男朋友还是很厉害的。” 他说的也不是假话，他做饭这块也还是挺厉害的,以前是觉得做饭这种事情太麻烦了,所以很少亲自下厨。 江随煎了一条红烧鱼，炒了一个糖醋排骨,又弄了一个点心和一个汤,看上去还挺精致。 把饭菜端上桌上，江随才说：“我是怕云松叔一走,你把自己饿瘦了,才把你叫过来的，不要老是把我想的那么坏。” 云松走后，云舒吃东西的确很应付,有时候炒一次菜可以吃一天，而且又素又淡,一看就没什么营养。 云舒弯唇，“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又在倚老卖老。” 云舒坐下之后,尝了一口排骨。 江随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好吃吗？” 云舒故意拉长了音调：“还……还行吧。” 江随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就还行？” 还行就算了，还要加一个“吧”字，说得那么勉强，江随面露委屈地看着她。 云舒没忍住笑出了声。 “很好吃，这个回答可以了吗？” “可以，你要是不加后面那几个字，会更好。” 云舒又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一次：“很好吃。” 两人跟个小孩子一样。 - 江随虽然也还放着假，但是事情比云舒多了很多。明年就要毕业，一堆的小事。 还有他之前跟人合作做的创业项目，现在也要开始入手正式启动了，租房招人培训，一连串的事情。 云舒就每天早上听听听力然后刷刷题，偶尔去外面逛逛，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一天下午。 江随有事出去了，云舒一个人在店里。 打算出去买点吃的时，在门口撞到了江泉明。 “叔叔。”云舒立马地打了声招呼，然后把人迎了进来。 江泉明还是从别人那里知道江随开了这家清吧，之前从来没有听江随提起过，特意过来看一下。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云舒。 云舒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他有事出去了，可能要晚点才会回来。”她解释道。 江泉明从屋子里扫了一圈之后看向云舒：“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云舒回答：“半年了。” 江泉明看上去还是很强势精明，不过脾气倒没有当年那么冲了，云舒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很凶地和江随在吵架。 江泉明依旧骨子地说道：“你和小随不合适，我希望你可以和他分开。” 云舒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江随冷冷道。 他走到云舒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我是为你好。” 江随冷嘲道：“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你心里想的，永远都是你自己。但凡你当年对我妈多一点关心，他都不会和你离婚。” “你希望我活成你这个样子，可是我问你，赚那么多钱，你真的开心吗？” 江泉明被他咄咄逼人的注视着，一时竟想不出话来反驳。 他过得不开心，他自己明白。 和周贞离婚后，他迅速又组了新的家庭，后来还生了一个女儿。可是到头来，他的女儿害怕跟他说话，他的儿子又一直对他充满了敌视的态度。 但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是一个商人，追求利益有什么错。 江随冷冷道：“这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次，以后你要是还想我叫你一声爸，就不要再跟她说这样的话。” 江随扭头看向云舒：“我们上去。” 江随把云舒带回了房间，留下了江泉明一个人站在那里。 活了大半辈子，江泉明才发现，自己除了钱，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 - 房间里，云舒看着不吭声的江随，担心地站在他的身边。 江随平静了一会之后才问她：“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云舒摇头：“没有。” 云舒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到晚上才回来吗？” “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就回来了。” 云舒心虚地躲闪了一下。 江随捕捉到她的表情，开口问道：“是不是没有吃饭？” 云舒撇嘴：“刚刚打算出去买的……”然后就遇到江泉明了。 “以后不管他说了什么话，你都不许放在心上，知不知道？”江随威胁地看着她。 “知道。”本来她也没当真，正想反驳的时候，江随就回来了，都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好了，带你下去吃饭。” “嗯嗯。” 江随牵着她下楼，江泉明已经走了。 - 过了两天，周贞突然过来找他。 云舒也在，周贞开口道：“舒舒，我有点事要单独跟小随说一下。” 云舒乖巧应道：“我去后院散散步。” 她一走，周贞开口道：“你爸昨天突然约我见面，说起你和云舒的事情。” 江随打断：“不管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这辈子我都非她不可。” 周贞无奈笑了笑，“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你爸问我，这些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对你那么严苛。” 江随默而不语。 “我第一次跟你爸心平气和地聊天，他说了挺多的，也有些后悔。他说他不会再插手你和云舒的事情了，只要你自己过得开心就好。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爸这样。” 江泉明是个自负到了骨子里的人，能让他反思后悔，就已经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江随看了周贞一眼。 