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映雪涯》 分卷(1) 《剑映雪涯》作者:落落五千 文案 雪涯周遭三百里之前是没人居住的。 两百年前,不知为何,风雪渐歇,它周围的环境才变的好一点,有一些被驱赶的异族来此居住。 不过雪涯之顶,还是很少有人敢上去,传说上面有吃人的妖怪。上去的就没下来的。 江岩不信,本少侠天下第一,敢上去就能下来! 那你上去啊!众人嘲笑到。 上去就上去! 汹涌的无名江,涌动着不一样的思绪,山顶上是纷纷扬扬的大雪。 雪中坐着一个人。 他抬眼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雪中人摇头。 江岩看见了他的那双红瞳,倒映了整座雪涯,美得摄人心魂。 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 你就叫映雪涯。 好,我就叫映雪涯—— 你朝我伸出了手,说要带我走,于是我跟你走了,哪怕我已经看见了我的未来,我也想跟你走。 热血少侠攻x缺乏常识美人受 大概就是少侠带着啥都不懂的美人闯荡江湖的故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岩,映雪涯 ┃ 配角: ┃ 其它: ☆、映雪涯 江岩自打出生起就面对着那座雪涯和永远绕着雪涯的那条汹涌澎湃的无名江。 活了十八年,他从来就没远离过这块地方,早上睁眼,看见的是雪涯上融化的雪水,晚上闭眼,耳边是滔滔的江水声。 虽说如此,但他这辈子也没爬到雪涯上去看看。 周围的村落并不多,大家祖宗都是几百年前被流放到这里异族或罪犯,好不容易在这里活了下来,大家都比较惜命。有人少去过雪涯,但没人下来过,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再上去了。 到目前为止江岩有四个愿望,一是到雪涯上去看看,二是离开家乡去其他地方看看,三是在江湖上闯出名声,人人都能念到他江大侠的名字,四就是衣锦还乡,顺便把江湖上仰慕自己美貌娘子们都带回家。 他的伙伴们嘲笑到他,得了吧你,我就从来没看见雪涯上下来过活人,还有你想要出去,哪里来的钱?这个江湖可没人会喊一个穷鬼叫大侠,也没有美貌娘子会嫁给一个穷鬼。 江岩涨红了脸,对着他的朋友说到,别不信我!我明天就登上雪涯再下来给你们看看! 伙伴们不可置信,我们就开玩笑,你可别真上去! 我就要上雪涯。 他娘后面拿着扫帚在等他,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随后上前把他从人群中揪着耳朵揪了出来。 你还去不去雪涯?他娘骂骂咧咧地问道。 江岩赔笑道,不去了,不去了。 可第二天天还没亮,他还是悄悄地溜了出去。 这小村子总共没几个人,江岩偷偷去爬雪涯的消息震惊了全村,他的娘当下就哭得没气了,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岩还没死,他背着一把剑,靠着匕首和绳子在艰难地爬行。 切,都是胆小鬼,连山都不敢爬。 这句话只是自己在安慰自己。 狂风暴雪,崩塌的冰川砸在江岩的身上,还有干燥而冰凉的风,吸入喉咙,让江岩都咳出血来。 雪涯陡峭,气候恶劣,传说上面还有吃人的妖怪。 可是都没人下来过,他们又怎么知道上头有妖怪,江岩觉得,这一定是别人杜撰的。 万一上头不是妖怪,是美貌狐狸精,那些人被狐狸精吸引了,留在上面结婚生子也不一定呢。 江岩被大风刮得神志不清,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我在上面一定要看到美貌狐狸精和武功秘籍,江岩是这样想的。 这大概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靠着一根绳子,一把剑,一个匕首,江岩好不容易翻上了雪涯。 雪涯之上,他想象的东西一概没有。 只有雪与荒芜。 漫天大雪,遍地荒芜。 这样的景象,不可能会有生命的存在。 那退一步,可能会有武功秘籍吗? 答案很显然是无。 眼前是被冰封的尸体,大概有三四具的模样。 这些人应该就是爬雪涯被冻死的前辈吧。 江岩朝这些人鞠了一躬,怀带着敬意,说了一句抱歉,才支起剑趔趔趄趄地走向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雪很大,满眼都是白色的世界。 手和脚都很冰,冰得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冰凉到极点,连手指脚趾鼻子耳朵都会冻掉,到时候下山了,他英俊的面貌不会因为被冻掉了一些部分变得丑陋而吸引不了美娘子吧。 江岩拍了自己一巴掌,警告自己不许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因为担心自己把自己的耳朵打掉,还是揉了揉耳朵,增加一些温度。 虽然自己好不容易爬上了雪涯,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愿望,但是 怎么下去又是个问题了。 雪涯之上,既没有美女,也没有秘籍,景色是可怕的荒凉。 江岩继续往前走,捡了一块石头当做纪念品塞进怀里。 风雪太大阻挡了江岩的的脚步,现在的他真的有快要死掉的感觉,可是不能停下脚步,一旦停下,那他就真的要死了。 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脚下不稳,摔了一跤,把自己摔清醒。 他看见了暴风雪中的一间小屋。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小屋,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不对! 除了这间小屋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是什么? 江岩拖着脚往前走。 狂风暴雪之中,有一个人影。 看不清他的面貌,只是好奇,江岩继续走了上前。 那个人是坐着的,好似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但江岩确信,这个人是活着的。 拨开了眼前的雪,在看到那一个人的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形容这个人,总而言之是个不像人的美人。 他侧过头看他,眼神是毫无意识的纯粹。 我就说了!本少侠上山一定会有奇遇的! 江岩十八年的人生中还没有跟这样子好看的人说过话。 他的脸红了红,鼓足勇气对那个坐着的人说,姑娘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什么? 难不成真是山上成精的妖怪,还不知道名字是什么东西吗? 江岩咳嗽了两声,回答道,名字嘶冷风灌进自己的领口,让他一阵哆嗦。 我们进屋子再说吧! 屋子是什么???? 这个妖精是婴儿吗?怎么什么都不懂? 屋子就是你眼前的东西,进去呀! 那人迷惑地看着他,却还是跟他进去了。 进了屋子,江岩才觉得暖和舒服一点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人,觉得他有些可怜,出生在雪涯上的妖怪,只有这一间小房子避寒,连常识都不懂! 他顿了顿说道,所谓名字,就是一个人的代号,是你与其他人的联系,屋子就是这里,你住的地方! 我没有名字,我也从来没进过屋子。 那个人对着江岩讲。 江岩更加迷惑了,那这屋子是谁的? 我不知道,我出生起,它就在了。 那你爹妈呢? 江岩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妈是什么? 这个妖怪是婴儿吗?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爹妈是生你的人。 我不明白,我一睁眼,眼前所见就是这些白色的东西和我旁边的屋子。 你不吃饭吗? 吃饭又是什么? 我的天,你不会真的是妖怪吧? 妖怪又是什么? 那个人甩给了他一大堆江岩自己也很难解释的问题,让他几乎要奔溃。 就好像一个会说话的婴儿,却什么也不懂。 啊啊啊算了!江岩抓着头发喊道,先下山,让你见识见识人类社会自己体验! 那个江岩突然又想了一下,还是要给你先取一个名字比较好。 他浑身雪白,穿的衣服也跟丧服似的白,却唯有一双瞳孔是红的,红的好像鲜血一般,夺人心魂。 鲜红的瞳孔映照出了整个雪涯。 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映雪涯,你就叫映雪涯! 好,我就叫映雪涯。他答应的很快。 虽然面无表情,可江岩仍从他的瞳孔中看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或许是开心高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江岩向他伸出了手,要跟我走吗?本少侠准备去闯荡江湖,你幸运遇上了我,我可以一起带你去见见世面! 映雪涯的眼神忽然变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握住了江岩,带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开始更新! ☆、好兄弟 可惜的就是外面的雪下得太大了,出去也够呛。江岩愁苦地皱起了眉。 出去是要死人的。江岩托起了腮帮子,有些苦恼。 死是指外面那些人的状态吗?映雪涯问道。 江岩已经习惯了映雪涯问的奇怪问题,他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的状态。 你害怕这样的状态吗???? 映雪涯说出怎样的话他都不会惊讶,可他万万没想到,还有人不懂死亡。 那当然啊!任何一个人都会害怕死的,死就是意味着你与世界、与周围的一切在忽然间断了联系,我当然怕啊! 我在世界上没有联系。映雪涯淡淡地说道,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怕。 这个是个傻吗? 江岩上前,敲了一下映雪涯的脑袋,你这不跟我有联系了?傻瓜! 你?双眼充斥着迷惑,可看着江岩的傻笑,映雪涯内心终于有了第一次松动 睁眼的第一天,他看到的不是飘洒的白雪,而是他的最后一日,他会为一个人而死,这是他能够看到的唯一的未来。 山上来了三四个人,每个人都问他,你要跟我走吗? 无一例外的,映雪涯都拒绝了他们,任由他们冻死。 牵起了别人的手,他就会为那个人而死。 这是预言,也是注定的命运。 他不害怕死亡,只是不想接受自己的命。 可是每天无休止地看着这些白色的雪,他也感到厌烦了。 所以当江岩朝他伸出手时,映雪涯没有拒绝。 哪怕他最后会变得跟外面那些人一样。 外面仍是飘飞的大雪,冰冷的不像这个世界,这是映雪涯第一次有了无聊的感觉。 他出生在这里,终日与大雪相伴,甚至连江岩所说的屋子都没进去过,仅仅几步之遥,可他没有想进去的欲望。 连映雪涯自己都不明白,他是如何出生的。 只是睁眼,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 没有多余的记忆,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和风和雪,和这些上来的人。 要跟我走吗? 这是他以前的记忆,同样的一个年轻人问他。 他没有伸出手,年轻人有些无奈,看着他又有些害怕,最终还是没带走他,连自己也失去了声音无法活动这大概就是死。 雪会让你死吗?映雪涯问道江岩。 江岩有些哀愁地点了头,雪不停,我迟早冻死在这里。 雪停了,你就不会死吗? 江岩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年轻人,火气旺,只要雪小一点,我就带你下山! 映雪涯点了点头,悠悠地走出了门外。 江岩来不及阻止,哀叹一声,我是算十分之九的人类,也会被冻死的!别开门! 映雪涯好似没有听见,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雪花带着大风,在这一瞬之间便停了下来。 映雪涯回头对他说道,雪停了。 江岩高兴地蹦了起来,直接抱住了映雪涯转了一个圈圈。 可以回家了! 回家? 映雪涯被他晃地有些头晕,但他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就是山下!我要带你去我家里! 江岩兴奋地有些语无伦次,准备拉着映雪涯出去,却看到了他光着的脚。 这可不行,江岩喃喃道,就算狐狸精不怕冷,也怕冰碴子割到脚。 他笑了一声,拿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外袍,用绳子给映雪涯绑上。 好了,好了,这下就不怕被伤到脚了。 你是想要下山吗? 江岩点点头,天气这么好,肯定要把握机会尽早下山,如果明天还是这样的天气,我得再上来,把我几个前辈的尸体带下去。 虽然不懂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下去,映雪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叫我带你下去? 江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那你带我们下去? 好。 映雪涯回答一声,随手甩开了一条由冰雪撘成的滑道。 分卷(2) 从这里,可以下去吗? 惊异于眼前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能力,江岩还是点了一个头,应该可以吧。 随后他背起三个死在上头的前辈,略施咒法,让这三个人的尸体保持冰封的状态,滑下了山。 接着是他与映雪涯。 说真的,他还从来没滑过这么长的冰道,这么划下去,屁股会着火吧? 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有捷径不走,他才是傻。 屁股底下垫了一个冰垫子,他也给映雪涯划了一个。让他坐上头。 雪涯,我先走,在我走之后,你也走! 映雪涯点了一个头,跟着江岩从冰道上滑了下来。 虽说冰道算一条捷径,但捷径也不是好走的,越到后面冰越薄,屁股沾了一裤子的水。 等到一声扑通,他被狠摔在地,江岩这才安下心来。 终于到地面上了。 还没起身,后面一声咻 一个赤、裸的人压在了他身上。 嘛他要先走,也是为了给雪涯姑娘当肉垫的。 但是雪涯姑娘的衣服呢? 江岩这才想起,映雪涯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连小腿都没遮住,这样的冲劲之下,衣服丢失的确在所难免。 这是什么天时地利人和?莫非他就是江湖话本里的男主角?刚刚一出场就能有这样的艳遇? 虽然艳遇是很想的,但是,江岩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个正人君子,不能乘人之危!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袍,遮着眼,将衣服给了映雪涯。 是。。。是我没想到,会出现 江岩,你为什么将眼睛闭上了? 男女有别!我们不是夫妇就不能这样看对方的裸。。裸。。。江岩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是夫妇你就可以看我了吗?那我们是了。 虽然刚从雪涯上下来,可又听见映雪涯这样讲到,江岩的体温霎时间变得跟岩浆一般火热,虽然已经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自己未来会怎样受到美女们的青睐,但现在他才十八还有些。。还有些。。。 话是这么说的,但江岩还是悄悄地睁了一下眼。 看到映雪涯的一瞬间,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泼到脚。 什么啊?虽然长得很像女人,但映雪涯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虽然有些泄气,但江岩还是把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映雪涯身上。 除了夫妇和之外,兄弟之间也可以坦诚相见。江岩叹着气拍了一下映雪涯的肩,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映雪涯迷惑地看着他。 江岩看着他那双纯真的眼神,又发了一个狠誓,既然都一起出生入死过了,你我之间就是兄弟!以后有我江岩的东西,除了老婆之外,都有你的一份! 虽然映雪涯还是没能搞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他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是如何一步步变弯的# ☆、说了多少次,映雪涯是男的! 你知道吗?江岩那小子从山上带了一个美娇娘下来! 其实是个男人,但是映雪涯长得太美了,搞得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姑娘。 就算江岩拼命解释映雪涯真的是一个男人,他的伙伴也只会瞪着眼睛跟他讲到,这么好看的人,就是个男的也值得了。 说到底,还是不信映雪涯是个汉子。 真想把映雪涯的衣服给扒了,让他们好好瞧瞧,他究竟是男是女! 不过出于尊重的原因,江岩并没这么干。 映雪涯真的是比三岁的小孩都没常识,江岩把他按在自己家中也是累的够呛。 拿最简单的来说,映雪涯不怕火。 他会好奇地问自家灶台里红彤彤的东西是什么。 江岩正在那里炒着菜,他让映雪涯往灶台里塞柴火,结果他就把手给塞了进去。 雪涯!你在做什么? 映雪涯迷惑地看了江岩一眼,你不是要我把柴火放进里面吗? 不是啊!大哥,你别把手伸进去! 江岩一个急忙,拉出了映雪涯的手。 沾了不少灰,看起来脏兮兮的,可却没有烧伤的痕迹。 江岩舒了一口气,心想到,也对,不能拿常理看映雪涯这个人。 映雪涯还是迷惑。 江岩除了烧菜之外,还得操心如何给映雪涯解释。 他无奈地看了映雪涯一眼,才说道,你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我们普通人可是会被火烧伤烧死的。 那我并非普通人? 雪涯上露出小腿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 映雪涯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才不让我把手伸到里面。 对呀不对!菜要焦了!江岩惨叫一声,又活动起了铲子。 虽然江家因为多了一个人,闹得鸡飞狗跳,但是映雪涯好看。 美人是可以拥有无知的特权的,看着他漂亮的脸,江家人能原谅他做的一切! 江岩还有一个哥哥,叫江河。 江河出生的时候,无名江河水泛滥,他就被取了这个名。 江岩出生的时候,无名江河水枯竭,刚好露出了一块岩石,跟雪涯挨在一块儿,他就被取名叫江岩。 江岩自小在这里长大,从小就动了出去闯荡的脑筋。 他娘他哥气呼呼地问道他,你哪里来的钱? 可以一边闯荡一边挣嘛!江岩反驳道,你知道江湖上那个林大侠吗?他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去哪里都有门派会送钱给他!我要是闯出名声来,可不就可以躺在收钱了吗? 得了吧你!江河气到,你还不知道林大侠以前也是当过副掌门的,而你呢?不过就是一个混了一点魔族血的人,去闯荡江湖都要被人鄙视! 江河说的也没错。 魔族曾在两三百年前大闹过人间,后来据说是出了内讧,又退回了魔界,混了魔族血的人,在人间都不大好过,升官发财没出路,嫁人娶妻更是被鄙视。有些混血的魔族人在家乡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只能改头换面,举家迁移,跑到了雪涯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 江岩不太信命,我身子里魔族血才多少?他睁大了眼睛反问道,只要瞒下来不就成了? 就这样,江岩跟他家里人吵了好些日子,他爹实在看不下去了,塞给了他两块碎银,骂道他,你要是能在外头待过一年,家里多少钱都给你! 江祁!你给老娘再说一遍!他娘高声怒吼道。 江岩就这空档拉着映雪涯溜了。 娘看起来不太高兴。映雪涯说道。 映雪涯住在江岩家有一段日子了,江母江父干脆就收他做了义子,让映雪涯喊他们爹娘。 江岩拉着他的手,面朝着与无名江相反的方向说,他们也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想把人生耗费在碌碌无为之中,人生在世,男子汉大丈夫总要闯出一些名声,你说是吧?雪涯。 我不明白,映雪涯摇了摇头,接着又说道,但如果你想出去,我会陪你。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江岩开心地说道,走啦,别管他们,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不过江湖之上,只有豪言壮语是好听的,江岩一出世就遇上了难题。 他兴冲冲地跑到最近县城里,第一件事就是在客栈开一间房间。 客栈老板耷拉着眼皮子讲,房间一钱一晚。 江岩搓了搓手里的银子,总共三钱,只能住三个晚上。 他红了红脸,问道老板,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没钱的穷鬼老板正准备开口骂人,看到了江岩身后的映雪涯,忽然转变了态度,猥琐地笑道,也有通铺,你十文铜钱一个晚上,你身后的小娘子不用钱。 江岩长了这么大,自然明白了那老板下流的心思,冲上前去拉住他的领口恶狠狠地说道,我兄弟是男人! 老板白了他一眼,他明白女扮男装跑出来闯荡江湖的人多了去了,就这样还想当男人? 心里是这么想的,话不是这么说,哦哦,明白了明白了,都是误会,每个人五文钱一个晚上! 江岩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答应了那老板。 大通铺可不如单独的房间,臭烘烘的男人睡了一排排,铺天盖地的呼噜声简直让人奔溃。 不过 江岩的梦想可是成为行侠仗义的大侠,客栈老板龌龊的心思他不可能没看出来。 当天夜里,他假装睡觉,映雪涯躺在他旁边。 映雪涯身旁是空余的位置。 月还没升柳梢头,就见一个肥胖的身影挤到了映雪涯的旁边。 江岩心里生气,果然这个老板不是好人! 那老板正准备伸出他那双肥手准备吃豆腐时,江岩一把匕首,插在了他两手中间,把那肥猪吓得够呛。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江岩半个身子跨过了映雪涯,一只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撑着自己。 那老板还嘴硬到,我自己的床,我自己还不能睡吗? 那你为什么要睡在雪涯旁边!? 因为这里有空位置! 两人开始争执,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把睡着的那些大老爷们都吵醒。 吵什么吵! 这客栈是家黑店!这老板心思不正!江岩喊道。 码头的搬运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映雪涯。 这是你夫人还是你妹子?长这么好看就别睡我们穷苦人的大通铺,睡了就别介意别人吃她豆腐,这里睡的都是单身汉,要不是老子昨天泻过火,老子看见美女也想尝尝! 这是什么世道?江岩愕然了,随后又想到,就是这样的世道才需要本大侠来匡扶正义! 他正气凛然地说道,雪涯是男人! 随后整间房子都爆发出了狂笑,谁信这个小姑娘是男的?要不把她衣服脱了给我们验明正身? 江岩气到,不可能!你们爱信不信! 随后他就要拉着映雪涯离开通铺。 没想到客栈老板拉住了他,你还想走?伤了人你还想走? 江岩气呼呼地说道,不是你先相对雪涯动手的吗? 我呸!客栈老板说道,你不是说他是男的,摸一个男人又不犯王法! 江岩愣住了。 客栈老板心中暗喜,果然就是初出江湖的小毛孩,屁都不懂。 接着通铺里的男人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你扰了我们清净,要赔! 随后就是震天的呼喊,要赔!要赔! 江岩无措地拿出了三钱银子,不甘示弱地说道,这些钱都给你们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嚯,才这么一点钱哪里够?有人说道,还不够我们每个人的床位钱。 那你们想怎么样?江岩有些急了。 嘛看你的这位小娘子的确不错,要不今夜就拿她来赔我们? 听了这话,江岩这下可真生气了。 背在身上的剑也被他拔出了。 映雪涯只能是我江家人,其他人想要对他不尊重,得先问过我的剑! 看见江岩拔出了剑,是动真格的模样,那些臭老爷们,立刻退了开来,躺到了自己的铺位上。 开玩笑,开玩笑,没人想动江夫人。他们打了两个哈哈,马上把被子蒙到了头上,不再看江岩。 雪涯真的是男人,为什么你们就不信呢?江岩收走了剑,拉着映雪涯离开了客栈,还问老板把十文钱讨了回来。 黑漆漆的夜,两个人走在路上。 江岩叹气着说道,唉,爹娘大哥说的没错,江湖的确难闯荡。 他每说一句话,就会加大手上的力气,将映雪涯的手拉得更紧,就好像害怕他会走丢。 映雪涯问道江岩,刚刚你为什么生气? 我当然会生气啊!因为他们对你不尊重!江岩无奈地说道。 那又为什么他们对我不尊重,你会生气? 江岩转过身,拉起了映雪涯的两只手,一双眼睛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道,因为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别人污辱你的时候我会分外生气! 映雪涯盯着他,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这夜之后,他俩的名气以一种不可思议地方式传了开来美貌小娘子和他的愣头青丈夫。 要我说几次?雪涯是男的! 不过他说了几次都没人信。 作者有话要说:  映雪涯算是大自然的精灵这样的设定,长相就比较女气。 之后会长大变成青年模样的。 ☆、少侠初出江湖因钱困扰 映雪涯是个美人。 十足十的美人,看到路上的人都停下来一直盯着自个儿兄弟,迟钝的江岩才意识到,原来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狠下了心,花了二十文银子给映雪涯买了一件斗笠带上。 映雪涯还挺疑惑的,为什么只有我有? 傻瓜吗你?江岩给他系上了绳子说道,你长得太好看了,把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的坏心思都给勾了起来了。 我觉得你长得也挺好看的。映雪涯对着江岩说道,你也买一个吧。 虽然这的确是夸赞没有错,但江岩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本少侠的确长得英俊帅气,但是跟你的好看是不一样的。 映雪涯歪了歪头,又把头歪了回去,鼻子眼睛嘴巴耳朵,跟我哪里不一样? 分卷(3) 很多地方不一样!这个让江岩自己也很难解释,只能这样说道。 连日奔波下来,兜里的钱都快花得差不多了,江岩映雪涯就算每天只吃一个馒头,露宿荒郊野岭,这钱也不够了。 好在江岩机灵,又学过术法武功,山里打了五六只野兔子出来,把这些兔子绑在剑鞘,扛着兔子就进城了。 雪涯,走,江岩让映雪涯搭了一把手,让他跟进城里卖兔子。 映雪涯问道,兔子能换钱吗? 兔子当然能换钱,以前在村子附近的集市里,兔子可以卖二十五文一只,现在进到了大城里,我估摸着四十文一只总可以买得出去! 江岩一边走,一边讲着,如果四十文能买得出去,我们就卖五只走,剩下一只给我的雪涯做一顶帽子,肉我们拿去烤来吃。 但是,口头说说永远比做得要简单。 他俩是外地人,进了金月城,差点就被人潮冲散,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可以卖兔子,又有人问他们要摊位费。 他们说他们是金月城管理集市的人,要想在金月城里卖东西首先要交五十文的摊位费,这还是一天的价格。 江岩摸了摸兜里,只剩下十几文的铜钱,他看了看待在身旁乖乖坐着的映雪涯,只能把一只兔子交了出去。 爷,一只兔子够了吗? 见他俩的穿着打扮,真的很乡下,收钱的人冷哼一声,抓过了兔子耳朵,今天是大爷我发慈悲,才能让你把一只臭兔子拿来抵债,下次可没这样的好运气了! 江岩有些悲愤,少侠初出江湖就被五十文铜钱难倒,他有些抱歉地对映雪涯说道,我把你的兔子交给了他们,没办法给你做帽子了。 映雪涯倒是有些奇怪,你真的很想要兔子吗? 不是我想要兔子,是我必须要拿兔子来换钱,之后才能凑足盘缠,去江湖上闯荡!江岩说的意气奋发,转头又跟买兔子的小丫鬟吵了起来,四十文一只不能再少了! 又不是活的,卖那么贵! 江岩是正宗乡下人,比不上自小就在大户人家里摸爬滚打的小丫鬟。 跟你讲,我家夫人要给老爷做一件兔皮大衣,这才想把你这边的兔子全买下的,你这些才五只,还是死的,连皮都不好扒,三十五文一只已经很抬这些死兔子的身价了,这样吧,我一百八十文,你这五只我都要了。 小丫鬟的话像连环炮珠一样,把江岩打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不觉地他就把一百八十文接了过来。 那小丫鬟人看起来不大,力气却是十足,把五只死兔子一捆,让家丁把这些兔子扛在肩上,喜滋滋地走了。 直到这小丫鬟走远,才有旁边的商贩好心地提醒他,小伙子,我们这里死兔子要卖六十文一只的,活兔子是八十文,那小姑娘看你是从乡下来的,把家主给的剩下的钱私吞了呢! 江岩又怒又气,可是这里的人那么多,想找人也不见踪影,只能作罢。 摸了摸兜里叮叮当当响的钱,江岩叹了口气,大不了明天再多打一些兔子吧。 江岩住不起城里的客栈,等到天有些黄昏的模样,就买了一些馒头包子肉干,带着映雪涯到城外搭帐篷睡觉了。 映雪涯啃着肉干,一边啃一边问道江岩,刚才那老伯说的是活兔子比死兔子贵对吗? 活兔子打是好打,问题是怎么把这些活蹦乱跳的玩意儿带进城里。 冻住不就好了。映雪涯说道。 冻。。住? 江岩才想起来,映雪涯他是个可以操控冰雪的奇人! 深秋时节,兔子们都养的膘肥体壮地准备过冬,但是,冬天来得比它们想象地来得还要早,还在那里吧唧着嘴啃着草,一道冷风吹过,整只兔子就被冻晕了。 映雪涯抓了两只兔子的耳朵,江岩抓了四五只,把带进了城里。 可怜的兔子,才睁眼,就看见了不属于他们的天地。 江岩把这些活兔子以七十文一只的价格,全数卖了出去,换了三百五十文,除去上供的五十文,他们今日有了三百文的营收。 江岩塞了一百文铜钱给映雪涯,跟他讲到,这是钱,可以用来买东西,你先拿着,我们今天就好好地在城里逛一逛! 这是映雪涯第一次感到劳动的喜悦。 他把钱塞进了兜里,他跟着江岩在金月城里闲逛。 什么捏面人,什么糖葫芦,还有汤圆馄饨,这里的一切都吸引着从来没见过世面的两个人。 他们少见地花了四十文铜钱,在馆子里点了两盘菜,一荤一素,还多花了五文买了两杯酒。 映雪涯看着眼前的菜,眼睛里都要冒出花来。 他看着江岩,江岩拍了拍胸脯,雪涯你吃吧! 映雪涯摘下了斗笠,将它放在一旁,夹起了一条肉丝,放进嘴巴里。 油和肉的香味冲击着这位本来应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映雪涯眼一亮,笑了一声,说道,好吃! 虽然江岩跟映雪涯相处过有一段时间了,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笑。 江岩的脸红了红,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映雪涯碗中,说道,你多吃一些! 映雪涯看了看江岩,也夹了一筷子的肉给江岩,江岩,你也是。 虽然菜不丰盛,但两个人吃的有滋有味。 映雪涯没喝过酒,初次还被这酒给呛到。 江岩摇了摇头,城里的酒没我们村里的烈,雪涯你还要多锻炼锻炼。 映雪涯趁着他不注意,将他手里的酒杯夺走,喝下了剩下的半碗酒。 我是在锻炼了。 我的酒!江岩惨叫一声,只能看着他的酒杯给映雪涯给抢走,还把他的酒喝光。 映雪涯晕乎乎地摊到在桌子上,还不住地敲着桌子喊道,再来一杯! 江岩觉得好笑又好气,拖着映雪涯把他带走了。 虽然少侠还没闯出什么名头,但是江岩想,至少,他在这段时间很快乐。 ☆、面具 今日是九月十五,金月城每月十五都会开一场夜市,这个月也不例外。 今天赚的钱多,吃完了饭,又在酒楼里休息了许久,眼看着夕阳西下,黄昏的余辉暖暖地照着整片大地。楼下三三两两的小商贩已经开始准备这个月的夜市了。 没见过大场面的江岩也很兴奋,菜盘子里的油几乎都被舔光了,店小二想把这两个呆了一下午的人赶出去,但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赶人,于是他上前说道,公子见过我们金月城的夜市了吗?这可以算是整个中原最大的夜市,还有狐妖的表演,一个月只能见到一回! 江岩这辈子只在画本里见过狐妖,听店小二说有狐妖的表演,耳朵一竖,眼睛都亮了。 这是真的? 真的!不过要二十文钱才能进到醉梦楼里去看,我跟你说店小二凑看了看映雪涯,又凑到了江岩的耳边说到,那些小妖精肯定比不上尊夫人,可那身段是十足十的好! 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嘛,还有,雪涯的确是男的,你说出来又没事。江岩笑了一声,兴奋地拉了映雪涯走。 雪涯,今天把这些钱全部花光!我们明天再挣! 虽然挣钱不易,但是花钱的确是很快乐。 映雪涯重重地点了一个头,跟着江岩走了。 太阳渐渐下去,夜里的火光开始燃起来。 以前在家中,一盏油灯都要捻细了灯丝才敢点起来,而这里,不愧是大城,灯点的豪气地不行,一根根灯丝足足有自己的小拇指那么粗。 小摊子上有卖各种各样的玩意的,新奇的样子,是江岩从来没见过的。 映雪涯也是。 人群很拥挤,但是江岩一直牵着映雪涯的手,两个人的脚步几乎是一致的。 这就是人世间的繁华吗?映雪涯想。 江岩突然停了下来,停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子前。 他拿起了一个狐狸模样的面具,掀开了映雪涯的面帘,把那个面具戴了上去,把他的斗笠摘下。 他摸着映雪涯的那个狐狸面具跟他讲到,雪涯,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只狐妖。 我不是!映雪涯忽然急切地说道,我不是狐妖,我跟你一样! 急什么呢?江岩笑了一声,付了面具的钱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的兄弟! 他将斗笠背在自己的背上,又拉起了映雪涯的手说道,走,我们去见见真正的狐妖长什么样! 醉梦楼里的规矩是一夜最少要花一两银子,但是每月十五夜除外。 她们在楼里搭了个台子,让楼里的狐妖在每月十五上台跳舞,顺便推出一个新的花魁,楼里的客人可竞价,竞价最高者可享花魁一夜。而想看狐妖表演的,得先花二十文铜钱,才能进来。然后当夜所有挣到的钱都会被老板拿去捐给育婴堂。 江岩自然不会想着竞价什么的,他只是想看看画本里美艳绝伦的狐妖长得究竟怎么样。 四十文铜钱花去了,江岩带着映雪涯走进了拥挤的醉梦楼里。 那些狐妖还太过低级了,才刚修出人形就被带出来接客。 耳朵,尾巴还长在身上,不过她们的身段的确是妖娆。 轻柔的乐声响了起来,江岩看向舞台中央。 水袖挥挥,腰肢摆摆,确实美丽。 可江岩总觉得乏味,果然是画本里的故事骗了自己,什么狐妖书生,什么狐妖大侠,都是骗人的!这些狐妖长得虽然不一样,可是看久了就觉得每张脸都是相似的,甚至江岩觉得,还没映雪涯长得好看。 雪涯江岩回头看,不知怎么的,手里牵的人变成了一个小狐狸,除了一只手修炼成了人形,其他的部分都是毛茸茸的狐狸。 雪涯?雪涯?江岩松开了那只狐狸的手,急切地喊道。 周围都是浓烈的喝彩声,雪涯两个字被淹没在了其中。 映雪涯被人群挤丢了,他被来看表演的人挤得都快变形了。 江岩? 他的声音本来就轻,这一声江岩根本呼唤不了人。 他只能茫然地在人群中行走。 他的模样有些滑稽,穿着有些旧的发白的衣裳,戴了一个劣质的的狐狸面具。 好在人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的小妖精身上,没人关注他,只当他是普通人群中的一个人。 他脸上的面具戴得不牢,很快就被人潮给挤掉了。 面具掉在了地上,映雪涯俯身去捡。 刚刚准备拿起来,前面的一个人,看见了他。 他走了过来,一只脚踩在面具上。 你踩了我的面具。 小姑娘,一个面具值多少钱?跟爷走,爷给你十个二十个都成! 那个男人气质有些猥琐,还长相肥胖。 虽然映雪涯不懂人情世故,但他直觉觉得这个男人令他不舒服。 把脚拿开。映雪涯说道,这是江岩买给我的面具。 江岩是谁啊?胖男人脚一踩,把那又薄又脆的面具给踩成三块。 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以为送你面具的人是深情,油腻的手摸上了映雪涯的脸,要爷带你见世面吗? 你踩坏了江岩送给我的面具。 胖男人一拍胸脯,震出身体上的波波赘肉,说道,以后你想要几个爷给你买几个!说完又要拿他那只油乎乎的手碰映雪涯。 映雪涯的眼神也没变,甩开了那个胖男人摸他脸的手。 力道不大,整只手却化成了冰碴,落在了地上。 把你的脚抬开。映雪涯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淡漠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男人却发出足可以震撼天地的尖叫,啊我的手,妖怪!妖怪! 我不是妖怪,映雪涯的眼神仍然淡漠,我是江岩的兄弟。 见到有人的手断了,醉梦楼里发生了一阵骚动。 舞台上的狐妖也不表演了,纷纷撤离。 映雪涯冷冷地看了那个胖男人一眼,蹲下身子,把面具捡了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老鸨也怕自己不能置身事外,赶紧喊来了外面正在巡逻的卫兵。 每个人都从映雪涯的身边逃离,只有江岩靠了上去。 雪涯!这一声呼喊是纯粹的欣喜。 映雪涯也微笑着回答了他一句,江岩。 江岩正准备上前去将映雪涯带走,一列卫兵出现了。 长/枪横在他的面前,卫兵说道,这妖物害人,我们要把他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映雪涯设置成剑灵这样的设定,但是好像跟我下一本书撞梗了,还是设定成精灵吧 ☆、手臂 为什么不让江岩过来?映雪涯冷冰冰地说道,用手抓住了拦下他的那根长/枪,□□被瞬间冰封,稍一用力又化作了齑粉,融在方寸之间。 你是在藐视我们金月城的规矩吗?兵卫换了一个人。 江岩看着像是他们卫兵长的模样,穿的都不一样了。 他身上披着的是看起就就很贵的铠甲,就算在夜里,也是银光闪闪的,分外好看。 哎呀,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江岩甩了甩头,又冲着映雪涯喊道,雪涯,冷静一下,先把前因后果讲清楚! 映雪涯看了看江岩,本来准备再出手冻几个人,听了他的话又把手缩了回去。 那个男人摸我的脸,我不喜欢他摸我的脸,那个男人踩坏了江岩送给我的面具,我讨厌他。 胖男人捂着自己的断肢处狡辩道,你一个女人进来做什么?我都以为你是院子里的姑娘。 江岩说我不是女子。 江岩?没有发出声音的卫兵长发出了疑惑,谁是江岩? 江岩举起了手,说道,兵爷!我是! 分卷(4) 卫兵长看了看江岩,又冲着下属低声说道,先把这人交给老鸨检查男女。 卫兵押着老鸨上来,让她带映雪涯下去检查。 映雪涯明显很不喜欢除了江岩之外其他人对他的接触,他表现出了十分抗拒的行为。 还是江岩安慰到他,雪涯,让她给你一个清白。 虽然映雪涯不明白清白这种东西是什么,但既然江岩都开口了,映雪涯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老鸨下去。 卫兵长斜视地看着那个胖男人,毫无感情地问道,那人说的是是事实? 事实是事实,但胖男人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说道,我以为他是狐女所以 好了,你可以不用说话了,我了解了。卫兵长让那胖男人住嘴,按照金月城的规矩,他砍断了你根手臂,他要么赔偿银钱,要么自断一根手臂,你要选哪个? 江岩听了,大声喊道,赔钱!多少钱都赔! 那胖男人不答应了,我还缺钱吗?我缺的是,胖男人扭曲的脸变得更加扭曲,他说道,倒是后院里缺了几个婢女,你娘子不如折给我。 他刚说完这句话,老鸨带着映雪涯出来了,她说道,这位是个公子。 江岩舒了一口气,我就说他是男人,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映雪涯低头看着那个男人。 是男人就无调戏一事了,卫兵长问道胖男人,你是要手臂还是要钱? 胖男人显得有些不甘心,就为了调戏一个男人,他手臂也没了!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个男人,他也是个好看的男人! 胖男人心一横说道,把他抵给我做三年的小厮! 江岩这可不答应,我家雪涯不可能给别人当奴婢的,你死了这调心吧! 说完,江岩抽出了他背在身后的那把剑,打开了横在他面前的一把长/枪,又冲到映雪涯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剑指前方,少年骄傲的眼神闪烁着,虽然我很想当行侠仗义的大侠,但是我在当大侠前,我必须保护我珍视之人! 映雪涯依偎在江岩的身旁,感到了一种心安与可靠。 卫兵长噗嗤地笑了一声,也甩动了长/枪,指向江岩,小年轻,胆识挺高的,但是你是外地来的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吧?这里的惩罚就两种,一是赔钱,二是断臂,只有二选一,没有其他选项。 或许是那胖男人的断臂之处被冰封着一直没流血,他还有精力去吵架,他狠了狠心说道,我要那小子断臂! 这我也不能接受!江岩说道,我还是要带雪涯走。 卫兵长看了一眼那男人,问道他,你要他断臂吗? 对!一臂还一臂! 好。 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是映雪涯发出的,我把我的手臂给你,你不要为难江岩了。 雪涯,没有必要话还没说完,映雪涯就抽出了他腰间匕首,砍断了自己的一根手臂。 血淋淋的手臂摔在地上,看着恐怖又血腥。 雪涯!雪涯!江岩已经语无伦次了,只会重复映雪涯的名字。 趁着他俩还傻愣在那里时,卫兵长将断臂捡起,让下属保管好。 好了,恩怨两消,不好打扰贵方生意,在下告辞了。说完,连个名字也没留下,卫兵长就带着一堆巡逻兵远远地离开了这里。 经过了这一个晚上的折腾,老鸨也没心思做生意了,每个人退了二十文,让他们都回去了。 不过江岩和映雪涯是没有领到这四十文钱。 江岩什么心思也没有,匆匆地拿自己的衣服给映雪涯包扎了一下,就跑外头去找大夫了。 为什么断了一只手你会这样焦急? 映雪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不让我去当奴婢? 你无知也要有点限度好不好!江岩冲着映雪涯吼道,接着两行清泪从他眼睛里流出,这样只会显得我很无能,还想当大侠,连你也保护不好。 映雪涯不知道从他眼里流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能笨拙地用手帮他擦去。 江岩,你眼睛里流水了。 傻瓜,这是眼泪。 江岩哭得更大声了。 为什么你会流眼泪? 人伤心的时候就会流眼泪。 你很伤心吗? 你都没了一根手臂,我当然伤心! 映雪涯不懂人类的情感,他只能又问道,那我有了手臂你就不伤心了吗? 手臂都被别人捡走了,你哪来的手臂? 映雪涯半跪起,用剩下的一只手,把江岩揽在怀里,这是江岩让他安心的方法,他学着江岩,也给了他拥抱。 今年下了第一场雪之后,我就会有新的手臂了。映雪涯说道,我或许跟你们不一样。 江岩有些震惊,虽然他早就知道映雪涯不是一个人了,但是就算是妖魔鬼怪,手臂也不可能说长就长啊。 他停止了哭泣,离开了映雪涯的胸怀,摸了摸他的脸,跟他讲道,不管你剩几只手臂,接下来,我一定会保护你,不当大侠也保护你! 映雪涯摇了摇头,你想当就继续当,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天色渐渐明朗,江岩的脸上是两道泪痕,着实不好看。 但映雪涯觉得,这个世上没有比江岩更好看的人了。 ☆、愿望 他们的日子还是照常过。 只不过上街摆摊买兔子的人少了一个。 江岩觉得这跟他想象中少侠该过的日子不一样,少侠不应该为金钱烦恼,少侠应该美人在怀,仗剑走天涯。不过后来江岩转念一想,映雪涯可算是天下难得见到的美人,自己也背着一把师父送的好剑,四舍五入也算是少校过的日子了。 虽然标准不一样,勉强够到了也算,是不? 映雪涯在城外的帐篷里整日地歇息,江岩抓兔子卖。 他现在的目标不是凑仗剑走天涯的盘缠了,他得攒钱给映雪涯搞个义肢过来。 虽然江岩是好心,但他真的不喜欢这样的等待,仿佛又回到他还在雪涯之时,那一日日无聊而又漫长的空闲。 外面开始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金月城的第一场雪。 明明还是深秋,江岩喃喃道,他收起了一只兔子,藏了起来,他想给映雪涯做一双手套或者一顶帽子。 晶莹的雪花,应该是这世间最纯洁的白了,堕落到人间,被踩在脚底,踩得肮脏泥泞,来年春,又化成了水,流入最平凡的人世。 他那着一只兔子,兔子奄奄一息快死了。一把匕首穿透它的喉咙,流出温热而又腥臭的血,等哪只兔子的腿不蹦了,江岩扒下了它的皮,洗了干净,把这张兔皮送到了裁缝那里。 他又在裁缝那里转悠了好几圈,咬牙买下了一件棉背心,准备给映雪涯带回去。 他今天在裁缝那里耽搁得有些迟了,来到城外帐篷那里时,有些晚了。 冬天总是黑得特别快,咕噜转一圈,太阳就下山了。 映雪涯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等江岩回来的时候,今天有人来得有些早,虽然下着雪,但映雪涯才吃过早饭。正眯着眼再睡一场回笼觉。 陌生的脚步踏碎了这场平静。 来人的脚步太沉,太躁动,不是江岩的。 来的人脚步太杂乱,不止一人。 一把飞箭射入,将彻底打乱江岩与映雪涯的生活。 为首的人正是那天的卫兵长。 他看着坐在帐篷里的映雪涯,走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果然,你不是正常人。 映雪涯的两只手,对,初雪下过,他又长了一只手臂。 传说之中有人以天为父,以地为母,沐浴天地精华而生,你是上天对人间的恩赐。卫兵长缓缓跪下,请天地之子跟在下前去城主府邸做客! 映雪涯缓缓地摇了头,不要,江岩不让我出帐篷。 卫兵长恍然大悟,是嫌弃之前金月城居民的冒犯?在下可将他的命抵给您。 映雪涯还是摇头说道,不去,我只听江岩的。 卫兵长微笑了一声,不管江岩那小子同不同意,您是一定要去我们城主那里做客的。 我不答应。 由不得您了。 卫兵长手中长/枪舞动,只轻轻一挥,脆弱的帐篷便坍圮成了废墟,随后整座废墟又成了冰雕,被里面的人从中破出,冰雕又成了冰渣。 映雪涯操控着无边际的大雪,让雪一股脑的冲向卫兵长。 雪这种东西还算是柔的,他手中的长、枪是坚不可摧的。 飞速地划开眼前的大雪,卫兵长冲向映雪涯。 映雪涯眼神一凛,正准备抓住卫兵长的长、枪,却未想到,身后一道阵法浮现,数道让他沉眠的阵法,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地冲向映雪涯。 映雪涯终于挨不住了,他的双眼渐渐开始模糊,最终化成了一片黑暗。 等到江岩带着一件棉背心到达那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时,映雪涯和家都不在了。 他被带到了金月城城主的府邸。 金碧辉煌的大殿显得有些耀眼过头了,明晃晃地要把人的眼睛刺穿到失明。 新生的手臂还显得有些稚嫩无力,只能被人拉住,跌跌撞撞地走向前方。 虽然口头上说的恭敬,但行动上一点也不客气。 手臂都被捏出了红指印,让映雪涯感到了不舒服。 被抓住的人,被带到了一个女人前。 为什么能确认这是个女人? 她细柔的声音从若隐若现的帘子后传来。 遮住她的帘子是由小粒珍珠密密地穿成的,只要有人动作,细细密密的珍珠便能摇曳起来,露出里面坐着的人的身姿的影子和拖到地面的裙摆。 你的名字? 回禀夫人,他名为映雪涯。 很好听的名字。将他带到我面前来,让我来看看他。 卫兵长将映雪涯绑着交给了一个小丫鬟,里面的夫人却开口道,碧鸢,退下,此人身怀武功,还是让将军将人带上来吧。 卫兵长的嘴唇动了动,看向那荡漾的珠帘。 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最后又什么话也没说。 掀开了雪白的珠帘,还有一层面纱蒙在女人的脸上,目光对视,是说不出的情愫。 夫人,卫兵长低下了头,人带到了。 柳枫,抬头看我。 属下不能逾越规矩。 那女人却摘下了面纱,直勾勾地盯着他,这张脸,你年轻的时候见了无数遍,为何现在就不敢看我了? 那是因为柳枫猛地抬头,见到了那张还是明艳的脸,又转过了头,抱歉。 人已带到,需要通知城主吗? 夫人摇了摇头,不需要,此人我有需要。 金月夫人,没有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当了数十年的城主夫人,深入简出,永远隔着一条珠帘会见来客,就算从珠帘的缝隙中,也只能看到她带着面纱的脸。 她始终是这样,声音淡淡的,毫无起伏,只有在见到柳枫的时候,她才有了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曾经相爱,这个男人也不肯接受她现在的爱意? 忠诚是一件必要的事吗?比得上她满腔的爱意吗? 少女时期,她的名字叫白玫,现在别人只会叫她金月夫人,有时候她都会忘了她的名字,只有在面对着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才会想起她的名字叫白玫。 她看着映雪涯,他可能是传说之中以天为父以地为母的半神之人。 神可以实现她的愿望,那他可以吗? ☆、普通人的爱慕 这片废墟 到处是被冻成了冰块的残渣,以及被掩盖下一层薄雪的硝烟的味道。 是有人强行带走了,这一点江岩可以确定。 是谁带走了他?这一点江岩不知道,他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荒凉被一点点的雪花掩盖,又酝酿成了更深沉的荒凉。 耳边是呼啸过的冷风,打得兜里的钱叮叮当当的响,悦耳的声音只在此时有了吵闹的感觉,恨不得把它扔了,抛向远处的荒凉。 天气有些冷,江岩觉得比他爬雪涯的时候还要冷,冻到了骨髓之中,是拿着刀片在刮你的肌肤,甚至在恍惚之间,江岩都有了被风刮出血了的错觉。 自己不应该抛下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的。 江岩将棉背心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将身上的钱埋了起来,踢了两脚的雪,又回头走进了金月城中。 江岩现在有些明白了,人善被人骑,自己不发威,有人当自己是病猫了。 少侠,少侠,不结点仇家哪里称得上侠? 一路上,为了少惹是生非,他江岩都忘了自己闯荡江湖的初衷了杀奸险之徒,灭邪恶之人。那个调戏雪涯的胖男人就该死,把他杀了之后,自己要带着雪涯去逃亡,这样的人生才叫惊险,这样的人生才能称得上刺激。 没钱就该风餐露宿,潇洒人生,有钱就应该及时行乐,快意江湖。 雪涯能理解自己的,光是看着他那双全然信任的眼,江岩就觉得映雪涯支持他了解他甚至爱慕他。 一开始见到映雪涯的时候,他的眼神是茫然的无光,是动物内脏流出来的两滴浑浊的血,连未来也看不到,后来慢慢地映雪涯的眼神才开始有了情感,他在江岩的家里感受到亲情,他在与江岩相处的过程中产生了友情,在一日日的盼望等待中,友情变质成了爱意。 江岩觉得自己应该是与映雪涯相爱的。 只不过他们的爱还有些幼稚,甚至自己也感受不到。 分卷(5) 提起了剑,别好了匕首,活动活动筋骨,江岩踏进了大雪纷飞的人潮之中。 他不知道映雪涯在哪里,一点线索也没有。 但他有直觉,直觉告诉他,映雪涯在哪里。 映雪涯被带到了一间房间之中,暖和的火盆令他恶心。 他在这里待得焦躁,他只想出去,他只想见到江岩。 思念的心在此时已经抑制不住,他多次地冲刺门外的结界,想要出去。 冲得头破血流,也无法撼动结界一分。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抓他,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那他不要这张脸了,拿起被撞碎的瓷片,往脸上长长地割下一道划痕。 血滴答滴答地流下来,浸透了脚下的地板,将整个房间冻成了冰天雪地,与外面的大雪下得一样。 外面的血飘扬着,映雪涯脸上的伤逐渐愈合,又变成了光滑的一片。 连自己都疑惑,这是为什么? 有人替他回答了,因为你是沐浴了天地之精华诞生的半神之人,雪下得越大,你的能力便越强,现在外面下雪了 推开了门的人是白玫,她戴着面纱,身穿着棉衣。 放我出去。 白玫摇了摇头,不,你要实现我的愿望,我才能放你出去。 白玫摸了摸他沾满血的脸说道,唯有你的力量才能打败我的丈夫,才能将那个恶魔打败,我才能我才能 她想说,她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不过这句话她终究不好说出口。 她温柔地往他的脖子上套了一个项圈,密密的针孔将他的喉咙锁住,说不出话来。 攒住你的力量,打败金锦天。 血不断地从喉管之处流下,映雪涯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伤口不停地愈合,又被针孔戳穿,让映雪涯感到痛苦。 你的苦,跟我的比起来又算什么你?就算为当地的百姓,也求你帮我杀了金锦天,我求你了。白玫泫然欲泣。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连映雪涯都觉得她有些不正常。 柳枫柳枫柳枫柳枫。。。。。。。 口中不知道念了几次的名字,挺多了就觉得有些恐怖。 白玫看了看映雪涯,又笑了起来,我的愿望实现了一半了。 她笑着笑着,又退出了房间,重新加上了几重封印。 映雪涯只觉得这人有病,捂着喉咙慢慢地蹲下了。 今年的雪来得有些早,又下得特别大,让城里的人又忧又喜。 忧的是雪下得大恐怕今年做工的人过得更差了,喜的是雪下得大今年的税或许可以少交一点。 金月城的税并不重,重在徭役,金月城的徭役只在冬日里征召,说是修理城主在城外的行宫。可是这么多年了不仅行宫没有修完,而且征得人越来越多,后来的人越来越少。 究竟是有多重的工让这么多人回不来? 可是没办法,这是城里的规矩,必须得遵守。 遵守的话可能还有命回来,不遵守的话可是死罪。 一下雪,又要找人去修行宫咯,妇女愁苦的脸抱着孩子,在考虑要不要让丈夫躲去乡下,可是一想,要是逃去了乡下,躲不过,一家人都可能会死。 一想到这个,她又愁了起来。 江岩喝下了一口烈酒,嫌它有些淡,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仍然不解渴,又叫店家再打一壶,都灌下喉咙。 刺激的味道,让江岩清醒了一些。 这样的酒不会让他醉,只会让他更加清醒,更加明晰。 坚定了脚上的步伐,向前踏去。 飞舞的大雪,似乎在预示着什么,警告着什么。 他朝着他伸出了手,是江岩他带映雪涯走下凡尘的。 无论在这人世之间会发生什么,只要他江岩还活着,映雪涯就是最普通的一个凡人。 他应该有生命,应该有感情,应该有羁绊,应该有凡人应该有的一切。 他会护着他从此之后像一个凡人,享受凡人的快乐。 是的,江岩已经有了一种预感,他预感映雪涯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所以他要让一个不是普通的人享受普通人的一切。 ☆、我要映雪涯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雪下得又大又急。 还没过满一日,雪花就压了厚厚一层,一脚踏进去,没过小腿的一半。 城外还有些毛茸茸的小玩意,在劳碌着过冬前最后的准备,被突如其来的大雪一吹,尸体被雪掩盖。 厚厚的雪地突然被一只脚踩出了一个脚印,小腿深陷进去,又□□,艰难地向前行走。 越往郊外走,雪下得越大,密密的丛林被雪压得树枝都要断了,等到往后了,风开始刮得大了起来,将雪吹得歪歪斜斜的,树上的雪也被吹了一点下来,露出干枯如同百岁老人手指的枝桠。 林子后面是另一片天地。 很难想象到只有一林之隔,这里的情况却跟外面完全不一样。 雪下到这里都融化成了水,涓涓的细流朝前爬动,流进了前面的一个小池子里。 人走上前,摸了摸池子里的水,一摸被烫的收回了手。 还不够烫,他喃喃道,还需要更多的人。 渐渐地,清澈的池水变得血红一片,仔细一看,竟是池子底端涌出了黑红色的污血,被雪水稀释,呈现出血红色。 底部不断地喷出红色的血雾,看起来分外恐怖。 再细看,才能发现在血红色的池子底端,立着一把剑。 就是那把剑,不停地散发着热气和血。 你能助我成霸业吗?他像傻子一样问着不会说话的剑。 又有新鲜的人被送过来。 虽然他们过来就不抱着活着的希望,但是眼见到此等场景,内心还是不由得一惊。 主上。柳枫赶着人上前,这是新的役夫。 原来站在池子旁的人就是金锦天。 挑一半人祭剑,剩下一半让他们在行宫里随便干干活就可以放回去了。 金月城的人口还需要繁衍,自然不能竭泽而渔,留一些人回去生孩子也是十分必要的。 柳枫回答了一声是,将他带来的这些人全部推进了血池之中。 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呼喊,池底下那把剑的利刃就将人给杀死。 鲜血将池子的温度加热,随即又爆发出一柱蒸腾的水汽从底部喷射。 柳枫护着金锦天让退了几步,随后蒸汽慢慢弥散开来,最后池子又恢复成了清澄一片,就好似鲜血都被那把剑给吸收了一般。 身后的金锦天看着护着自己的柳枫,神情淡漠,就好像这一切发生地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回去城里吧,夫人有难。金锦天忽然感到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对着柳枫说道,有人闯入内城! 江岩的直觉告诉自己,映雪涯在这座城里面。 虽然他手里没有证据,但他的直觉可是相当准确。 他虽然没怎么打过架,但师父教他过怎样打架。 一只手拿着剑,一只手握着匕首,眼神凶狠。 映雪涯呢? 守门的护卫并没有见过映雪涯,见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小子还有些不屑。 哪里来的小毛孩?大爷我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要来碰瓷! 护卫走上前推了江岩一把,找女人去窑子,别来这地方,也是对你的忠告! 江岩将剑也一推,推到了那护卫的脖子上。 映雪涯呢? 看着脖子上的剑推进,蹭出了一点点的血,勾起了人害怕担忧的心。 虽然害怕,护卫并没有求饶,而是大声喊道,有刺客! 内城里面更多的护卫涌了出来,江岩切了一声,手起,将剑背砸下,敲晕了自己绑架的那个护卫。 虽然他要组织他,但那护卫跟他没仇也没怨,杀人这种事他也做不出。 将剑锋封印,匕首和剑都变钝了。 这样的剑与一根木棍无异,但江岩却将这一大一小两根木棍操纵得很好。 只要来人,就往他的腿下打,先把他打趴了再说。 来的人越来越多,江岩越来越没底。 怎么办?内心在疑问,可手里的剑不能停。 雪涯!他在呼唤着他。 映雪涯被囚禁在一间设满了重重阵法的房间之内,感受不到外面任何的气息。 可他也有这种直觉,觉得江岩要过来了。 他越挣扎,脖子上的枷锁越紧。 说不出话,接着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江岩!沙哑的声音将几日的思念都诉说出来。 全身的力量无法爆发出来,被困在这个小小的躯体里,让映雪涯浑身难受。 外面的江岩还在打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体力也在散失。 里头出来的护卫就好像蚂蚁洞里的蚂蚁,来一个砍晕一个,下一个还来。 他砍得头晕眼花,就快要倒下的时候,又突然传入了一个声音。 小兄弟,你来金月内城做什么? 江岩呼了一口气,把眼前糊上了一圈白雾,他说道,把映雪涯抢回来。 柳枫笑了笑,你怎么就知道映雪涯在金月内城里吗? 江岩笑了一声,别小看我的直觉。 柳枫让周围的护卫退了下来,提/枪/上/阵,枪尖指着江岩。 虽然你说得没错,映雪涯的确被我抓来了,但为了主上,只能让他牺牲。