周贞温声道：“我也应该跟你道歉，不论是我还是江泉明，我们都不是合格的父母……” 聊完之后，周贞就走了。 云舒从后院进来，看到江随一个人坐在那里。 她走过去，担心地问：“你怎么了？阿姨走了吗？” 江随伸出手将人一把抱紧怀里。 云舒没有再说话，任由他紧紧地抱着。 过了一会后，江随声音低哑地说：“舒舒，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云舒轻笑：“明明是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44 开学后,云舒又搬回了宿舍。 晚上云舒正在准备ppt，秦莹偷偷溜到她的身边问她：“舒舒，你和江随学长有没有那个过？” 云舒面露疑惑地看着她：“哪个。” 秦莹只好在她手上写下了两个字,云舒顿时红了脸。 “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没有了。” 秦莹其实就是喜欢逗逗她,没别的意思，说完之后就回自己的床上继续打游戏去了。 云舒感觉刚刚被秦莹划过的掌心都有些发烫。 江随这段时间很忙，云舒有时候周末去清吧,店里的人都说他没有回来。 不过云舒还是会每周都过去,他不在也没关系。 周六上午，秦莹刚起床，看到云舒在收拾东西,随口问了句：“你又去江随学长那里呀。” 云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秦莹感叹了一句：“真羡慕你们俩的感情。” 云舒塞了两套翻译的试卷在包里，就出门了。 回到店里的时候,四处看了一眼,发现江随又不在，正失落地准备上楼,突然有人从后面贴了过来。 “在找谁呢？” “没找谁。” 云舒想往上走,结果被某人一把拉到了怀里。 江随靠在她的肩上开口道：“先陪我去趟超市，没有零食了。” “你先松开我。” “不松，这么久没见,想你了。” 江随紧紧牵着她的手，特别招摇地就去了超市。 还是跟以前一样,看见别人都在买的，总想着也要给她买一份，牛奶酸奶什么的买了好几盒。 云舒制止道：“可以了,吃不了这么多的。” “我下周可能还是要跟导师出差一趟，所以给你多准备一点。” 云舒看着他，心里顿时被填的满满的，这种被人时时记挂在心里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出去结账的时候，云舒前面站着一个男生，她看到他从架子上拿起了一盒tt。 拿完就算了，他还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云舒立马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从超市里出来，江随调侃道：“你刚刚看到什么了，脸那么红？” “没什么。” 江随看着小姑娘又害羞又脸红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 - 回到店里，江随陪她去房间把东西放下。 他面露歉意地开口道：“舒舒，我明天也得出门，也不能在店里陪你了。”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在店里看书。” 今天能见到他，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的女朋友全天下第一乖。”江随嘚瑟道。 云舒突然小声叫了一声：“哥哥。” 江随俯下身来，问她：“怎么了？” 云舒有些难以启齿，纠结了一会，她开口问道：“你会不会想要那个？” “嗯？” 云舒想了一下，“就我们刚刚在超市，站我前面那个人买的那个。” 简简单单两个字，说出来真的很难，还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江随笑了笑，大方承认：“想呀，不过我们舒舒还太小了，我不忍心。” 云舒逞强道：“我不小了。” 见江随表情微怔，云舒又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想想又觉得不对，她又说：“我觉得我们也可以。” 江随这下更惊讶了。 云舒羞得直接躲进了被子里。 江随俯身压了一下，将云舒抵在身下，“舒舒，你刚刚说什么？” 云舒瓮声瓮气地说：“我什么都没说。” 她就是担心，江随老是憋着的话，会不会憋出病来，她之前还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帖子。 江随在她耳边低声笑道：“等下次。” - 云舒不知道江随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后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这事，不过江随的生日倒是快到了。 云舒早早地替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那天赵佳舟和齐照他们都抽空来了，本来想趁机把江随灌醉的，谁知道江随没醉，他们两个倒是喝趴下了。 江随店里摆着一大堆的礼物，齐照羡慕地说道：“随，你这都有女朋友了，那些女生怎么还是对你贼心不死。” 赵佳舟补刀：“人家长得帅呗，你以为是你呀，跟个猴子一样。” “赵佳舟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最后云舒买的蛋糕也被他们两个糟蹋得不成样子，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奶油。 赵佳舟和齐照晚上就在这里睡下了。 云舒扶着江随上楼。 把他送到房间后，云舒自己也回了房间洗澡。洗完后还是担心江随，又想跑去看他一眼。 江随正好从浴室里出来，只穿了一条睡裤，上身光着，什么没有穿。 云舒赶紧用手捂住了脸。 江随走到她的身边。 云舒从指尖缝隙里看到他的眼睛半眯着，嘴角带着一点点坏笑。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 云舒想走，结果江随一拉，两个人都滚到了床上，云舒触碰到他紧实的胸膛，心跳怦怦加快。 江随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舒舒，还记得上次说过的话吗？” 这种情况下，不用再过多暗示，云舒也知道江随说的是什么。 “可是我们没买那个。” 江随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来。 云舒吃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赵佳舟之前送的。” “……” 云舒心里还在想着赵佳舟怎么会送这样的东西，温柔绵密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云舒紧张地抱紧了他的脖子，她感觉全身都是酥酥麻麻的，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皮肤上，让她不禁有些颤栗。 这和之前接吻的感觉是不太一样。 江随动作很温柔，可云舒还是吃痛地呓语了一声。 江随轻声问道：“很疼吗？” 云舒羞耻地垂着头，回答：“没有。” 好在江随并没有折腾得太久，弄完之后抱着她回浴室洗了个澡，就抱着她睡了。 45 云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直藏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赵佳舟在外面敲门，江随换好衣服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我先出去一下。” 云舒瓮声“嗯”了一声。 江随一出来,立马就把门给关上了。 赵佳舟还在吐槽：“你干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里面不会藏着什么人吧。” 正在里面的云舒默默又把被子拉上来了一点。 江随把赵佳舟和齐照两个人招呼走后，才端着早餐进房间找云舒，但是房间里没人,江随只好又去了她的房间。 云舒已经把衣服换好了。 江随哄道：“乖,把早餐吃了。” 云舒刚舀了一口粥，江随突然问道：“还难受吗？” 云舒如实回答：“有点。” “那我下次轻点。” 云舒瞪了他一眼，“不许再聊这个话题了。” “好好好,不聊。” *** 几天后,云松住院的消息传来。 云舒连课都没有上完，就去了医院,江随也丢下了手中的工作过去找她。 云松是在工地的时候,不小心被掉下来的一块重物砸到，然后被人立马送进了医院。 因为之前云松的腿就出过一点问题,这次又被砸了一下,医生说可能要住院一段时间。 云舒本来想请一段时间的假过来照顾，但是江随安慰道：“你先好好上课，我会找人照顾云松叔的。你请假的话,到时候他心里还会自责。乖，别怕,有我在呢。” 云舒扑在江随的怀里呜咽了好一会儿。 她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不能再继续失去了。 好在观察之后，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江随一有时间也会过来看望云松。 快要出院的时候,云松突然开口问他：“小随，你和云舒是不是在一起了？” 江随怔了一下，对上云松审视的目光。 迟疑了两秒，江随还是点了点头。 “云松叔，我对她是认真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江随紧张地看向云松。 云松笑了笑。 “你别紧张，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不过你家里那边，他们会同意吗？” 云松以前也和江泉明还有周贞都打过交道，他相信江随，但是江泉明那边，他还是会担心。 “我爸妈都已经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那他们的意思是……？” “我妈一直都很喜欢云舒，至于我爸，一开始他是有些不同意，但是后来也接受了。” 云松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一个月后，云松出院。 医生建议让他再回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云舒和江随一起送他回了家。 回学校的路上，云舒还是不舍得。 江随安慰道：“以后周末我陪你回去看他。” 云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江随把人送到宿舍楼下，云舒都已经进了宿舍门了，又跑了出来，紧紧抱住了江随。 “谢谢你。” 江随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比起谢谢，我更想听我爱你怎么办？” 云舒嗔了他一眼。 但走的时候，她还是很小声地说了句。 *** 江随一毕业，就正式创立了公司。江泉明几次来找过他，想让江随回他的公司上班。 但是江随态度很坚决。 有一次江泉明直接到他的公司，特别认真地说：“我辛辛苦苦奋斗了那么多年，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你的。” 江随淡淡地回了一句：“那些都是你的。” 要是换做以前，江泉明肯定会跟江随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原因，脾气竟然也有所收敛。 江随这么说，江泉明也没有很急眼，只是微微有些不快地走了。 下班之后，江随先回了学校一趟。 云舒本来看着晚上下雨，都跟室友说了今天不过去了，结果才说了半个小时不到，江随就打电话说过来接她了。 打脸打得有点快，室友几个都在幸灾乐祸地嘲笑她。 云舒匆匆从宿舍里出来，一走到江随的身边就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云舒躲到江随的伞下，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云舒时不时偷偷看一下他。 江随扬了扬唇。 *** 云舒的大学时间过得很快，室友还在纠结找什么工作的时候，云舒已经拿到了一家知名外贸公司的offer。 清吧里。 云舒正用江随的电脑在改毕业论文，论文是全英文的，云舒只差最后一点格式。 江随站在她的后面看了一会。 云舒发觉到动静，回过头来。 “什么时候答辩？”江随问。 云舒想了一下，“下周。” 这周正式定稿，下周就进入答辩了，之后基本也就没什么事了。 “等你忙完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江随特意让后厨做得丰盛一点，云舒最近忙毕业论文，明显都瘦了一下。 