抱歉了。 一听到牺牲二字,江岩更加着急了起来,你们要对雪涯做什么? 你不明白映雪涯在人世间应该执行怎样的任务,跟在你这个无能小子的身边,他天赐的才能才会消失。柳枫甩了甩他的长/枪,接着说道,别废话了,除非打败我,不然,我绝无可能将映雪涯还你。 江岩将剑锋上的封印剔除,握紧了手中的两把武器,你要杀了映雪涯,那我就要杀你。 江岩想的很简单,他想要当大侠,但如果连自己珍视之人都无法保护,这个大侠也算不上大侠! 雪翩翩地飞舞,两人的步伐却是快,比雪落的速度还要快上十倍。 当天上落下的雪还未接触过到地面,地面上的人已过数招。 江岩还是年轻,虽然剑在手里舞得飞快,可他的剑比柳枫的枪少了几分的熟练。 数招已过,柳枫的枪挂在了江岩的脖子上。 退下,金钱美人地位你可任选。 江岩摇头,我要映雪涯。 ☆、虚伪与真实 你当真知道映雪涯是怎样的人吗?柳枫问道江岩,还没等他回答出来,他就自顾自地接下去说道,映雪涯沐浴天地精华而生,他应该呆在最高洁最纯净的地方,有人将他带了下来,他注定要遭受尘世的污染,在他彻底被污染前,他应该为我主上的霸业做出贡献。 呵,江岩冷笑一声,谁管你的霸业,谁理你的歪理,我为他取名,他只能属于我。 少年狂霸一言,让柳枫有些许震惊,不过一瞬,他的表情又恢复了过来。一把长/枪,穿透了少年的肩膀,让本就负荷沉重的肩更是鲜血淋漓。 江岩面无表情,抓住了了刺穿他肩膀的枪,两个人,互相较劲。 枪插在血肉之中,温热的血不断地滴打在冰冷的雪地之上,柳枫往他的肩里插,江岩要将他拔出。 疼痛刺激着神经,却让江岩加倍地兴奋,隐藏在血统里魔族的嗜血的因子在蠢蠢欲动。 杀了他,杀他了,将欺负你的人都杀了!耳边回荡着这句话语,江岩微微一笑,手中的力气忽然加大,将肩膀中的长/枪顺利拔出,还震退了柳枫一步。 柳枫看着他。 江岩的一只手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只有另一只手依然倔强地挥舞着长剑,剑刃开锋,不再有任何保留,眼前只有红血,眼前只有红雪。 虽然勇猛,但柳枫觉得这个少年还是太过于莽撞了,不懂得谋略策划,只晓得一味地向前冲刺,这样不仅容易耗费体力,还容易受伤。 盯准了空档,柳枫持枪上前,一把将江岩击倒在地。 江岩正欲挥剑抵抗,未料到背露空门,被身后一人刺穿了前胸。 手一抖,手上的剑掉了,来不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漫天的雪花便涌入了鼻腔,要人窒息。 映雪涯。温暖而艳红的雪让他想起了映雪涯的眼睛。 也是那样白雪纷飞的天,他注视着他那双能将整个雪涯倒映的眼,从此便沉沦。 柳枫的脚踩在他的手上,毫无波动的表情,是在执行一项最寻常的任务。 将他医治好,软禁起来。他是这样安排的。 下属不应该主动去找上司的夫人,但现在,映雪涯在白玫手中,他不得不去找她。 小丫鬟在白玫耳边悄悄地说些什么,接着白玫整张脸都散发出了光彩来,甚至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红纸,在嘴唇上抿了抿。 柳枫知从小跟自己一块儿长大的白玫对他有怎样的感情,他在年轻的时候也幻想过要把她娶做妻子,可是她嫁给了主上,现在也成了他的主上,再怀有年轻时候的那种感情是不应该的,所以不管白玫如何暗示自己,自己始终都无动于衷。 作为一个臣子,最大的价值就是辅佐自己的君主成就霸业这样的价值,柳枫从来深信不疑。 他去见到了白玫,她的眼中始终饱含着对自己的爱意与热情,让他不敢直视。 夫人,主上即将功成,最后一项祭品 白玫不管他在讲什么,直接冲了上去,拥抱住了柳枫,阿枫,怎么遇见我你老是说这些无趣的话?你放心,映雪涯在我手上,不会有事的,现在还是让我们好好温/存一番。 大胆而激烈的话语,让柳枫听着心惊肉跳,如果她是普通人的妻子,他或许不会拒绝,但她的身份是自己的主人,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动自己的主人。 分卷(6) 柳枫推了白玫一把,请夫人自重。 听了柳枫喊道她夫人,白玫的脸色又变了,欣喜瞬间转换成了暴怒,谁乐意当那矮子的夫人?我从来就没乐意过! 听见白玫在污辱金锦天,柳枫长/枪出手,枪锋指向白玫,我敬重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是主上的夫人,若是你这样不知好歹,我柳枫愿意为主上杀你。 杀我?杀我?杀我?白玫有些不可思议,随后又笑了出声,从前的那点时光,在你眼中是一文不值的吗? 若是与主上相比,此话不差。 白玫的眼神暗了暗,随后又恢复了光明,她失望地推开了柳枫横在自己脖子上的枪,戴上了自己的面纱,淡淡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纠缠你了,等城主需要最后一项祭品之时,我会将他带上。 柳枫长舒了一口气,白玫只觉得他傻。 可是就算是这样傻的人,白玫却仍然爱得他爱得不可自拔。 这又怪不了她,爱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它是大火,能将人一切的理智燃烧殆尽,不想去想道德,不想去管伦理,只想去爱,哪怕是错的,哪怕是坏的,爱也不会消散。 有区别是人去如何管理自己的感情。 压抑与释放,克制与燃烧,为什么有的人要像木头一样循规蹈矩地活在人世?既然上天赋予了人类以情感,那么宣泄从来就不应该是不正当的!表达是正确的,诉说是正确的,我爱你是正确的! 白玫看着柳枫离去的背景,满眼都是世间最悱恻的温柔,是世间最极致的残酷。 杀了金锦天,你会属于我的。 肯定的话,暗示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白玫走进了关押着映雪涯的房间。 很明显的是映雪涯已经挣扎过无数遍,已经累到睡着了,就连白玫到了他的房间都没有惊醒他。 脖子上缠着枷锁,还有流出来的血,弄得整个房间到处都是。 倒是个倔强的孩子,白玫摇了摇头,就这样,只是一个孩子,金锦天却为了能够成就自己的霸业这样一个私心,就要这个小孩做活祭品? 可笑而又无耻。 她红杏出墙,无耻吗? 按照这世间的道德标准来说,她自然是无耻之至,但是金锦天呢? 他为了那一把天天咕噜咕噜冒着血的魔剑杀了多少人?不过就是因为他的理由带上了霸业、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美名,多了许多崇拜,虚伪!恶心! 自私就是自私,何苦带上其他名号? 她将映雪涯搂在怀里,喃喃道,我不这么做,你就会死,没关系,忍一忍,之后杀了金锦天解救你我。 映雪涯沉沉地睡着,并没有听见她在讲什么。 ☆、欲念、妄想 白玫从来都没决定自己做错过什么,哪怕就算不符合伦理道德,她也没觉得她做错。 她甚至还觉得自己有些伟大,是怎样一个女人可以大义灭亲在背地里筹谋着杀了自己不是人的丈夫?也就只有她了。 她将映雪涯越抱越紧,就像在抱着一个毫无知觉的布娃娃,将平生最大的劲儿给揉了进去。 映雪涯虽然晕了过去,但他还是有点知觉的,呼吸不过来,连贮藏在肺部的空气也被压缩,他还是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说不出话来,只能盯着这个漂亮的疯女人。 白玫笑了一声,摸上了挂在映雪涯脖子上的枷锁,她说道,很快,你就能解放了,别急。 声音温柔得不像是囚禁他的那个人。 映雪涯感受到了一股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充涌的情感,像是在他曾经在雪涯上看见过的那无休无止的大雪一般激烈而动荡的情感。 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映雪涯不清楚,他在陌生的环境里待久了,好久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人,他的心中莫名其妙得诞生了一股冷意,他不知道该将这样令他发抖的感情叫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欲望是想见到江岩。 被禁锢的声音无法发出来,映雪涯挣脱开了白玫的拥抱,躲进了角落之中。 白玫看到了小小的人影,只觉得有趣。 自己察觉到了自己的恶趣味,白玫摇了摇头,待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久了,连内心都变得有些扭曲了。 白玫看了看映雪涯,伸出了手,又将手缩了回去,离开了房间。 江岩被柳枫关了起来。 说实话,对江岩来说,关他的这间小屋子,是他这辈子都没住过的好房间被子是丝和绸做的,桌上是上好的梨花木,房子里还装了两个一看就很贵的花瓶,上面插着几株假花,假花后面挂在一幅酸味十足的字,倒是有文人墨客的情调。 但江岩想当的是少侠,不是书生,这些摆设,对他来说与他郊外的那个帐篷没什么区别。 他醒来的时候,就躺在那张绸缎子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不流血了。 江岩还在想着心中的人,他肯定不喜欢这里,他肯定要把他救出来。 是他江岩,将那朵生长在高山之巅的雪莲花采了下来,让他沾染了人世的风尘,可江岩觉得映雪涯不会后悔,他江岩也是。 虽然还不明确下一步该如何去走,但是江岩下一个目标就是见到映雪涯,将他救出来。 滑溜溜又温暖的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让江岩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窗外大雪纷飞,窗内的人也飘飞了自己的思绪。 就在郊外不远处的片树林之后,是与城内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靠近那池子的地方,已经长不出任何的植物了,但稍稍远离了那池子一些,景色又变得不同了。 血祭带来的力量被剑池里的剑吸收,或许可以叫做消化不良,吸收不了的力量被剑吐出来了些,火热的温度,烫焦了周围的土地,离远一些的地方,又长了青草灌木,再远的地方就是冰天雪地了,这样的景象,可谓是怪异又恐怖。 是人血将土地吞没,也是人血将植物浇灌。 矮个子的城主,站在炽热的风中,看着剑池中不断涌现出来的力量,眼神是痴/迷的狂热,金锦天还是在自言自语道,只要有了这把剑,只要有了这把剑 他到底是想拿剑来干什么?只有柳枫知道了。 金月城虽然富庶,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邦,甚至比不过江湖中的几个大门派,只有他们想,金月城的富庶可以随时奔溃。 不过也没人对一个小小的城镇动手。 但是自从金锦天去乐雅山参加过一次武林大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或许是见过江湖上真正的大门派长的是什么样,金锦天的心里开始有了他以前不敢想的事情就比如成为武林霸主之类的。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能为究竟有多少,他只是一个养着几百个卫兵的城主,怎么可能可以与一个甚至几个人数上万的修仙门派抗衡?他做不到,他将他这个梦藏在了心底 只是在某一天,他从某人手上拿过了一把剑,将他真正的欲望勾了起来。 这把剑浑身泛着血红,不像是正派之物可他却被这把剑深深地吸引了,那恶魔一般的人对他说道,这把剑需要血,只有充足的血,才能让这把剑开锋。 金锦天信了那人的话。 一方面是他想相信,一方面是这把剑浑身散发着妖异不祥之光,让他分外喜欢。 这把剑的血祭工作,金锦天很大一部分去拜托了柳枫。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死板的家伙,但他的忠心的确是天地可鉴的。 愚忠、愚蠢,这四个字大概就可以将柳枫这个人给概括了吧。 柳枫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当金锦天提出要祭剑了,柳枫毫不犹豫地将活人推下池子。 这本应该是与他所学相违背的,可在他眼中金月城第一,金锦天第二,剩下的可忽略不计,金锦天说,他是为了金月城好,柳枫立刻就相信了。 金锦天并不是没有看出来,他的那个美貌高挑的夫人对柳枫怀有怎样的心思,可他对于情爱不感兴趣,他只想将这把妖异之剑的剑刃开锋,横扫世间,做一个武林霸主。 他对武林霸主是感兴趣的,当初他去参加武林大会,虽然大家都一口一个地金城主地叫他,可再深入看了看与他对话的人的眼神,那是藏在眼神深处的的轻视。 就是一个小小的边城城主,有几个钱罢了。 他不喜欢这种目光,在城里每个人都是以最崇拜的目光开着他,怎么一到了乐雅山,他们的目光就变了?变得轻蔑起来? 回到了城里,再迎接民众爱戴的目光之时,金锦天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感受到过的羞耻啊,也只有在这座边远小城里,无知的百姓才将自己看做了一个人物。 金锦天不喜欢这种反差,他想我也要让整个的江湖的侠客义士也像愚昧百姓一样,崇拜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金锦天是人渣。 ☆、血腥 风吹得有点大,但比上个月已经暖和了一些了。 凛冽的风,像是凌厉的刀,夹带着如同着碎石一般的血花,割到人的血肉。 池子里的水已经完全红透了,红到了黑,如同最深渊最深处,看不见下方还隐藏着什么。 那把剑,堆积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已经开锋了一半,还差一个人积攒了无数人怨气、鲜血的魔剑,便可以完完全全地在天地之间挥洒他的愤怒。 金锦天得到这把剑出于一个意外,他也因为另一个意外,将完全地释放这把剑的力量。 柳枫,可以了!可以了!金锦天大声尖叫着,把他送上来,把最后一个人祭剑,这把剑就可以帮助我夺取天下! 方圆二十里之内,土地是一片焦褐。 因为魔剑释放的力量,让土地枯萎。 他将地面上的生命力量吸收,转换成了一股强大的邪气,围绕着魔剑,也将金锦天包围。 他的性格之中藏着人性之恶,只需要稍稍引诱,小小的恶便可以扩展、蔓延,最终无法回头。 金锦天的自卑是恶,柳枫的愚忠是恶。 剑池越燥热,外围的雪下的就是越大,好似人间地狱。 江岩已经一个多月没睡好觉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比较冷静,还想方设法地逃出去。 可这金月城的术法神秘,又一环扣着一环,他被押在了这个小房间里一日又一日,把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这门还是纹丝不动。 既然术法不行,那就靠武力强攻。 江岩的佩剑和匕首都被收走了,他只能拿着花瓶去砸门。 这么贵的花瓶,以前的他可是碰都不敢碰,可为了出去,江岩一狠心,拿起了同等重量的银子都比它便宜的花瓶,闭了眼,砸向门框。 虽然哗啦一声,花瓶碎成了几十块,门框只是被划出了一些痕迹,连松动的迹象也没有。 江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看上了摆在房间里的黄花木桌子。 他搬起了桌子,走远了两步,把桌子往门框那一扔答案还是很明显的,跟刚才的无用功没什么两样。 江岩还未泄气,活动了一下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又跑远了几步,再朝着门那边奋力一冲只有自己的胳膊又红肿了一块,门还是在那里牢牢地立着,就好像在嘲笑着自己一般。 江岩每天都是这样尝试,甚至还拿花瓶碎片往地下挖,结果挖到了另一个结界又被弹了回来。 每天桌子上都会出现饭菜,有鱼有肉,但江岩没次只能匆匆地扒两口,又想法设法地逃出去。 连在外面的白玫都有些惊讶他的毅力,终于有一天,她打开了江岩的房间。 江岩有气无力地抬眼开了她一下,随后眼神都亮了,在不眨眼的瞬间,擦过她的身边,从门侧冲了出去。 你不想知道映雪涯在哪里吗? 江岩没有在听她讲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直觉会告诉他,映雪涯在哪里。 呼吸带出氤氲的水汽,将眼前模糊成雾状的色块,耳边是风,夹着血腥与焦味。 映雪涯被柳枫带到了剑池旁。 预感告诉映雪涯,他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尽管有了这个预感,但他一眼看到了枯萎了的土地中间一池冒血的剑池之后,内心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不喜欢这种环境,被邪气剥脱了一切生机的土地,比雪涯上还糟糕。 他不喜欢站在他身旁的人,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脖子上被带着枷锁,映雪涯也没办法说出话来,体内的力量被封印封住,根本无法对抗压着他的人。 柳枫抓起了他的领子,朝着金锦天看了一眼。 金锦天颔首。 两个人,不说话,一切都是死亡般的沉寂。 映雪涯挣扎着不肯跟着柳枫走,但柳枫并不是他一个功体被封的废人可以抵抗的,只能被他拉着走。 粘稠的血,恶臭的味道,一切的一切,映雪涯都不喜欢。 柳枫的手抚摸上了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随后闪光一瞬枷锁应声而断。 映雪涯还来不及反抗,柳枫用力一推,还是把他推进了剑池之中。 带着怒气、怨气、邪气的血从四面八方将映雪涯牢牢地包围。 血,是血,映雪涯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还有其他的东西涌了进来,这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感情充斥了自己的胸怀,映雪涯睁开自己眼睛,看见了无数冤魂缠绕在这把剑上。 他们在哭。 他们为什么在哭? 我不想死! 为什么要我去死! 我还有老婆孩子爹妈,我死了谁来照顾他们? 一句比一句绝望,映雪涯伸手前去触摸那些灵魂,却又被一道汹涌的血气给阻拦。 那些冤死的魂魄,被这道血气全部吸了进去,最后化成了绝望的恸哭。 这是。。绝望吗? 映雪涯的周围,又围绕了一道又一道的血气。 消极的情绪从他的脚底蔓延到了他的头顶。 但是映雪涯才刚刚接触情绪这种东西不久,还不能明白塞在他心中的是什么。 只知道这种东西让他不好受。 映雪涯虽然身上怀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从见识阅历上来说,他可能还比不上一个十岁的娃儿。 分卷(7) 体内圣洁纯洁的力量在与魔剑之上的邪气、血气在抗争。 若是一个普通人,可能沾到了池子的血就会被绝望吞噬,但映雪涯不同 他不懂感情,他的身上也不存在着善恶的区别。 可以说,他是混沌之身,无论是怎样的力量都很难侵蚀他,又或者说,若是有那股力量可以将他吞灭,这股力量也就无人可以控制。 你心中有什么想要的? 魔剑问道他。 我想要见到江岩。 魔剑用血组成了一只手,伸向映雪涯。 血红色的手,跟江岩的不一样。 江岩的手是温暖的,有些粗糙,握住他的手,映雪涯能感受到他手中血管跳动的声音,这是他的心跳。 血,如岩浆一般的炽热。 映雪涯讨厌这种粘腻而焦热的感觉。 他只会握住江岩的手,他的欲望只有江岩,他只想见到江岩。 耳边响来噗通的一声,他转头,看见了江岩朝他伸出了手。 雪涯,我带你走。 ☆、联手 无数怨恨的情绪冲击着江岩的内心。 仇恨、痛苦、绝望,弥漫在剑池之中,当他第一眼看见这个泛血的池子之时,就知道,这池子底下定是凶险万分。 可他连一瞬间都没有犹豫,直接跳了进去。 成百上千的冤魂在江岩往下跳跃的一瞬间,便通通围了上去,过多的情绪,让江岩在一霎那的确有了沉沦的感觉,不过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位于浓厚的血污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他熟悉的人,是他珍视的人。 这一刻,别人的情绪,江岩全部忘了,他眼中只有映雪涯。 他伸出了手,对着映雪涯说,雪涯,我带你走。 初出江湖的菜鸟,哪里来的勇气对抗着由数千人的鲜血铸成的魔剑? 他的勇气长在他的心里,看见了映雪涯,他江岩就有勇气。 剑池旁站着的两人,叹出两口假惺惺的气,何必呢?不过又是多两条冤魂罢了。 魔剑在释放着邪气,冲天的黑气,将方圆百里之内的大雪全部化成了水,甚至蒸腾到了空气之中,变成了浓厚的雾,夹着邪恶的黑。 纯洁的白雪还未落地,便直接掉进了地狱之中。 剑池里的剑咆哮着,它身边的两个人紧握着对方的手。 江岩的剑和匕首都没在身上,他只有内心蓬勃的一股勇气。 数万滴血围绕在他们两个人的身旁,化成了一把把凌厉的刀,刺向他们。 鲜血又从伤口中流出,滋养着这把明显营养过剩的魔剑。 江岩将映雪涯护在怀里,没让血伤他一根汗毛,自己却被刺成了刺猬。 他的血将映雪涯雪白的肌肤浸红,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从伤口上流出的血。 映雪涯觉得江岩的气息在减弱,这让他感到了一阵的恐惧。 不能他不能让江岩离开自己。 或许是内心的恐惧,也或许是欲望,他想跟着江岩呆在一起。 储藏了一个多月的力量,从他的心脉之中爆裂开来。 甚至江岩都没来的急躲避,他就被震出两三丈的距离。 无法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自己也不明白是这么回事,只是身旁的血污被自己的力量消弭,变得清澄。 接着,映雪涯想去触碰江岩,碰到他的时候,却将他的手臂受伤的伤口冰封住了。 江岩已经被震晕了,没有感到身边的热气转换成了寒气。 映雪涯却是忽的将手收回了。 这种情绪,他在刚刚接触过是害怕。 他害怕将江岩弄伤。 无数的冤魂在一瞬间被强大的力量冰封。 只是封印,无法将他们净化。 剑池上的金锦天气得跺脚,柳枫!这是怎么回事? 柳枫立刻屈膝下跪,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只能说道,主上,请容在下 金锦天却好似没在听他讲什么,只是一味地重复到,我的霸业,我的霸业, 他又提起了柳枫,柳枫足足高他了有一个头,他只能尽量地将头低下,看着自己的主人。 他才想到难道是?夫人!是夫人!柳枫猛地抬头甩开了金锦天的手,我将映雪涯交给了夫人! 不是这样的,金锦天摇头,为什么白玫要这样做? 他才开始想白玫的动机,扭头一看,却发现白玫已经抱着一把匕首一把剑匆匆地赶来这个地方了。 夫人!是你吗?金锦天问道白玫。 白玫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今天连面纱也没带,妆也没画,清爽的模样让金锦天差点认不出她来了。 为什么? 白玫抽出了江岩的剑指着金锦天,柳枫护了上去。 白玫痴、迷的眼神看着柳枫。 柳枫,从前的情意难道你都忘了吗? 柳枫闭了闭眼,摇头说道,夫人,请自重。 什么是自重?白玫呵呵地笑了起来,难道杀人就算得上自重? 妇道之人,懂什么?金锦天怒斥到白玫,我本可以对你的行为直接无视,只要一个女人仍然支持她丈夫的事业,红杏出墙也无所谓,但是你已经触犯到了我的底线了。柳枫,杀了她! 柳枫拿枪的手,略有些颤抖,却还是听从了主人的命令,将长/枪指向了白玫。 夫人,抱歉。 都要杀我了,还不对我改口吗? 柳枫摇了摇头,准备将白玫杀掉。 白玫眯了眯眼,手起阵法,将柳枫困住。 我的阵法,天下第一,无人可解。白玫笑了笑,对着柳枫说道,我不会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是今天为了金月城,为了我爱的你,我也要杀掉金锦天。 贱人!金锦天怒吼道,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吵死了,死矮子!三个字一脱口,白玫感到了内心从未有过的愉悦,原来 原来反抗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 她大笑三声,掂了掂手中的两把武器,却不使用它们,将它们从金锦天头顶上扔过去,扔到了剑池里。 这么好的两件武器,小兄弟,别再拿他们串兔子了! 随后两个人沾着满身的血从池子里飞了出来。 江岩身上还有些刀伤,魔气随着伤口侵入他的骨髓,让他有些不好受。 不过 这些魔气随后竟然被江岩吸收,化作了己用! 伤口在魔气的围绕之下,渐渐地有了愈合的趋向。 我本身就是魔族和人族的混血,江岩弱弱地微笑着说道,没想到吧? 人魔混血? 那为什么他从未感受到他身上的魔族之气? 柳枫震惊地看向江岩。 我知道魔族或者是混血一向是备受歧视的,所以我早在师父那里学会了怎样隐藏自己的气息。江岩甩了甩剑,对着白玫说道,白小姐,来帮你杀夫了。 白玫同样回敬他一个微笑,手指支起了一个阵法,将金锦天围在其中。 夫君,城主,暴君,杀人犯,白玫歪头说道,今日我白玫,为民除害! 金锦天又急又怒,你们?就凭你们?还想杀我? 他气急之下,召唤过来了深藏在剑池底下未完成的魔剑,指向自己的妻子,我金锦天今日就把你这不守妇道的荡/妇给杀了! 白玫皱起了眉,我还不知道红杏出墙的罪是比杀人要大。 这些人,是为我霸业而牺牲! 但他们不愿意啊。 妇人之仁! 这个男人,自卑,自负,自私,自利,也只有像柳枫一般脑子迂腐的人乐意跟着他了。 白玫不再废话,眼神示意到江岩,让他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忙着学习了 ☆、我不爱你了 不可!柳枫破开了声喊道,夫人,主上是你的丈夫!是金月城的主人! 迂腐的话语,白玫不知道听了有几遍,就算是心爱的人说出口的,她也觉得烦。 他是我的丈夫,但他从未了解过真正的我,他是金月城的主人,却为了一己私利谋害百姓!作为丈夫,我从未感受到他对我的爱,作为君主,他从未真正地爱过百姓,不合格的丈夫,不合格的君主,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人世! 白玫的想法向来简单,她的术法又再禁锢柳枫的外围下了一圈,让他冲得头破血流也没办法冲出去。柳枫甚至跪下来,求她放过金锦天。 我柳枫,只跪我的君主,可这次,我求你,放过主上,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白玫看他的眼神有些失望了。 你就这么喜欢金锦天吗? 柳枫摇了摇头,不,只是一个臣子需要保护自己的君主,保护他,听从他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使命。 白玫叹了一口气,也将头摇了摇,不知变通的人,真可怜。 随后她又将目光转向了江岩,盯着他说,你不是想做英雄吗?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了,杀了暴君! 杀!杀!杀! 刚从剑池里出来了江岩,身上的魔族之血还尚未止沸,当白玫诱导着他将金锦天杀了之时,脑子里也没跳出其他的想法。 第一次杀人,应该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可他拿剑的手,连轻微地颤抖也没有。 眼神变得坚定,感情的色彩被魔族的血液剥夺,眼前只有一个目标 万物在眼中都被分割成了最原始的个体,金锦天在江岩的眼中也只有他的那颗心脏在跳跃。 杀了他 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在回响。 杀了他! 手里的剑握得更紧,踏在地上的脚微微踮起 之后是 一阵风,一滴汗水,一阵扬尘。 快得看不清的剑,快得看不清的人。 风声,剑声,血滴声。 长剑穿透胸口,连最后的遗言也来不及说,只能看着飘雪的天空,含恨倒下。 血红色的血,浸透了雪白色的血。 柳枫抓着结界的裂缝想要逃出来,去给自己的主人报仇。 白玫透过小小的裂缝抓了一下柳枫的脸,遗憾吗?后悔吗?现在愿意接受我的爱了吗? 她这么问道他,柳枫却一把咬住了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指活生生地咬断,又囫囵地吞了下去。 白玫神色不变,结界里的囚徒却是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哈哈 不知道是在笑话谁。 白玫将结界打开,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疯子。 柳枫见了她,见到了自己的仇人,持起武器,径直朝她冲了过来。 贱人!杀了你! □□在即将将白玫穿透之时,她一句轻柔的话语又将柳枫打败。 我有身孕了。 柳枫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白玫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有、身、孕、了! 眼前的人是仇人也是自己的主人,肚子孕育的是自己主人的孩子。 柳枫感到了挫败感,他所奉行的忠义之道告诉他,他要保护主人唯一的血脉。 收回了剑,柳枫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地说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白玫拥抱了上去,轻声说道,你去爱我这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你爱我,所以接受我做的一切,杀了你的情敌,与我共享整座金月城。 爱? 或许曾经有过,可自从白玫嫁给了自己的主人,他就不敢再去肖想爱她。 就是现在,没了主人的束缚,没了规矩的限制,他也不敢去爱了,主人也好规矩也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就算一切都烟消云散,在他心中的东西也不会消失。 柳枫推开了白玫,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我不能爱你。 他以为刺瞎双眼,看不见自己的仇人,一切都可以当做不曾发生吗? 这样的男人,白玫自己都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爱他? 那我也不爱你了。白玫对着他说道,我可以因为我对你的爱,培养金锦天的孩子,让他去当金月城的城主,我也可以因为爱你,放弃我所得到的一切,可你就是一个愚忠的蠢人,我不想爱一个蠢货,所以白玫笑了一声,金锦天的孩子我不会保留,我要杀死他有关的一切,金月城从此以后只归我一个人,我不爱你了之后,我可以爱更多的人,更多更聪明更英俊的人。 柳枫显然被她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到了,没有了主人的孩子,你以为你还能在金月城立足吗?! 白玫显然是发怒了,我要一个拖我后腿的孩子做什么?金锦天杀人无数,他的孩子生下来就要背负着父亲杀人狂魔的罪名,我何苦呢?而你你是一个帮凶,你是一把凶器,你别以为你可以撇清一切,我不爱你了,我也不必为你承担罪名,我要让你活着,我要让死者的亲人来审判你! 白玫这么说到,又驱使结界困住了柳枫,我跟那个矮子不一样,我不需要霸业。 江岩在旁边看着这个疯子一般的女人,看得下巴都要掉了。 虽然说她干死了金锦天这混蛋的确是一件好事,可是不管怎么看,她的说法都是歪理啊! 虽然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调情了,可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们不能待着这块乱葬岗里聊天呀!江岩上前说道,又指了指周围, 刚刚上来的时候,带上来了许多的尸骸白骨,好一些的上面还覆盖了一些血肉,差一点的就是缺胳膊短腿,连具全尸也没。 分卷(8) 造孽哟江岩摇了摇头,将映雪涯的手握得更紧了。 无数的尸骸才能满足一个人的欲望,有人不分善恶为了他人的欲望与残害更多的人。 柳枫,亏他有一个好名字,实际上的他就是草包,就是废物,是杀人狂魔,是没有感情的凶器! 白玫将他带到了金月城里。 跟他一起被带进城里的还有几具不知名的尸体,上面有点特征,亲近的人仔细辨认估计还能认出来。 白玫本来是想再拉几具尸体走的,被江岩拒绝了。 姐,我这里要拉尸体,要拉卫兵长这样一个大活人,虽然我还年年轻,但我的体力也不是这样耗的! 昔日的金月城城主如今就跟路边随意抛弃的野尸一般,被扔在了小破车上。 雪涯,江岩在他耳边密语了两句,映雪涯了然地点了头。 随后一条冰道出现在了江岩的眼前。 白玫笑着看着他们,不愧是半神,能操纵自然的一切。 映雪涯不喜欢半神这个词,他喜欢当一个人,跟江岩一样的人。 但白玫说的话也没有恶意,映雪涯自己也不擅长反驳,只能闭着嘴跟在江岩身后,慢慢地朝着金月城走回去。 ☆、爱意 映雪涯小跑着跟着江岩走,白玫的脚步比这俩人快一些,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他们。 江岩有些无奈,姐,我拉着这么多人,你走慢一点行不行? 白玫摇了摇头,不行,我已经等不住想谋权篡位当城主了。 江岩有些无语,只能继续拉着车,朝金月城走去。 白玫是凡人之躯,却赤着双足在雪地上行走,双脚冻得通红,脸上却是满脸的幸福。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的确很喜欢柳枫,从前是这样,今后也会是这样,但我现在才明白了,比起当一个被爱的女人来说,我更想做一个爱别人的人。与其把一个自己讨厌的孩子生下来,不如就干脆地,不让他出生,白玫昂头说道,我要当金月城的城主,我要去爱金月城里的人,她回头看了看柳枫,至少他们不会像你一样,不肯给我回报。 江岩挠了挠头,不想回答这位姐,沉默地帮她拉着车。 之后的事,一切都在白玫的预料之内,她 身为金锦天的妻子,不忍心看见丈夫继续作恶下去,在江岩的帮助下,大义灭亲杀了金锦天,而柳枫是帮凶,被自己活捉了回来。 这样的剧本,完美无缺。 剩下的就是 白玫的肚子里还有着金锦天的孩子,白玫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对她来说还有一点用。 百姓们对金锦天的暴行十分愤慨,在他们愤怒到极点的时候,白玫宣称自己将金锦天的孩子流产了,希望可以平息他们的愤怒。 她真是一个多情又无情的人,对自己想爱的人多情,对自己厌恶的人无情 或者换一种说法,白玫真是一个纯粹的人,感情复杂,敢爱敢恨。 她野心勃勃地准备跟着金月城里的前朝遗老遗少战斗,让自己当一个女王,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江岩他们不想掺和其中,他总觉得,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自己的梦想也会被同化,白玫也没拦着他们,送了他们二百两的银子,欢送他们出城。 我很奇怪,雪涯拥有强大的力量,那你为什么不强迫我们留下,让我们帮助你? 白玫摇了摇头,你们不乐意,我又干嘛一定要留下你们?越强大的力量越能侵蚀人心,我永远是白玫,不想做力量的奴隶。 江岩很赞同她的话,当然跑的也很快,毕竟这女人阴晴不定也着实可怕。 他拿了她的钱,买了一匹骡子,给套上了一辆板车,让映雪涯坐上头,慢慢悠悠地离开了金月城。 世界之大,人之渺小,但如果有人在身边,就不会觉得孤单了,江岩握着映雪涯的手,与他相视一笑。 他们出城的日子,正好是雪停的日子, 太阳暖融融地照在大地之上,骡子拉着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映雪涯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里萌生。 他问道江岩,为什么我看到你,我的心就跳得很快? 大概是因为你喜欢我吧。江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什么是喜欢呢? 江岩愣了愣,随后说道,这个算是世界上最激荡也最平凡的一种感情吧,就比如说我喜欢你,我看见你在我的身旁我就会安心,一旦你走出了我的视野,我就会比疯子还疯! 那我应该是喜欢你的了。映雪涯说道,我喜欢你在我身边,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待一辈子!说完他竟流下了眼泪。 这是什么? 映雪涯不明白。 你怎么哭了?江岩手足无措地替他擦眼泪。 映雪涯不知道。 他看着江岩。 血红色的眼眸,血红色的嘴唇。 江岩轻轻地凑了上来,亲了他的嘴唇一口。 天地在此时襟声。 我也喜欢你,江岩对他说道,我以前总想着要娶尽天下间最美的美女,可我遇见了你,我觉得,就算是再漂亮的美女看见了你也会失色,我就想和你呆在一块,我就想和你待一辈子,你只要活着,我绝对不会死,你要是哪天不在了,我也绝不会独活。 为你而生,为你而活。 明明只看过几本画本,也不知道满嘴的情话怎么讲出。 大概是因为眼前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再怎样肉麻的话,脱口而出也不觉得脸红。 映雪涯笑了笑,又躺在了板车之上。 我没白下来。他说道。 你知道吗?雪涯,江岩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那么远。 映雪涯点了点头,看着天空渐渐变了颜色。 江岩起了身,将骡子拴在了一棵树下,又搭起了帐篷,让映雪涯住了进去。 自己闯荡江湖的日子跟以前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但总归还算迈出了一步,接下来,江岩想去几个大门派那里看看。 他们小村子里的人,见到县城都会惊奇,更不用说是从来没人见过的大门派。 他倒也不想衣锦还乡,让家里人长脸,他就是不想一辈子呆在小村子里,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带着映雪涯,他江岩也算出生入死过了 身边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映雪涯大概是睡了。 江岩也觉得有些困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面试工作失败,难受TAT ☆、枫燕 他们先去了乐雅山那里。 江岩的消息不灵通,大多是他从别人那里听到的。 就比如,他听说乐雅山是修仙第一门派。 他当然对修仙没有兴趣,他有兴趣的是第一那个名头。 两百年前魔界大举进犯人间,当时是天下第一大派的临虚阁一下子被打得没气了,而与之地位相等的玄牝门直接被灭门了,排名第三的乐雅山,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对手,直接变成了修仙第一大派。 不过这都是江岩听的二手消息了,具体这个天下第一派长什么样,还是需要自己去看看才知道。 骡子慢慢悠悠地拉着他们走,有了白玫给他的两百两银子,他们暂时也不用为钱发愁,有条件,到了城中,甚至还住得起一般一点的房间。 金月城虽然偏远,但是魔剑在金月城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 传说是一位英雄少年,将魔剑重新封印。 听着饭馆里聊天的人的随口议论,江岩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听他们的谈论中,江岩得知,魔剑被封印了。 他可不会搞什么封印,大概率是白玫干的,安在了他身上。 江岩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口菜,强压住想表现的内心。 不能,不能。现在他的实力还匹配不上传说的程度,万一有人要自己露两手,那可是要露馅的。 除了这个之外江岩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映雪涯,自从那日他们出了金月城后,他已经长成了少年人的模样。 褪去了女气,看起来就是一个贵气的小公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映雪涯会长得那么快,但是既然别人能从外表辨认出他是个男性,那很多麻烦就可以避免了。 他俩一边吃着眼前一荤一素的菜,楼下忽然响起了些什么。 映雪涯有些好奇地想下去看看,被江岩按住了,酒楼里多得是吃霸王餐欠钱的人,别跟去凑热闹了。 映雪涯的表情有些疑惑,你不是要当大侠吗?大侠不是要帮助别人的,你怎么嫌麻烦了? 江岩看了看他那双纯洁的眼睛,一时语塞。 映雪涯说的没错,出门久了,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要出门了。 江岩叹了一口气,雪涯,你说得对,我们下去看看吧。 店小二正在跟一个相貌年轻的人争执。 你不是说这里的饭是不要钱可以随便加的吗? 这不是一回事!客官,你不能只点一盘一文钱的咸菜,然后吃三碗白米饭吧?我们酒楼不做生意了?看你穿的模样也不是缺钱的主儿,怎么连一盘五文铜板的蒸白菜都不乐意点? 年轻人相貌清秀,此时倒显出了一些窘迫。 因为我真的没钱。 没钱还来酒楼吃什么饭?滚出去要饭啊!店小二说着就想赶人。 江岩把他拦了下来。 给楼上乙座再上盘羊肉萝卜吧,我请他吃饭。 一盘羊肉萝卜要二十五文,江岩也会肉痛。 但是 不能在雪涯眼前失了面子,江岩一咬牙,掏出了二十五文,对着店小二说,别为难这位公子了。 年轻男人感激地看着他,反而让江岩觉得有些羞愧了。 他得感谢映雪涯呀。 年轻男人跟着他俩慢腾腾地走上了楼。 羊肉萝卜一上来,他不急着吃菜,就着汤吃了两碗饭,抬头看了看江岩。 江岩笑着说道,这盘菜本来就是给公子点的,公子吃吧。 听了江岩这么说,年轻男人才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萝卜,像品尝人间至宝一样,慢慢地咀嚼。 映雪涯给他夹了一块羊肉放到他碗中。 江岩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 虽然说是正常,但他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年轻男人又吃了一碗饭,打了一个饱嗝,才起身,朝着江岩映雪涯作揖感谢道,多谢两位恩人。 萍水相逢,你的困境以前我们也经历过,不必言谢。江岩摆了摆手。 年轻男人虽然付不起饭钱,可他的穿着打扮这么也不像那种穷人,甚至穿得要比江岩映雪涯更好。 在下姓枫,枫叶的枫,名燕,燕子的燕,还不知两位恩人名姓? 江岩一听到枫字,就想到了那个曾经给他带来心理阴影的柳枫。 还真有缘啊,江岩小声嘀咕道。 恩人在说什么? 没想到被这人听见了! 江岩赶紧摇头,没事没事,我叫江岩,身边这位是是我恋有些不敢说出口,江岩急转弯地说了一句,是年轻人,是我亲人,叫映雪涯。 是恋人。映雪涯倒是把他不敢说出来的话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不应该是恋人吗? 映雪涯转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江岩。 江岩深呼吸一口气,红着脸承认了。 是恋人,是不是吓到公子了? 枫燕摇头,这是你们的事情,我无权拥有其他看法。 他倒是开明,这引起了江岩的兴趣,两个男子之间的感情,照理来说应当是不容于世俗,为什么你不会对我们惊讶? 枫燕笑了一声,我本来也非世俗之人,我们三人之间,是真正的世俗之人,只有恩公你一人。 枫燕随后把目光转向了映雪涯。 你身上,有一股令我熟悉的感觉。 听到这句话,江岩内心紧张,将手按在了剑上。 应该是天地阴阳孕育了半神之躯,但你又有些不一样。枫燕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将映雪涯穿透,虽然是吸收了天地精华才能现世,但你最初的内核却是来自于一个人。 映雪涯听了他这番话,表情没有变化,又给他夹了一块羊肉放在了他的碗中。 我的脑海里除了我出生之后的记忆之外,我还看见了一个人。 映雪涯不否认,我的诞生也是因为他。 这两个人讲话神神叨叨的,让江岩有些不爽。 雪涯,你们在讲什么? 映雪涯捏着手中的筷子,几乎是要断了,他突然转头问向江岩,江岩,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听到他的这个提问,江岩有些害怕。 是一种预感的害怕。 他强打起笑容说道,我不是说过吗?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不!映雪涯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你要活下去! 他哭了。 江岩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哭。 只是又抱紧了映雪涯摇头说道,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也不准你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人称(番外) 我睁开眼时,眼前所见既是荒芜一片。 何为荒芜? 我并不懂这个词的含义,这是我脑海里意识到的第一个词。 就在我有了自我意识的那一瞬间,我就看见了我最终最后的结局。 有一个人会向我伸出手。 只要我握住了他的手,我就会为他而死。 我同样不明白何为死? 我终日地坐在这里,感受着天地自然的一切。 分卷(9) 我明白,我的出生来源自一个男人的一滴血。 一滴至纯至洁的心血吸收了天地之间的力量,让我诞生。 眼前的风景从来没有变化过,那时的我尚不明白呼呼作响的是风,飘飘扬扬的是雪。 我坐在这里,看着不变的一切。 听着风,看着雪。 我已经习惯于长久的孤独了,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孤独。 有人向我伸出过手,询问我是否要离开。 我因为看见了未来会发生的事而拒绝了他们。 他们的躯体逐渐变得僵硬,然后声音消失了。 我不知道这叫死亡,我只知道我还需要继续等待。 我不明白死是什么,本能告诉我这是一件不好的事。 那时的我还不懂害怕的含义,却在隐约之间有了惧怕的感情。 这种感觉是新奇的。 所以当江岩朝我伸出手时,我接受了。 我想 对,他伸出的手赋予了我人类的欲望。 我想感受更多新奇的感觉,哪怕最后会为他而死。 他看着我在哭。 我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可我的躯体在崩坏 烈日将我身上的冰雪浇融,从指尖开始,我的手变成了灰烬。 但我还有意识,我想跟他讲,我的意识不会散弥,天地之间还会有我的存在。 可崩坏的躯体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只能看着他,看着他朝我走来,看着他紧紧地抱住我,看着他怀里的我躯体融化,看着他哭。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是遇见你就是我诅咒的开始。 真矛盾啊。 明明是夏天,可气温却开始降低,降到最后,竟飘起了飞雪。 我的躯体彻底奔溃,意识融入到了飞雪之中。 我在半空中,我在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江岩,别哭,我还在这里呢。 他或许是意识到了身边的雪是我。 温柔地捧起了雪,塞在了怀中。 之后他就一直在雪涯上呆着。 而我是伴着他的雪。 ☆、倚老卖老 江岩一向心很大,但映雪涯说的话,却好似锣鼓一般,敲击在他心间回荡。 他怕吗? 死谁都怕的,当映雪涯一次又一次地将死挂在嘴边,江岩这才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雪涯?江岩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他。 映雪涯刚想说出他看见的未来 一道惊雷从窗外打过,落在了地面,看着吓人。 未发生的预言,是无法说出口的。枫燕悠悠地说道,注定好的事情,也无法反抗。 天色忽变,阵阵闷雷之后,天空飘起了雨滴,打在窗外的地面上。 再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吧,枫燕起了身,对着江岩他们说道,我叫枫燕,乐雅山的修士,下山来闯荡江湖的,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跟你们一起走。 虽然还有一大堆事情搞不清,弄不明,江岩还是问道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乐雅山很穷吗? 枫燕摇头,乐雅山不穷,我下山时被骗了六百两的银票,就靠着剩下一点点碎银子才走到这里的。 江岩还想说些什么,又见枫燕痛苦地捂住头闷声说道,六百两银子我可是攒了六十年,还没来得及花都给奸商给骗走了。 这节哀顺变? 江岩又仔细地打量了枫燕两眼,可公子你怎么看也不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我修士修习的第一样术法就是驻颜术了,不过这不重要枫燕抬头看着江岩,你们是偷跑出来闯荡江湖的吧?带上我一个怎么样?我能打架能算命。 这。。。江岩有些小声地说道,我们刚好也要去乐雅山 乐雅山有什么好去的?枫燕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被他的动静吓到,纷纷转头看他。 江岩急忙拉下他,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不好意思,这人喝多了。 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流下,江岩有些无语了,怎么他闯荡江湖路上,遇到的都是一些奇葩! 我听说乐雅山是第一大派,想去见识见识世面。 枫燕缓缓地坐下,又叹了一口气,你光知道乐雅山是天下第一就够了,真去见了,恐怕他它不是你想的那般。 枫燕这么一说,反倒是让江岩更感兴趣了。 莫非是表面上是名门正派背地里干着肮脏的勾当知晓了师门不堪的少年从师门叛逃寻找真正的净土?江岩一口气把画本里讲烂的一个故事梗概给说了出来,他一双兴奋的眼看着枫燕,我不对,本少侠或许可以帮你揭露名门正派当中不为人知的黑暗! 枫燕有些莫名其妙,可能跟你想的又有些不一样吧。他顿了一下才说道,山上无聊过头了,我想找人比个剑都得先跟师父打报告,然后师父跟门主打个报告,在会议讨论之后,才能跟人打个架这都十天过去了! 呃好像是跟自己想象中的乐雅山有些不太一样,枫燕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豪迈。 他一拍胸脯说道,我,枫燕,要做天下第一的剑客,乐雅山上连练剑的对手都没,自然是要下山闯荡!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南边的魔教地盘。 干嘛去? 不好的预感在胸中升起 传说魔教教主有一把魔剑绝情天,我要上门踢馆,打败魔教教主,为民除害,扬我声威! 可是你能打得过他吗? 枫燕一拍了在旁边很久不说话的映雪涯的肩一把,这不是有这位小兄弟在吗? 等一下江岩有些疑惑,这关雪涯什么事? 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我们肯定赢不了,但是有了雪涯小兄弟的帮助,我就有三层把握。 但你是正道人士,对吧? 枫燕压低了声音说道,为了消灭邪恶,顺便沽名钓誉,用一些特别的手段也是可以的。 我记得沽名钓誉是一个贬义词,可看着枫燕兴奋的模样,他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映雪涯。 映雪涯的模样看起来是在思索,他想了一会儿后,点头说道,我觉得枫燕的想法不错,他看着江岩,你不是要当大侠吗?杀了魔教教主,保证你能够声名远扬。 映雪涯是怎么回事?这句话听起来就不应该是他说的! 英雄所见略同!枫燕一把跳起,握住了映雪涯的手,不愧是半神之躯,智慧与力量都是无人可以匹敌的! 找到了饭票的枫燕十分开心,吹起人来都不带打草稿的。 倒是旁边的江岩看着不爽了,既然雪涯说去魔教,那便去,但在那之前,你先放开雪涯的手。 枫燕一声抱歉,将映雪涯的手松开。 这么一来,我们出去住宿不得要两个房间?枫燕捏着下巴畅想着美好的单人间的未来。 但现实中江岩的抠门倒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江岩本是北方出生的人,去一次南方晒晒太阳,他也不是不乐意,只是 他穷惯了,能露营就绝对不住客栈。 映雪涯倒无所谓,他本来就喜欢亲近自然,住在荒郊野岭也无所谓,但枫燕不行。 身娇体贵的小公子住不得帐篷,他怕蚊虫叮咬又嫌帐篷太小。 就你这样还想当个屁天下第一剑客,连点苦都不乐意吃,早点滚回乐雅山吧! 我钱才花光,你总得给我一些时间来适应适应不是?枫燕啃着野鸡腿讲到,我需要一点时间习惯贫穷的生活。 。。。 虽然他说的话有几分歪理,但给人听着就是不爽,特别的不爽! 这也算一个人的本事吧,年纪挺大的,但是为人处世还是一样的糟糕。 吃你的鸡腿! 枫燕咽下了一口鸡腿,模糊地说道,我虽然年纪是你们的几倍,但我不喜欢别人将我看作老人,你们也不必尊老爱幼,就平常心看我好了。 说完又抹了抹嘴,一脸慈祥地看着他们。 别装了,映雪涯淡淡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但我的年龄绝对在你之上。 他抬起眼看向枫燕,我想问你,你知道墨竹青是谁吗? ☆、我们魔教是正派! 墨竹青?枫燕的神情在霎时间变得严肃起来了。 他严肃的神情令江岩紧张这究竟是怎样一号人? 枫燕的脸色紧绷了半天,也不见他弹出一个字,让本来就紧张的人更加紧张了。 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人心跳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才挠了挠头说道,我好像有这么一点印象,但你让我说,我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江岩恨不得把这人砍了,哪有这样捉弄人的坏家伙? 他只得把目光投向映雪涯,映雪涯也学着枫燕的模样挠了挠头,枫燕,我与你一样,同样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但我忘了他是谁。 江岩悲从心来,难不成傻蛋会传染的?映雪涯怎么也跟枫燕有学有样的? 他们一路往南边走去。 越往南边走,天气就越加的热,本来映雪涯一天一个样地长大,但走到了南方温暖之地后,他又开始停止长大了,相貌维持在十八岁少年的模样。 江岩心里也在暗自庆幸,万一他再长大点长成了老爷爷怎么办? 看见了映雪涯的这番变化,枫燕也确定了自己的答案,映雪涯应是以风雪之力为食长大的。 江岩白了他一眼,你就胡说吧!他明明每天都有在吃饭的! 江岩说的到也没错,但他并非专门修习仙法之人,自然也无从了解枫燕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他们停停走走,一路上遛了十几天,轻轻松松地就到了魔教。 嘛 说是魔教 城门牌匾上写了大大的魔教两个字。 这个跟江岩想象中的魔教好像有些不一样?? 除了城门上那块破破烂烂的牌匾写了魔教两个字,其他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个魔教邪道! 而且,就像画本里画的那样,魔教的名字不应该叫做崇邪教五毒派之类的名字,怎么就大大方方地把魔教这两个字写在了城门上? 更何况,就光从外面看,这座城门完全没有邪教的模样。 老百姓在城门底下来来往往地走动,也没有骷髅头蝎子蜈蚣蝙蝠人骨之类的玩意儿装饰城门。 枫燕,你说这就是魔教吗?江岩问道他。 枫燕点了点头,又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跟我二十年前来旅游时的模样没有半点变化,魔教啊魔教,停滞不前了。说完,还可惜地把头摇了摇。 不是,这样的魔教有讨伐的必要吗? 江岩恨不得立刻就拉着映雪涯走,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枫燕,好久不见啊? 江岩枫燕映雪涯三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憨厚的乡下汉子,肩上扛着一把锄头,笑容可掬地朝他们走来。 你们认识?江岩内心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股亲切的感觉,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家乡人一样。 枫燕却是眉头紧锁,一甩袖,淡淡地说了一句,教主,好久不见。 。。。 教主? 这教主的穿着打扮倒是跟这里很是相配,江岩瞪大了眼睛又仔细地打量了枫燕口中的教主一番头发油光发亮,大概是有半个月没洗了,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沾着些许的泥土,皮肤被晒地有些开裂了,被汗水浸透,又渗出了些血丝是劳动者的模样。 我们魔教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你们怎么就不肯放过我们呢? 教主叹了一口气,二十年前你被我打跑,二十年后还要上门挑战,枫燕,你太自不量力了。 枫燕冷哼一口气,只吐出四个字,邪教当诛! 说罢,他拔剑出鞘,剑锋指向魔教教主,二十年来,我一直铭记着我落败的屈辱,发誓要向你讨回来! 等等! 江岩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明明这样看起来我们比较像反派! 他欲上前阻止,先跟枫燕这家伙划清界限,可枫燕是乐雅山上正儿八经的修士,又不是江岩这样的半吊子可以比得上的,只见一阵扬尘,剑锋就将教主手上的锄头砍断。 虽然他们相处了有一些日子,但是江岩从未见过这样子的枫燕,他的眼神都好似跟剑融在了一起,身与心都化作了剑光的锋芒,目标只有眼前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人。 不行!江岩眼神一暗,他们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好像就被拉进了两个教派的争端之中,正道就好像反派,反派倒与正道相似,他将自个儿的佩剑也拔了出来,准备先上前阻止枫燕,把事情弄个明白。 他刚想上去,映雪涯却抓住了他的袖子说道,你打不过他们。 映雪涯淡淡的声音不大,连在他身边的江岩也只能听清楚个七八分。 但他的声音却落入了教主耳中,教主一掌握住了枫燕的剑,将他整个人拖着,来到了映雪涯的面前。 汗水的臭味,让江岩这般的糙汉子都有些难以忍受,但映雪涯的神情却无半分变化。 教主详细地端详着映雪涯的脸,被他拖着的枫燕刚缓过劲来,准备再来一招定胜负,却被教主无情地一踹,踹出了七八丈。 枫燕还是带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过来了呢。 枫燕挣扎地向前,教主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左手凭空生出了一把剑插在了他的右手上,枫燕,别来挑战我,你赢不过的。 分卷(10) 枫燕的整具身躯都在颤抖,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眼前人无与伦比的强大。 巨大的威能压迫着枫燕,让他的□□乃至灵魂都在颤抖。 杀了你。 枫燕的声带都沙哑了,却还挣扎地说出这三个字。 教主叹息摇头道,我都不明白,你从哪里来的对我这般无名的恨意。 连枫燕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执着于眼前这位长相平凡的人,可他就是想杀了他,希望杀了他,从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到魔教教主章孤的时候就想杀了他。 邪魔外道。 淳朴乡下汉子魔教教主挠了挠脑袋,我们除了名字叫魔教之外,哪一点跟你们正道不一样? 