吃过饭，江随才把人送回学校。 两人在宿舍楼下腻歪了一会，正好遇到从食堂打饭回来的秦莹。 云舒开口道：“那我跟莹莹一起上去了。” “嗯。” 上楼的时候，秦莹还在笑：“你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做到，恋爱好几年还跟初恋似的，快点教教我。”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秦莹笑道：“我谈的每一个男朋友我都挺喜欢他们的呀。” 云舒看了她一眼。 秦莹露出心虚的笑意：“这年头，找到一个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也太难了。” 云舒没有再继续跟她扯，两人回了宿舍。 另外两个室友还在纠结找工作，学校催得紧，但是工作又不是那么好找。 两人在宿舍里互相唏嘘。 *** 毕业答辩那天，云舒难得换上了正装。 一走进答辩的教室，就看到江随也坐在下面。答辩导师还没过来，云舒走进来后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云舒小声问道。 “你不是紧张吗，过来陪陪你。” 昨天晚上聊天的时候，云舒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她本来是不紧张的，但是室友一直在说紧张紧张，她好像也被感染了一样。 没想到江随会来。 云舒是单独的答辩室，其她三个室友在一起，她被分开了，教室里坐的都是外语系的人，有些认识的也主动过来和她打了声招呼。 她和江随交往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学校里很多人还在偷偷磕他们两个的cp。 答辩老师进来后，交代了一下答辩事项，就开始正式答辩。 云舒是第一个。 她走上台后，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开始了几分钟的论文陈述，答辩老师没想到第一个能表现得这么稳，目光交错之间露出赞许的目光来。 江随一直都在下面给她加油打气。 云舒除了看答辩老师，就是偶尔看看江随，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都快飞起来了。 其他学生在底下悄悄说：“我以为我是来参加答辩的，没想到竟然是来吃狗粮的，我太难了唔……” 江随看了他们一眼。 那两个学生立马闭上了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江随心情很好地扬了扬唇。 答辩一结束，云舒就拉着江随走了出去。 46 毕业典礼那天。 云舒和室友都穿上了学士服,坐到了体育馆的坐台上。 秦莹问道：“江随学长没来吗？” 云舒：“来了。” “嗯？我怎么没看见？” “在家长席那边。” 江随不仅自己来了，连赵佳舟和齐照也来了，三个大男生坐在一堆家长里面,十分显眼。 秦莹一眼就看到了江随他们。 没忍住笑了笑。 “江随学长他们还挺……”秦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看着江随手上拿着相机,那一板一眼的模样，还真像一个家长。 云舒他们开始排队往礼台走去，进行拨穗仪式。 拨穗完后,秦莹立马就把帽子摘了,开心地说：“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毕业了。” 她看向云舒：“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把帽子摘了？” 云舒抿唇：“我去找一下他。” 秦莹挥挥手,“去吧去吧。” 云舒提了一下学士服,然后快步往江随身边走去。 云舒今天化了妆，本来就精致的脸显得更加剔透,体育馆里有些热,她的小脸也染上了一抹绯红。 赵佳舟一看到她就招呼道：“云舒，毕业快乐。” “谢谢。” 云舒走到江随身边,牵着他的手,小声道：“你出来一下。” 赵佳舟在旁边啧啧两声，笑得意味深长。 云舒拉着江随走到教室。 江随调侃道：“拉着我出来偷偷做坏事？” 云舒撇嘴：“没有。” 她认认真真地重新把帽子戴好。 江随会意。 刚刚还有些不太正经的人，立马严肃了起来,端端正正地站好，然后亲手替她拨了一下穗。 江随认真道：“毕业快乐。” 云舒主动踮起脚尖过去亲了亲他。 秦莹过来找云舒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模样，秦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还很淡定地说了一句：“你们继续。” 江随的手从云舒的身上松开,浅笑道：“回家再继续。” 云舒点点头。 毕业典礼结束后，江随请客，请云舒的室友还有赵佳舟他们一起去大吃了一顿。 这次是真的毕业了，云舒也喝了点酒，小脸露出微醺的表情。 回去的时候，江随心疼道：“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喝。” 云舒咧嘴道：“今天毕业，开心。” 江随把人抱到房间。 江随想去给她倒杯水润润嗓子，云舒用力把他扯了过来，两个人倒在了一起。 云舒嘟囔道：“你之前说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的，还算话吗？” 江随笑了笑：“算。”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等你明天醒了，我们再谈这事。” 江随笑得无奈，小姑娘每次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能说出这些话来。 云舒吧唧了两下嘴，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第二天早上，云舒一醒来，就看到江随坐在她的旁边。 “醒了？” 云舒揉了揉头，“嗯”了一声。 “你还记得你昨天说了什么吗？” “嗯？” 江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来，单膝跪在云舒的面前。 “舒舒，你愿意嫁给我吗？” 云舒吞咽了一下，小心又谨慎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