他转头看向映雪涯与江岩,虽然两百年前我们先任教主的确干了一些坏事,但是章孤自豪地拍了一下自己健壮的胸脯说道,自从我上台了之后,我们魔教就开始自食其力种田养猪,不再参与杀人放火之类的事了,你们放心,我们现在的魔教绝对是个正道! ☆、无缘的恨意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是眼前人的长相实在是太过于淳朴,让江岩怎么也不觉得魔教教主是个坏人正如江湖画本里所说的一样,天天喊着自己才是正道的家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坏人,而真正的好人则是被大众所误解,怀疑。 江岩看着章孤,章孤冲着他傻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我们魔教已经改过自新了,或许还是有些正道人士不能容得下我们吧。 他的神情有些悲伤,但是躺在地上的枫燕已经奄奄一息了。 邪道。 他的双眼有些空洞,呆愣愣地看向天空。 二十年前,他路过了魔教的地盘,年轻气盛又是后起之秀的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魔教教主不爽,于是挥剑向他挑战。 魔教教主虽然样貌淳朴,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枫燕连他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轻轻松松地被章孤打败了。 这下可好了,乐雅山最富盛名的嫡系弟子枫燕被魔教教主打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门主嫌他丢人,便关了他五年的禁闭,让他好好反思自己。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火气上来了想要去挑战一个没落了很久的教派的教主,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之后,失败的阴影便一直笼罩着他。 不应该是这样! 修道之人应是无欲无求那为何自己心中有想要获得胜利的愿望? 枫燕不明白,他想再去见一下章孤,想去战胜他。 他筹谋了二十年,终于乘着师傅不注意溜下了山。 之后的事就是遇见了两个傻蛋,蹭着他们的旅途,来到了魔教。 枫燕伸手,朝向天空。 太阳的光辉,耀眼的光芒。 为何心中还是这样的躁动,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 眼前所见,又成了虚化的色彩,与太阳的光融合到了一起,耳边是风声说话声又变成了噪音。 杀了他。 这不是自己的声音,却从心中涌现。 是心魔吗? 自己产生了心魔吗? 那个男人将他拉了起来。 是谁? 章孤把枫燕扛在肩上,对着江岩笑道,虽然是改邪归正的魔教,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可以欺负的。这家伙老是来挑战我,我也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嘛 话是这么说,章孤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枫燕安排了一间独间房,魔教教主还亲自下厨,杀了一只鸡,炖了汤给江岩他们喝。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我们这地方贫瘠,没什么好招待的,这只母鸡我养了一年,今天先炖半只给你们尝尝鲜。 江岩一时都被感动了。 他们一路往南走,南边的地方不像北方那样平坦,到处是山丘红土,看样子就不能长作物的模样,就好像自己的家乡。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 映雪涯坐在一旁不说话。 虽然当魔教教徒的日子是挺爽的没错,但是这日子呐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动不动就是几大门派围剿,激烈一点的日子,三十年死是个教主不是说惨的!章孤感叹道,所以啊,我想,干嘛要过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安安分分得种田养猪不好吗?于是我就杀了上一任教主,自己做了教主,章孤喝下了一口酒,你看,我都快当了一百年的教主了,现在我的教众还是快快乐乐地活着。 江岩点头说是,但他还有一点搞不明白,那为什么枫燕老是想杀你呢? 谁知道?章孤摆了摆手,也许是上次年轻后辈被我打败了,郁结于心,想要报仇呢。 章孤看向江岩,你比我年轻,总能劝一劝这个小年轻的。若是有了心魔就该多念一点静心咒,否则真入了魔,那可是后果难料啊。章孤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转向了映雪涯。 魔教居然能迎来这样一位大人。 江岩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尴尬,他内心想的是怎么每个人都能看出映雪涯身份的不一般,就他自己认为映雪涯是狐狸精! 他是我对象!江岩抢先说道,您别 我见怪不怪了。 教主摆了摆手,这世界上我什么人没见过? 夕阳西斜,江岩一杯一杯地酒落肚,越喝越尽兴,几乎都要把肚子里的话全部掏出来了。 雪涯呀是我从雪涯山上带下来的。 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映雪涯不是一个寻常人。章孤也喝得高了,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扯了起来。 我本来也有一个像你对象那样漂亮的媳妇,可惜呀章孤眼神一暗,又不说话了。 江岩虽然喝得有些多了,但是听见了章孤不再讲话,他也觉得好像是戳中章孤的伤心事了,识趣地带着映雪涯走开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柔软的月光抚摸着大地,好似母亲的双手。 枫燕缓缓地睁开眼睛了。 他最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准确地来说,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不对劲了。 连自己也无法查明真相,但直觉告诉,他要去找一个男人去找章孤。 只有打败不对只有杀了他,他的心结才会打开。 杀? 为什么心里又出现了这个字?不应该存在的字。 乐雅山是道士清修之地,自己不应该会有杀意。 为何?为何? 头开始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心里莫名地平生了许多恨意,怨气。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了他的房间,他的手里端着一碗鸡汤。 有心魔就该找你师傅去医治,就别来打搅我们老实人的生活,你再来几次我也能把你打趴下,别白费劲了。章孤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算是你运气好,我手里还有半只鸡熬成的汤,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山上仙人的口味,总而言之先喝点补补吧。 果然是心魔吗? 枫燕摸着头,他想向章孤说一声谢谢,可是一看到章孤,心里无名的恨意又蹿升了起来。 你走开。 这已是枫燕所能说的最平易的话了,他一看见章孤,心里的怒火便止不住地燃烧,哪怕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对他毫无恶意。 ☆、一样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章孤将手里的一碗鸡汤放了下来,嘟囔了两句,才离开了枫燕的房间。 不仅仅章孤觉得莫名其妙,连着枫燕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确信他是入魔了,年轻气盛的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打败,落败的滋味萦绕在他的记忆之中,一年年过去,最终 脑海里的声音还在蛊惑着他,叫他将剑提出去,杀了那个让他失败的男人。 不行!理性在霎那间回来,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自己的手在颤抖着,拔出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痛苦,要不干脆就 血渐渐地渗出来,滴答地打在地面上,震耳欲聋的血滴的声音,让枫燕忽然清醒了。 从一开始就不正常了。 从他见到章孤的那刻起就不正常了。 枫燕睁着眼,看着月亮的光辉渐渐暗淡下去,清晨初升的太阳比以往更加耀眼。 从窗外看过去,稀稀拉拉地生了几株枯黄的小草,拥挤在路边。 土地是龟裂的,树木也显得有气无力。 这里看起来比二十年前更贫瘠了。 一阵风吹过,吹来了焦热的气息,四面八方地涌进了人的口鼻,让人更加窒息。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他在旅途中碰见的友人。 江岩倚靠着门框,对他笑了一声,你把我们骗过来就是要帮你杀人吗? 不是的,他想这样回答。 可是枫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也许是这样的没错,他想杀了章孤,不知从何处来的一股恨意要他杀了章孤。 江岩一把拍到了他的肩上,咧嘴一笑,都把我们骗了,我们总得把事情搞清楚不是?你说对吧,雪涯。 他喊道了这个名字,映雪涯才缓缓地从江岩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憔悴,大概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让他的身躯看上去变得瘦弱了一些。 我能感觉的到,你跟我是同一类人。映雪涯这样说道。 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臭屁样,但他说的话却让枫燕心中一惊,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从小吃饭长大,会受伤会流血,可不跟你一样! 不,你跟我一样。映雪涯抬头盯着他说道,原来我也不大确定,但是昨天你发完疯后,我就可以断定,你跟我一样。 发完疯。。。 枫燕觉得自己有些出丑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扶着额头说道,嘲笑我就嘲笑我吧,乐雅山上的嫡系弟子,竟会因为落败而产生心魔,让自己发疯。说罢,他还自己笑了两声。 映雪涯却把头摇了摇,不是这样的,他说道,说实话呆在这个地方,我也有不爽的感受,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里太过炎热,才导致我身体上的不适,但事情不是这样的。 枫燕来了兴趣,他把扶在额头上的手放下,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觉得事情是怎么样的? 不是你不正常,也不是我们不正常,而是这块地方本身就不正常! 映雪涯眼神一闪继续说道,正如你们所说的一样,我诞生于天地灵气之中,只要一块地方的地脉存在,我便可以存在下去,但是自从来到了魔教之中,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光了精力一般,如江岩一般的正常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感受,但我有。 映雪涯转头看向江岩,江岩缓缓地点了一个头,虽然我比较迟钝,武功内力也不大好,但我无条件地相信雪涯,既然他都感觉不舒服了,那肯定就是这块地方出现了问题。 此地地脉的力量已所剩无几了。 映雪涯说道,这里会越来越贫瘠,最后变成一块荒漠。 也就是说枫燕猛地抬头想到,有人在窃取这块地方的地脉之力 应该吧。 不过,枫燕好似想到了什么,他又问道映雪涯,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说我跟你是同一类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映雪涯把头摇了摇,没有证据,我有直觉。 枫燕不再说话,他又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人生。 有一个映雪涯在身旁做对比,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自己与他的不同 他虽然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他却有一个完整的童年,自小就在师兄师父的呵护下长大,虽然长大后的人缘不太好,但他始终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拥有着极高天赋的人。 他看向映雪涯那双血红色的眼,陷入了迷茫。 映雪涯这样的人,他不是没听说过,什么绿宝石啊红宝石啊美玉啊之类的玩意儿吸收了天地灵气化成了人形,由于不是爹生娘养的,大家叫他们半神,这种故事他也听过了七八个,但映雪涯是他在现实里见到的第一个,他的内核是一块红色的宝石,在风雪之中浸透了百年,才化作了人形。 可是数一数他自己的年纪,也才六十来岁,怎么可能是半神? 枫燕摆了摆手,兄弟,我真不是,你认错了。 他自己哀叹了一口气,烦恼的还是如何将自己的心魔驱逐出去。 忽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绕在心头 是谁? 他下意识地蹦出之两个字,把映雪涯和江岩吓了一跳,他们左顾右盼也没发现有人来了,只能把迷惑的目光投向枫燕。 枫燕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他喃喃自语道,完蛋了,师兄来抓我了。 ☆、影子 你的师兄?江岩有些疑惑,我怎么一路上都没见你提起过你的师门啊? 因为他的人缘一向不太好。背后突然有个人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走到了枫燕的跟前。 师弟,回去吧,师尊很担心你。来人把枫燕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回身对着江岩映雪涯他们说道,多谢各位这些天来对我们家阿燕的照顾,这些银两就当是谢礼了。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江岩。 见到这锭银子,江岩还愣了好一会儿 虽然内心是很想要把这锭银子拿过来的,但是口袋里的银钱还算够,也不必要拿别人的东西。 分卷(11) 于是他把头摇了摇,枫燕在路上认识现在也算我们朋友了,我们还不缺钱,请公子将银子拿回去吧。 他师兄倒也不客气,被江岩拒绝后,又把银子塞回了自己的怀里。 我叫枫楠,枫燕的师兄。枫楠朝着江岩他们做了个自我介绍,我也没想到阿燕到外头还能交到朋友,他平常在山上除了练剑就是打架,没想到下山来之后还能看到我家阿燕的另一面。 枫燕整个人都抖了抖,连目光都不敢直视枫楠,只能弱弱地喊了一句,师兄... 在呢。枫楠回答到枫燕,脸上还挂着笑,没关系,师兄知道你出了什么问题,没事的,跟我回去就好了。 回去。。想到了什么,枫燕急忙摇头,回去?不能回去,不能,不能! 他挣脱开了枫楠的手,一个人冲过了江岩他们,径直跑了出去。 积压在胸口的怒火,在此时竟蓬勃地燃烧了起来。 身体上的力量抑制不住,即将爆发。 他走路都带着火焰,将身边的一切点燃。 跑出来的江岩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声地对枫燕喊道,枫燕!你怎么了? 枫燕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胸口有个声音在对他讲将你看到的一切毁灭。 压抑自己,这种事,枫燕连自己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回,只是这次,他胸中的声音已经停止不了了,他所见所闻,竟都成了荒芜。 为什么? 他的手里燃起了大火,整个人都浸透在火焰之中。 一把凌厉的剑,穿过了火焰,带来了一阵凉风,将枫燕吹得清醒了一点。 师兄,你说,我究竟是谁? 枫楠微笑着对他说道,阿燕,你只要记住,无论你是谁,你始终是我的师弟。 为何心中会有恨意,为何胸中怀有怒火,为何在怒火与滔天恨意之中,自己仍仍然对此世间怀抱着不舍? 在火焰的身后蔓延出了血迹,不像是人的也不像是动物的,就好像是土壤开裂开来从地底流上来的血。 一把锐利的剑,直接穿透了人。 阿燕!枫楠大声喊道,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将枫燕刺杀。 身后的人影走了出来。 匆匆赶到的江岩只能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端倪 人类的外壳逐渐脱落,或者说应该是章孤的外壳逐渐脱落,就好似土块一般分崩离析,露出里面人原有的相貌。 他的面貌长得有些像女人,但从他的身躯上来看,却是太过于强壮,直到他开口,江岩才明白,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乐雅山明明知道我在做什么,却连出手的勇气也没有。他笑了一声,还抢夺了枫燕,作为自己的功绩。 枫燕身上的火,开始熄灭。 章孤一把抽出他身上的剑,带出来的却不是血 江岩怎么也想不到,枫燕整个人开始四分五裂,就好像寺庙里的泥菩萨章孤带出来的是土块。 枫燕!映雪涯不顾危险,冲了上去。 雪涯!见映雪涯有危险,江岩也冲了上前,保护映雪涯。 现在已经来不及思虑其他的问题了,最重要的是要将眼前的危机解决。 江岩拔剑上前,佯装攻击,却又在章孤攻击自己之时放弃了抵御,将映雪涯与枫燕二日推出战圈,忍受了章孤一击,又后退,撤离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章孤也没继续攻击,他将剑收了起来,对江岩说道,刚才如果我尽全力,你应该早就死了。 我呸!江岩回呛了他一声,事后诸葛亮。 章孤不在意他的嘲讽,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没下重手,是因为你是我同胞。 谁一个天天带着假脸假胸肌的假人做同胞? 江岩骂人骂的其实够狠了,但脸皮够厚的人也不会在意。 同为魔族之人,你难道不渴望着魔族复兴吗?只是因为身上带着混血,便被人类歧视驱逐,难道你就不想堂堂正正地活在人世吗? 堂堂正正活在人世的方法是努力扶弱锄强,当一个大侠,而不是在人背后使刀子。 章孤身后的阴影慢慢地扩大,让江岩也感到了一丝恐惧 这种恐惧是印刻在他的血缘之上,他的血带着魔族的血,魔族会认比自己强大的对象当主人,虽然混了不少人学,但魔族强大的血脉还是让他的骨骼都感到了颤抖。 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尸体,让人喘不过气,脚虽然还立足在大地之上,可它无法挪移半分,这就是强大的力量吗? 映雪涯握住了他的手,江岩,别怕。 这种话一向是江岩对映雪涯说的,没想到这次居然反了过来。 江岩笑了一声,我没怕呢。 不识抬举。 章孤淡淡地说了一声,随后,他抬起了他的手。 他身后的影子突然间化作了利刃,朝着江岩他们飞驰过来。 眼看影子就要把他们贯穿之时,一堵冰墙拔地而起,挡住了章孤的攻势。 成千上万黑色的影子不停地攻击着这面冰墙,映雪涯面色不改,坚守在这里。 就在此时,冰墙之后又升起了一道影子! 映雪涯来不及闪避,枫楠持剑上前,挡住了他们身后的影子的攻击。 眼看腹背受敌,情况万分危急之时,躺在地上的枫燕缓缓地起身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枫燕自言自语道,杀了你,是我的责任。 ☆、同样的人 身体上的泥块不停地脱落,又有地上的土块不断地覆盖上枫燕的躯体,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岩大声问道,却看见了影子逐渐碎裂,成为了小块小块的部分,砸在了地上。 为何心中会愤恨?为何心中会恼怒?答案便在这片土地之上了。 以温厚纯良的外表欺骗世人,以虚言妄语迷惑众生,章孤在掠夺地脉上的灵气,这片土地即将枯竭,而枫燕本身就是这片土地! 我的原名苏月清。原来称呼自己魔教教主的章孤说道。 苏月清是谁?江岩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名字会令枫楠震惊,他注意到了枫楠的外表,他紧紧地闭着嘴目光指向苏月清。 现在事情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不明白,他们这群人的关系了! 枫燕左手上劲,准备朝着苏月清直冲而去之时,枫楠的一把剑穿透了枫燕。 枫燕整个身体在霎时奔溃,化作了土块,只留下一颗明黄色的宝石在地面上。 枫楠趁此机会将宝石夺走,江岩连震惊诧异的时间也没有,一并被枫楠带走了。 江岩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师兄弟,枫楠要杀了枫燕,也不明白为什么枫燕看样子不像是人,心头萦绕了千万个问题,只能等他们三人完全停下之后再问。 江岩抽出了剑,指向枫楠,为什么杀了枫燕? 枫楠笑了笑推开了江岩的剑枫燕没死。他晃了晃手中的宝石说道,枫燕在这里。 江岩瞪大了眼问道,难不成枫燕是宝石成精吗? 可以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枫楠的表情显得有些悲伤,你说,这块宝石好看吗? 毫无疑问,这块宝石的确美丽。 枫燕的本身就是魔教底下的地脉。枫楠说道,他的本身就是这片土地。 土。。地公? 枫楠摇了摇头,我来跟你们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两百年前,魔界大门开启,无数魔物蜂拥而出,占领了人类不少土地,此外魔物还大肆屠杀百姓,抢夺粮食,民不聊生 后来是临虚门和玄牝门将魔物打回去了吗? 那只是谣传真正把魔界赶回去的是他们自己的内斗。枫楠继续说道,儿子看不惯老子,就把魔尊捅死了。不过那时我才七八岁,对小时候的事情不是很熟悉了。接下来还是讲讲枫燕的事吧。 魔尊有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名为苏月清,他可能是唯一一个没有逃回魔界的魔将了,在一百年前我们乐雅山就察觉到魔教地界的地脉有异,但谁也不乐意去魔教找麻烦事情就一直拖着了,就在六十多年前,魔教地下地脉灵气流失速度加快,连累到了乐雅山底下的地脉,我们才决定前去魔教勘察,但是枫楠摇了摇头,苏月清伪装地太好了,将我们绝大多数人都骗过,只有我的师尊,留了一个心眼,收集了一点魔教当地地脉里的灵气,并放置在乐雅山地脉中培养,于是枫楠举起了那块宝石,就培养出了枫燕的心脏,我们以灵土为形,塑造了枫燕的躯体。 所以,别担心,只要有土壤,枫燕的躯体随时随地都可以重塑。 说完,枫楠将那块宝石放置在了土地之上。 土地聚拢在了宝石之上,渐渐成了人形。 枫楠对着江岩他们说道,苏月清将魔教地界的灵气差不多全部导回他们老家了也就是魔界。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苏月清要把地脉灵气导回魔界?江岩问道。 估摸着是因为魔界太过于贫瘠了,杀千刀的苏月清想让老家的土地多长一点作物吧。 江岩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你确定要找我合作吗?我的体内也混着魔族的血。 那点血算什么?枫楠摆了摆手,只要心是人类的心不就好了? 江岩点了点头,我生长在人世,自然是要保护人间。 土块汇聚成了人的血肉躯体,躺在地上的枫燕缓缓地睁开了眼。 我回忆起来了。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阿燕。 枫楠焦急的眼看向枫燕,枫燕只是点了一个头,作为他的回应。 表情跟初见他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淡漠了。 映雪涯向枫燕伸出了手,对他说道,你把手给我。 枫燕点了点头,将手伸向映雪涯。 映雪涯的周围泛起了阵阵蓝白色的荧光 这是什么? 这就是地脉的灵气。枫楠回答道,枫燕本就属于这块土地,这块土地就是他,映雪涯以自身为引子,吸收地底灵气,修复枫燕的躯体。 那地底的灵气不会变得少吗? 枫楠愣了一下,又苦笑了一声,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周围是寂静的微风,连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也吹不动。 枫燕会死。 枫楠说。 听了枫楠的话,江岩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也涌起一股恐惧之情。 为。。为什么? 枫燕本就是地脉灵气所化,他出生即被大地赋予了杀死掠夺地气之人的任务,任务成功枫燕回归大地,任务失败枫燕衰竭而死。枫楠将目光投向了映雪涯与枫燕,我本来也是铁石心肠,可是只要是相处久了,就算是死物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怎么可能放任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弟死去?枫楠苦笑一声。 江岩忽然就想到了映雪涯,他跟枫燕是同样的人,那么 接下来他就不敢想像了,既然枫楠说枫燕是带着任务出生的,那映雪涯呢?映雪涯又是为何诞生? 江岩害怕。 这条地脉的灵气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但映雪涯在此,将仅剩的一点点灵气收集起来,灌输到了枫燕的身上,让枫燕的身体渐渐恢复。 师弟啊,枫楠感叹了一声,忽然设起阵法,将枫燕江岩二人关住。 枫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岩一个猝不及防被关在了结界之中。 我不忍心我的师弟去送死,只能拜托映雪涯了。 枫楠看向映雪涯,杀了苏月清,不然我会杀了江岩。 ☆、形成 人心都是肉做的,我实在不忍心我亲手养大的枫燕去死,你跟映雪涯相处的时间短,还可以花时间去疗愈。枫楠淡淡地说道,从结界之中飞出来的两根剑架在了江岩的脖子上,映雪涯,你一定不忍心江岩死吧?帮我杀了苏月清。 完全搞不清枫楠的逻辑,既然枫燕不能杀苏月清,那你枫楠自己就不能去吗?江岩变得出离愤怒,他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枫楠怎么就不自己上? 枫楠冷笑一声,我倒想。 那你自己去,别人雪涯去送命。 枫楠冷着眼看到他,我倒想有一计两全其美的方法,但现实是没有的。地脉之气只能由地脉之气攻破,现在由地脉之气构成的半神之人只有映雪涯与枫燕。 搞笑了!苏月清不是魔界的吗?放我出去,把映雪涯关进来,让我前去打那个所谓的魔界头头! 不行,枫楠摇头道,要重新解放地脉之力回归大地,他都是必要的牺牲。 必要你个头,让枫燕去死,别拉上我家映雪涯! 说罢,江岩竟抽出了自己的剑,将枫楠的封印给破碎。 你的封印太弱了。出来后,江岩还嘲讽了枫楠一句,还比不上我路上遇见的一个女人。 说完,他拉着映雪涯就想走。 映雪涯却停在原地不动。 雪涯?江岩问道他,为什么不走? 映雪涯低下了头,他看起来很痛苦,我想救他。 江岩松开了映雪涯的手,无奈地笑了笑,对他说了一声,好。 分卷(12) 为何要救枫燕? 因为他是跟映雪涯相似的存在。 映雪涯想要救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江岩能够理解他。 听到没?我们大人有大量,不仅不计前嫌,还准备帮搞你死苏月清。 枫楠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抱歉。 我当然不可能会原谅你拿我做威胁,准备让雪涯去死的行为。但是无论如何,为了让人间的地脉不至于枯竭,我就算一个人也会去杀死苏月清的。 枫楠低头不语,旁光却看向了那个躺在地上的枫燕. 只是,我有一点搞不清,地脉应是全天下的事,为何就没有门派前去阻止苏月清?你们这些大门派应该很轻易地就可以检测到地脉灵气流失之事了吧? 枫楠叹了一口气,这年头,谁乐意做出头鸟?两百年前,那个做出头鸟的一个被灭门了,一个掌门失踪了,估摸着不是死无全尸就是被魔界抓去关禁闭了。 但总有人得出头的。江岩说道,他们大门派得顾着自己的声望名气,那这样的任务对我这种游侠来说就再适当不过了。 不对! 不属于他们四个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江岩他们左顾右盼看不见人,还以为闹鬼了。 这时一个属于女人的身姿慢慢地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说是浮现也没有错,她先是出现了脚,然后腿,再然后,江岩他们才看见了她的全貌。 后辈,你还需要多修炼。她对着江岩说道,又转头对枫楠说,而同辈你,刚刚陷入自己的阴谋诡计之中,连旁边有人都没发现。 墨芸? 正是在下。女人说道,后辈不认识我,同辈,你给他介绍一下。 枫楠才刚刚从震惊中回来,结结巴巴地对着江岩讲到,她她是临虚阁嫡派大弟子兼任副掌门,墨芸。 墨芸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唤我前辈即可。 虽然他们修仙的人的确是容颜不老,可看着一个外貌才十五六岁的姑娘,要江岩喊她前辈,这种话,他有点说不出口。 不必拘束,唤我前辈即可。墨芸又对着江岩说了一声。 这不是拘束不拘束的问题!江岩说道,你看起来比我还小! 在下已有两百零七岁了。 这也不是年龄问题!江岩几乎要咆哮出声,怎么着?怎么这儿自己的年龄算是最小的? 那你也不是我派弟子,如何喊我副掌门? 眼看这女人是沟通不了的样子,江岩只能无奈地说了一句,前辈好。 听了这声前辈,墨芸眼睛里都要冒出光来了。 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江岩不懂。 好了。听到江岩喊了她一声前辈,墨芸才轻咳一声说道,并非大门大派不乐意承担济世护民之责,实乃我派在两百年前损失惨重,师尊至今下落不明,我派实在不能承担再一次失去领导者之伤痛,为此,在下在收了三名弟子又亲自将我脉绝学传授给他们之后,我才得此机会前来亲自勘察。 还有! 江岩刚想插嘴问些问题,但墨芸的话又打断了他。 苏月清曾为我师尊挚友,他背叛了我师尊墨竹青,为此我必将手刃苏月清。她霸道地对众人宣告,我不许任何人,跟我强苏月清的人头。 墨竹青!江岩忽然听到了这三个字这不是前两天雪涯曾经提到的人吗? 映雪涯的脸色也变了,他问道墨芸,你说什么?墨竹青是谁? 墨芸骄傲地说道,墨竹青乃我师尊,在下为师尊唯一的继承人。 她掏出了怀里的一条项链纯净的红色,不参杂任何的杂志,好似心间最温和的一滴血这是在下师尊留给在下的最珍贵的珍宝。 红色,能联想到什么?血。 在看见了那颗红宝石的刹那,映雪涯身体里的血开始沸腾起来。 不,说是沸腾也不恰当,那换句话来说就是此刻他躯体里的血液才开始真正地流动,心跳开始变得真正有力。 为何?一股温柔的力量从心间涌上。 又为何?这股力量之中还带着悲伤,不舍与思念。 你是谁? 映雪涯想问道他住在他心间的人不,那个人不是住在他的心间,是那个人给了他生命。 回忆起来了吗? 雪涯上,两个男人在谈笑 如何杀得死魔尊? 唯有魔尊能够杀死魔尊。 唯有我死才能让墨渊真正下定决心去杀他。 也唯有我死,才能让墨渊成为真正的魔尊。 为何要放一滴心血在雪涯之上? 看看这滴血会有怎样神奇的造化吧。 墨竹青在雪涯之上放置的一滴血,吸收了地脉灵气,风雪之力,天地精华形成了映雪涯。 父亲。他张口,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复仇 在场的人都有些震惊了。 映雪涯在喊谁爹呀?众人有些不解,但很快江岩就反应过来了。 你所说的父亲,该不会是墨芸的师尊墨竹青? 映雪涯点了点头,我的核心与枫燕不同,当年墨竹青在雪涯上留下的一滴血,构建成了我映雪涯的心脏,他是给我生命的人。 你年岁有多大了?墨芸问道。 映雪涯摇了摇头,不知。 虽然听到了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但墨芸的反应却是很淡漠。 她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吐出二字,是。。吗?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捉拿苏月清,恢复此地地脉。墨芸又接着说道,之后我会前去雪涯寻找我师尊的下落,你们可否跟随? 江岩看向映雪涯,映雪涯点了点头,我也想弄明白,给予我生命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那行!我也正好回去看看我爹妈大哥。 枫燕这会儿还躺在地上,像是体力透支了,昏沉地睡了过去。 剩下醒着的四个人其实都不大懂该怎样去对付一个坏蛋。 单靠着武力是绝对行不通的那要如何去做? 墨芸提出,当年临虚阁一马当先,斩妖除魔,今日,我临虚阁也可 住嘴吧你!看样子温温柔柔的枫楠竟意外地爆出了这句话,当年你们临虚阁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请莫要侮辱为正义献身的前辈们。墨芸严肃地说道。 枫楠闭嘴不再说话了。 江岩总觉得这个名叫墨芸的姑娘有些死脑筋,但具体表现在哪里他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忽然,墨芸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她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问道江岩他们,此人为何躺在地上? ??? 大姐你才注意到这个人吗? 他是江岩本想回答,却被枫楠抢先。 你刚才偷听别人讲话就没听完整吗?他是我师弟,被打伤了!枫楠没好气地说道。 原来如此。墨芸了然地点头,既是这样,我恰好略通一些岐黄之术,可为他进行疗愈。 说完,便自顾自地上前,将一颗可疑的药丸直接塞进了枫燕的嘴里。 刚才我们的对话,你都没听完整吗!?我师弟不是人!你别拿疗愈人的药丸去疗愈他! 同辈,在我印象里,你并非如此急躁之人,难道同辈没有发现此处有异常吗?她淡淡地说道。 话音刚落,枫楠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影子莫名其妙地变大了。 不对!这不是影子,这是邪气!刚刚的邪气覆盖在了自己的影子上,让自己的心性都发生了改变! 枫楠的剑出鞘,口中默念清心咒,将剑戳到了自己的影子之上,凝聚在影子上的邪气顿时消失无踪。 多谢副掌门提醒。枫楠双手抱拳,作揖向墨芸道谢。 何必言谢?都是正道之人,理应互相帮助。她如此说道,忽然抬手一掌,又击碎了从枫楠背后升起的邪气。 苏月清并未将所有地气送回魔界,而是在当地魔化了一些地脉灵气。所以墨芸锐利的眼神转向枫燕,由地脉之力诞生出来的人,也被魔气所污染了。我刚刚给他所食的是我由我临虚山之灵脉提取的灵丸,或对他有净化之用。 这女人,意外地,居然很靠谱。 不愧是枫楠那家伙口中的副掌门。 来了,注意。墨芸忽然对着众人说道,保护好枫燕,他是胜利的关键。 江岩往后头看,什么都没有,但墨芸紧张的神情也让他心生了紧张的情绪。 远处,一股黑烟忽然蒸腾而起 是被污染的地气。墨芸说道,众人退下,由我迎战! 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其实是有点不像话,但映雪涯和枫楠都拉着他往后退,他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三个大老爷,躲在了墨芸身后。 墨副掌,实力高深,我们贸然上前,只会连累她的发挥。 这是枫楠所说的话,虽然听着有些不爽,但三个人,外加一个躺尸的,还是远离了战场。 莫名升起的黑气渐渐凝聚成了人的形状,朝着他们飘散过来,它进过的地方,都燃起了熊熊大火,被污染的地脉,被燃烧的大地,黑烟好似要将世间一切笼罩。 墨芸口中念咒,双指闭拢,指尖泛出了一丝光芒。 随后,光芒更加耀眼,竟是一把剑,从指尖凝成。 在无穷无尽的黑烟之中,有一把闪耀的剑,毫不畏惧敌人的强大,面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我临虚阁,千年大派,又岂能容得下邪恶猖獗?今日我墨芸,必将你之生机斩断! 随后,光剑一挥,扇动了十里的大风,墨芸径直冲向黑气的中心。 黑气咆哮一声,将地上的泥土覆盖在身上,却未曾想到,还未覆盖完毕,胸口变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紧接着,整团黑气便被光芒驱散,消失在天地之间。 墨芸长剑一甩,竟是在春天,甩动了一场大雪。 江岩起初不敢置信,直到纷扬大雪落在了他的手心,融化了,他才相信眼前之事。 熊熊燃烧的大火抵不过最冰凉的雪,不到一刻间,大火便全数熄灭,地面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停。墨芸大喊一声,天空中飘扬的雪也随之而停。 一股掌声从天空上飘了下来 不愧是墨竹青的嫡传弟子。 现身吧,叛徒! 没错,鼓掌之人正是两百年前曾经背叛了墨竹青的挚友苏月清。 一个雪白色的人影从空中降下来,带下来了一把刀,冲向江岩他们。 江岩用剑一甩,将刀甩到了他们身后。 苏月清降落在地上,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叛徒?芸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苏月清笑着说道,从来没有信赖,何来的背叛? 更何况,你这才是第二次见我吧。 唧唧歪歪的讲这么多做什么?墨芸摇头,我已经认定你是叛徒了,我想要杀你为我师尊报仇,仅此而已! ☆、记忆 哈哈,一声不屑的笑从苏月清的喉管里挤出,像是对墨芸的嘲讽,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你正版的师尊都能跟我打得有来有回,就凭你自己也想妄图找我报仇。 墨芸倒也没被他的一句话给激怒,她说道,魔物,你嚣张过头了! 说完,提着一把剑,莽撞地冲向苏月清。 枫燕倒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几个大男人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其实有些说不太过去,但是江岩自己才十八岁,比不过这群活了几十几百年的老人精,只能跟着枫燕枫楠映雪涯三人窝在一块儿,观看这场战斗。 墨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那把看起来有些炸毛的拂尘,大概是修道人的标配。 虽然只是一把目测质量不是很好的拂尘,但在墨芸手里,这把拂尘就好似一把砍人的大刀,不停地抽打着眼前那个被墨芸称作叛徒的人。 墨师太果然实力高深。江岩感叹地说了一句。 你这个称呼最好不要给她听见。枫楠拖着枫燕说道。 不过其实讲的再怎么大声,墨芸现在也听不到,现在的她,正在跟苏月清打得你死我活。 只见墨芸一手持剑,回旋转身,连一丝空隙也不给苏月清留下,刀光剑影晃动在飞驰的人影之间,看不清武器,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好猜出他或者是她的下一步,只能把全身心都投入到现在此刻的战斗之间。 武器撞击的声音,只有轻轻地一瞬,接连不断的撞击,将断续的声音连成了一道长长的尖声鸣叫,就好似大地痛苦的哀鸣,回荡在广袤的原野之间。 墨芸的眼神,墨芸的身体,墨芸的心,全数凝聚在她手里的剑上,左手的拂尘不知被她扔到了哪里,左手也握到了右手上,借由另一只手的力量,握住她的剑。 看明白了,她也渐渐开始感到了战斗的困难。 她的眉头渐渐紧锁了起来,手也渐渐握不住剑了。 苏月清虽然也感到有些吃力,但无论是经验还是根基,他都远胜过墨芸,他抬手,气凝掌心,朝着墨芸的天灵盖一掌拍去,墨芸整个人都烟消云散。 假的? 苏月清有些震惊,往远处一看,墨芸已经跑到江岩那里,准备带着他们跑了。 分卷(13) 打不过,先跑再说!墨芸说道,手起阵法,便带着他们离开了战场。 倒有几分墨竹青的影子,苏月清喃喃自语道,但就算你再像他我也绝不会手软的。 江岩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事外人,现是不懂他们修仙界的各项规则,后又不明白他们几大门派的恩恩怨怨,他看向墨芸。 墨芸挠挠头说道,我也不晓得他那个魔物为什么会这么强。 所以,你总得估摸准自己的实力再去挑衅。枫楠说道。 这不叫挑衅!墨芸有些气恼地说道,这叫为民除害! 那江岩问道,你又打不过他,怎么除害? 我也没想过要打过他。墨芸耸了耸肩,刚才的一番话,就是要逼他拿出全部实力,来与我一战罢了,总得要有个人探个底。 你确定这是他的全部实力吗?枫楠问道。 墨芸点头说道,他是背叛了我师尊的友人,我以曾经的友人之徒的身份向他复仇,他只要还对我师尊有一点旧情,那么他就必然会拿出他全部实力。 老是听你讲你师尊,那你师尊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江岩问道。 他很好奇,好奇是怎样一个人给了映雪涯生命。 你非要我说的话,我也只能回答你我也不知,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但就是这一面之缘给了我修道的机缘,我便归入临虚门,以墨竹青为师。墨芸说道。 江岩点了点头,他们修道的人讲究的不就是机缘二字,既然墨芸都这样解释了,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就在他们四个人蹲在墨芸搭起的结界之内,商量着如何打倒苏月清之时,枫燕悠悠地醒了。 他的瞳色已经完全变成了明黄色,看起来会在晚上发光一样。 他对着江岩说道,这条地脉的灵气,将在三个月后被全部输送到魔界。 墨芸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明白。 一条地脉的灵气一旦全部丧失,这块土地将变得真正寸草不生,而且地底下的地脉相互牵连,一旦一条地脉灵气丧失,必将影响其他土地的地脉,若是地脉之间失去了平衡,后果将难以预料。 我要去杀了苏月清。枫燕摸向了自己的心脏,他是我的恨。 不,现在先别去。墨芸阻止了他,现在的你也不一定是那家伙的对手。 但我心中的恨意,怒火已经无法阻止了。 你是被邪气影响了,别害怕。墨芸朝他伸出了手,对他说道,把手给我。 枫燕愣了一下,把手伸向了墨芸。 一股暖流从她的手心传向了他的手心,枫燕恼火的内心,忽然就被这股力量给安抚了,慢慢地变得平静。 墨芸微微地笑着,就好像是干燥沙漠里一阵带着凉意湿润的风,给了人希望。 你们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就是所谓领导人的魅力吗? 就是这一瞬间,江岩都好像有点折服了。 那要如何打败苏月清?枫燕问道。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墨芸吐出了这八个字。 这好说,但却难做。江岩说道,那副掌门是有怎样的计划呢? 集思广益。 合着她还是没想好啊! 墨芸瞪大了她的那双眼睛,三个月时间很长,大不了,实在不行,我启用一下我的独门秘术与那魔物同归于尽也未尝不可。 不一定能同归于尽,映雪涯发声了,苏月清曾是魔尊麾下第一大将,就连贵派掌门林瑾也不一定可以成功。 映雪涯说出了这句话,又忽然惊觉,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明白苏月清的事情? 是墨竹青的记忆,心脏鼓动的,曾是墨竹青的血,他在这里窥视到了不属于他的记忆。 ☆、轻视 雪,无穷无尽,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荡在呼啸的风中。 有人问道墨竹青,你确定要放一滴心血在这个无人能上的来的雪涯之上吗? 墨竹青点点头,一切端看机缘。 血未凝结,还带着从体温,只有短短的一瞬,被凝固成了一颗宝石,在狂风暴雪中闪耀。 墨竹青还往上盖了一块白布。 那人问道,你盖着那块布干嘛? 随手就这么做了。墨竹青笑了一声,跟着那人离开了雪涯。 映雪涯在此诞生。 还有什么? 映雪涯此刻有些头疼,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跟自己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他在霎那间有些恍惚自己的身份。 雪涯?怎么了?江岩关切的问句,让映雪涯回到了现实,他对他说道,我看见了墨竹青的记忆。 墨芸最先关注起墨竹青的记忆,你看见了什么? 雪涯上他和一名红发男子在一块儿。 红发男子啊墨芸托着下巴喃喃道,我对红发男子没有印象。她又转头看向枫楠,同辈,你有印象吗? 枫楠摇摇头,没有。 那墨芸对着映雪涯憨憨地笑了一声,那你可以描述一下他什么样吗? 映雪涯正欲张口,一股无形的压力朝他袭来,让他的声带发不了声音。 他只能摇了摇头。 墨芸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温柔地说道,没事,我知晓了。 三个月后,此地灵脉将要枯竭,必须赶在此之前解决这个问题。墨芸看向枫楠,不知贵派怎想? 枫楠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临虚阁愿意一马当先,我乐雅山自然愿意鼎力相助 墨芸苦笑一声,就这么想置身事外吗? 乐雅山一向不入世,除非危急紧要关头。 算了,墨芸摆了摆手,我自己想办法。 她看向了天空,江岩随着她的目光也向天空看去。 乌压压地邪气,蔓延了开来。 不同于乌云,是真正的带有邪恶的气息。 竟然吸取了如此之多地脉灵气,将它们魔化。 墨芸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需要我去净化他们吗?枫燕发声了。 墨芸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你还是保存一下实力比较好。 说罢,一手将佩剑抽出,一手直接拉起了映雪涯。 等一下江岩有些懵了,墨副掌,你在做什么? 把你的映雪涯借我一会儿。 墨芸说是一会儿,还真是一会儿。 她拉着映雪涯冲向天空之中 没一会儿之后又带着他跑了下来。 你们去做了什么? 没什么。墨芸笑着说道。 但映雪涯的脸色明显不是很好,整个人就好似在泥潭里泡过了一半,变得的好像有些虚弱无力。 墨芸拍了拍他的背,对他说道,别急,你吐出来就好了。 吐? 这个字不应该在江岩以为的映雪涯身上出现,可他的的确确是吐了出来,不过吐出来的不是秽物,而是一阵阵轻飘的白烟。 别浪费!别浪费!墨芸嚷嚷着,又把枫燕踢了过去。 白烟接触到了枫燕的身体,就好像被吸收了一样,立刻消失不见了。 看着江岩迷惑的神情,墨芸对他说道,他们两个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容器,枫燕刚刚被污染过,暂时还不能对邪气进行净化工作,但映雪涯可以。 墨芸说的话,让人听起来挺不舒服的,但 江岩看了看映雪涯,他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天生就是这样一幅冷冰冰的表情,喜怒哀乐都是这样,很难从他的表情变化中,猜出他想要干什么。 雪涯? 映雪涯微微地摇头,说出了令墨芸震惊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杀死苏月清,但净化邪气这份工作,我不能做。 墨芸倒是惊讶了,你难道就没有自觉想要将世间邪恶驱逐吗?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有这个自觉? 墨芸摇了摇头,直觉而已,你靠着地脉的灵气得以生存,我以为你也会为了守护它而去斗争。 我不愿意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死。映雪涯淡淡地说道,我从出生起就知道,我会死,我以前还不明白死亡的恐惧,现在我遇到了江岩,我开始害怕死去了。 说什么死啊死啊的。江岩听着他的话就不爽,是人都会死的,哪有不死的道理,你一样,我也一样,别信什么预言,也别信什么直觉,信我就好了! 墨芸看了江岩一眼,你还挺阔达的? 江岩叹了一口气,本来我出来闯荡江湖是想混点名声出来的,结果呢?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 自信一点。墨芸拍了拍他的肩,有我在,你们每个人都会安安全全的。 ? 自信的是这女人吧? 自己想当大侠,结果还没一个女人来得有侠气。 接着墨芸又补刀了一句,站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们的。 霎时间,江岩好像看到了这女人身上迸射出了万丈光芒。 你怎么一点也没有女人样? 哦? 这句话好像让墨芸有些生气了,那江大侠说说,女人该怎么样? 温柔一些?被男人保护? 墨芸不屑地说道,我说,如果没有我,你们猜猜你们会死几次? 江岩有些愣住了,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可以比一个强悍的男人弱小,但连一个女人都比他强大的话,他都不晓得自己出来闯荡江湖的意义。 自己本事没多少,还嫌东嫌西,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最好别看不起别人。 被墨芸一顿数落,江岩自己都有些愧疚,映雪涯歪着头看他,别难过,我看得起你。 他这么一说,就让江岩的心更像被针扎了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中会泛起这样的想法,他也明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正确的,可是在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辉之下,心中的黑影便泛滥得更加深沉。 他在嫉妒,嫉妒他人强大的力量。 他也在自责,自责自己下意识的想法。 人之常情而已。墨芸对他笑了笑,我这一路走来,看不起我的人多着呢,结果呢,一个个被我的剑打败,我以一介女子之身尊为临虚阁副掌门,其中艰辛,又有何人知晓?虽然我不喜欢你们对女子的轻视,但我从不在意! 风飒飒地吹了起来,墨芸起身对着映雪涯说道,师尊的仇由我亲手解决,你谁都不会有闪失! 作者有话要说:  江岩有点直男,但之后会转变。 ☆、开玩笑 微热带着一股血腥味的风,围绕在人的四周。 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不是要找我复仇吗? 虽然是背对着苏月清,可墨芸眼里毫无惧色。 她说道,既然我都现身此处了,那么我们两个之间便只有一个胜利者。 她转过身,虽然还没有想好对付你的对策,但请夜魔将务必牢记,此战,我将倾尽全力。 苏月清笑着点头,这方面地倒是跟你师尊有相似之处。 叛徒没有资格评价我师尊。墨芸抽剑说到,出剑吧,我们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 不知道从哪里,苏月清也掏出了一把剑,对准了墨芸。 我敬竹青是一个对手,我也将与你全力一战。然后将你杀死。 如此便好。 墨芸大笑三声,以肉眼都不可捕捉到的速度朝着苏月清直冲而去。 苏月清不躲不避,正面接下墨芸一剑。 如何?是愧疚吗?对我师尊的愧疚? 墨芸只觉得可笑,不必如此辱没我的师尊,他不需要一个叛徒的歉意。 只是说着,墨芸握剑的手加大了力度,泛白的关节透露着她的愤怒。 副掌门还是年轻,他当年的年纪比你还要小一些,没想到,两百多年过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神情是有些迷茫了,好似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抓准时机,瞄准他的心脏,墨芸上前一剑。 却被无端的黑气一挡,没法穿透他的心脏。 墨芸眼神一凛,又抽身回转,连一瞬间的喘息也没,立刻重新制定的战略,砍向苏月清的脑袋。 她的速度,是人间一流的快。 别说是肉眼,就是风中一粒沙尘,也肯定察觉不到她攻势之快。 连给微风颤抖的时间也没,招式的气息还未传达至对手的感知领域,下一轮攻势便如密雨一般袭来。 连苏月清这样的大魔头都不得不感叹,果然是墨竹青的徒弟。 都说了,你没资格喊他名字。 脑袋胸口四肢躯干,只要有鲜血流动的地方,就存在着墨芸的攻击。 江岩在一旁,都被她的剑法给震惊到了。 他已经无暇去反思刚刚自己错误的想法,错误的说法,他已然完全地被眼前的战斗所吸引。 太过于精彩的战斗让全身的血都在沸腾。 分卷(14) 面对着如此强大的对手,墨芸竟能与他平分秋色。 这女人不对,现在江岩想改口称她女侠了,只有厉害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虽然苏月清的速度比起墨芸略显不足,但他绝对的力量完全可以轻松地压制住这点点的差距。 墨芸清楚地明白,苏月清还未出全力,他还在留情。 她只是觉得可笑,当初为何背叛,现在又何须留情? 你若还是对我的师尊有两分情面,那就拿出全力,杀了我也好! 墨芸厉声说道。 苏月清长叹一口气,又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我要杀了你。 来吧! 墨芸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她的身姿却没半分动摇,握剑立在此地迎战。 一击,只需要一击,胜负便可分晓。 一击,也只需要一击 苏月清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在手里的两把剑上 他在想,认真地于此一战,是否就是对好友的补偿。 然后事实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果墨芸全力迎战,她大可不必如此狼狈,但墨芸她却硬生生地扛了苏月清倾尽全力的一击,全身筋脉俱损! 你! 墨芸口吐鲜血,刚才身姿挺拔的人,如今摇摇欲坠。 映雪涯箭步上前,扶住了即将倒地的墨芸。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为了这个。 没错,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刚才墨芸全力的一招,不是打向苏月清,竟是直接朝地底深处打去,直接将此地地脉打碎。 地脉灵气不能再流失了。墨芸说道,更不可能让你输送回魔界。 狡黠之人,你跟墨竹青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苏月清回收了剑,那我也不必对你尊重了,我不会杀你的。 为了打破地底灵脉,我可是堵上了我和我师尊的全部信誉,终于引你上钩了。 此地地脉灵气近乎全部消失,此时毁坏地脉,已于事无补。 别以为你说了这句话,我会把我的计划跟你讲!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墨芸颤抖的手掏出了一颗鲜红的宝石那是墨竹青的心血。 一口,她吞了下去。 疯女人。苏月清留下了三个字的评价,便转身离开了。 到底是谁疯还不一定呢!墨芸啐了一口血,抱着剑坐到了地上。 不过他也说的没错,此地地脉灵气已然全失了,这里未来会变成荒漠。墨芸抬头看着枫燕,你有此地的灵气,你本身就是这里的地脉,如何?知道该怎么做吗 墨芸问道枫燕,你是要当人,还是要回归大地? 她盯着枫燕。 说实话,枫燕现在还没搞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利用了苏月清向她攻击的一剑,将这块地方的地脉给击碎,从而阻止了灵气再向魔界传输。 他也明白,取决权在于自己。 她又将目光转向了枫楠。 枫楠摇头,人间之广,富饶之地何其多?但我的师弟枫燕只有一个。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为什么不问一下枫燕自己的意见? 枫燕点了点头。 师弟! 我本就是由这块土地所孕育,也该回归土地。 是啊。 墨芸倚靠再她的剑上淡淡地说道,你本就该回归这片土地。 枫楠此刻却是暴怒,他的剑指向了墨芸,不准!我不准! 不是你说不准就不准的。同辈,你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成熟一些吗? 还有他! 枫楠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移开了剑,重新指向江岩。 映雪涯,你代替枫燕。枫楠说道。 枫燕此刻有些无奈,印象里温柔的师兄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现场只有五个人,却显示出了一种五百人也不会有的乱哄哄的闹像。 墨芸扑哧地笑了一声说道,开玩笑的,我跟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最终大boss苏月清 ☆、眼熟 墨芸淡淡地说到,既然此地地脉被毁,那魔头定会再去寻下一处。此后的事项,我已无力再去顾及,只能麻烦你们了。 莫名其妙地被卷进这件事情的江岩对她所说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墨芸?枫楠的双唇微抖着说出这两个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我也算旧识了。墨芸闭上了眼睛,我还有一些事没能跟你讲,现在我也懒得再讲了。 她的模样看起来就是要说遗言,可听她讲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话,也没见她气息变弱,反而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在发光。 我本就是因墨竹青的一个善念而存活下去的普通人,现在要把他的善念归还于他而已,不必为我伤心,也不必为我难过。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事情,大到临虚阁副掌门的交接问题,小到她徒弟的日常起居.. .. .. 总而言之,是把能讲都都一次性讲了个透。 江岩觉得悲伤,虽然墨芸一直都是笑着对他们唠叨着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但肉眼可见地,她的活力减弱了,她说的话就好像是回光返照也像是一场大火燃烧剩下最后的余烬。 墨芸的身上浮现出了淡红色的光彩,不是很明亮,却能让人看清她身旁的尘埃。 墨芸睁眼之后,又慢慢地将眼睛闭上。 我说过,你们不会有事的。我说到做到。 她的呼吸缓缓地减弱。 四个人围在她的身旁,半晌无言。 所以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枫燕,这附近,哪里有好一点的大夫? ? 她没死吗? 枫燕摇了摇头,没呢,受重伤了而已。 枫楠也点头说道,她根本就没有说她要死了吧? 可无论怎么听,她说得都像是遗言啊! 虽然死不了,但她一辈子也离开不了这里了,我很感谢她。枫燕说道,墨竹青的心血与地脉相关联,她将墨竹青的心血融于自身之中,将担负起修补改变此地地脉之责,而我也能继续成为枫燕,不必归回大地。 原来她说的方法是这个,你也不用死了。江岩有些欣慰,虽然枫燕这个人头脑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但要让他去送死,江岩也会觉得难受。 可江岩不知道,与地脉共存,感知土地的情感,理解土地的悲伤,从来也不是一项轻松的活儿。 这块土地已经完全地荒芜了,不能找到一滴水,也寻不见一棵草。只有黄沙与荒漠。 只有魔教城里头还有一点点的居民尚未撤离。 江岩很疑惑,明明前几天来的时候,人还很多的,为何今日就变得如此少? 枫楠不说话,用手拂开了地上掩盖的厚厚的一层黄沙。 原因在这里。 显示在人眼前的是一具明晃晃的白骨。 地脉消散,若是习武之人,或许只是心性被影响,但要是普通人,在地脉被吸收之时,连带着上面生活的普通人的灵气也会被吸走,苏月清在两天前,加大了吸收灵气的幅度,普通人没习过武,又来不及逃,只能死去了。 听着枫楠的解释,江岩感到了恐怖,但他还有一点不明白。 我也只算得上是有武功的普通人,为何我的心性未受到影响? 枫燕看了一眼映雪涯,或许是他在你身边。 映雪涯自从墨芸重伤昏迷后就一直没说过话,不过他的话本来也就少。 雪涯? 映雪涯点了点头,我一直在保护你。 如果要问江岩此刻的感受那肯定就是感动多于自责的。 虽然出村的时候他就发誓要好好保护映雪涯,现在却调个头,换他来保护他。 如果是以前那个自尊心过于强的江岩或许还会觉得有些丢脸,但现在的他被墨芸好好一顿教训,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于被保护这件事,他已经可以接受了。 自己弱就承认了,让别人保护就要感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回了映雪涯一句话,多谢你,雪涯。 映雪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保护别人其实是一件挺辛苦的事情,映雪涯从来没有耗过这么大的劲儿去保护一个人。 但话又说回来,保护其他人的感觉,映雪涯觉得挺不错的。 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还算完好的房子,把墨芸背了进去。 墨芸的身体刚刚承受了苏月清的致命一击,五脏六腑经脉俱损,只有她吞下去一颗心血在吊着她的命。 魔教地界的灵气已经枯竭,修道者也不能运用周遭灵气进行修复自身,她也无法离开这块地方。 枫楠苦笑了一声,她说了那么多悲情的话,结果连后续的处理也没搞好。 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众人陷入了迷茫之中。 墨芸的身体虽然受了重伤,但她的精神却随着她体内的那颗心血的灵气往土地渗下。 精神世界的景象说实话与现实世界的模样并无不一致的地方。 都是黄沙与荒漠,见不到活物的影子。 墨芸在这样的世界里行走着。 看见这样景象,墨芸的神情变也没有发生变化,她只是继续走着。 灵脉的修复需要一个关键点就是几个时辰前,她破坏的那个地方。 但此地精神的世界里,到处都是一样的景象,到处是荒土,到处是死寂。 魔教地界唯一的灵气只在三个人的身上墨芸,映雪涯,枫燕。 墨芸已将自己的灵气融入了一点点到灵脉之中了。 靠着这些灵气寻找灵脉的破碎点。 然后的事情可比寻找破碎点难多了,先要把通向魔界的灵脉修正导回人界,然后再慢慢地导入其他地界的灵气,自己墨芸本人也必须融入整条地脉之中,帮着它们慢慢修复。 其中光阴,没个几百年可是很难完成的。 墨芸漫无目的地走。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无法与外界沟通的她也无法将自己的计划与他人诉说。 只能再这荒芜的世界游荡,探索着被自己破坏的关键点。 忽然有一阵风吹过 墨芸奇怪,精神的世界中也会有风出现吗? 飘扬的风,带起了一阵的黄沙,黄沙之中有一个人影。 墨芸莫名其妙地觉得眼熟。 ☆、好久不见 其实她跟墨竹青也只有一面之缘。 当年她病得快死了的时候,墨竹青给了她一滴他的心血,让她活了下来,从此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墨竹青的人影。 她很感激墨竹青给了她新生,也一直想要找到他。 所以当她第一眼看见那个人影的时候,她觉得熟悉,第二眼看见他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墨竹青了。 精神世界里的墨芸无法流下眼泪,但她的整个人带着她的一颗心都在颤抖着。 师尊。她喊出了声音。 这也是墨芸第一次在墨竹青的面前喊他师尊。 沙暴渐渐地平息下来,想了无数次的人,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师尊,她又喊了一句。 墨竹青迷惑地转头问道,你是谁? 墨竹青不认识她。 这可以理解。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墨芸才七岁,现在的她已经出落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墨竹青不认识她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师尊,我是当年被您用一滴心血救下了一个孩童。 墨竹青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机缘啊。 虽然在精神的世界里看见了墨竹青,让墨芸十分兴奋,但她也明白,此处应当属于地脉与自己精神重叠之处,师尊会出现在这里是十分异常的。 但现在的她,完全冷静不下来。 她只想将自己两百年来的感激全部诉说给他听,还想告诉她的师尊,她改姓墨了,临虚阁内由她继承了墨竹青一脉,无数的话想说,但最后还是吐出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墨竹青冲她笑了笑,嗯,好久不见了。 墨芸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就好像走向了一样最珍贵的宝物,走得快了,担心宝物会逃走,走得慢了,又害怕宝物会消失。 师尊,你究竟在哪里? 我在这里。墨竹青如是说道,我在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里。 其中的意思,墨芸不敢相信,但也必须承认。 她的师尊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死了,那他的现状就是与墨芸她一样,陷入了昏沉之中。 这块地方的灵脉本来是要消失的。墨竹青淡淡地说道,但月清不晓得我也在这里。 墨竹青的身上散发出淡红色的光彩,就像他的那颗宝石一样绚烂夺目。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墨竹青对着墨芸说道,灵脉的修复,还是需要你来帮忙,而我只能将我的力量融入大地之中,一百年一千年,让这片土地休养生息,而你,将永远被这条灵脉束缚,你会后悔吗? 墨芸摇了摇头,不,只要师尊在这里,我就拥有不会后悔。 哈哈,墨竹青笑了一声,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就要在接触到墨竹青时,墨芸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样也好。 她看着墨竹青消失,幻化成了红色的光芒,落在了地表。 土地开始湿润,抬头一看,天空中飘起了雨丝。 灵脉开始有了力量,墨芸的责任是守护这股力量,并让它成长。 分卷(15) 不知道要多久,正如墨竹青所说,或许需要一百年,也或许需要一千年,荒漠在她的守护下也终究会重新便会绿洲。 墨芸慢慢地睁开了眼。 外面的风沙平息了。 □□的疼痛,提醒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 醒了?江岩关切地问道。 疼疼疼。墨芸挣扎地起身。 还好吗? 墨芸点了点头,还好,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见到的人。 墨芸感到全身都很疼,如果是原来的自己,或许早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但她的体内尚存有墨竹青的心血,将她的性命与这块大地相连,只要这块大地尚还有生命存在,她墨芸就不会死去。 这块大地的灵脉已近枯竭了,苏月清要寻找下一个目标了,具体是哪里,或许是临虚阁,或许是乐雅山也或许是我师尊呆过的最会一个地方。 墨芸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了。 你说的那个地方是指 雪涯。墨芸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雪涯之上,既然能够诞生如映雪涯一般的生命,说明了那块地方的灵气不比原先的魔界要弱,他既然是想要将人间的灵气传输回魔界,那他一定会选择灵气充足而防备弱的地域,雪涯因气候恶劣,那必定是人员稀少,很适合苏月清去拓展不过,我也有些好奇,为何他两百年前不去雪涯? 江岩开口了,两百年前的雪涯比现在的环境还要恶劣百倍,不知是因何原因,风雪渐歇,这才有一些如我们一般被驱逐的异族之人来雪涯周遭定居。 可能是因为他,墨芸指向了映雪涯,雪涯的灵气太过于充足,让当地的暴风雪不停,却因我师尊墨竹青的心血吸收了当地地脉之灵气,削弱了本来的灵气,让风雪的能量下降,能量又凝聚成了映雪涯此人。 谁知道呢?江岩说道。 映雪涯的生命与雪涯底下的地脉连接,如果你不想让映雪涯死于衰竭的话,就去阻止苏月清,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墨芸能同时救两个人的命。这句话她却是对着枫燕说的。 我去帮你们。枫楠急忙说道,他害怕墨芸会反悔让枫燕丧命。 墨芸摇了摇头,我已经没办法后悔了,我也离不开魔教地界了。你们如果想保住这条地脉的话,就让乐雅山下来百十个人保护我,这条地脉里还有最后的灵气,我将对他们进行培养与修复,如果连最后这一点点都被吸收了,那么这块大地将会彻底地步入死亡。 我留在这里保护你,枫燕说道,这是我对你的报答,只要我不死,这条地脉与你也不会死亡。 那你呢?同辈?枫楠其实是想要留下来的,但现在无论怎么看都缺少一个报信的人,于是他只能说道,我会前去向乐雅山与临虚阁报信,要求援兵。 江岩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回雪涯吧。 说真的,他还有点不想回去,才出来几个月啊?他就滚回家,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但是不回家的话,大魔头就要来了,身为大侠,不仅要保护身边人,自己家乡也必须要守护住。 他看向了映雪涯,映雪涯朝着他点了点头。 ☆、魔界 魔界之中,每日太阳只有一个时辰的光照时间。 在一个时辰之后,只能靠着幽幽的鬼火作为光源照亮着周围。 这是一块比人间最贫瘠的土地还要贫瘠的地方,与人界差不多大的地方,只有一条贯通南北的灵脉,维持着地表上魔界生物的存活。 两百年前,魔尊朽金为了带领着魔界全员倾巢而出,入侵人界,希望能够在人间建立一个属于他们魔族的世界。 后来被朽金却被他的义子墨渊背叛,墨渊在关键时刻杀死了朽金,继承了他的尊位,强制命令所有的魔族回到魔界那个贫瘠的地方。 魔尊的命令是绝对的,虽然很多魔族心有不满,但一方面人族整理了各方势力准备一举反攻,另一方面,继承了朽金魔尊之位的墨渊实力强大,无人敢去反抗,只能带着屈辱,回到了魔界。 回到魔界之后,墨渊靠着自身强大的力量和他手里的一把魔剑镇压了各方。 魔界里没人不想杀他,他本就是外人,又不顾民意,强行要求撤兵,魔界之内对他的不满与日俱增。 没办法,这块土地实在是太贫瘠了,土地上能长出来的粮食完全不够,强大的魔族组建成了军队,占领了灵脉的一段一段,而稍微弱小一点的魔族,连厮杀的资格也没有,只能充做别人的口粮。 人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如同天堂一般了。 而新来的统治者却赶他们从天堂回到地狱。 他们说不恨是假的。 墨渊本来是不喜欢苏月清的,他跟前面那任魔尊走得太近了,而他自己又是一介背叛者 直到苏月清找到了他说要跟他合作。 合作什么? 苏月清笑着说道,我知晓魔尊不喜欢我,我也恨不得有一天能够杀死魔尊您,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是要以魔界为最优先,现在我杀不了您,但我也始终不忍心我的同胞们忍受饥饿厮杀的痛苦。 人间是我的故乡,我不会放任任何魔物出去的,你可以死心了。 并非放我的同胞出去,而是将人间的地气引进,我将用两百年的时间将一条完整的灵脉引入魔界,为我的同胞增加一点生存的希望罢了。苏月清越过了他应该遵守的规矩,抬眼直视着墨渊,我只想要魔界变好,只有一个愿望,魔尊您呢? 他的问题墨渊无法回答,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背叛者,背叛了自己最尊崇的师尊,背叛了自己的家乡,也背叛了自己掌管的一个王国,苏月清问他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连墨渊自己也无法回答,但他也知道,如果魔界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瘠,那么进犯人间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利益权衡之下,墨渊答应了苏月清。 他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魔界正好出于一个时辰的白天之中。 暖融融的太阳,让他很容易就回想起他还在人间的日子。 他现在也才三百来岁,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并不是特别大的年纪,但当年的师尊却比他更年轻也更加成熟。 他无数次地后悔过,如果当初他只是墨渊,只是师尊的弟子,压抑住心中的邪念,那事情的发展会不会比他想像地好一些? 可是他的后悔也终究只能是后悔,他的师尊墨竹青,早就已经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他连一点点的念想也不肯给他留下,直白地告诉他,害死墨竹青的人就是墨渊。 就是墨渊这个白眼狼害死了那个亲手抚养自己长大又教导自己成材的人。 墨竹青真是一个聪明仁慈又残酷的人,他清楚地明白只有自己死,才会驱使墨渊毫不留情地杀死朽金,所以最后的他算是自杀的,连自己的魂魄也没有保留,让自己一生都在愧疚。 又抚摸上了那把魔剑。 剑里有着墨竹青一滴魔化的心血,这是他留给墨渊的诅咒,诅咒他被他困扰一生。 魔界大地虽然还是贫瘠,但因有另一条灵脉的引入,情况变得好了许多,为了抢夺资源而发生厮杀的情况比以前少见了很多。 只需要再引进一条,再引进人间的一条灵脉,维持住魔界生灵最低的生存标准,他们就不会侵犯人间 而那时,苏月清也可以死了。 他也是背叛了墨竹青的人。 墨渊不是很了解墨竹青于苏月清二人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只知道是苏月清在关键时刻背叛了墨竹青,让墨竹青被朽金囚禁,为了使他的心血污染,朽金魔化并将他侮辱,最终夺取了心口魔血。 只要魔界稳定下来之后,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包括他自己。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记忆深处的感情就好是涛涛江河水一般地涌入人的心间。 墨渊对墨竹青的感情很深,年少的时候,却不明白如何表达他的感情。 他的师尊是一个冰冷地好似高山雪莲样的人,但他强大善良又尊贵,他有着一颗高傲的心,就算是身体被折磨,他的心也永远不会堕落。 就是这样的他,让年少的墨渊无比动心,他想要得到那个人,他想要完全地占有他的师尊,于是他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 为了追求力量,他选择了背叛。 当他走上了背叛那条路之时,一切就好似开弓箭,无法回头了。 他有时又希望他的师尊能够恨他,可墨竹青对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情。 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墨渊,他对他永远只有慈爱与惋惜。 像一个父亲一样,对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的那种感情。 最后,所有的情感都随着人的死亡而湮灭。 世间再无墨竹青,也再也没墨渊可以寄托感情的对象。 墨渊感到有些疲惫了。 他一次次地问自己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有一次,他可以回答自己。 只能叹息。 墨竹青把所有激烈的感情都留给了一个虚假的人。 朽金。 墨竹青的一生都在被背叛与欺骗,被自己的徒弟,挚友背叛,被自己的师尊欺骗。 朽金用了一个虚假的身份将墨竹青拉出深渊,最后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唾弃着自己,但墨渊必须承认,他不值得被墨竹青所关爱。 一次次地被背叛一次次地被欺骗,墨竹青却至死都在善良着。 他为了救一个有心疾的女孩,将维持性命的最后一滴心血献出。 最后的最后将自己的灵魂肉/体已最温柔的方式归还大地。 墨渊想,他就是爱着这样的墨竹青。 而自己不配被爱,只能一辈子活在自责之中。 ☆、灵脉 村子里来了一个不寻常的人。 长相有些过于女气了,可无论是身高还是露在外表的肌肤都在昭示着来者是个男人。 没错,他是个男人。 这个地方显少会有外地人过来,这么好看的一个外地人来到了江家村更是罕见。 甚至连刚说话的孩童都跑到村口去看热闹。 来的人都是客!村民热心地招呼着他去他们家里做客。 那人却显得有些拘谨,掏出了几两碎银子给了村民江大虎。 江大虎摇了摇头,我们村没啥人能够来,有个外地人能来我们这里,算是稀奇事情了,别见外了,喊我江大哥,我带你去我家坐坐。 来人本想拒绝,却被江大虎硬拉着到了他们家。 来人揭下了他的外套,坐在江大虎的家中。 虽然不大却是干净整洁而且很温暖。 你们甘心一生都在这里吗? 他莫名其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让江大虎很难回答。 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只是,算了,我名苏月清,来此地旅行。 欸欸欸?江大虎发出了疑惑的感叹,居然会有人想到这气候这么恶劣的地方来旅行,真是稀奇。 那你们又为何会定居于此? 这个问题也挺难回答的。江大虎给苏月清倒了一杯茶,说道,没人乐意到如此极寒之地生存的,不过就是没办法罢了,我们祖上是魔族,而魔族又在人间肆意妄为,他们跟人族杂交的后代只能被驱逐,不得已我们祖宗才找到了这块宝地。 这里生存着的是自己的同胞啊。 可是 他们是生活在人间的混血,跟自己家乡的同伴是不一样的。 家乡的魔族依然在饥饿与厮杀之中,没有过多的同情再给他了,他必须再引入一条灵脉到魔界,这才能维持魔界魔族最低的生存标准。 至于这些淳朴的村民? 他又不是第一次背叛了,早就该习惯了。 雪涯上吹下来的雪落在地表之上,每朵雪花都蕴藏着地脉的灵气,正是因为此处地脉的灵气太过于强烈,让灵气凝聚成了飘扬的大雪。 此处既然算是自己同族的聚居地,他也并非完全狠心之人,吸取此处灵脉之前,他会先驱逐自己的同胞,以免他们因为地脉灵气的枯竭而死亡。 其实你们不必对我这么好的。苏月清淡淡地说道,我不是好人。 公子,这句话什么意思?江大虎正在迷惑之时,却发现苏月清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 我要毁灭这块地方,请在三日之内离开江家村。 江大虎吓得手里的茶也拿不稳,公子在开玩笑吗? 苏月清阴沉着脸,摇了摇头。 没有 接着他全身的影子开始扩大,钻入了地表之下。 他的声音好似鬼魅一般,没有在人的耳边响起,却透过了影子,传向了每一个居住在此地的居民的脑海之中。 离开此地。 这是警告也是命令。 居住在此地的人皆是两百年前因血统被驱逐的混血,苏月清的声音唤起了他们体内潜藏已久的魔族之血。 他们如同失去了灵魂的人偶,什么也不带,被声音牵引着离开了这块地方。 江岩他们的脚程远不如苏月清来得快,当黑色的影子插入地面之时,映雪涯的心脏忽然一紧。 苏月清开始行动了。他对着江岩说道。 当雪涯灵脉之气全部被送往魔界之后,映雪涯也会因衰竭而死。 江岩从来不知道,原来死亡会离他这么近,至于他该如何去做?他自己也没有想好。 现在是春天,他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是初秋,连一年也没过去,他却遇到了如此多的奇遇,有时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 春天快要结束之时,花也落败得差不多了,现在没有时间留给他感叹,他只能加快步伐,赶向他的家乡。 雪涯灵脉以雪涯这座山为起点,向南延伸至金月城。 坐镇在金月城内的白玫,感受到了地底灵脉的变化。 分卷(16)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是谁?吐出二字,平静的语调底下是最不平静的质问。 灵脉之事,事关重大,居然有人能够突破她的封印,吸收其中力量,,此人绝对不可小觑。 魔剑思星天虽还未完全练成,但此剑或许是突破那窃贼的关键。 剑池里的魔剑吸取了成千上百人的鲜血,散发着凛凛魔光。 通体血红,屹立重重封印之中。 白玫无法操控这把魔剑。 它的确是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怨气太重一不小心便会被这把剑的怨气操纵。 但它的力量确实也是强大,虽然还未真正地打造完成,但只要有人能够使用它,参与一下武林争霸,想必获得一个第一第二的名头是没问题的。 傀儡,魔族,灵脉。老天到底给我出了什么难题啊?白玫笑着说,解开了思星天的封印。 庞大的怨气冤魂笼罩在自身的周围,虽然她的精神不算弱小,但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攻势,白玫依然觉得心潮在起伏,怨恨也好悲伤也好,负面的感情涌入自己的内心。 魔剑对她说,你有责任守护你所珍爱的金月城,使用我,我将带你斩杀窃贼。 白玫心下一惊,立刻松开了握住剑的手。 那把剑在蛊惑她,她不能被蛊惑。 又是几重的封印下去,脑海里的负面情感还未驱散,此时的白玫已经满头大汗了。 果真是魔剑啊。她说道。 ☆、控制 江岩回家的时候,发现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消失无踪了,只有几道巨大的影子,平铺在地表之上,像是泼了一层浓厚的墨,抹不开,淡也淡不下去。 光是看见这样的场景,映雪涯便已经满头冒汗了。 身体的活力被这些影子所吸收,生命联结的地脉,力量不断地散逸,速度过于快了,以至于心脏承受不了压力,跳动的速度变得缓慢。 江岩扶着映雪涯坐下,抽出了他的剑,想要将这些影子砍断。 在此时,影子却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紧紧地从小腿缠绕上来。 如一条灵动的毒蛇,麻痹着人的神经。 江岩的剑变得钝了,砍向影子,就好像打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之上,连自己也感觉不到痛。 小腿上的影子向上蜿蜒,在接近心脏之时,露出了它的利齿,要将生命的源头,一口咬断。 江岩无法活动,只能站立在原地,他看向映雪涯,看向这空落落的村子,脑子里只有三个字,不想死。 此时的映雪涯因生命力的流失,已经头晕脑花了,却还是为了保护江岩,下意识地抬手。 他身上蕴藏着整条地脉的能量,虽然已经被吸收了不少,但他的活力却还是令这些影子惊艳。 释放出了地脉的灵气,这些灵巧的影子放弃了不美味的猎物,爬向映雪涯的身边。 江岩比他们更快一步,抱起了映雪涯,跳上了屋顶。 屋顶上,有个人在等他。 苏月清。 江岩喊道他的名字,我爹我娘我哥我邻居还有他家大黄呢? 苏月清指了指院子里那具死去的黄狗的骸骨说道,那条狗在这里。其他人,念在同胞之情,我将他们驱逐了。 驱逐?江岩不怒反笑,真正该驱逐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苏月清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体内应当也有魔族之血,你可知你的同胞,身处于魔界的同胞究竟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我将地脉之气引入魔界,不过就是为了魔族之温饱罢了。你若是顾念着同族之情,便莫要阻拦我。 同族?江岩发出疑问,我身上流的血,十之九为人族之血,余下一分才是魔族的血脉,按照道理,我还是更接近于人罢了。 苏月清嗤笑一声,人类真能把你当作同伴吗? 江岩没有半分犹豫,回想起了那个浑身都冒着光的姑娘,回答道苏月清,至少有人会把我当同伴。 苏月清摇了摇头,叹息道,冥顽不灵。 他本来是不准备控制江岩的,对于一个天赋极高的人才,若是能将他带回魔界,那必定是有益无害但魔界也只需要上下一心的人。 低级魔族会自动臣服于高级魔族,只要将他的血脉调动起来,让他杀了映雪涯他也是能做到的。 不过现在,映雪涯必须活着,他还有用处。 江岩只觉得苏月清这阴沉的家伙有病,害了自己家乡的人又要将自己的家乡吞没,魔界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他现在生活在此,成长在此,唯一的家乡也在此。 正欲挥剑,将那人砍了,耳边却传来了鬼魅的呼唤。 挥剑的手渐渐停下,眼神变得空灵。 精神一下子地被关进了一个牢笼之中,能意识到外面的世界,但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好似提线木偶一般,被苏月清操控着。 若是换成了以前的苏月清,他可能还会恶趣味地让他们俩搂搂抱抱,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以前的趣味,他现在只想加班加点地把这里的灵脉输送回魔界毕竟几大门派的围剿,不是他苏月清一人可以吃得消的。 他看向了江岩,这是一颗好棋子,运用地得当,没准可以成功地再偷一条地脉。 江岩被控制着拉起了映雪涯的手,对他说道,雪涯,苏月清此人实在难以对付,我们且需回转他地才能搬来救兵。 映雪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不是江岩,你是谁? 还没一刻间,江岩的伪装为何就失效了呢? 苏月清有些不解。 映雪涯回答道他,我都快死了,他不可能会突然转变策略,绕到别地去搬救兵。 呵。苏月清笑了一声,你还真了解江岩。 因为我喜欢他。映雪涯说道,魔族会懂人类的情感吗? 苏月清被映雪涯一问,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人,也只有在这一瞬间可能会有些遗憾,但是 魔族同胞的生存已经容不下他个人多余的感情再去思索了。 他对着江岩下令,那就把映雪涯杀了吧,掏出他的心脏。 ! 江岩被禁锢的灵魂在不停地撞击牢笼,不要!他声嘶力竭地呼喊,但身体已经由不下他的意志了,只能前进。 手里的剑比平常更快了一些,脚步变得更加顺滑,苏月清将他的经验强加于这具年轻的躯体上,要他现在立刻杀了他心爱的人。 映雪涯担心他的身体会收到损伤,只能不停地后退,苏月清趁着映雪涯与江岩交战之际,加快了吸收灵脉的速度,映雪涯变得更加虚弱,速度也变慢了。 血脉里魔族的血在沸腾着,臣服于高级魔族的血,驱使着江岩把自己恋人杀死。 不能!不能! 他越在咆哮,手里的剑便越利越快。 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他要杀死他。 江岩无法下手,这是应是他的本能,就在利刃即将穿透映雪涯心脏之时,江岩的灵魂终于突破了一刻的禁锢,将自己的左手砍伤。 血喷溅而出,受伤的身体,因为疼痛有了一瞬间的清醒,江岩乞求道映雪涯,杀了我,不要让我后悔。 映雪涯却抱了上去,那你也不能让我后悔呀。他说道。 右手的剑握紧松开好多次,苏月清收起了影子,准备朝着映雪涯袭击。 就在此时,一道封印从天而降,将他困在此地,不得动弹。 娇柔的声音从村子外响起,八人抬的小轿子摇摇晃晃地立在了不远处。 本座封印之术天下第一,诸位大可放下。 这个声音是 ☆、合作 那个女人 白玫。 金月城离这里也并不算远,但白玫娇气,不想走太远的路,让了八个壮年男子抬着她的小轿子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到了江家村。 雪涯周遭的环境向来恶劣,金月城虽与江家村同处一条地脉之上,但总归因为隔着雪涯有些远,气候比这里好了许多。 白玫摇曳着身姿,从轿中缓缓走出。 我以为是谁,结果是一个小偷啊。她对着苏月清说道。 苏月清被白玫的结界困住,无法逃脱。 只能操控着无意识的江岩,加快对映雪涯下手。 白玫的速度比苏月清更快一步,刀尖已经落在了映雪涯胸口之上时,泛着银光的锁链将江岩强硬地从映雪涯身边拉远开来。 把人家小夫妻弄得阴阳相隔可是要下地狱的。 锁链将江岩拉到了白玫身边,白玫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将他击晕。 本座没别的本事,只能将你困住,你一时半会儿也逃不了。白玫眼神一暗,接着说道,接下来就该找将你杀死的办法了。 这里的影子被苏月清赋予了自主寻找地脉的意识,在地面上蔓延扩大,将生气吸收,如果是没有修习过的普通人,在被影子接触到的时候就会死亡,而人的灵气则会被影子所吸纳,运送到魔界之中。 白玫将给她抬轿子的人保护在了她的结界之中。 而自己却没把自己保护起来,只身一人走进了这个布满了影子的村庄。 你们现在此地等我,听后安排。 虽然白玫把这八人带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抬轿子,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挑选了武艺高强又长相帅气的人。 原先江家村处于地脉中心点,连此地飘着的雪,都带着灵气。 可是现在 不仅一点积雪也没见了,而且地面上的杂草也枯萎了,而影子覆盖的地方竟也见不着一丝生气。 嗅见了活人的气味,这些影子就好像活了一般,灵动地朝白玫袭击过来。 白玫别的不擅长,舞刀弄剑啥的,她只略懂皮毛。 但她的结界确实是天下第一,非常人难以破解。 白玫轻笑一声,以为我武功不好,就会轻易地被杀吗?她摇了摇头。 手一甩,一道光飞过,竟是将一个整块的影子分割成了两块。 浅薄。 白玫摇头道。 她手再起阵法,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影子渗透到的地方,地脉的灵气就会被吸收,江家村已然无法拯救了,作为一城之主,白玫想,她至少不能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那干脆就让苏月清和这些恶心的影子一辈子都呆在江家村吧! 口中念咒,白玫的心思全在了她的阵法之上 她要结起阵法封印整个江家村,让影子不再扩散到其他的地方。 就在她跪在地面结阵之时,一道寒风从背后吹过。 嘛她也不是没有设想过会有这种突发情况出现。 也就再加一层结界的事 我还以为你事不会带帮手的呢。白玫以为身后来的人会是苏月清手下人。 却没想到身后的声音竟然是意外地耳熟 夫人,不会以为就那个结界可以奈何地了我了吧? 白玫瞳孔一紧,收回了手里在结的阵法。 她缓缓地起身,转头问道,不应该啊,你是如何突破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防御是最无用功。夫人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那您还真是实力强劲啊。白玫这句话不像是夸赞,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个她必须面对的事实。 再尖利剑也无法突破本座的结界,我想与阁下探讨一番矛与盾的关系。 不必探讨了,苏月清摆摆手,天下之中能败我者不过五人,而夫人的结界虽是精巧缜密,却少了一股力量的支撑,关的人若是寻常高手,那或许他们一辈子也逃脱不了,但若是在下,只需蛮劲便可脱逃。 是吗?白玫虽然意外此次计划的失败,但是她的神情依然淡然。 本座知道我赢不了你,那本座与你做一个交易如何? 苏月清饶有趣味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罢。 本座将会使用结界将金月城保护起来,只要你不吸收金月城以及其附近两百里地的灵气,本座也不会管你在这里干什么。 说实话,这本就是一个不平等的交易,就相当于我给你两百两银子,给我自己留给二十两可以吗? 苏月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头道,也并非不可,莫要来阻止我,我自是不会动你金月城不要阻止我的意思是若有其他门派前来打搅,希望夫人一并替我解决,若是解决不了,我只能厚颜回魔界请求魔尊了。 这已经不是用不平等便可以用来形容的了,这完全就是一个恶霸条约。 可奇怪的是,白玫竟是答应了苏月清的要求,最后她还提到,将那两个小伙子给我,他们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此外,本座不喜他人叫我夫人。 不知道听了她的哪句话,苏月清愣了一下。 不叫你。。。夫人。。是吗?苏月清喃喃道。 还有把那两人给我!白玫的声音已经带了一点起伏了。 苏月清复杂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点下了他的头。 我已将江岩体内的禁锢解除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白玫狡黠一笑,合作愉快。 这一番前来,不仅是毫无成果更能说成丧权辱国,可白玫在回返途中也不见她的心情有变差,小轿子里偶尔还能听她吹出不成调的小曲儿。 由于江岩与映雪涯两人都受了一些伤,白玫大发慈悲地没让他俩替她抬轿子,二十让他们在轿子旁跟着走。 姐,江岩的脑袋上绑了一根绷带,他对着白玫说道,为什么你要答应苏月清? 白玫像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城主大人我自有妙策,你们等着我白玫当救世的英雄吧! 虽然江岩很难将这个娇滴滴的小姐跟英雄二字联系起来,但是,既然她都要当英雄了,那英雄定是有英雄的对策,他就不胡思乱想了。 分卷(17) ☆、悲伤 映雪涯一路上不说话,或许是累了,或许是乏了,更有可能是身上的精力被苏月清源源不断地给吸收去,导致他现在的力量越来越淡薄了。 江岩很是担心映雪涯的状况,他总想背一下他,却老是背映雪涯给拒绝。 为什么不让我背你?江岩问道他。 映雪涯深沉地看着他的脸说道,我在你背后,我就看不见你了。 江岩心脏一阵紧缩,什么看见看不见的?看着我的脑后门,也算看见! 江岩蹲了下来,催促道映雪涯,上来,我背你。 江岩从小就在干农活,空时会被师父拉去习武,体力自然是了得,背一个轻飘飘的人走上十里路也不觉得累。 当然他真正不觉得累的原因并非只有这个背上的映雪涯的重量几乎比一个孩童还要轻,虽然看上去的映雪涯还是一个少年的模样,但他的体重却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重量。 回头看看地面上的脚印浅浅的,风一吹,便会被沙尘覆盖。 雪涯,怎么回事? 映雪涯将头靠在了他的脖颈处说道,这具躯体本来就是由力量构成,待地表的力量完全地消失了,我也会消失。 江岩握住了映雪涯垂在他胸口的手,对他说道,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我知道。映雪涯回答他,我知道你会为我做什么。他缓缓地闭了眼睛,没有将藏在心里的后半句话说出 所以,我也会为了你做些什么。 忽然地,天空中飘起了一些雪。 映雪涯的体重又减轻了些。 而江岩的心情太沉重,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映雪涯又溃散了几分。 他会消失。 映雪涯一想到消失这两个字,胸口便会剧烈地疼痛。 他不想消失,他不想从此跟江岩分别,好不容易理解了人间的喜乐,难道老天这么快又要让他触碰世间的悲哀吗? 自己本是力量灵气构成的一个躯体,不该沾染人世的情感,但映雪涯从未后悔会与江岩相见。 高高在上的雪花若是不落到地面,那么它将永远是不懂红尘的云。 江岩将他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地向前。 一行明明有十一个人,但在江岩与映雪涯的眼里,此刻他们只有彼此。 白玫不说话,只是揭开了轿子的帘子,看着两人。 看了许久,又将帘子盖上了。 哈,有情人。 她如此说道。 金月城离江家村不远,如果用上轻功走个一天一夜也能走到。 但偏偏白玫娇气,硬是要轿子抬,抬了好几个日夜才到了金月城。 按照白玫的话来说那就是掐准时间刚刚好。 这是什么意思?江岩问道。 白玫指了指城外那堆无意识痴傻犯楞的人,你全村的人都让那苏月清扔给我了。 江岩看见了自己的爹妈兄长,被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们是被威胁的人质就像你一样,一旦我毁约,那家伙苏月清会把这些村民全给杀了。白玫叹了一口气,我本来还想着他怎么可能放过我,到头来还是没放过。 江岩放下了背在身后的映雪涯,跑到了江母前,晃了晃他的手指,江母的神色毫无波动,眼神是空洞的。 江岩颓然地瘫倒在了地上,摸着脑袋语气沮丧地说道,那这叫我怎么办? 白玫从轿子里走了下来,蹲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别伤心,你姐给你去看一样宝贝,包管能干死那谁。 江岩抬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白玫将他硬拉起来,背上你的小想好,姐带你去看姐的宝贝。 江岩背着映雪涯跟着白玫的脚步在走。 白玫走在城里,城里大大小小的姑娘们都朝着她挥手,白玫微笑着回应她们。 这女人的人缘居然这么好吗? 白玫看出了他的疑问,为他解释道,女人之间共同的话题是一样的,我将城里那勾栏院连窝端了,城里的女人包括成亲的未成亲的还有勾栏院的小狐狸精们,个个都喜欢上了我,不喜欢我的是那些男人,不过被我那不争气的下堂夫杀得剩不多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金月城本来靠买卖那些小狐狸的春色生意挣得了不少钱,还挣了不少钱,白玫只觉得这钱脏得难以入手,夺权篡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端了几家勾栏院,将出栏的未出栏的狐狸精们全部给放了出来。 她们全是些可怜妖,本身就是狐狸,被一些心术不正的道士和尚抓去,强迫她们修炼,一修出了人形,立刻被卖到勾栏院,可怜这些狐狸精,正儿八经的术法没学会些,光学着怎样勾引男人了。 那些狐妖不会做别的营生,白玫便组织人教她们纺织,自个儿挣点钱总有办法活下去。 城里其他女人见勾栏院被端了自然也是欣喜,为何欣喜? 自家相公总算不用惦记着那些狐狸精了。 金月城的营收减少了,但人的日子过得却是喜气洋洋了。 新任的城主,带着重返旧地的旅客打开了一扇门。 门里藏着他们很眼熟的东西 魔剑?江岩惊讶到。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玫淡淡地说道,姐的意思是,姐要用这把魔剑思星天把那混账玩意儿打死。 魔剑思星天 尚未完成的魔剑。 魔剑需要十万人的鲜血供养,才得以炼成,金锦天苦心经营十数载也不过完成了九层。 但九层力量的魔剑却比铸造完成的魔剑更加危险。 它的危险在于不可控性和掌控主人的心智。 若是没有白玫下了数十重封印,正常人只要看一眼这把剑,便会被它俘获心智,失去性命。 现在白玫居然说她要用这把剑! 怎么用?江岩问道,解开封印,普通人类就会死吧,要不让我上?我身上可是有魔族的血,不会轻易地被 我来!白玫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把剑,只有我白玫驾驭地了。 白玫穿越了自己设下的重重封印抚摸上了思星天。 她问道这把剑 为何你会悲伤呢? ☆、持剑人杀人 上千上万人的鲜血被这把剑给吸收,无数的冤魂依然被囚禁在此地,无法解脱。 鲜活的生命在瞬间消散,不可能不会悲伤。 灵魂被禁锢在这把剑里面。 只要触碰到,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便能将人掩埋,直至被同化吸收。 此时的白玫却时异常的冷静。 她悲伤吗?她痛苦吗? 她悲伤,她痛苦,但她阴郁的情感又不全是为了自己。 除了金锦天杀死的人之外,这把剑中还掺杂了更久远,更浓厚的悲哀。 是枉死的人,是被逼死的人,是无辜的人。 这样大的罪孽,你让我如何承担 可她依然想要拯救这些灵魂。 为自己不能及时阻止金锦天赎罪,也为她的理想 我要爱着你们。 手指指尖接触剑锋,剑锋忽然射出了一道光芒,将指尖贯穿。 不必拒绝我,我要救你。 思星天拒绝了她的好意,黑色的邪气又组成了一把新的利刃缠绕在白玫的脖子之上,要将她杀死。 江岩被白玫阻挡在结界之外,看不清结界里的人的动作,他只是觉得时间有些长了,让他都心生了不好的预感。 姐!没事吧? 结界中的人没有回答他。 白玫身在其中,邪气就好像活了有生命一般,将她的躯体围绕。 她需要解放其中的灵魂,才能净化这把剑。 触摸,感受,倾听他们的嚎哭 这把剑原来不应该是魔剑。 此剑原为济世之剑,却因为在铸造完成之时,将打铁匠也一并祭剑,他的妻子苦苦哀求着所谓正道之人,求他们放过自己的丈夫,但天下纷争又岂是一个柔弱妇人可以解决的?到最后因祭剑之人不足,他们竟把打铁匠刚出世的孩子也扔进了火炉之中 济世之剑横空出世,但却要了两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为了复仇,打铁匠的妻子夺回思星天,并将剑魔化,屠杀了整个门派,自己到最后承受不了丧夫丧子之痛,也用这把剑自杀了,从此思星天便堕化成魔剑。 你想拯救我们? 从喧哗之中,白玫听见了这个声音。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就是那女魔头吗?白玫问道她。 如果有得选谁愿意成为一个魔头?声音里带着笑意与不屑,世人抛弃了我,我也一并抛弃世人,有何不可? 被这把剑杀死的人可是无辜。 与我何干?非是剑杀人,而是用剑的人杀人。 如此?白玫问道,我现在欲借阁下杀人,阁下可否答应? 杀何人? 与天下之人为敌之人。 思星天爆发出强烈的一阵邪气,将白玫震出鲜血。 我便与天下之人为敌,退下! 白玫不肯退却,她知晓,如果真要打败苏月清,这把剑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她不后退,反而又上前了一步,我可是杀死了我的丈夫。 女魔头一愣,剑中邪气更胜,不贞之人,死。 就在她即将出手之际,白玫又说道,正是因为我的丈夫杀死了无数人的丈夫,我才下手杀他。 邪气收回,剑身变得澄澈一些。 回去吧。 白玫不依不饶,杀人可是你的本意?剑不杀人,持剑人杀人,你可知魔剑吞噬的万千生命中,有多少人是丈夫,是父亲,是儿子? 她的手穿过了层层的黑气,触摸到了一个人的手,停手吧,顾青妩。 剑灵并没有实体,但白玫确定她摸到的就是顾青妩的手。 黑气倏然弥散,化作了一个女人的形象,站在了剑上。 我身背如此深沉的罪恶,如何停手? 让济世之剑回归济世本源,而你白玫伸手摸向了那个女人,该回去陪伴你的丈夫儿子。 那被剑杀死的人呢?我获得了解放,那他们的恨意又该如何消除?魔剑之所以为魔剑,是因其沾满了血腥与仇恨,不是你三言两语便可以消解。 白玫笑了一声,将手递给了顾青妩,将手给我。 顾青妩楞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居然乖乖照办了,将她的手交给了白玫。 我来承受他们的怨恨。 怨灵仍在嚎哭,但此时的白玫全然不会被影响,她只是微笑着对顾青妩说,我要用剑,杀死一人。 然后呢? 拯救我的深爱的子民们。 顾青妩大笑三声,将黑气撤去,死的人不够,思星天尚未完成。 白玫微笑道,那我就做最后一个牺牲的人吧。 说完,将结界解开破坏,江岩正一脸迷惑地看着她冲着空气讲话。 白玫转头对江岩说道,江岩,这把剑从此归你使用了,望你使用得当。 姐,你这没头没尾的在说什么? 白玫不回答他,却是拿剑,往脖子一割。 江岩来不及阻止,只能见血喷射在他的脸上。 随后是,倒地的人。 在白玫以身祭剑之时,剑身周围邪气,就好像受到了绵柔春雨的爱抚,逐渐变得平和温顺起来,虽说还是把魔剑,但这把剑已不再会是杀人剑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江岩此刻只想咆哮,映雪涯却上前一步,用他的手摸上了那把剑。 在触碰到这把剑时,映雪涯看见了一个女人。 为什么她会死?映雪涯问道那个女人。 为了拯救这把剑里的灵魂,她选择成为这把剑的一部分,也为了拯救世人,她选择完成这把剑,她愿意牺牲,你呢? 映雪涯摇了摇头,我并不如她高洁,我不愿牺牲。 是吗?她的疑问不是对映雪涯的,反而更像是对她自己的。 她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使用这把剑,杀死你们的敌人,这是她的愿望。 映雪涯点了点头。 ☆、混乱 看不清映雪涯在与谁对话,现在的江岩很混乱。 周围除了他们两个人与一具倒在血泊当中的尸体之外,并无他人。 雪涯!你在与谁说话? 雪涯转头看了看江岩,摇了摇头,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江岩盯着映雪涯的背影,他面朝着那把魔剑,深沉地盯着他。 他的父母家人朋友还在苏月清的手中。映雪涯对顾青妩说道,他们的血脉被苏月清给控制了,如果他下令要他们自杀,那些人无人可以幸免。 那我不会让他触碰到你的。映雪涯对着那个站在剑上的女人说道,如果那些他认识的人死了,江岩会伤心的。 那你的意思是让那个女人白白牺牲吗? 并非我叫她牺牲。映雪涯低头说道,肯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她为众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你们又可否为了众人而牺牲亲人的性命? 分卷(18) 她愿意是她的事情,如果仅仅为了江岩一个人,我也可以奉献出我的生命,但是若是要我为了他人而惹江岩不开心,我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对我来说,江岩是我的全部了。 顾青妩反问到他,江岩的全部会是你吗? 不是。映雪涯摇头,他有亲人有朋友也有我,现在他的朋友亲人都□□控,如果现在使用这把剑去寻苏月清,那傻子也猜的出来,苏月清会让他在拯救众人与拯救亲人之间做出抉择,我不愿意见他为难。 所以你就替他做出选择了吗? 不,映雪涯抬头,罕见地冲她笑了一声,这只是隐瞒。 哈哈,顾青妩也笑了一声,我刚刚还为白玫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结果,说到底也只有她一人愿意舍己为人了。 江岩在后头看着映雪涯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地上白玫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血液也凝结成了黑色的血块。 忽然,他见映雪涯笑了两声,接着又回头了。 江岩,这把剑是一把魔剑,诱惑了白玫自杀,需要远离。 这是映雪涯第一次对江岩撒谎,江岩毫无保留地立刻相信了他。 他哀叹了一声说道,这可真算的上是内忧外患了。 白玫死了,为何而死? 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人知晓,他却将她的死因隐瞒了。 金月城里飘荡着哭声,好似群鬼,声音缠绕在一丝丝的风中,愈行愈远。 江岩一开始只觉得茫然,后来,连茫然的感觉也没有了,他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 金月城以及附近周围倒还是和谐的一片,朝着外头看 远处的草地以及开始枯萎了,地脉的灵气开始枯竭。 映雪涯! 他心中闪过三个字。 现在哪有时间给他去悲伤,再拖一阵子的时间,这条灵脉的地气全部都要输到魔界,而映雪涯 他虽然才跟映雪涯相处几个月,但是让他想像日后没有映雪涯的日子,江岩想也不敢想。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才出来几个月,也开始恐惧未来了。 他想拿着一条命去跟苏月清拼了,但是江家村人所有人的命都握在苏月清的手中。 他又想再等一等,等之后再想办法,可是映雪涯的衰竭,已经容不下他再等了。 正当江岩还在犹豫之时,临虚阁乐雅山等正道门派集结了三千弟子准备攻往江家村。 照理说苏月清一个人,打不了三千高手,可他是与白玫约定过的,由白玫前去迎击正道人士,以保金月城地脉不灭。 现在白玫已死,金月城也吵吵闹闹的,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江岩映雪涯是外邦人,金月城居民再怎样吵闹,他们也无法插手。 映雪涯的体重一日比一日轻了,再拖延一刻都是在害他的命。 更要命的是,苏月清亲自前来找他的。 江岩蹲在金月城里还没几天,大大小小的事情让他头都要爆炸了。 首先是白玫死于魔剑之下,接着金月城的官员们准备驱逐江家村的人,江岩好歹靠着他曾经杀死了金锦天的名头,拖延了一会儿驱逐的时间。 现在,苏月清又来了。 白玫曾与我做过约定,她会替我迎击正道之人。 江岩挖了挖耳朵,对着苏月清说道,她做过的约定与我何干? 是没有什么关系。苏月清笑了一声,但江家村的人的性命在我手上,我现在操控着他们,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人都可以死。 江岩怒吼到,你不要欺人太甚! 苏月清摇了摇头,怎么能说欺人太甚?所有魔族的同胞都因魔界而奋斗,而你们在这块土地上待了太久,都忘记的故乡的穷苦,若你们还能为家乡做出一些贡献,那我们依旧是同胞,如若不能,也只有死一字了。 不可能!江岩抽出了他的剑指向苏月清,我现在立刻杀了你,就可以解放我的乡亲们了。 苏月清冷冷地看着他,走上了前,握住了他的剑,不消一刻间,剑便化成了碎片四处飞散。 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我也不可能是那些正道人士的对手。 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岩第一次感到了无助,就好像天地都要将他抛弃了。 苏月清操控着一个小孩来到江岩面前。 小孩的眼神中看不见任何的光彩,江岩知晓他被苏月清所操控,更深沉的恐惧蔓延开来,他问道苏月清,你要干什么?不要对孩子出手! 答应我,回归魔界,与我们共创魔界盛世,否则,背叛家乡的人便是无用之人,死不足惜。 小孩子举起了一把匕首,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之上,隔着一层布,血从布上渗透了出来。 苏月清看着那个准备自杀的小孩子,问道江岩,答不答应? 江岩颓然地跪下,几乎是要哭了,答应了,雪涯和这里的百姓都要死,不答应,我的父母亲人也要死,你让我如何是好? 两者选其一罢了。 苏月清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计划 江岩从未感觉有如此无助过,他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如今却陷入了为难。 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有人要死的。 选择了映雪涯,代表着他会抛弃他的家乡,他的亲人,他要背弃他们,他无法做到。选择自己的亲人,他要放弃他所爱的人,他同样无法做到。 思绪了一会儿,江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再一抬头,他的剑已随着他的脚步上前而出鞘。 一丝一里一毫,差一点点就能砍断他的脖子,不用背威胁。 苏月清一步上前,江岩握剑的手被他踩在脚下,骨头几乎都要裂开了。 江岩被疼得呲牙咧嘴,他都听得见自己的骨头被踩成碎片的声音,还有自己的自尊与骄傲,都在这场选择里荡然无存。 映雪涯不在他的身边,他难以做出抉择,他的右手血肉模糊,与地板黏在了一块儿,散发出令人作呕恶心的气味。 苏月清比他还要忙一些,他觉得自己这位同胞处事不决,犹犹豫豫的太软弱了。 他也没时间再跟江岩耗下去。 苏月清刚刚从路上抓来了一个人,大概事江岩的亲戚或朋友,魔族之人不讲究感情,虽然苏月清以前也曾经有过友谊亲情,但在为了魔界大局,他将这些东西全部舍弃了,现在的苏月清眼里只有他的目标。 碍事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同胞,他最多也只能原谅他们一次。 脚上还沾着血,手上又要沾上另一个人的鲜血。 江岩已经疼得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了,忽然又一道鲜血喷溅到了江岩的脸上。 脑中什么思考都停止了。 他杀死的人是一个小孩,一个胖滚滚的小孩,是一个刚开口会叫自己哥哥的小孩子。 连痛哭尖叫也没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小孩的脑袋咕咚一声滚到了他的面前。 眼神是浑浊的,虽然行动被控制,精神上被控制的人依然可以看得到自己在做什么。 小孩年纪还小,尚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死,是因为大哥哥放弃救他了吗? 江岩不敢想。 脑中的思考在此刻完全停止,他也不想当大侠了,他也不想去冒险了,他不想再痛苦了。 如果 如果他听从父母的话安安分分的在村子里,不上雪涯,不出村子,或许他就跟那些变成了行尸走肉的乡亲们一样,被控制,被抛弃。 右手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现在他必须做出取舍 是雪涯与这条地脉上的生灵,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 江岩做出了抉择。 把你的脚挪开,把我的手治好,我选择我亲人朋友。 苏月清笑了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如此选择,是正确的,我之同胞。 苏月清将他的手与自己的手交叠在一切,空前强大的力量从指尖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江岩在此刻一直在思考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这段时间先拖住苏月清,不要多久,他肯定可以想到对策的。 苏月清又是何许人?他都历经过了三代魔尊,实力强大,非常人可及。 苏月清输送给他的力量忽然就紊乱了起来,冲击着江岩的心脉,让他将血都咳了出来。 小家伙,不要妄图挑战我。 又是一阵魔气送入,江岩的精神开始变得混乱。 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痛苦吗?悔恨吗?那就放弃你的思考吧。 放弃是一个远比坚持更容易的一个词语,只要放弃 江岩被苏月清的魔气折磨的几乎都要精神奔溃了。 就在此时,一阵微凉的风从门外吹入,夹带着雪花,这是世间最纯净的力量。 雪涯? 江岩说着却流下了泪来,我的选择不是你。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却带着莫名其妙的坚定,江岩,你要知道,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苏月清起身,对着江岩说道,杀了映雪涯,否则,下一个死掉的人还是你的亲人。 心如刀割,江岩起了身,看向映雪涯,映雪涯不动,只是用一双冷冽的眼看着苏月清。 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恋人,两方抉择江岩想要两全其美,他谁都不想失去,亲人也好,恋人也好,他的终极梦想是带着映雪涯去人世间游荡,而雪涯之下他家的烟囱每日会飘起淡淡的白烟。 算了。江岩忽然笑了一声,就当我懦弱胆小好了。 说罢,竟是拿剑往自己的脖子上砍去。 映雪涯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把江岩踢倒在了地上。 江岩!映雪涯斥责道他,你把我从高岭之上采摘了下来,就想先我而去吗! 他的一番话倒是将江岩喊醒了。 他一双眼漏出了迷茫,最后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看向了苏月清,苏月清,事成之后,我一定要杀你。 苏月清嘲笑了他一声,你以为你会是第一个杀死我的人吗? 就算我无力杀你,也会在你的尸体上补刀。 说罢,闭眼,一刀温柔的剑刺穿了映雪涯的胸口,江岩对着映雪涯,只说了最后两个字等我。 被刺穿的映雪涯并未流血,只是他的身体化作了一缕缕的飘雪这是构成他身体的力量,这股力量被刺穿之时,就已经消散。 映雪涯的身体逐渐奔溃,他对着江岩说道,江岩。 只是喊着他的名字,江岩现在开始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胆小,自己是真的懦弱,就连自己杀死的恋人,死去后的最后一眼也不敢看,就怕自己以后会伤心。 我会来陪你的。 直到声音暂歇,江岩才敢睁眼。 眼前只有飘雪,再无其他。 苏月清皱着眉头上前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心血?映雪涯的核心为何会消失不见? 他正欲思索,心血去向,却未注意到危机将近。 狂奔的大雪涌入门中,裹挟着思星天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中计了!苏月清懊悔地说道,他看向江岩,江岩此刻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苏月清抬手想要操控江家村的人全部自杀,可是力量却在不停地散逸。 大雪渐渐凝结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映雪涯! 映雪涯转头对江岩笑了笑,江岩,我替你杀了他,你就不会苦恼了。 他丝毫没有为江岩刚刚的抉择而生气,而是在欣喜,欣喜自己计划的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40章以内就可以完结了。 ☆、为难 映雪涯转头冲着江岩笑。 自己的血,小孩子的血,还有刚刚死去的那个魔头的血,腥臭又温热地将整个房间浇灌地湿漉而粘稠。 江岩上前抓了一把映雪涯,想将他拉回自己的身边。 抓住了他的手腕,感觉就好像在抓着一团云一样,甚至半分力量也没用到,映雪涯就像飘一样,飘到了江岩身边。 不敢开口问,江岩只是捏着他的手越捏越紧。 江岩,我痛了。映雪涯用另一只手,拂开了江岩抓住他的那只手。 我来晚了,让你伤心了。 江岩不说话,只是抱紧了映雪涯,安慰映雪涯也安慰到自己,没事了,大魔头死了就什么事也没了。 不对。映雪涯推开了抱住自己的江岩,地气仍在流失。 他指了指插在苏月清身上的剑,对着江岩说道,拿着这把剑,将此地地脉斩断,唯有如此,才能阻止地气流向地方。 那你? 映雪涯愣了愣,开口想说什么,又将嘴闭上,扭头避开了江岩的视线。 江岩,我希望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 江岩又上前抱住了映雪涯,我们肯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但我的确撑不了太久了。映雪涯的话很温柔,却又像一把刀,刀刀入心。 抱歉,我骗了你一次。映雪涯对他说道,我本来不想让你为难,但好像不管把不把真相与你说,你都会为难。 思星天本来指定了你做斩杀苏月清的人,但你要是持有思星天,苏月清肯定会拿你的家人做威胁,所以我骗了你说这把剑会迷惑人心。 不对这把剑是魔剑!白玫死了! 那也是我骗你,白玫为了思星天的完成而主动殉剑。 江岩呵呵地笑了一声,按住了映雪涯的肩膀,怎么你也会骗人啊?